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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逆序(姐弟) 第百三十九章听证

第百三十九章听证

    第二天一早是阴天,法庭走廊的灯光也略显昏黄,几乎让人分不清是自然的阴沉,还是建筑本身的冷淡气质。
    沉纪雯坐在听众席第二排,驼色风衣搭在膝头,眼神落在庭审台中央。
    这是她实务课程的旁听任务。教授挑选了一起正在审理中的刑事案件,要求学生结合现场表现撰写一份法律与心理交叉分析。
    案件编号HDM-05-187,被告为Clara  Andrews,十九岁,控罪为谋杀生母。导师曾在通报时简单提过,Clara并未否认罪行,但辩方主张减责。案情复杂,陪审团裁定或有减刑空间。
    沉纪雯没有提前查任何背景材料。一如既往,作为旁听者,她不希望让先入为主的观念影响自己对人本身的判断。
    法官宣布开庭。
    控方律师起身,朗声陈述:
    “本案被告于2005年3月12日凌晨,在与母亲Sylvia  Andrews共同居住的住所中,持厨房刀具对死者实施伤害,致对方当场死亡。”
    “案发后被告并未逃离现场,而是在原地等候警方到来,供词明确,未作否认。”
    被告Clara坐在被告席上,身材瘦小,五官精致,头发很短,穿着宽大的囚服,神情平静得像在放空。
    证人很快出庭。是邻居、一位中年女士。证词一板一眼:
    “……常听见争吵……那女人的精神状态很差,和邻居关系都不好……之前曾拿烟头烫她的孩子……”说到最后,语调都放低了。
    控方律师没有深追,只点到为止。显然,他们更希望将焦点集中于行为事实,而非动机解释。
    随后是辩方。
    辩方律师是一位年近五十的女士,语气带着一丝煽情成分。
    “我们承认事实发生,但请求法庭审慎考量背景环境。”
    “我的当事人从小生活在高度暴力的家庭中。从死者病历可知,其患有临床确诊的边缘型人格障碍,长期对女儿进行语言及身体虐待。”
    律师顿了顿,语调变高了点,“自当事人十叁岁起,其父将与前妻所生之子Luck,即Clara的同父异母的哥哥接入家庭生活。父亲本人长期缺席,实际抚养与监管责任落于患病母亲一人。”
    她低头找出一份Clara的既往入院证明向陪审团及法官展示:“两名未成年子女在精神压迫和家暴中共同生活多年。父亲不在家,母亲行为失控。Luke从16岁开始打工维持家庭生活,也承担起对妹妹的照顾。”
    她走回席位,低声道:“两名未成年子女在完全缺乏依附的家庭结构中,发展出了非典型的情感联结。那段关系从伦理上令人质疑,但它不是操控,也非伤害,而是被忽略者之间,彼此保护的产物。”
    她没有明确说出他们的实际关系,却让在场每个人都明白了重点。
    法庭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沉纪雯手中握着笔,缓缓收紧。
    “案发当晚,死者进入房间,目睹二人亲密状态。”律师低头翻阅资料,又抬起头,“随即情绪失控,使用极具羞辱性质的语言对二人进行辱骂,并有肢体威胁行为。”
    “事后尸检显示,被告母亲手部及躯体有抓挠痕迹;而厨房地板上残留叁人血迹,推断现场发生了激烈争吵,警方案发现场照片已交予各位陪审员参考。”
    “我们的辩护不基于否认事实,而是主张,当事人当时的精神状态已被压至极限,在长年暴力、当场羞辱与情绪挑衅交迭下,出现临时性控制能力丧失。”
    “我们请求各位陪审员裁定此案为误杀,而非谋杀。”
    她说完,朝法官和陪审席略一躬身,结束陈述。
    片刻后,法官允许被告人自辩。
    Clara被引入证人席。
    她没有看观众席,也没有看陪审员,只在法警引导下站定,声音不高,但足够清晰。
    “是我动的手。”她说,“我捅她的时候……没有太多想法。”
