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她骨灰后,疯批帝王一夜白头》 第1章 [穿越重生] 《扬她骨灰后,疯批帝王一夜白头》作者:闲枝妖妖【完结+番外】 简介: 【重生+虐渣+甜宠+】 前世沈挽被人下药,受表妹欺骗,以为自己失身成王萧韫,十里红妆嫁他为妻,倾力辅佐他登上帝位。 却落得个父兄惨死,外祖一家被屠,她拼死生下来的一双儿女成了父不详的孽种,最后自焚于冷宫的下场。 重生归来,她誓要报仇雪恨,让那些人血债血偿! 报仇这条路上,她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只有那个男人,靖北王世子谢景御,她遇到只敢绕道走,却躲不掉,被他逼进假山里,问她:“为什么躲着我?” 前世谢景御被人始乱终弃,性情大变,一次醉酒错将她认成是负他之人,拉进假山里质问,甚至冒犯她。 死后三年,她魂魄不散,看在他造反,将渣男拉下马,她大仇得报的份上,既往不咎,甚至还对他心怀感激,结果他反手就将她骨灰扬了。 不绕道走,她怕自己失控上去削他!!! …… 后来圣旨赐婚,沈挽嫁给了谢景御,还稀里糊涂同他圆了房。 这一世,谢景御没有疯批入魔,也没有去找他那心上人,反倒日日黏着她,耳鬓厮磨,极尽温柔,将她宠上天。 她不知不觉沉溺其中,变得患得患失,直到有了身孕,生下孩子。 看着襁褓里和前世一模一样的一双儿女,沈挽心虚了。 前世对他始乱终弃的人不会就是她吧? 第1章 重生 太后寿宴上,沈挽误中催情药,失身于人,有了身孕。 堂妹沈妩和表妹叶采薇联手骗她,让她以为自己怀的是成王萧韫的骨肉,十里红妆嫁他为妻。 她倾尽全力扶持萧韫登上帝位,最后不过是给堂妹做嫁衣。 萧韫杀她父兄,灭她外祖满门,将她拼死生下来的一双儿女推入莲花池溺死,甚至找人凌辱她,逼得她自焚于冷宫。 大概是死的太不甘心,她死后竟附身在一块玉佩上三年,得见那些人遭到报应。 靖北王世子谢景御遇刺坠崖,不仅没死,还举兵造反,以破竹之势,杀入京师,将萧韫拉下马,她大仇得报。 只是沈挽实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招惹过这个男人。 生前羞她辱她,死后还要扬她骨灰泄愤。 而骨灰被扬后—— 她。 重生了。 …… “姑娘,咱们还是快些回国公府吧。” 下台阶时,丫鬟宝翠一如前世般催促沈挽,甚至急的伸手拉她衣袖。 沈挽已经确定自己重生了。 而且重生在了萧韫救她的这一天! 今日本是要去逛街的,昨夜叶采薇做了噩梦,便陪她来护国寺祈福,结果沈挽上香时,香烛断了,她眼皮乱跳,心慌不安,闹着要回定国公府,护国寺路远,来一趟不容易,表妹堂妹不愿意就这么回去,是以只有她一人先回。 下山路上,马车受惊,她被甩出来,为萧韫所救。 滚落山坡,萧韫将她护在怀里,她只是受了些皮外伤,萧韫却是摔断了胳膊。 救命之恩,她感激不尽,从此芳心暗许。 爹娘应该是识破了惊马非意外,不让她嫁给萧韫,哪怕萧韫当众救了她,也还是以她年幼落水,伤及根本,恐无法生养为由拒了皇上的提亲,只是她一颗心遗落萧韫身上,再后来她被下药,失身“萧韫”,怀了身孕,爹娘再不愿意,也只能送她出嫁。 想到爹娘受她连累,被那些人害死,沈挽就有些喘不过气来。 老天爷厚爱,给她重活一次的机会,她绝不会再重蹈前世覆辙! 那些加注在她身上的阴谋算计,她会一一还回去! 她要他们血债血偿! 沈挽一把甩开宝翠的手,“我心慌的厉害,去给我买些吃的。” 沈挽有不安就喜欢吃东西的毛病,宝翠不疑有他,赶紧去买。 那边树下,有一卦摊。 没人算卦,老道昏昏欲睡。 沈挽走过去,将一金锭子放在卦摊上。 “为我所用,我助你名传千古。” 老道笑了,睁开眼睛。 “姑娘,老道等你许久了。” …… 宝翠买了些蜜饯果子回来,就见沈挽从卦摊离开,宝翠迎上来,“姑娘算卦了?” 沈挽没理会她。 上马车后,沈挽将备用的裙裳递给宝翠,“把你的裙裳换给我。” 声音不容拒绝,宝翠也不会拒绝。 平常宝翠没少偷戴沈挽首饰,现在给她机会正大光明的戴,又怎么舍得拒绝。 沈挽换上丫鬟衣服,又扔给宝翠一块面纱,“戴好面纱,替我回府,别叫爹娘识破了。” 看着小厮赶马车离开。 沈挽眼神晦暗。 前世宝翠替她去成王府送东西,多去了几次,竟和萧韫身边的护卫勾搭到一起,珠胎暗结,让她这个主子颜面尽失,被爹娘活活杖毙。 萧韫这会儿已经在等着救她了吧? 沈挽还真有些期待,不知道萧韫救人后,发现自己救的只是她的丫鬟时,是何神情。 “救命啊!” 远处隐隐有呼救声传来。 第2章 救命 沈挽往那边走去,远远的看见从台阶上下来,赶着去作见证的沈妩和叶采薇。 沈挽一直知道这两人眉眼很像,但从未想过她们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 四年前,姑父叶将军在战场上替父亲挡箭而死,姑母承受不住打击,一病不起,撒手人寰,只留下表妹一人。 父亲觉得对不起表妹,便要将远在青州的表妹接回府照顾,因军务缠身,二叔去奔丧接的人,接回来的就是叶采薇。 叶采薇进府后,爹娘对她疼爱至极,但凡她有的,叶采薇都有。 就连父亲立下军功,皇上要封她县主,都让给了叶采薇。 前世叶采薇嫁给了萧韫的表弟,成了宋国公世子夫人,她们两姐妹踩着她父兄和外祖一家的鲜血往上爬。 恨意如藤蔓,将沈挽紧紧缠绕,几乎窒息。 不过叶采薇是二老爷外室所生之事,沈挽也是死后偶然得知,沈妩和二夫人十有八九也被蒙在鼓里,不然以她们的度量,怎么会允许一个私生女成为国公府世子夫人。 迎面碰上,叶采薇第一眼没认出沈挽,多看了一眼,才露出惊讶,“表姐?” 沈妩脚步戛然而止,转身瞧见一身丫鬟打扮的沈挽,她也惊呼出声,“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能在这里?” 沈妩自知失言,“刚刚丫鬟禀告,有人惊马车了,我们担心是你,正要赶着去看看,还好不是,只是你怎么穿着丫鬟的裙裳?” 穿丫鬟的裙裳就算了,还这么正大光明,不躲着她们。 沈挽已经将恨意收敛干净,眸光从叶采薇脸上扫过,“我上的香断了,表妹不是担心我有血光之灾吗,我就找那边的道士算了一下,道士说我就这么回府,和丫鬟会一死一伤,丫鬟替我回府,则我与丫鬟都平安无事。” 她是没事了! 可成王呢? 沈妩赶去惊马车的地方。 一如前世,萧韫救人,摔下山坡受伤。 知道自己救的只是个丫鬟,萧韫脸色铁青,眸底是隐忍的怒火。 沈挽上前,福身感激,“多谢成王救下臣女丫鬟的命,若非成王相救,丫鬟只怕已命丧当场,臣女将她献与成王,以便她报成王的救命之恩。” 宝翠站在一旁,清秀的脸上尽是羞意,满眼期待的望着萧韫。 能伺候成王,一辈子荣华富贵就享用不尽了。 萧韫额头青筋暴起,“本王不缺丫鬟伺候!” 见他捂着胳膊,沈妩担心道,“成王,您的胳膊……” “没事!” 话几乎从他牙缝中挤出来。 为了救个丫鬟,把自己摔伤,他丢不起这个人。 萧韫骑上马背,眸光阴鸷,从沈挽脸上扫过,离开。 看着萧韫走远,沈挽希望萧韫只是嘴硬,不是真的没事。 萧韫走了,看热闹的人也都散了,沈妩和叶采薇也没有了继续逛护国寺的心情,和沈挽一起回府。 马车虽然宽敞,但坐了三个人,也显得拥挤。 路过闹街时,沈挽听着外面的喧嚣热闹,将车帘撩起一角,往外望去,人来人往的街道上,骑在马背上丰神俊逸的男子以无法忽视的强势闯入她的眼帘。 那是一张能令几条街都黯然失色的脸。 但沈挽只觉得“晦气”两个字朝她脑门直拍过来。 那男子不是别人。 正是扬她骨灰的谢景御! 好不容易重生回来,爹娘大哥还一个没见到,倒是先见了一群讨厌的人,连这个混蛋都看到了。 想到这混蛋前世对她极尽羞辱,死后连她的骨灰都不放过,沈挽就控制不住想杀人的冲动。 第2章 觉察到有杀气,谢景御往这边望过来。 两人眸光不期然撞上。 下一秒沈挽就将车帘放下了。 疯批。 惹不起。 等解决了萧韫和二房,再找机会干他! 扬她骨灰之仇—— 必报! 第3章 求娶 不扬了谢景御的骨灰,她都不姓沈! 沈挽在心底发誓。 沈挽动作有些慌张,叶采薇奇怪她看到了什么,掀开车帘看了一眼,打趣道,“表姐还是这么怕靖北王世子啊?” “谁怕他了?!” 沈挽面凝寒霜。 想到谢景御给她的那些羞辱,但凡他人敢站在她跟前,她手里再有把刀,她都会失去理智直接捅下去,扎他个百孔千疮。 沈妩道,“大伯父倒是挺喜欢靖北王世子的,可惜大伯父和靖北王都手握兵权,加起来有朝廷一半的兵力,再加上云家富可敌国的财富,皇上不会让两家结亲的。” 这只是她沈妩的以为,事实上前世皇上有意将沈妩赐婚给谢景御。 只是谢景御深受情伤,一句“此生绝不娶沈姓女子为妻”直接回绝了皇上。 在这之前,大家只知道靖北王世子被人始乱终弃了,因为这一句,大家都知道始乱终弃他的是一位姓沈的姑娘。 谢景御扬她骨灰,再加上她也姓沈,以至她人死三年,还被人造黄谣,怀疑始乱终弃谢景御的人就是她。 冤不冤! 沈挽没有和沈妩争辩什么,她一心只想回定国公府,想见爹娘,想见大哥。 她太想他们了。 一刻钟后,马车在定国公府大门前停下。 沈挽从马车上下来,就见一打扮华贵的夫人笑着走出来。 正是她娘。 云氏。 在看到云氏的瞬间,沈挽鼻子一酸,眼泪就涌了出来。 “娘……” 她几乎是扑过去。 紧紧的抱着云氏,哽咽不成调,“娘,女儿好想你……” 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云氏哭笑不得,猜沈挽是被护国寺的事吓着了,轻拍沈挽的后背,柔声哄道,“出门连两个时辰都不到,倒像是许久没见似的,衣服也没换,也不怕郑国公夫人看了笑话。” 沈挽身上穿的还是丫鬟的裙裳。 沈挽压根就没注意到郑国公夫人,她太想娘了。 前世她娘在经历长姐出事,大哥战死沙场,父亲被敌军砍下首级后,本就摇摇欲坠,最后被大嫂和二房活活气死。 死的时候形容枯槁,眼睛都是睁着的,死不瞑目。 看着眼前这张温婉柔美的脸,沈挽高兴,内心又有一点点的酸疼和……害怕。 前世自焚前,沈妩告诉她,她并非爹娘亲生,只是爹娘带大哥长姐去还没有搬进京,尚在云州的云家探亲路上捡的孤女,时至今日,沈挽始终不敢相信自己不是爹娘亲生。 爹娘疼她,疼到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本无意参与储君之争的父亲,只因她嫁给了萧韫,生下他的骨肉,父亲和云家便倾力扶持萧韫,最后连命都搭了进去。 最后却告诉她,她不是爹娘亲生的,让沈挽如何接受。 不管是不是,爹娘大哥还有云家,都是她豁出性命也要守护的人。 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们! 看到娘亲还活着,沈挽眼里哪还注意到其她人在。 前世这一日郑国公夫人确实来过府里,不过在她们回府之前就已经走了,她们回府的时间和前世差不多,显然郑国公夫人在定国公府多待了一会儿。 沈挽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郑国公夫人笑道,“还是女儿好,喜欢粘着娘,不像儿子,一整天都瞧不见人影,沈夫人有两个女儿,真是叫人羡慕。” 云氏也觉得这辈子有一儿两女,很是心满意足,“可惜女儿不能一直留在身边,总归要嫁人。” 郑国公夫人笑道,“咱们两府离的近,以后要成了一家人,来回方便。” 一家人…… 这话怎么听着不对味啊。 等云氏送走郑国公夫人,沈挽就问道,“郑国公夫人来咱们府里做什么?” 前世郑国公夫人只是来坐坐就走了,没什么要紧事,但她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云氏道,“来替世子求娶你的。” 沈挽怔住,声音拔高,“求娶女儿?” 慌了。 彻底慌了。 难怪今日沈妩她们会改主意去护国寺,怕是早就知道郑国公夫人会上门提亲,因为萧韫救她,摔断胳膊的事传回府,郑国公夫人不敢和萧韫抢人,所以没张口提,只是坐坐就走了。 这一世萧韫救的只是她的丫鬟,郑国公夫人提亲的事没被打断。 沈挽声音微颤,“娘,您和爹同意了?” 云氏点头,“等合了八字,没问题,就正儿八经把亲事定下来,爹娘虽然舍不得你,但早点嫁了,爹娘也安心,省得……” 后面的话,云氏就没说了。 那是她心底的痛,长女在亲事上栽了跟头,沈挽的终身大事,她和沈暨都不敢掉以轻心。 云氏把郑国公世子夸了好一通,沈挽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亲事还没有最终敲定,还有转圜的余地。 郑国公世子是不错,但她重生回来,是为了报仇,可不是为了嫁人。 沈挽听不下去了,将云氏的话打断,问道,“爹爹呢?” 云氏道,“成王救你的丫鬟,摔下山坡,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你爹进宫和皇上请罪去了。” “大哥呢?”沈挽再问。 “你大哥出府,还没回来。” 沈挽就道,“娘,成王救了宝翠,我要把宝翠送给成王,他没收,这丫鬟命贵,女儿不好再留在身边当个丫鬟使唤,送去庄子上荣养吧。” 这样一个恬不知耻的丫鬟,沈挽本就容不下,又欠下成王救命之恩,就更不敢再放在身边了。 送去庄子上,要宝翠安分守己,她不介意给她一条活路,可要仗着自己被成王救过,耀武扬威,那是自寻死路。 云氏也怕留着宝翠,这丫鬟怂恿沈挽去见成王,打发了也好,“就送庄子上去吧,好生养着。” 宝翠已经将沈挽的裙裳换下来了,听到云氏发话,脸色一白,噗通跪下,“夫人,奴婢不要被送去庄子上,您让奴婢留在姑娘身边伺候吧。” 沈挽提议的,云氏也准许了,不会因为丫鬟苦苦哀求就改主意。 云氏摆了下手,就有两丫鬟把宝翠架了起来,带走了。 云氏越看沈挽的打扮,越不顺眼,“国公府姑娘,穿着丫鬟的衣服不成体统,快回去换了。” 沈挽点头。 转头吩咐李管事,“等我大哥回来,让他去找我,就说我有急事找他。” 第4章 威胁 定国公府还是记忆里的模样。 沉稳内敛,又处处透着威严。 而不是被二房改的张扬,富丽堂皇,却失了庄重威严的宅院。 前世大哥和父亲先后出事,爵位由二房继承,二房袭爵后,大刀阔斧把国公府改造了一番,云氏去世前,沈挽回府见她最后一面,国公府就已经大变样了,她也没有再回来过。 从清漪苑前走过去,沈挽眼底浮现一抹寒芒。 这原本是她住的院子,二叔将叶采薇接回府后,叶采薇怕孤单,要和她住一起。 一起住了一年半,她们表姐妹同吃同住,无话不谈,随着长姐出阁,突然就多有不便,要分开住了。 她们拿姑父的救父之恩给她施压,要她把清漪苑让出来,她心底不愿,也还是搬去了长姐的明月苑,这么多年国公府给的,云家送的好东西,一大半都留在了清漪苑,但凡她要,就是人家父亲都没了,她何苦跟叶采薇争这一点身外之物。 明明是她们觊觎她的东西,却倒打一耙,说她容不下叶采薇一个孤女。 属于她的东西,她会一样不少的拿回来! 她会把叶采薇打回她该在的位置! 清漪苑位置绝佳,不论是去前院,还是去给爹娘请安,见老夫人都方便,明月苑反倒偏一些,要多走大半盏茶的功夫。 明月苑里,几个丫鬟在交头接耳,聊的正是沈挽将宝翠送去庄子上荣养的事。 聊的认真,连沈挽回来都没发现,其中一个丫鬟替宝翠抱打不平,“不是犯错的人,才被送去庄子上吗,宝翠姐姐帮姑娘躲过血光之灾,怎么也被送去,姑娘就不怕庄子上的人欺负宝翠姐姐吗?” 沈挽走过去,“倒是我疏忽了,你跟去伺候宝翠。” 声音突然响起,几个扎堆的丫鬟吓了一跳,赶紧跪下。 那丫鬟更是脸色惨白,连连认错,“奴婢多嘴,姑娘息怒。” “送她去庄子上。” 扔下这句,沈挽径直进屋了。 这丫鬟叫紫鸢,现在只是二等丫鬟,前世两个月后,宝翠珠胎暗结被杖毙,她便将紫鸢提拔做了大丫鬟。 第3章 康王府太妃过寿,沈挽就是带紫鸢去的,她被下药神志不清时,紫鸢扶着她去找萧韫。 那天发生的事,她记忆全无,但她晕过去前,确实远远瞧见萧韫朝她走过来,事后沈妩和叶采薇骗她说是萧韫救的她,紫鸢也说是,她才没有半分怀疑。 她不会再把这些吃里扒外的丫鬟留在身边,为自己埋下隐患。 屋内,沈挽的另一个大丫鬟珊瑚在擦博古架,珊瑚为人勤快,话少,因为一次话多,葬送了性命。 前世萧韫救她受伤,爹娘不同意把她嫁给萧韫,宝翠怂恿她偷溜去成王府私会萧韫,珊瑚劝她别去,国公爷和夫人知道了会不高兴,劝诫管用,她没敢去。 珊瑚就死在劝她的那天傍晚,溺死在莲花池里。 珊瑚给沈挽倒茶,“姑娘喝口茶润润喉。” 沈挽坐下来,随口问道,“我记得你有个同乡在府里,叫什么名字?” 她有个同乡在府里的事,只和姑娘提过一句,没想到姑娘还记得,珊瑚忙回道,“叫银钏,在花园负责侍弄花草。” “带来见我。” 沈挽舒服泡了个热水澡,梳妆完,银钏就进来了。 不知沈挽为何找她,小丫鬟有些战战兢兢。 沈挽自然不会因为珊瑚一句话,就记住这个丫鬟,前世珊瑚溺亡后,银钏在她死的地方烧纸,被她娘撞见了。 才知道银钏和珊瑚是同乡,两人一同进府,银钏借过珊瑚一两银子,珊瑚死了,也没机会还了,便买了纸钱,夜里偷摸烧给珊瑚,希望珊瑚在地下手头能宽裕一些。 云氏觉得银钏这丫鬟有情有义,就提拔进自己院子使唤,云氏死的时候,银钏已经是她身边的一等大丫鬟了,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银簪刺喉自尽。 如今的银钏还很稚嫩,经过调教,管账是一把好手。 沈挽问道,“你以后可愿跟着我?” 银钏先是一怔,随即连连点头,“奴婢愿意。” 当初珊瑚提到银钏,也是想将同乡姐妹安排到明月苑来,彼此能有个照应,只是珊瑚没敢明说,沈挽也没想到这一层,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这院子里的人,沈挽不敢轻易相信,经过她娘考验的人,沈挽放心。 沈挽道,“回去收拾一下,就搬来和珊瑚住。” 银钏忙不迭的点头。 珠帘外,小丫鬟进来道,“姑娘,世子爷来了。” 沈挽赶忙迎出去,就见阳光下,大哥沈历气宇轩昂的走过来。 沈挽鼻子一酸,眼泪滚下来。 沈历见了就道,“怎么哭了?” “谁哭了?我只是被风沙迷了眼。” 没风啊。 沈历奇怪的紧,“妹妹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要找大哥的?” 沈挽擦掉眼泪,将沈历拉到一旁,确定周围没人,才道,“大哥,我不想嫁给郑国公世子,你帮我搅了这门亲事。” 搅黄倒是容易,他心底也有更合适的妹婿人选,但是他不敢啊,“爹娘都同意……” 沈挽就道,“大哥不帮我,我就告诉爹娘,你有心上人了。” 沈历脸一红,“别,别胡说,大哥哪来的心上人啊?” 没心上人,脸红还结巴做什么。 自家大哥,她这个做妹妹的还能不知道吗? 沈挽道,“没心上人,那大哥偷藏人家的画,还连脸都不画。” 沈历,“……!!!” 不是。 这事妹妹是怎么知道的? 这下是沈历怕被人听到了。 沈挽道,“大哥就说帮不帮我吧?” “帮,帮。” 一副被抓住七寸,不敢不帮忙的样子。 沈挽想笑,更想哭。 前世大哥并没有娶到他喜欢的姑娘,父亲手握兵权,云家富可敌国,不止她和长姐的亲事被人算计,大哥也没能幸免。 大哥被迫娶了大嫂,两人貌合神离,大嫂从大哥的书房暗格里翻出了那幅没有画脸的画像,追问大哥画像是谁,他们才知道大哥心底有一个喜欢的姑娘,但不论怎么逼问,大哥也没有说是谁。 沈挽道,“大哥既然喜欢,为何不上门提亲?” 沈历眼神有一瞬间的黯淡,随即笑起来,敲沈挽的脑袋,“亏得大哥听说你有急事找,火急火燎就赶来,结果倒好,威胁大哥。” 沈历生硬的将话题岔开,沈挽没再追问。 总会知道的。 能让大哥藏画多年,必定是喜欢极了,这一世,她不会再让大哥被人算计,抱憾终身。 第5章 照顾 见过母亲,见了大哥,沈挽迫切想见父亲沈暨。 可惜想没用,军务繁忙,沈暨天擦黑才回府,沈挽去前院两回都没见到人,只得作罢。 夜里早早歇下,既然回来了,生活自然也恢复在闺阁女儿时。 翌日吃过早饭,沈挽带着珊瑚去寿安堂给老夫人请安。 还未进屋,就听到里面传出的欢笑。 老夫人端坐罗汉榻上,鬓发微白,梳理的一丝不乱,脸上挂着慈霭的笑,任是谁瞧了都会觉得是个慈眉善目的祖母。 可能养出二房四房这一窝窝狼子野心的老夫人,又岂是良善之辈。 前世大哥在战场出事,父亲悲痛欲绝,不过几日,就被敌军砍下首级,父亲积攒十几年的军威荡然无存,定国公府也有土崩瓦解之势,就在这时,二叔沈崮临危受命,接替父亲之职,不过月余,就替父亲报了仇,将砍下父亲首级的敌军大将活捉。 沈崮踩着父亲的尸骨扬名,威望犹胜父亲在世时,那时候她被蒙在鼓里,也对沈崮感激不尽。 死后才知这其中的阴谋算计,父亲的首级是沈崮献给南梁的,活捉敌将助他扬威是南梁的回礼! 父亲和靖北王先后死在战场上,沈崮几乎独揽兵权,他刚愎自用,任人唯亲,手下将士懒散,不然谢景御举兵造反,不会有那么多人拥护,更不会短短三年,就杀入京师,让他们从云端跌落泥潭,万劫不复。 沈挽尊称老夫人一声祖母,但其实她并不是沈挽的亲祖母,只是先老夫人一母同胞的妹妹。 先老夫人生叶采薇的母亲时难产,血崩而死,怕祖父续弦,继室薄待一双儿女,死前让娘家嫁个庶妹进来,最后嫁进来的是老夫人,还是退了婚事,另嫁祖父的。 老夫人为祖父生下二子一女,祖父在时,对老夫人敬重有加,父亲承袭爵位后,老夫人在府里更是说一不二。 定国公府有四房,云氏、二夫人、三夫人还有四夫人都在,济济一堂。 “祖母。” 沈挽上前,乖巧福身。 老夫人满面笑容,落在沈挽脸上时,淡去了两分,依然慈蔼。 先是问了问沈挽昨晚睡的如何,然后道,“宝翠当众被成王救了,你有所顾虑,不敢再当寻常丫鬟使唤,送去庄子上荣养也无不可,身边少了个大丫鬟,以后让碧珀去照顾你。” 碧珀是老夫人身边的二等丫鬟。 前世珊瑚溺亡后,老夫人也将碧珀赏给了她。 身边有宝翠尚且要把碧珀塞给她,何况宝翠被她打发走了,只有她身边都是她们的人,才好将她的一言一行都牢牢掌控在手里。 沈妩还故作嫉妒,“祖母果然最疼二姐姐,身边少个丫鬟,就立马给补上,唯恐照顾不周。” 沈挽等的就是这句话,她上前挨着老夫人坐下,撒娇道,“我知道祖母是最疼我的,但祖母能不能再疼我一些,我不想要碧珀,她和珊瑚性子差不多,我喜欢红袖,祖母能不能忍痛割爱,把红袖给我?” 红袖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 长者赐不能辞,老夫人往她身边塞丫鬟,她不能拒绝,但她可以选一个自己想要的,当然了,人她也不是随便选的。 前世红袖这个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在不久后被秘密处死了,沈挽听过一个流言,不知真假,把人弄到身边,她才能把那隐密挖出来。 云氏轻斥道,“红袖是老夫人使惯了的,怎么能给你?娘把冬梅给你。” 老夫人听了就道,“难得她这么喜欢红袖,一个丫鬟,我这个做祖母的还能舍不得给吗?” “多谢祖母。” 沈挽一脸亲昵,然后望向沈妩和叶采薇,“昨儿多亏那道士替我解血光之灾,我都没好好谢他,我准备今儿再去护国寺一趟,你们与我一起吧。” 护国寺在城外,路远还不好走,沈妩和叶采薇昨天才去过,都不想再去。 沈妩道,“我要练琴,就不陪你去了。” 叶采薇道,“我也得练舞。” 她们两个不去,沈挽又看向三房沈茵和四房沈窈,一个陪着去的都没有。 这些人平常都是围着沈妩打转,只有花钱的时候才会黏着她。 云氏道,“只是道谢,让管事去就行了,不用你亲自去。” 虽然昨天沈挽没出事,但云氏想起来都后怕,不敢让沈挽一个人去护国寺。 第4章 但沈挽坚持,一定要亲自前去,“娘要不放心,娘陪我去。” “好,娘陪你去。” 不过最后出门的还是沈挽一人,出府时,郑国公夫人来了。 来的这么快,沈挽也不确定是不是来送回庚帖,让亲事作罢的。 云氏要招呼郑国公夫人,分身乏术,沈挽又不愿改日再去护国寺,只能她一个人出门。 马车一离开定国公府,沈挽就吩咐车夫: “去云家。” 第6章 稳妥 说来也是可笑,她到外祖家,还得防备人跟着,拿去护国寺做借口。 云家有钱,出手阔绰,只要跟来,没有哪一回是空着手走的,沈妩和叶采薇都喜欢跟她来云家。 前世云家受她拖累,她撞破萧韫和沈妩颠鸾倒凤,想起来都觉得可笑,萧韫谎称帮她解催情药,有了后遗症,没法同她行房,嫁给他四年,从未碰过她,因为萧韫没纳妾,不近女色,所以她深信不疑,直到两具白花花的身子在抵死缠绵,她才知道萧韫厌恶她,厌恶到连和她虚以为蛇都不愿意,萧韫也不再和她装,直接将她打入冷宫。 当天以子虚乌有的罪名抄了云家,派人追杀离京在外的二表哥三表哥。 云家上下几百口人,只逃了一个三表哥。 她知道三表哥活着,还是谢景御扬她骨灰,三表哥知道后,赶去阻拦,要揍谢景御,她才知三表哥没死,还追随了谢景御,成了谢景御的心腹。 云家离定国公府有些远,在城南,就如同两府的地位,有着天壤之别。 士农工商,商人最末,即便云家富到极致,在权贵遍地的京都,也没多少人瞧得起。 她娘能嫁给她爹,成为定国公夫人,全是因为外祖父的气魄和眼光,还有那份至今被人说起来,都津津乐道的嫁妆。 云氏的嫁妆不是黄白俗物,也不是绫罗绸缎,稀世珍宝,而是二十万担粮草。 二十年前,朝廷和南梁打的不可开交,又恰逢天灾人祸,国库空虚,边关粮草不济,朝廷没办法,只能向云家借粮,朝廷借东西,一向是好借,不好还。 粮草不能不借,但二十万担粮草不是小数目,云家也吃不起这个亏,当时去云州借粮,为保粮草能万无一失,沈暨也被派去了,云老太爷一眼相中了他,告诉沈暨,二十万两粮草,云家有,就算没有,也凑得齐,但二十万担粮草是他给自己女儿的嫁妆。 要想取走云家的粮草,得八抬大轿来才行。 当时边关告急,将士们已经在饿肚子了,沈暨没有时间犹豫,他果断而又坚定。 “我娶!” 那二十万担粮草不是借给朝廷的,只是云氏的嫁妆,是云老太爷给自己女儿的护身符。 当时沈暨是定远侯世子,若非这二十万担粮草,云氏绝无嫁进定远侯府的可能,朝廷有律法,若是女方被休,或者有什么三长两短,嫁妆是要送回娘家的。 二十万担粮草,以定远侯府的财力,就是倾家荡产也还不起。 沈暨在云家,与云氏拜堂,第二天就带着云氏和粮草去了边关。 云老太爷纵横商场,阅人无数,沈暨他没有看走眼,娶了云氏,夫妻恩爱,没有因为云氏出身,就看轻她,托付中馈,内宅连个妾室都没纳。 云老太爷干脆果断,没有为借粮,开罪朝廷,给云家埋下隐患,给自己女儿谋了个好亲事,顺带给云家找了个靠山,至于二十万担粮草的损失,云家名婿双收,不过两年时间就找补回来了。 就这样一个有远见有魄力的云家,因为她,一朝倾覆。 看着云家鎏金的匾额,沈挽自责愧疚。 抹掉眼角的泪,沈挽迈步上台阶,云家管事迎出来,沈挽问他,“大表哥在不在府里?” 云管事道,“大少爷一早就出府去了。” “派人去找大表哥,就说我有事找他。” 沈挽去见外祖母云老夫人。 见到沈挽,云老夫人高兴,又奇怪,“今儿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你娘也没和你一起来?” 沈挽挨着云老夫人坐下,“娘原是要和我一起来的,只是出门时,郑国公夫人去了,娘就留下招呼她了。” 云大太太笑道,“刚还和老夫人说起你的亲事,给你准备嫁妆呢。” 她和郑国公世子亲事还没正式定下来,云家就收到消息,要给她准备陪嫁了。 前世她嫁给萧韫,云家给了她十八间铺面,六个庄子,一千亩良田,以及数不清的珠宝字画和绫罗绸缎,她大半都拿出来帮萧韫拉拢朝臣了。 爹娘和云家,对她这么掏心掏肺,她竟然信沈妩的话,动摇自己不是爹娘亲生的,真是该打。 沈挽把脑袋贴着云老夫人的胳膊,云老夫人道,“可是受委屈了?” 沈挽摇头,“没有,就是想外祖母了。” 云老夫人感觉到了沈挽的依念,“想外祖母了就来云家,你能常来陪外祖母说说话,外祖母高兴都来不及。” 外面一阵环佩叮当声传来。 走进来两姑娘。 正是沈挽的表姐云大姑娘云缈,和表妹云二姑娘云倾。 见到沈挽,两人都很高兴。 “表姐来的正好,刚刚蓟州送了浮光锦进府,我们正准备明儿给你送去,没想到表姐就来了。” 云倾身后跟着几个丫鬟,一人捧着一匹浮光锦。 光彩摇动,哪怕前世拥有过了,依然惊艳。 前世云缈和云倾特地送去定国公府给沈挽和沈妩她们,绣娘日夜赶工,国公府姐妹穿着去赴宴,最后风光是沈妩和叶采薇她们的,羡慕嫉妒恨全落在了她一人头上。 浮光锦贵重,一年也产不了几匹,云缈云倾身份不够,都不能穿,只是因为沈挽喜欢,云家就特地寻来给她,还怕她一个人有,招人羡慕嫉妒,连带着沈妩叶采薇她们都有份儿。 但那是从前,以后她们休想再占云家半点好处。 沈挽抱着云老夫人的胳膊,“多谢外祖母想着我和府里的姐妹,但浮光锦太贵重了,一旦带回去,她们肯定迫不及待做成裙裳,到时候一起出门,太过招摇了,也显得寻常了些,花好还需绿叶映衬,我今儿先带一匹回去,剩下的回头再拿。” 云老夫人想了下,确实招摇,“也好,外祖母先帮你收着。” 沈挽陪云老夫人说话解闷,又和云家姐妹去花园赏花。 云大少爷云衍来花园找沈挽,“表妹找我有事?” “我有事找表哥帮忙。” 沈挽把云衍叫到一旁,低语了一通。 云衍眉头皱紧,“这两件事都非同小可,表妹没告诉姑父姑母?” 沈挽摇头,“没有确凿证据,不抓一个现行,那些人不会承认的,父亲军务忙,我怕大哥耐不住脾气,打草惊蛇,思来想去,还是找表哥帮忙稳妥一些。” 云衍点头,“表哥派人去查,有消息就差人告诉你。” 第7章 信任 在云家吃过午饭,沈挽才打道回府,云家给的其它东西都没要,只带走了一匹淡紫色浮光锦。 对此,珊瑚很是不解,“姑娘最喜欢的不是蓝色吗,为何不拿那一匹?” 因为浮光锦她不是自己用。 沈妩和叶采薇不愧是亲姐妹,喜好都差不多。 前世浮光锦,人人有份,她们俩还争过颜色,如今只有一匹,她倒要看她们会不会争的头破血流。 不让她们为自己的利益争斗起来,她们就会沆瀣一气的针对她。 回到定国公府,沈挽还没问郑国公夫人来府里所为何事,丫鬟就上前告诉她,“郑国公夫人将二姑娘的庚帖还回来了……” 还回来了就好,沈挽松了口气,珊瑚却是问道,“为何还回来?” 丫鬟道,“说是昨晚上,郑国公府出了不少怪事,鸡飞狗跳,就连郑国公的马都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沈挽,“……” 沈挽脑门黑线成摞的往下掉。 大哥这事办的也太急躁了些吧。 只差没把她和郑国公世子八字不合四个字拍郑国公脑门上了。 不会是被她给威胁怕了吧? 沈挽有些歉意,抬脚朝沈历的书房走去。 书房门敞开的,沈挽走进去,就听到自家大哥在说话,“我记得明明放这里的啊,塞哪里去了?” 沈挽侧头,就见沈历在书架上找书。 沈挽走过去。 沈历道,“妹妹怎么来了?” 沈挽道,“多谢大哥帮我退亲……” “咳咳!” 沈历剧烈咳嗽起来。 沈挽道,“大哥怎么了?” 怎么了? 他这妹妹是缺心眼吗? 那么大个人坐在那里,妹妹都没瞧见吗? 沈历扶额,“大哥还有客人在呢。” 客人? 沈挽心头一震。 她飞快转身,就见一男子坐在那里气定神闲的喝茶。 第5章 看清楚是谁,沈挽整个人没差点炸了。 是谢景御! 他怎么会在大哥书房里?! 想到自家大哥和谢景御称兄道弟,关系极好,谢景御明知道大哥最疼她这个妹妹,却那般欺辱她,打狗尚且看主人呢,大哥怎么会和这样的混蛋走的近,迟早让大哥和他断了往来,免得被带坏了。 沈挽心底愤愤难平。 沈历小声道,“你刚刚嗓门可不小,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灭口吧!” 沈挽目露凶光。 沈历,“……” “不愧是我妹妹,有气魄。” 正好书架上摆着一把匕首,沈历随手拿给沈挽,“你上,大哥去挖坑埋尸。” 看着递过来的匕首,沈挽怀疑这还是不是自己亲大哥了。 沈挽朝谢景御望去,正好他看过来。 四目对上。 沈挽一把抓过匕首。 沈历惊了下,他是开玩笑的啊,妹妹不会真的去…… 刚想着把人抓回来,沈挽就出门了。 还把他的匕首顺走了。 沈历,“……” 他怎么会觉得自家妹妹真有胆量杀靖北王世子呢。 沈历都被自己的错觉给逗笑了。 沈挽紧紧握着手里的匕首。 且忍着,终有一日,她会把这匕首狠狠插进那混蛋的心口上,再将他挫骨扬灰,以泄心头之愤。 谢景御就那么看着沈挽出去,眼神晦暗,眸底有叫人看不透的情绪。 沈历走过来,轻咳一声,“我们兄妹开玩笑的……” “这个把柄我笑纳了。” “……” 出了书房,沈挽将匕首收好,就去了寿安堂。 沈妩、叶采薇她们在围着老夫人说笑。 沈挽一进屋,叶采薇就惊艳出声。 “浮光锦!” 刚还围着老夫人的沈妩她们,顿时改围捧着浮光锦的珊瑚。 沈窈摸着浮光锦,顺滑的叫人爱不释手,“果然百闻不如一见,二姐姐这是哪来的?” “刚从云家拿回来的。” 沈妩眸光从浮光锦上移不开,“不是去护国寺了吗,怎么去云家了?” 沈挽淡淡道,“郑国公夫人来府里,娘没法陪我去护国寺,我一个人也有点害怕,就改道去了云家。” “可惜浮光锦太过珍贵,云家也只有一匹。” 沈挽望向叶采薇,“表妹最喜欢淡紫色,这匹浮光锦就给你吧。” 叶采薇惊喜出声,“给我?表姐舍得?” 沈挽道,“我也舍不得,想留着自己用,这不是爹娘想给表妹挑门好亲事,过些日子顺阳长公主府办宴会,表妹穿一身浮光锦的裙裳献舞,必定艳惊四座。” 叶采薇脸一红,“舅舅舅母莫不是嫌我累赘了,要把我许人。” 女儿家脸皮薄,害羞可以,但说话不要这么难听。 沈挽笑意浅淡,未达眼底,“你不要,那我就送三妹妹了,就当是提前送她的及笄礼。” 沈妩刚要接下,叶采薇飞快道,“我要,多谢表姐。” 生怕沈妩和她抢,叶采薇从珊瑚手里接过托盘,让自己丫鬟端着。 珊瑚不明白,姑娘为何先让表姑娘穿浮光锦的裙裳,该先紧着自己的,转念想到姑老爷替国公爷挡箭,表姑娘才没有了爹娘,姑娘让着她些也应该,反正云家还有。 沈妩想把浮光锦抢回来,但不敢动手,她道,“二姐姐对表妹可真好。” 沈妩比叶采薇只大一个月。 沈挽笑道,“没有姑父舍命相救,我就没有父亲了,对表妹怎么好都是应该的。” 这话她们不止一次对沈挽耳提面命,但沈挽说给她们听,还是第一次。 这话一出来,就等于是绝了沈妩想说服沈挽把浮光锦改送她的念头,她要想拿到浮光锦,只能从叶采薇身上着手。 在寿安堂待了一刻钟,沈挽就回明月苑了。 屋内,红袖在摆花盆,见沈挽进来,赶紧上来行礼,“见过姑娘。” 沈挽扶起她,“你可是我特地向祖母讨的,哪能做这些粗活,以后这些事让珊瑚和银钏做就行了。” 红袖茫然,“这是奴婢分内之事……” 不做这些,那二姑娘向老夫人要她做什么? 知道她疑惑,沈挽笑道,“我向祖母要你,是看上你针线活做的好,外祖母和祖母的寿辰就隔了一个月,我给祖母绣百寿图,不好厚此薄彼,但一个人又实在忙不过来,刚巧祖母要赏我丫鬟,我就趁机向祖母要了你。” “跟着我,自然比不上跟着祖母,但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沈挽从梳妆匣里拿了一只金镯,戴红袖手腕上,“这金镯原是一对,等百寿图绣好,剩下那只我也赏给你。” 沉甸甸的金镯戴在手腕上,红袖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知道二姑娘一向出手大方,但没想到会出手这么大方,随便一赏就是金镯。 先前还有些不愿来明月苑,这会儿只有被天上掉馅饼给砸中的感觉。 红袖连忙表态,“奴婢会尽心帮姑娘绣百寿图的。” 那些擦桌子搬东西的粗活,沈挽不让她做,屋子里就没红袖的活了,才收了金镯,红袖也上道,赶紧去绣百寿图。 见珊瑚一脸羡慕,沈挽轻敲她脑门,“别羡慕了,我更不会亏待你的。” “我不信任她,以后相处,你和银钏别对她掏心掏肺。” 第8章 感动 一连两日都没能见到父亲,沈挽都无话可说了,不过前世几个月后边关就出了乱子,父亲身为大将军,忙些也很正常。 最想见的人里,除了父亲,就只有长姐了。 想到长姐的遭遇,沈挽的心情就蒙上了一层阴影。 吃过早饭,沈挽带着珊瑚去寿安堂,路过明月苑,正好叶采薇出来,老远就喊道,“表姐……” 平常叶采薇都不等她,直接就去给老夫人请安的,今天竟然会等她。 沈挽这般想,珊瑚小声道,“听院子里小丫鬟说,昨儿傍晚三姑娘去找表姑娘,不知为何两人争吵了起来,三姑娘走的时候很生气……” 叶采薇和沈妩闹掰,是沈挽的计划,但沈挽没想过叶采薇和沈妩闹掰后,会黏着她。 不仅黏着沈挽,甚至利用沈挽和沈妩争斗,沈挽又岂会受她利用。 一起去了寿安堂,给老夫人请安,很明显,沈妩连带三房四房孤立叶采薇,不接叶采薇的话茬,在叶采薇说话的时候,将话题岔开。 两次之后,叶采薇气的咬牙,转而对沈挽道,“表姐,一会儿我们去逛街吧。” 和沈挽逛街,大部分时候都是沈挽付钱,云氏有钱,云家更有,沈挽从来不缺钱用,对她们也格外大方。 不是不搭理她叶采薇吗? 有本事出去逛街也别跟着。 沈茵沈窈立马向着她了,“好啊。” 叶采薇还故意问沈妩,“三表姐不去吗?” 沈妩气的直扭帕子,不愿意开口,仿佛一开口,这一次争斗就落了下乘,沈窈道,“三姐姐肯定跟我一起去啊。” 沈挽淡淡一笑,“我就不和你们去了,我今儿要去永清伯府看长姐。” 叶采薇道,“看完大表姐再去逛街也不迟。” 安排的真是挺好的。 但沈挽不愿,“这些日子绣百寿图,好不容易才学会的双面绣针法都生疏了不少,准备让长姐再教教我,怕是没空去逛街。” 叶采薇可没耐心学做针线,不止她,沈妩沈窈她们都不愿。 要是平常叶采薇肯定就放弃了,但现在她被沈妩孤立,她宁愿和沈挽去永清伯府,也不愿意待在国公府,受沈妩她们的欺负。 沈挽心底厌烦的紧,面上不动声色,“昨儿我要去护国寺,表妹要忙着练舞都没空陪我去,我见你这般勤奋,还打算让娘给你请内教坊的副使来府里指导你,你要跟我出府,一整天可就荒废了。” 连云家都只有一匹的浮光锦给了表姑娘不算,还要请内教坊的副使来府里指导表姑娘练舞,二姑娘对表姑娘也太好了吧。 叶采薇感动坏了,“多谢表姐。” “应该的。” 沈挽笑容很深。 不是都觉得她理应对叶采薇好吗? 那她就好给他们看,好给整个京都看。 她会把叶采薇捧的高高的,只有站得高才能摔的惨。 她会让满京都的人都知道,定国公府二房嫡女还比不上一个私生女来的多才多艺。 等云氏来,沈挽把这事和云氏一提,老夫人道,“既然请了,就再请一个擅长弹琴的,指导一下妩儿她们。” 花的不是她的钱,安排真是便宜。 前世二夫人提议给叶采薇请内教坊副使,老夫人也让请人教沈妩她们,她娘花了钱,还没人念她一句好。 云氏要应下,沈挽先一步道,“请内教坊副使进府一趟不容易,三妹妹她们不跟着一起长进吗?学抚琴回头可以另请,到时候表妹也能跟着一起学。” 第6章 事事以表妹为先,站在表妹的角度去考虑。 长房只欠叶采薇,可不欠二房什么。 老夫人道,“这样也好。” 云氏让人拿帖子去内教坊,沈挽带着珊瑚去永清伯府。 马车里,沈挽掀开车帘,先看到永清伯府门口伫立的石狮子,抬头看到永清伯府鎏金的匾额,沈挽眼底像是覆盖了一层寒霜。 希望今日是她最后一次进永清伯府。 她会尽快把长姐带离永清伯府这个火坑狼窝。 下马车时,沈挽已经将脸上的情绪收敛干净,丫鬟带路,她去见长姐。 丫鬟领着进屋,隔着珠帘,沈挽就看到长姐沈妤在擦拭眼泪,挤出一抹笑容来,“挽儿怎么来永清伯府了?” 见她眼角泛红,沈挽问道,“长姐哭了?” “没,没有……” 沈妤矢口否认。 沈挽看向沈妤的丫鬟荼白,“怎么回事?” 荼白早忍不住了,沈挽一问,她就全说了,“刚刚世子爷的表妹来了,‘不小心’划破了世子夫人给世子爷做的锦袍,世子夫人还没说什么,表姑娘先委屈上了,世子爷认定世子夫人骂了表姑娘,数落了世子夫人好几句……” 荼白替沈妤不值,花了大半个月时间才做好的锦袍,没得世子爷一声好,反而落了一通责怪。 沈挽的火气也被挑起来了,但被她拼命压住,长姐一条命他们都没放在眼里,何况只是长姐做的锦袍。 因为云家太有钱,所以但凡钱能买到的东西,都不在乎,沈暨平常穿的衣裳都是云氏一针一线绣的,对沈挽沈妤影响颇深。 沈挽道,“娘给爹做锦袍,是因为爹会珍惜,损坏一点都心疼,给不在乎的人做,那是自讨苦吃,在他们眼里,长姐亲自做的,和府里绣娘做的没差别,又何必耗费这个心神?” 这话无疑是直捅人心窝子,捅的珊瑚和荼白都怕伤到沈妤。 沈妤鼻子发酸,“我知道……” 沈挽也只说了一句,多了没必要,“为这样的事伤心不值得,长姐还是陪我去逛街吧。” 沈妤不想去,沈挽直接将她拉了起来。 第9章 拌嘴 沈妤性子好,哪怕再没心情逛街,沈挽要她陪,她也就依沈挽了。 只是出门的时候,正巧碰到永清伯夫人和表姑娘许知意过来。 见沈妤眼角泛红,永清伯夫人有些不虞,“夫妻之间,哪有不拌嘴的,只是争了几句就闹着回娘家,就太不懂事了。” 许知意赔不是道,“方才是我不小心,我给表嫂赔不是……” 敢情是误会她要带长姐回国公府告状,赶来阻拦呢。 前世也是怕父亲和大哥,所以将撞破了他们表兄妹奸情的长姐害死了是吗?! 怒气往心口涌,沈挽面上不动声色,“什么拌嘴?又赔什么不是?” 她转头望向沈妤。 沈妤都被沈挽故作不知的样子给弄糊涂了。 永清伯夫人道,“你们不是要回定国公府?” 沈挽笑道,“长姐弄坏了姐夫的锦袍,心底过意不去,我陪她上街给姐夫挑份礼物赔不是。” 永清伯夫人脸上闪过一丝窘迫,“那你们去吧。” 沈挽福了下身,和沈妤离开。 出府,坐上马车,沈妤望着沈挽,“挽儿你……” 沈挽笑了笑,“长姐可是诧异我一向心直口快,什么时候也学会虚与委蛇了?” 沈妤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沈挽道,“我不是才和长姐说过,为这样的事和他们争执伤心不值得,我也不会告诉爹娘和大哥的。” 前世她和爹娘都不知道这回事,长姐不到半个月就被他们给害死了。 要告诉了,他们害怕,难保不会提前动手。 若非没有证据,不能直接将长姐带离永清伯府,别说长姐和他们争执伤心,她希望长姐永远都不会再见到他们的面。 沈妤本来有一桩极好的亲事,也早早将亲事定下,就等及笄出嫁,结果及笄没几日,沈妤和永清伯世子便一同落了水,永清伯世子将沈妤救了起来,当众有了肌肤之亲。 原本的亲事就给退了,另嫁永清伯世子。 沈挽永远不会忘记,她和叶采薇沈妩在府里放纸鸢,丫鬟送去长姐马车失控,坠崖而死的噩耗。 长姐出嫁两年多,一直未有身孕,去静妙庵求子,马车却出了意外,跌落悬崖,死状凄惨,赶车的小厮,丫鬟都无一存活。 父亲查这事,有人看见长姐哭着上的马车,但没人知道长姐为何而哭。 永清伯府给长姐大办丧事,永清伯世子更是痛不欲生,滴米不进,可就这么一个外人瞧来对亡妻情深似海的人,长姐前脚下葬,后脚醉酒,和故意穿长姐裙裳引诱的表妹有了夫妻之实。 错在表姑娘蓄意勾引,爹娘也不能说他什么,毕竟永清伯世子也不可能一辈子不续弦。 永清伯府丧事之后,接着又办了喜事,八个月后,早产生下一个儿子。 永清伯夫人连自己儿子护着表妹,伤沈妤的心都不敢让定国公府知道,何况他们珠胎暗结,永清伯府得罪不起定国公府。 一旦沈妤撞破他们的奸情,永清伯府不会留她活命。 这事沈挽已经让表哥查了,但不知道哪天才能查到,一日不把这事解决,沈挽一日心不能安。 沈挽握紧沈妤的手道,“前日,托护国寺外道士的福,我才逃过一劫,事后我让他帮长姐算看什么时候能有子嗣,道士说子嗣不是眼下最要紧之事,让长姐这半个月不要出府,尤其切忌去静妙庵。” “长姐答应我,这半个月不去人少的地方,哪怕就是永清伯府人少的地方也不要去。” 沈挽慎重又急切的样子,沈妤心底隐隐有些不安,她点头道,“我平常就甚少出府,我答应你。” 沈妤答应还不够,上街后,沈挽又叮嘱了荼白一遍,“如果哪天长姐一定要去静妙庵不可,一定一定要派人告诉我。” 荼白点头,“奴婢记下了。” 交代完,沈挽就拉着沈妩从街尾往街头逛去,又换一条街,从街头逛到街尾。 沈挽已经不记得她们姐妹上回痛快逛街是什么时候了,或者说就没有两姐妹一起逛街过,身边总跟着沈妩叶采薇她们,还得处处迁就她们。 逛了三条街,东西买了不知道多少,但凡是看上的,一律买下。 