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海天相接处熔金般的光晕被深蓝吞噬,只余下几缕不甘的橘红挣扎在浪尖。
豪华游艇切开墨色的海面,引擎低鸣是唯一的背景音。
船头餐厅,剔透的水晶灯投下暖融光晕,映照着圆桌上几乎未动的精致甜点与鲜切水果。
你拢了拢米白色羊绒大衣的领口,指尖无意识划过冰凉的杯壁。
对面,陈珩陷在单人沙发里,深灰大衣衬得他肩线愈发宽阔沉稳。
几个小时了,话题早已从深瞳的“洞察之眸”平台,滑入历史长河的暗涌,又攀上哲学高地的险峰。
他引经据典,逻辑缜密,观点犀利却不乏洞见,偶尔引用的冷僻文献,精准得让你心惊。
这与你情报中那个十五岁前还在街头巷尾为生存搏命的少年,判若云泥。
“……所以说,真正的权力,不在于摧毁,而在于塑造规则,让猎物心甘情愿地走进你预设的牢笼。”陈珩啜饮一口红酒,深红的液体在他杯中轻晃。
他放下杯,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目光捕捉到你眼底一闪而过的波澜,“差点忘了,恭喜陆小姐,深瞳的麻烦,处理得很漂亮。”
来了。
你心湖微澜,面上绽开温婉的笑意,仿佛只是在谈论窗外的海风:“陈董过誉了。不过是深瞳跋涉途中,一块硌脚的小石子罢了,踢开便是。”
“小石子?”他低笑,笑声醇厚,带着一丝玩味。
他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支在桌沿,那姿态带着久居上位的压迫感,“不知陆小姐对深瞳的未来,有何展望?”
你迎上他审视的目光,眼底那点温婉如潮水般褪去,沉淀下磐石般的坚定。
“我要让‘深瞳’成为全球医疗科技版图上无法绕过的基石。让个性化、精准化的诊疗,如同阳光空气,惠及最偏远的角落。让‘健康’不再是少数人的特权,而是人人触手可及的生命权利。”
陈珩眼底那点玩味消失了。
他沉默了几秒,空气凝滞得能听见海风穿过舷窗的微响。
你从容起身,绕过圆桌,执起桌上那瓶年份悠久的勃艮第。
瓶身冰凉,你步履优雅地停在他身侧。
俯身,酒液无声注入他几乎见底的杯中。
从这个角度,你能清晰看到他浓密微垂的眼睫,深邃的眼窝,高挺的鼻梁下,唇线抿成一道坚毅的弧度。
“若能得泰源臂助,自然是深瞳之幸。”你斟酒的动作流畅,声音平静却带着无形的力量,“但深瞳寻求的,是并肩开拓的伙伴,绝非愿做俯首称臣的附庸。”
陈珩没有立刻回应,他端起那杯刚满上的红酒,对着灯光轻轻晃动,看着挂杯的酒痕。
几秒后,一声低沉的笑从他胸腔逸出,打破了凝滞。
“陆小姐真是……直言不讳。”他抬眼,目光如炬,直直望进你眼底,“就不怕我拂袖而去?”
你直起身,微微偏头,唇边漾开一抹洞悉一切的笑意:“因为我相信,陈董不会。深瞳需要泰源的船舰破开风浪,同样的,泰源也需要深瞳的罗盘指引新的蓝海。我听说,泰源旗下的科技公司,在内地的航道,似乎遇到了些……不大不小的暗礁?”