    “她冲进来,一边骂,一边把我扯到厨房,拿起剪刀。”她声音很平静,“她看见我和他……衣服还没穿好。”
    “她开始骂,说我恶心、贱,说我活该没人爱,我知道她说得对……所以我一开始其实没有反抗,可她很快把矛头对准他,骂他毁了我,毁了所有人。”
    “她举起剪刀刺向Luke的时候……他没有躲。我看得出他是把话听进去了,他不想活了。”
    她看了眼法官,又很快重新低下去。法庭一时寂静,只有她继续说话的声音。
    “那一刻,我脑子里其实什么都没有……只是……想让她安静一点。”
    陪审团被引导离庭商议。
    大约一小时后返回,发表裁决。
    被告Clara  Andrews,谋杀罪名不成立,误杀罪名成立。
    法官裁定判刑七年,最低服刑四年后方可申请假释,并附带精神康复观察条款。
    宣判时,Clara没有表现出任何反应。她只是点头,视线始终没有从地面移开。
    走出法庭时,云层消散,太阳冒出了头。
    沉纪雯找到车,坐在方向盘前沉了一会。
    在庭审最后,Clara没有说“我该被原谅”,只是坦然承认:“是我自己选的。”
    而她从来没让自己选过。
    她知道自己不是Clara,也没有她的命运。沉时安不是救赎,她不需要人救。
    可她同样以伦理、规则、妥当筑墙,却在墙内日夜失眠。所以她理解那个女孩小心翼翼包裹住伤处的方式,那种在自责与渴望中反复拉扯而衍生出的罪恶感。
    阳光正落在膝上的那支钢笔上,冷冷的金属反光,像她自己那层无懈可击的壳。
    那壳没有裂,但沉纪雯第一次怀疑,它值不值得。
    她活得一向平稳、周到,谁都挑不出错,包括她自己。但好像,凡事她都想得太清楚,走得太正确,必须正当,必须体面,必须能讲得出口。
    可感情这件事,从来讲不通理。如果这辈子注定会有一个人让她心甘情愿打破世俗,那人只会是他。
    回到庄园时,天色将暗未暗,佣人已经点了外廊的灯。她和往常一样换鞋、摘表、把包交给人,并未显出什么异样。
    餐厅传来汤锅翻滚的细响,晚餐准备好了。
    她没去。
    也没回主卧。
    只在楼梯间停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走廊另一边的那扇门。
    她走过去推开门,屋里没有异味,地毯刚吸过尘,书桌上的东西都没动。沉时安走之前翻阅到一半的一份报告还压着,页角折痕整齐。
    她没有开灯,借着走廊外漏进来的余光脱下风衣,把手表放进他原本放眼镜的那只陶瓷碟子里。
    然后她拉开床铺,侧身躺下。
    天花板上映出横梁的淡影。她看了一会,慢慢闭上眼。
    其实有些想法她从来没有成功压下去过,只是在推开、不敢承认。
    这件事她知道很久了。也许……不过是一直在等一个借口。
    她不想再和自己作对了。
    那种用规则去克制爱他的人生,不是她想要的自由。
    清晨六点,天刚亮。
    窗帘没有拉紧,一道斜光落在床尾。沉纪雯醒得早,却没有立刻起身。
    身下床垫偏硬,不是她平时那张的回弹感。她侧过身,眼神落在床头那盏黄铜台灯上,指尖轻轻摸了一下灯座边缘的划痕——他留的。
    她没再换房。
    佣人没问,只默默把她的洗漱用品也放进了这间卧室的浴室。
    早餐她没吃太多,胃口还未回来,但至少没有像前几天那样,吞咽时像在咽纸。
    上午九点,导师打来电话,问她是否可以代替一位生病的同学下周出席一场讲座,她说好,语气清楚利落。
    挂掉电话后,她翻开书,批注几处标红的句子,然后停下来,看着纸上的字发了一会儿呆。
    她忽然意识到,过去这么久,她每天早上醒来都知道该做什么。
    今天也一样。
    只是,她终于允许自己,不再把他排除在这份秩序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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