最后进了一间字画铺子,一楼没有什么入眼的,两人就上了二楼。 沈妤走在前面,沈挽在她身后,走的好好的,沈妤突然慌乱的往下一退,踩到沈挽的脚,沈挽吃疼,“长姐怎么了?” 她抬头就见昭平伯世子走下来。 沈妤侧身避让他。 避让的后背紧贴墙壁,整个人局促不安,仿佛连呼吸都不敢。 昭平伯世子眸光一直落在沈妤的脸上,他也没开口,下楼走了。 等昭平伯世子走下去,沈妤才转过身看他,眼睛通红。 还怕被沈挽发现,只看了一眼,就赶紧收回眸光,慌忙上楼。 曾经青梅竹马的两个人,最后到见面连声招呼都不打的地步,沈挽心底实在不是滋味儿,心底恨不得将永清伯府挫骨扬灰。 那个曾经和沈妤有婚约的就是昭平伯世子,因为沈妤落水被永清伯世子所救,这事闹的沸沸扬扬,昭平伯夫人就上门将亲事退了。 退亲时,昭平伯世子不在京都,他回京的那天,正好是沈妤出嫁的日子。 他带着精挑细选的礼物回京,要送给沈妤,却看到沈妤一身嫁衣,上了别人的花轿,亲事是他娘上门退的,他连抢亲都没有理由。 沈妤出嫁两年,昭平伯世子却是连亲都没再定。 沈妤只挑了方砚台,沈挽什么都没买,就出了铺子,各自坐马车回府。 沈挽目送沈妤离开,收回眸光时看到昭平伯世子骑在马背上,在无人的角落里,望着马车离开的方向。 身影落寞。 沈挽上回见昭平伯世子,还是前世沈妤的忌日,爹娘大哥都没了,她去祭拜,在长姐的坟前见到了同样去祭拜的昭平伯世子。 沈挽还记得他当时双眼赤红的样子。 或许—— 一个大胆的念头蹿起。 沈挽内心控制不住的雀跃。 第10章 请帖 沈挽想去找昭平伯世子说几句话,但她才挪步,昭平伯世子就骑马走了。 左右大街上人来人往,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她记得前世顺阳长公主府牡丹宴,昭平伯世子也去了,也没几日了,到时候再说也不迟。 回到定国公府,沈挽就得知内教坊副使请进府了,沈暨深得皇上信任,云氏出手阔绰,内教坊不会不给面子。 沈挽去了清漪苑,副使正在教叶采薇和沈妩沈茵她们,将她们的不足之处指出来,几人学的很是认真。 第7章 叶采薇舞跳的本就不错,又得了名师指导,前世不过教了三日,就突飞猛进,反倒是沈妩她们学抚琴,精进不大。 沈挽只看了会儿,就回自己院子了。 沈挽幼时落水,沈妩她们读书启蒙,她在吃药。 沈妩她们学抚琴跳舞,她还是在吃药。 可以说,在她十岁前就是个药罐子,爹娘对她最大的期望是她能平安长大,她也曾想和沈妩她们一样,学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只是体力不济,父亲将失落的她抱在怀里,哄道,“我沈暨的女儿,不需要学那些锦上添花的东西,等你再长大些,爹爹教你骑马。” 定国公沈暨有个病秧子小女儿,是满朝文武都知道的事,所以前世她为萧韫所救,父亲以她幼年落水,伤及根本,恐无法生养为由回绝皇上的提亲,皇上没有丝毫怀疑,毕竟定国公府隔三差五就给她请太医,皇上知道。 父亲宁愿养她一辈子,也不让她嫁入皇室,若是将来能遇到一个不在乎她能不能养育子嗣的人,自然也不会在意她被萧韫救过的事。 只是谁也没料到,她会被人下药,还一次就有了身孕,不仅让父亲没有了拒婚的理由,还差点被扣上欺君的罪名。 前世内教坊副使教叶采薇一人,只用了三天,这一回加上沈妩沈茵她们,多花了两天时间。 李副使走的时候,把叶采薇和沈妩她们好一通夸赞,夸的是天上有地上无,老夫人很是受用,李副使得了丰厚的谢仪,高兴的回内教坊了。 也是这日,顺阳长公主府送来牡丹宴请帖,两份。 一份是给沈挽沈妩的,一份是给常乐县主,也就是叶采薇的。 两年前,沈暨立下大功,皇上要封沈挽为县主,得知这好消息,沈挽很高兴,这是父亲给她的荣耀,然而就在她兴头上,叶采薇红着眼睛来了一句,“有父亲真好……” 沈挽还记得当时热闹的正堂,因着叶采薇这一句,霎时间静的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望着父亲,父亲都有些如坐针毡,后来就哄着她,将县主之位让给叶采薇,以后立功,再向皇上给她请一个县主之位。 比起县主之位,她自然更想父亲好好的活着,就让给叶采薇了,皇上也感念叶将军舍命相救,保住沈暨的命,沈暨要把封赏给叶采薇,皇上又岂会不答应。 就这样,叶采薇成了常乐县主,虽然只是一个名头,没有实在的封地食邑,但也足够让满京都的大家闺秀羡慕了。 打那天起,京都世家举办的大大小小宴会,叶采薇都会收到单独的一份请帖。 六天时间,绣房已经将叶采薇的裙裳赶制出来了,光彩动摇,绚烂夺目,比前世还要好看几分,毕竟前世一人一件,绣房夜以继日的赶工,不及现在尽善尽美。 叶采薇试穿了下,迫不及待牡丹宴的到来,沈妩为牡丹宴早早备好了裙裳,本来极欢喜,现在被叶采薇一衬,绣房给她做的就太不起眼了。 沈妩不想成为叶采薇的陪衬,找二夫人哭诉,二夫人没办法,带沈妩出府挑了套华贵头饰,沈妩心情这才好起来。 这日,沈挽吃过早饭,去寿安堂给老夫人请安,沈妩沈茵她们早到了,迟迟不见叶采薇去。 “挽儿都来给老夫人请安了,采薇怎么没来,可是身子不舒服?” 云氏不放心,要去看叶采薇。 沈挽阻拦道,“娘别担心,表妹要是身体不舒服,丫鬟肯定会告诉娘的,一会儿我去看看她。” 爹娘疼她,但县主之位还是给了叶采薇,叶采薇在国公府的地位不在她之下,下人哪个敢不尽心,怕是咳嗽一声,都会禀告娘知道。 云氏道,“也好,你们表姐妹年纪相仿,能聊得来。” 沈挽知道叶采薇要做什么,这样的伎俩,她可太熟悉了。 沈挽去了清漪苑,走到珠帘外,就见叶采薇坐在梳妆台前挑首饰,神情颇有些烦躁,眼眶还有些泛红,好似受了委屈一般。 沈挽走过去,“表妹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叶采薇看着沈挽,手里还拿着一只金簪,神情委委屈屈,“表姐将浮光锦送给我,又找内教坊李副使指导我跳舞,助我在顺阳长公主府牡丹宴上大放光彩,但我挑遍首饰,没有一件能配得上那套裙裳的,压不住就显得头重脚轻……” 说白了,就是要首饰。 沈妩有的,她也要有。 沈妩有二夫人给她买,她就要云氏掏钱,顶着叶采薇的身份进府,还真当爹娘欠了她的,要的这么理所当然。 连县主之位都给她了,也不会吝啬一套首饰。 反正将来都是要收回来的,不在乎多点少点了。 前世不止给叶采薇买了,沈妩沈茵她们都有份,叶采薇拿她娘的钱收买沈妩她们,这一世只替自己要,已经是沈挽努力离间的结果了。 在将叶采薇送回二房之前,她所有的请求,只要爹娘能办到,都会满足她的。 沈挽也成全她。 沈挽笑道,“梳妆匣里没合适的,府外首饰铺里肯定有,我陪你出府买就是了。” 叶采薇低头,“我,我钱不够……” “不让你花钱,我送你。” 叶采薇顿时眉开眼笑,“多谢表姐。” 第11章 大方 叶采薇迫不及待起身,两人一起出了清漪苑。 出院门后,沈挽吩咐珊瑚道,“去问问三姑娘她们,要不要一起出府逛街?” 珊瑚还没应下,叶采薇就阻拦道,“还是我们俩去吧,这些天练舞,三表姐都说耽误她练琴了,出门至少要半天时间,还是别耽搁她了。” “都听表妹的。” 沈挽好说话的不行。 两人走到大门口,坐马车到京都最大的首饰铺,翡翠阁。 顺阳长公主府牡丹宴,邀请京都世家少爷和大家闺秀参加,宴会在即,今儿来翡翠阁挑选首饰的大家闺秀格外的多。 不少认识的,过来和沈挽叶采薇打招呼。 不过都是泛泛之交,不到一起挑首饰的程度,沈挽对叶采薇道,“表妹看哪套首饰配你的裙裳,贵些无妨。” 一楼叶采薇都没看,直接上了二楼。 二楼首饰更精美,也更贵。 叶采薇左挑右选,看上了两套。 一套是金镶红宝石的,一套镶珠宝蝴蝶金簪。 叶采薇问沈挽,“这两套我都喜欢,表姐觉得哪套更好看?” 都喜欢,就是都想要。 最后只会选了这个,遗憾那个。 沈挽淡淡一笑,“不是一眼看上,非买不可的,都不是真的喜欢,二楼要没有让表妹眼前一亮的首饰,可以去三楼看看再做决定。” 叶采薇愣了下,随即狂喜,“我可以去三楼选?” 沈挽笑道,“既然说了要送表妹一套首饰,只要是表妹喜欢的,不拘价格。” 沈挽说话声不小,周围的大家闺秀都听见了。 翡翠阁的首饰本就昂贵,三楼的那更是贵的叫人咋舌,因为太贵了,上去看的大家闺秀都少,对于买不起的东西,却入了眼是件很痛苦的事。 能选三楼的,叶采薇顿时就对刚看上的两套首饰没兴趣了,拉着沈挽噔噔噔就踩着台阶上了三楼。 三楼首饰远没有二楼多,但随便一套,就足够让二楼那些首饰黯然失色。 但价格也是真的贵,最便宜的都要两千六百两。 叶采薇选了套紫玉兰花首饰,玉质剔透,美艳不可方物,叶采薇看到眼里就拔不出来了。 “看来是看上这套了。” 沈挽对翡翠阁的小伙计道,“就这套了。” 看着小伙计将首饰包起来,叶采薇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一套首饰要三千六百六十六两…… 不止贵,更重要的是,沈挽自己都没有这么贵的首饰。 从三楼下去,珊瑚道,“姑娘对表姑娘也太好了,姑娘自己都没买过这么贵的首饰。” 沈挽道,“姑父为父亲挡箭而死,表妹小小年纪就没有了父亲,我怎么对她好都是应当应分的。” 沈挽和叶采薇还没回定国公府,她送给叶采薇一套价值不菲首饰的事就在京都大家闺秀圈里传开了,但凡听说这事的,无不夸赞沈暨知恩图报,教女有方。 累乏了,回到国公府,沈挽就直接回自己院子了。 一盏茶还没喝完,沈妩沈茵她们就来了,问道,“二姐姐当真送了表妹一套价值三千六百多两的首饰?” “嗯。” 沈妩内心嫉妒到发狂,“二姐姐眼里只有表妹,什么好东西都紧着她。” 才一匹浮光锦,一套首饰,就将她们嫉妒的本性给逼了出来。 沈挽淡笑道,“祖母说的话你们都忘了吗,表妹失怙失恃,虽然父亲将她接进府,当亲生女儿一般看待,但外人不会信,只有我把县主之位让给表妹,别人才真的信父亲一心为表妹着想,我连县主之位都让了,一套首饰又算得了什么?” 第8章 “表妹已经到了许人的年纪,她盛装打扮出现人前,能更好的说一门亲事,你们就别和她比了。” 沈挽拿老夫人的话堵她们的嘴,她们无话可说。 沈窈挨着沈挽坐下,撒娇道,“二姐姐,你最大方了,那么好看的首饰,我也想要,二姐姐不能厚此薄彼。” 要她感激叶采薇,又要她一视同仁,不能厚此薄彼。 给叶采薇什么,也要给她们什么。 真是惯的她们。 沈挽将被沈窈抱着的胳膊抽回来,“别说你想要,我自己也想啊,奈何钱就只够买一套的,只能先紧着表妹了。” 沈窈吃味道,“好歹二姐姐也想着我们一点儿。” 言外之意,即便不送叶采薇那么贵的,至少也要送她们点别的。 沈挽当没听出来,“出府一趟乏了,我就不留你们了。” 沈妩她们带着满腔的嫉妒离开,得知沈挽原是要叫她们一起出府,被叶采薇拦下了,顿时一个个怒火中烧。 不让她们跟着一起去,好自己诓着二姐姐送她那么贵的首饰! 寄人篱下,倒是爬到她们头上作威作福了。 午饭后,云氏来了明月苑,“你送了采薇一套价值不菲的首饰,怎么没自己也选一套?” 沈挽挨着云氏坐,“只是表妹有,三妹妹她们都羡慕不已了,要是我也买了,府里得闹翻了不可。” 府里闹起来,老夫人肯定会训斥云氏太惯着她了,导致家宅不宁,然后明里暗里施压,最后云氏花钱息事宁人。 “我不看重那些,娘和云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云氏摸着沈挽的脸,“你爹说你长进了,果然长进不小。” 第12章 捂嘴 四月初八,是顺阳长公主府举办牡丹宴的日子。 马车徐徐在长公主府大门前停下。 叶采薇一出马车,四下惊艳声便此起彼伏。 县主的头衔,浮光锦的裙裳,晶莹剔透的紫玉首饰,精致的妆容…… 那些羡慕嫉妒的眼神,叶采薇很是受用,举手投足,俨然艳冠群芳的架势。 沈妩嫉妒的后槽牙都快咬松了。 以沈妩的气度,没使阴招让叶采薇穿不成浮光锦,戴不成首饰,让自己沦为叶采薇的陪衬,定是被敲打过。 叶采薇是二老爷的亲生女儿,要能定门好亲事,对二老爷百利无一害。 凭此也能确定叶采薇是二老爷私生女的事,二夫人蒙在鼓里。 沈妩不甘沦为陪衬,进了长公主府,一到花园,就同沈挽叶采薇分开,去和相熟的大家闺秀打招呼,沈挽也很快丢开叶采薇,找了个人少的凉亭,安静坐在那里喝茶。 渐渐地,在前院的世家子弟也来花园了,想着昭平伯世子应该也到了,沈挽起身去寻他。 只是找了半天,没瞧见昭平伯世子的人影,又不好找长公主府的丫鬟打听,沈挽只能继续找。 结果没看到昭平伯世子,倒先看到了靖北王世子谢景御。 他身侧还有两人,是豫章郡王萧埕和临江侯世子楚扬。 要知道走条路会碰到这混蛋,她肯定换条路走,这会儿回头要绕一圈,沈挽也不愿意,只能继续往前走。 迎面碰上,少不得要行礼,“见过豫章郡王、临江侯世子。” 两人点头一笑。 谢景御眸光落在沈挽脸上。 沈挽当没看见他,直接走了。 见谢景御皱眉,楚扬憋笑道,“你们表兄妹感情这么差吗,见面都不带打招呼的……” 他说话声不小,飘到沈挽耳中,沈挽脸火辣辣的烧疼。 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沈挽十岁那年,身子骨大好,一次带着丫鬟小厮出府逛街,得知远嫁的姨母带表哥进京探亲,她高高兴兴的回府,却错将谢景御当成是表哥,上前就打招呼,“表哥……” 谢景御看着她,“你是?” “我是挽儿,你的表妹啊,不知道你是大表哥还是二表哥?” “嗯,我是你三表哥。” 谢景御还是第一次见不认识表哥的表妹,觉得有趣,起了逗弄之心,沈挽却是当真了,以为姨母把哪个庶子或者侄儿也带进京了。 后来在街上见到谢景御,她老远就招手,喊的格外热忱,“三表哥……” 当时周围一堆人,都奇怪靖北王世子和定国公府二姑娘几时成了表兄妹。 她才知道自己认错表哥了,尴尬的恨不得钻地缝。 打那天起,她看到谢景御都是能躲则躲,就这样还被他欺辱,到扬她骨灰的程度,沈挽实不甘心。 风一吹,脸上的温度恢复不少,她继续找人,珊瑚道,“姑娘是要找谁?” “昭平伯世子。” 沈挽举目张望。 珊瑚道,“要不姑娘在这里等,奴婢去找?” “也好。” 沈挽留在原地,珊瑚去寻昭平伯世子。 只是长公主府花园太大,珊瑚一去半天,沈挽人都站累乏了,还不见她回来。 沈挽便想找个地方坐下歇歇,往那边凉亭去时,却见永清伯世子的表妹许知意往花园东北角走去,没带丫鬟,还有些鬼祟怕被人注意到,沈挽没有迟疑,果断跟了上去。 沈挽跟踪许知意,怕被发现,不敢离的太近,躲在假山后,看到一男子等在那儿,她想看清楚是不是永清伯世子,探身出去,才迈出一脚,嘴就被捂住,沈挽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拽了回来。 沈挽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做跟踪人的事,本就提心吊胆,被人捂嘴,更是被吓的魂飞魄散。 等看清捂她嘴的人是谁,沈挽就更更更害怕了。 是谢景御! 看到他,两人还离的这么近,前世被他拉进假山里欺辱的记忆瞬间袭来,沈挽脸色惨白,奋力挣扎。 “别动……” 谢景御小声道。 她敢不动吗? 前世她被他抓进假山里欺负了两回。 一次他从边关回京,萧韫向他敬酒,说他没能喝上他的喜酒,他们补敬他一杯,她当时朝他笑了一下,事后他将已经身怀六甲的她拽进假山里,掐着她的脖子,暴怒,“谁准你对我笑的?你觉得我还笑的出来吗?!” 那是她第一次体会到窒息是什么感觉,她险些就被他掐死在那个假山里了,后来她再不敢对他露出一个笑容,甚至连看一眼都不敢。 第二次是孩子周岁,皇上在宫里大摆宴席,他在酒席上喝的醉意熏熏,将她的丫鬟打晕,将她拉进假山里,质问她,“你答应等我守孝完,等我从边关回来再上门提亲,你为什么要出尔反尔?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嫁人,你就那么喜欢他吗?!” 那天他错将她认成是对他始乱终弃之人,质问她,他力气大,她挣脱不开,又不敢大声喊人,他强吻她,甚至差点在假山里强要她。 她咬破他的嘴唇,打了他一巴掌,他才清醒过来,甩开她走了。 那是他们前世最后一次见面,再后来就是扬她骨灰。 如今又被抵在假山处,沈挽怕的浑身哆嗦,却只能拼命的忍着,因为有娇喘声传来,“表哥,你别乱来……” 第13章 冒昧 声音从假山的另一边传来,方才还在十几步之外的人,不知何时过来的,刚刚要不是谢景御将她拽回来,她就出去撞一个现行了。 沈挽紧张的心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永清伯世子哄许知意道,“想死表哥了,一会儿就好。” 许知意连声讨饶,“表哥今儿就放过我吧,我今日还要跳舞……” “跳给谁看?你还想嫁给别人不成?” “表哥轻些,不会弄疼你的。” 无耻声不住的传来。 沈挽是又怕,又气,又羞,要只是她一个人偷听就算了,偏偏还有个人一起,还是个男人,一个她恨不得杀之,挫骨扬灰的男人,沈挽想死的心都有。 心底更是替长姐不值。 她知道永清伯世子和自己表妹勾搭成奸,甚至珠胎暗结,害死她长姐,但她也没想过他会无耻到这种程度,这里是顺阳长公主府,前来赴约,还要寻找刺激,把礼义廉耻抛到了九霄云外。 这里是偏僻,但不代表就一定不会有人来了,一旦被人撞破,连着永清伯府和许家都颜面尽失。 沈挽气的胸口起伏不定,呼吸喷在谢景御的掌心,湿热,痒麻麻。 让他呼吸一紧。 沈挽不敢看他眼睛,气愤头上,也觉察不到。 那边有说话声传来,将欲偷欢的两人吓了一跳,匆匆离开。 他们走的时候,谢景御搂着沈挽的腰,转到假山另一边,才没有暴露。 还好走了,不然她和谢景御就得听一场活春宫了。 确定人走远了,沈挽挣扎,谢景御这才松开捂她嘴的手,掌心炙热湿润。 沈挽要走,被谢景御一把抓了回来,抵在假山处,“看到我当没看见,刚帮了你,连句‘谢谢’都没有?” 第9章 他一凑近,沈挽就吓的瑟瑟发抖,脸色惨白。 “你在怕我?” 不止是怕,而是恐惧。 沈挽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眼神充满了防备,还有些隐藏的杀意。 他做了什么,这女人不止怕他,甚至还想杀他。 沈挽怕的连呼吸都不敢,谢景御后退一步,沈挽顾不上喘息,飞快的走了。 看着她逃似的离开,谢景御眼底有一抹不易觉察的受伤。 沈挽一路小跑回花园,见那边湖畔,珊瑚和昭平伯世子等在那儿,她快步走过去。 看到这一幕,谢景御好看的唇瓣抿成一条直线。 沈挽走过去,珊瑚迎上来,“姑娘跑去哪儿了,昭平伯世子等你好一会儿了。” 沈挽歉意,“让昭平伯世子久等了。” 昭平伯世子道,“沈二姑娘找我有事?” 沈挽轻点了下头。 她看了珊瑚一眼,珊瑚有眼色的走开几步。 确定四下无人,沈挽望着昭平伯世子,“我一直希望你能成为我姐夫的。” 昭平伯世子眼底的光亮瞬间熄灭,“我与你长姐有缘……无份。” 沈挽道,“我长姐出嫁两年,你为何至今还没娶妻?” 昭平伯世子没有说话。 沈挽再问,“你是不是还喜欢我长姐?” 一句比一句冒昧。 昭平伯世子面色难堪,转身要走。 沈挽没有阻拦,而是又问了一句,“如果我长姐和离了,你可还愿娶她?” 昭平伯世子脚步一滞。 他转头看着沈挽,“和离?你长姐怎么会和离?” “她一定会和离的!” 沈挽掷地有声。 她望着昭平伯世子,“你要已经将我长姐放下了,我为方才的冒昧向你赔礼道歉,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我娶!” 干干脆脆,没有丝毫犹豫。 沈挽鼻子一酸。 为长姐不值,也为长姐值得。 但有些话她得说在前面,“我长姐这辈子只会和离一次,以后只有丧偶,没有和离了。” “我不会负她。” 沈挽也相信父亲给长姐挑的夫婿,不会有错。 就冲长姐死后,昭平伯世子还去祭拜长姐,就值得赌一把。 沈挽道,“护国寺外,近来名声大噪的道士是我的人,如果你确定不介意我长姐嫁过人,还想娶她,就想办法让伯母去找那道士帮你算姻缘。” “如果你介意,也是人之常情,长姐和离后,我会给她找一个山清水秀之地,安度此生。” 这是沈挽最初的计划,沈妤和离后,找个风景秀美的地方安置,等她报了仇,就去和长姐为伴。 但那日逛街,她看到沈妤慌张躲避昭平伯世子,又在他走后,偷偷看他一眼,沈挽就知道长姐并没有放下昭平伯世子,又刚巧被她发现昭平伯世子也没忘记沈妤。 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的痛苦,她前世在谢景御身上感受到了,她希望长姐和昭平伯世子此生没有遗憾。 第14章 丢脸 昭平伯世子走后,沈挽也往那边人多热闹处走去。 远远见一姑娘带着丫鬟走过来,那姑娘模样生的娇美,但眼神不善,处于随时战斗的状态。 珊瑚小声道,“今儿三姑娘和卫国公府四姑娘又吵起来了。” 这事不用珊瑚告诉,沈挽知道。 前世沈妩和卫国公府四姑娘吵起来时,她就在旁边。 两人因争首饰结怨,又因二老爷和卫国公府三老爷争官职,积怨更深,已经到了针尖对麦芒,见面就掐的地步,自然也不会对她这个定国公府二姑娘有好脸色。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沈挽对卫四姑娘倒是生出几分好感来。 脚步走过,地上凭空多了张纸条。 两人互不理睬,擦肩而过。 卫四姑娘看到路中间的纸条,回头望了眼沈挽,柳眉轻蹙,弯腰拾起。 牡丹宴开始,世家少爷和大家闺秀纷纷入席。 萧韫也在。 前世萧韫为救她,摔断胳膊缺席,这一世救丫鬟,只是胳膊摔脱臼,早恢复了,会来不足为奇。 沈挽和叶采薇坐一起,端茶轻啜,等着看热闹。 先是舞姬跳舞,然后是世家子弟和大家闺秀上台展示才艺,全凭自愿,倒不强求一定要上台不可。 几个大家闺秀露了一手后,叶采薇就按捺不住了,为了在牡丹宴上大放光彩,这一年来,她可着一支舞,练了几百回,又得内教坊李副使指点,她有信心能惊艳在场所有人。 可就在她要起身的时候,沈挽摁住了她,“别急,你过会儿再上台。” “为何?”叶采薇不解。 “多些人给你做陪衬,不好吗?” 叶采薇按捺住了自己。 沈挽又是送她浮光锦,请人教她,又是送首饰,她没道理不相信沈挽。 沈妩抚琴,前世得内教坊指点,琴技长进不少,这一世不仅没长进,还因为要珍惜内教坊李副使指点跳舞的机会,懈怠了几日,虽然也很不错了,但还不足以让人惊艳。 沈妩下台后,很是不高兴。 沈妩之后,叶采薇上台,一袭浮光锦的裙裳,阳光下,光彩夺目,再配合紫玉的首饰,更显身份尊贵。 她的舞姿轻盈,有足尖为笔,水袖作墨的灵动,美的叫人移不开眼。 一舞毕。 赞不绝口。 那些欣赏和嫉妒的眼神,叶采薇别提多受用。 她也真切的体会到了沈挽为她着想,因为在她之后,没大家闺秀跳舞了,要么放弃上台,要么改别的。 沈妩气的将手里的香罗帕扯烂。 她就没见过沈挽这么缺心眼的,这般捧叶采薇,对她有什么好处?! 气死她了! 想到后面还有机会出风头,沈妩才将嫉妒压下。 等了小半个时辰,才有丫鬟端笔墨纸砚过来,今日是牡丹宴,赴宴的人作一首牡丹诗,其中最出彩的,将赢得魁首,有彩头。 一炷香为限。 丫鬟将托盘放下,叶采薇道,“表姐先。” 沈挽道,“我不擅作诗,你来吧。” 叶采薇就不客气了。 拿起笔,装作思考的样子,然后很快写下一首诗。 等香燃尽,丫鬟挨桌将诗收起来,送给顺阳长公主以及几位贵夫人品鉴,评出最好的一首。 其中几首,几位贵夫人互相传阅,眼底尽是赞赏之色。 世家少爷那边以翰林学士府刘大少爷的最好,大家闺秀这边则是沈妩。 顺阳长公主夸了好几句,并将两人的诗传给大家欣赏。 沈妩一脸得意。 沈挽端起茶盏,氤氲茶气遮住她嘴角的笑意。 只见诗句到卫四姑娘手里,她扫了一眼,就问沈妩道,“这首诗是你当场做的吗?” 沈妩站起身来,神情倨傲,“自然。” 顺阳长公主则问道,“怎么了?” 卫四姑娘回道,“我在花园,捡到一首诗,和沈三姑娘的一模一样。” 沈妩脸色一僵,“怎么可能?!” 卫四姑娘也不含糊,将捡到的纸拿出来,展开。 她给身前身后的大家闺秀看,然后交由丫鬟,送到顺阳长公主手里。 顺阳长公主看过后,脸色就不好看了。 今日牡丹宴举办到这里,都顺顺利利,结果快结束了,来了这么一出,她知道不少人不擅诗词,会提前作好,可弄虚作假就算了,还带小抄来,几句诗而已,难道都记不下来,需要誊抄吗? 方才有多露脸,这会儿就有多丢脸了。 她信誓旦旦说是当场作的诗,卫四姑娘却在花园捡到和她一模一样的诗句,她百口莫辩。 这诗怎么会被人写下来,还到了卫四姑娘手里?! 沈妩就是想破脑袋也猜不到这是沈挽的手笔。 沈妩为了博才名,提前将诗作好,只是写的自己都不满意,便求二夫人找人帮她润笔,还嫌润的不够好,又让二老爷找人再润了一下。 一首诗。 二十八个字。 润了二十七个。 这般用心之作,怎么能不扬名? 不只是沈妩,叶采薇的诗句也是这么来的。 沈妩的诗,虽然很好,但作假被当场抓包,自然不能作数,否则就是对其他人的不公平,然后大家闺秀这边赢的就是叶采薇了。 当然,也有怀疑叶采薇是作假的,毕竟叶采薇和沈妩都出自定国公府,是表姐妹,但没有证据,不敢乱说。 再者就算诗句能作假,方才叶采薇跳舞总不掺一点假,她赢彩头,大家心服口服。 沈妩丢脸,叶采薇扬名都在沈挽计划之中,但沈挽没想到的是,她既没展现才艺,也没有作诗,在沈妩弄虚作假的衬托下,反倒显得她真诚可贵。 第15章 好奇 第10章 叶采薇拿到大家闺秀这边的彩头,一颗大东珠,价值不菲,但更重要的是大家的认可。 叶采薇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大出风头的一天,沈妩也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丢人的时候,一口银牙没咬碎。 强忍到宴会散,沈妩片刻不愿多待,起身就走。 一府姐妹,肯定要一起,只是出门时,过来一丫鬟,朝沈挽福身,“沈二姑娘,有人请您去桥边说话。” “是什么人要见我?”沈挽问道。 丫鬟摇头。 不是不知道,是不让说。 连是谁都不让告诉,还想请她去说话? 她只见自己找的人。 沈挽不予理会。 丫鬟道,“沈二姑娘……” “告诉那人,真有事找我,去定国公府。” 扔下这句,沈挽就走了。 叶采薇追上沈挽,“表姐就不好奇是谁找你?” 沈挽道,“我没有什么事不可对人言,要找我,可以大大方方的找,私下见,没得传出闲言碎语,有损定国公府名声。” 出了顺阳长公主府,三人坐马车离开。 叶采薇彩头不离手,沈妩本就妒火中烧,沈挽还火上浇油,夸赞叶采薇,“多亏有表妹,不然我们定国公府脸就丢尽了,等回府,我一定替你向祖母请赏。” 沈妩气的云袖下指甲掐进肉里,脸都气绿了。 叶采薇道,“表姐太见外了,我们是一家人,我替定国公府挣面子是应该的。” “表妹说的是。” 沈妩闭上眼睛,恨不得连耳朵都一块儿捂上,想到那些嘲笑的眼神,沈妩想知道到底是谁害得她颜面尽失的。 让她人前丢这么大的脸。 让她查到,一定叫她生不如死! 马车回到定国公府,沈挽从马车里下去,那边云衍骑马过来,喊道,“表妹。” 沈妩已经进府了,叶采薇要同云衍打招呼,毕竟她身上穿的是云家的浮光锦,总要给几分面子。 沈挽道,“表妹先进府吧,我同表哥说几句话。” 沈挽朝云衍走去。 “表哥。” 两人到一旁说话。 云衍来找沈挽,是为之前沈挽托他帮忙查的事。 查了这么多天,云衍确定永清伯世子和许知意有奸情,但抓奸难度实在不小,两人要么许知意去永清伯府,要么永清伯世子去许府,出门私会仅有一次,等云衍收到消息,赶去捉奸,人家早散了。 只能两人一起出门,就立马赶去,才能将两人堵个现行。 派人来告知都不一定能赶得及,所以云衍带了只信鸽来。 “以后表妹有什么事,只管给表哥飞鸽传书。” 沈挽连连点头。 “多谢表哥。” 云衍很忙,都没进府,就直接走了。 沈挽去寿安堂,叶采薇将大东珠献给老夫人,老夫人很高兴,但没要,“你有这份孝心,外祖母就心满意足了,自己收着吧,将来作嫁妆。” 沈挽走进去,“祖母可得好好赏表妹,那么多大家闺秀,表妹能赢得头彩,着实不易,很是替咱们定国公府长脸了。” 老夫人高兴,将手腕上戴的玉镯赏给叶采薇。 叶采薇受宠若惊。 沈挽还嫌不够,“祖母赏的还不及顺阳长公主府给的彩头多呢。” 老夫人嗔笑,一点也不见气,“再把我梳妆匣里那对牡丹金簪拿来。” 赢了彩头,又得了这么多赏赐,叶采薇高兴的合不拢嘴。 有人高兴,就有人不高兴。 沈妩在顺阳长公主府弄虚作假被揭穿的事,叶采薇没提,沈挽也没有,注定会传的人尽皆知的事,瞒不住老夫人,没必要落井下石给自己招恨。 这不,不到半个时辰,老夫人就得知了,沈妩如此丢定国公府的脸,不严惩,家规就成摆设了。 老夫人把沈妩训斥了一顿,罚沈妩去佛堂抄家规反省。 沈妩委屈极了,二夫人还不敢替女儿求情。 忍着怒气出寿安堂,二夫人问沈妩,“那首诗都有谁知道?” 沈妩道,“在父亲手里,谁见过,女儿不知道,女儿身边只有喜鹊见过。” 顿了下,沈妩道,“还有叶采薇!” “那日她去找女儿,看到女儿放在书桌上的诗,拿起来看,女儿及时抢回来,不确定她有没有看清楚……” 按说那么短的时间,就算看见了,也不可能记住。 但喜鹊对沈妩忠心耿耿,沈妩不信她会做背叛她的事。 但叶采薇就不一定了。 二夫人眼神透着狠厉,“她敢踩着你扬名,我绝不饶她!” 第16章 阻挠 吃过早饭,沈挽让珊瑚去护国寺找道士,她带红袖去给老夫人请安。 沈挽不信任红袖,不愿带她,但红袖是沈挽找老夫人要的,不常带身边,恐会惹人起疑,只能忍着了,好在无需忍太久。 沈妩被罚在佛堂抄家规,寿安堂都冷清了不少,叶采薇、沈窈她们围着老夫人说笑。 只是沈挽走的时候,在院门外,被叶采薇叫住,“三表姐被罚抄家规,我们帮着一起抄吧。” 前两日她对沈妩可不是这态度。 顺阳长公主府牡丹宴举办完,浮光锦功成身退,开始后怕得罪沈妩,想抄家规讨好沈妩,还妄想拉上她一起,真当她好说话呢。 沈挽心底浮起一抹冷笑,面上不动声色,“我也想帮三妹妹,但罚她的是祖母,我和四妹妹五妹妹帮着抄家规,是忤逆祖母,表妹就不同了,在牡丹宴上夺魁,祖母欢喜你都来不及,你帮着三妹妹,祖母就算知道,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说着,沈挽看向沈茵沈窈,“四妹妹五妹妹觉得呢?” 沈茵沈窈连连点头,“二姐姐说的在理。” 叶采薇提议要帮沈妩,沈茵沈窈不敢不帮,现在有理由拒绝,谁吃饱了撑着喜欢抄家规。 “那就辛苦表妹了。” 叶采薇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也不想帮沈妩抄家规,可沈挽帮沈茵沈窈找理由免了,不仅没帮她,还说她抄没事。 她本来就得罪沈妩了,要能帮而不帮,回头被沈妩知道,只会更恼她。 叶采薇只能咬着牙回去帮沈妩抄家规。 沈挽回屋,喝了盏茶,闲着没事,到花厅绣百寿图,那只金镯没白送,见她绣的不耐烦,红袖道,“还是奴婢来吧。” 沈挽果断将绣针放下,道,“得亏有你,不然我得闷死不可。” 沈挽一高兴,那就赏赏赏。 赏了红袖一对银耳坠,虽然不是金的,但也足够红袖高兴好几天了。 珊瑚一大早出门,到吃午饭才回来,沈挽道,“怎么去这么久?” 珊瑚回头看看,确定屋子里没外人,才小声道,“得亏姑娘让奴婢去的及时,奴婢几乎前脚和清远道长说完,后脚昭平伯夫人就去了,奴婢好奇,就留下看了会儿,耽搁了时间。” 沈挽还以为昭平伯世子至少要挣扎几日,甚至有可能放弃,毕竟娶一个和离妇,肯定会被人非议,只是这事是她提的,昭平伯世子可以放弃,她不可以事情办的不利索,便让珊瑚去找道士,没想到昭平伯世子这么心急,她已经彻底感受到他对长姐的情义了。 沈挽问道,“昭平伯夫人反应如何?” “生气,还有些悲伤。” 珊瑚不会心疼昭平伯夫人,要不是她介怀大姑娘落水,被永清伯世子所救这事,上门退亲,大姑娘就不会嫁给永清伯世子,她和昭平伯世子会是一对神仙眷侣。 珊瑚将她去护国寺找清远道长的事,一五一十告诉沈挽。 因为上回沈挽借清远道长,避开被萧韫算计,清远道长名声大噪,这些日子去护国寺找他算卦化解灾厄的不知道多少。 珊瑚去那么早,卦摊前也还是排了好几个人。 珊瑚说自己是沈挽的人,“为我所用,名传千古”八个字一出来,清远道长就不疑有他。 只是沈挽让帮的事,清远道长听得额头直突突,然后找了块木板,在上面写了几个字。 刚写完,昭平伯夫人就去了。 本来儿子的亲事就是她的一块心病,管事妈妈说护国寺外的道士算卦灵,让她给昭平伯世子算算看,她就来了。 知道她就是昭平伯夫人,清远道士让她写下昭平伯世子的八字,认真算了会儿,然后欲言又止。 昭平伯夫人本就忐忑,见状更是不安,“如何?” 道士把写的木牌拿出来。 上面写着: 掀摊,赔十两。 打人,赔一百两。 杀人,蹲大牢。 昭平伯夫人道,“给我看这个做什么?我是问我儿姻缘如何?” 道士道,“令郎会娶一个和离妇,若是横加阻挠,以后怕是要常伴青灯古佛。” 听到这话,昭平伯夫人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第11章 那是真的忍不住要叫人掀摊子了。 她儿子是昭平伯府世子,怎么会娶一个和离妇?! 道士道,“这八字姻缘是差了些,但其他的不错,府上七日之内有高升之喜。” 但这话也没能让昭平伯夫人心情好转,她悔不当初。 从卦摊离开,昭平伯夫人气哭道,“晏川恨我这个做母亲的,不经他同意就擅自退婚,故意娶和离妇气我……” 管事妈妈也觉得这是世子爷做得出来的事,但她不敢说。 更是后悔怂恿昭平伯夫人来护国寺,劝道,“那道士算的未必准,他不是说咱们府上七日之内有高升之喜吗,要这不是真的,夫人不必信他说的胡话。” 就算懊悔害怕,等七天后再担心也不迟。 昭平伯夫人把这事压下,既然来了护国寺,肯定要上香祈福。 只是等她回府,就见昭平伯匆匆出门,昭平伯夫人问道,“老爷这么急是要做什么去?” 昭平伯道,“户部侍郎府老夫人突然病重,我刚收到消息,应该就这两日了。” 都没空和昭平伯夫人多说,昭平伯就赶紧走了。 户部侍郎有实权,还是肥差,朝中一堆人盯着,得赶紧找人帮着保举,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看着昭平伯骑马离开,昭平伯夫人一时间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悲伤,要昭平伯真的高升了,那道士说她儿子不娶和离妇,将来会常伴青灯古佛岂不是也要成真? 第17章 惊马 和前世一样,户部侍郎府老夫人突发恶疾,不治而死,户部侍郎丁忧,几个大臣争侍郎一职,最后花落昭平伯之手。 沈挽透露这事,是让昭平伯夫人信道士之言,但她没想到的是,昭平伯世子会娶一个和离妇的事会传开,而且传的沸沸扬扬。 早上去寿安堂请安,听到三夫人说这事,沈挽心底就咯噔一下跳起来,没来由的不安。 距离前世长姐在静妙庵出事没两天了,日子越离近,她越是担心。 沈妩罚抄完家规,叶采薇提议出府逛街,沈挽没那个闲情逸致,去应付她们,直接拒绝了,最后叶采薇她们也没去。 回到明月苑,沈挽心不在焉,迟疑再三,还是决定把这事告诉父亲和大哥。 可就在沈挽要出门时,一只雪白的鸽子落在窗柩上。 沈挽赶紧走过去,将鸽子脚脖子上的信取下来,展开: 上面只有五个字: 周、许,静妙庵。 永清伯世子和许知意一起去静妙庵了。 看到静妙庵三个字,沈挽就心颤抖,拿着纸条的手都攥出汗来,她赶紧出去。 到了前院,沈挽问小厮,“父亲可在府里?” 小厮摇头,“国公爷去军营了。” 今日休沐,父亲去军营做什么? “大哥呢?”沈挽再问。 “世子爷一早出府了。” 怎么一个都不在府里啊。 “立刻派人去找大哥回来。” 小厮不知道沈挽这么着急的找世子爷做什么,不敢耽误,赶紧去找。 沈挽要回内院,只是刚转身,那边过来一丫鬟,老远喊道,“二姑娘……” 沈挽回头,就见沈妤的陪嫁二等丫鬟碧儿过来。 碧儿上前道,“二姑娘,荼白姐姐让奴婢来告诉您一声,永清伯夫人一定要世子夫人去静妙庵求子,她拦不住……” 沈挽脸上的血色顿时去了大半。 “我长姐去静妙庵了?!” 碧儿点头,“大半个时辰前就出发了……” 提前了。 一定是昭平伯世子会娶和离妇的事,让永清伯府担心奸情败露,长姐会和离,所以提前动手了。 沈挽慌的心颤抖成筛子,她快步朝大门口走,刚巧二少爷沈暲要出门,他下台阶,正准备上马,沈挽一把拽过他,抢先一步上了马背。 沈暲被拽的踉跄,差点撞到石狮子,他叫嚷,“二妹妹,你这是做什么?” 沈挽顾不上理他,吩咐守门小厮道,“让李管事立刻带人去静妙庵!” 扔下这句,沈挽一甩马鞭子,就往前奔去。 只是她已经好多年没骑过马了,再骑马有些难受,她强忍着颠簸,一心只想跑快些,再跑快些。 沈挽骑马是沈暨亲自教的,但沈挽很少骑马出门,尤其不敢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骑马,唯恐撞到人,但今天,她一心只有长姐,恨不得马生出一双翅膀来。 她紧紧的抓着缰绳,几次险些被甩下马背,好在有惊无险的出了城,直奔静妙庵而去。 刚到静妙庵山脚,准备转小道,沈挽就看到一驾失控的马车,一路狂奔下山。 熟悉的马车,还有从马车里传来的惊叫声。 沈挽脸上血色全无。 是长姐的马车。 长姐在马车里! 沈挽眼泪涌出来,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马车从小道跑上官道,往前拼命的跑。 不! 沈挽一甩马鞭子追上去。 她重生了,她要长姐活着! 平安的活着! 沈挽后悔没有把永清伯世子的心狠手辣告诉父亲和大哥,给了他们机会害长姐。 要长姐还和前世一样被害,她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沈挽拼命的追,马鞭甩了一下又一下,只是跑的太快,她真的抓不住缰绳,身子东倒西歪,可能一个不注意,自己就摔下去了。 这么快的速度,不死也得脱几层皮。 沈挽全然不顾了,就在她撑不住的时候,身后突然多了个人,抱着她的腰道,“你疯了吗?” 缰绳勒紧,停了下来。 谢景御抱着沈挽跳下马背。 沈挽人站在地上,只觉得头晕目眩,但她顾不上,她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木头,她抓着谢景御的胳膊,泪眼模糊,声音急乱,“你救救我长姐,你救救她!” 谢景御只看到沈挽拼命的甩马鞭子,不知道她是追马车。 他没有迟疑,“我去救人,你在这里等我。” 他翻身上马,去追马车。 沈挽哪有耐心等在这里,谢景御骑马一走,她就要上马,只是她已经被吓的双腿发软,试了好几次才得上马背。 她往前跑去,往前世坠崖的小路上去,先是看到摔晕过去的小厮,然后是捂着胳膊,血流满面的荼白,和前世不一样,他们没一起坠崖,虽然受伤了,但都还活着。 沈挽心底腾起一抹希望来。 她骑马往前,转过一个弯,就看到悬崖边,谢景御站在那里,沈妤瘫软在地。 “长姐!” 沈挽几乎扑过去,紧紧的抱着她。 沈妤已经吓的魂不附体了。 因为恐惧,她身体不住的在颤抖。 马车连着马一起坠崖了,要不是靖北王世子及时将她带出马车,她就摔下去,粉身碎骨了。 沈挽抱着沈妤,一边抹眼泪,不知是宽慰沈妤,还是宽慰自己。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第18章 谋杀 沈挽声音哽咽,眼泪擦了又起,紧紧的抱着沈妤不放手。 一阵马蹄声传来。 护卫陈平骑马过来,“皇上传召,爷还是快进宫吧,别叫皇上久等了。” “你送他们回去。” 谢景御翻身上马,看了沈挽一眼,一夹马肚子就走了。 看着谢景御骑马离开,沈挽心情复杂极了。 她没想到救长姐的会是谢景御。 甚至为了救她们,耽误进宫见皇上…… 皇上传召,谢景御进宫的路上,看到沈挽在闹市纵马疾驰,担心她会出事,不放心追上来看看,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沈挽缓了一会儿,就好很多了,她将身子发软的沈妤扶起来,沈妤看了眼悬崖,眼泪涌起。 沈挽骑马过来的,陈平将自己的马让给沈妤,两人刚要上马,那边李管事就过来了,他原是要听沈挽的吩咐去静妙庵,正好谢景御过去,告诉他,沈挽沈妤在这里,就赶紧过来了。 见沈妤发髻凌乱,脸色惨白,李管事后怕道,“好端端的怎么会惊马呢?” 沈挽眼神冰冷,“不是惊马,是谋杀!” “挽儿……” 沈妤摇头。 沈挽气不过道,“永清伯世子和自己表妹许大姑娘私通,怕父亲知道,饶不了他,害死你好腾出正妻之位来,惊马之祸,长姐心知肚明,还要替他遮掩吗?!” 沈妤也有此怀疑,沈挽一再叮嘱不让她到静妙庵,恐有灾祸,故而一再叮嘱,甚至叮嘱她不够,还叮嘱荼白。 但不论她怎么拒绝,永清伯夫人都一定要她来不可,甚至动怒,拿她不愿意来是不是不想给永清伯府延续子嗣给她施压。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沈妤没法不来,怕沈挽知道了不高兴,她甚至拦下不让荼白告诉沈挽。 荼白是出府时眼皮乱跳,心下不安,才临时派碧儿到定国公府找沈挽的。 第12章 沈妤到静妙庵,祈求完就四下走走,然后就撞见永清伯世子和许知意在你侬我侬,被撞破后,许知意嘲讽她生不了孩子,她会给表哥生一箩筐,气的她转身就走。 她要坐马车离开,结果一上马车,马车就失控了,她心底岂是一点猜测没有,只是这到底只是她的猜测,没有确凿证据。 而且—— “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沈挽道,“先回府吧,永清伯府,我不会再让你回去了。” 李管事带着马车来的,虽然沈挽骑马是沈暨教的,但大家闺秀骑马穿街过市,总归招摇了些。 沈挽和沈妤坐上马车,然后掀了车帘看向陈平,“不用你送我们了,今日多谢你主子。” 陈平道,“世子爷的吩咐,属下不敢不听。” 言外之意,还是要亲自将人送回定国公府。 皇上传召,世子爷看到沈二姑娘当街纵马都顾不上,他又不是木头疙瘩,看不出来世子爷在乎沈二姑娘。 陈平远远的跟在马车后面,将人送到定国公府外,方才转身离开。 沈妤惊马,险些坠崖的事,在她们回府之前,就已经传到定国公府了,沈挽刚将沈妤扶下马车,云氏就匆匆出来,神情急切,担忧道,“怎么会惊马,有没有大碍?” 沈挽问道,“父亲可回府了?” 云氏看着沈妤额头上撞出来的淤青,心疼如刀绞,“已经派人去找你爹了。” “快请大夫。” 沈挽扶沈妤进府。 大夫还没来,沈暨就回来了,进来时,脸色铁青,“永清伯世子做了对不起妤儿的事,此事当真?” 云氏还不知道这事,闻言,脸色一变,“他敢?!” 沈挽望着沈暨,“此事是长姐和荼白亲眼所见,然后长姐就惊马了,父亲觉得这只是一场意外吗?他们要长姐的命!” “父亲帮长姐和离吧。” 沈挽眼眶通红,带着哭腔。 荼白也在,这丫鬟伤的更重。 云氏看向荼白。 荼白忍着浑身的酸痛和头晕,将她和沈妤撞破永清伯世子奸情,还有许知意奚落嘲讽沈妤的那些话一字不落的告诉云氏,气的云氏嘴唇都发白。 沈暨更是雷霆震怒,要是永清伯世子在当场,他怕是早忍不住一脚踹死他了。 “他向天借胆,敢如此欺负我沈暨的女儿!” 很快大夫就来了,给沈妤把脉,受惊不轻,身上各处在马车里撞出不少淤青,后脑勺有好几处大包,一碰就疼。 大夫开了药方,又留了外涂的药膏。 永清伯府谋害沈妤,就算没有确凿证据,云氏也不敢拿自己女儿的命去赌,当即让人收拾院子,给沈妤住。 沈挽道,“娘,长姐和我住就行了。” 明月苑本就是长姐从小住到大的地方。 她的清漪苑,叶采薇住不了多久就该给她还回来了。 云氏道,“也好,你长姐受惊,你多陪陪她。” 沈挽就扶沈妤回明月苑上药,这边药刚上完,银钏就进来道,“姑娘,永清伯世子知道大姑奶奶惊马,很是担心,来府里接大姑奶奶回去……” 担心? 是担心长姐没死吧! 定国公府还没派人去找他,他倒是先来了! 来的正好。 今日不留下和离书,休想离开。 第19章 名声 沈挽想的很好,只是去迟了一步,等她到二门,永清伯世子已经走了。 