你顿了顿,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锐利,“也许,我能帮您清理航道,让泰源的旗帜,在内陆腹地飘扬得更顺畅些。”
你举起自己的酒杯,杯壁轻碰他手中的杯沿,发出清脆悠长的一声“叮——”。
“深瞳铺设覆盖全国的AI诊断网络,需要泰源这样量级的巨轮承载。而我们携手,开拓的将是一个万亿级别的崭新市场,书写的不只是商业史,更是人类健康史的新篇章。”你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陈董,我相信,我们会是彼此最契合的‘战友’。”
陈珩的目光在你脸上停留了许久,那深邃的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欣赏、权衡、野心,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征服欲。
最终,他唇角的弧度加深,举杯向你致意。
“陆惜棠,”他第一次叫了你的全名,声音低沉而笃定,“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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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降临淮市的那一夜,亦是深瞳Pre-B轮融资尘埃落定之时。
2.5亿人民币,一个足以令整个金融圈震动的数字,如同无声的惊雷,宣告着一个新贵的崛起。
淮市最顶级的酒店宴会厅,灯火辉煌如白昼。
门外,记者的长枪短炮织成一片闪烁的星河,每一次快门都试图捕捉那些足以撼动商界格局的身影。
当沉怀瑾与靳准一前一后步入红毯时,惊呼与闪光灯几乎将空气点燃。
前者一身剪裁完美的纯白西装,宛若矜贵优雅的王子,唇角噙着足以蛊惑众生的浅笑,官宣的“深瞳科技形象大使”身份让他此刻光芒万丈。
后者则是一身哑光黑的修身西装,耳垂上那枚暗夜星辰般的黑钻耳钉是唯一的点缀,银发桀骜不驯,面对蜂拥的镜头和尖叫,他眉宇间是毫不掩饰的不耐。
对他而言,此刻的身份不是摇滚巨星,而是京市靳家那位眼高于顶、极难攀附的继承人。
厅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你与陈珩站在璀璨的水晶吊灯下,无疑是全场的绝对核心。
泰源集团以1.5亿领投,并带来了至关重要的港岛与国际资源通道。
从此刻起,你们已是同舟共济的“战友”。
陈珩额发尽数后梳,露出饱满的额头和深邃的眼窝,一身量身定制的深蓝丝绒西装,将他久居上位的从容与骨子里的漠然衬托得淋漓尽致。
你则是一袭雪纺质地的过膝长裙,素白如新雪,只在颈间点缀了一串设计简约却光华内蕴的珍珠项链。
你们并肩而立,熟稔地应对着各方关于合作前景的探询与恭贺,言语间是心照不宣的默契与掌控全局的从容。
你难得地感到一丝微醺的飘然。
目标超额达成,“洞察之眸”在淮市医院落地生根,深瞳的未来清晰而广阔。
目光不经意扫过不远处,左司禹被一群人簇拥着,深色西装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凌厉,额发少见地向上梳起,那双桃花眼此刻正阴鸷地盯着陈珩,像是要用目光将那碍眼的身影捏碎。
沉怀瑾如鱼得水地周旋在名流间,贵公子的面具无懈可击。
靳准则烦躁地应付着那些试图攀附靳家的人,指尖无意识地转动着手里的打火机。
周斯凌甫一入场,便被嗅觉敏锐的资本猎手们团团围住。
启宸集团旗下那家急需技术突破的高科技子公司与深瞳即将合作的消息,早已在顶层圈子里不胫而走。
他一身熨帖的炭灰色西装,金丝边眼镜后的目光沉静如水,隔着人群,不经意地掠过你与陈珩并肩的身影,镜片后的眸光深邃难辨。
周家是真正的“Old Money”,底蕴深厚。
但此刻,根基尚浅的周斯凌,在陈珩这艘已然与深瞳绑定的巨轮面前,似乎也成了你需要权衡的变量。
陈珩微微侧首,目光扫过那些黏在你身上的复杂眼神——左司禹的阴鸷,沉怀瑾的温柔假面下潜藏的偏执,靳准毫不掩饰的焦躁与痴迷,周斯凌深藏不露的审视……
他唇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你能听清:“陆总的驭人之术,着实令人叹为观止。”
你微微仰头,迎上他带着探究与玩味的目光,唇边笑意不减,眼底却是一片清明的了然:“陈董过谦了。您这洞若观火的本事,不也是炉火纯青?”
酒杯再次轻碰,发出悦耳的脆响。
你多饮了几口,脸颊泛起浅浅的桃花色。
“要不要先去休息室缓一缓?”