沈历得知沈妤险些被害死,怒气上头,暴打永清伯世子,逼他写和离书,二老爷将沈历拦下,永清伯世子怕被打死,趁机跑了。 沈历和离书没要到,反倒被老夫人叫去寿安堂训斥。 沈挽赶去,才走到屏风处,就听老夫人数落沈历,“做事莽莽撞撞,惊马一事,只是挽儿的猜测,没有证据证明一定是永清伯府所为,就把人打了,逼着写和离书,若是误会呢,以后怎么收场,当真和离吗?” 误会? 都知道永清伯世子和自己表妹的奸情了,还能是误会? 难道永清伯夫人会让自己娘家侄女做妾吗? 定国公府绝不可能允许永清伯世子娶平妻。 就算惊马是意外,也只有和离这一条路可走! 说到底,是大哥相信她和长姐,老夫人不信,她永远只会站在自己生的儿女和定国公府的角度处理事情,不会站在长房,更不会站在长姐的角度。 二夫人道,“我看永清伯世子不错,当初要不是他相救,妤儿只怕早就没命了,妤儿出嫁两年,至今无所出,永清伯世子身边也只有一个通房丫鬟,还是妤儿主动开脸的,我看永清伯世子和表妹的事,许是中间有什么误会。” 只差没把人堵在床上了,还能是误会。 当初长姐落水不定是不是有人在背后闹幺蛾子! 沈挽走进去,“二婶的意思是长姐亲眼见到永清伯世子和表妹浓情蜜意是撒谎了?” 二夫人道,“眼见也不一定为实,许是气头上看错了,想错了呢?” “倒是二姑娘,无凭无据,就断定惊马是永清伯府要害死妤儿,把事情闹到如今不可挽回的地步,要是真的便罢,若是假的,这般信口开河,传扬出去,还有什么名声可言。” 沈挽道,“我不会把自己的名声看的比长姐的命更重!” 被顶撞了,二夫人脸色泛青,“定国公府不止你一位姑娘!” 沈挽看着二夫人,“三妹妹弄虚作假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定国公府还有其她姑娘?” 一句话把二夫人怼的下不来台。 老夫人面色不虞,“你二婶说你两句,倒是会顶嘴了,你娘就是这么教你的?” 云氏要护沈挽,沈挽朝她摇头,淡漠道,“我只是替长姐感到心寒,她今日知道永清伯世子背叛她,又惊马,险些坠崖摔的粉身碎骨,国公府里却宁愿相信永清伯世子和表妹奸情是假,也不信她说的话。” “长姐亲眼所见都可能是误会,二婶又凭什么觉得我说长姐惊马是谋害,手里没有证据呢?” 沈妩见不得沈挽这么顶撞她娘,“二姐姐这么说,是手里有证据了?” 沈挽瞥向沈妩,“三妹妹觉得我要没一点证据,为何要夺马赶去静妙庵救长姐?” 沈妩也无话反驳了,“既然有证据,那你倒是把证据拿出来啊。” “放心,我会让你们看到证据的。” 沈挽不欲多言,扶着云氏道,“长姐受惊不轻,虽然服药睡下了,但睡的不是很安稳,娘还是去陪着长姐吧。” 想到沈妤,云氏就心疼,当即就和沈挽走了。 沈历也没多待。 沈妤没睡多久,就做噩梦惊醒,醒来一身的冷汗,脸色惨白,云氏守在床边,将她抱在怀里,心一阵揪疼,“别怕,娘在呢。” 沈妤泣不成声。 沈挽站在一旁,眼眶也通红。 银钏走进来,轻拽了下沈挽的云袖,沈挽擦了下眼角,出去道,“什么事?” 银钏小声道,“大姑奶奶要和离的事,外面传开了,说的很难听……” 沈挽脸一沉,“都是怎么传的?” 银钏道,“那些人说大姑奶奶对昭平伯世子余情未了,知道昭平伯世子会娶一个和离妇,就动了心思,看到永清伯世子和表姑娘说话,就怀疑他们有奸情,闹着要和离,好嫁给昭平伯世子……” 难怪银钏不敢当着她娘和长姐的面说了,就是她,都气得五脏六腑都作疼。 果然她猜的不错,就是因为这事传开,永清伯府怕长姐和离另嫁,才提前动手的。 现在更是颠倒黑白,谋害她长姐的命不成,就倒打一耙,败坏她长姐的名声,让她长姐即便和离了,也不能再嫁给昭平伯世子。 好歹毒的心思! 这些流言瞒不住云氏,但没人敢让沈妤知道,她受那般惊吓,不能再受气了。 云氏几乎气病倒,沈暨也气得不轻,沈历要不是沈挽拦着,他都要打上永清伯府了。 沈挽气过一阵,反倒不气了,阻拦沈历道,“让流言传的再开些,等那些人知道自己被永清伯府利用,对长姐施压伤害,会反噬永清伯府的。” 沈历看着沈挽,“你手里当真有证据?” 沈挽点头,“证据有,只是取证比较难。” “证据在哪儿?我去取。” 沈挽道,“一个大活人,大哥怎么取?” “且等着吧,流言都传成这样了,永清伯府明日一定会来国公府递台阶给爹娘下,好让他们接回长姐的。” 第20章 误会 翌日早朝散后,永清伯要和沈暨解释,沈暨没理会。 沈暨前脚回府,后脚永清伯就押着儿子上门负荆请罪,永清伯夫人也一起来的。 永清伯一脚踹下,永清伯世子噗通跪地,疼的额头青筋暴起。 丫鬟将这事禀告老夫人知道时,沈挽刚给老夫人请安完,准备回明月苑。 第13章 老夫人以为沈挽要去前院,不悦道,“府外流言传开,你长姐惊马一事不妥善处置,真成我们定国公府女儿善妒,还忘恩负义了,你消停点儿。” 说的好像她不安分,故意挑事似的。 说白了,就是怕沈妤和离,影响沈妩沈窈她们的亲事,甚至不想她长姐和离再嫁,要将她困死在永清伯府。 不是沈挽把人往坏处想,她和大哥的亲事都被人算计,她很难不怀疑长姐当初也是被人所害,这些人就是见不得长房半点好。 “爹娘都在前院,二叔二婶也会去,祖母还不放心吗?” 疏冷的眼神,老夫人看的浑身不舒坦。 明明沈挽这些日子表现的很乖顺,可她总有一种她一身反骨的感觉。 沈暨和云氏都在前院,二老爷二夫人肯定会去,这么多人在,确实没沈挽说话的份,老夫人也不好再阻拦,毕竟沈妤这条命都算是沈挽救下的,沈挽做什么都是为自己长姐好。 沈妩道,“祖母放心,我会看着二姐姐的。” 沈挽觉得可笑,看着她,免得她坏永清伯府的事吗? 胳膊肘还能往外拐的更明显一点吗? 大门口,永清伯世子背着荆条,跪在地上,永清伯夫人道,“定国公、定国公夫人见谅,昨日之事全是误会,是博文他表妹不小心崴了脚,他扶了一把,谁想就那么巧,被妤儿瞧见,生了误会,又那么巧,马车受惊,幸得靖北王世子相救,才没有酿成大祸,不然我们永清伯府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当真是舌灿莲花,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本来流言就在传,是她长姐为了昭平伯世子闹着要和离,现在永清伯夫人把私通,说成只是崴脚扶一把,还真是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永清伯世子挨了顿打,又上门负荆请罪,爹娘要不消气,就成真她长姐忘恩负义,永清伯世子好人做不得了。 他当初能救下落水的长姐,自己亲表妹崴脚,总不能不扶一下。 沈暨气到手背青筋暴起,一忍再忍,云氏也没受过这样的气,一时间气的说不出来话。 永清伯夫人道,“因为误会,险些害妤儿丧命,定国公定国公夫人打博文一顿出出气,就让我们接妤儿回去吧,事情闹的这么大,让满京都都看笑话,于两家名声不利。” 二老爷二太太也帮着劝沈暨和云氏,“我怎么看也觉得只是个误会……” 沈挽要过去,沈妩抓住她胳膊,被沈挽甩开。 沈妩提醒道,“祖母不让你掺和这事。” 沈挽没理会她,她迈步出去,吩咐李管事道,“让人端笔墨纸砚来。” 清脆的声音传开。 沈暨和云氏都回头看沈挽。 沈挽走到永清伯世子跟前,看着永清伯夫人道,“只是扶许大姑娘一把,应该扶不出孩子来吧?” 永清伯夫人神情一变,“沈二姑娘在胡说什么?这些事不该你一个没出阁的姑娘管。” 提到孩子就急眼了,沈挽道,“我长姐险些被你们害死,我替自己长姐报打不平有何不可?” 永清伯怒容满面,冲沈暨道,“定国公就如此纵容自己女儿往我永清伯府泼脏水?!” 沈暨眉头皱了下,但没有数落沈挽什么,因为沈挽说的,也是他怀疑的。 小厮端来笔墨纸砚,沈挽示意放到跪在地上的永清伯世子跟前。 沈挽转过头看向沈暨和云氏,“既然永清伯府不承认谋害长姐,还说我污蔑泼永清伯府脏水,女儿要将昨日之事状告到刑部,永清伯世子和自己表妹勾搭成奸,珠胎暗结,联手谋害长姐,此事是真是假,刑部只要传许大姑娘去问话,一把脉便知。” 永清伯夫人脸色惨白。 永清伯世子跪在地上,只觉得被人一盆冰水从头浇到尾,恐惧袭遍全身。 知意有身孕的事,他们是如何得知的?! 永清伯夫人指着沈挽,抖手道,“你,你如此败坏一个姑娘的清誉,你居心何在?!” 沈挽好笑,“状告到刑部,怎么是败坏许大姑娘的清誉?要她没有怀身孕,我所有的指责都是污蔑,不正好还她和世子清白吗?” “我信口胡诌,毁人清誉,大家的唾沫星子能将我淹死,刑部也会治我一个污蔑之罪,我都不怕的事,永清伯夫人怕什么?” 许知意有身孕的事,沈挽没和任何人说过,这会儿当众说出来,永清伯夫人慌了,沈暨和云氏是气到浑身颤抖。 二老爷二夫人是面面相觑。 二夫人八面玲珑,当即道,“要真如挽儿说的,永清伯府就欺人太甚了!” 沈暨看着跪在地上的永清伯世子,“你是直接认罪,还是去刑部再认?!” 永清伯世子颤抖成筛子。 昨天沈历下手就重,沈暨看他的眼神,更是恨不得活剐了他。 永清伯世子不说话,沈暨替他选。 “押去刑部!” 第21章 和离 声音凌厉,不容商量。 永清伯夫人摇摇欲坠,几乎站不住,强撑着道,“当年博文救妤儿一命,不得不娶她过门,如今竟要闹到对簿公堂的地步!” 不得不…… 这三个字一出来。 沈历拳头一紧,骨头发出一阵嘎吱响声。 沈挽将涌上天灵盖的怒气压下,冷笑一声,“不得不娶我长姐过门,永清伯府原来这般被逼无奈。” 永清伯夫人道,“博文和他表妹青梅竹马,我们两家也早早定下口头婚约,定国公府退婚另嫁,我永清伯府怎敢不娶?博文是犯了错,但我永清伯府绝没有害妤儿之意,这罪名,我永清伯府担待不起!” 饶是云氏的好脾气,也恨不得叫人把永清伯府一家子给打出了。 拐着弯的说定国公府忘恩负义,逼的永清伯世子和表妹有情人不能成眷属,她女儿一桩好亲事退掉,进了永清伯府的狼窝,还险些丧命,他们倒是委屈上了。 云氏气的头顶冒青烟。 沈挽扶着云氏,“娘别气坏身子,没必要和这些恬不知耻的人多费唇舌!” “你!” 永清伯夫人气结。 她活了几十年,还从来没被人,还是一个小辈这么骂。 沈挽看着她,眼底是不加遮掩的轻蔑和嘲讽,“青梅竹马,曾经定下口头婚约又如何?既然娶了我长姐,就不该再和自己表妹私相授受,无媒苟合!” “既对我长姐不忠,更是折辱自己的表妹!” “当年我长姐因为救命之恩,退婚另嫁,以身相许报恩不够,昨日惊马,也足够还清了!” “写下和离书,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要还纠缠,那就去刑部断个清楚明白,父亲请旨为长姐和离!” 总之,和离一事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永清伯夫人咬牙切齿,一脸看错人的失望,“外面的传言,我本不信,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本来沈挽还念在两年前,周博文救过沈妤的份上,不想把事情闹的太过难看,好聚好散,但人家给脸不要脸,就不要怪她了。 永清伯夫人的话难听,沈挽的就更难听了,“那些流言怎么回事,没人比永清伯府更清楚了,世子还没和离,就和表妹连孩子都怀上了,我长姐和离后,怎么不能再嫁?” “不仅要嫁!” “还会比当年嫁的更风光!” 永清伯夫人要气晕过去了。 沈挽道,“父亲,长姐的恩情已经还清,无需对他们客气,他们一定要颜面丢尽再和离,您成全他们吧。” 沈暨再次发话,“带去刑部。” 李管事当即过来,将跪在地上的周博文拎起来。 永清伯额头青筋顿起,望着沈暨,“就不能给博文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吗?” 沈暨拳头攥紧,“给他机会?你让我怎么给?” “昨日若非靖北王世子,我已经失去女儿了!” 是没有确凿证据,证明惊马是永清伯府所为,但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不要把对方当傻子。 沈暨绝不可能放自己女儿回一个要她命的地方。 哪怕女儿和离后,一辈子不再嫁人,他沈暨又不是养不起一个女儿,沈历也不会养不起一个妹妹,将来侄儿也养得起一个姑姑! 永清伯知道这事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他撇过头去。 “写和离书吧。” 李管事放手,被拽起来的周博文摔下去,膝盖砸地,没活活疼死他。 周博文跪在地上,写下和离书,签下自己的大名,又摁了手印。 拿到和离书,沈挽就扶云氏转身进府了,瞥见永清伯夫人恶毒的眼神,沈挽吩咐李管事道,“带人去永清伯府取长姐的嫁妆,一件不落的带回来。” 沈挽要和云氏回明月苑,让沈妤签和离书,然后送去府衙,正式和离。 走到半路上,被老夫人叫去了寿安堂。 第14章 “永清伯世子和自己表妹珠胎暗结的事,你昨儿怎么不告诉大家?” 老夫人语气带了几分斥责。 因为沈挽的隐瞒,老夫人觉得其中有误会,为此训斥沈历,伤了祖孙情份,更损了自己的威望。 沈挽道,“我也想说,但长姐亲眼所见的事,都没几个人信,何况这事只是别人透露给我的,我拿不出来证据,岂不成污蔑别人了?” “府里人多口杂,万一传出去,永清伯府有所防备,长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拿到和离书。” 二夫人道,“别人透露给你,你就信了?” 沈挽看着二夫人,“如果哪天有人告诉二婶,有人要对二叔,对三妹妹不利,二婶敢不信吗?” 二夫人再次接不上话。 二姑娘几时变的这么伶牙俐齿了,竟驳斥的她无话可说。 老夫人捏着手中佛珠,叹气一声,“妤儿得永清伯世子活命,也一辈子毁在了他手里,这孩子命苦,昭平伯世子命里娶和离妇,也不知道……” 沈挽打断她的话,“我故意气永清伯夫人的话,祖母不必当真,当年长姐只是落水,被人所救,昭平伯夫人都上门退亲了,您说这话,岂不让人笑话?” “就算昭平伯世子还想娶长姐,他若不能说服昭平伯夫人亲自上门提亲,爹娘绝不会把长姐嫁给他的。” “这事,父亲不许府里任何人非议。” 第22章 不去 本来流言就漫天飞了,老夫人还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说这话,传扬出去,不是真的也变成真的了。 私下说不行吗,等十天半个月,这阵风头过了再说不行吗? 不是真的为长姐着想,自然不会注意到这些细枝末节。 沈妤靠在大迎枕上,看着沈挽递过来的和离书,眼睛湿润。 她没想到自己真的和离了。 荼白赶紧端来笔墨纸砚,她是沈妤的贴身丫鬟,知道沈妤出嫁这两年,过的都不开心。 尤其半年前,世子的表妹及笄后,隔三差五就去永清伯府,有事没事就找世子夫人,不,是找她家姑娘的麻烦,表姑娘是客,又有永清伯夫人护着,姑娘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她想和国公爷夫人告状,姑娘还不许,上回表姑娘故意剪坏姑娘给永清伯世子做的锦袍,刚好被二姑娘知道,还以为二姑娘会告诉国公爷和夫人,没想到也没说。 她当时还很失望,没想到二姑娘憋了个大的,直接把大姑娘带出永清伯府,不过这是大姑娘拿命换回来的,若非靖北王世子,她和姑娘就都坠下悬崖,摔的粉身碎骨了。 荼白庆幸自己最后没听大姑娘的话,还是给二姑娘报了信,也后悔报迟了,若是早一些,就不会惊马了。 沈妤签和离书的手都在颤抖。 云氏握着沈妤的手,心疼又高兴,“这两年你受委屈了,如今能回来,娘真高兴。” 沈妤道,“我总归嫁过人,和挽儿一起住不方便,娘还是给我另外安排个院子吧,女儿想住的清净些。” 云氏也有此安排,沈妤这辈子嫁人的希望不大,虽然外面都在传昭平伯世子会娶一个和离妇,但云氏心底对昭平伯夫人当年上门退婚一事,心底多少有些微词,她知道昭平伯夫人介怀,不敢抱着个期望。 不过就算一辈子不再嫁也没什么,多少妇人的夫君战死沙场,一辈子不也过了,沈妤好歹在他们身边,吃穿不愁。 沈挽道,“不用搬,等表妹出嫁了,我搬回清漪苑住。” 云氏失笑,“你比采薇大几个月,要嫁也是你先出嫁。” 沈挽挨着云氏坐,脑袋贴着她胳膊,“嫁人有什么好的,我和长姐一辈子陪着您和父亲不好吗?” “净说胡话,”云氏嗔斥。 云氏握着沈妤的手,“这回要不是靖北王世子,娘怕是就再见不到你了,该好好谢谢他才是。” 说着,云氏看向沈挽,“明日你随娘去一趟靖北王府。” “女儿不去。” 沈挽想都没想,果断拒绝。 拒绝的太快,云氏疑惑,“为何?” 沈挽没来由有些心虚。 “我,我要陪长姐……” 云氏失笑,“只是去道谢,待不了多久,明月苑这么多人,还怕照顾不好你长姐?” 沈妤也道,“我没事的,你去吧。” 可她不想去啊。 或者说,她不敢去。 甚至谢景御帮她救长姐这事,她这两天都压着,不让自己多想,以前还只是怕见到谢景御的人,现在只要听到他,心肝都有些颤抖。 沈挽连连摇头,“不去,这些天我哪都不去,我就待在府里陪长姐。” 见沈挽实在不愿去,云氏也就算了。 白天沈挽陪着沈妤,找乐子逗沈妤,沈妤心情肉眼可见的好起来,姐妹俩一起吃,几乎形影不离。 昨晚沈挽陪沈妤睡的,沈妤夜里几次噩梦惊醒,今天沈挽还要陪她,沈妤说什么也不答应,沈挽没办法,只能回自己屋睡。 躺在床上,看着镂空雕象牙熏香球,沈挽的思绪就有些控制不住,逼着自己睡下。 可她能控制清醒的自己,控制不了睡着的自己。 一会儿梦谢景御掐她脖子,一会儿梦到强吻甚至强要她,又梦到他不顾皇上传召,将疾驰的她带下马背,帮她救长姐的事…… 她从梦中惊醒,再也无法入眠。 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对谢景御了。 前世之仇,她立誓要报,扬他骨灰的,可她不能不承认,要不是他,她长姐已经步了前世后尘,长姐的命是他救下的。 他救长姐一命,足够抵消他扬她骨灰的仇了。 甚至若是他喜欢,将来她要不幸死在他前面,再给他扬一次,她也心甘情愿。 沈挽翻来覆去,实在想不明白,谢景御前世为何那么对她,还是她只是众多倒霉蛋中的一个,他醉酒也会认错别人,乱撒酒疯? 想到谢景御前世是因为守孝,才不能上门提亲,心上人才始乱终弃,另嫁他人的,只要他不守孝,以他靖北王世子的身份,满京都的大家闺秀,应该没有他求娶不到的,有情人终成眷属,也就不会受情伤,性情大变,到处祸害人,尤其是她。 帮他,就是帮自己。 想通这些,沈挽觉得心情都松快了不少,只是这会儿天也快亮了,她沉沉睡去。 沈挽改主意,要随云氏去靖北王府,奈何她早上没能起来,丫鬟也没喊她,等她醒来,梳洗完赶去前院,云氏已经走了。 不好再追去,想着谢景御未必会在府里,她去了也可能是白跑一趟,便算了。 左右他的事也没那么急,总会见到的。 沈挽转身回内院,碰巧沈历从书房过来,沈挽就道,“大哥,下次靖北王世子来府里,你告诉我一声。” 第23章 觊觎 这时辰请早安迟了,沈挽索性就没去了,偶尔少去请一次安,自诩慈霭的老夫人,也不会数落她什么。 回明月苑的路上,银钏过来,将街上这两日传的流言告诉沈挽知道。 如沈挽所料,永清伯府利用流言蜚语给定国公府施压,遭到了反噬。 如今街头巷尾,茶楼酒肆都在谈永清伯世子和表妹暗通款曲,珠胎暗结,联手谋害发妻的事。 永清伯世子负荆请罪,当时定国公府外围了那么多看热闹的,就永清伯府拦着不让把事情捅去刑部,还签下和离书,大家就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再加上沈挽让人煽风点火,那些人知道被永清伯府利用,成为伤害沈妤的刀子,更是义愤填膺。 当年定国公府大姑娘落水,被永清伯世子所救,昭平伯夫人都介怀,上门退亲,怎么可能同意自己儿子娶一个和离妇呢,昭平伯世子一辈子常伴青灯古佛也没这可能啊。 永清伯世子害自己世子夫人不够,还反泼脏水,心狠手辣至极。 这事满京都传的沸沸扬扬,御史上折子弹劾,皇上闻言,震怒,不许永清伯世子入朝为官,永清伯教子无方,被皇上贬了一级。 这消息大快人心,沈挽高兴的午饭都多吃了半碗。 刚歇下筷子,另外一个好消息就又传来了,沈妤的另一个大丫鬟银朱回来道,“今儿国子监祭酒孙大人上门,退了孙大姑娘和永清伯府二少爷的亲事。” 这事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永清伯府二少爷是永清伯世子的亲弟弟。 有与自己表妹勾搭,谋害枕边人的兄长,但凡疼女儿的爹娘,哪还敢嫁女儿啊。 永清伯在朝中职位不高,爵位是蒙祖荫承袭,要不是和定国公府结亲,已然没落了,这也是永清伯府不敢让沈暨知道永清伯世子和表妹奸情,要借意外害死沈妤的原因,永清伯府不需要沈妤,但需要定国公府这个姻亲,需要定国公女婿的身份。 如今和离,两家姻亲不再,甚至结仇,永清伯还被贬官一级,在权贵遍地的京都,就更不值一提了。 第15章 这还只是开始,永清伯府的好日子还在后头,一个不能入朝为官的世子,永清伯肯定想换人,难免兄弟阋墙,永清伯夫人为了娘家侄女,害的永清伯在朝中举步艰难,必会夫妻离心。 一家子心狠手辣,当有此报应。 至于沈妤和昭平伯世子,沈挽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昭平伯世子的了。 若是昭平伯世子摆平不了昭平伯夫人,不能说服她亲自上门提亲,不嫁也罢。 银朱把这好消息禀告沈妤知道,然后道,“姑娘的陪嫁都拿回来了,有些姑娘惯常用的,奴婢就直接带明月苑来了。” 前世沈妤坠崖而死,膝下无儿女,陪嫁送回定国公府,送回来的只有抬去的一半,才知她管家两年,一直拿自己的嫁妆贴补永清伯府家用。 她们两姐妹为男人花钱,最后钱没了,命也没了。 不过沈挽觉得这事不能全怪她们,随了根的,云氏就经常做这样的事,她们耳濡目染,要改正,得从云氏开始。 小丫鬟将沈妤的东西搬进来,东西实在不少,银钏抱着琴进来,没看到琴台,她问道,“这琴放哪儿?” 荼白道,“先放书桌上吧。” 沈妤喜欢抚琴,琴技高超,云家就特地寻了这架焦尾琴送给沈妤。 沈妤带着出嫁,死后又送回定国公府。 云氏本想留着琴,思念女儿,结果送回来的第二天,叶采薇不小心撞坏沈妩的琴,两人大吵了一架,叶采薇哭着要回自己家,云氏掏钱,叶采薇买了好几架琴赔给沈妩,沈妩都不满意,老夫人让云氏把焦尾琴给沈妩,云氏虽然不舍,但还是给了。 想到这些事,沈挽就气的心口隐隐作疼,前世他们一家子真是被算计的连渣都不剩。 不过这一世,长姐只是和离,焦尾琴是长姐的心爱之物,她们总不会打焦尾琴的主意,不会再发生的事,不必生气。 沈挽想的很好,结果第二天,她就知道她们有多贪婪了。 只要是她们看上的东西,哪管你是不是还活着,是不是你的心头好,想要就要得到。 沈挽给老夫人请安回来,正盯着沈妤吃药,沈妤将药喝下,漱口。 外面银钏快步进来,道,“姑娘,表姑娘不小心撞坏了三姑娘的琴,三姑娘很生气,把表姑娘骂哭了……” 听到这话,沈挽脸上的笑瞬间湮灭。 前世长姐的焦尾琴是半个月后才送回来的,还是二夫人见永清伯府迟迟不送回沈妤的陪嫁,派人去催,同样是焦尾琴回府的第二天出现的意外,这能是简单的意外? 长姐还活着,就敢觊觎长姐的心头好,真当她们姐妹好欺负了。 沈挽望向沈妤,“长姐,我去看看。” 出门时,沈挽低声吩咐了珊瑚一句。 珊瑚有点茫然,不解沈挽为何要这么做,但还是照办。 沈挽往南院去,远远的就看云氏过来,沈挽道,“娘,你怎么在这里,长姐有事找你。” 云氏道,“等处理完你表妹的事,娘就去看你长姐。” 沈挽道,“表妹这里有我呢,长姐的事更要紧。” 把云氏打发走,珊瑚也过来了。 沈挽迈步进院子,沈妩和叶采薇她们在凉亭,琴摔在地上,琴弦断,琴身裂开,叶采薇眼眶通红,“表姐,我不是故意的……” 沈妩更是心疼,“摔坏我最喜欢的琴,你一句不是故意的,就算了?!” “我,我赔给你就是……” “赔?我这架琴要一千两,你拿什么赔?!” 沈挽走过去,正好听到这句,她道,“三妹妹莫不是买琴时被人给骗了,这琴我看最多也就值两百两,哪用一千两那么贵。” 沈妩气红了眼,“表妹摔我的琴,二姐姐还看不起我,长姐用天下有名的焦尾琴,我就只配用两百两的琴吗?!” 她冲叶采薇道,“我不管,你摔了我的琴,要赔我一个一模一样的!” 她不是嘴上说要一模一样,前世就是这四个字,将焦尾琴要到手。 她气的要走,沈挽走过去,她气头上推了沈挽一把,沈挽身子不稳,往一旁的柱子上撞去。 哐当。 手腕上的玉镯摔地上。 摔的四分五裂。 “我的玉镯!” 沈挽惊呼。 第24章 肉疼 碎裂的玉镯,质地剔透,一看就价值不菲。 沈妩的琴,值不值一千两待定,但沈挽的玉镯,就算不值一千两,七八百两是至少的。 沈挽揉着撞疼的手腕,看着沈妩,“你就算再生气,也不能推我吧,现在好了,我的玉镯摔了!” 沈妩气的咬牙,“谁让你护着表妹,还挡我路的,我又不是故意的……” 沈挽道,“我最喜欢的玉镯,就这么被摔碎了,你一句不是故意的,就想算了?” 这是沈妩刚说的话,沈挽直接还给她了。 叶采薇摔坏了她的琴,哪怕不是故意的,也得赔,而且还要赔一个一模一样的,那沈妩推她,导致她玉镯摔碎,自然也得赔一个一模一样的。 沈妩脸气绿了,“果然二姐姐心底只有表妹,以前我们摔坏你什么,你都算了,就因为我要表妹赔琴,你就揪着我不放!” 沈挽道,“以前算了,是我不好意思追究,姐妹之间,不该斤斤计较,伤了姐妹情分,三妹妹总说表妹待在定国公府,是寄人篱下,更该处处为她着想,教我的时候头头是道,今日表妹不过只是不小心摔坏了你的琴,这么一点小事就将表妹训哭,你们弄坏我的东西,我几时骂过你们,要你们赔过?” 沈挽蹲下来,将碎裂的玉镯一点点拾起,珊瑚道,“还是奴婢捡吧,小心割破手。” 见到碎玉镯,沈窈道,“这怎么看着像是去年二姐姐摔碎的那一只……” 沈挽气的把碎玉镯扔石桌上,“去年那只怎么碎的?” 沈窈哑然。 是沈妩见玉镯好看,想试戴一下,结果还给沈挽时,摔在了地上,碎成了三块,当时没把沈挽心疼死。 沈挽道,“为了那只玉镯,我心疼好几天,外祖母知道,让舅舅寻了一只差不多的送给我,才将我哄好,我平常都不敢戴出门,今儿听说表妹被骂哭了,匆匆赶来,结果就这么碎了!” 沈挽一脸肉疼,声音高昂,一点没有被揭穿的心虚。 因为云家多有钱,有多疼沈挽,定国公府上下人尽皆知。 只要是沈挽想要的东西,只要是这世上有的,沈暨和云氏总会想办法满足她,她们从小嫉妒到大,当然了,也没少跟着占便宜。 叶采薇伸手拽沈挽,“二表姐,你别为我和三表姐争吵……” 沈挽宽慰她,“别怕,我这只玉镯赔她的琴绰绰有余。” 要么都算了,要么拿沈妩赔玉镯的钱给叶采薇赔她的琴。 总之,沈挽是要护叶采薇到底。 沈妩气的肺都快要炸了。 这事不可避免闹到老夫人那儿,沈挽态度依旧,老夫人训斥道,“一府姐妹,一架琴,一只玉镯,就闹成这样,成何体统?!” 二夫人道,“那架琴跟随妩儿好多年了,突然损毁,气头上难免话重些,哪会真让表姑娘赔,二姑娘怎么还当真了?” 沈挽道,“我也是瞧表妹哭的伤心,一时气过了头,既然不是真的要表妹赔琴,那我的玉镯自然也不会让三妹妹赔,毕竟都不是故意的。” 虽然这样说,但沈挽还是一脸心疼的样子。 沈妩站在一旁,狠狠的撕扯手中绣帕。 得不到焦尾琴,还把自己的琴给搭了进去,怎么能不气的咬牙切齿。 叶采薇红着眼角道,“都是我不好,笨手笨脚摔坏了三表姐的琴,还连累二表姐碎了玉镯……” 沈挽道,“表妹太谦虚了,你在顺阳长公主府牡丹宴上,舞诗双绝,要你都是笨手笨脚,那其她人岂不是笨的无可救药了?” 沈妩气的贝齿咬碎。 这话在她听来,不是夸叶采薇,是在踩她。 偏偏她还不能说什么,她弄虚作假,那么多大家闺秀和世家少爷都知道,脸面丢尽,她这些天连门都不好意思出。 老夫人道,“不许再闹腾了,都散了吧。” 沈挽退下。 她没管叶采薇,直接回明月苑了。 彼时云氏已经走了,沈妤看着沈挽,“你把娘支我这里来做什么?” 沈挽道,“长姐没揭穿我?” 沈妤摇头,“你这么做肯定有理由。” 沈挽道,“表妹和三妹妹她们一向是今儿闹掰,明儿又和好,娘还是少管的好,要管也是祖母管。” “你看祖母管,就不用赔琴了,要娘管,这会儿肯定带表妹出府挑琴赔三妹妹去了。” 沈挽只差没明说,她们是联手从云氏手里划拉钱走,不,是划拉钱还不够,还要夺人所好。 前世买的几架琴,沈妩不喜欢,最后便宜了沈茵沈窈。 第16章 因为都能从中得到好处,所以才沆瀣一气。 亏得之前她捧一个踩一个,把叶采薇捧到云端,把沈妩踩到泥坑,没想到牡丹宴一结束,就又打回原形了。 也是,二夫人不知道叶采薇是二老爷的私生女,但肯定知道叶采薇不是叶将军的亲生女儿,手里攥着叶采薇的把柄,她送的东西,叶采薇有理由护着不给,但其它事,借叶采薇几颗胆子,也不敢开罪沈妩。 如此受制于人,叶采薇不敢让沈妩吃这么大的亏,摔琴的事只怕还没完。 果不其然,吃午饭的时候,叶采薇又闹幺蛾子了,银钏进来禀告沈挽道,“姑娘,表姑娘的丫鬟偷表姑娘的首饰溜出府,被看守二门的婆子给抓了……” 第25章 执意 没完了是吧? 沈挽将手里半碗饭扒拉完,放下,对沈妤道,“长姐慢慢吃,我去看看。” 沈妤想阻拦,可沈挽已经出去了。 为一个丫鬟的事,至于这么风风火火吗? 要只是一个丫鬟,沈挽才不会多管,这背后摆明了是冲着云氏去的,她就是一顿饭不吃,也不让她们占半点便宜去。 沈挽赶到寿安堂,就听老夫人动怒道,“把这手脚不干净的丫鬟,给我拖下去杖毙!” 两婆子将跪在地上的丫鬟青禾拖起来。 青禾急道,“姑娘,救奴婢!” 叶采薇忙道,“外祖母,青禾没偷我东西,那些首饰是我让她带出去的……” 老夫人皱眉,“你让丫鬟带首饰出去做什么?” 叶采薇支支吾吾。 “这样背主的丫鬟,你还要为她欺骗祖母不成?” 两婆子继续把丫鬟往外拖。 叶采薇握紧手,委屈道,“我是让青禾拿出去变卖,二表姐三表姐因为我,生了嫌隙,我心底过意不去,手里的钱又不够赔她们琴和玉镯,卖了首饰好赔给她们……” 云氏要开口,沈挽也不知道她要说什么,直接走进去,不给她机会。 “我一向心疼表妹,但今儿我是真忍不住了,二婶说三妹妹只是气头上话重了些,祖母也说了不用赔,你还要固执己见,你是被父亲接回府的,要叫外人知道你缺钱,变卖首饰,让别人如何看待父亲,如何看待我们定国公府?!” 叶采薇被训的脸色惨白,“我,我没想那么多……” 沈挽道,“三妹妹在牡丹宴上弄虚作假,本就名声有损了,再传出逼着你卖首饰赔她琴,她名声还要不要了?” 一声比一声重。 沈妩也怀疑叶采薇是包藏祸心了。 云氏朝沈挽摇头,“你表妹知道错了。” 沈挽望向老夫人,“我舍不得表妹被罚,但这回不罚不行了,护她疼她,反倒叫她觉得自己寄人篱下,处处与我们生分,还把祖母的话当耳旁风,做这样败坏国公府名声的事,不罚不会长记性。” 叶采薇不就是拿国公府和父亲的名声逼云氏,掏钱给她安抚沈妩吗? 她就是要她尝尝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什么滋味儿! 叶采薇被训哭了,“我,我只是不想你和三表姐生气……” 沈挽见不得她一副哭哭啼啼,全天下都对不起她的模样,“我只问你一遍,你是不是执意要赔三妹妹琴?” 叶采薇看了沈妩一眼,低声道,“我损毁了三表姐的琴,理应赔偿……” 沈挽就对云氏道,“娘,既然表妹执意要赔,那就依她吧,她没钱,先从公中出,以后从她的月钱里慢慢扣。” 沈挽这话,大家都没什么反应,连叶采薇都没有。 云氏好说话,回头发月钱,不可能沈挽沈妩她们有,叶采薇没有,就是自己掏钱,也会给叶采薇补上的。 连丫鬟都觉得沈挽是虚张声势,根本吓唬不住叶采薇。 叶采薇道,“多谢表姐。” 希望她以后没有月钱的时候,不会后悔。 云氏是疼叶采薇,但前提是叶采薇是姑父姑母的亲生女儿,云氏会疼二老爷的私生女吗? 老夫人也厌烦,“这事就到此为止了。” 沈妩道,“表妹一定要赔我琴,那我就不和你见外了。” 叶采薇望着沈挽,小心翼翼道,“二表姐陪我去给三表姐选琴吧?” “不去!” 沈挽一脸恨铁不成钢。 云氏柔声道,“你们去吧,多少钱,公中给你结算。” 沈窈将叶采薇拉走了。 沈挽和云氏出寿安堂,云氏道,“今儿怎么这么生气?” 四下无人,沈挽道,“娘真信二门婆子敢搜表妹丫鬟的身?” 下人最是会看菜下碟的。 这些日子,沈挽都快把叶采薇捧上天了,青禾是叶采薇的贴身丫鬟,府里的下人讨好都不够,岂敢拦青禾,搜她的身? 云氏一直觉得自己这个女儿没什么心眼的,原来也能看透这些弯弯绕绕,“你表妹有自己的难处,只要不太过分,看在你姑父的份上,娘纵容她些也无妨。” 原来娘不是不知道,只是念着姑父的恩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就好办了。 沈挽凑到云氏耳边,低语了几句。 云氏脸色变了又变,“这……这怎么会?!” 沈挽道,“这事父亲知道得气坏不可,娘先别告诉他,另外,娘可不要再背着我偷偷给她塞钱了。” 云氏还是不能接受叶采薇是二老爷私生女的事,她道,“这事是谁告诉你的?” 她要说是自己知道的,云氏不会信。 但沈挽有办法让云氏信,至少能让她将信将疑,“是告诉我永清伯世子和自己表妹珠胎暗结之人一并告诉我的,我不敢不信,我已经让大表哥派人去查这事了,最迟半个月就知真假。” 沈挽回到明月苑,一个时辰后,就知道叶采薇赔了沈妩一架价值一千零八十两的琴。 真是不便宜,叶采薇出嫁前的月钱都不够还。 不过没关系,可以从嫁妆里面扣。 别说云氏的钱,国公府公中的便宜,她也不会让叶采薇占去半分。 第26章 少见 往年但凡是在顺阳长公主牡丹宴上大出风头的大家闺秀,求娶的人会将门槛踏破。 因为沈妩弄虚作假丢脸,再加上后来沈妤惊马和离,一个上门提亲的都没有。 这两件事消停后,才陆陆续续有人上门。 不过来的,连老夫人那一关都没过,倒不是对方不好,只是多是府上嫡次子,在老夫人眼里,有县主头衔的叶采薇最次也要嫁一个侯府世子,家世差的,一律不考虑。 前世叶采薇的终身大事,云氏就没多过问,全由老夫人和沈暨拿主意,现在知道叶采薇可能是二老爷的私生女,她就更不会多管了。 连老夫人都不满意,更别提心高气傲的叶采薇了,来提亲的人越多,她心情越不好。 要她爹娘在世,这些人绝不会只替府里嫡次子求娶她,哪怕沈暨将封县主的机会给她,她吃穿用度都不比沈挽差,到底不是亲生的,在外人看来,始终是无根无萍,不可靠。 这日,天气晴好,沈挽她们在花园赏花。 那边一丫鬟跑过来,道,“二姑娘、三姑娘,归德侯夫人来府里了。” 沈窈凑到叶采薇身边,“肯定也是来求娶你的。” 这几日来府里的,都是冲叶采薇来的,以叶采薇的家世,勉强也配得上归德侯世子。 沈挽朝叶采薇望去一眼,觉得应该不会。 前世归德侯世子娶的是一个脾气火爆的姑娘,拿着鞭子追归德侯世子两条街也要揍到他,据说鞭子还是归德侯夫人递的,打归打,归德侯世子还挺稀罕自己世子夫人的,不许别人说她半句不是。 叶采薇和那姑娘性子天差地别,按说挑媳妇的眼光,不会差别这么大。 再者不会来府里的都是奔着提亲的,也还有别的事。 沈妩她们去看热闹,沈挽闲着没事,也跟了去。 嗯,归德侯夫人确实是来提亲的,但替儿子求娶的不是叶采薇,而是她。 躲在屏风后,听到这话,沈挽懵了又懵。 叶采薇气的眼角通红。 虽然她没看上归德侯世子,但传出归德侯世子提亲都拒绝的消息,那些身份不够的就该有自知之明,别来定国公府了。 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家世过得去的,结果是冲着沈挽来的,叶采薇心情就更不好了。 云氏也以为是求娶叶采薇的,是以听到归德侯夫人开口,云氏也怔住了,“求娶挽儿?” 归德侯夫人点头,“那日瞧见府上二姑娘骑在马背上的风采,不同一般的大家闺秀,我是越看越喜欢,我也知道以我归德侯府的家世是高攀了,这不是实在喜欢的紧,舔着脸上门来了。” 沈挽,“……” 归德侯夫人这样的当真是少见。 她夺马,当街驰骋,要不是赶去救长姐,事出有因,老夫人都是要罚她的。 第18章 “不过大哥这回可不能再像上次似的,把人家府里弄的鸡飞狗跳,一看就太假了。” 沈历敲沈挽的脑门,“你大哥我做事是这样的人吗?我上回只给郑国公的马下药,别的都不是我做的。” 沈挽,“……???” “不是大哥?”沈挽声音拔高。 沈历道,“我要知道,我连下药都省了。” 他怀疑是郑国公世子不想娶沈挽弄出来的,要不是自家妹妹也不想嫁,他都得去揍他一顿不可。 第28章 可惜 沈历怀疑是郑国公世子,沈挽怀疑是萧韫,毕竟萧韫在打她的主意,她要和郑国公世子定亲,他机会就渺茫了。 沈历还要招呼谢景御,沈挽就回明月苑了。 傍晚,沈挽拉着沈妤去花园赏花,银钏过来道,“方才老夫人把国公爷叫去,商议了一番,说是归德侯夫人再登门提亲,就应下。” 父亲果然答应了,还好大哥答应帮她,不然她真得发愁了。 人家有命定之人,她可不能瞎掺和。 沈妤觉得这桩亲事不错,为沈挽高兴,“能入父亲眼的人可不多,父亲为你挑的,错不了。” 郑国公世子和归德侯世子确实都不错,但她这辈子没想嫁人,不想为这些事烦心。 只是爹娘未必同意,总不能次次都指望大哥,总有指望不上的时候,还是得想个办法一劳永逸。 有沈历帮忙搅黄定亲,沈挽安心,但人算不如天算,归德侯夫人可能是不好意思,接下来两天没上门,但是,沈历被沈暨使唤出京办事去了,要四五天才能回来。 自家大哥撑起来的天就这么塌了。 归德侯夫人要真心替儿子求娶她,不可能这么多天都不登门,时间拖得久了,爹娘会以为并没有多看重她,会动摇嫁女之心。 平常父亲不差大哥离京办事,一到她需要,就把大哥使唤走。 沈挽内心哀嚎。 连大哥都得威胁才肯帮她,就别想找其他人帮忙了,她自己又没本事翻墙进归德侯府作乱,总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萧韫身上,只能自己想办法。 好在不是一点办法没有,沈挽写了封信,让珊瑚送去护国寺,交给那道士。 珊瑚回府时,已经是傍晚了,沈挽问道,“信送到了吗?” 珊瑚点头,“送到了,那道士说如果哪天他被人打死了,希望姑娘你能厚葬他。” 沈挽,“……” …… 翌日,吃过早饭,沈挽去寿安堂给老夫人请安。 半道上,一丫鬟过来道,“二姑娘,归德侯府刚差人送了拜帖进府,归德侯夫人一会儿要来府里……” 至于为何而来,定国公府上下都知道。 沈挽一点高兴不起来,但愿道士能把归德侯夫人拦住。 沈挽在寿安堂待了会儿就要走,云氏没让,“你们几个去花厅玩会儿,等见过归德侯夫人再回去。” 归德侯夫人不会来的太迟,这会儿回明月苑,待不了片刻又要来。 上回归德侯夫人来,没让沈挽给她行礼,今天来,肯定要请安的。 自家娘发话了,沈挽只能听从,叶采薇拉着沈挽去了花厅,只是等的时间比她们预想的要久。 等了足足小半个时辰,归德侯夫人才来。 云氏去迎归德侯夫人,但回来的只有云氏,老夫人见了道,“归德侯夫人呢?” 云氏道,“回去了。” 老夫人眉头扭紧,以为自己听错了,“回去了?” 二夫人道,“归德侯夫人不是来提亲的?” 若是提亲,不可能不来见老夫人,和云氏定下亲事就走。 云氏坐下来,叹气道,“亲事成不了了。” 四夫人惊讶,“怎么会呢?归德侯夫人不是很喜欢挽儿,还一大早就送了拜帖来,怎么会不成?” 云氏也希望亲事能定下,省得沈挽被人惦记,两门好亲事,都在快定下的时候黄了,也是活见鬼了。 今儿早上,归德侯世子出府,刚走没几步,就碰到一手拿卦帆的道士,看他的眼神很奇特,归德侯世子的跟班就问道,“这么看着我家世子爷做什么?” 道士道,“不可说,不可说,会挨打。” 道士摆手就要走。 可他这话出口,是个人都得生出好奇心来。 归德侯世子将道士拦下,“那我还真得问问了。” 道士道,“你得保证不揍我。” 归德侯世子,“……” 跟班憋笑道,“你们道士是不是说话前,都先这样?护国寺外那道士给昭平伯夫人算时,也是如此。” “……险些被昭平伯夫人掀摊子的,正是老道。” 跟班对归德侯世子道,“这道士有真本事,定国公府二姑娘的血光之灾就是得他化解,才没事的。” 这事满京都都知道,归德侯世子自然也听说了。 还有昭平伯世子会娶和离妇,过后没多久永清伯世子夫人就和离了,更是传的沸沸扬扬。 可这道士怕他揍他,肯定算得不好,归德侯世子是既担心,又按捺不住想知道。 “行,我保证不揍你。” 道士看归德侯世子,道,“公子红光满面,喜事将近。” 跟班道,“道士神了,我家世子爷今儿定亲。” “可惜,成不了。” 可怜小跟班话还没说完,就直接卡在了那里。 道士道,“公子命定之人是个会用鞭子的姑娘,脾气火辣,追公子两条街也要抽你,公子与她是宿世姻缘,夫妻恩爱,白首偕老,与旁人,即便定亲了也会退。” 跟班听得嘴巴张大,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家世子爷。 归德侯世子拳头攥紧,真的有控制不住想打人的冲动,他是不喜欢那些风吹就倒的大家闺秀,但他也不会喜欢脾气火爆的,拿鞭子抽他,他还喜欢,他又不是受虐狂。 道士道,“此卦暂不收钱,将来应验,公子需奉上黄金十两。” 要不是道士闪的快,归德侯世子估计真忍不住想揍他一顿了。 归德侯世子不信,但架不住跟班信,多有意思的事啊,以侯爷和夫人的性子,确实会给世子爷定这样一个姑娘,世子爷没准儿真喜欢。 归德侯夫人欢欢喜喜的出门,要把儿子的亲事定下,跟班把这事禀告归德侯夫人知道。 归德侯夫人是来定国公府不是,不来也不是。 那道士近来名声大噪,她也听说了,若是亲事定了还得退,又何必定呢,提亲不成结怨的都有,何况定亲退掉。 归德侯夫人就是等归德侯回府商议这事,耽搁了时间,拜帖送来了,不来不行,归德侯夫人硬着头皮来了,把道士算卦的事告诉云氏。 云氏能说什么呢,她两个女儿的命都是那道士救的,道士的话,归德侯夫人将信将疑,云氏深信不疑。 归德侯夫人不是来定亲的,也不好意思再来拜见老夫人,就匆匆告辞了。 第29章 散心 老夫人一脸惋惜,“归德侯世子不错,但他和挽儿无缘,就此作罢,总好过亲事定下,最后又退掉。” 要只是作罢就算了,京都世家子弟不少,总能挑到适合沈挽的,云氏怕的是沈挽会步沈妤的后尘。 沈暨手里的兵权,云家的钱,都是祸根。 她一个女儿已经被毁了一辈子,绝不能让另一个女儿也成为别人争权夺利的牺牲品。 云氏心情蒙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越是亲事不顺遂,云氏越迫切给沈挽定亲,早早嫁了才好安心。 从寿安堂离开,云氏宽慰沈挽,“亲事没能定下,说明你们缘分不够,娘和你爹一定会给你物色更好的。” 沈挽,“……” 别吓她啊。 她好不容易才把两桩亲事搅黄,再给她定亲,她真得吃不消了。 如大哥说的,亲事黄太多回,难免会传出风言风语,于她名声不利,她只是不想嫁人,但没想到别人避她如瘟神。 这事还得从爹娘这里着手,只要不给她定亲,她就不用搅黄自己的亲事了。 沈挽道,“娘,护国寺外的清远道长救了女儿,又救了长姐,女儿一直想去道谢,也没去,女儿想明日去当面道谢,长姐这些天心情总是不好,正好可以去护国寺散散心。” 云氏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明日娘陪你们一起去。” …… 沈妤不想出门,但被沈挽缠的没办法,只得答应。 她自惊马回府,就没再出明月苑,这还是她第一次出门去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心疼道,“消瘦了许多,出去走走也好。” 叶采薇道,“我也和你们一起去。” 去哪儿都要跟着,叶采薇去,沈妩十有八九也会跟去,沈挽可没打算带她们。 但明着拒绝肯定不行,沈挽笑道,“那就一起吧,护国寺的道士最擅长观面相,正好让道士给表妹算算。” 第19章 不是真的叶采薇,看她敢不敢让道士看。 叶采薇脸色顿时变的不自在起来。 沈妩道,“我可不敢算,万一算得不好,我得吓死不可,我不去了,我去逛街。” 叶采薇当即道,“我还是和三表姐一起去逛街吧。” 沈挽道,“你们确定都不去?” 沈妩道,“你就别为难表妹了。” 父母双亡,寄人篱下,这命能好到哪里去,明摆着的事,还用道士算? 她们不愿意去,沈挽也不好逼她们,母女三人出府,一起坐马车去护国寺。 惊马还没过去多久,再次坐马车,沈妤有心理阴影,沈挽道,“长姐别怕,我和娘陪着你,不会有事的。” 沈妤也知道上回惊马是被人所害,不是单纯的意外,可在马车里的那种无助,她真的不想再体会第二次,但她也不能一辈子不坐马车。 沈妤强忍着上了马车,看着女儿害怕的样子,云氏就对永清伯府恨之入骨。 一路上,沈挽陪着沈妤,说话转移她注意力,大半个时辰后,马车就到护国寺外停下。 护国寺是宁朝第一寺,香火鼎盛,什么时候来香客都不少,初一十五更甚。 那道士卦摊前排了队,好几个人在等着算命,云氏要过去,沈挽道,“许多人呢,咱们还是先去上香祈福,待会儿再去道谢也不迟。” 云氏想找道士给沈挽和沈妤算算姻缘,尤其是沈挽,都黄两回了。 不过人确实不少,云氏就依沈挽的,先进护国寺上香祈福。 跪在蒲团上,云氏诚心祈福,又添了香油钱,然后才出大雄宝殿。 珊瑚过来,给了沈挽一记安心的眼神,沈挽就放心了,她得和道士打好招呼,才敢让云氏去找他算。 云氏对沈挽道,“护国寺风景不错,陪你长姐四下转转。” 沈挽连连点头,问沈妤,“两边风景不一样,长姐要去哪边?” 沈妤随手一指,“就那边吧。” 沈挽便拉着沈妤往那边走,一路走走逛逛,听着雄浑的钟声,烦恼都被涤荡。 走了半个时辰,有些累乏了,便找了个凉亭歇脚,坐在凉亭里,看远山掩映在雾霭里,有种朦胧的美。 正看着呢,云袖被扯了两下,沈挽回头,就见昭平伯世子朝这边过来。 倒是没想到昭平伯世子也在护国寺…… 沈挽很有眼力,悄悄退下,让他们能单独说几句话。 沈挽走了,但没走远,找了棵大树,藏在后面,和丫鬟探出两颗脑袋偷看。 沈挽以为他们至少要说一会儿话呢,结果明显是她想多了,一瞧见昭平伯世子,沈妤就避嫌,要出凉亭。 昭平伯世子想抓沈妤的手,被沈妤避开了。 沈妤头也不回的离开,昭平伯世子想追上来,沈妤道,“别追我!” 昭平伯世子脚步戛然而止,沉痛的看着沈妤走远。 即便昭平伯世子会娶和离妇的流言漫天飞,沈妤也不会让自己抱不切实际的期望,当年她只是落水,被永清伯世子救起来,两人就退了亲,如今她嫁人之身,何必自寻羞辱。 当年亲事一退,他们就再无可能了,如果昭平伯世子命里一定娶和离妇,那个人也不会是她。 只是眼泪不争气的涌出来,沈妤都顾不上沈挽,匆匆离开。 沈挽叹气。 长姐连说句话的机会都不给昭平伯世子,昭平伯世子想娶她,任重道远。 不过也好,轻易得到的不会珍惜,不看到昭平伯世子的诚心,爹娘也不会答应长姐再嫁的。 何况初嫁从亲,再嫁由身。 将来嫁不嫁,嫁给谁,由长姐自己做主。 沈挽去追沈妤,见沈妤眼角通红,沈挽一句话没问,就安静的陪在身边。 回到大雄宝殿,迈步下台阶,远远的就看到坐在卦摊前的云氏,愁容满面的起身。 沈挽强忍着,嘴角才没有勾起来。 她迎上去,故作生气道,“娘怎么不等我们就找道士算了?娘脸色这么难看,可是算的不好?” 云氏摸着沈挽的脸,“三个月,时间紧了些,但也足够娘和你爹给你挑门好亲事,让你风风光光出嫁。” 沈挽,“……???” 第30章 掐指 娘愁容满面不是为她不能嫁人吗,怎么是愁她三个月嫁不出去? 她可不是让道士这么和她娘说的啊。 沈挽忍着颤抖不安的心,问道,“娘,道士跟您说什么了?” 瞒不住的事,云氏也没打算隐瞒沈挽,“清远道长说你必须在三个月之内出嫁,否则有性命之忧。” 啊啊啊! 谁让道士这么和她娘说的? 这不是坑她吗?! 如果眼神能杀人,十丈之外的道士已经身首异处了。 云氏还在想沈挽嫁人的事,三个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先把嫁妆准备好,等亲事定下,随时能成亲,断然不会让女儿有性命之忧。 因为道士救了沈挽和沈妤的命,对于道士的话,云氏深信不疑。 但沈挽只想哭,她很想告诉云氏,那道士就是个骗子,而且他们是一伙的,她就是一辈子不嫁人,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可她不能说,她谋划这么久,不能功亏一篑。 那道士为什么擅作主张,沈挽想要去问个明白。 “娘,您和长姐先去马车,我和那道士道个谢。” 话几乎是从她牙缝中挤出来的。 她想提着刀去谢那道士。 道士在卦摊给人摇卦,只觉得一股子杀气迎面而来,他摇卦的手一抖。 不过沈挽再生气,也还是忍到道士把卦算完才上前,只是等的越久,怒火越大。 “消消气,消消气……” 道士连声道。 这怒气是消不了一点儿,沈挽质问道,“为什么不照我说的办?” 道士一脸冤枉,“老道也想啊,可姑娘的丫鬟前脚走,后脚老道脖子上就架了一把剑,老道要不听他的话,老道连站在这里和姑娘说话的机会都没了。” 竟是有人威胁道士。 她费心磨的刀,还没捅向敌人,倒先被人拿来插她身上了。 她嫁不嫁人,什么时候嫁人,关那人屁事! 沈挽气的五脏六腑都疼。 “到底是哪个混蛋和我过不去?!” 沈挽气的骂人,结果道士来了一句,“老道掐指一算,应是姑娘未来夫君。” 沈挽想吐血。 这骗子道士,手指掐的明白吗? 明知道她不想嫁人,还故意说这话! 沈挽咬牙道,“那我未来夫君是谁?” 道士老神在在,“此乃天机,不可泄露。” “还望姑娘出嫁之后,别忘了给老道出这口恶气。” 还帮他出恶气?她自己这口恶气都不知道找谁出。 她想借道士打消沈暨和云氏将她嫁人的念头,半年内不能定亲,一年内不得嫁人,先拖一时再说,谁想到最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沈挽气到胸口痛,还怕被云氏和沈妤看出端倪来,不得不装作若无其事。 马车边,云氏和沈妤站在那里,小厮不知道在禀告什么。 沈挽走过去,沈妤就道,“表妹闯祸了,我们得快些回府。” 叶采薇闯祸? 沈挽猛然想起来件事,连忙问道,“表妹闯什么祸?” 沈妤道,“表妹不小心撞到康王府云鸾郡主,毁了康王府准备献给皇上的《九峰雪霁图》。” 沈挽眼神一沉。 果然是这事! 前世这事发生在半个月后,没想到提前了这么多。 那些人一天不算计她娘和云家就不能活了是吗? 沈挽望着云氏道,“娘别担心,云家有幅比《九峰雪霁图》更有名的《富春山居图》,可以赔给康王府。” 那些人想谋云家什么,都拐着弯的从叶采薇身上下手,因为叶将军的救命之恩,沈暨不能不管叶采薇。 云氏和沈暨夫妻情深,会想方设法为沈暨分忧,总之不会让叶采薇受半点委屈,云家能帮忙,也不会不帮。 可云家将真迹《富春山居图》给了康王府,康王府舍不得献给皇上,送了幅赝品,皇上动怒,康王府将祸推给了云家,好在父亲深得皇上信任,以云家行商,不擅鉴别真迹向皇上赔礼,另献了两幅画,才平息皇上怒火。 沈挽的话听着是在想办法帮叶采薇善后,但更多的是嘲讽,沈妤不知道叶采薇是二老爷私生女的事,听不出来,但云氏知道,脸色也淡了几分。 “先回府吧。” 沈妤扶云氏上马车,沈挽交代珊瑚几句,让她去云家找云衍。 回到定国公府,直接去了寿安堂,绕过屏风,就见到坐在那里,两眼睛哭肿的叶采薇,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云氏到底疼了叶采薇四年,心疼道,“怎么哭成这样?” 第20章 叶采薇躲在云氏怀里委屈,“舅母,我又闯祸了……” 云氏身子有些僵硬,以前叶采薇也时常在她怀里哭,从前不觉得有什么,自打沈挽偷偷告诉她,叶采薇是二老爷的私生女,再做这般亲如母女的动作,云氏浑身不自在。 但云氏也没推开叶采薇,毕竟叶采薇是二老爷私生女这事,只是别人告诉沈挽的,不一定就是真的。 云氏替叶采薇擦眼泪,柔声哄道,“别哭了,你又不是故意闯祸,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叶采薇抽噎道,“可我毁的是康王府准备献给皇上的画……” 老夫人道,“这回采薇是太不小心了,要是一般的画,公中能找一幅差不多的给康王府送去,和皇上禀明原因,皇上不会怪罪,但那是黄老的画,是传世名作,除非找更好的赔,不然康王府怕是不会答应。” 二夫人就道,“黄老的画也不止一幅,云家消息灵通,帮着打听看谁府上有,看看以国公爷的面子能不能让人忍痛割爱。” 直接说云家有不就行了,何必拐弯抹角。 沈挽道,“我记得外祖父临摹过黄老的画,没准儿云家就有收藏,我和表妹去问问。” 沈挽拉过叶采薇的手就往外走,急她之所急。 叶采薇有些挣扎,老夫人阻拦道,“你表妹眼睛哭肿了,就别让她去了。” 想要云家的东西,还不想亲自去,可没这便宜事。 沈挽回头看老夫人,“外祖父不在京都,外祖母未必敢不经外祖父允许,就把画拿给我,表妹哭成这样,外祖母见了心疼,就不好拒绝了。” 第31章 福气 沈挽明晃晃的胳膊肘往外拐,叶采薇是她的表妹,但云家不欠叶采薇的,她帮叶采薇找云家要东西,都动上心眼了,老夫人也不好再拦着,不让叶采薇去。 叶采薇挣扎了几次,沈挽手拽的紧,她也不敢用力甩开,就被沈挽带走了。 云氏道,“已经是吃午饭的时辰,等吃过午饭再去也不迟。” “这事不尽快解决,表妹哪里吃得下。” 话音未落,人都已经出门去了。 任是谁见了不说一声沈挽对叶采薇够掏心掏肺,好到沈妩沈窈她们都心生妒忌。 沈挽刚从护国寺回来,就又和叶采薇去了云家,路上叶采薇没再哭,哭红的眼睛有所缓解,但瞧着眼角也还是有些红。 叶采薇不要脸,也要脸,“我这样子实在不好见人,要不我就在马车里等表姐吧?” 沈挽道,“在马车里等我,那还来做什么,云家和定国公府一样,没人会笑话你,疼你都来不及呢。” 到了云家,沈挽催了两回,叶采薇才下马车,两人一起去找云老夫人。 见到沈挽,云老夫人笑容满面,再见叶采薇眼眶通红的样子,云老夫人眼底闪过心疼,“这是怎么了?” 叶采薇是二老爷私生女的事,沈挽只告诉了云衍和云氏,其他人都不知道。 叶将军为救沈暨而死,免云氏守寡,云家上下对叶将军感激不尽,对叶将军留下的孤女叶采薇也当亲外孙女疼爱,自叶采薇被接进京,但凡沈挽有的,也都不少叶采薇一份。 云老夫人招手,叶采薇坐到她身边去,云老夫人道,“这是谁给你委屈受了?” 叶采薇哽咽,眼眶又红了,怎么看怎么委屈。 云老夫人望向沈挽,沈挽道,“表妹今儿出府,不小心撞到康王府云鸾郡主,损毁了康王府准备重新装裱,献给皇上的《九峰雪霁图》,国公府上下都在帮表妹想办法善后,我带她来云家问问,让表哥帮着打听一下,看京都谁府上有黄老的别的画,好赔给康王府……” 云老夫人道,“黄老的画,我记得你外祖父就收藏了一幅,外祖母让人去找找看。” 前世为了沈挽,云家帮萧韫,最后把整个云家都给搭了进去,沈挽带叶采薇来云家要一幅画,云家岂会吝啬。 叶采薇有没有感动,沈挽不知道,但她鼻子泛酸。 丫鬟去云老太爷的书房找画,等了好一会儿,云衍进来,问道,“一定要黄老的画不可吗,别的大师之作行不行?” 沈挽摇头,“怕是不行,当今圣上最喜爱黄老的画,别的画国公府就有,康王府也不至于为一幅寻常画,让父亲为难。” 云老夫人问道,“怎么了,没找到画?” 云衍道,“那幅画上上个月,祖父送人了。” 云老夫人道,“你祖父挺喜欢那画的,怎么送人了呢,这可如何是好?” 沈挽望着云衍,“送出去的东西,能想办法要回来吗?” 云衍揉了下太阳穴,道,“叶表妹需要,只能豁出脸去要了,只是画送去兖州了,一来一回少说也要一个月,时间上赶得及吗?” 沈挽想了想,“父亲深得皇上信任,由父亲出面帮康王府和皇上解释,求皇上宽容一个月,应该没问题。” “那就好。” 云衍只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云老夫人对叶采薇道,“放宽心,你们表哥应承的事,一定做得到。” 叶采薇乖巧点头,脸上的担忧尽去。 云缈云倾都不在府里,再加上叶采薇眼睛泛红,沈挽也不愿意她再和云家多接触,没待一会儿就告辞了。 坐上马车,叶采薇感激道,“表姐为了我的事奔波,连午饭都没吃……” 沈挽笑意很深,“表妹的事就是我的事,不用和我这么见外。” “虽然没有了爹娘,但有舅舅舅母,还有表姐这么疼我,我总归是有福气的。” 你是有福气了。 可我真的表妹叶采薇又在哪里呢?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表妹长什么模样。 不过这份抢来的福气也快到头了。 在将叶采薇打回二房之前,定国公府和云家都只能像从前一样对待她,但只要不是火烧眉毛的事,总可以往后拖一拖,云家可以看在她爹娘的面子上,无条件帮叶采薇,但没道理为二老爷的私生女把外祖父珍藏的画作拱手让出去。 回到定国公府,去了寿安堂,见她们空着手回来,沈妩问道,“云家舍不得把画给你们?” 这话沈挽就不爱听了,“云家什么时候小气过?” 沈妩被怼了一句,不高兴道,“那你们怎么空着手回来?” 沈挽懒得搭理她。 叶采薇道,“那幅画,云家确实有,只是上上个月就送人了,眼下在兖州,云家答应想办法要回来,但要一个月才能拿到……” 一般送出去的东西是不带要回来的,送不起可以不送,云家为了叶采薇不惜做这样跌份的事,谁还能挑云家的不是,那真是鸡蛋里挑骨头了。 要只是沈挽去,估计还会有人怀疑是云家舍不得给,但叶采薇跟着去的,云老夫人是真心实意的要帮她善后,没人会怀疑,就连云氏都信以为真,以为画真被云家送出去了。 老夫人和云氏又商议了一番,和沈挽说的差不多,沈暨替叶采薇去康王府赔礼,再和皇上解释,请皇上宽限些时日,这事就算是暂时压下了。 回到明月苑,午饭没吃的沈挽,拿起糕点,但根本吃不下,一想到自己被坑,爹娘急着要给她定亲,就气的在心底扎小人。 还不知道扎谁! 第32章 送人 沈挽气的几乎一夜未合眼。 想破脑袋也不知道怎么破这个局,自己挖的坑,还没诓人掉进去,自己先在里头待着了,还不知道是谁踹她进去的。 天快亮时,才迷糊睡着,结果多年养成的习惯,哪怕睡的再晚,到时辰也就醒了。 睡的不好,人无精打采,早饭只吃了半碗粥,也没去给老夫人请安。 见沈挽眼睑有一层淡青色,沈妤道,“昨晚没睡好?” 没睡好都上脸了,否则也没用。 沈妤猜测,“是因为道士算命?” 沈挽也没否认,因为明显就是为这事,在爹娘大哥他们眼里,她一向活的没心没肺。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沈妤轻笑,“真是经不得一点事,三个月时间,长着呢,够爹娘把京都世家子弟来回挑几遍了,再不行,父亲还能找皇上赐婚,怎么会嫁不出去,让你有性命之忧?” ……她不是怕嫁不出去,她是不想嫁人啊。 沈挽望着沈妤,苦巴巴道,“长姐,我不想嫁人,我觉得那道士算的不一定准。” 沈妤抬手敲沈挽的脑袋,“敢情你找道士算命,是想信的信,不想信的就不信呢?” 问题就出在这里,她已经成功让爹娘信了那道士的话,现在打消不掉了,再加上昭平伯世子的姻缘,就是为了长姐,她也得把道士是高人的人设稳住了。 说到底,还是那威胁道士的混蛋。 他最好能瞒一辈子,别叫她知道他是谁! 不然她一定让他追悔莫及! 沈挽已经在心底闪过百八十种折磨人的法子了,不都用一遍不解恨。 第21章 沈挽早饭没吃什么东西,怕她饿着,早早的银钏就去大厨房,给沈挽端糕点,回来道,“姑娘有口福,今儿没胃口,云家就送了姑娘最喜欢的熊掌进府,还有大姑娘喜欢的驼峰。” 沈挽最喜欢吃的一道菜就是红烧熊掌,但熊掌是稀罕东西,不止价格贵,还难买到,沈挽一年也难吃到两回,还都是云家送的。 想到午饭有熊掌吃,沈挽庆幸自己早上没吃多少,留着肚子。 没睡好,沈挽困乏的紧,又在小榻上睡下了,一觉睡到吃午饭才起,洗了把脸去就去找沈妤,除了早饭,午饭和晚饭,两姐妹都是一起吃的。 沈挽等着吃熊掌,结果小丫鬟把饭菜端上桌,既没有她喜欢的熊掌,也没有沈妤爱吃的驼峰。 沈挽顿时就不高兴了,等了一上午,饿了都忍着没吃糕点垫肚子,最后竟然没有。 “熊掌和驼峰呢?” 小丫鬟摇头,“奴婢去大厨房领的就是这几道菜。” 桌子上的菜是她和沈妤的分例,应该没有拿错菜。 但熊掌驼峰都要吃最新鲜的,不会留到明天,她晚上饮食偏清淡,大厨房很清楚,不会留到晚上做,要有只会是这顿。 “去大厨房问问,为什么没给我做熊掌?” 银钏走后,沈妤夹了块鱼肉放沈挽碗里,“早上没吃多少,肯定饿坏了,先吃吧。” 沈挽给沈妤夹了只鸡腿,两姐妹一边吃饭一边说话,倒也吃的津津有味。 一顿饭还没吃完,银钏就回来了,跑着去跑着回的,额头上出了一层细密汗珠,喘气道,“熊掌和驼峰被二老爷拿去送人了。” 沈挽气的把手里的碗重重磕在桌子上。 气都气饱了,哪里还吃得下。 “云家送了多少熊掌和驼峰进府?” 银钏回道,“两对熊掌,两个驼峰。” 云家送东西,从来没少过,她和沈妤是小辈,理应孝敬长辈,云家送的吃食里都会带老夫人一份,没有两份熊掌,云家都不会送。 云家不缺钱,但熊掌稀罕,好不容易送一次来府里,竟然被二老爷拿去做人情。 拿了熊掌还不够,驼峰也不留,真当送进定国公府的东西,二房就能随便做主了是吗?! 沈挽站起身来,沈妤道,“你去哪儿?” “我去找娘!” 沈挽去找云氏时,云氏正在吃午饭,瞧见沈挽,云氏道,“吃午饭的时辰,怎么来娘这里?” 沈挽问道,“云家送来的熊掌和驼峰,是娘让二叔拿去送人的?” 云氏眉头拢紧,“娘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大厨房没给你们做熊掌驼峰?” 沈挽道,“没有,被二叔拿去送人了。” 这下云氏脸色也不好看了。 她还特地吩咐大厨房,留一个熊掌晚上做,等沈暨从军营回来吃。 外面丫鬟进来道,“二夫人来了。” 不多会儿,二夫人就走了进来,见云氏和沈挽脸色都不好看,二夫人道,“这是怎么了,脸色都这么难看?” 云氏问道,“弟妹怎么这时辰来我这儿?” 二夫人道,“方才忙忘记了,我家老爷在现在的位置上待快三年了,想趁机往上升一升,正和老夫人商议送礼的事,这不云家送了熊掌和驼峰进府,老夫人就让我家老爷拿去送人了,让我和你说一声,我一时忙府里的事给忙忘了,到这时辰才想起来,就赶紧来了……” 不止把云家送的熊掌驼峰送人,甚至都没先问云氏一声,当真是一点没把云氏放在眼里。 沈挽心底清楚,虽然她娘是定国公夫人,但老夫人和府里几位夫人骨子里就瞧不起她娘的出身,只是她娘出手大方,又好说话,才明面上敬重,真有事,压根就不会顾及她娘的感受。 见云氏脸色难看,二夫人道,“大嫂可是不高兴?” 要真在乎云氏高不高兴,就不可能会做这样先斩后奏的事。 东西都送人了,现在再说还有什么意思,云氏面色冷淡,“挽儿和妤儿一点口腹之欲,哪里比得上二老爷仕途紧要,但这么要紧的事,以后还是提前准备的好,不是什么东西,都一时想要一时就有。” 二夫人笑道,“大嫂说的是,老夫人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先紧着我家老爷了。” “不打扰大嫂用膳,我就先回去了。” 二夫人笑容满面的离开,那笑容沈挽怎么看怎么觉得挑衅。 云氏有个富可敌国的娘家又如何,送进定国公府的东西,她能不能用得上,她们说了算。 沈挽云袖下手攥的紧紧的。 云氏道,“娘知道你生气,但别气坏了身子……” 沈挽道,“云家送进府的东西,娘不发话,不是娘身边人去传话,大厨房就任由他们拿走,规矩如此懒散,不严惩,以后云家也不用再送东西进府了。” 越想越气,“只怕以前没少做这样的事,只是今日恰好叫我的丫鬟撞见,我派人去问,二婶才来解释两句。” 沈挽知道大厨房管事妈妈是老夫人的人,定国公府明面上是云氏管家,其实府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是依照老夫人的心意来的,无一例外。 沈挽也知道云氏的为难之处,沈暨军务忙,以前边关打仗,几年都不在府里,留下云氏一人带他们兄妹三人,只能花钱买平安。 沈挽是带着一肚子火气回明月苑的,回去给自己倒了盏茶,一口气灌进肚。 就在她气的不行时,一只雪白的鸽子落在窗柩上。 沈挽走过去,将信鸽脚脖子上的信取下来,看到信上的内容,沈挽脸上怒气尽消。 第33章 外室 等了这么多天,大表哥不负她望,总算是查到二老爷把叶采薇的亲娘藏在哪儿了。 前世二老爷就是这时候往上升的,二房把她献给萧韫,从此成为萧韫心腹,又献祭父亲,取代父亲,掌天下兵权,甚至威望在父亲之上,在谢景御举兵造反之前,那是何等的风光。 她倒要看看,这节骨眼上传出养外室的消息,二老爷还怎么往上升。 但这事得好好筹谋,老夫人绝不会让一个外室影响二老爷的前程,她就这么抖出来,老夫人怕是会气的要她把佛堂跪穿,到时父亲都不一定能保得住她。 一个下午,沈挽都在想这事,傍晚时,云氏来了明月苑。 “还在生气呢?” 担心沈挽气没消,云氏来哄她。 看到云氏,沈挽计上心来,“娘要真想女儿消气,就配合女儿演一场戏。” …… 翌日,天气晴好。 吃过早饭,沈挽去寿安堂给老夫人请安。 沈挽到的时候,沈妩和叶采薇她们早到了,围着老夫人说笑。 见只有沈挽一个人去,云氏问道,“你长姐呢?” 沈挽道,“长姐说她不想逛街。” 云氏还没说完,叶采薇就道,“表姐出府逛街,怎么不告诉我们一声?我们也去。” 沈挽就道,“你们前天才逛过街,我以为你们不去的。” 逛街多有意思,就是天天逛街也喜欢啊。 云氏笑道,“有她们陪你去,娘就……” 沈挽道,“娘答应陪我逛街的,不能出尔反尔。” “……行,娘陪你去。” 沈妩赶紧派人去前院传话,让备好马车,唯恐沈挽不带她们。 跟云氏出去,不用问也知道谁掏钱。 沈茵沈窈也要去,老夫人没让,两人失望,但也没那么失望,云氏要给沈妩叶采薇买了什么,也会有她们的份。 云氏和沈挽坐一驾马车,沈妩和叶采薇同坐,到了京都最繁华的街道。 不过今日逛街,以云氏为主,先是去了花坊,挑了几盆花,然后进绸缎铺子,云氏给沈暨沈历挑绸缎做锦袍,逛了小半个时辰,才进沈妩和叶采薇喜欢的首饰铺。 两人一人挑了支金簪,还不忘给沈茵沈窈带一支,不然下回该争着和她们抢出门的机会了。 选了首饰,又买了美人扇和彩笺,沈挽尽量选耗时间,又花不了多少钱的地方。 从胭脂坊出来,那边一六七岁大的孩童过来,手里拿着一封信,递给沈挽,有些紧张道,“姐姐,有人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 “给我?” 孩童连连点头,一双眼睛乌溜溜的,看着就机灵。 沈挽四下看了看,然后接过,找珊瑚要了两块小碎银子,塞给孩童,“拿去买糖吃。” “谢谢姐姐。” 孩童接了钱,飞快的跑了。 沈挽看着手里的信,叶采薇道,“是谁给表姐你送的信?” 沈挽摇头。 沈妩道,“拆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沈挽将信拆开,打开看了一眼,就飞快的合上了。 云氏出来,问道,“怎么了?” 沈挽把信塞背后,摇头,“没,没事……” 声音怎么听都像是有事的样子。 第22章 沈挽话还没说完,她藏在背后的信就被沈妩抢走了,沈挽气的发飙,“把信给我!” 声音冰冷。 沈妩从来没见沈挽用这样的语气和眼神和她说过话,不过信上的内容,也确实惊人。 云氏道,“哪来的信?” 叶采薇飞快道,“是刚刚一个孩子送来的。” 云氏皱眉,“怎么随便一个人送信也接?我看看。” 云氏朝沈妩伸手,沈妩生怕沈挽抢,飞快的把信给云氏了。 云氏把信打开,只看了一眼,脸色惨白。 沈挽气剜了沈妩一眼,然后道,“娘,爹不是这样的人,您别信……” 沈挽把信抢回来,揉成团,往远处一扔,好巧不巧扔到一夫人脚边上,差点一脚踩上去。 云氏眼睛通红,“回府吧。” 她抬脚就走。 身后沈挽瞪沈妩,“谁让你抢我的信的?!” 沈妩一脸无辜,“我觉得这样的事,还是不要瞒着大伯母的好。” “万一是误会呢?!” “空穴不来风。” 沈妩和叶采薇本来还想再逛逛的,但这会儿更想回府看热闹,大伯父那么正派的一个人,竟然也会养外室,还以为大伯父心底只有大伯母一个人呢,果然男人就没有不好女色的。 等马车回定国公府,云氏眼睛已经哭红了,府里小厮见了都吓了一跳。 云氏直接去寿安堂,老夫人见了也是惊的不轻,云氏嫁进定国公府二十年,还从未见她这般过,连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云氏只抹眼泪,不说话。 沈妩嘴快道,“大伯父养外室了……” 老夫人脱口道,“这怎么可能呢?” 沈挽气道,“我也不信父亲是这样的人,那封不怀好意的信,我本是要扔的,三妹妹抢着看,还递给我娘!” 二夫人斥责沈妩,沈妩委屈道,“我,我也是怕这事是真的,大伯母被蒙在鼓里……” 云氏伤心欲绝,“国公爷答应过我,这辈子不纳妾的!” 四夫人笑云氏天真,“哪有男人不喜欢三妻四妾的,如国公爷这般身份尊贵的,哪个府里没几房妾室,国公爷就是真养一房外室,也比其他人强了。” 三夫人也宽慰云氏,“国公爷也算信守承诺了,至少没把人带进府,扎你的眼。” 二夫人道,“要不知道便罢,知道了肯定不能当做不知道,纵容人养在外面,那真是另一个国公夫人了。” 云氏虽然出身远不及她们,但云家有富可敌国的财富,又给云氏谋了个国公夫人的身份,沈暨还不纳妾,有花不完的钱,还不用争风吃醋,二夫人三夫人她们哪个不嫉妒云氏。 没想到鹣鲽情深都是假的,沈暨竟然养外室,要不是不能幸灾乐祸的太明显,她们都要笑出声来了。 云氏望向老夫人,希望老夫人给她做主。 老夫人道,“先查问清楚,要真是国公爷养在外头的,就把人接进府,这事国公爷做的不厚道,我一定骂他,但确实如国公爷这般身份,不纳妾的少有,国公爷的脾气,你也知道,大度些,免得落个善妒的名声。” 你一言我一语,都是劝云氏大度的。 云氏心从来没有这么凉过。 “我什么时候养外室了?没有的事!” 沈暨脸色铁青的走进来。 见到沈暨,沈挽有点懵,“父亲怎么回来了?” 云氏也有些尴尬。 当下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 沈暨气的厉害。 皇上传召,他进宫了一趟,这时辰回府吃午饭刚刚好,结果人还没下马背,小厮就火急火燎的告诉他,他养的外室被云氏发现了。 天上凭空掉下来一外室。 把沈暨给气的,他是会养外室的人吗? 见云氏一双眼睛哭肿,沈暨又心疼又生气,“子虚乌有的事,也能伤心成这样,哭之前,好歹先问问清楚吧,就不怕冤枉我了?” 云氏擦眼泪。 老夫人问沈暨,“你当真没养外室?” 这怀疑的语气—— 沈暨额头青筋暴起,“我不会养外室,我也不允许府里任何人养外室!” 老夫人看向云氏,“我相信国公爷不会是养外室的人,那封信……” 话还没说完,外面快步进来一小厮,急道,“国公夫人,弄错了,那外室不是国公爷的……” 云氏连忙问道,“不是国公爷的,那是谁的?” “是二老爷的。” 第34章 心细 屋内的气息瞬间静了下去,落针可闻。 所有人眸光都汇聚在二夫人身上。 二夫人脸绿的泛光,不止有二老爷养外室带给她这个枕边人的羞辱,还有她方才劝云氏大度的那些话,都像是一个个巴掌呼在了自己脸上。 二夫人慌了,更是气急败坏,“怎么会是二老爷的?!” 二夫人那几乎要吃人的眼神,小厮不敢多说。 沈暨问道,“到底是不是二老爷的?” 小厮点头,“李管事去查了,确定是二老爷养的外室。” “谁让李管事去查的?”沈挽问道。 小厮看了沈妩一眼,“是,是三姑娘……” 站在自家亲娘身后的沈妩,顿时如站针毡,想死的心都有,养外室的怎么会是父亲?! 见大家都望着自己,沈妩声音虚颤,“我,我是见大伯母哭的伤心,担心是误会,才,才让李管事去查的……” 老夫人气到嘴皮都在哆嗦。 长辈房里的事轮得到她一个小辈管吗,还是隔房的小辈,云氏自己不知道派人去,要她火急火燎的办这事,传扬出去,侄女查伯父的外室,最后知是自己亲爹养在外头的女人,这是什么好名声吗?! 老夫人和二夫人都快气死了,还有往火上浇油的,“还是三妹妹心细,我都没想到赶紧派人去查。” 云氏三两下将眼泪擦的干干净净,看向沈暨的眼神带了几分心虚。 沈暨是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 老夫人想说点什么,但嘴张了张,一个字也没能吐出来。 对于养外室这事,她们的态度,在沈暨回来之前,她们已经轮番的和云氏展露了一遍,劝云氏大度的那些话犹言在耳,尤其是二夫人。 她刚刚可没少劝云氏,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是怎么劝云氏的,就该怎么对待二老爷的外室,不然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见沈妩眼刀子捅向自己,沈挽一脸还好养外室的不是我爹的庆幸,恍然道,“我想起来了,那孩子送信时,三妹妹就站在我身边,应该是把给三妹妹的信,错送给了我……” “叫二老爷给我滚回府!” 沈暨声音凌厉。 再说二老爷,在回府的路上,小厮就将沈暨养外室的消息告诉二老爷知道,二老爷一点没往自己身上想,就是自己的贴身小厮都不知道他养了外室,国公府不可能有人知道,倒是大哥,看似不重女色,到底也免不了俗。 二老爷心情愉悦的骑马回府,刚到国公府二门,就看到一驾普通马车停下,从马车里下来的女人,没差点惊得他从马背上一头栽下。 不是别人! 正是他养的外室! 梅姨娘! 见到二老爷第一眼,梅姨娘满心欢喜,再见二老爷一副大白天活见鬼的表情,梅姨娘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李管事给二老爷行礼,二老爷问道,“谁让你把人接进府的?!” 李管事道,“三姑娘给了小院位置,让去查是不是国公爷的外室,若是的话,就接回府。” 国公爷的外室要接,没道理二老爷的外室就不接了。 二老爷抓着缰绳的手背青筋暴起,他没想到养外室的事是暴露在自己女儿手里! 人都接到国公府了,这事瞒不住了,二老爷硬着头皮进府,进了寿安堂。 一进去,所有人的眸光都望向自己,老夫人的怒气迎面砸过来,“看你干的好事!养外室,你对得起淑容吗?!” 淑容,是二夫人的闺名。 二夫人坐在那里,眼睛比云氏还要红,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说不出来,也不能说。 外室是二老爷养的。 人是沈妩让接回来的。 她还劝云氏大度,免得落个善妒的名声。 她要吵要闹,善妒不容人的就是她了。 二老爷也没说话,养外室是事实,他无从抵赖,老夫人气道,“那外室到底怎么回事?!” 真能装。 二夫人和沈妩不知道叶采薇是二老爷的私生女,老夫人那么疼叶采薇,能不知情? 老夫人会不问二老爷叶采薇的亲娘在哪里? 纵容二老爷养外室,如今被戳破,装的毫不知情的样子,等叶采薇的身世大白,她看二夫人会不会恨她这个背后姑息的老夫人。 云氏坐在那里道,“老夫人别气坏身子,您方才劝我大度,容下外室,我也知道二弟妹有容人之量,但国公爷刚才说了,不允许府里任何人养外室,二老爷想要妾室,大大方方的抬就是了,二弟妹不会不让,实在不该做如此有辱门风的事来,带坏府里小辈。” 第23章 “查查外室有没有身孕,要没有,发卖了吧。” 一番话听得二夫人鼻子泛酸。 她幸灾乐祸,劝云氏大度,容下外室,做好了云氏讥笑她,落井下石的心理准备,没想到云氏没有这么做,反倒处处向着她。 沈暨诧异云氏怎么会管二房的事,但他确实说过不允许府里养外室的话,猜云氏是以己度人,当即道,“照国公夫人说的办!” “不能卖!” 沈暨不虞道,“一个外室,有什么不能卖的?!” 当然不能卖了,那可是叶采薇的亲娘。 方才知道弄错了,养外室的是二老爷,老夫人已经悄悄使眼色,丫鬟把叶采薇拉去后堂。 要卖梅姨娘,难保叶采薇不会冲出来阻拦,私生女冒充叶将军的女儿,还被皇上封为县主,这事要捅出来,二老爷不止要承受沈暨的怒火,还有皇上的。 别说加官进爵,以后二老爷还能不能入朝为官都是个问题。 正因为老夫人和二老爷不可能卖梅姨娘,所以云氏才要求发卖,落井下石,只是她打二夫人的脸,二老爷舍不得卖掉外室,才是最伤人的刀。 不能卖,总要有理由。 二老爷支支吾吾道,“她,她不是一般的外室,是青州知府的妹妹,早些年我去青州办差,醉,醉酒……我不敢将人接进府,才,才养在外面的……” 青州知府,沈挽知道,二老爷的心腹,前世不过几年时间,就升到了户部尚书,可谓平步青云,倒是不知道他们还有这层关系在。 云氏道,“知府的妹妹,身份不低,又是二老爷做错事,少说也是个贵妾,却甘愿待在外面,做个身份受人诟病的外室,怕是真如二弟妹说的,在外面做个小二夫人。” 第35章 封口 知府的妹妹,那肯定不能随便发卖,何况二老爷还不让。 老夫人压着在愤怒边缘的二夫人,“这事要从长计议。” 二夫人云袖下指甲掐进肉里,依然没有说话。 云氏道,“老夫人的意思是……?” 老夫人不喜云氏的追问,不快道,“二老爷调任在即,这次有希望往上升,要这节骨眼上,传出养外室的消息,必会影响升迁,孰轻孰重,还用我多言?” 云氏当下不再说什么,只看着沈暨。 沈暨知道老夫人看重二老爷的前途,但二老爷做下如此败坏门风之事,他要姑息,一家之主的威严何在。 “来人!” “将二老爷拖下去杖责三十大板,丢去祠堂反省三日!” 老夫人想替二老爷求情,沈暨道,“告假三日,不会影响他调任之事,但要姑息他,以后府里小辈如何约束,根歪了,定国公府家业都难保,孰轻孰重,也不用我多说。” 扔下这句,沈暨就走了。 他是回来吃午饭的,下午还要去军营。 沈暨肃正门风,老夫人不敢偏护,沈暨走后,老夫人下封口令,二老爷养外室之事,不许府里任何人议论,谁要敢往外传扬,她绝不会轻饶。 二老爷挨了板子,被送去祠堂,热闹看完了,沈挽陪云氏离开。 出了寿安堂,四下无人,云氏叮嘱沈挽道,“这事可千万不能让你爹知道,不然会气死你爹的。” 沈挽点头,“所以娘你的嘴一定要严。” 云氏,“……” 她这个做娘的竟然被女儿牵着鼻子走。 本来云氏对沈挽说的,叶采薇是二老爷私生女一事,还将信将疑,知道二老爷养了外室,云氏已经信七八分了。 沈挽抱着云氏胳膊,小声道,“娘的演技一流,别说骗过他们了,女儿都要信以为真了,还有爹,见娘误会,那么慌张……” 云氏嗔瞪沈挽,“还说呢,你爹都气坏了。” 想到沈暨走的时候,那恨不得把她扛走的表情,云氏就头疼。 沈挽也觉得有些对不住父亲,但为了阻拦二老爷升官,只能让父亲受点气了。 嗯,老夫人下了封口令,府里连个议论的都不敢,但第二天,沈暨上朝,好几位大臣弹劾他养外室,把沈暨都弹懵了。 沈暨杖责二老爷,罚他反省,但也希望这事不会影响二老爷的仕途,老夫人下封口令,府里都没人议论,怎么这些御史会知道? 沈暨不会知道这是沈挽的手笔,那信可不是随便选位置送的,因为李御史的夫人也在那间铺子里,李御史半年前弹劾沈暨,沈暨脾气一上来给他一拳头,可怜李御史生生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才缓过劲来。 李夫人要知道沈暨养外室,能不告诉李御史,能不联手其他同僚把这事闹大? 沈暨手握兵权,在军中颇有威望,可娶的国公夫人门第不高,还被夫人压着不敢纳妾,只敢偷摸养外室,这太有损形象和威望了。 几位和沈暨素来不对付的御史,弹劾奏折写的那叫一个情绪激昂,抑扬顿挫。 还有和沈暨有过节大臣,纷纷站出来落井下石,把“惧内”两个字扣在了沈暨脑门上。 沈暨头疼的厉害。 保二老爷名声,他自己的威望就没了,何况这也不是能认的事,当着皇上的面,可是欺君。 不过也有不少大臣不信沈暨会惧内,会养外室,皇上也不信,“几位御史弹劾之事属实?” 沈暨没办法,只能将昨日府里闹出来的外室乌龙禀告皇上知道,然后冲那些以为逮住他错处的御史道,“弹劾我之前,几位御史能不能查查清楚?” 御史没想到养外室的是二老爷,连忙出列道,“御史有望风而奏的权利,再者定国公夫人都信以为真,何况臣等,虽然养外室的不是定国公,但沈崮养外室,亦当严惩,以儆效尤。” 二老爷养外室,还牵连到自己的兄长,沈暨说自己已经杖责二老爷了,皇上还是罚了二老爷一年俸禄,至于提拔,这一年是都别想了。 二老爷被罚的消息传到国公府,老夫人脸色铁青,手里的檀香佛珠几乎要捏碎。 “这事怎么会传到御史耳中?!” 四夫人也觉得奇怪,“这事老夫人下了封口令,府里都没人敢传,按说不会传出去。” 再者要传,也是弹劾二老爷,不是沈暨。 沈挽坐在那里,屁股挪来挪去,“会不会是因为那封信……” 老夫人看向她。 沈挽道,“昨天三妹妹抢我的信给娘看,我气不过把信夺了回来,气头上扔了,当时信好巧不巧丢到了李御史夫人的脚边,我想着信上也没指名道姓写是父亲养外室,就没让丫鬟再捡回来……” 老夫人气的眼前一阵发黑,但责怪沈挽的话说不出来,沈挽是要瞒着云氏的,怀疑信不怀好意,是沈妩看热闹不嫌事大,捅给了云氏知道,才有后面的事。 为了往上升,二老爷这半年都在拉拢人,东西不知道送出去多少,到了这节骨眼上,被皇上罚了,之前的努力都泡汤了。 二夫人今儿没来给老夫人请安,沈妩也没来,老夫人把大家打发走,沈挽和叶采薇她们就退下了。 出了寿安堂,沈窈小声道,“昨儿二伯母回南院,见到那外室,没差点气晕过去……” “外室”两个字刺耳,叶采薇面色微沉,训斥沈窈道,“外祖母不许府里议论这事,你还敢提。” 沈窈撇撇嘴。 祖母不让议论,是为了二伯父的前程,现在都人尽皆知了,还捂什么嘴,捂得住府里,也捂不住府外头。 沈挽也无视叶采薇的阻拦,接过话茬,“梅姨娘模样很好看?” 沈窈摇头,“二伯母不是为容貌生气,听说梅姨娘只比二伯母小几岁……” 沈挽“啊”了一声,“这么大吗,没听说梅姨娘给我们添了堂弟堂妹,我还以为她很年轻。” 沈挽不说,沈窈都没往这上面想,“没听说有,不知道是生不了,还是放在青州养的……” 叶采薇越听越心惊,打断沈窈的话,“够了,哪有小辈这么议论长辈房里事的。” 方才被数落,沈窈已经在忍叶采薇了,不过是表姑娘,平常给她几分面子,还真当自己是国公府正经姑娘,连她都敢数落了。 怕沈挽护着叶采薇,沈窈没敢骂回去,瞪了叶采薇一眼,气呼呼的走了。 沈窈走后,沈挽看着叶采薇,似笑非笑,“只是姐妹之间闲聊几句而已,表妹也犯不着这么生气。” 叶采薇也觉察自己反应过激了,冷静道,“我只是气不过五妹妹幸灾乐祸,二舅舅升迁无望,对定国公府是一大损失,独木难成林,定国公府也不能只靠大舅舅一人撑着。” 第36章 拜帖 这话不仅听着没问题,甚至还很有格局。 可惜,二老爷不是良木,是藤蔓,野心勃勃想要将苍天大树绞死,取而代之。 沈挽一笑置之。 叶采薇道,“皇上那么信任大舅舅,二舅舅养外室有错,但他对朝廷之事尽心尽力,表姐让大舅舅和皇上求求情,不能因为这事影响了二舅舅的仕途前程。” 第24章 叶采薇声音有些急,要因为这事,二老爷升迁无望,老夫人和整个二房都不会待见梅姨娘,尤其是二夫人,折磨人的手段,只怕会超出她们的想象。 梅姨娘养在外面,有人照顾伺候,叶采薇不担心,可一旦进了府,到了二夫人眼皮子底下,就生死难料了。 虽然有个青州知府的舅舅做靠山,但妾始终是妾,二夫人要想弄死梅姨娘,有的是办法,且悄无声息。 叶采薇眼睑有淡淡青色,可见昨晚没睡好,沈挽将她的不安收于眼底,轻笑道,“独木不成林,表妹都知道的道理,父亲还能不知道,需要你我提醒。” 关心梅姨娘,还得绕这么大一弯子,沈挽都于心不忍,她会尽快把叶采薇打回二房,让她叶采薇可以正大光明的关心自己亲娘。 三天一过,二老爷被小厮扶回南院,不到半个时辰,梅姨娘受罚的消息就传开了。 二老爷一回南院,二夫人就把梅姨娘叫去伺候,丫鬟给二老爷熬了药,二夫人让梅姨娘给二老爷喂药,药碗烫的厉害,梅姨娘端不住,把汤药洒了,二夫人一气之下,罚梅姨娘在院子里跪到药熬好为止。 二老爷知道二夫人是故意当着他的面拿捏梅姨娘,他养外室本就理亏,再者同床共枕快二十年,二老爷还能不知道二夫人的脾气,他越是护着梅姨娘,梅姨娘吃的苦头会越多。 二老爷现在只想知道自己养外室的事,到底是怎么走漏的风声,连身边跟进跟出的小厮都不知道,外人从何得知。 二老爷藏的深,他置办了两个挨着的小院,就在自己当差的府衙后不远,平常累乏去歇歇脚,两个小院朝向都不同,二老爷从来不走大门,都是进自己的小院,再翻墙去找梅姨娘。 沈挽让云衍帮着查二老爷有没有养外室,这些日子二老爷去过哪儿,云衍一清二楚,二老爷三天两头去小院,引起了云衍的注意,只是怀疑不能作数,又等了几日,直到亲眼见到二老爷翻墙去找梅姨娘,才将这事飞鸽传书告诉沈挽知道。 …… 这日,吃过早饭,沈挽带着红袖去寿安堂给老夫人请安。 待了一刻钟,准备回明月苑时,外面丫鬟进来,手里拿着张拜帖,禀告道,“老夫人,昭平伯夫人送了拜帖进府……” 屋子里笑闹声戛然而止,眸光都落在丫鬟手里的拜帖上。 自打两年前,沈妤和永清伯世子一同落水,昭平伯夫人上门将亲事退了后,定国公府和昭平伯府虽然没撕破脸,基本也没什么往来了,定国公府有什么喜事,昭平伯府差管事送份贺礼来,昭平伯昭平伯夫人不会亲自来府里,昭平伯府办寿宴,定国公府也这样,勉强维持着同僚之间的往来,毕竟沈暨和昭平伯还同朝为官。 突然送拜帖来…… 老夫人还真有些好奇昭平伯夫人来定国公府所为何事了。 三夫人看向老夫人,道,“昨儿出府,听说昭平伯世子这几日都是住在护国寺的……” 这事三夫人昨天就想说了,只是三房是庶出,谨小慎微惯了,昭平伯夫人当年上门退婚,沈妤不得不嫁给永清伯世子,险些被害死,虽然沈暨和云氏嘴上没说过什么,但心底不可能没有一点怨恨,昭平伯世子是娶和离妇,还是一辈子常伴青灯古佛,与定国公府无关。 三夫人怕说了,老夫人训斥她,想着迟早会传到定国公府,便忍着没说。 这会儿昭平伯夫人送拜帖来,大家都为此疑惑,她这会儿说,是替大家解疑,没人会数落她。 “将拜帖送回去。” 老夫人端起茶盏,态度冷淡。 没人接话,甚至连看一眼拜帖都没有,丫鬟退下。 沈挽也没说什么,昭平伯世子是不错,她也相信长姐嫁给他,他一定会善待长姐,但昭平伯府不止昭平伯世子一人,昭平伯夫人当年退亲,让长姐吃了那么多苦头,要人家一上门,就热情招呼,只会更让人看轻。 四夫人道,“护国寺外的那道士当真是厉害,大嫂上回给妤儿算了没有?” 云氏摇头。 没给沈妤算。 一来是怕算的不好,不敢算,二来是先算的沈挽,当时云氏一门心思都在沈挽不嫁人有性命之忧上,也顾不上沈妤了。 老夫人道,“郑国公世子和归德侯世子都不错,可惜和挽儿无缘,三个月时间,虽然不算短,但还是抓紧些的好,早点把亲事定下来,也能早点安心。” 云氏哪不想早点把沈挽的亲事定下来,可惜这几日一个上门提亲的都没有,她着急也没用。 沈挽在心底把威胁道士,坑她的人拖出来问候,鞭尸泄愤。 心情烦闷,沈挽没有直接回明月苑,而是在湖畔吹风。 “妹妹心情不好?” 沈历的声音突然传来。 沈挽回头,就见自家大哥朝她走过来,沈挽道,“大哥回来了。” 沈挽不信任红袖,支开她,“我和大哥说会儿话,你去端两盏茶来。” 红袖走后,沈历凑近道,“妹妹老实和大哥交代,阻拦归德侯世子定亲的道士,是不是你派去的?” 沈历离京办事,一是沈暨交代,二来也是怕留在府里,沈挽一定要他去搅黄定亲。 他觉得自己走后,这亲事肯定会定下来的。 谁想到他不在,亲事还是没成,冒出来个道士搅了这事,直觉告诉他这事和沈挽有关。 不提道士还好,一提沈挽就气不打一处来,“那道士要是我的人,能这么坑我吗?” 沈历想想也是,同一个道士,不至于一边帮他妹妹搅黄亲事,一边又说要三个月内嫁人,不然有性命之忧。 沈历道,“所以你是在为道士的话苦恼?” 沈挽没说话,默认了。 沈历笑道,“我沈历的妹妹要想嫁人,哪用三个月,一个月足矣,过两日我把京都家世品性好的世家子弟叫进府,你好好挑。” 沈挽,“……” 见沈历一脸认真的样子,沈挽还真担心他做这样的事,连忙阻拦,“大哥,你可别胡来。” 沈历道,“这回可不是胡来,是听命行事。” 沈挽扭眉。 沈历笑道,“是父亲让我这么做的,让你自己选个中意的,只要人品过得去,不是皇室中人,他都允婚。” 第37章 入眼 他这个做大哥的先把妹夫筛一遍,妹妹再挑,要都挑不到一个好的,都没天理了。 沈挽脑门黑线往下掉。 世家子弟哪个没傲气,大哥就不担心被他们知道是匡他们进府供她挑选,会气的把他暴打一顿。 “大哥别听父亲的。” 