“不必,还好。”
你话音刚落,一道裹挟着冰碴的讥诮男声便刺了过来:“陈董倒是体贴入微,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惜棠的男朋友呢。”
左司禹不知何时已突破人群,抱着双臂,杵在你们面前,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敌意与占有欲。
陈珩脸上的笑容纹丝未动,甚至更温和了些。
他忽然微微俯身,凑近你耳边,温热的呼吸拂过你敏感的耳廓,用只有你们两人能听清的气音低语:“看来,有人需要安抚了。相信陆小姐能处理得很好。”
说完,他优雅地转身,融入了另一边的交谈圈。
留下左司禹脸色阴沉得几乎滴出水来。
你知道陈珩是故意的,故意在左司禹面前营造亲昵,精准地刺中这条“恶犬”最敏感的神经。
这个老狐狸……
手腕被一股大力攥住,力道大得让你微微蹙眉。
你不想在此时此地与他争执,任由他拉着你穿过喧闹的人群,走向宴会厅外僻静无人的长廊。
厚重的雕花门隔绝了内里的喧嚣,廊灯昏黄,空气骤然安静。
“你……”你刚启唇,声音便被他滚烫的唇舌堵了回去。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将你狠狠锁进怀里,一手捏着你的下巴,带着惩罚的吻凶狠地碾了下来。
唇齿间弥漫开红酒的醇香与他身上凛冽的须后水气息。
你推拒着,细跟踩上他昂贵的皮鞋,他却像失去了痛觉,只顾着吮吸啃咬,将你唇上精心描绘的口红尽数吞没,留下红肿湿润的狼藉。
直到你气息紊乱,他才喘息着放开,指腹狠狠擦过自己沾染了你口脂的唇瓣,眼神凶狠地盯着你,声音沙哑:“离陈珩那个老男人远点!他对你没安好心!”
你冷冷地看着他,胸腔里升起一丝不耐的凉意。
他若有足够的资本与陈珩抗衡,此刻就不会站在这里对你狂吠,而是直接将对方沉入淮江了。
真是……无用。
你刚想开口,一道冷静的熟悉嗓音,冰锥般刺破了长廊的寂静。
“亲爱的弟弟,你还和以前一样,一点就着。迟早烧了自己,还要连累惜棠。”
左司辰不知何时倚在了廊柱的阴影里,一身低调的深色休闲装,与宴会的浮华格格不入。
他双手插兜,神色淡漠地看着左司禹,语气里的嘲讽像淬了毒的针。
左司禹瞳孔骤缩,随即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非但没有被激怒退缩,反而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将你更紧地揽入怀中,下颌挑衅地扬起,嘴角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哥,你也还是老样子,像只阴沟里的老鼠,只敢躲在暗处算计人。”
他刻意顿了顿,目光扫过左司辰身上那身“不合时宜”的装扮,笑意更深,也更冷,“不过嘛,你现在如愿了。可惜啊,就算你站在这里,遇到认识的人,也只能让别人以为你是我,来‘避嫌’的吧?”
他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诛心,“真可怜啊,选了那条路,就永远没资格用自己的身份,光明正大地站在她身边,向所有人宣告,她是你的。”
这句话精准地刺中了左司辰最深的隐痛。
他脸上那层淡漠的平静面具瞬间碎裂,眼底掀起滔天的风暴,他猝然上前,一把攥住左司禹的衣领,将他从你身边拽开。
“你他妈就不该来!”左司禹积压的怒火彻底爆发,一拳狠狠砸向左司辰的脸颊。
左司辰偏头躲过要害,仍被擦中,嘴角立刻渗出一缕刺目的鲜红。
他用手背狠狠抹去血迹,眼底是阴鸷到极点的寒光:“你以为你就有资格了?最没资格指责我的,就是你这条只会靠撕咬解决问题的疯狗!”
双胞胎对彼此的了解,此刻都化作了最恶毒的武器。
“那也比你强!没用的废物!”左司禹反手抓住左司辰的领口,将他狠狠掼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还要靠自己喜欢的女人给你那穷山沟的破政绩添砖加瓦!你他妈算什么男人!”