沈历道,“不听行吗?” 再说了,这也是他想做的事啊,帮妹妹把关,他这个大哥责无旁贷。 沈挽就知道这事不是她能阻拦的了,有些泄气,还有些疑惑,“为什么父亲不让我嫁皇室中人?” 前世沈暨不让沈挽嫁给萧韫,沈挽以为是沈暨不想参与夺嫡,或者看不上萧韫的品性,这一世是干脆明说不嫁皇室中人,皇室宗族人多着呢,适龄能嫁的至少也有十几个,也有品性好的,且和夺嫡不沾边的。 沈历问过,但沈暨没说,他猜测道,“父亲手握兵权,能做到不让皇上忌惮已是不易,一旦和皇权沾边,将来就不好说了。” “再者嫁天潢贵胄,父亲见了自己女婿都要行礼,要欺负你,父亲和大哥都不好替你出头。” 朝中不乏拿儿女亲事联姻,成为步步高升的跳板,父亲却只想将她护在羽翼之下,安稳度过一生。 沈挽鼻子泛酸,但是,她真的不想嫁人啊。 沈历道,“靖北王世子家世容貌人品皆是一流,父亲对他更是赞不绝口,妹妹觉得他如何?” 要给她挑选夫君就算了,大哥还想选谢景御,这是想要她的命吗? 沈挽道,“大哥请谁进府都行,不许请他。” “为什么?”沈历不解。 “要妹妹连靖北王世子都看不上,那京都还有谁能入你的眼?” 要传出去,估计也没人敢上门求娶沈挽,只能请皇上赐婚,硬嫁了。 沈挽脑瓜嗡嗡的。 这让她怎么回答? 靖北王是异姓王,手握兵权,在朝中的地位连父亲都比不过,靖北王世子的家世没得挑剔,容貌更是无人能及,至于人品,被人始乱终弃后的靖北王世子人品差到极致,但现在瞧着还行,人家才帮她救了长姐的命,沈挽也不能说他的坏话。 满京都想嫁给谢景御的大家闺秀能从定国公府排到城外去,可那又如何,谢景御有自己喜欢的人,皇上都塞不了人给他,大哥和父亲还想塞不成。 沈挽道,“我嫁皇室,父亲怕皇上忌惮,定国公府要和靖北王府联姻,父亲就不怕皇上忌惮了?” 沈历被问迷茫了,他没看出来父亲有此顾虑,看来父亲不让妹妹嫁皇室的原因,不是他猜测的怕忌惮。 第25章 怕沈历不听自己的,沈挽循循善诱,“再者靖北王世子都来咱们定国公府多少回了,他要对我有意,早上门提亲了,哪会等到现在,明知人家无意,还邀请人家进府,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父亲是这么想的,没想到妹妹也是。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觉得谢景御是有点喜欢他妹妹的…… “那就不请他了。” 不止不请了,甚至还有点想揍谢景御一顿。 沈历来一趟,沈挽不仅愁容未消,甚至更愁了。 难道真的要嫁人吗? 这些天,沈挽没少挣扎,想从坑里爬起来,可始终想不出来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偏爹娘还把这事看的紧,明明有三个月,恨不得三天之内就把她嫁出去,唯恐迟则生变。 自家大哥办事还贼利索,说两天就两天,打着办诗会的幌子请了一堆世家子弟进府。 理由都不找一个好的,就自家大哥那诗做的,也好意思办诗会。 沈挽临阵退缩,不想去前院,但她不想去,沈妩和叶采薇想去,拉着沈挽道,“二姐姐可不能辜负了大哥的一番苦心。” 两人几乎是把沈挽推出明月苑的。 沈挽不去,她们没理由去前院,她们想看看沈历都请了哪些世家子弟进府。 沈挽抗拒的厉害,但她也知道,这事躲不过去,如叶采薇说的,父亲给她选的夫君,家世人品不会差,但未必合她心意,自己选,好歹能选个喜欢的。 可问题是,她没喜欢的人啊。 不过在去的路上,沈挽把这事想通了。 她不想找夫君,她可以找盟友啊,换个心情去,就容易接受多了。 到二门,沈挽已经完全想通了,脚步都轻快了许多,甚至还带了几分迫切,只是出了二门,看着迎面走过来的人,沈挽的好心情就卡住了。 迎面走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靖北王世子谢景御。 亏得她苦口婆心,费那么多唇舌说服大哥,大哥也答应她不请谢景御来,结果转过头就忘了,还是把人请进府了。 看看人家那脸色难看的,沈挽怀疑是不是自家大哥拿刀架在人家脖子上,逼人家来的。 她知道大哥一心为她好,可是她真的不需要啊啊啊。 不管人家脸色多难看,人家到底救过她长姐的命,沈挽回了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谢景御的脸色更难看了。 朝沈历的院子走去,还没进院子,就听到里面传来的爽朗笑声。 等进去,沈挽眼前都有些发黑,一眼望过去,都是人。 沈挽以为请七八个就顶天了,结果大哥请了二三十个,颇有几分皇上选妃的阵仗。 沈挽,“……” 沈妩和叶采薇也服气。 不过看了会儿,两人互望一眼,眼底羡慕就去了七七八八。 人是不少,但没几个身份尊贵的,身份最好的就是靖北王世子了。 在沈妩和叶采薇眼里,比定国公府权势大的才算家世好,哪怕对方也是国公府上的少爷,都只能算一般。 沈暨手握兵权,云家富可敌国,要她们有沈挽的家世,除非是太子,不然谁都不嫁。 不,是嫁谁,谁是太子! 沈挽过去,沈历把沈挽介绍给他请来的那些世家子弟认识,其实没必要,哪个不认识沈挽啊。 沈挽把沈历拽到一边,小声道,“不是说好的,不请靖北王世子来吗,怎么还请了?” 沈历道,“这回可冤枉我了,这一院子人,都是我请的,就他不是。” 沈挽,“……” “那他怎么来了?”沈挽问道。 “被临江侯世子拉来的。” 人家来,他总不能不让进府。 “妹妹就当他不在,在其他人里挑就是了。” 不知道为什么,谢景御在,她浑身不自在,找盟友的想法都撑不下去,只想赶紧走人。 但沈历都费这般苦心了,岂会让她轻易离开,沈妩和叶采薇也不想走,逼的沈挽只能留下,借着喝茶,眸光看过来扫过去。 那些世家少爷玩的挺尽兴,不管沈历出于什么目的请的他们,这么多人一起,玩的高兴。 谢景御坐在那里,脸越来越黑,最后抬手抵了下心口。 楚扬见了道,“怎么了?心口痛?” “没有!高兴的!” 话几乎从牙缝中挤出来。 “……” 谁高兴脸乌漆嘛黑成这样啊? 他又没瞎。 楚扬很好奇,谁能把谢景御气成这样。 第38章 了解 楚扬内心八卦之火在燃烧,想知道是谁这么胆肥敢招惹谢景御。 然后他发现好像是自己招惹的,因为谢景御看他的眼神里藏着刀子。 楚扬,“……” 他什么都没干啊。 天可怜见,借他几个胆子,也不敢惹这煞星啊。 沈挽眸光频频越过谢景御,落在楚扬身上。 前世临江侯保持中立,没有参与夺嫡,只是萧韫为人心胸狭隘,坐到那个位置上,临江侯府也没落着好,楚扬甚至差点被斩首,后谢景御举兵造反,楚扬追随他,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是谢景御的左膀右臂。 谢景御杀入京师,登上帝位后,封楚扬为异姓王。 沈历请的这些世家子弟里,楚扬结局是最好的,如果一定要选一个不可,没道理不选他。 只是她要怎么说服临江侯世子把自己世子夫人的位置借给她用两年呢,她没什么东西可交换的。 花钱买? 人家临江侯世子也不缺钱。 沈挽一脸愁苦。 沈妩和叶采薇将她的苦恼看在眼里,以为沈挽是看上靖北王世子了,毕竟那方向就楚扬和谢景御两个人,虽然临江侯世子也不错了,但和靖北王世子没得比,傻子都知道该选哪个,只是可惜这桩亲事注定成不了。 靖北王和定国公两个手握重兵的联姻,皇上怕是夜里都睡不着觉。 沈妩小声道,“待的时间够长了,该走了。” 沈挽早就想走了,当即起身。 见沈挽离开,沈历顿时对诗会没了兴趣,他本就不擅作诗,还不如骑马狩猎来的有趣,当下道,“这诗我是作不出来了,要不去城外赛马,我请你们泡温泉。” “要论玩,还得是沈兄。” 这个提议,大家一致赞同。 回到内院,沈妩和叶采薇要去寿安堂,沈挽不想去,便分道扬镳了。 回明月苑的路上,沈挽心不在焉,路过假山时,突然手腕被抓住,她心头一惊,瞥头就看到一张丰神俊秀的脸,对上一双隐忍怒火的眸子,沈挽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带到了假山里。 后背撞到假山上,疼的她额头直打颤。 这混蛋不是在前院吗,跑内院来做什么?! 刚对他有一点好感,就又做这样欺负人的事,沈挽被抵在假山上,挣扎不掉,只能拿眼睛瞪他。 “你又发什么疯?快放开我!” 谢景御望着沈挽那双盛满怒火的眸子,“办诗会,请那些世家子弟进府,是你的主意,还是你大哥的主意?” 沈挽,“……” 这人好奇心怎么这么重。 “是我爹的主意。” 谢景御面色一僵,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捶过一般,他艰难吐字,“是定国公不让邀请我的?” 问这么细做什么,这人闲,以为她爹也很清闲呢。 “是我不让请你来的。” 谢景御脸色更难看了,“不请我,还说的这般理直气壮,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 看着他眼底跳跃的火苗,沈挽背脊一凉。 飞快的捂住自己的脖子。 谢景御真被气笑了,“你还真是了解我。” 沈挽没听出他的咬牙切齿,“所以我才不请你的啊。” “我大哥只是借办诗会,请那些世家子弟进府,让我从中挑个中意的夫婿,请你不是白来一趟吗?” 谢景御真想掐死她了,“所以你压根就没想过让我做你的夫君了?” 夫君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沈挽心底涌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她飞快的摇头。 “不敢,不敢。” “你救了我长姐的命,我不能恩将仇报。” 知他脾气不好,沈挽只能捧着他说,赶紧把人哄走要紧。 开玩笑,选他做夫君,跟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她还想多活几年呢。 谢景御听笑了,“所以你准备祸害临江侯世子?” 沈挽,“……” 你才是祸害! 等等。 沈挽仰头看他,“你怎么知道我要选临江侯世子?” 还敢问,谢景御话几乎从牙缝中挤出来,“你眼睛都快镶他身上了,只要没瞎,都看的出来。” 沈挽尴尬,她是多看了楚扬好几回,但她看楚扬,和他有什么关系,管这么宽。 第26章 谢景御似乎觉察到沈挽所想,他道,“我不想因为你,影响我和他的兄弟感情。” 沈挽不满,“我怎么就影响你们兄弟感情了?” 谢景御看着沈挽,“你觉得就我们现在说话的姿势,你适合嫁给他吗?” ……好像是不大合适。 她要嫁给楚扬了,就成他抱过自己兄弟媳妇了,要能瞒一辈子还好,要不能,确实尴尬到兄弟都做不下去。 可问题是她又不是真的嫁给临江侯世子。 亏得她还发愁怎么说服临江侯世子,谢景御这一关她就过不去。 沈挽心下气闷,“我不选他就是了。” 但这个回答,谢景御并不满意,甚至更不高兴了,“我还以为你真喜欢临江侯世子,不过几句话就让你放弃了,你对自己的终身大事就这般随意?” 她要嫁给临江侯世子,他不同意。 她被迫放弃了,他又嘲讽她。 这混蛋是吃错药了吗? 沈挽已经忍无可忍了,“我本来就没打算嫁人,天知道是哪个混蛋坑的我,我爹娘怕我有性命之忧,要在三个月之内把我嫁出去,我能怎么办?” “我只打算借临江侯世子的世子夫人身份用一两年,又不是真要嫁给他,你怕影响你们兄弟感情,我换个人就是了。” 挑了半天才选到一个合适的,又得重新选,沈挽烦躁的很。 谢景御皱紧的眉头舒展开,“我借给你。” 沈挽以为自己幻听了,错愕的看着谢景御,“你疯了?” 谢景御脸肉眼可见黑下去。 沈挽看了一眼,被压下去的心理阴影瞬间爬起来,声音都带了几分颤抖,“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兴国公寿宴在即,你还是先保你母妃的命吧,不然守孝三年,你谁都娶不了。” 说完,沈挽赶紧推开谢景御走了。 前世守孝,娶不到心上人,都拿无辜的她泄愤,她要真嫁给他,天天在他眼皮子底下,别说一两年了,一两个月她怕是都捱不过去。 第39章 月钱 珊瑚在假山外,焦急的等待。 她是看着沈挽被谢景御带进假山的,吓的她没喊出声来,拼命忍住了。 不敢叫人,也不敢进假山,还怕有人过来撞见,只能守在假山外,她简直快成靖北王世子的帮凶了。 见沈挽出来,珊瑚赶紧迎上去,小声道,“靖北王世子没欺负姑娘吧?” 能不欺负吗? 除了救她长姐那回,就没有不欺负的时候。 不过就冲他救长姐那一次,他就是欺负她再多回,她也能忍他几分的。 沈挽要回明月苑,那边云氏过来了,沈挽喊道,“娘……” 云氏笑道,“那些世家子弟都见过了?” 沈挽轻点了下头。 云氏道,“可有看中的?” 沈挽果断摇头。 云氏皱眉,“你大哥请了二十多个进府,一个都没看上?” 女儿家可以挑剔些,但也不能这么挑剔。 沈挽挽着云氏的胳膊撒娇,“女儿只是远远的看了几眼,要看几眼就能定下来,之前宴会上那些人女儿都见过,哪用大哥费劲再请进府,嫁人毕竟是一辈子的大事,娘和爹总要容女儿慢慢挑吧,有三个月时间呢,没那么急。” 云氏摸着沈挽的脸,“转眼就长这么大了,三个月时间还不是眨眼就过去了。” 沈挽道,“娘给女儿一个月时间选行不行?” 云氏嗔道,“把人请进府,你看着都挑不出来,待在府里,你拿什么选?” 沈挽立马道,“我没事就上街溜达。” 云氏都被逗乐了,抬手戳沈挽的脑门,“还有心情说笑,真是一点不知道着急,罢了,再给你一个月时间选,要选不了,到时候你爹看上谁,你就嫁谁了。” 沈挽连连点头,“那这一个月要有人上门提亲,娘都回绝了。” 云氏道,“不合适的,娘肯定会回绝。” 言外之意,要是合适的,她和沈暨还是会同意的。 沈挽也不敢得寸进尺,或许运气好,这一个月都不会有人上门提亲呢,不必为还没有发生的事烦恼,真等有人上门提亲再说也不迟。 她要回明月苑,云氏看到她后背有些脏,道,“背上怎么沾了这么多灰土?” 珊瑚都没发现,赶紧替沈挽拍掉。 沈挽后背撞假山上,有些疼,珊瑚拍的又用力,沈挽气的在心底问候了谢景御好几句。 云氏问过沈挽后,回到明月苑,沈妤也问了沈挽一遍,到了傍晚,沈历回府,也来明月苑问沈挽。 见沈挽没有看上的,沈历不死心,“妹妹当真不考虑靖北王世子?” 沈挽都不记得这是自家大哥第几次问了。 沈挽奇怪道,“大哥就这么想把我嫁给他?” 沈历轻咳一声,“大哥今天请他们去泡温泉了……” “你是我妹妹,大哥当然希望你嫁最好的。” 沈挽,“……” 她不想懂的。 偏大哥一说她就懂了。 还好大哥也怕她追问跑得快,不然她这不争气的脸和耳朵就暴露了。 …… 为定亲的事,沈挽翻来覆去几天没睡好,现在有一个月的宽限,晚上总算是睡了一个好觉。 清晨,和煦的阳光透过窗柩照耀进屋,洒下一地的碎金。 府里上下心情都好。 因为今天是国公府发月钱的日子。 叶采薇心情很不好。 她赔沈妩琴的钱是从公中支的,沈挽让她用月钱慢慢抵扣,她没当回事,没想到沈挽动的是真格,她真的没月钱了。 叶采薇虽然只是表姑娘,但月钱和沈挽一样,是二十两,沈妩都只有十八两,还是从十五两争取上来的,可见沈暨和云氏对她有多好。 叶采薇知道琴的事惹恼沈挽了,沈挽忘性大,转天就会忘记,云氏也不会真的让她没有月钱用,她手头紧,到要变卖首饰的地步,她以为云氏少说也会给她几百两的,没想到不仅没给,现在更是连月钱都没了。 早上去请安前,各院的月钱就都送到了,沈挽在寿安堂院门口碰到叶采薇时,她脸色很不好看。 沈挽装作不知,关心道,“表妹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昨晚没睡好?” 叶采薇没有说话。 沈窈替她道,“表姐没有月钱,不高兴呢。” 沈挽道,“谁让表妹把祖母和我的话当耳旁风,说了不用赔三妹妹琴,执意要赔,表妹赔了琴,也没见三妹妹赔我玉镯,现在没月钱了,后悔了吧。” 叶采薇轻咬唇瓣,委屈道,“表姐,我知道错了……” 以为认个错,就能恢复月钱? 她叶采薇未免太把自己的道歉当回事了。 “现在后悔迟了,我不会让娘掏钱给你补上欠公中的那一千两的。” 扔下这句,沈挽抬脚就走。 身后叶采薇眼眶通红,不知道的还以为沈挽给她委屈受了。 沈挽进屋给老夫人请安,沈窈和叶采薇落后几步进去,见她眼睛发红,老夫人道,“这是怎么了?” 叶采薇道,“外祖母,我想回叶家一趟……” 老夫人就道,“好端端的,怎么想回去,在国公府住的不高兴?” 叶采薇摇头,“我,我赔了三表妹琴,到现在都没赔二表姐玉镯,我想回叶家看看,再顺带要些钱带回来。” 逼不了云氏掏钱,就拿回叶家威胁人。 这么想回去,成全她就是。 沈挽心下厌恶,面上不动声色,“表妹想回叶家一趟直说就是,何必拿赔我玉镯做借口,不过也难怪,毕竟在叶家长大,四年没回去,怎么能不想,叶家也没派人来看过你,眼看着就要及笄许人了,确实该回去一趟。” 叶采薇脸色僵住。 云氏对老夫人道,“是我疏忽了,虽然我和老爷拿采薇当亲生女儿,但毕竟她姓叶,即便从国公府出嫁,也该在出嫁之前回去一趟,国公爷军务忙,肯定没空送,不知二老爷四老爷他们能不能有空,实在不行,让管事多带些人护送。” 见云氏做安排,叶采薇顿时有些慌了,不过老夫人不会真让叶采薇去叶家的,“叶家四年都不派人来看采薇一眼,怕是早把采薇给忘了,还回去做什么?等采薇亲事定下,派人去知会叶家一声就是了。” 沈挽道,“可表妹想回去。” 沈窈道,“表姐是没月钱,才想回去的。” 老夫人看向云氏,“把采薇的月钱给她补上。” 吩咐的那叫一个理所应当。 云氏有些不快,但没说什么,沈挽可忍不了,“表妹把祖母的话当耳旁风,祖母还要自掏体己给她补上欠公中的钱,也太宠表妹了。” 第40章 没空 直接占她娘的便宜,有损身份,所以就做这样拐弯抹角装模作样的事,沈挽打心底厌恶。 第27章 她娘掏了钱,还不落一点好,叶将军的恩情在,爹娘为叶采薇付出什么都是应当应分的。 要真是表妹,她也认了,不过只是二老爷的私生女,她也配。 沈挽直接让老夫人掏钱给公中,老夫人脸上的慈霭顿时去了大半,四夫人道,“这钱怎么能让老夫人掏呢?” 沈挽就知道会有人撞这个枪口,当即问道,“那谁应该出这个钱呢?” 四夫人被问的哑然。 她总不能说该沈暨和云氏出。 二夫人说不用赔琴,老夫人也不让赔,是叶采薇自己一定要赔的,结果现在没了月钱,就委委屈屈闹着要回叶家,逼着沈暨和云氏把她从公中支的钱补上,这说不过去。 叶采薇红着眼睛道,“我不要外祖母给我补上欠公中的钱,我在定国公府待的够久了,也该回叶家了。” 眼泪吧嗒往下掉,怎么看都舍不得走,只是被逼无奈。 老夫人看沈挽的眼神满是不悦,沈妩道,“我看二姐姐就是见不得大伯父疼表妹,故意逼她回叶家!” 配合的真好。 一个闹着回叶家,一个就把这罪名扣她脑门上。 沈挽冷冷道,“三妹妹倒是给我说说,我是怎么逼的表妹?是把仅有一匹的浮光锦送给她,让她人前招摇逼的,还是让娘给她请内教坊李副使逼她练舞,把她累着了,还是送她昂贵首饰,给她招来妒恨逼的她在定国公府待不下去的?!” 一连几个反问,问的沈妩也接不上话。 沈挽对叶采薇的好,满京都都知道。 可不是沈妩想扣一个要逼走叶采薇就能扣得上的,真闹大了,赔琴的事传开,逼走叶采薇的名声只会落在她沈妩头上。 其实这把火完全可以引到沈妩身上,但沈挽就不这么做,只针对叶采薇。 “表妹一向通情达理,落落大方,明知道赔了三妹妹琴,以后都不会有月钱了,怎么还会为这事委屈呢? 这不是胡搅蛮缠吗,只是她实在想叶家了,爹娘拿她当亲生女儿疼,她不好明说,才借此机会开口而已,表妹想回叶家一趟,也是人之常情,祖母就不要拦着了,回去少住几日,尽快回来就是。” 云氏道,“我也觉得采薇不是为没有月钱委屈的,我和国公爷从没亏待过采薇,挽儿有的,采薇都有,只有一份的,挽儿也懂事,紧着采薇,采薇只是想回叶家一趟,老夫人就别舍不得了。” 拿回叶家逼她们,那她就逼叶采薇回叶家。 老夫人都招架不住了。 沈挽和云氏一口一个叶采薇通情达理,落落大方,要她还坚持要云氏补公中的钱,给叶采薇发月钱,那就是认定叶采薇是胡搅蛮缠,为月钱闹的这一出了。 叶采薇不说话,沈挽干脆直接了当的问她,“表妹到底是为没有月钱委屈,还是想回叶家委屈的?” 叶采薇咬紧唇瓣,低声道,“我,我是想回叶家……” 沈挽道,“果不其然,府里我和表妹关系最好,表妹的心思只有我猜的出来。” 听着沈挽那几乎得意的语气,一屋子人都快憋死了。 表姑娘摆明了是为没有月钱闹的,只是二姑娘和国公夫人从来不差钱,不会把区区二十两放在眼里,才会觉得不是为月钱,这么丢人的事,表姑娘怎么可能会承认呢。 老夫人道,“回叶家的事哪天国公爷得空,我和他商议一下再说吧。” 父亲那么忙,老夫人不找,不可能会商议的。 拖着拖着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老夫人的心思,沈挽门儿清,没人再提给叶采薇补月钱的事,沈挽也没揪着不放。 外面丫鬟进来,手里拿着两份帖子,一份是兴国公府寿宴请帖,另外一份是昭平伯府的拜帖。 老夫人只接了兴国公府的请帖,“以后昭平伯府的拜帖不用送来了,直接退回去。” 云氏眉头皱了皱,“这是昭平伯府送来的第三份拜帖了……” 云氏性子温和,觉得晾昭平伯夫人两三回也差不多了,下回再送拜帖就见了,结果老夫人不止不见,还以后都不收了。 老夫人道,“昭平伯府当年退亲,让妤儿受了多少委屈,昭平伯夫人不过是怕道士的话应验,自己儿子不娶和离妇会常伴青灯古佛,不是真的后悔了,你和国公爷要心软,以后有妤儿苦头吃。” 为了儿子退让,也是退让,当年昭平伯夫人上门退亲,如今上门提亲,已经够打脸了,京都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地里笑话昭平伯夫人作茧自缚,再者定国公府姑娘,也不是别人想欺负就能欺负的。 云氏知道自己女儿是喜欢昭平伯世子的,若是还有意结儿女亲家,出口气就差不多了,没必要把人脸面往死里头削。 但老夫人的话也是为沈妤好,云氏也不好帮昭平伯夫人说话。 沈挽可不信老夫人是为沈妤好,和离当日希望沈妤嫁给昭平伯世子,不过是笃定昭平伯世子不会为沈妤青灯古佛,昭平伯夫人也不会为儿子丢这个脸。 老夫人对长房的疼爱,从来只流于表面,内里藏着什么,没人知道。 沈挽道,“娘就听祖母的,要昭平伯夫人真有诚意,她会见到您的。” 进不了定国公府,她娘又不是一辈子不出门了。 要昭平伯夫人能做到在大庭广众之下替儿子求娶她长姐,以后就决计不会计较长姐嫁过人这回事,毕竟自己的脸,也不能来回的扇给大家看,若是做不到,那老夫人的担心不多余。 云氏豁然开朗。 老夫人诧异的看了眼沈挽,今日在处理叶采薇的事上,沈挽就已经让她感觉不对了,和云氏说的这一句,更有主见。 许是她多心了,一个才及笄的姑娘家,又能有主见到哪里去,何况从小被宠惯大的。 老夫人将手中茶盏放下,看向沈妩,“近来琴练的如何?” 沈妩道,“我每天至少练两个时辰的琴,但琴艺没什么进步……” 自在顺阳长公主牡丹宴上弄虚作假丢脸后,沈妩就在想办法把丢掉的脸再捡回来,只要她不弄虚作假,凭自己本事惊艳大家,自然就不会有人再提之前的事了。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里,她最擅长的就是抚琴,只能在这上面下功夫,只是怎么练都难进步,她以为是琴不够好,所以和叶采薇联手闹了一出,换了一架昂贵的琴。 可换后,还是如此。 要不能把脸面挣回来,她以后都没脸出府见人了。 老夫人道,“看来只靠勤练不够,得请内教坊擅琴的进府指导一下才行。” 二夫人看向云氏,“麻烦大嫂了。” 云氏笑道,“这事只能弟妹自己操心了,我实在没空。” 老夫人眉头微拢,“有这么忙?” 云氏道,“还不是为了挽儿的亲事,国公爷说定亲不急,但嫁妆得提前准备好,不然到时候赶时间,嫁的不够风光,一辈子遗憾,接下来一段时间我都得忙这事。 “那也不急于这一时,”老夫人道。 云氏道,“公中出钱,谁派人去办都一样,内教坊擅琴的不少,得费心挑,还是弟妹自己来吧。” 老夫人眉头轻皱了下,显然没想让公中出钱,但二房女儿练琴,公中掏钱请人都有些说不过去了,何况让云氏出。 云氏已经信叶采薇是二老爷私生女了,那日梅姨娘被罚,叶采薇赶去南院,都快到南院了,被老夫人的人给叫走了。 二房如此欺骗长房,连沈挽的县主之位都逼着让给了叶采薇,云氏也不愿意再为二房多花一两银子。 借口有事,云氏起身,沈挽和她一起告退。 出院门,云氏对沈挽道,“今儿午饭让采薇和你们一起吃。” 沈挽不解,“为什么?” 云氏道,“上回你没吃到熊掌和驼峰,娘差人定了,实在是不好买,就一只,还是让人匀的。” 没有月钱都闹这么一通,沈挽有熊掌,叶采薇没有,还不定怎么委屈,云氏也是怕了。 等叶采薇回二房,她就可以随便宠自己女儿了。 沈挽实在不想和叶采薇一起吃饭,但看在熊掌的份上,只能忍了。 第41章 心腹 最后沈挽没和叶采薇一起用午膳,她也没吃到熊掌。 快到吃午膳时,叶采薇派人来给沈挽传话,说是要和老夫人一起用膳,不来明月苑。 沈挽正好也不想和她一起吃,不来正中她下怀。 到了午膳时辰,沈挽去长姐屋子,桌子上有驼峰,但没有熊掌。 叶采薇知道云氏让她到明月苑吃饭是因为熊掌,觉得只有一只熊掌,理应孝敬老夫人,直接让大厨房把熊掌送去寿安堂了。 银钏禀告的时候,沈挽没气的把手里的筷子扔了。 送两对熊掌来,老夫人一声招呼不打,就让二老爷拿去送人了,娘心疼她和长姐没吃上,又差人买,好不容易买到一只,还得顾着叶采薇,结果更绝,被叶采薇拿去孝敬老夫人。 第28章 云氏知道熊掌被叶采薇做主送去寿安堂,也是气的不轻,怕沈挽气坏,都顾不上吃午饭,就来明月苑了。 云氏哄沈挽消气,“娘再给你买……” 沈挽嘲讽一笑,“娘就是买再多,女儿也吃不上,何必费这个钱。” 云氏无话可说。 她其实比沈挽还要生气,可熊掌都送去寿安堂了,她也不能让人去拿回来,真要这么做了,老夫人寻死觅活,那可就真捅破天了。 一个恩情,一个“孝”字,把长房压得死死的。 沈挽是彻底忍不了了,“娘空有掌中馈的名声,这府里大大小小的管事哪个不是老夫人的人。” “我给娘三天时间,娘要不收回大厨房管家权,女儿就自己动手了。” 沈挽语气坚定。 沈妤也望着云氏,“娘确实不该再继续纵容他们了。” 叶采薇不好管,但大厨房要是娘的人,绝不会一再发生这样的事。 云氏摸沈挽的脸,“不生气了,娘听你们的。” 从明月苑出去,云氏就吩咐丫鬟。 “让大厨房刘妈妈来见我。” …… 下午天就变了,乌云密布,狂风乱作。 到傍晚,大雨滂沱。 前世也是兴国公府送请帖这天下雨的。 连下了三天的雨,雨一停,太庙被雷劈,倒了一角的事不胫而走。 太庙是皇上祭祖的地方,被雷劈不是小事,引来揣测纷纭,皇上甚至下罪己诏。 兴国公府在这节骨眼上办寿宴,办的是惴惴不安,可请帖都送了,送请帖的时候,也不知道会下暴雨,更不知道太庙会出事,兴国公大寿,准备了好几个月,就这么取消也不愿。 后来宋皇后帮着试探皇上的意思,皇上对兴国公办寿宴一事不在意,宋皇后甚至出宫给兴国公贺寿。 兴国公寿宴办的那叫一个热闹,文武百官齐道贺,可就在寿宴上,靖北王妃却出了意外,坠井而死,给兴国公府寿宴蒙上了一层厚重阴影。 沈挽知道她说靖北王妃会在兴国公寿宴上出事,谢景御将信将疑,等这场雨后,太庙被雷劈的事应验,他不信也得信了。 靖北王妃不死,谢景御就不用守孝,就可以上门提亲,娶自己心仪的姑娘,就不会被人始乱终弃,性情大变。 一个有能力造反,把皇帝拉下马的人,沈挽也不愿意与他为敌。 他救她长姐,她救他母妃,或许他们可以化敌为友。 沈挽靠在窗柩,看着这一场关系着谢景御命运的雨,心情波澜起伏。 不过这场雨倒也不是一直滂沱的下,偶尔也会歇歇,只是地上潮湿,再加上没有必要,沈挽三天没出院门一步。 第二天傍晚,沈挽静心写字,外面银钏进来道,“姑娘,大厨房管事吴妈妈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腿给摔断了,夫人让二管事刘妈妈暂时接手大厨房事宜。” 沈挽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她就知道她娘不是没手段,只是习惯了花钱买清净。 外祖父纵横商场,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能不知道世家大族多是龙潭虎穴,还把女儿嫁进来,要云氏没有站稳脚跟的本事,最后云家岂不是赔了粮草赔女儿。 定国公府是赔不起二十万担粮草,可要真不赔,云家又能把定国公府怎么样呢,难道还指望占尽便宜的朝廷替云家做主? 她之前给她娘露了两手,云氏知道沈挽说到就会做到,她不动手把大厨房管事妈妈换成自己人,沈挽就自己动手,云氏怕沈挽做的不利索,万一被人逮住把柄,到时候引火烧身。 她不放心,就只能自己来了。 再者这事也触碰到云氏底线了,云家有钱,多花那三瓜两枣的,她真的不在乎,但这些人不止是占便宜,而是爬到她们头上作威作福。 做娘的花自己的钱,疼自己女儿都疼不上,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吗? 不过大厨房管家权没那么好拿回来,云氏让刘妈妈接管大厨房,老夫人知道后,把自己小厨房管事李妈妈派去大厨房,直接把刘妈妈给压了回去。 云氏没和老夫人争什么,刘妈妈也没有半句微词,对李妈妈毕恭毕敬。 只是李妈妈掌管大厨房的当天夜里,大厨房为讨好李妈妈准备了桌酒,李妈妈多喝了几杯,夜里起夜绊倒门槛,摔的头破血流,要不是丫鬟发现的早,命都没了。 一场雨,老夫人折了两个心腹。 雨放晴后,沈挽去寿安堂给老夫人请安,去的时候,正在商议大厨房管事的事,云氏道,“李妈妈摔的不轻,需要休养的时间不会比吴妈妈短,刘妈妈做二管事多年,我觉得她能暂代大管事一职,老夫人要实在不放心,就再派个人去。” 老夫人院子里人不少,但大厨房也不是谁都有能力管的,总不能把孙妈妈派去,老夫人身边离不得。 二夫人道,“我院子里的许妈妈不错,要不……” 云氏笑道,“我正愁不知如何和弟妹开口,弟妹对管大厨房这么上心,我就不和你客气了,我不擅管家,光是大厨房的花用就比老夫人管家时多了一倍不止,是我管家无能,这钱该我贴,弟妹帮我管几个月,我好安心给挽儿准备嫁妆。” 二夫人连忙拒绝,“这我可管不了。” 云氏看向三夫人四夫人,两人也都摇头,“大嫂就不要为难我们了。” 老夫人道,“你觉得刘妈妈能胜任,想来能帮你分担不少,就让刘妈妈暂代大厨房管事一职。” 不让她娘真的管家,但她娘真的不管家了,又一个个不让。 她娘某种程度上也算是靠着花钱把她们都给拿捏住了。 请安后,沈挽坐在那里,等太庙被雷劈的消息传来,可等了又等,屁股都坐僵硬了,也没传来,她记得前世就是这时辰传进府的啊,怎么还没来? 沈挽没耐心继续等,反正肯定会传到的,她就回明月苑了。 结果到傍晚,也没传来。 沈挽,“……???” 太庙被劈的消息呢? 是太庙没被劈,还是这事被人给压下去了? 沈挽觉得这两种都没可能。 她重生影响不了雷电,该劈还是会劈,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而太庙被雷劈这事,她只告诉过谢景御,和谢景御无关的事,他不会吃饱了撑着蹚这个浑水,该怎么样还会怎么样。 可这事就这么没了。 她还要靠这事取信谢景御,她言之凿凿,结果这事压根没发生,谢景御还能信她说的,他母妃会在兴国公府寿宴上出意外坠井而死? 可要靖北王妃还是去了,最后死了,谢景御不还是和前世一样要守孝,最后娶不到心上人,来祸祸她!!! 第42章 争执 想到被始乱终弃后的谢景御,沈挽就心底冒寒气。 一定要阻止这事的发生! 现在的谢景御就够可怕了,性情大变之后,惹不起还躲不掉。 寿宴那日,她看紧靖北王妃,只要不让她去人少的地方,定能避开。 为了谢景御的终身大事,她也算是操碎心了。 不过太庙无事,也不全是坏事,前世太庙被雷劈,牵出一桩贪墨案,户部尚书牵扯其中,为了保前程,户部尚书之女把主意打到她大哥头上,成为了她大嫂。 想到沈历的死,想到云氏最后是被户部尚书之女和二房联手活活气死的,沈挽就拳头攥紧。 这一世,她绝不会再让大哥和那样恬不知耻的女子有任何牵扯! 还有大哥,自己的终身大事不操心,忙活她嫁人的事,到现在她都不知道大哥喜欢的姑娘是谁,藏的也太深了。 …… 第二天,沈挽去给老夫人请安的路上,珊瑚小声道,“昨儿三姑娘她们练琴,起了争执……” 起争执很正常,沈妩性子自私且霸道,从来不知道谦让,什么好的都要紧着自己,沈窈和叶采薇她们稍微好一点儿,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公中掏钱请内教坊进府指导抚琴,机会难得,叶采薇和沈窈她们肯定会珍惜,内教坊一天只教两个时辰,沈妩想全指导她,叶采薇她们都不同意,必定会起争执。 前世是云氏掏钱一并请的,叶采薇和沈窈练舞,沈妩沈茵学琴,只是两个人都难免起龃龉,何况四个人一起学。 沈挽绕过屏风进屋时,沈妩正拉着老夫人撒娇,“祖母,内教坊教的时间本就不长,四妹妹和表妹跟着一起,我静不下心来,根本就学不到什么东西。” 沈窈不满道,“三姐姐是想内教坊教你一个人?公中请的人,我和表姐也需要长进琴艺。” 要是二房自己掏钱请的,不让她们占便宜,她们无话可说,公中出的钱,大家都有份,凭什么要紧着她沈妩,没这个道理。 平常沆瀣一气,只要关系到自身利益,什么姐妹之情也都抛诸脑后了。 第29章 沈妩只管和老夫人撒娇,“兴国公寿宴没几天了,我可就指着这回把丢的脸找回来,祖母,这回先紧着我,下次再给五妹妹和表妹请好不好?” 四夫人道,“我看也别下次了,就这回一并请了。” 沈妩想在四夫人面前玩心眼,四夫人怎么可能答应,但凡不立马兑现的,都是虚的。 要答应让沈妩单独学琴,那沈窈叶采薇是不是也要单独请,沈茵虽然是庶房女儿,也不能完全忽视,是让她跟着沈窈学,还是跟着叶采薇呢,都是问题。 但凡遇到这样不好处理的事,老夫人都丢给云氏,“你看怎么处理?” 云氏道,“上回李副使来指导采薇跳舞不挺好的,怎么这回就不成了?” 上回是云氏掏钱,叶采薇说了算,沈妩要占李副使的时间,叶采薇可不会和她们客气,时间七八成都是叶采薇占用的,她累乏歇会儿时,李副使才教沈妩沈窈她们。 沈茵回道,“上回是大伯母掏钱给表妹请的,我们都紧着她。” 沈妩就道,“给表妹请内教坊时,二姐姐说回头也给我们请的……” 沈挽好看的眉头轻拧,“我几时说过这话了?我只是觉得你们也需要练舞,我娘请内教坊教表妹时,可以趁机学些,回头你们请内教坊教抚琴,也带表妹从旁学,姑父姑母不在了,娘为表妹操心是应该的,二叔二婶可都好好的。” 想长进,想大出风头,还不想掏钱找名师,她和她娘又不欠她们的。 逼云氏掏钱本就不占理,所以沈挽敞开说,沈妩暗气也不能说什么。 云氏道,“这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公中出钱请的人,确实不能只紧着三姑娘一人,但一次请几位名师进府,回头三姑娘就算出了风头,怕是也难免受人诟病。” 请名师是看重,可请几位,别人该说沈妩蠢,一位名师都指导不通,得请一堆来。 别人可不会猜到请那么多人是因为府里姐妹相争,再者姐妹不合传出去也不好听。 不能紧着沈妩,沈妩不答应。 不能另外再请人,四夫人不同意。 二房四房都是嫡出,手心手背都是肉,必须要一碗水端平。 老夫人道,“之前请的算公中的,后面再学的二房自己掏钱,回头她们姐妹要能商议妥,就再请内教坊进府教,要是不能,你们各房自己看着办。” 这样处置,没人有异议,也不敢有。 二夫人暗气,但公中的便宜本就不好占,自己掏钱,只要女儿学的好,就值得。 沈妩望着老夫人,“祖母,我能不能借大姐姐的焦尾琴用几天?” 沈挽听了好笑,“三妹妹借东西真是有趣,焦尾琴是长姐的,你找祖母借,是要祖母下令让长姐必须把焦尾琴借给你吗?” “……我只是找祖母问问,我怕祖母不允许,”沈妩道。 沈挽道,“只要长姐同意就行的事,祖母为什么要掺和不许?” 沈妩被问的有些气急败坏。 她不说话,没人当她是哑巴! 上回打焦尾琴主意不成,这次又来,是怕长姐不借,老夫人开口就不能不借给她了是吗? 要是琴出点事,老夫人让借的,有老夫人在前面挡着,沈妤就不能追究她沈妩的过错了是吗? 越是这样拐弯抹角,沈挽就越不敢让她动沈妤的琴。 沈挽道,“焦尾琴是天下名琴,我想碰都不敢,唯恐损坏了长姐的心头好,长姐性子好,三妹妹真要借,她不会不借,但我丑话说在前面,不论是谁损坏了长姐的琴,哪怕就是表妹,也是要赔的,一万两。” 二夫人道,“这琴还没借呢,就担心损毁了。” 沈挽道,“这不是怕了吗,我借三妹妹的东西,还回来时十次总有几次这里磕那里碰了,那些寻常东西,我不在意,但焦尾琴是长姐最喜欢的东西,事先说好了,大家有个见证,也省得到时候扯不清。” 沈妩气道,“我不借就是了!” 放弃了最好。 沈挽道,“三妹妹的琴虽然比不上焦尾琴,但也价值不菲了,拿焦尾琴练手,兴国公府可不会拿同等名琴给你们弹,借你反倒是害你。” 第43章 慌张 不借她焦尾琴,还对她说教,沈妩心底气的厉害,兴国公府是不会拿名琴给人弹奏,她不能把焦尾琴带去兴国公府吗? 不过这话沈妩没敢说出口,沈挽都怕她损坏沈妤的琴了,怎么可能允许她带出门去,万一被人磕到碰到,一万两,她可赔不起。 一府姐妹,从小一起长大,沈挽还能不知道沈妩是得不到也要毁掉的性子,只有明确告诉她,毁掉的代价,她才能熄了不该有的心思。 兴国公寿宴在即,云氏拟了礼单,给老夫人过目。 老夫人看过后,减了一样,又添了一样,对于云氏拟的礼单,老夫人总是会做一些更改,云氏习惯了。 从老夫人手里接回礼单,外面进来一丫鬟,禀告二夫人道,“二夫人,不好了,梅姨娘突然腹痛不止……” 哐当。 端茶喝的叶采薇,突然失手把茶盏打翻。 茶沿着小几流到地上。 叶采薇神情有些慌张。 沈挽奇怪道,“听到梅姨娘出事,表妹怎么这么慌张担心?” 沈挽一开口,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引向叶采薇。 二夫人也捕捉到叶采薇脸上的担忧,虽然消失的很快,但确确实实看见了。 叶采薇稳住心神道,“表姐说什么呢,我连梅姨娘都没见过,怎么会担心她,是我听丫鬟说话,一时大意,被茶盏烫了手。” 这茶丫鬟端上来都半天了,怎么可能会烫? 沈挽也不揭穿。 老夫人眼神有些不悦,对二夫人道,“梅姨娘到底是青州知府的妹妹,给她请个大夫。” 梅姨娘腹痛,二夫人脸色就不好看了,老夫人还让她给梅姨娘请大夫,二夫人脸色就更难看。 上回梅姨娘打翻二老爷的药,被二夫人借机罚了,事后老夫人敲打她,说梅姨娘到底是二老爷犯错纳的,又跟了二老爷多年,不能当寻常妾室打骂,梅姨娘安分守己,让她也大度一些。 现在又拿梅姨娘是青州知府的妹妹给她施压,别说只是青州知府的妹妹,就是京都哪个大臣的妹妹,既然做了妾,就低人一等,给不给请大夫,她这个主母说了算。 但老夫人发话,二夫人也不能拂了,“给梅姨娘请个医术高明的大夫。” 丫鬟退下。 沈挽端茶喝,掩去嘴角的笑意。 二夫人可不是宽厚大度之人。 梅姨娘既然病了,二夫人就不会让她那么容易好,就连这病,是不是二夫人的手笔都不一定。 梅姨娘是叶采薇的亲娘,只是听她病了,都这般担心了,要迟迟不好,还不定忧心成什么样,老夫人顾及叶采薇,必然会照拂梅姨娘,可越是照拂,二夫人就越想弄死梅姨娘。 …… 回到明月苑,沈挽就见长姐在凉亭抚琴。 沈挽走过去,“今儿有耳福了。” 沈妤嗔她一眼,“这琴是让你练的。” 沈挽道,“我练琴做什么?” 沈妤道,“三妹妹她们那么勤奋,争着人前露脸,你怎么就不知道着急呢?” 沈挽挨着沈妤坐下,“父亲说的,我不需要。” 沈妤一脸无奈。 父亲是说过这话,那是她身体虚弱,怕她累着,宽慰她的话,竟还当真了。 沈妤道,“大家闺秀不说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总还是要一两样拿得出手的才艺,将来和夫君红袖添香,举案齐眉。” 沈挽道,“这些都是次要的,人品好最重要。” 沈妤噎住,抬手戳沈挽的脑袋,“怎么就和你说不通呢,爹娘还有我和大哥都快着急上火了,偏你还和没事人一样,一点不知着急。” 沈挽抱着沈妤道,“我知道长姐是为我好,但我今儿只想听长姐你弹琴嘛,我改日再练行不行,我就是现在没日没夜的学也赶不及了啊。” 不是沈挽懒惰,而是她一弹琴就露馅了。 沈妤被沈挽缠的没办法,最后抚琴的还是她,沈挽听着琴,吃着果子,惬意的不行。 …… 转眼就到兴国公寿宴这日了。 吃过早饭,沈挽就带着珊瑚去寿安堂,她今儿穿了一身天蓝色裙裳,落落大方,但沈妩和叶采薇是盛装打扮,叶采薇戴的还是沈挽送的那套紫玉首饰,不过换了个发髻,别有一番韵味。 沈挽夸赞了叶采薇好几句,沈妩很不高兴,就没沈挽这么缺心眼的,花那么多钱送别人昂贵首饰,自己沦为叶采薇的陪衬不说,连带着她的风头都被叶采薇压了下去。 好在得内教坊单独指导,她的琴技突飞猛进。 她有信心在兴国公寿宴上,一曲惊艳众人,把在顺阳长公主牡丹宴上丢的脸找回来。 第30章 云氏带沈挽、沈妩还有叶采薇去兴国公府贺寿,一般人家带两个女儿去都算多得了,云氏没办法,她不能只带沈挽去,沈妩和叶采薇都要跟去,谁也不让谁,只能都带上。 沈窈年纪小一些,将来沈挽沈妩出嫁了,她有的是机会跟着云氏一起出门。 往前院走,沈挽问道,“大哥和我们一起去吗?” 云氏道,“这时辰你大哥早出府了。” 她还想趁机看看大哥对哪个姑娘献殷勤呢,问不出来,只能通过蛛丝马迹查了。 到外院,沈挽正好瞧见沈历的跟班小厮顺安。 “娘,我交待顺安几句话。” 不等云氏答应,沈挽就朝顺安走过去。 等沈挽回来,沈妩问道,“二姐姐和大哥的跟班小厮说什么?” 沈挽轻淡道,“大哥那么关心我的终身大事,我也关心关心大哥。” 她说的是实话,让顺安帮她留心,看沈历有没有对哪家姑娘上心,但沈妩叶采薇她们都不信。 就连云氏都嗔沈挽,“今儿兴国公寿宴,肯定不少世家子弟去道贺,你……” 沈挽听得脑瓜子嗡嗡的,赶紧打断云氏的话,“娘,我知道,我今天肯定睁大眼睛挑。” 云氏一脸无奈。 沈挽和云氏坐一驾马车,沈妩和叶采薇一驾。 到了兴国公府,沈挽掀开车帘,一张风逸神秀的脸再次不期然闯入眼帘。 正是谢景御。 阳光打在他那张近乎妖孽的脸庞上,漾出淡淡光晕,不知和临江侯世子说什么,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那真是令万物黯然失色。 这张脸是什么时候看都能让人惊艳,可惜就是脾气太差了,不然以他靖北王世子的身份,就算要守孝三年,他那放在心尖尖上的姑娘怎么也会等他的吧? 还有自己母妃命都快没了,还有心情和人说笑,能不能上点心啊? 不来兴国公府贺寿不会少块肉,来了可是真的会死人的。 沈挽有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无力感。 人家把她骨灰扬了,还要为他操碎心,沈挽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欠了这混蛋的。 第44章 为难 心下不爽,和谢景御眸光撞上时,沈挽眸底小火苗乱呲。 但眼神一对上,沈挽就赶紧移开,这又不是她能招惹得起的人,万一惹恼他,吃苦头的还是她自己,小不忍乱大谋。 进了兴国公府,沈挽跟着云氏去给兴国公夫人请安,她们一进去,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兴国公过寿,来道贺的宾客众多,永清伯夫人在,昭平伯夫人也来了。 昭平伯世子被断言要娶个和离妇,不然就常伴青灯古佛,流言早前传遍京都,昭平伯世子这些日子都住在护国寺,昭平伯夫人几次想登门,定国公府都将拜帖送回的事,大家也都有所耳闻。 永清伯世子和自己表妹勾搭,险些害死定国公之女,两人和离的事更是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曾经的亲家变成了老死不相往来的仇人,当年嫌弃准儿媳被人所救,有损清誉上门退婚,如今和离,想替儿子求娶都办不到,永清伯夫人和昭平伯夫人尴尬,在座的也替她们感觉到难堪。 