左司辰被撞得闷哼一声,却毫不示弱,膝盖猛地顶向对方腹部,声音冰冷如铁:
“你靠着乔清的资源耀武扬威,真以为那些都是你的本事?没有我的人在暗处替你扫尾擦屁股,深瞳的名声早被你那些‘简单粗暴’的手段败光了!”
两张一模一样的俊美脸庞,此刻因嫉妒、怨恨和长久积累的不满而扭曲。
昂贵的布料在撕扯中发出帛裂般的呻吟,拳脚相加的声音在空旷的长廊里沉闷回响,每一次击打都带着要将对方骨头碾碎的狠戾。
他们是真正的练家子,招招致命,毫无保留。
你站在几步之外,冷眼看着这场因你而起的兄弟阋墙的闹剧。
月光从高窗洒落,在他们缠斗的身影上投下扭曲的光影。
你心中毫无波澜,甚至冷漠地想:
打吧,最好胳膊腿都打折了,还能给深瞳新立项的骨科生物材料提供宝贵的临床数据。
你漠然转身,按下电梯键。
金属门无声滑开,隔绝了身后那场野兽般的厮杀。
电梯平稳上升,数字跳动,最终停在顶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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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门开启的刹那,一个带着冷杉与皮革气息的怀抱便猝不及防地将你裹挟。
“棠棠……”靳准将脸深深埋在你颈窝,银发蹭着你的肌肤,声音闷闷的,带着委屈,“喜欢你的人……太多了。”
他身上那股平日里的桀骜不驯荡然无存,只剩下面对你时才会流露的脆弱的依赖。
你自然明白这醋意从何而来——陈珩整晚与你并肩而立的画面,深深地刺激了他。
你抬手,指尖插入他柔软微凉的银发,轻轻揉了揉,声音带着一丝安抚的笑意:“可我只喜欢你呀。”
靳准猛地抬起头,那双勾魂摄魄的狐狸眼亮得惊人,像是盛满了揉碎的星光。
他正要俯身,将满腔炽热的情感付诸于一个吻——
“叮。”
另一部电梯门,恰在此时,毫无预兆地滑开。
沉怀瑾站在门内,一身纯白西服纤尘不染,脸上的温雅面具在看到靳准紧紧拥着你、你含笑抚摸他银发的画面时,寸寸龟裂。
他眼底凝聚的风暴,比外面呼啸的风雪更凛冽。
靳准像是宣示主权般,示威性地将你更紧地揽入怀中,下巴挑衅地扬起,看向沉怀瑾的眼神充满了敌意与胜利者的炫耀:“沉怀瑾,你又晚了一步啊。认识得早有什么用?刚刚棠棠亲口承认喜欢我了。”
他刻意加重了“喜欢”二字,嘴角勾起得意的弧度,“你才是那个,不要脸的小叁。”
“喜欢”两个字狠狠烫在沉怀瑾心上,他眼眶瞬间通红,大步上前,一把攥住你的手腕,力道之大让你微微蹙眉。
他声音颤抖,带着字字泣血的绝望和控诉:“姐姐!你不能信他!他接近你根本就是居心叵测!他就是为了报复我!报复我的单曲热度压过了他的新专辑!只有我对你才是真心的!只想你好!不带任何目的!”
靳准的脸色在沉怀瑾的指控下褪尽血色,变得惨白如纸。
他慌乱地抓住你另一只手,急切地辩解,眼底是真切的恐慌:“棠棠!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一开始……我承认……我承认接近你是有想气他的成分!”
他语无伦次,声音因急切而拔高,“可我喜欢你也是真的!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掏心窝子的!从出生到现在,你是我唯一心动、唯一想用命去护着的女孩!棠棠,你要怎么才肯信我……”
沉怀瑾像是抓到了致命把柄,声音尖锐而充满攻击性:“看!他承认了!他对姐姐的爱根本不纯粹!姐姐,你别被他这些甜言蜜语骗了!他们这些搞摇滚的私下里玩得有多脏你不知道吗?!前几天那个塌房的歌手花边新闻满天飞!他靳准能干净到哪里去?!”