云氏给兴国公夫人行礼,兴国公夫人把沈挽叶采薇她们夸了一通,云氏坐下来喝茶,沈挽叶采薇她们则去了花园。 沈挽其实更想待在云氏身边,等靖北王妃来,但屋子再宽敞也架不住来贺寿的人多,小辈们都在花园,沈挽也不好意思留下。 到了花园,沈妩去找那些大家闺秀玩,叶采薇拉着沈挽一起,沈挽兴致缺缺,打发走叶采薇,在湖畔吹风。 也不知道待了多久,云氏匆匆过来,担忧道,“突然急着找娘来,可是怎么了?” 沈挽有点懵,摇头,“我没找娘啊。” “对不住,是我借二姑娘的名义,将定国公夫人请来花园的。” 昭平伯夫人的声音突然传来。 昭平伯夫人来兴国公府,贺寿是其次,她最想见的还是云氏。 她想和云氏单独说几句话,可云氏坐在那里,同大家说笑,她一直找不到机会,虽然她的脸早丢尽了,不知道背地里多少人笑话她作茧自缚,但毕竟是在兴国公府,她可以不顾脸面,但不能搅了兴国公府寿宴,没办法,只能出此下策,将云氏从屋子里支出来。 云氏有些不快,方才丫鬟来传话,她以为女儿出事了,着实担心了一路。 “我与昭平伯夫人没什么可说的。” 云氏拉过沈挽的手就要走。 昭平伯夫人拦下云氏,一脸祈求,“当年的事,是我不对,这两年,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是我对不起妤儿,但晏川没有对不起她。” 当年沈妤和永清伯世子一同落水,被救起来,这事满京都传的沸沸扬扬,她不知道自己儿子对沈妤情根深种,未免流言蜚语波及儿子,就上门将亲事退了,成全沈妤和永清伯世子。 可儿子对她这个母亲没有感激,反而红着眼睛问她为什么不等他回来就擅作主张退婚,他不在乎沈妤被永清伯世子救了,他甚至感激永清伯世子救了沈妤的命。 可是已经迟了,沈妤已经嫁给了永清伯世子,打那天起,他们母子之间就有了隔阂,这两年除非她这个母亲找,不然一个屋檐下,她一两个月都见不到儿子一面。 但凡她提一句给他定亲,儿子转身就走,两次之后,她连提都不敢再提。 昭平伯世子也只和自己母亲吵了那一次,从此他的事只自己做主,别说昭平伯夫人,昭平伯都管不了。 一句争吵都没有,就待在护国寺不再回府,昭平伯夫人甚至不敢去护国寺见自己儿子,怕逼急了,昭平伯世子会想不开,做更过激的事. 她想办法补救,可惜拜帖送了一张又一张,全部给退了回来,别说给儿子提亲,她连定国公府大门都进不去。 她派人守在定国公府大门外,可惜云氏不常出门,她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个机会,她不能错过。 云氏知道季晏川无辜,可她女儿更无辜,“妤儿和他的缘分两年前就已经尽了。” 云氏以为能心平气和对待昭平伯夫人,可昭平伯夫人真开口,云氏想到自己女儿凭白受了两年苦,还差点死在永清伯世子手里,她心态就好不了。 凭什么昭平伯夫人想退亲就退亲,想再娶她女儿就想娶? 她女儿不是她昭平伯夫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当年那点流言蜚语尚且受不住,谁能保证她真的不介意她女儿嫁过人的事,她女儿已经经不起一点伤害了。 云氏要走,昭平伯夫人拉住她,云氏气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昭平伯夫人哽咽道,“晏川恨我这个母亲,我……” 云氏冷冷道,“那是你们母子之间的事。” 她甩开昭平伯夫人,抬脚就要走。 昭平伯夫人直接给云氏跪下了。 这一幕把云氏和沈挽震的不轻。 连沈挽都没想到昭平伯夫人为了自己儿子能做到这种程度。 这里是花园,虽然沈挽图清净,选的湖畔人少,但周围也有不少人在,再加上昭平伯夫人来找云氏,不少人靠近想看热闹。 昭平伯夫人突然跪下,也把看热闹的那些人惊住了。 云氏赶紧扶昭平伯夫人起来,“你,你别这样……” 昭平伯夫人不肯起,“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我就晏川一个儿子,定国公府恼我恨我,要我怎么样都行,晏川没有对不起妤儿,你和定国公能不能再给晏川一个机会?” 云氏拽不起来昭平伯夫人,有些气急败坏,“你别为难我,你疼儿子,我也疼女儿,妤儿出嫁两年,未怀过一次身孕,若是她此生命里无子,昭平伯府能接受一个生养不了的世子夫人吗?” “我不可能明知道前面是个火坑,就因为你跪下求我就把女儿推进去。” 昭平伯夫人神情僵住,她道,“我不在乎……” 她儿子都快要保不住了,哪敢想孙儿的事。 云氏嘲讽道,“你现在是不在乎,以后呢,以后也能不在乎吗?你们放过我女儿吧。” 云氏的声音都近乎恳求了。 昭平伯夫人是真的怕了,她哽咽道,“我知道伤过妤儿,你不会轻易相信我,我对天发誓,绝不会……” “够了!” 云氏打断昭平伯夫人的发誓,“我可以帮你去劝劝世子,但再多的,你也不要为难我了。” 第45章 关心 拜帖一再被退回,见云氏一面都不容易,昭平伯夫人哪敢奢望一次就能让云氏同意,云氏能松口,帮她去劝劝儿子,昭平伯夫人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不敢再得寸进尺。 沈挽再扶昭平伯夫人,她起身了。 看着四下那么多看热闹的大家闺秀,云氏头疼的厉害,她实在不想女儿被推到风口浪尖上,遭人议论。 第31章 云氏走后,沈挽也走了,留下昭平伯夫人站在湖畔,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不过没什么人同情昭平伯夫人,毕竟沈妤的遭遇更叫人同情,因为落水被救,就被退婚,不得不另嫁他人,出嫁两年,夫君和表妹偷情,珠胎暗结,要害死她,要是当年不退婚,沈妤和昭平伯世子能成为一对神仙眷侣。 这是给昭平伯夫人的报应。 不过昭平伯世子对沈大姑娘的情意也叫人动容,沈大姑娘出嫁两年,都没有再娶,若是成亲了,即便沈大姑娘和离了,也续不了前缘,这辈子当真就只能有缘无分了。 现在总归还有几分希望。 昭平伯夫人跪求云氏的事,一阵风传遍兴国公府,给兴国公府寿宴增添了不少谈资,不过随着云氏和昭平伯夫人去,议论戛然而止。 花园里大家闺秀就不少,等世家子弟来,人就更多了,哪哪都是人。 不过沈挽的注意力都在找靖北王妃上,看到一个身影往花园那边走去,担心是靖北王妃,沈挽赶紧去追。 前世不知道靖北王妃是什么时候到的兴国公府,又是什么时候出的意外,等寿宴散,找到靖北王妃时,她已经半点气息也无。 沈挽追的很急,珊瑚也不知道她往那边去做什么,赶紧跟上。 只是花园人实在是太多了,再加上假山遮挡,不一会儿功夫,就把人跟丢了。 沈挽举目四望,急的跺脚。 人呢? “你是在找我还是找我母妃?” 声音蓦然传来。 醇厚如酒,却是吓得沈挽一激灵。 她回头就见谢景御朝她走过来。 沈挽轻拍胸口,“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谢景御道,“胆小还敢往人少的地方跑。” 以为她愿意呢,还不是为了他。 沈挽气不顺,结果谢景御朝她走过来,不由分说抓过她的手,就将她带到了假山后,留下珊瑚站在那里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沈挽挣扎,但挣脱不开,咬牙道,“男女授受不亲!” 谢景御轻笑,“你要不怕被人看见我们在这边私会,我不介意。” 谁和他私会?! 沈挽气结。 但又没法反驳,要被人撞见,真得这么误会。 沈挽拿眼刀子削他,谢景御问道,“是谁告诉你,太庙会出事的?” 现在不是追问这个的时候好不好! 沈挽急道,“就算我说错了,太庙没被雷劈,事关你母妃的性命,你也应该慎重,万一真出事,你不怕自己后悔一辈子吗?” 沈挽那双剪水瞳眸里带了几分焦灼,谢景御道,“你就这么怕我后悔?” 谁怕你后悔,我是怕你欺负我。 沈挽心力交瘁,“反正我已经提醒过你了。” 谢景御道,“我母妃没来。” 沈挽大松一口气。 没来就好。 谢景御道,“你先回答我,是谁告诉你,太庙会出事的?” 沈挽不解,“太庙又没出事,还追问做什么?” “太庙没出事,是因为我去了。” 沈挽不敢置信的看着谢景御,“你还能不让雷劈太庙?” 谢景御被沈挽的吃惊逗笑了,“有人在太庙动了手脚,我给拆了,太庙才没有被雷劈。” 难怪这事没有发生了,可怎么会有人在太庙动手脚呢? 不过这不是沈挽能管的事,谢景御眼睛一直望着自己,他已经问两次了,沈挽就知道不回答,他不会放她走的。 “是护国寺外的道士告诉我的,他救过我和长姐。” “他的话,我深信不疑。” 后面四个字有些咬牙切齿。 谢景御笑起来,“我倒是好奇,那道士为何这么关心我母妃?” ……回答不上来。 沈挽绞尽脑汁想圆过去,不过谢景御也没刨根究底,转而问道,“除了这事,那道士可还说别的了?” 沈挽不想多管谢景御闲事的,只要靖北王妃没事,他不用守孝,剩下的事无需她管,但他主动问了,沈挽就有些忍不住了。 “你对我长姐的救命之恩,就算两清了,我再奉劝靖北王世子你一句,有喜欢的姑娘,就赶紧上门提亲,别哪天她嫁给别人了,你抱憾终身。” 别人有情人不能成眷属,是默默伤情,他不一样,他到处祸害人。 要不是怕了,她能管闲事管到这份上,她又不是他母妃,还要操心他的终身大事。 操心就算了,人家还不领情,“沈二姑娘是不是过于关心我了?” 不怪人家这么以为,她自己都觉得过了,抬头不期然撞进一双深邃含笑的眼眸,沈挽有瞬间失神,瞥过头去,“是我多管闲事了,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沈挽要走,可是走不掉,谢景御呢喃提亲两个字,他凝视沈挽的眼睛,“若是那姑娘没看上我呢?” 沈挽眼睛睁圆,“没看上你?” “嗯,”声音有些不爽。 “她瞎了吗?” “……” 沈挽脱口而出,见谢景御一副忍笑忍的辛苦的样子,反应过来人家是说她,顿时气恼,“你耍我!” 前世这混蛋和他喜欢的姑娘分明私定终身了,甚至定情信物边关人尽皆知,只是那姑娘没等他从边关回来,没等他孝期满,就另嫁他人了。 虽然那姑娘不大厚道,但沈挽觉得她肯定是有苦衷的,毕竟满京都家世比谢景御好的就没几个,再加上容貌,可以说几乎没有。 何况两人还两情相悦情投意合,虽然谢景御没少欺负她,但沈挽觉得他要是娶到心仪之人,一定会把她宠成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 没看上这事根本就不存在,她说人家瞎了,他不仅不生气,还在笑,她还能反应不过来,他不是虚心请教,而是在指那天,她大哥请那么多世家子弟进府,包括他在内,她选了临江侯世子的事。 一不留神,竟然骂了自己。 好心当成驴肝肺。 第46章 嘲笑 越想越气,沈挽一脚踩在谢景御脚背上,趁着他吃疼之际,推开他,赶紧跑了。 等跑远了,又有些后怕,她刚刚绝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踩谢景御的脚,那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救命之恩已还,那混蛋以后再敢和前世那般欺负她,她就是拼着这条命不要,也和他干到底。 沈挽在心底问候了谢景御两句,往那边人多处走去,看大家闺秀们追逐打闹,很快寿宴开始,宾客们入席。 寿宴和前世一般热闹,不过差别也不小,靖北王妃没来,宋皇后也没有。 兴国公寿宴,当朝皇后出宫贺寿,风光无限,但靖北王妃死在兴国公府,这事对兴国公府的影响更大。 寿宴和牡丹宴不同,牡丹宴就是看大家闺秀和世家少爷展露才艺的,寿宴不是,不过只要想人前露脸出风头,总能找到借口。 沈妩抚琴一曲,祝贺兴国公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自上回顺阳长公主牡丹宴上丢脸后,沈妩回府,当日就决定要把丢的脸挣回来,这些天勤练曲子,就是为了惊艳大家,扭转对她的看法,她虽然弄虚作假,但她也是真的才艺过人! 沈妩想的很好,可惜事与愿违。 弹琴是为了修心养性,沈妩拿来谋名声,本就失了本心,又争强好胜,最后适得其反。 不仅没有一曲惊人,甚至紧张之下,弹错好几个曲调,连上回在牡丹宴上的水平都没发挥出来。 沈妩下台时都快哭了,卫四姑娘还当面嘲讽她,“别人说献丑是谦虚,沈三姑娘说献丑是真献丑啊,这么喜欢丢脸的吗,上回丢脸还不够,今天还来。” 沈妩气的恨不得扑过去活撕了卫四姑娘。 卫四姑娘高傲的昂着脖子,如一只斗胜的孔雀,招摇离开。 周围大家闺秀频频往这边看过来,交头接耳,不堪羞辱的沈妩,羞愤欲绝,她想回定国公府,可她丢了脸离开,会更沦为笑柄。 她一口银牙咬碎,手里的香罗帕扯的稀巴烂。 沈挽看热闹不嫌事大,对叶采薇道,“表妹一会儿也上台献一曲。” 叶采薇不解,“我?” 沈挽小声道,“放心上,就算弹的不好,对你也没有坏处。” 叶采薇犹豫了一下,就果断上了。 她在牡丹宴上夺魁,她舞跳的好,就算抚琴差一些也没事,就当是给沈妩做伴,还能削减大家对她的嫉妒心。 要是弹得好,则不止保住定国公府的名声,还能踩着沈妩扬名,一举两得。 稳赚不赔的事,叶采薇没理由不上,心态随意,曲子弹的也格外行云流水,叶采薇做梦都没想过自己能弹这么好,大家更是赞不绝口。 沈妩嫉妒的娇容扭曲。 沈挽喝着茶,将她的妒恨收于眼底。 叶采薇两次扬名,沈妩两次丢脸,等叶采薇回二房,有她们两姐妹斗的。 第32章 前世有多沆瀣一气,这一世就会斗的有多不可开交。 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这场寿宴对沈妩是煎熬,她都不知道怎么熬到寿宴散的,一有人离开,她就起身了。 回到定国公府,还没人训斥沈妩,她自己先委屈上了,扑到老夫人怀里就哭。 把老夫人吓坏了,连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沈挽刚准备说,沈妩抽抽泣泣起来,“不知是谁给我下药了,我抚琴的时候心慌不安,两只手颤抖,不仅没把脸挣回来,还遭了一通奚落!” 沈挽和叶采薇俩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着实佩服沈妩的厚颜无耻。 明明是她自己好胜心切,以至于紧张之下弹错琴,丢了脸,竟然污蔑是别人给她下药,这是脸丢尽了,格外没脸没皮了是吗? 请了内教坊,结果还丢脸,老夫人该训斥沈妩的,现在哪还训斥的出口,哄着都来不及。 二夫人更是心疼女儿,沈妩呜咽道,“兴国公寿宴,女儿被人算计了,也不敢说,娘都不知道那些人在背后是怎么笑话女儿的……” 她哭的梨花带雨,满腹委屈,好像真被人下药似的。 沈挽觉得自家娘演技够好了,现在有了对比,她和她娘都不够瞧了。 二夫人拍着沈妩的后背,轻声安抚,“丢脸事小,搅了兴国公寿宴事就大了,这些天好好练琴,下次让那些人看看你的真本事。” 沈妩乖巧的点头。 她擦掉眼泪,然后就是冲叶采薇发难,“我丢脸,表妹一句不宽慰我就算了,还上台抚琴,踩着我扬名!” 叶采薇也被沈妩的不要脸气坏了,“我本来没打算上台的,是二表姐让我上去的,不信你问二表姐。” 沈挽道,“是我让表妹上的,上回三妹妹在牡丹宴上丢脸,全靠表妹替我们定国公府保住脸面,这回又丢脸,不让表妹上,难不成我上去陪你吗?” “你还真是有自知之明!”沈妩气结。 沈挽道,“已经没才艺了,要连自知之明都没有,被人嘲讽也不冤。” 这话听着是在说自己,但沈妩听得出来沈挽是在嘲讽她,气的咬牙切齿。 丢脸不算,还要把过错推给莫须有的人,现在还反过来责怪叶采薇不该上台,有本事别窝里横,让那些大家闺秀都别上台了。 沈挽实在看不上沈妩只能赢不能输的性子,想到前世被这样的人算计的一败涂地,沈挽实不甘心。 云氏惋惜,“挽儿是从小身子骨差,不能受累,不然定不会比妤儿差的。” 沈挽道,“比起学琴棋书画,我更喜欢父亲教我骑马射箭。” 云氏嗔她,“你呀,真是被你爹给惯坏了。” 虽然沈挽什么都不会,但沈妩最嫉妒的还是她,沈暨疼她,云家宠她,只要是这世上有的,只要沈挽想要,都会寻来送给她。 似乎生来就没有烦恼,连自己不会才艺都能说的这么理直气壮,每每看到沈挽笑的没心没肺,她就恨不得撕烂她那张明媚的脸。 沈妩擦掉眼泪,转移话题道,“祖母,今儿昭平伯夫人在兴国公府花园跪下来求大伯母……” 第47章 后手 老夫人心头一震,她望向云氏,“昭平伯夫人当真跪下了?” 一屋子人都没想到昭平伯夫人为了儿子能做到这种程度。 云氏点头。 老夫人手中佛珠缓缓拨弄了一颗,“你同意把妤儿许给昭平伯世子了?” 云氏道,“没有国公爷和妤儿点头,我怎么会同意,我只是答应去护国寺帮着劝劝昭平伯世子。” 昭平伯夫人当众跪下,云氏也答应了,再者沈妤和离当日,不管老夫人出于什么心思,她都表达过自己的态度,她是希望沈妤能再嫁给昭平伯世子的,她就没有理由阻拦云氏去护国寺帮着劝昭平伯世子。 沈挽也不给老夫人反对的机会,岔开话题,替叶采薇讨赏,“祖母,你还没赏表妹呢。” 叶采薇从来没这么喜欢过沈挽。 两次帮她出风头,还回回替她讨赏。 没人帮着讨赏,赏赐可能就没了,但沈挽帮叶采薇开口,老夫人就不能不赏了。 得了一对金簪,叶采薇高兴的眉飞色舞,“多谢外祖母。” 沈妩气的后槽牙都咬松了,“二姐姐对表妹这么好,怎么不同意恢复表妹的月钱?” 沈挽笑道,“一码归一码,我不让娘给表妹月钱,也是为了表妹和我们不再生分,再说了,我也只打算扣三两个月,让表妹长长记性而已,又不是真的一直不给了,倒是三妹妹,一直帮表妹记着没月钱的事,表妹是怎么没的月钱,你也好意思。” “你!” 沈妩气的直摇老夫人胳膊,要老夫人给她做主。 老夫人能说什么呢,沈挽说的都是事实,她对叶采薇的好都在明面上,哪怕就是扣月钱,也扣的人无话可说。 有些累乏了,沈挽就告退了。 回到明月苑,沈挽先去看沈妤,没提昭平伯夫人找云氏的事,小坐了会儿,就回屋了。 屋内,银钏在擦拭桌椅,见沈挽回来,迎上来道,“梅姨娘的病,之前看了大夫,不仅没好,还病的更严重了,今儿老夫人头有些疼,请大夫进府,顺带去给梅姨娘看了,重新开了药方。” 沈挽让银钏盯着二房和四房,二房四房发生的事,银钏都上心。 沈挽刚从寿安堂回来,她是一点没看出来老夫人头疼的样子,老夫人怕不就是为梅姨娘的病头疼的,叶采薇的亲娘,不能不照拂,放任不管,梅姨娘在二夫人手底下撑不了多久,可要管的太明显,二夫人不会高兴,只能拐弯抹角的顺带了。 可这样的拐弯抹角又怎么可能真的瞒得过二夫人呢? 老夫人该比谁都清楚才是。 老夫人绝不敢冒险,叶采薇是二老爷私生女的事捅出来,二老爷承受不起父亲的怒火。 一定还有后手。 傍晚时分,老夫人就有动作了,老夫人礼佛时,手里的佛珠突然断了。 这是以前没有发生过的事。 第二天,沈挽去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脸色很不好看,云氏关心道,“老夫人气色怎么这么差?请个大夫来看看。” 老夫人摆手,“昨儿才瞧过大夫,只是没睡好,没有大碍。” 云氏看向孙妈妈,让孙妈妈劝劝老夫人。 孙妈妈道,“昨晚老夫人礼佛,佛珠断了,老夫人怕是不好的兆头,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后半夜点了安神香,好不容易睡过去,又被噩梦惊醒……” 云氏道,“府里一切安好,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老夫人把忧心挂在脸上。 叶采薇就道,“要不请道士进府算算吧?护国寺外的道士救了大表姐二表姐,请他算算,外祖母也好安心。” 云氏道,“我原打算明日去护国寺,要不我今日去,顺带将那道士请回来。” 老夫人道,“为了顺带去请道士,紧着昭平伯夫人的事办,没得叫人误会,劝昭平伯世子的事缓两日再说。” 说着,老夫人看向孙妈妈,“你替我去护国寺上香,添些香油钱,再顺带把人请回府。” 老夫人交代了孙妈妈几句,孙妈妈就去护国寺了。 孙妈妈走后,沈挽也出了寿安堂,去前院,沈暨的书房。 沈暨不在,沈挽也不是来找他的,进了院子,沈挽喊道,“李叔,你在不在?” 喊了两声,一中年男子现身,“二姑娘找我?” 沈挽道,“我有点事,需要李叔帮忙。” 沈挽身边只有珊瑚和银钏值得信任,府里的事能交给她们去办,但府外,尤其是跟踪孙妈妈这样的事,珊瑚应付不来,沈挽也不放心。 她只能找父亲的人了。 她不信老夫人真敢请那道士进府。 要真收买得动,正好李叔做个见证,爹娘就不用急着给她定亲,将她嫁出去了。 李叔是沈暨的暗卫,没事的时候负责守卫书房,沈挽是沈暨最疼爱的女儿,沈挽有事相求,李叔不会不帮。 孙妈妈去护国寺,回来的很快,还请了一道士进府。 道士前脚进寿安堂,后脚沈挽就去了,见到了道士,果不其然,不是那道士。 云氏道,“这不是救挽儿和妤儿命的道士。” 老夫人看向孙妈妈,“请错人了?” 孙妈妈摇头,“那道士名声大噪,请他算命的太多了,这几日都不得空,这道士是他师弟,特地请进京的,说是本事不在他之下,他极力推荐,奴婢怕老夫人等着急,就将这道士请进府了。” 倒是真会借幌子,更重要的是还没人怀疑。 老夫人看向道士,“我这几日心绪不宁,诵经念佛时,佛珠还断了,可是有什么不好的预兆,麻烦道长给算算,化解一下。” 第33章 道士要了老夫人的生辰八字,用手掐算,问道,“近来府里可是添了什么人?” 老夫人道,“不曾添人。” 二夫人就道,“我二房添了房妾室。” 道士道,“我要看一下那妾室的生辰八字。” 二夫人赶紧差人去取。 不多会儿,生辰八字就到道士手中了,道士道,“老夫人心绪不宁,该是这八字的主人引起的。” 二夫人就道,“那妾室克老夫人不成?” 道士欲言又止。 二夫人道,“有什么话,还请道长明言。” 道长道,“我怕说了,挨打。” ……有那味了。 护国寺外的道士算的不好时,可不是怕被人打。 二夫人道,“道长但说无妨,我们定国公府不是不讲理之人。” 道士就道,“这八字看似寻常,但命里藏贵,我方才仔细算了,其人命里有一女,命极贵,贵不可言,将来定能母凭女贵,屈尊为妾,才上克老夫人,不过要化解也容易。” 道士每说一句,老夫人脸就沉三分,孙妈妈眼睛睁圆,更是慌了。 她可不是这么教道士说的! 二夫人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没人开口,四夫人问道,“如何化解?” 道士道,“有两种方式,一是抬为平妻,二是纳为贵妾,老夫人每日抄一遍道德经,连续七七四十九日,即可化解。” 老夫人面色阴沉,“若是把人打发去庄子上呢?” 道士道,“打发离府,老夫人自可无碍,但她命里的贵女就没了。” “此女,贵可保府上百年兴盛。” 第48章 讨好 沈暨手握兵权,都不敢说能保定国公府百年兴盛,一个妾室生的女儿能做到,莫不是嫁给太子,登上那个位置,还生了个太子,除了这种可能,大家想不到别的了。 老夫人不着痕迹的往叶采薇站的方向望了一眼,二夫人极力忍耐,也还是气的双手颤抖。 沈挽奇怪道,“梅姨娘未曾生养,哪来的贵不可言的女儿?” 道士刚要张口,老夫人先一步道,“梅姨娘要真能如道长所言,给我们定国公府添个贵不可言的女儿,我就是吃些苦头,抄一两个月道德经也认了。” 这是要给梅姨娘贵妾身份了。 以梅姨娘青州知府妹妹的家世,也确实该给她一个贵妾身份,只是被二老爷养在外头十几年,没吃半点苦头,这贵妾二夫人给的不甘心。 可道士是老夫人请回来的,梅姨娘会有一个贵不可言,能保定国公府百年兴盛的女儿,老夫人为了这个还没影儿的孙女儿,都甘愿抄道德经,一篇道德经足够老夫人从早抄到晚了,何况是她,由不得她不答应。 对于这样抗拒不了的事,二夫人不管心底怎么想的,明面上格外大方,“要梅姨娘真能给老爷添这么个女儿,也不枉老爷为她耽误仕途前程了。” 道士该说的都说了,孙妈妈送道士出府。 叶采薇扶老夫人回屋,老夫人看向二夫人,“委屈你了。” 二夫人笑道,“不敢,没有什么比国公府百年兴盛更要紧的,梅姨娘要真能生这么个女儿,别说贵妾,就是平妻,爬到我头上作威作福我也认了。” 这话就有些刺耳了,老夫人眉头皱了皱,没再说什么。 出了寿安堂,二夫人脸就拉了下去,沈妩气道,“府里那么多少爷姑娘,都不能兴盛国公府,指着一个妾室生的,也太羞辱人了,本来祖母就护着梅姨娘,以后只会更……” “娘不会让梅姨娘有机会生孩子的。” 一碗绝子药喂下去,看她还怎么生孩子! 二夫人眼底杀意涌现。 屋内,老夫人跪在蒲团上,不住的捻佛珠。 孙妈妈走进来,轻唤,“老夫人……” 老夫人眼睛未睁,“怎么回事?” 孙妈妈道,“那道士说收了钱,本该按照奴婢吩咐的办,但咱们国公府上空霞光萦绕,他要敢胡说八道,必遭因果,他承受不起,只能照实说。” “难不成……” 老夫人呢喃了一句,“送几副坐胎药去给梅姨娘。” …… 回到明月苑,沈挽歪在小榻上,心情愉悦的吃着果子。 老夫人想借断佛珠,做噩梦,把梅姨娘送自己庄子上去养着,只要梅姨娘不受二夫人迫害,叶采薇就不会担心,从而露马脚。 沈挽好不容易才把梅姨娘弄进府,岂能让老夫人如愿,将计就计给梅姨娘一个贵妾身份,再给叶采薇挖个坑。 叶采薇在顺阳长公主府牡丹宴上夺魁,又在兴国公寿宴上一曲惊人,还顶着叶将军孤女的身份,父亲看重,娘疼她护她,前世能嫁给宋国公世子,这一世嫁个皇子希望很大。 定国公府百年兴盛,多么美好的祈愿,老夫人只要信了,以后定会不遗余力的护叶采薇。 而二夫人绝不会让叶采薇压过她的亲生女儿,以后他们内讧都斗不过来,看还怎么沆瀣一气算计他们。 这事沈挽让李叔帮忙办的,怕被沈暨知道责怪,还求李叔帮着暂时隐瞒,李叔答应了。 一整天,府里都在议论这事,老夫人下了封口令,这事没有传出府去。 午后,沈挽站在窗户旁逗鸽子玩,叶采薇走了进来。 沈挽回头看她一眼,“这时辰,表妹怎么来了?” 叶采薇支支吾吾。 沈挽道,“表妹和我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吗?” 叶采薇道,“我想和表姐借点银子。” 沈挽挑眉,“国公府不缺表妹吃用,表妹借钱做什么?” 叶采薇道,“我想送礼。” “送给谁?”沈挽问道。 “梅姨娘。” 这么说,沈挽可就感兴趣了。 沈挽继续逗鸽子,不以为然,“一个姨娘而已,表妹多和她说一句话都是抬举她了,还用给她送礼?” 叶采薇走过来,“要是寻常姨娘,自是不用当回事,今日道士说的话,表姐也听到了,梅姨娘将来可是有个贵不可言的女儿。 外祖母都要为她抄道德经,如今梅姨娘还没腾达,我向她示好,将来她兴盛了,也能给我做个靠山。” 沈挽失笑,“梅姨娘那贵不可言的女儿还没影儿呢,就算现在生下来,等她嫁人至少还要十几年,找这样一个人做靠山,表妹不怕遭人笑话?” 叶采薇道,“正因为梅姨娘孩子还没生,眼下势微,真等她腾达了,送什么都不稀罕了。” 沈挽看着叶采薇,叶采薇道,“表姐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沈挽笑道,“表妹高瞻远瞩,未雨绸缪,但该送梅姨娘些什么好呢?” 叶采薇提了几样。 沈挽道,“你拟了单子,我照着送。” 叶采薇还真朝书桌走去,洋洋洒洒拟了七八样,足有一百两。 真会往自己亲娘手里划拉东西。 她看起来就这么人傻钱多好忽悠吗? 叶采薇走后,沈挽拿着礼单去找云氏,把东西备齐,以叶采薇的名义,送去给梅姨娘。 至于钱,当然算在叶采薇头上。 东西送到梅姨娘手里,不到半个时辰,沈妩的巴掌就印在了叶采薇的脸上。 从清漪苑出来,沈妩就来质问沈挽,“表妹说那些东西是你送的,你为什么要打着她的名义送东西给梅姨娘?!” 沈挽把礼单递给沈妩,“认得出来是谁的笔迹吗?” 沈妩道,“她是这么说的!” 沈挽道,“表妹寄人篱下,担心爹娘百年后,她无依靠,想趁着梅姨娘式微,讨好她,还劝我未雨绸缪。 我堂堂定国公府嫡女,有父兄护着,去讨好二房一个妾,还不得笑掉人大牙?但为了表妹安心,还是去劝娘同意表妹从公中支银子,帮她把东西置办齐,给梅姨娘送去。” “表妹心思敏感,处事谨慎,不过一百两的东西而已,三妹妹犯不着如此生气。” 一百两?! 叶采薇送掉自己五个月的月钱,还真是出手阔绰! 这般讨好梅姨娘,真当她娘不存在了是吗?! 沈妩只恨那一巴掌给轻了。 第49章 认真 叶采薇挨了一巴掌,把祸水引到沈挽这里来不成后,没敢再叫委屈,沈挽和云氏也都当不知道。 沈妩那一巴掌想来给的不轻,第二天去请安,都没见到叶采薇的人。 云氏答应帮昭平伯夫人去护国寺劝世子,老夫人让云氏缓两天再去,但沈暨觉得既然答应了,还是趁早办了的好,云氏和老夫人提这事的时候,外面丫鬟送了张拜帖进来,“老夫人,靖北王府送了拜帖来。” 沈挽,“……???” 靖北王府送拜帖来做什么? 靖北王妃要来府里,云氏只能明日再去护国寺了。 沈挽她们去了花厅,沈窈猜测道,“靖北王妃不会是来提亲的吧?” 第34章 “别瞎说。” 靖北王妃来定国公府做什么都可能,唯独不会是提亲。 不过沈挽还真有些好奇靖北王妃来定国公府做什么。 云氏去前院迎靖北王妃,不多会儿就进来了。 靖北王妃给老夫人见礼,虽然论身份,靖北王妃更尊贵,但老夫人也是一品诰命,又年长,受得起靖北王妃一个晚辈礼。 靖北王妃坐下来,丫鬟奉茶,老夫人笑道,“今儿是什么风把靖北王妃给吹我们定国公府来了?” 沈挽她们躲在屏风后偷听。 听靖北王妃是帮世子来求娶她的。 沈挽,“……!!!” 沈挽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幻听。 一定是幻听。 她是催谢景御赶紧提亲,免得抱憾终身,但没让他来娶她啊啊啊。 那混蛋是吃错药了吗?! 沈挽心颤抖的厉害。 郑国公世子和归德侯世子求娶她,爹娘都答应了,何况是靖北王世子了,父亲一向对谢景御赞不绝口,大哥和他也关系不错,几次怂恿她嫁给谢景御,只要提亲,爹娘肯定会允婚的。 云氏也没想到靖北王妃是来为世子求娶她女儿的,云氏笑容满面,正要应下,老夫人道,“世子出类拔萃,是人中龙凤,国公爷也极为赞赏,但挽儿从小被惯坏了,怕是……” 云氏眉头微皱,觉得老夫人这话有些不妥,她和国公爷是宠惯挽儿,但可没把挽儿惯坏。 靖北王妃笑道,“沈老夫人谦虚了,哪有爹娘不宠惯女儿的,只是我福薄,膝下只有一子,二姑娘模样性情都好,我瞧着也喜欢的紧,就是不知道我靖北王府有没有这个福气,能有这样一位世子妃。” 老夫人缓缓拨弄手中佛珠,眉间有些犹豫。 靖北王妃道,“沈老夫人可是有所顾虑?” 既然这么问了,老夫人也不拐弯抹角了,“能嫁给世子,是挽儿的福气,本不应该拒绝,但国公爷和靖北王都手握重兵,你我两家联姻,兵权走的太近,恐生祸端。” 靖北王妃笑道,“沈老夫人尽可放心,我靖北王府也不愿意为结亲,埋下祸患,来之前,特地问过皇上的意思,皇上觉得他们二人甚是般配。” ……皇上还觉得沈妩和谢景御般配呢。 沈挽在屏风后干着急,她以为老夫人能阻拦她和谢景御定亲,谁能想到靖北王妃来之前,靖北王府就已经征求皇上同意过了。 阻拦的理由不成立,老夫人也不再说什么。 除了皇上几位皇子,家世就没有比得过靖北王世子的,要定国公府连靖北王世子都看不上,真得被人说眼高于顶,以后怕是都没人敢上门求娶,何况沈挽的亲事,沈暨说了算。 沈暨一定会同意的。 老夫人笑道,“定国公府和靖北王府能联姻,自是再好不过了,不过能不能定亲,还得看两人八字合不合得来。” “这是自然。” 靖北王妃坐了会儿,拿到沈挽的庚帖,她就告辞了。 云氏送靖北王妃出府。 等她们走后,沈茵道,“恭喜二姐姐了。” 沈挽一点喜悦的心情也没有。 沈妩嫉妒道,“四妹妹恭喜的太早了,二姐姐两次定亲都没成,谁能保证她和靖北王世子就一定八字相合。” 这还用合八字吗? 她和谢景御天生就八字不合。 她看到谢景御就心头发怵了,和他过一辈子,还不如杀了她呢。 必须把这门亲事给搅了! 沈挽能指望的就只有自家大哥了,沈挽去前院找沈历,在二门碰到送完靖北王妃回来的云氏,云氏笑容满面,“你爹一直希望靖北王世子能成为他女婿,这回总算是能得偿所愿了,还好前面两桩亲事没成……” 见云氏高兴的样子,沈挽实在不忍心泼她冷水,但也得泼,“也许我和靖北王世子八字也不合呢。” 云氏抬手戳沈挽的脑门,“你就不能盼着自己点好?” 她就是想好才这么期盼的。 沈挽赶紧借口找大哥有事闪了。 沈挽去找沈历时,沈历正要出门,见到沈挽,沈历笑道,“大哥一直看靖北王世子长的像我妹夫,果不其然没看错。” 沈挽,“……” 沈历夸了自己一句,然后问道,“妹妹找我有事?” “大哥,你帮我搅了这门亲事好不好?” “……” 沈历眉头拧成麻花,“靖北王世子你都看不上?你想嫁给谁?” 沈挽道,“我知道靖北王世子很好,可我见到他就发怵,我连话都不敢和他多说一句……” “他要敢欺负你,大哥帮你揍他。” 沈挽道,“大哥打得过他吗?” 沈历,“……” 沈历轻咳一声。 “打过不敢说,但应该,不,是肯定能打个平手。” 沈挽道,“打不过,那就是我们两兄妹一起被他欺负了。” 沈历,“……” 听着有点惨。 “靖北王世子不是那种人。” 沈挽道,“我知道大哥是为我好,我肯定也希望自己好啊,大哥就再帮我这一回吧。” “上回说了,是最后一次。” 沈挽道,“大哥上回离京了,又没帮成,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 沈挽一脸祈求,举手作发誓状。 对于妹控的大哥,沈挽一求,一撒娇,沈历就招架不住了。 但他还在挣扎,他可是极力想撮合这门亲事的,如今成了,让他搅黄,太难为他了,“靖北王府不比郑国公府和归德侯府,守卫森严,大哥就是想帮你,也帮不了。” 她可没这么好骗。 靖北王府守卫再严,祠堂也不会派暗卫把守。 连怎么搅黄都想好了,沈历看着沈挽,“你是认真的,真的不嫁靖北王世子?” 沈挽重重点头。 沈历头疼,“被爹娘知道,真能打死我。” 第50章 自知 明月高悬。 整个京都都笼罩在一层淡淡的清辉之下。 月色下,一道矫捷的身影飞檐走壁,从靖北王府东北角翻墙进去,到了祠堂所在。 祠堂点了四角燃着蜡烛,不算昏暗,沈历跳窗进去。 从案桌上抽了三根香,点上,双手持香至额前,躬身行礼: “莫怪,莫怪。” 将香插进香炉里,手朝牌位伸出去,刚要拂倒时,一道醇厚嗓音突然传来: “定国公世子好雅兴,大晚上跑来祭拜我靖北王府列祖列宗。” …… 翌日,请过早安,云氏去护国寺,沈挽回明月苑。 刚出院门口,那边一丫鬟快步过来,禀告沈挽道,“二姑娘,世子爷将玉佩落在了靖北王世子那儿,他的护卫特地送回来。” 丫鬟将玉佩呈给沈挽过目。 沈挽一眼认出那是自家大哥随身佩戴的玉佩。 云氏则道,“怎么不送去给世子?” “靖北王世子的护卫让送给二姑娘的……” 丫鬟也觉得有些奇怪,但人家让送,她只能照办。 看着手里的玉佩,沈挽改送云氏出府,目送云氏走后,沈挽找沈历的跟班小厮顺安询问,“我大哥呢?” “世子爷昨晚翻墙出府后,就没回来……” 顺安神情担忧,世子爷从来不夜不归宿的。 大哥人没回来,玉佩却回来了…… 大哥在谢景御手里! “准备马车。” 沈挽在前院等了会儿,顺安将马车赶过来,沈挽和珊瑚坐上马车,马车往靖北王府方向行了一会儿,沈挽就看到了谢景御的护卫陈平等在那儿。 陈平带路,沈挽没去靖北王府,而是去了城北的一间雅苑。 进去后,沈挽就看到自家大哥被倒吊在一棵树上,嘴里还塞着布条,见到她,嘴里唔唔,但听不出来半个字。 “谢景御!” 沈挽声音冒火。 湖畔凉亭里立着一道挺拔身影,正是把沈历吊在树上的罪魁祸首,沈挽怒气冲冲走过去。 “你快放了我大哥!” 谢景御回头,就见到沈挽瓷白的脸上,那双澄澈的眼眸里满是怒容,他朝沈挽走近。 他一步步靠近,沈挽一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抵到柱子,退无可退。 谢景御眼底有叫人看不透的情绪,沈挽也不敢多看,只是刚把脸撇开,下颚就被捏住,逼着她眼睛和他对视,“催我上门提亲,我真提亲了,又要搅黄,沈二姑娘就这么喜欢耍人玩吗?” 沈挽,“……!!!” 她就知道这其中有误会。 沈挽心底哀嚎,“我是让你早点提亲,但我没让你娶我啊。” 谢景御看着沈挽,“不是让我娶你,那你让我娶谁?” 沈挽心累,“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娶你喜欢的姑娘了。” 第35章 她自认在兴国公府说的够清楚了,怎么就没听明白呢。 谢景御笑起来,“是谁告诉你,我有喜欢的姑娘?” 沈挽,“……???” 没有? 难不成还没碰到那个让他爱而不得,痛入骨髓,以至于到处发疯的姑娘? 倒是有可能,靖北王妃死了,身为儿子,谢景御要守孝三年,不能成亲,但也可以丧期三个月内冲喜,等不及三年的,都会找个借口三个月内把亲事办了,不然也不至于去了边关,心尖上的人嫁给别人了。 沈挽道,“就算现在没有,最多三个月就有了。” 谢景御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你就这么笃定?” “当然。” 谢景御道,“那她是谁?” 这她哪知道,前世一堆人好奇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把他堂堂靖北王世子给始乱终弃的,但就是没人知道,可能是顾及人家姑娘的清誉吧。 毕竟对方嫁人了,而他去战场,还带着人家一件小衣,还被一个手欠的小将从枕头底下翻出来了,闹的边关人尽皆知。 这事传回京,但凡听说的大家闺秀,哪个不脸红啊,这要传开,人家姑娘不得羞愤自绝。 沈挽没说话,谢景御道,“还没想好怎么忽悠我?” 谁忽悠他了?! 借她几颗胆子,也不敢忽悠他的好不好! 沈挽气闷,“骗你对我没好处。” 谢景御道,“不知道她是谁,偏又这么笃定,你觉得合理吗?” 沈挽答不上来,“反正我没骗你。” 谢景御望着沈挽的眼睛,沈挽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只想救大哥赶紧离开,躲他远远的。 沈挽道,“告诉我这事的人,说你喜欢的姑娘可能姓沈。” 没人知道他喜欢的姑娘是谁,姓沈只是大家的猜测,沈挽也不敢说的太确定,万一弄错就不好了。 沈挽走神,谢景御却问道,“你姓什么?” “我也姓沈啊,”沈挽脱口道。 “……” 谢景御笑声愉悦,“同样都是姓沈,你怎么不怀疑我喜欢的人就是你?” 听着他爽朗笑声,沈挽抬头,正好撞进他那双比盛夏夜空还要璀璨的眼睛里,心蓦地一颤。 沈挽赶忙垂眸,“我有自知之明,我让大哥去搅黄亲事,也是为了你好,你快放了我大哥……” “真为我好,就嫁给我。” 他打断沈挽的话。 沈挽一时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我娶你。” 他一字一顿,清晰无比。 沈挽活了两世,还是第一次听人和她说这话,哪怕明知道不可能,也还是不争气的红了耳朵。 想到谢景御上回说把自己世子妃的位置借给她,沈挽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要占了你世子妃的位置,你可就娶不到自己心仪的姑娘了,我不能害你。” 还真是一心为他着想,着想的他后槽牙都痒痒,谢景御道,“我决定的事,不会更改。” 这是非要把自己世子妃之位借给她不可了? 没见过这么霸道的。 沈挽要拒绝,可抬头看到谢景御有些不高兴的样子,涌到嘴边的话就不敢说了,“是你自己要借给我的,回头你可不能反悔。” 什么叫借给她,谢景御皱眉,沈挽又来了一句,“要真反悔了,你可以和说我,不能杀我。” 谢景御,“……” 他在这女人眼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杀人如麻吗? 谢景御又气,又无奈。 沈挽道,“那咱们说好了,我借你世子妃身份用一年,最多不超过两年,我们就和离。” 沈挽要和谢景御击掌为约。 谢景御眸光从她掌心扫过,坐下来给自己倒茶,“你还怕我不和离吗?” 沈挽顿觉举着的手有些发烫,多此一举。 第51章 赐婚 亲事谈妥,谢景御放了沈历。 沈历倒吊的头晕目眩,还怕谢景御欺负沈挽,一放下就过来问沈挽,“他没欺负你吧?” 沈挽摇头。 沈历对谢景御道,“强扭的瓜不甜,我看亲事还是……” 不等沈历说完,沈挽忙打断他的话,“大哥,我决定嫁给他了。” 沈历,“……” 不是。 他这妹妹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啊。 之前还死活不肯嫁,现在又要嫁了。 “他是不是拿大哥威胁你了?” 沈挽连连摇头,“我是心甘情愿的,没事我就先回府了。” 沈挽抬脚就走。 沈历看了谢景御一眼,和沈挽一起离开,“他没威胁你,你怎么改主意了?” 沈挽瞅着沈历,“大哥不是能和他打个平手吗,怎么被抓了?” “还说呢,你两次搅黄亲事,都嚷嚷给他知道,他就等着大哥自投罗网。” 沈挽有些心虚,“他吊了大哥多久?” 沈历道,“放心吧,等你嫁给他,我就是他大舅兄了,迟早有吊回来的一天。” 沈挽听得心肝一颤。 她和谢景御可不是真成亲,他们的感情可经不起大哥吊啊。 但阻拦的话也不敢说,怕大哥说她还没嫁出去,胳膊肘就往外拐。 沈历被吊久了,走路脚步都有些飘,骑马送沈挽回府。 沈挽回去后,被沈妩和叶采薇缠问去哪儿了,沈挽道,“去见靖北王世子了。” 沈妩和叶采薇俩互望一眼。 还以为沈挽不会和她们说实话,没想到竟然如实告诉她们。 沈挽一点也不想理会她们,但陈平就等在定国公府外不远处,府里进出的小厮都能看见,根本瞒不住的事,还瞒什么? 沈妩好奇道,“二姐姐去见靖北王世子做什么?” 沈挽淡淡道,“劝他别娶我,虽然皇上不介意定国公府和靖北王府联姻,但他不是非娶我不可,我也不是非嫁他不行,何必凑到一起?” 沈妩道,“还是二姐姐通透,虽然眼下皇上不介意,但不代表以后也不介意,还是不嫁靖北王世子的好。” 沈挽知道这些人都不希望她嫁给谢景御,可惜要让她们失望了。 但这话沈挽也没说出口,她回了明月苑。 沈妩和叶采薇两人都以为沈挽劝动靖北王世子,两家联姻一事不了了之,并把这事告诉老夫人知道,老夫人还诧异沈挽的懂事,云氏和沈暨都怕沈挽和谢景御八字相克,就和前两次一样,他们允婚,但都成不了。 三天没传出八字不合的流言来,云氏稍稍放心,按理今日靖北王妃就该登门,将两人亲事正式定下来,然后商议聘礼和嫁妆,择吉日下聘。 想到不到三个月,沈挽就要嫁出去,云氏心底颇不舍,比当年沈妤出嫁还要舍不得。 只是等了又等,也没等到靖北王府送拜帖来,云氏就有些担心,坐立不安。 沈挽也有些奇怪,不过这桩亲事本就不在她计划之内,靖北王妃来也不好,不来也罢,亲事能成还是不能,她无所谓。 云氏喝茶平复焦急的心情,外面快步进来一丫鬟,道,“老夫人,皇上派人来府里宣旨了!” 沈挽,“……???” 皇上怎么会派人来宣旨呢? 前世没有这一出啊。 老夫人也担心,“可知道是宣什么旨?” 丫鬟摇头。 老夫人抬手,孙妈妈赶紧扶她起身,大家去了前院。 来宣旨的是皇上身边的安公公。 等包括沈暨在内所有人到齐,跪在地上,安公公才拿起明黄圣旨,宣读起来。 沈挽跪在地上,安公公每说一句,她眉头就皱三分,等圣旨宣读完,沈挽就跟被雷劈了似的。 这是给她和谢景御赐婚的圣旨! 其他人也面面相觑。 沈暨接过圣旨,实在疑惑的他,问安公公,“靖北王府已经来府里提过亲了,皇上怎么还给小女和靖北王世子赐婚?” 安公公笑道,“府上不是对这桩亲事有所顾虑吗,靖北王特地向皇上请了这道赐婚圣旨,定国公可放心送女儿出嫁。” 这下沈暨和云氏是彻底放心了,老夫人她们也没话说。 皇上亲自下旨赐婚,自然是不介意。 只有沈挽的天塌了。 她和谢景御是假成亲,要和离的啊。 圣旨赐婚,怎么和离? 靖北王请旨赐婚,谢景御他怎么不拦着啊啊啊。 现在该怎么办? 沈挽愁的眼前发黑,她就知道只要和谢景御沾边的事,就不受她控制,借用谢景御世子妃身份两年,她都后悔此举太过冲动了,现在好了,可能要一辈子都和他绑一起了。 云氏对靖北王府的办事妥帖赞不绝口。 沈挽则在想将来假死算不算欺君了。 第52章 忍耐 周遭的恭贺声,沈挽全然听不见,一门心思都在想怎么脱身,圣旨赐婚,她要选择假死,以后都再回不了定国公府,只能隐姓埋名过一辈子。 第36章 怕拒绝谢景御的好意,惹他不快,沈挽一时冲动答应借用他世子妃之位,这会儿肠子悔青。 这事是谢景御自己没办好,要因为圣旨赐婚,他娶不到心上人,怪不到她头上来。 其实要只是责怪几句,沈挽当耳旁风刮过就是了,她怕的是步沈妤的后尘,怕谢景御杀她给心尖儿腾位置。 在沈挽心底,谢景御可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人。 靖北王府能请旨赐婚,将来应该也能请旨和离吧…… 沈挽小心肝颤抖成筛子。 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明月苑,浑浑噩噩,思绪乱飘。 对这桩亲事,云氏和沈暨满意的不行,午后,云氏就带着绣娘来给沈挽量身,准备绣嫁衣。 云氏同沈挽商量嫁衣做成什么样的,沈挽道,“娘,您拿主意就是。” 云氏嗔沈挽,“嫁人是一辈子的大事,娘满意不够,还得你自己满意才行。” 云氏嫁给沈暨,因为边关在打仗,急需粮草,她嫁的仓促,这么多年了,心底还有遗憾。 沈妤也是,她和昭平伯世子早早定亲,准备好了嫁衣,但因为落水,昭平伯府退婚,她不得不嫁给永清伯世子,沈妤不愿意穿着为嫁给昭平伯世子准备的嫁衣上永清伯府的花轿,便另外准备了一件,赶时间绣出来的,许多细节处理的不够好,云氏遗憾,但她也不愿意逼迫沈妤,还是依了她。 云氏不想沈挽在嫁人一事上留下遗憾,结果自己女儿一点也不上心。 不仅不上心,还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云氏问道,“是不愿意嫁给靖北王世子?” 沈挽摇头,“没有。” “那怎么娘感觉不到你高兴?”云氏问道。 怕云氏担心,沈挽把对未来的担忧压下,挽着云氏的胳膊道,“女儿只是想到以后要离开爹娘,心底就舍不得……” 一句话就把云氏的担心打消。 都是过来人,自然懂得沈挽的担心和不舍。 云氏摸着沈挽的脸,笑道,“定国公府和靖北王府离的不远,以后想爹娘了,就回来看看。” 沈挽乖巧点头。 商议了下嫁衣绣的图案,回头绣房画了图纸送来,要没有不满意的地方就可以着手准备了。 云氏待了半个时辰才离开。 云氏走后,沈挽也没再继续纠结,因为有更重要的事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一只灰白信鸽落在窗柩上。 等了这么多天,总算是又有消息送来了。 三天。 只用再忍耐叶采薇三天了。 不过就是最后三天,沈挽也忍耐的够呛。 …… 翌日,沈挽和往常一样带珊瑚去给老夫人请安。 沈妩见她身边总是跟着珊瑚,道,“二姐姐要祖母忍痛割爱,把红袖给你,可身边只带珊瑚进出,莫不是对红袖不满?” 从前沈挽和她们同进同出,现在沈挽和她们一起出门的次数少多了,连沈挽去哪儿,做了什么都无从得知,有种脱离掌控的感觉。 沈挽淡淡一笑,“红袖是我特地问祖母要的,岂会不满?只是有更重要的事交给红袖办,不得空跟在我身边。” 叶采薇装傻充愣道,“二表姐说的重要的事,不会是指让红袖帮你绣百寿图吧?” 沈妩就道,“给祖母准备寿礼,还假手于人,哪有半分诚意。” 沈挽看了沈妩一眼,“我低估了用金丝银线绣百寿图的难度,在绣架前坐久了,有些心慌不安,爹娘好不容易才帮我调理好的身子,我也不敢劳累自己,再让爹娘操心,就让红袖帮我绣了,我绣的还比不上红袖的,三妹妹觉得我诚意不够,那我只能换个寿礼献给祖母了。” 老夫人道,“你身子骨要紧,就是不给祖母准备寿礼也无妨。” 不准备寿礼,大家的唾沫星子都能淹她个半死了。 沈妩问道,“二姐姐准备换成什么献给祖母?” 沈挽道,“还没想好,不过我肯定会亲手准备,不会假手于人。” 打听不出来,沈妩就放弃了。 沈挽前脚回明月苑,后脚叶采薇就来了,沈挽坐在绣架前绣百寿图,叶采薇看了会儿,觉得没意思,就去找沈妤了。 叶采薇在沈妤那里不过待了一刻钟,就要了一支金镶红宝石的簪子走,沈挽知道后,那叫一个胸口闷,她只是一刻钟没盯着,长姐就被叶采薇匡了东西走。 沈挽恨铁不成钢,去找沈妤,“那是娘送给长姐的簪子,长姐怎么给表妹了?” 沈妤道,“她拿着簪子,一再夸好看,我见她实在是想要,就给她了。” 沈妤性子温柔,本就不擅长拒绝人,又不知道叶采薇不是她亲表妹,只是二老爷的私生女,叶采薇想要簪子,她再舍不得,想想姑父姑母,也就舍得了。 见沈挽不高兴,沈妤道,“娘自己就很疼表妹了,我转送表妹一支簪子,娘不会在意的。” 娘以前不在意,不代表现在不在意。 二老爷和老夫人那么欺骗长房,把长房玩弄于股掌之间,就是一个铜板的便宜,娘也不愿意再被占去。 而且还不止叶采薇,沈妩沈窈她们也没少从长姐这里占便宜。 沈挽道,“她们就是吃准了长姐脸皮薄好说话,她们都好意思要长姐的东西,长姐还不好意思拒绝,以后长姐再因为不好拒绝,就把东西送人,你前脚送,我后脚就去给你要回来。” “我可是说到就会做到的。” 沈挽不喜逼迫人,可偏偏就这一招管用,她逼一下云氏,大厨房管家权就彻底到云氏手里了。 沈妤还真怕沈挽做这样的事,当即道,“长姐知道了,以后不做这样的事了。” 沈挽没去找叶采薇拿簪子,等将她打回二房,那些给表妹的东西,她会悉数拿回来。 沈挽想着最后两天,叶采薇也就只能占点小便宜,翻不出大浪花来了,结果叶采薇还真给她捅了个篓子出来,要沈暨和云氏去给她善后。 第53章 闯祸 这天,沈挽给老夫人请完早安,准备回明月苑,沈妩提议去逛街,除沈挽外,一致赞同。 沈挽不想去,直接拒绝,沈妩挨着老夫人坐的,当即道,“二姐姐近来甚少和我们一起出府,可是我们哪里得罪二姐姐了?” 知道沈挽不想和她们一起出府,云氏道,“我给挽儿准备嫁妆,要问她的喜好,你们几个出去玩吧。” 老夫人道,“准备嫁妆也不差这一天半天的。” 沈挽道,“我也不想出去,来回那几条街,早逛腻了。” 沈挽既要准备嫁妆,又不想出去,沈妩和叶采薇她们也不能把沈挽拽出去,就她们自己出去逛了。 一个上午,云氏都在明月苑,礼单拟了一大摞,但沈挽知道,这还只是其中一部分,前世她出嫁,十里红妆,可比这个要多的多。 准备这么多嫁妆,回头和离或者假死,从靖北王府搬出来都够麻烦了。 沈挽心下嘀咕,外面快步进来个丫鬟,道,“国公夫人,不好了!表姑娘又闯祸了!” 在不知道叶采薇是二老爷私生女之前,听到这话,云氏只会担心,但现在只有厌恶。 叶采薇毁掉康王府准备献给皇上的画才过去几天,这事还没完呢,又惹出事来。 爹娘一天天给她叶采薇善后都不够。 沈挽忍着不快,问道,“又闯什么祸了?” 丫鬟道,“表姑娘在翡翠阁下台阶时,不小心崴脚,撞到卫国公府四姑娘,卫四姑娘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沈挽心往上一提。 云氏惊站起来,“卫四姑娘如何了?” 丫鬟道,“卫四姑娘额头磕破,胳膊摔脱臼了。” 这伤的可不轻了。 要叶采薇崴脚,撞到的是别人,沈挽或许会相信只是意外,可偏巧是卫国公府四姑娘,沈挽不信就有这么巧。 卫四姑娘在顺阳长公主府,揭穿沈妩弄虚作假,让沈妩颜面大失,前些天在兴国公府,沈妩抚琴献丑,卫四姑娘嘲讽她一通。 以沈妩的性子,她决计咽不下这口气,一定会想方设法报复回去。 叶采薇是二老爷私生子的事,二夫人和沈妩蒙在鼓里,但叶采薇不是叶将军亲生女儿的事,她们一定知道! 从叶采薇帮沈妩坑她来看,叶采薇没少受制于沈妩,替她办事。 今日之事,必是沈妩在背后胁迫叶采薇为之! 利用叶采薇报仇,让沈暨和云氏善后,当真打得一手好算盘。 这边丫鬟禀告完,那边老夫人就派人来请云氏了。 就叶采薇这么能闯祸,即便真是叶将军的女儿,云氏也得生出不满来,何况叶采薇是二老爷的私生女。 但还没有找到证据,把叶采薇身世公布出来,她闯祸,沈暨和云氏就不能不管。 云氏起身去寿安堂,沈挽陪着一起。 第37章 她们到的时候,叶采薇和沈妩已经回来了。 沈妩坐在那里哭,老夫人宽慰她,“别哭了,外祖母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沈挽走进去,“表妹是不是出门,就忘了路该怎么走,前些日子才毁了康王府的画,还没赔呢,今儿又撞到卫四姑娘,还好没把人撞死,可不是什么篓子,父亲都兜得住。” 沈妩道,“二姐姐,你这话说的也难听了。” 沈挽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叶采薇哭的两眼通红,委屈道,“我以后都不出门了……” 沈挽道,“是该少出门。” 老夫人训斥沈挽,“采薇已经够担惊受怕了,你还吓唬她。” 宽慰叶采薇这个惹事的,倒是会训斥她。 真当叶采薇能保定国公府百年兴盛呢! 沈挽气不过,还要说话,云氏朝她摇头。 老夫人又哄了叶采薇几句,然后对云氏道,“卫国公府四姑娘怕是伤得不轻,你准备份赔罪礼,去卫国公府走一趟,替采薇赔不是。” 沈挽道,“娘明日再去,卫国公府这会儿在气头上,还要忙着照顾卫四姑娘。” 二夫人道,“去的越早,赔礼越有诚意,去迟了,只会更生气。” 沈挽也没多说,云氏应下。 云氏和老夫人商议了下送什么赔罪礼,然后就下去准备。 沈挽和云氏一起走的,出了寿安堂,沈挽道,“娘,你明日再去。” 云氏疑惑,“这是省不掉的事……” 沈挽凑到她耳边低语了两句。 云氏把赔罪礼准备好,可就在要出门的时候,突然一阵腹痛,疼的腰都直不起来,自然出不了门了。 叶采薇闯祸,没人罚她,老夫人让云氏去卫国公府赔礼,叮嘱叶采薇以后出府走路要小心,然后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了。 午饭老夫人吃的不多,小厨房煮了燕窝羹,老夫人正吃着,外面丫鬟进来道,“老夫人,国公夫人突然腹痛不止,没法出府,她已经将赔罪礼准备妥当了,让二夫人代她去卫国公府赔不是。” 这摆明了是送去受卫国公府怒火的,二夫人才不会去。 二夫人道,“满京都都知道国公爷疼采薇,采薇闯祸,该国公爷和国公夫人登门赔礼才是,我去,没得赔礼不成,更惹恼卫国公府。” 沈挽也在,当即道,“二婶不是说去的越早,赔礼越有诚意吗?我娘去不了,只能二婶去了啊。” 二夫人面色一僵,道,“你娘代采薇去赔礼,去的越早越有诚意,实在去不了,那只能明日再去了。” 沈挽不满,“二婶去不行吗,就非得我娘去?” 沈妩道,“是大伯父将表妹接进府的,表妹闯祸,理应长房善后,再说了,我和卫四姑娘素来不对付,你又不是不知道,让我娘去卫国公府赔不是,我娘同意,我也不同意!” 沈挽看向老夫人,“那谁去?” 老夫人道,“今儿时辰也不早了,让你娘明日再去吧。” 要她娘去,就片刻不能耽搁,越早越好。 她娘去不了,要二房四房去,就不急于一时了。 还真是会严以待人宽以待己。 等明天,看她们可还有脸要求她娘去卫国公府赔礼道歉! 第54章 惊惶 云氏腹痛不止,请了大夫进府,大夫把脉没查出有什么问题,只开了几副补身体的药就告辞了。 云氏装病,老夫人她们将信将疑,但骗沈暨,是一骗一个准,把沈暨担心坏了,以为大夫医术不精,要给她请太医,被云氏拦下了。 翌日,大家去请安,云氏迟迟没去,不过也没人问,不论云氏是真病还是装病,去卫国公府赔礼都是她的事,旁人不会接,云氏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 等大家快各回各院了,云氏才来,老夫人见她气色还不错,“可是无碍了?” 云氏道,“让老夫人担心了,我已经没事了。” “我还想着要你身子没好,出不了门,就让二夫人去卫国公府,既然你没事了,还是你去的好。” 沈挽在心底翻了记白眼。 这话她娘没来之前怎么没听老夫人说。 她娘没事,不需要二夫人去卫国公府了,就说这话,故意恶心人。 云氏倒是不在意,“采薇是老爷和我要接进府的,她的事,理应我们负责。” 沈挽道,“我和娘一起去卫国公府。” 云氏不让,“娘是去赔礼道歉,又不是去做客,你跟去做什么,你爹和我一起去。” 云氏起身,沈挽和她一起离开。 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老夫人眼皮突然跳起来,心没来由一阵不安。 沈挽送云氏出府,刚出二门就看到沈暨从书房过来,将朝服换下,瞧见妻女,沈暨脸上的严肃淡去几分,难得添了一丝儒雅。 沈暨道,“挽儿也去?” 沈挽摇头,“我不去,我是来送爹娘出门的。” 沈暨失笑,“又不是出远门,还要你送。” 总不能说自己是来前院看热闹的。 沈挽执意要送,沈暨也就随她了。 只是刚走到大门口,一阵马蹄声传来。 一年约三十四五的男子勒紧缰绳停下,容貌陌生,沈挽之前没见过,但沈暨认得。 是—— 叶三老爷! 沈暨诧异叶三老爷怎么突然进京了,来之前都没送封信来,叶将军嫡亲的弟弟,叶采薇嫡亲的三叔,沈暨自是欢迎。 沈暨大步出去,准备迎客,然而见到沈暨,叶三老爷翻身从马背上下来,“噗通”一声,直接给沈暨跪下了。 这一举动把沈暨惊的不轻,就是云氏有心理准备,也吓了一跳。 沈暨忙道,“这是怎么了?有事起来说。” 叶三老爷哽咽,“是我对不起大哥大嫂,对不起定国公……” 屋内,老夫人自沈挽和云氏走后,就一直心慌不安,她喝茶平复不安的心情。 刚将茶盏端起来,外面小丫鬟快步进去,“老夫人,均州叶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叶三老爷来府里,在大门口就给国公爷跪下,说对不起已过世的叶将军和姑奶奶,还说对不起国公爷……” 哐当。 老夫人手一抖,手里的茶盏摔落地上。 上等青瓷茶盏碎的四分五裂。 方才还喧闹的屋子,霎时间安静下来。 三夫人四夫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沈茵沈窈也面面相觑。 叶家出事,又牵连不到定国公府,怎么老夫人一副惊惶的样子? 二夫人也有些坐不住凳子,沈妩面带担心,叶采薇就更不用说了,脸隐隐发白。 不多会儿,又跑进来个丫鬟,先看了眼叶采薇,才道,“老夫人,叶三老爷说这个表姑娘是假的,真的表姑娘可能四年前就,就已经死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一屋子人除了寥寥几个知情的,脸上就没有不震惊的。 沈窈更是拔高声音,“假的?!” 叶采薇面如死灰。 丫鬟把叶三老爷跪在地上,和沈暨说的话,一字不落的禀告老夫人知道。 四年前,叶将军在战场上替沈暨挡箭而死,沈氏承受不住打击,也跟着香消玉殒,膝下只留下叶采薇一个女儿,沈暨心疼,也为报妹夫的救命之恩,要将外甥女叶采薇接进府抚养,只是他手握兵权,不得空去均州,便派二老爷去奔丧接人。 二老爷先去叶家,送沈氏下葬后,他有些私事要办,就先离开叶家,和叶家约定在什么地方碰面。 叶三老爷护送叶采薇到约定点,可就在去的路上,叶采薇晕船,一时不慎从船上掉了下去,被湍急的河水冲走。 叶三老爷带人找叶采薇,找了两天也没把她找到,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怕二老爷等着急,就去找二老爷,被二老爷狠狠揍了一顿。 叶三老爷护送叶采薇不周,让她出了意外,怕叶家和沈暨责怪,二老爷也怕,沈暨让他到叶家接人,他却办自己的私事去了,要是他亲自接叶采薇,叶采薇未必会出意外。 两个都怕责怪的人,便想了个对策,找个年纪相仿的冒充叶采薇,沈暨没见过外甥女长什么样子,定国公府也没人认得,只要机灵些,蒙混的过去。 二老爷带人回府,叶三老爷继续找真的叶采薇,若是活着,就送进京,到时候解释清楚,诚心认错,沈暨不会怪罪他们的。 沈窈没想到叶采薇是假的,想到一个假的表姑娘也敢训斥她这个正儿八经的国公府姑娘,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沈窈奇怪道,“叶三老爷为什么突然进京认错?” 丫鬟道,“是二姑娘派人去叶家的……” 老夫人面色一沉,“怎么回事?” 这丫鬟回答不上来,因为沈挽没说。 很快沈暨就来了,脸色铁青,前所未有的难看,任是谁瞧了都知道二老爷大祸临头了。 第38章 沈暨没说话,他已经派人去找二老爷回府了,叶三老爷也跟进来。 见老夫人眸光落在沈挽身上,沈妩问道,“二姐姐怎么会派人去叶家?” 沈挽道,“那回在护国寺惊马,夜里做噩梦,梦到了姑父姑母,梦里,姑父姑母质问父亲为什么没好好照顾表妹,我觉得奇怪,表妹在咱们定国公府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我有的,表妹都有,怎么会没照顾好。 我不敢告诉爹娘,就找护国寺的道士帮我算了下,护国寺的道士让爹娘去姑父姑母坟前烧些纸钱……” “父亲一向忙的我都见不到他人,我就问道士,能不能让人代烧,道士说可以试试看,我就让表哥帮忙了,若是不行,我再告诉爹娘。” “表哥派去的人不知道姑父姑母的坟在哪儿,也不敢冒然去烧纸,就如实告诉了叶家,哪想到叶三老爷问心有愧,叶老夫人觉察出端倪来,一问之下,叶三老爷就坦白了……” 第55章 身世 问心有愧,也到了不得不坦白的时候。 叶三老爷可不知道沈挽做梦是假,要代为烧纸不管用,沈暨会送叶采薇回均州,亲自烧纸这事把他给吓着了。 一旦沈暨带着假的叶采薇回均州,估计没进叶家,这事就瞒不住了。 现在坦白都迟了,等沈暨到均州,他可承受不起沈暨的怒火。 叶老夫人知道后,气的没当场晕过去,拿拐杖狠狠打了叶三老爷几下,当即就要叶三老爷进京向沈暨认错。 老夫人道,“这么大的事,你不告诉爹娘,怎么也不告诉祖母?” 开玩笑,她连爹娘都没告诉,还能告诉她? “怕你们担心,我就谁都没告诉了,一边派人给姑父姑母烧纸,一边可劲的疼表妹,替父亲分忧。” 众人这才恍然,难怪沈挽会突然之间对叶采薇格外的好了。 仅有一匹的浮光锦,给叶采薇做裙裳,请内教坊李副使教她跳舞,还给她买那么昂贵的首饰,原来是因为做了噩梦,觉得对表姑娘还不够好,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善待表姑娘。 沈挽越想越气,“我说明明爹娘就格外疼表妹了,连县主之位都给了表妹,姑父姑母怎么还觉得对表妹不好,原来她根本就不是我表妹!” “把那些东西都还给我!” 叶采薇站在那里,脸上半点血色也没有。 沈暨坐在那里,是进气多出气少,云氏要好的多,毕竟她早就知道了,甚至知道的比叶三老爷知道的都要多。 屋子里除了沈挽,没人开口,直到二老爷赶回来。 他一进屋,沈暨就控制不住脾气,把二老爷揍了一顿,“你要没空去接人可以直说,我不会执意要你去,你就是这么接人的?!” 沈暨打人,没人敢劝阻。 二老爷被打的鼻青脸肿,老夫人也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犯了错还不知悔改,接一个不相干的人进府,连本该属于挽儿的县主之位都给了她。” 二老爷道,“是我有负大哥所托,叶三老爷求我,我一时鬼迷心窍……” 话还没说完,又挨了沈暨一拳头,疼的腰都直不起来。 打的差不多了,云氏才拦下沈暨,“这事也不能全怪二老爷一人,叶家也有错,只是她不是真的表姑娘,与我们定国公府没干系,哪里来的送回哪里去吧。” 叶采薇跪下,哭道,“我不要被送走……” 沈挽好笑,“你被当成我表妹接进府,享受了本该属于我表妹的福气,你还想霸占着不走吗?!” “县主身份我要拿回来,还有清漪苑和那些我送给你的东西,当初你带多少东西进府,就带多少东西离开!” 嫌叶采薇碍眼,沈挽道,“把她给我拖出去!” 当即两婆子上前,粗鲁的把叶采薇从地上拽起来。 老夫人见了心疼,对沈暨和云氏道,“她虽然不是真的采薇,但毕竟在府里生活了四年,就这样送走,她一个孤女怕是会受尽欺负,不如收作干女儿……” 沈暨脸色铁青。 云氏道,“谁收为干女儿?二老爷收吗?” 二老爷还没说话,二夫人飞快道,“要收也是长房收,我二房可不收。” 沈挽道,“有些话以前我是不好说,这会儿是真忍不住了,这个‘表妹’太会闯祸了,毁了康王府献给皇上的画,又不小心撞到卫国公府四姑娘,爹娘都还没去给她赔礼道歉呢,真要收作干女儿,以后有收拾不完的烂摊子,再说了,爹娘有我和长姐还不够吗?” 云氏看着沈暨,“国公爷的意思呢?” “送走!” 两婆子继续把叶采薇往外拽。 叶采薇看着老夫人和二老爷,眼神祈求,要他们救她。 老夫人看的于心不忍,阻拦道,“先送庄子上去……” 云氏问道,“老夫人要把她送庄子上去做什么?” 老夫人捏着手中佛珠,“采薇……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不错,将来拿来联姻,对咱们定国公府有百利无一害。” 真是不遗余力要把人留下呢。 可惜老夫人不了解父亲,父亲从来只靠自己,最看不上的就是拿儿女联姻,何况还是不相干的人。 卖惨或许还有三分希望,这话一出来,父亲就更不会答应了。 果不其然如沈挽想的,沈暨脸色更沉,“定国公府不需要联姻!” “立刻把人送出府!” 抓叶采薇的是云氏带来的人,只会听沈暨的,当下就把叶采薇拖起来,粗鲁的往外拽。 刚拖了几步,叶采薇脚上缀着小米珠的绣鞋就掉了一只。 光是这双鞋都要十两银子了,屋子里的丫鬟卖身钱都不够买两双这样的鞋,一个孤女,却能顶着定国公府表姑娘的身份,享受了四年荣华富贵的生活,太叫人嫉妒了。 叶采薇不敢说自己是二老爷的私生女,找人冒充表姑娘都被沈暨打成这样了,要知道是拿自己女儿冒充的,那更是捅破天。 但她相信老夫人和二老爷一定会救她。 二老爷不敢说半个字,老夫人则是办法用尽,都没法把叶采薇留下,毕竟定国公府,还是沈暨说了算。 不过没关系,沈挽安排了人救她。 沈挽是要收回叶采薇表姑娘的身份,但不是真的要把她送走,她可还等着看二房的热闹呢。 二老爷和老夫人顾虑颇多,不敢明着挽留叶采薇,他们也有手段暗着护叶采薇,但梅姨娘没有,梅姨娘爱女心切,承受不起叶采薇被送走,被毒杀的下场。 嗯,知道叶家来人,叶采薇表姑娘的身份保不住,梅姨娘就按捺不住赶来寿安堂看情况。 来的路上,沈挽安排了两个丫鬟吓唬梅姨娘。 梅姨娘信以为真,脸色惨白的冲进来,推开拽着叶采薇的两婆子,将叶采薇抱在怀里。 “采薇是我的女儿!你们不能送走她!” 第56章 欺君 好戏到这里才算正式开始。 梅姨娘冲进来帮叶采薇就够叫人惊诧了,她这句话更是平地起惊雷。 屋子里有一个算一个,无不震惊。 老夫人坐在罗汉榻上,听到这话,两眼一黑,恨不得当场叫人把梅姨娘拖下去杖毙。 愚不可及! 二老爷迟早会被这么蠢的女人给活活害死! 她疼叶采薇,二老爷和她就不疼了吗,要她火急火燎的赶来抖出叶采薇的身世,她是嫌沈暨不够生气是吗?! 老夫人气到嘴里都有血腥味。 可梅姨娘话已经说出口,大家听得真真切切,收不回去了。 二老爷和叶三老爷合谋,找一个不相干的人顶替叶采薇进府,沈暨都怒不可抑了,何况是拿自己的私生女顶替的,沈暨怒气大的没差点将屋顶掀翻。 一脚踹过去,二老爷被踹飞,将花梨木的椅子砸烂。 动静大的惊的一屋子人心肝一颤。 二老爷摔在地上,疼的爬都爬不起来。 老夫人到底心疼儿子,在孙妈妈的搀扶下站起来,压抑着怒火道,“你要打死他吗?” 沈暨回头看向老夫人,“你知不知道欺君是什么罪名?!” 老夫人怒气僵硬在脸上。 拿二老爷的私生女顶替叶采薇入府,这只是定国公府和叶家的私事,可他们逼着沈挽将县主之位让给叶采薇,那是沈暨立的军功,只能恩及父母妻儿,因为叶将军救过沈暨的命,皇上才破例准允,恩及恩人之女。 结果呢,叶采薇是冒名顶替,是二老爷的私生女。 封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女为县主,这事皇上要追究起来,都够他沈暨喝一壶的了。 老夫人把怒气压下,道,“这事老二做的不对,我不帮他说话,老二办事疏忽,有负你所托,叶家护送采薇不利,他们都怕你,不敢同你说实话,与其找个不相干的人进府,采薇到底是自家人,不会祸害定国公府……” 第39章 说不帮二老爷求情,字字句句都是在替二老爷开脱,甚至把过错都扣到沈暨头上了。 要沈暨好说话,叶三老爷和二老爷就不会不敢坦白,想办法遮掩,而是如实相告了。 沈暨气的头顶冒青烟。 云氏问道,“欺君之罪怎么办?” 老夫人缓缓道,“真的采薇落水四年,至今没找到,只怕是找不回来了,不如将错就错,就让她顶了采薇的身份吧……” 沈挽睁大眼睛望着老夫人,“祖母疯了吗,欺君已经是死罪,不向皇上坦白,请皇上息怒,还想将错就错,祖母是要为了二叔一个私生女,赌上定国公府九族的命吗?” 沈挽都不知道老夫人是怎么敢开这个口的,二老爷欺骗长房,事情揭穿后,老夫人还要他们将错就错,继续拿二老爷的私生女当真的表姑娘。 县主之位给她,人前还要当作恩人之女宠着护着,长房是欠了二房的吗?! 沈暨已经被气的说不出来话了。 沈暨拳头攥紧,发出一阵嘎吱响声。 “把二老爷给我拖下去杖责三十大板,扔去祠堂给我好好反省!” 丢下这句,沈暨大步离开。 沈挽喊道,“父亲!” 沈暨脚步停下。 她知道沈暨是要去做什么。 必须要在定国公府这些破事传出府之前,向皇上请罪,皇上才不会雷霆震怒。 沈挽道,“父亲进宫向皇上请罪,县主的封赏十有八九会没,但皇上是明君,还有一线希望能保住。” “若是还有,请父亲将爵位给长姐。” 云氏望着沈挽,“你不要?” 沈挽摇头,“长姐更需要,何况长幼有序,理应先长姐,将来父亲再立军功,再替我请封就是。” 沈暨没说什么,皇上不怪罪他就不错了,哪敢想县主的封赏还能保住。 老夫人也是舍不得县主的封赏,才想将错就错,可沈暨不答应,她也没办法。 她冰冷眸光扫向梅姨娘,想到二老爷被踹的吐血,还要挨板子,罚跪祠堂,老夫人就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才好。 二夫人坐在那里,从梅姨娘进来她就没再开过口,但脸色比给梅姨娘贵妾身份那天要难看的多。 道士的话,犹言在耳,她怕梅姨娘真会生下一个贵不可言的女儿,当天晚上,一碗绝子药就给灌了下去。 本以为后患已除,没想到叶采薇就是梅姨娘的女儿! 想到叶采薇在顺阳长公主府牡丹宴和兴国公寿宴上大放光彩,踩着她女儿扬名,二夫人面容就扭曲,眼底是藏不住的杀意。 二夫人本就气的快昏厥了,沈挽还火上浇油,挽着云氏的胳膊道,“幸亏叶三老爷来的及时,她不是真的表妹,是二房女儿,她闯出来的祸,该二叔二婶去赔礼道歉。” 老夫人看了眼二夫人,望着云氏道,“国公爷杖责二老爷,又罚跪祠堂,等他受罚完,养好伤再去,卫国公府还不定气成什么样子了,这事还是你去办的好。” 沈挽就不服气了,“昨儿我娘身体不适,让二婶代为去赔礼,三妹妹说表妹是爹娘接回来的,她惹事,理应爹娘善后,我无话可说,现在她是二房女儿,也让我娘去,没这个道理。” 四夫人道,“老夫人做的安排,你要忤逆?” 沈挽道,“昨儿三妹妹说这话时,四婶也在,三妹妹说没事,我说怎么就成忤逆了?” 到底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亲妯娌,沆瀣一气。 云氏道,“我身体不适还没好全,只是为了采薇的事,不得不打起精神,二老爷养外室有私生女,二弟妹心情不好,我也不能强求她去,但四弟妹你没事,你去卫国公府代为赔礼吧。” 四夫人脸色变了又变,“我怎么能去呢?” 沈挽道,“不能要求四婶去,那四婶为何觉得该我娘去?”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都不懂吗。 四夫人嗓子噎住,不再说话。 这明摆着送上门挨瓜落的事,躲都来不及,吃饱了撑着才往前凑。 沈挽道,“之前以为是表妹,我也不好要祖母拿定国公府家规罚她,但她是二房女儿,康王府字画还没赔,又伤到卫国公府四姑娘,不严惩,以后还不定捅出什么篓子来。” 云氏道,“确实该严惩,两罪并罚,至少要罚在佛堂抄一个月家规。” 在佛堂待一个月? 她会被关疯的! 叶采薇望着沈妩,沈妩眼神冷的,恨不得将她抽筋剥皮,“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她押去佛堂!” 两丫鬟过来押人。 叶采薇咬牙道,“是你指使我推卫国公府四姑娘的!” 第57章 揭短 这么快就狗咬狗了。 叶采薇不是真的表姑娘,沈妩知道,但她不知道叶采薇是她同父异母的亲妹妹,捏着这个把柄,逼着叶采薇帮她做了不少事,尤其是坑钱。 之前是沈妩手握叶采薇的把柄,叶采薇不得不听她的,如今她最大的秘密暴露了,反过来成她捏着沈妩的把柄了。 她和卫国公府四姑娘无冤无仇,不会无端针对她。 事情是沈妩逼着她做的,云氏要罚她,沈妩不帮着说情,还落井下石,叶采薇岂会答应。 她命极贵,将来能嫁的好,庇佑定国公府百年兴盛,就算真开罪沈妩,老夫人也不会把她怎么样。 亏得沈挽给她找了倚仗,不然就凭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女,哪来的底气和沈妩斗。 沈妩气的和老夫人告状,“祖母,明明是她自己不小心撞到卫国公府四姑娘的,却诬赖是我指使的她!” 叶采薇道,“我还不至于连台阶都不会下,是你,逼着我帮你出气!” “我敢指天发誓,没有半句虚言,你敢吗?” 叶采薇已经是收敛着说的了,她眼底光芒大盛,要沈妩还敢多说一句,她就把沈妩逼着她干的那些事全抖落出来,她被罚跪佛堂多久,她沈妩就得陪她多久。 沈妩气的恨不得掐死叶采薇。 对于这些事,老夫人心底门儿清,但她没想到叶采薇的身世会被揭穿,还被揭穿的这么猝不及防,杀她一个措手不及。 老夫人道,“你们俩都给我去佛堂抄家规!” 沈妩不敢再叫冤枉。 孙妈妈怕她们还当着云氏的面互相揭短,赶紧要把她们送去佛堂。 老夫人对二夫人道,“明日你去卫国公府赔不是。” 叶采薇本就是二房女儿,又是沈妩指使她撞翻卫国公府四姑娘的,二夫人要不去,云氏会追究到底。 叶采薇要走,沈挽道,“把你的东西搬出清漪苑,再去佛堂领罚。” 叶采薇不想去佛堂受罚,但她也不想搬出清漪苑。 她眼眶通红的望着老夫人。 老夫人道,“让她继续住清漪苑。” 这回不用沈挽开口,云氏就不答应了,“清漪苑是挽儿从小住的地方,花了不少心思布置,让给真的采薇也就罢了,岂能任由二房庶女一直住下去,老夫人就不怕传出去让人笑话?” 别说沈挽不答应,沈窈沈妩也不答应啊。 一个私生女住的比她们正儿八经的嫡出姑娘都要好,她们不要面子吗? 老夫人再偏心,她也没法帮叶采薇保住清漪苑。 沈挽去清漪苑,看着叶采薇把自己的东西收拾走。 生怕她欺负叶采薇,老夫人派孙妈妈跟去看着。 叶采薇自己带进府的,老夫人赏的,国公府公中给的,和一些不知道打哪里来的东西,沈挽准她带走外,其余的一律留下。 叶采薇不答应,“东西送给我了,就是我的。” 真是有够不要脸的。 沈挽都不屑和她争辩,直接看向来给她撑腰的孙妈妈,“我爹娘和云家送给表妹的东西,不能拿回来?” 沈挽声音不高,却是听得孙妈妈背脊都发寒。 二姑娘年纪不大,可瞥过来的眼神,比老夫人给她的压迫感都要强。 摆明了不占理的事,孙妈妈也不敢太护着叶采薇,“二姑娘要把给表姑娘的东西拿回去应该,但有些东西拿回去也不会再用了,就给她留着吧,虽然不是表姐妹,但还是堂姐妹,将来都要住在一个府里,抬头不见低头见。” 沈挽笑道,“她只是二房庶女,那些东西我是不会再用,但给她留着,是压三妹妹一头,既然孙妈妈这么说,那就给她留着吧。” 孙妈妈,“……” 她怎么把三姑娘给忘了。 可话已经说出去,不能收回来了。 沈挽把能用的首饰和瓷器等东西拿走,余下的就算便宜叶采薇了。 搬了一个上午,叶采薇才将东西搬去南院,沈挽让清漪苑里所有丫鬟婆子都跟着一起搬了,被叶采薇使唤过的下人,沈挽不敢使唤,索性大方些,都送给她了。 叶采薇搬走后,沈挽就把明月苑的丫鬟婆子安排几个来清扫,看好清漪苑。 第40章 回到明月苑,沈挽拿一小匣子去找沈妤,递给她。 沈妤道,“这是什么?” 沈挽道,“这是我们的假表妹从你那儿坑走的首饰。” 沈妤接过,里面足有十几件。 沈妤自己都惊讶了,“这么多……” 沈挽道,“这还是你早早嫁了,见面次数不多,不然还不定被哄骗多少去。” 沈妤叹息,“也不知道表妹是不是还活着……” 父亲本意是要接表妹回京,好生照顾,表妹在进京路上出事,反倒是害了表妹。 姑父姑母膝下就表妹一人,沈妤不敢想父亲会有多懊悔自责。 沈挽也觉得凶多吉少,毕竟距真的叶采薇落水已经过去四年之久,她依稀记得当年父亲是要三叔去均州的,是二老爷自己揽了这事,结果叶三老爷送叶采薇去和他汇合路上出意外,最后接进府的是二老爷的私生女,沈挽怀疑二老爷从一开始就打的这个算盘,真的叶采薇不是出意外落水,而是被害。 但这些只是她的猜测,没有证据。 不过叶家总会有人起疑心的。 外面云氏走进来,沈挽道,“娘,爹回府了吗?” 云氏点头,“你爹刚回来,你爹受二老爷欺骗,犯下欺君之罪,皇上没有怪罪他,县主的封赏也没有收回,过两日会有圣旨送来,改封你长姐。” 沈妤怔住,“怎么是封赏我?该给挽儿的。” 云氏道,“你爹进宫之前,挽儿就特地叮嘱给你。” 沈妤就道,“本来皇上就是想封挽儿的,再说了,我也不需要。” 有县主封号,更利于嫁人。 而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嫁人了,封赏她,那是浪费。 沈挽笑道,“长姐不需要,我就更不需要了,皇上都已经给我赐婚了。” 靖北王世子妃的身份,可不是一个县主能比的。 沈妤无话可说。 云氏嗔笑,“旁人挤破头想要的东西,你们两姐妹倒好,互相推让个没完。” 第58章 赔礼 真正的叶采薇落水失踪四年,叶三老爷派人找了四年,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虽然大家都觉得叶采薇生还无望,但她是沈暨的亲外甥女,又是救命恩人的女儿,只要一日没看到尸体,沈暨就不会放弃,从宫里回来,沈暨就派人去当年叶采薇落水的地方找寻。 云氏问沈挽,“你真梦到你姑父姑母了?” 沈挽摇头,“假的,我从来没梦到过姑父姑母。” 云氏抬手戳沈挽的脑门,“娘就猜到是这样,但你爹深信不疑,已经在想怎么才能挤出空闲去均州一趟。” 沈挽揉着脑门,“爹也太好骗了些。” 可不是好骗,云氏道,“外人骗不了你爹,自家人是一骗一个准。” 沈挽担心,“爹不会真去均州吧?” “你爹倒是想去,但军务缠身,短时间内不会有空的。” 要沈暨告假也要去,云氏只能跟他说实话,不能让沈暨为子虚乌有之事去均州奔波一趟,虽然作为兄长去祭拜一下妹妹妹夫也应该,但沈暨位高权重,当以朝堂之事为先。 沈挽要搬回清漪苑,沈妤舍不得,虽然明月苑和清漪苑离的近,但再近也没有住一个院子方便,这些天,她们两姐妹除了早饭,都是一起吃的,有说有笑。 要不是有沈挽陪着她说话解闷,沈妤都不敢想要多久才能从和离中走出来。 沈妤不舍,沈挽决定半个月后再搬,清漪苑被叶采薇霸占了那么久,也需要晾晾去去晦气。 沈挽和沈妤吃午饭,才吃到一半,银钏就进来禀告道,“表姑娘和三姑娘在佛堂吵架,还动了手,表姑娘的脸被抓破了,老夫人知道后,很是生气,派青莺去看着。” 珊瑚道,“怎么还喊表姑娘?” 银钏也不想喊的,但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叶采薇才好,没人知道她真名叫什么,她的年纪到底是比三姑娘大还是小。 叶采薇有胆量和沈妩动手,看来那贵不可言的命格给了她不小的底气,沈挽心情愉悦,连午饭都多吃了半碗。 有老夫人派的人去看着,两人没再动手,但争吵不可避免。 翌日,沈挽和往常一样吃过早饭,去寿安堂给老夫人请安,半道上看到丫鬟领着位大夫往南院方向走,沈挽就担心是二夫人病了。 当然了,沈挽不是关心二夫人,而是二夫人今天是要去卫国公府赔礼的,她病倒,这事肯定又要落到云氏头上。 果不其然,沈挽到寿安堂,走到屏风处,就听老夫人吩咐云氏道,“二夫人病了,去不成卫国公府,还是你去吧。” 没人怀疑二夫人是在装病,二老爷养外室,有私生女,且容貌才学都不输,不,是压她亲生女儿一头,甚至还有道士断言她命极贵,能保定国公府百年兴盛,二夫人能不气坏身子才怪了。 但云氏也不想去卫国公府,可就在她要开口拒绝的时候,外面跑进来个丫鬟,急急忙慌道,“老夫人,不好了!二老爷拿自己私生女顶替表姑娘的事,被御史台得知,今儿早朝上,那些御史上折子弹劾二老爷,皇上把二老爷贬官两级……” 老夫人憔悴的脸,听到二老爷被贬的消息,顿时脸色惨白起来。 因为养外室,一年内没法升迁,老夫人都接受不了,何况不进反退,被贬官。 二老爷拿自己私生女顶替表姑娘有错,但不全是二老爷的错,还有叶三老爷的份,何况昨日沈暨已经进宫和皇上请罪了,皇上没怪罪沈暨,要那些御史多管闲事,上折子弹劾,老夫人气的嘴里都有血腥味。 云氏还想推脱不去卫国公府,老夫人气头上,她就不好开口了,沈挽也没再火上浇油,推卫国公府四姑娘的是二老爷的私生女,此事已人尽皆知,云氏登门赔礼,卫国公府就算有气,也不好撒在云氏身上。 沈挽送云氏出府,跟着上了马车,云氏赶她下去,沈挽道,“我陪娘一起去。” 她怎么说也是皇上御赐的准靖北王世子妃,她跟着一起去,卫国公府就算不给她爹面子,也得给靖北王府几分薄面。 云氏拗不过沈挽,只能带她一起去了。 卫国公府离的有些远,在马车里颠簸了小半个时辰才到,知道云氏是登门赔礼的,卫国公府小厮态度还算恭敬,毕竟沈暨和云氏也是受害者,把二老爷的私生女当亲外甥女疼了四年,还要为人闯祸赔礼道歉,也亏得定国公夫人好脾气,还真来。 进了二门,远远的卫国公夫人就过来了,“怎么是定国公夫人前来?” 就冲这一句,沈挽对卫国公夫人就有好感。 至少人家讲理,不会随便迁怒无辜。 云氏道,“不怕卫国公夫人笑话,府里出这样的丑事,二夫人气病倒,只能我代为前来赔礼,不知四姑娘伤可好些了?” 卫四姑娘胳膊脱臼当天就治好了,严重的是磕破的额头,怕会留下伤疤。 卫国公夫人说了自己女儿的情况,又夸了沈挽几句,“定国公的掌上明珠和靖北王世子甚是相配。” 沈挽被夸的脸颊绯红,她要知道卫国公夫人和她娘一句重话都不说,她就不跟来了。 卫国公夫人请云氏进屋喝茶,沈挽没去,刚走到院门口,过来一丫鬟道,“夫人,四姑娘知道沈二姑娘来了,想和她说几句话。” 沈挽眉头轻挑,对云氏道,“娘,我去见卫四姑娘。” 云氏有些担心,但人家派人来请,不好不让去。 进了屋,沈挽看到靠在大迎枕上的卫四姑娘,从台阶上摔下来,受惊不轻,再加上膝盖磕破,走路会疼,就干脆养着了。 见到沈挽,卫四姑娘打发丫鬟出去。 “你们都退下。” 等关门声传来,沈挽看着她,“卫四姑娘要和我说什么?” 卫四姑娘道,“顺阳长公主府牡丹宴上,你利用我,你还敢来我卫国公府。” 沈挽猜找她也是为这事,她笑道,“卫四姑娘知我没有恶意,不然早将这事告诉我三妹妹了。” 沈挽确实利用了卫四姑娘,但她不是非要利用她不可的,甚至还冒了一点风险。 因为她也不能确定卫四姑娘看过那张纸条不会扔。 她要想揭穿沈妩弄虚作假,大可以把那首诗混在人堆里送到顺阳长公主手里,两首一模一样的诗,沈妩当场作诗的谎言不攻自破。 卫四姑娘道,“看来你们姐妹感情也不怎么样。” 沈挽淡淡一笑,“确实没外人看来的那么和睦,不过我倒是觉得我与卫四姑娘或许能成为朋友。” 卫四姑娘没想到沈挽会想和她做朋友,她有些吃惊,“为什么?” 沈挽笑道,“敌人的敌人是朋友,不是吗?” 卫国公府前世结局很惨,二老爷心胸狭隘,前世又大权在握,岂会不报复挡他前程的卫国公府。 萧韫一掌权,不过几个月,卫国公府几位老爷就先后出事,最后爵位被夺,抄家流放。 第41章 和沈妩针尖对麦芒的卫四姑娘,下场更是凄凉,沈挽都于心不忍。 卫四姑娘笑起来,“你这个朋友,我交了。” 两人相视一笑。 颇有些相知恨晚的感觉。 沈挽坐了会儿,告辞离开时,走到珠帘处了,她回头道,“作为朋友,我得提醒卫四姑娘一句,曲成侯世子非良配,不可嫁。” 卫四姑娘,“……???” 第59章 福薄 卫四姑娘有点懵,不懂沈挽为何和她说这话。 她和曲成侯世子又没关系,也不喜欢他,这话听着好像她会嫁给曲成侯世子似的。 卫四姑娘想问清楚,然而沈挽已经走了。 卫四姑娘性情爽直,沈挽实在不忍心她步前世后尘。 前世在卫国公府出事之前,卫四姑娘就嫁给曲成侯世子了,据说卫国公府定罪的证据,就是曲成侯世子呈上去的。 卫国公府被抄家流放,卫四姑娘作为出嫁之女,本来能不受牵连,但在出事时,曲成侯世子休妻,卫四姑娘跟随卫国公流放,死在流放路上。 沈挽不知道卫四姑娘和曲成侯世子是什么时候定亲的,但她先提醒了,卫四姑娘肯定会上心,京都世家子弟那么多,又不是非嫁曲成侯世子不可,嫁人可是一辈子的事,宁可错过,也不能嫁错。 卫国公夫人送云氏和沈挽出府。 上马车后,云氏对沈挽道,“蔺太傅府离的不远,你陪娘去给蔺老夫人请个安。” 沈挽乖巧点头。 沈暨和云氏对蔺老太傅和蔺老夫人敬重有加,几乎每个月都会带沈挽来给他们请安。 蔺老太傅是当今皇上的恩师,深得皇上信任,也是沈暨的恩师。 可以说沈暨有今日成就,全是蔺老太傅教导有方。 年轻时的沈暨被老夫人捧杀,宠成了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但凡老太爷训斥沈暨,老夫人就哭自己早死的嫡姐,老太爷都不能管沈暨。 沈暨声名狼藉,到处惹事生分,老太爷打不得骂不得,一次和蔺老太傅诉苦,请教该怎么管教儿子,蔺老太傅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宽慰老太爷,说了一句沈暨是块璞玉,老太爷一听,当即备下厚礼,押着沈暨到蔺府,求蔺老太傅收下他。 老太爷虽然有好几个儿子,但沈暨毕竟是他的嫡子,再不管教,真的要废了。 老太爷磨了蔺老太傅半个月,蔺老太傅才松口收下沈暨。 沈暨得蔺老太傅教导,脱胎换骨,要不是有蔺老太傅,如今的沈暨还不知道是什么样,沈暨重恩情,休沐时经常陪蔺老太傅下棋钓鱼,云氏也时常来给蔺老夫人请安。 马车绕了两条街,就到蔺府了。 从马车里钻出来,沈挽就看到鎏金的匾额,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蔺老太傅是朝堂上唯一一个得皇上信任器重,却不招人羡慕嫉妒的。 不仅蔺老太傅是皇上的恩师,还因为蔺老太傅膝下无子,蔺老太傅和蔺老夫人膝下只有一女,而且已经死了十六年了。 十九年前,当今皇上还没有被立为太子,太子另有其人,是当今太后所出嫡长皇子。 先皇赐婚,蔺老太傅的掌声明珠嫁给太子,可就在成亲当晚,合卺酒里被人下毒,太子喝下,当场中毒而死。 蔺老太傅的女儿出嫁当天便守寡,从太子妃变成了晋王妃,三年后,晋王府走水,晋王妃葬身火海。 蔺老太傅痛失爱女,备受打击,一度想致仕,但皇上无论如何都不答应,为了把蔺老太傅留在朝堂上,皇上准许蔺老太傅可坐着早朝,甚至不想上朝可以不去。 蔺府只有蔺老太傅和蔺老夫人两人,虽然府邸宽敞气派,但总难掩萧条之感。 蔺老夫人比老夫人还要年轻一岁,但头发已经白了大半,见到云氏和沈挽,蔺老夫人甚是欢喜,不等沈挽行礼,就招手道,“快坐到我身边来。” 沈挽上前挨着蔺老夫人坐下,蔺老夫人满眼都是稀罕,“一段时间没见,挽儿出落的越发标致了。” 云氏道,“是有好些天没带挽儿来给您和老太傅请安了。” 蔺老夫人看着沈挽,但沈挽总觉得蔺老夫人在看她,又不像是在看她。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好像透过她,在看另外一个人一般。 每每看她,蔺老夫人眼角都会发红,眼底有思念。 蔺老夫人收回摸沈挽脸的手,看向云氏,“怎么没把妤儿也一起带来?