“你他妈放屁!”靳准被彻底激怒,眼底燃起凶狠的火焰,攥着你手腕的力道也骤然加重。
两只手,一左一右,死死禁锢着你。
手腕传来清晰的痛感,你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冰冷的阴影,将所有翻涌的厌烦与不耐深深掩藏。
“放开我。”你开口,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丝被红酒浸润后的微哑,却清晰地刺入两人耳中。
空气凝固了一瞬。
几秒后,那两只死死攥紧的手,同时不甘地、缓缓地松开了。
你不再看他们一眼,径直走向套房大门,掏出房卡。“嘀”的一声轻响,门锁弹开。
“棠棠!”靳准急切地唤道。
“姐姐……”沉怀瑾的声音带着破碎的哽咽。
你推门而入,在门即将合拢的刹那,透过最后那道缝隙,你瞥见靳准猛地揪住了沉怀瑾熨帖的白色衣领。
“嘭!”
实木门在你身后沉沉关上,将门外的一切喧嚣与撕扯,彻底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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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甩掉束缚脚踝的高跟鞋,赤足踏上柔软厚实的地毯,像卸下了千斤重担。
扑倒在宽大的沙发里,将脸深深埋进天鹅绒的靠枕,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里积压的浊气尽数吐尽。
手机的屏幕在寂静中亮起,幽蓝的光映亮你的侧脸。是陈珩的信息,只有简洁的两个字:【晚安】。
你指尖划过,屏幕暗了下去。
仰面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上那盏由无数水晶棱柱组成的吊灯,折射出迷离破碎的光晕。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无比清晰——
以后,绝不能让他们共处一室。
片刻后,你起身,赤足走向那面巨大的落地窗。
城市的璀璨霓虹在你脚下铺展开来。
远处,蜿蜒的立交桥像是发光的星河,淮市的地标电视塔在风雪中傲然挺立,顶端的光芒穿透纷扬的雪花,像一座指引迷途的灯塔。
窗外的世界正被一场初雪温柔覆盖,白茫茫一片,纯净而静谧。
你第一次发现,雪景可以如此之美。
记忆中关于雪的片段,总是伴随着漏风的破窗、上学路上湿透后冻得失去知觉的布鞋、寒风吹在脸上如同刀割的刺痛……冰冷、潮湿、狼狈,是生活甩在脸上的又一道鞭痕。
可眼前,纷飞的雪花像是天使抖落的羽毛,无声地覆盖着城市的喧嚣,将一切尖锐的棱角都柔化,只留下朦胧而圣洁的轮廓。
霓虹在雪幕中晕染开,透着一种梦幻般的不真实感。
你拿起手机,对准窗外。
镜头里,是灯火辉煌的城市在漫天飞雪中沉睡的静谧画面。
指尖轻点,将这份难得的宁静与美丽发送出去。
收件人:奶奶。
聊天记录向上滑动,满屏皆是温暖的烟火气。
上一张是奶奶让护工拍的疗养院小花园,几株青松翠柏在冬日里依旧挺拔,旁边配着奶奶发来的语音,带着兴奋:“丫头你看,像不像你小时候在图画书上见过的?”
再往上,是你中午发去的抱怨:【应酬的西餐冷盘太多,想吃奶奶做的红烧肉了。】
奶奶回复的语音带着笑嗔:【等你过来,奶奶给你做一大桌!管够!】
这个时间,奶奶早已安睡。
明天清晨,当护工将手机递给她,看到你分享的雪景,她定会像个发现宝藏的孩子,迫不及待地让护工也拍下窗外银装素裹的小院,兴致勃勃地发给你,配上几句絮絮叨叨的叮嘱:【丫头,雪天路滑,出门可要当心啊。】
你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赤足感受着地毯的柔软温暖,望着窗外无声飘落的白雪。
冰冷的玻璃隔绝了外界的寒意,却将这份纯净的美丽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你眼前。
你轻轻将掌心贴在微凉的玻璃上,感受着那细微的震动。
嘴角,无声地弯起一个真切而放松的弧度。
明天,永远会是更美好、更有希望的一天。
如果早知道骗人的下场是这样(番外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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