我都有大半年没瞧见过她了,她受那么多委屈,可还好?” 蔺老太傅蔺老夫人膝下无子,拿沈暨当儿子疼,沈历沈妤他们都当做自己孙儿孙女,疼爱有加。 蔺老太爷和蔺老夫人的疼爱不像老夫人流于表面,那是一点不掺假,沈历娶妻,沈妤出嫁,蔺老太傅蔺老夫人都送了不少东西,尤其是沈挽嫁人,蔺老太傅足足送了六十四抬添妆,其中有一半是蔺老太傅珍藏的书籍字画,价值不可估量。 云氏说了下沈妤的情况,然后解释道,“挽儿执意要陪我去卫国公府赔礼,蔺府离的近,就想着带挽儿来给您请个安。” 二老爷拿自己私生女顶替外甥女的事,满京都传的沸沸扬扬,蔺老夫人自然也听说了。 定国公府家务事,蔺老夫人不好说什么,转移话题道,“皇上将挽儿赐婚给靖北王世子,老太傅可高兴了,直夸两人般配,老太傅看人一向准,他不止一次说过靖北王世子将来成就绝不在靖北王之下。” 蔺老太傅看人确实准。 前世谢景御把萧韫从龙椅上拉下来,算是开国皇帝了,已经没有比这个更高的成就了。 云氏笑道,“靖北王世子能得老太傅这般夸赞,挽儿嫁给他,绝对错不了。” 蔺老夫人笑道,“能娶到挽儿,也是靖北王世子的福气。” 云氏带沈挽来蔺府,总会陪蔺老夫人吃顿饭再走,今日也不例外。 有云氏和沈挽陪着,蔺老夫人高兴,午饭都多吃了半碗。 吃过午饭,又小坐了会儿,云氏和沈挽就告辞了。 看着她们离开,蔺老夫人眼角隐隐泛红,陈妈妈问道,“老夫人……” 蔺老夫人擦了下眼角道,“我没事,只是可惜我和老太傅福薄,这辈子没有儿子,也没有孙儿,要能将挽儿娶回来做孙媳妇该多好。” “挽儿那双眼睛生的和清音一模一样,看到她,总觉得清音还活着。” 第60章 心事 沈挽和云氏回定国公府,从马车里下来,正好沈历骑马回来,他身上背着弓箭,还带回来不少猎物。 沈挽见了道,“大哥狩猎去了?” 沈历道,“和妹夫一起去的。” 沈挽,“……” 大哥这嘴真恨不得给他缝起来。 她还没出嫁呢,叫什么妹夫啊,这要传到谢景御耳中,人家怎么想她。 沈挽脸颊绯红。 云氏嗔怪道,“不得乱喊,你妹妹还没嫁呢。” 沈历没觉得有问题,“圣旨赐婚,退都退不掉的,我这妹夫还能跑了?” 说句不好听的,圣旨赐婚,哪怕谢景御就是今天挂了,他妹妹也是谢景御的人,谢景御也是他的妹夫。 理是这么个理,但是,“那也不能乱喊一通。” “我今儿喊靖北王世子叫妹夫,他也没说什么。” 不止没说什么,沈历甚至还觉得谢景御心情挺好。 沈挽心梗了。 她还担心会传到谢景御耳中,结果倒好,大哥当面喊过了。 人家真妹夫,成亲之前都不会喊,一个假妹夫,大哥喊这么欢,她还要脸呢! 沈挽是手里没棍子,不然都塞云氏手里,让云氏揍沈历一顿了。 沈历都喊到谢景御面前了,云氏还有什么可说的,沈历道,“妹妹喜欢吃野兔,我打了两只,够你吃的了。” 不止有野兔,还有野鸡和狐狸。 一起进府,沈历要回自己院子,走了两步,突然想起来道,“差点忘了,还有半个月就是妹夫生辰了,妹妹别忘了准备一份生辰礼物。” 沈挽,“……” 沈挽真的忍不住想揍自己大哥了。 她和谢景御又不是两情相悦情投意合定亲的,是假的,假的好不好! 哪怕就是圣旨赐婚,那也是假的。 她送人家生辰礼物多不合适,不知道就算了,偏偏大哥提醒她,还叮嘱她准备生辰礼物,想装不知道都不行。 她借用谢景御世子妃之位,送他谢礼还差不多。 “回头我上街挑块玉佩送给他。” 云氏道,“定亲后送的第一件礼物,不在贵重,在用心。” 她用心挑还不行吗? 这话在沈挽喉咙里滚了一圈,到底没有说出来。 在云氏看来,但凡是用钱能买到的东西都不算用心,自己亲手绣一个荷包,也比花钱买的上百两玉佩更好。 沈挽说绣一个荷包,云氏露出欣慰笑容,“孺子可教。” 第42章 沈挽觉得自家亲娘价值观被云家富可敌国的财富扭曲了,人家在乎她,才会看重她绣的荷包,不然她绣的荷包和绣娘绣的有什么区别啊。 长姐就是这么被带歪的,现在又要来带歪她。 罢了,反正送什么对谢景御来说都一样,送荷包娘觉得好,就送荷包吧。 进内院,云氏去寿安堂,沈挽没去,直接回明月苑。 沈妤午睡,沈挽就回自己屋了,刚进去,银钏就迎上来道,“姑娘回来了,红袖好像病了,上午吐了,午饭也吃不下……” 看来那流言不假。 沈挽问道,“红袖人呢?” “她身体不舒服,回屋歇下了,”银钏道。 沈挽打发银钏道,“去看看她如何了,严重的话给她请个大夫。” 银钏去看红袖,很快回来道,“红袖说她好多了,不用请大夫。” 珊瑚觉得奇怪,呕吐还吃不下,这病的应该不轻了,姑娘要给请大夫,竟然不要,请大夫花的是姑娘的钱,命可是自己的。 红袖不是不用请大夫,是不敢。 沈挽心知肚明,但红袖说不要,她这个主子也不能硬逼她看大夫。 …… 假叶采薇的真名叫沈媞。 年纪比沈妩小两个月,比沈茵大三个月。 因着她认祖归宗,沈茵这个定国公府四姑娘就变成五姑娘,五姑娘变成六姑娘。 沈挽还以为老夫人会罚沈妩沈媞在佛堂反省半个月,堪堪三天,沈媞在佛堂晕倒,老夫人就放她们回南院了。 二老爷被沈暨打了一顿,挨了板子,还被皇上贬官两级,二老爷养外室和私生女受到的惩罚不轻了,再加上没人说老夫人不该放沈妩沈媞,她们受罚一事就到此为止了。 这日,沈挽和往常一样去寿安堂请安,不好请过安就走,便坐下听三夫人四夫人说京都发生的事,都是些八卦,有些不值一提,有些沈挽前世就知道,实在无趣准备走人时,四夫人说起一件事,沈挽神情变了又变。 新上任的户部侍郎昭平伯上折子,说户部的账目存在问题,而且不小,皇上下令让户部自查。 沈挽以为太庙没有被雷劈,牵扯不住那桩贪墨案,户部尚书不会牵连其中,就不会为了保官职,把主意打到大哥头上来。 是她把事情想的太好了,即便没有太庙案,昭平伯也还是把贪墨案给翻了出来,户部尚书堵不住这窟窿,难保不会还和前世一样拿自己女儿去填,算计到她大哥头上来。 想到大哥前世被算计惨,沈挽就气不打一处来,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再发生。 从寿安堂出来,沈挽就打发丫鬟去前院,要沈历在府里,就让他来找她。 可惜沈历不在府里,云氏怕沈妤闷在屋子里,把自己闷坏,找借口让沈妤去云家,沈挽肯定要陪着一起去。 两姐妹就一起出了府。 坐上马车,沈妤问沈挽,“挽儿有心事?” 沈挽摇头,“没有。” “真的没有吗,我看你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沈妤有些担心。 沈挽道,“之前清远道长让我小心大哥的亲事,别叫大哥被人算计了,大哥成天往外跑,又乐于助人,他要是在外面救个姑娘,可是要把人娶回来的。” 被救了不得不嫁,救人那也是不能不娶的。 沈妤吃过亏,再加上对清远道长的话深信不疑,沈妤道,“一会儿回去提醒大哥一声。” 沈挽点头。 不仅要提醒,她在想要不要借口烧香,把大哥支去均州,让大哥也去找表妹,等贪墨案尘埃落地了再回来。 沈妤心思细腻,怕被她瞧出担心来,也怕自己胡思乱想,沈挽干脆掀开车帘看街上,转移注意力。 可看着看着,一道清丽身影出现在视线内,哪怕只是一个背影,也看的沈挽眸光冷凝。 “停车!” 第61章 吵架 小厮将马车停下。 沈挽看向沈妤,“我有点事,长姐是陪我一起,还是在马车里等我?” 沈妤道,“我就在马车里等你吧。” 她实在不想下马车,被人用异样的眼光打量。 沈挽也不为难她,只自己从马车上下去。 她刚刚看到的不是别人,正是前世和二房联手把她娘活活气死的大嫂! 户部尚书之女,曲嫣。 前世户部尚书卷入贪墨案,在焦头烂额之时,曲嫣在街上,险些被掉下来的花盆砸到,大哥眼疾手快救了她。 那时候没人知道大哥有心仪之人,大哥也没提半个字,英雄救美,传为佳话,两人就定了亲。 户部尚书牵扯案子,因为不是主犯,父亲帮着求情,皇上只罚了曲尚书一年俸禄。 可没多久,曲大少爷被赌坊算计,欠下十几万两赌债,曲嫣越过大哥和云氏,直接找云家借钱,帮自己兄长还债。 曲嫣跪下相求,云家不好不借,那钱说是借,可曲嫣拿什么还?明摆着就没打算还。 坑云家的钱不说,后来边关打仗,曲大少爷被曲尚书送去边关历练,他急功好利,大哥为救他,胳膊受伤,武功大损,最后死在敌军手里。 大哥死在战场上,父亲也没了,接连打击,母亲承受不起,一病不起,爵位由二房继承,结果呢,大哥死不到半年,曲嫣却有了身孕! 孩子是二少爷沈暲的,奸情败露,那些人还不知羞辱,口口声声为长房好,让沈暲兼祧两房,给长房留个后。 明明是给她大哥戴绿帽子,还找这样冠冕堂皇的借口。 爵位都已经给二房继承了,还要留这个后做什么?! 就算兼祧两房,至少事先该和她娘商议一下吧,她娘本就病的严重,生生被曲嫣和二房的无耻给活活气死。 想到这些事,沈挽就忍不住气的浑身颤抖。 自家大哥的性子,沈挽知道,要真有人在大哥面前遇到危险,大哥不可能做到熟视无睹,眼睁睁的看着人被砸,哪怕她就是叮嘱了,也没用。 她隐约记得前世户部尚书卷入贪墨案,曲嫣心情不好,出府逛街,拿翰林院赵家姑娘撒气,不知道是不是今天。 前世赵大姑娘买首饰,挑了只玉镯,放到一旁,又选别的首饰,曲嫣一眼看上她选中的玉镯,拿起来就试戴,赵大姑娘说了一句,“这玉镯是我要买的。” 曲嫣气头上,将戴上手腕的玉镯摘下来,递给赵大姑娘,赵大姑娘伸手去接时,她还没接到,曲嫣就松了手,一只上等玉镯就那么摔落地上,碎的四分五裂。 曲嫣故意撒气,还反过来怪赵大姑娘没接好,还有两个讨好曲嫣的,帮曲嫣作证,赵大姑娘有苦说不出,只能认栽。 进了翡翠阁,一楼没见到人,沈挽就上了二楼,她从楼梯上去,一眼就看到曲嫣,她正在给赵大姑娘递手镯。 沈挽想阻拦已经来不及,赵大姑娘伸手,一只晶莹碧透,价值不菲的玉镯就摔到了地上。 碎裂的玉镯蹦到了沈挽的脚边。 曲嫣的倒打一耙随之传来,“连接个玉镯都不会吗?!” “明明是你松手太快,”赵大姑娘也生气了。 曲嫣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旁两个帮腔的姑娘站出来,“接不住玉镯,还倒打一耙,摔坏了翡翠阁的玉佩,是要赔的。” 曲嫣有“证人”,赵大姑娘没有。 赵大姑娘四下张望,希望有人能帮她作证,不然这玉镯不是她摔的也成她摔的了。 赵大姑娘委屈的眼睛通红,“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曲嫣一脸我就是故意的,你又能奈我何的表情。 “我替她作证!” 沈挽走过去。 曲嫣脸色一僵,看向沈挽,“沈二姑娘要多管闲事吗?” 沈挽道,“曲大姑娘心情不好,也不该故意拿人撒气。” 曲嫣道,“我心情不好?我怎么心情不好了?” 沈挽没回她,而是看向赵大姑娘,“别怕,我替你作证,她要不承认,这事只管闹去大理寺,到时候大理寺审问,我看还有没有人敢睁着眼睛说瞎话,替她做伪证。” 沈挽声音冷沉,眼神更是带着震慑,那两巴结曲嫣的姑娘顿时就蔫了。 连曲嫣她们都极尽奉承讨好,何况沈挽这个定国公府二姑娘,皇上赐婚的准靖北王世子妃。 沈挽眼神咄咄,“给你们机会再说一遍,到底玉镯摔碎是谁的错?” 那两姑娘顿时后悔多嘴了,“我,我们刚刚什么都没看见,还有事,我们就先走了。” 两人赶紧闪了。 沈挽看向曲嫣。 曲嫣气的娇容扭曲,谁要她沈二姑娘多管闲事的?! 曲嫣转身要走,沈挽不客气道,“赔完玉镯再走。” 曲嫣云袖下手攥紧,她转身死死的盯着沈挽,“沈二姑娘就这么喜欢管闲事?!” 沈挽道,“这事我管定了,你要不赔,我就替赵大姑娘把这碎玉镯送去大理寺,我要让满京都的人都看看你曲大姑娘是怎么仗势欺人的。” 第43章 “你!” 曲嫣气到说不出来话。 丫鬟拽曲嫣云袖,然后赶紧去把账结了。 碎玉镯都没拿,主仆俩就走了。 赵大姑娘向沈挽道谢,“多谢沈二姑娘帮我,今儿要不是有你,这亏我吃定了。” “玉不过手,以后买东西注意些。” 旁的话,沈挽没说。 她是帮了赵大姑娘,其实赵大姑娘也帮了她,她进翡翠阁就是想和曲嫣起矛盾,闹得越大,越不可开交越好,大哥可是出了名的宠她这个妹妹,她就不信和曲嫣吵这么一架,曲嫣还想做她大嫂。 吵完架,她也有理由让大哥看到曲嫣绕道走。 吵了一架,沈挽心情舒畅多了,她没买首饰,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珊瑚怎么看都觉得自家姑娘像是赶着来和曲大姑娘吵架的…… 绝对是她的错觉,姑娘不是这样的人。 沈挽出翡翠阁,就看到昭平伯世子站在马车边。 沈挽识趣的没过去。 等昭平伯世子走了,她才上马车,只是一进去,就见沈妤眼神复杂的看着她。 沈挽没来由有些心虚,“长姐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沈妤道,“昭平伯世子找你。” 沈挽心咯噔一下跳起来,故作茫然,“找我?他不是找长姐吗?” “他以为马车里坐的是你,”昭平伯世子敲马车,喊的是沈二姑娘,她听得一清二楚。 “……” 沈挽能猜到找她何事,但肯定要装不知道,甚至好奇道,“怎么会找我呢,那长姐可问他找我何事?” 沈妤躲着昭平伯世子都不够,还敢问吗? “那我去问问。” 沈挽要出马车,被沈妤拽了回来,“去云家了。” 第62章 逗乐 沈妤惊马和离后,云大太太和云缈云倾去看过她,但云老夫人上了年纪,没有到定国公府。 见到沈妤,云老夫人心疼的将她搂在怀里,对沈暨有埋怨,“亏得你爹手握重兵,女儿被人这么欺负,自己也被人耍的团团转。” 云老夫人不止对永清伯府要害死沈妤有意见,对二老爷拿自己私生女顶替表姑娘的事,也是一肚子火气。 云大太太道,“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咱们妤儿的福气在后面。” 沈挽沈妤陪云老夫人说了好一会儿话,等云缈云倾来,又去花园赏花,然后陪云老夫人吃午饭。 吃完午饭,该打道回府了,沈挽道,“大表哥这么忙吗?” 云老夫人问道,“找你表哥有事?” 沈挽摇头,“表哥帮了我不少忙,我想向他道谢。” 叶三老爷进京后,沈媞冒充叶采薇的事被揭穿,云老夫人问云衍怎么不告诉她这事,他和沈挽太过大胆,叶将军都在梦里责怪沈暨了,他们还敢自己做主. 云衍没办法,就把这事一五一十告诉了云老夫人,包括永清伯世子和自己表妹的奸情,以及沈挽让他查二老爷外室的事。 这些事把云老夫人听得一愣一愣的,云老夫人着实没想到自己的外孙女这般有主见,若非云衍说,她真的要信以为真了。 云老夫人失笑,“一家人,你表哥帮你还一再道谢,就太生分了。” 沈挽道,“我和表哥才不生分呢,我都怕大哥办事不靠谱,找表哥帮忙。” 一句话把云老夫人和云大太太都给逗乐了。 云老夫人笑道,“你表哥听到这话肯定高兴坏,但你大哥只怕就不高兴了。” 又陪云老夫人说笑了会儿,沈挽沈妤便告辞,云缈云倾送她们出府。 回到定国公府,沈挽准备直接回明月苑,结果进二门,被告知老夫人让她回来,去寿安堂一趟。 不知道是找她有什么事,沈妤就陪沈挽去寿安堂了。 绕过屏风进屋,就看到老夫人坐在罗汉榻上,沈妩问沈挽道,“听说今儿二姐姐在翡翠阁帮翰林院赵家大姑娘出头,逼着户部尚书府大姑娘赔偿摔碎的玉镯?” 这事沈妩不说,沈妤都不知道,她诧异的看着沈挽。 沈挽还以为老夫人找她什么事呢,原来是要责怪她多管闲事。 她既然敢管,还怕老夫人罚她吗? 沈挽道,“我也不想多管闲事,就有那么巧,一进翡翠阁,就看到曲大姑娘欺负赵大姑娘,想到父亲时常教导我们,做人要无愧于心,就管上一遭了。” 沈妩道,“你帮赵大姑娘作证就算了,还逼着曲大姑娘赔偿翡翠阁,这不是纯粹和曲大姑娘交恶吗?” 沈挽淡淡道,“曲大姑娘那般仗势欺人,颠倒黑白的人,我从未想过和她交好。” “不交好,也不能交恶吧!” 沈妩语气咄咄。 沈挽看向沈妩,“三妹妹火气怎么这么大,我不过是和曲大姑娘起了几句争执,你和卫国公府四姑娘见面就吵,我可说过你半句不是,四妹妹推卫四姑娘下台阶,也不过被祖母罚在佛堂反省三天,我和曲大姑娘争执几句,你还想祖母罚我不成?” 沈妩可不就是想逮着机会要老夫人罚沈挽,要不是她做什么梦,派人去均州烧纸,也不会揭破她爹养外室,有私生女的事,如今她爹被贬官两级,爹娘离心,都是她沈挽害的! 但沈挽先发制人,沈妩倒是不好让老夫人罚沈挽了,毕竟沈媞推卫四姑娘,犯那么大的过错,也不过就是罚在佛堂反省三天,就沈挽起几句争执,罚跪半天佛堂,那都是老夫人处置不公。 沈妩道,“谁要祖母罚你了?我只是觉得没必要为了一个翰林院府上姑娘得罪户部尚书府,怕你以后因为好管闲事,惹下大祸,祸及整个定国公府。” 沈挽皱眉道,“三妹妹的话听着未免功利心太重了,户部尚书府和翰林院学士府在我眼里都一样,没有尊卑贵贱之分,难道以后再遇到这样的情况,要让我眼睁睁的看着赵大姑娘被欺负,而袖手旁观?别人到时候指责我攀权附会,有损定国公府名声当如何?难不成我要告诉别人,我管了这闲事,回去要挨训斥?” 沈挽一脸你要敢再多说一句,到时候我就真不管,别人要说她怕得罪人,她就把她沈妩推出去。 赤果果的威胁。 沈妩气的咬牙,“我为你好,你别不知好歹!” 沈挽道,“我也为你好,让你和卫四姑娘化干戈为玉帛,你会听吗?” 两人目光相对。 眸底是噼里啪啦的火星子。 “都给我消停点儿!” 老夫人把手中茶盏重重放到小几上。 沈妩不敢再说什么,沈挽也不再多言,起身告退。 和沈妤出了寿安堂,往明月苑走去,只是走了十几步,那边过来一丫鬟,“二姑娘,世子爷请你去外院。” 沈妤回明月苑,沈挽去外院见沈历。 本来沈挽就累了,再回外院,就更更更累了,以至于人还没进屋,就抱怨道,“大哥你能不能下次直接去明月苑找我,走路很累的……” 咳咳! 沈历又咳嗽了。 咳的沈挽心咯噔一下跳起来,然后她就看到了某位爷坐在那里。 沈挽,“……” 不是。 他怎么又来定国公府了? 沈历扶额,对沈挽道,“虽然妹夫不是外人,但妹妹下次能不能等看到大哥了再说话。” 咳咳! 这回咳嗽的是谢景御。 被茶水呛的。 沈挽就更不必说了,脸爆红,真想把自家大哥的嘴缝的严严实实的,还没成亲就这么喊,他们脸皮都没这么厚的好不好! 谢景御把茶盏放下,对沈历道,“我和挽儿说几句话,你先出去。” 沈历,“……” 有没有搞错。 这可是他的书房。 和他妹妹说话,把他这个准大舅兄赶出去,合适吗? 还有挽儿…… 这喊的是不是过于亲切了? 沈挽也觉得太亲密了,听得她浑身不自在,更担心谢景御是要和她说赐婚的事。 第63章 护好 沈历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 珊瑚出去后,把门带上。 沈挽脸颊绯红,尴尬的看着谢景御,“我大哥乱喊,你别介意。” 谢景御道,“你我圣旨赐婚,已无和离的可能……” 果然是为这事,沈挽连忙表态,唯恐谢景御对她起杀念,“你放心,肯定有办法和离的,实在不行,我可以假死给你腾位置。” 谢景御的脸肉眼可见的黑下去。 话从他牙缝中挤出来,“假死?知道欺君是什么罪名吗?” 他一个有胆量把皇帝拉下马的人,会把欺君之罪当回事吗? 不过这话沈挽只敢在心底腹诽,“我只是怕你担心我霸占你世子妃的位置不还,让你放心而已,你答应借给我两年的,两年时间,我肯定能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来,真到万不得已,我也只能假死了。” 第44章 总不能真死。 要知道借他世子妃之位这么麻烦,她说什么也不借的。 这事也怪他,让她找临江侯世子借不就好了吗,给她,也给自己找麻烦。 觉察有视线落在她脸上,沈挽抬头,就见谢景御在看她,眼神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似乎有点想掐死她。 感觉到的瞬间,沈挽已经抬手护着自己脖子了。 看着沈挽眼底的害怕和防备,谢景御气笑道,“你就这么怕我杀你?” 沈挽默默把手放下。 就算谢景御再想杀她,也不敢在定国公府,在她大哥的书房里动手。 沈挽道,“要不我现在就装病,你说服你父王和我爹一起去求皇上收回赐婚圣旨,我估计皇上把他们打一顿,也就同意了……” “把脖子护好。” 沈挽茫然的看着他,“为什么?” “你再多说一句,我真要忍不住掐死你了,”谢景御脸黑的厉害。 “……” 沈挽不止听话,护好自己脖子,还后退几步,望着谢景御道,“不让我说这事,那你要和我说什么?” 谢景御只觉得掌心都在发痒,“我来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沈挽不解。 谢景御道,“你不是要撮合昭平伯世子和你长姐吗?” 沈挽,“……!!!” 不是。 这事他是怎么知道的?! 昭平伯世子找谁帮忙给她传话不行,找谢景御。 他能不能靠谱一点儿啊。 沈挽心累,望着谢景御,“昭平伯世子想做什么?” “他想见你长姐一面,请你帮忙。” 沈挽头疼,“长姐又不肯和他说话,见了又如何呢。” 谢景御道,“需不需要我帮忙?” 沈挽看着他,“我都帮不了,你能帮?” 谢景御勾唇道,“让他们后日在护国寺后山见,到时你就知道了。” 门外咳嗽声一声接一声。 再不出去,大哥肺都快咳出来了。 沈挽开门出去,沈历还在咳,边咳边道,“我可不是催你出来,我是被风呛着喉咙了。” 沈挽把沈历拉到一旁。 沈历,“……” 刚刚某大哥还失落,妹妹许人,和他这个大哥都不亲了,和妹夫说话,不带他这个大哥听。 结果妹妹和他说话,也不带妹夫听的。 他和妹夫没这么见外的啊。 沈历道,“妹妹要和我说什么?” 沈挽问道,“大哥,你喜欢的那姑娘到底是谁?” 沈历脑瓜子顿时有些嗡嗡的,敲沈挽的脑袋,“好奇心这么重,不许打听这事。” 沈挽道,“大哥就不怕错过她吗?” 沈历眼神黯淡。 那神情看的沈挽都心疼,像是有什么苦衷似的,就算有苦衷,也能告诉她吧,她可是大哥的亲妹妹。 沈历道,“要不你和妹夫再聊几句,培养培养感情?” 故意转移话题! 大哥的嘴怎么就这么严实呢,问几回都没问出来,前世娶了大嫂,不肯说就算了,现在可还没成亲呢。 不说就算了,她就不信打听不出来。 沈挽道,“我得到消息,户部尚书卷入贪墨案,怕被皇上责罚,想把女儿嫁给大哥你,到时皇上会看在父亲的面子上从轻发落,大哥出府可得小心些,别被人算计了,我可不想曲大姑娘做我的大嫂!” 沈历道,“怎么会呢?” 沈挽最怕的就是自己叮嘱了,大哥不当回事,她气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长姐的事我要不信,长姐可就没了。” 沈历神情严肃起来。 沈挽道,“总之,大哥看到曲大姑娘就给我绕道走,惹不起,咱们总躲得起。” “我提醒了,大哥要还被算计了,我,我就让靖北王世子把你吊树上三天三夜!” 别的话,沈挽说的小声,但最后一句,沈挽声音不小。 谢景御在书房里都听清楚了。 他嘴角抽了下。 当日沈挽火急火燎赶去救沈历,他不过吊了沈历半个时辰,都那么动怒,没想到她生气起来,比他还狠,要吊沈历三天三夜。 “大哥保证看到她绕道走。” 怕沈挽不信,沈历举手作发誓状。 这还差不多。 沈挽转身离开。 回明月苑的路上,远远看到银钏快步往前走,珊瑚喊她,银钏就过来了,珊瑚道,“走这么急,是要去做什么?” 银钏道,“刚刚红袖给大姑娘送东西,在大姑娘屋子里连犯恶心,大姑娘让给她请大夫,红袖也是不让,大姑娘让红袖回屋歇息了,不放心,让奴婢去禀告夫人……” 沈挽道,“不用禀告了,你出府买些蜜饯点心,各种梅子酸的甜的都买一些,给红袖送去。” 银钏一脸茫然。 红袖吐成那样,感觉只剩半条命了,大姑娘二姑娘给她请大夫,还死活不让,是不想活了吗? 红袖说不让,二姑娘就真随她了,要说不关心吧,又让给她买一堆吃的,要说关心,吃好吃的也不能治病啊。 银钏觉得奇怪,但不敢多问,照办。 回到明月苑,沈挽去找沈妤,道,“我已经提醒大哥小心了,但还是有些不放心,我打算后天去护国寺一趟,再问问道士,长姐陪我一起去。” 沈妤没有犹豫,当即点了下头。 第64章 刺客 这日,吃过早饭,沈挽和沈妤去寿安堂。 沈妤很少出明月苑,只有沈挽陪着,才会去花园散步,她到寿安堂请早安,老夫人都有些诧异,“今儿怎么来给我请安?” 沈挽道,“长姐整日闷在府里,我陪她去护国寺转转,散散心。” “也好。” 老夫人眸光落在沈妤脸上,“妤儿气色不是很好,这些日子可看过大夫?” 沈妤摇头,“让祖母担心了,我没事。” 自打二老爷拿自己私生女顶替表姑娘的事揭穿后,长房和二房之间就有了隔阂,沈妩她们很识趣,没要跟着一起去,不然沈挽还要找借口打发她们。 两姐妹出了寿安堂,往大门口走去,迈步上台阶,正好昭平伯府小厮送拜帖来,还是送完就跑。 李管事知道下人难为,昭平伯夫人让送,小厮不敢不来,可老夫人不让收,让将拜帖还回去,这不是让他们定国公府下人为难吗? 见沈挽和沈妤过来,李管事对着手里的拜帖头疼,“这是昭平伯府送来的第七张拜帖了……” 隔一两日就送一回,孜孜不倦。 沈挽道,“娘不会见昭平伯夫人的,送回去吧。” 小厮将马车赶过来,沈妤上马车后,沈挽也坐了上去。 颠簸了一个时辰,马车才到护国寺,香火鼎盛,进进出出的人实在是不少。 沈挽先去找道士,上回来排了长队的卦摊,空无一人。 沈挽觉得奇怪,往那里走近,好家伙,道士也不在。 卦摊上放了块木牌,上面写着:刮风下雨不在,逢五逢十休息。 沈挽,“……” 一股日子过的很滋润惬意的感觉扑面而来。 沈妤道,“人不在怎么办?” 沈挽道,“只能下次再来了,好在护国寺祈福灵验,周围风景也好,我们还能四下转转,不会白跑一趟。” 本来她也只是拿找道士做借口,在不在都不妨碍。 姐妹俩上台阶,进大雄宝殿上香,添香油钱,又请护国寺的高僧给亡故的叶将军和沈氏诵经祈福,忙完这些,才有空四下闲逛。 护国寺的风景,不论什么时候来都美,而且不一样。 沈挽沈妤走在小道上,有说有笑,直到看到一道身影,朝他们走过来。 是昭平伯世子。 沈妤脸上的笑容僵住,抓过沈挽的手就转身要走。 沈妤的反应完全在沈挽意料之中,她就说嘛,她就算让昭平伯世子见到她长姐,她长姐长了脚,是会躲着的啊,碰面转身就走,连话都说不上一句,也不知道谢景御要怎么帮忙。 沈挽心下好奇,昭平伯世子一个跳跃,就落在了她们前面,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沈妤脚步戛然而止,又带着沈挽转身往回走。 沈挽,“……” 昭平伯世子又挡住她们的去路,眸光沉痛,“就不能听我说几句话吗?” 沈妤道,“我与你没什么可说的了。” “让开!” 昭平伯世子不让。 沈妤也不废话,拔下头上的金簪就抵着自己颈脖。 别说昭平伯世子了,就是沈挽也吓住了,没想到沈妤性子这么烈。 “长姐……” 沈妤只有两个字,“让开!” 昭平伯世子站着没动,下一秒,她的金簪就刺破脖子,血流下来。 昭平伯世子眼睛赤红,将路让开。 第45章 沈妤带着沈挽就走。 沈挽都有点怕了,这要叫长姐知道,她是帮昭平伯世子匡她来护国寺的,怕是要影响她们姐妹之情。 长姐心底分明就有昭平伯世子,不然也不会看到他,反应就这么大。 走远了些,沈挽担心,“长姐,你的脖子还在流血。” 沈妤眼睛通红,脖子扎出来那点痛,根本比不上心底的痛,沈挽拿绣帕给她包裹,沈妤也没拒绝。 只是这边刚包裹好,那边几个黑衣刺客就朝她们杀了过来。 手里的剑在阳光下,折射着凛凛寒光。 沈挽先是一惊,等看到昭平伯世子挡在她们面前,沈挽强忍着,嘴角才没有勾起来。 不愧是前世能把萧韫拉下马的人,帮她撮合长姐和昭平伯世子,那还不是手拿把掐。 昭平伯世子救长姐,为长姐受伤,长姐就算是铁石心肠,也不能弃昭平伯世子于不顾,她早该想到这办法的。 几个黑衣刺客武功极高,昭平伯世子以一敌四,胳膊和后背被剑划伤,鲜血淋淋,沈挽看的嘴角抽抽。 以她长姐的本事,看不出来这是装的,不用弄的跟真的一样,划一道口子就差不多了啊。 昭平伯世子受伤后,有些不敌,一刺客朝沈挽沈妤杀过来。 沈妤吓傻了,沈挽也有点懵,她抱着沈妤,要替她挡剑,就在剑要劈下来时,一把剑射过来,直插刺客的心口。 刺客倒地,当场毙命。 听到动静回头,沈挽就看到谢景御救昭平伯世子,杀了两刺客,留了一个活口。 “谁派你们来的?”谢景御声音冰冷。 沈挽,“……???” 刺客不是他派来的吗? 刺客咬碎藏在牙齿里的毒,气绝身亡。 谢景御转身问沈挽,“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他声音急切,看着他眼底流露的担心,沈挽有些恍惚,低声道,“这些刺客不是你的人?” 谢景御道,“我的人还没上场呢。” 沈挽,“……” 要不要这么凑巧啊。 她把真刺客当成谢景御派来帮忙的,看了半天的热闹,要不是他及时赶到,她就真被杀了。 沈挽后知后觉,背脊发凉。 昭平伯世子受了两剑,摇摇欲坠,最后没撑住,真的倒地了。 沈妤看着他后背和胳膊上的伤,再坚持不住,朝他跑了过去。 沈妤急哭了,“你,你怎么样了?” 昭平伯世子虚弱道,“没事,我死不了……” 陈平现身,他一袭黑衣,就差一块黑布蒙面,就是不折不扣的刺客。 这才是谢景御准备的刺客。 陈平看了眼昭平伯世子的伤,“爷,刺客的剑上抹了毒,昭平伯世子中毒了。” 谢景御道,“送他去看大夫。” 救命要紧,陈平赶紧将昭平伯世子从地上扶起来,将人带走了。 第65章 巧合 沈妤想跟去,但救人如救火,陈平没有等她,沈妤追了十几步,追不上就停下了,看着陈平将昭平伯世子带远,消失在视线中。 沈挽走过去,“长姐……” 沈妤擦掉眼泪,担心道,“他不会有事吧?” 沈挽道,“肯定会没事的。” 谢景御走过去,沈妤福身道,“多谢靖北王世子救命之恩。” 沈妤对沈挽道,“我去那边凉亭待会儿,你们说话。” 沈挽,“……” 不是。 她和谢景御没什么好说的啊。 沈挽想和沈妤一起走,但又不敢,毕竟谢景御刚又救了她们姐妹的命。 好不容易才还清救命之恩,又欠了。 不知道那些刺客是谁派来的,沈挽恨不得将他抽筋剥皮才好。 见沈挽有些局促,谢景御道,“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 沈挽抬头看他一眼,飞快垂下,落在他衣领上绣着的祥云图案上,“多,多谢你又救了我和长姐……” “我的锦袍好看吗?”谢景御问道。 “好看……” 沈挽回了一句,等反应过来,脸通红。 这是说她不礼貌,和他说话,不看他眼睛,看锦袍。 可是她真的不敢看他的眼睛啊。 以前就不敢,现在就更不敢了。 沈挽垂着脑袋,谢景御也不知道沈挽为何这么怕他,他道,“我送你们回府。” 沈挽“啊”了一声,忙道,“不用,不用。” 谢景御看着她,“你就不担心回去的路上还有刺客埋伏?” 沈挽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她和长姐来护国寺的消息,只有国公府的人知道,那些刺客难不成是国公府的人派来的,可长姐又不妨碍他们什么,没理由杀长姐啊。 沈挽转身朝凉亭走去,沈妤坐在那里走神,见沈挽过去,沈妤道,“你和靖北王世子这么快就说完话了?” 沈挽小声道,“长姐和昭平伯世子都没话说,我和靖北王世子又哪来那么多话聊的?” 她现在心底乱的很。 她和谢景御之间,有前世的折辱和扬骨灰之仇,又有这一世他一再救她和长姐的恩情。 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和谢景御相处了,又感激,又害怕。 前世那些事,她真的忘不掉。 想到爹娘会在三个月之内就把她嫁去靖北王府,以后要和谢景御待在一个屋檐下,沈挽就愁的不行。 “长姐,咱们回府吧。” 沈妤想沈挽和靖北王世子多说会儿话的,但沈挽拉她起来,沈妤就随她了。 反正很快就要嫁了,靖北王世子不错,挽儿嫁给他,一定会幸福美满的。 两人坐马车回府,谢景御骑马在后面护着,送到定国公府所在的街,谢景御才放心离开。 沈挽下马车后,扶沈妤下来,两人进二门,云氏就急匆匆过来,“怎么会有人刺杀你们?有没有受伤?” 沈妤摇头。 沈挽道,“我和长姐都没事,只是昭平伯世子为救我们,被刺客刺伤,中了毒,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云氏知道沈妤沈挽遇刺,是昭平伯世子替她们挡了一阵,后靖北王世子赶去,才有惊无险。 想到昭平伯世子,云氏就头疼,昭平伯世子救了她两个女儿的命,哪怕是仇人,也得登门道谢,可昭平伯府送了七次拜帖来,都给送了回去,昭平伯夫人更是为世子当众跪下来求她,定国公府不让昭平伯夫人进,自己却要去昭平伯府。 还不知道昭平伯世子如何了,想到即将面临的尴尬,云氏一个头两个大。 沈挽道,“要不先让大哥去看一下昭平伯世子,回头娘再去。” 要沈历进不去昭平伯府,云氏也不用去了。 不过这种情况应该不存在。 之前道士批卦,昭平伯世子在护国寺住了几天,就把昭平伯夫人吓成惊弓之鸟了,如今又为救长姐,连自己的命都不要,昭平伯夫人还能不知道自己儿子对沈妤的心,这么好的机会缓和两府关系,她要再拿乔,那两人是彻底走不到一起了。 云氏觉得这办法不错,“你大哥成天不在府里,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娘这就派人去找他回来。” 沈挽和沈妤要回明月苑,都走到花园了,被老夫人叫去了寿安堂。 “怎么又出事了?” 老夫人一脸关心,但真关心她们,不会这时候把她们叫来寿安堂问话。 沈妩道,“上回大姐姐惊马,是靖北王世子救的,这回碰到刺客,又是靖北王世子救的你们,真是巧呢。” 沈挽瞥向沈妩,“三妹妹想说什么,不必拐弯抹角。” 沈妩道,“我只是觉得太巧了。” 一再说巧,摆明了意有所指。 沈挽冷冷道,“巧的岂止是靖北王世子救了我们两回,我和长姐前脚到护国寺,后脚刺客就去了,要不是昭平伯世子先挡一会儿,靖北王世子去正好给我和长姐收尸了。” 沈妩脸色变了变,“二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怀疑是国公府有人要刺杀你们吗?” 沈挽把她的话还回去,“三妹妹这么激动做什么,我也只是觉得太巧了,今天那些刺客分明是冲着长姐去的,长姐自和离后,甚少出门,那些刺客怎么就知道长姐去护国寺了呢?” 沈妩眸光闪了下,“谁知道呢。” 沈挽一直盯着沈妩,自然没错过沈妩那一瞬间躲闪的眼神。 她就知道这事和府里这些人脱不开干系! 刺客不是她们派去的,行踪也必是他们泄露的无疑。 可谁要杀沈妤呢? 长姐性子温和,从不与人结怨,难不成是永清伯府? 可永清伯府杀她长姐不成,已经沦为人人喊打的对象,永清伯世子名声一败涂地,就算派人刺杀,也该冲着她来才是,毕竟要不是她,永清伯府的算计就得逞了。 第46章 沈挽觉得自己感觉不会有错,今天那些刺客是冲着沈妤去的,杀她只是顺带。 想不通,沈挽就不为难自己了,她要和沈妤回去,这时外面跑进来一丫鬟。 “老夫人!不好了!二少爷和户部尚书府大姑娘一起落水了!” 第66章 自责 沈挽,“……???” 沈暲和曲嫣怎么会一同落水呢? 沈挽心下奇怪,二夫人已经问出声了,“怎么回事?” 丫鬟道,“说是世子爷二少爷他们乘船游湖,户部尚书府曲大少爷也在,碰到曲大姑娘和几位姑娘,就邀请她们一起,曲大姑娘踩到裙摆掉进水里,曲大少爷急着救自己妹妹,不小心把二少爷挤掉了下去……” 老夫人急问道,“二少爷有没有事?” 丫鬟摇头,“二少爷没事,还把曲大姑娘救了起来。” 老夫人眉头拧成麻花。 当初沈妤和永清伯世子就是一同落水,清誉有损,昭平伯夫人登门退亲,嫁给永清伯世子的。 没想到这样的事,在沈暲身上又发生了一次。 户部尚书的千金,配沈暲绰绰有余,只是眼下户部尚书卷入贪墨案,将来如何尚未可知,不然这对二房来说,绝对是一桩极好的亲事了。 沈挽坐在那里,怎么看都觉得这事不简单,别是冲着她大哥去的,不过这些不重要了,曲嫣和沈暲一同落水,就算不嫁给沈暲,也绝无可能再嫁给她大哥。 沈挽悬了好些天的心总算是能放下了。 沈挽想找沈历问问,但沈历回府,就被云氏使唤去昭平伯府,探望昭平伯世子,等沈挽见到沈历,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沈历来明月苑,告诉沈妤道,“我去见过昭平伯世子了,他的毒已解,受的伤休养十天半个月就能好。” “他没事就好。” 沈妤声音很轻,有些愧疚。 她几次见昭平伯世子,要么不说话,要么转身就走,可昭平伯世子却为了救她,差点被刺客给杀了,沈妤心底过意不去。 沈历看向沈挽,小声问道,“是谁告诉妹妹,户部尚书府要算计我的?” 沈挽望着他,沈历道,“要不是妹妹提醒我防备,我今天就真中招了,我得好好谢谢人家。” 果然是冲着大哥去的。 沈挽提醒沈历小心,让他看到曲嫣绕道走,沈历不说不信,但也没真当回事,他碰到曲大姑娘的机会不多,真碰到了避开就是了,但没想到还有避不开的时候。 今天吃过早饭,沈暲拉着沈历去游湖,沈历想着没事,就去了,但没想到曲大少爷也在,沈挽只让他避开曲大姑娘,曲大少爷不用躲着,可游湖到一半,曲大姑娘和几个大家闺秀在湖边,被邀请上船。 沈历怕了,借口有事要先走一步,但没走成,沈暲拦着不让走,几个好友也要和他不醉不归,沈历只能留下。 沈历多留了个心眼,这不,曲嫣落水后,曲大少爷挤沈暲,沈暲趁机要把沈历推下去,沈历躲开了,还用了点巧劲,让沈暲落水,还好巧不巧落到曲嫣身边。 曲嫣呛水,惊慌之下抓住了沈暲,沈暲就把她给捞了起来。 想起今天船上发生的事,沈历就后怕不已,要不是沈挽耳提面命,他做了防备,他绝对要娶户部尚书之女不可。 看着沈历一脸庆幸的模样,沈挽道,“那以后我说话,大哥听不听?” “听,一定听。” 听就好。 沈挽望着沈历,“大哥知道我要问什么。” 对自己大哥的终身大事,沈挽也算是操碎心了,可不论她之前怎么问,大哥都三缄其口,这回再不说,沈挽可不答应了。 一如之前,提到这事,沈历就眼神黯淡,他苦笑一声,“不是我不告诉你,是我与她相识太晚,有缘无分。” 相识太晚…… 沈挽心头一震,“难不成她已经嫁人了?” 沈历拍沈挽的脑袋道,“你还怕你大哥我娶不上媳妇吗?” 堂堂定国公府世子要都娶不到媳妇,那这世上也没几个男子能成亲了。 可娶到是一回事,和钟情之人携手一生,还是随便娶一个,凑合过一辈子,差别可大了。 沈挽没想到自己追问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难怪前世不论大嫂怎么逼问,大哥始终都不说是谁了,可把画藏了那么多年,可见大哥是真心喜欢。 自己的一遍遍追问,无疑是把大哥的伤口撕了又撕,沈挽后悔极了。 沈挽一晚上翻来覆去都在自责,以至于没睡好,起晚了。 等她吃过早饭,去寿安堂,大家都到了,四夫人在说话,“听说曲大姑娘落水受寒,起了高烧……” 老夫人看向云氏,“你去户部尚书府探望一下,顺带帮暲儿提亲。” 怎么什么事都使唤她娘,户部尚书府身陷贪墨案,她娘送上门,万一户部尚书夫人开口让父亲帮忙,她娘都不好拒绝。 “娘,您别去。” 沈挽走进去,阻拦道。 老夫人眉头皱紧,眼神泛冷。 沈妩就冲沈挽道,“祖母让大伯母去户部尚书府,你敢阻拦?” 沈挽道,“若只是让我娘去户部尚书府探望,我不会阻拦,但提亲——” “长姐当年就是因为和永清伯世子一同落水,不得不嫁给他,才有后面的惨痛遭遇,这件事我感触颇多,只是救个人,就不得不娶对方,对方也不能不嫁,这太严苛了,若对方是个乞丐呢,也要葬送自己一辈子吗?” 四夫人道,“可世道就是这样。” 沈挽道,“明知世道不对,还要跟着做吗?若哪天一个相貌丑陋,家世低微的男子救了六妹妹,四婶也要把六妹妹嫁给他吗?” 四夫人哑然。 沈窈不高兴道,“二姐姐,你可不要咒我!” 老夫人道,“户部尚书府可以不嫁女儿,但我定国公府不能不提亲。” 云氏温和道,“老夫人处置无不妥,但挽儿说的是我心里话,有妤儿的前车之鉴,我就是去了户部尚书府,也张不开这个口,还是二弟妹自己去吧。” 她说了张不开口,要老夫人还执意要她去户部尚书府,她去一趟就是,但不开口提亲,可不能怪她。 二夫人不快道,“拿我的暲儿和永清伯世子那样的混账东西比,大嫂是在羞辱我吗?暲儿是定国公府二少爷,身份配得上户部尚书的女儿。” 要沈暲是沈暨的儿子,身份足够配得上。 但二老爷才被贬了两级,不过五品,如何配得上户部尚书的女儿。 云氏道,“自是配得上的,只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不愿再做这样的事,但也绝不会阻拦二房,二弟妹就莫要为难我了。” 云氏态度坚决,而且情有可原。 老夫人也不能逼迫她,看向二夫人,“还是你去吧。” 第67章 流言 最后去户部尚书府的是二夫人。 沈挽回到明月苑,快吃午饭的时候,银钏进来道,“姑娘,户部尚书府把女儿许配给二少爷了。” 意料之中的事,沈挽不诧异。 这世道对女子太过严苛,沈暲将曲嫣从水里捞上来,这事不少人看见,曲嫣不嫁给沈暲,估计也没人会去上门提亲,户部尚书更看重自己的前程,怎么会让自己女儿砸手里,怎么说沈暲也是定国公府二少爷。 沈挽倒觉得曲嫣和沈暲很般配,前世就勾搭成奸,这一世干脆凑到一起,也省得他们再去祸害别人。 转眼三天过去了。 这日,沈妤赏花时走神,沈挽猜她是担心昭平伯世子,又不好问,便找沈历,让他再去探望昭平伯世子,为救她们姐妹受伤的,多去探望几回也应该。 沈历应下,沈挽特地叮嘱了一句,“要昭平伯世子有话和长姐说,就让他写封信,大哥带回来。” 沈历看着沈挽,“你希望他们在一起?” “大哥不希望吗?”沈挽反问道。 这倒是把沈历问难住了。 昭平伯世子是不错,但他怕沈妤和离再嫁,会受流言蜚语伤害,定国公府养她一辈子又不是养不起了,不必去别人府上受气。 沈挽道,“昭平伯世子挺好的,长姐心底也有他,我相信他不会负长姐。” 沈历就道,“他要敢负,我绝不饶他。” 沈历说得出就做得到。 这些日子,他只要看到永清伯世子,就给永清伯世子套麻袋,把永清伯世子给暴揍一顿。 永清伯世子知道是沈历打的他,但他没有亲眼见到,再加上他和表妹珠胎暗结,谋害沈妤的事京都人尽皆知,被打的事捅出去,不会有人同情他,甚至还会说他是活该。 永清伯世子被打了几回,现在都怕出门了。 沈历去昭平伯府探望昭平伯世子,果然带了封信回来,沈妤起初不接,沈历道,“不看的话,那我扔了?” 第47章 沈历转身就要走,沈妤飞快的把信夺了过去。 这举动更证实了沈挽说的,沈妤心底有昭平伯世子。 沈挽还真有些好奇,昭平伯世子在信上写了什么,又不好意思偷瞄,沈妤看过信后,眉头皱了又皱。 沈挽好奇道,“怎么了?” 沈妤摇头。 丫鬟荼白眼尖,还嘴快,“信上什么都没写,只是约大姑娘明日清水桥见。” 沈挽看向沈妤。 沈妤道,“我不去。” 沈挽没劝沈妤,翌日给老夫人请过早安,沈挽就拉着沈妤出门,沈妤道,“我不去……” 沈挽道,“昭平伯世子伤还没好,长姐不怕他等你,从早等到晚,等晕过去?” 沈妤有些吓住了,“等不到我,他肯定就回去了。” 沈挽道,“长姐出嫁两年,他都没成亲,可见性子不是一般的倔,长姐要确定不去,那我傍晚派人去看一眼,看他还在不在。” 沈挽坐下来喝茶,沈妤还在犹豫。 过了一刻钟,沈挽道,“走吧。” 这回,沈挽拉动沈妤了。 马车早早备下了,两人出府,直奔城外清水桥。 马车里,沈挽掀开车帘,就看到昭平伯世子站在那里,身影说不出的落寞孤寂,看着就叫人心疼。 只是多看了几眼,沈挽眉头就皱紧了,因为她们从马车里下来,昭平伯世子都没有回头看一眼。 沈妤站在马车边,沈挽直接将她拽过去了,来都来了,这也不是矜持的时候了。 昭平伯世子站在水边,沈挽走过去,他侧头看了一眼,眼角发红的样子,直接把沈挽给看愣住了,虽然她不是第一次见昭平伯世子如此,但上回是在沈妤的坟前啊。 有那几个刺客帮忙,沈妤态度软化很多,一切都像好的方向发展了,昭平伯世子不该高兴吗,怎么反倒更落寞了? 沈挽觉得奇怪。 昭平伯世子望着沈妤,“我以为你不会来的。” 沈妤垂眸,“我不该来的……” 昭平伯世子望着沈妤,半晌才艰难开口,声音带了几分哽咽,“你要回永清伯府?” 没头没脑的话,沈妤眉头皱紧。 沈挽本打算走开的,让他们好好说会儿话,可一转身,就听到了这话,这腿迈不动一点儿了。 她好不容易把长姐拉来见他,不知珍惜,还提永清伯世子,沈挽都想给他一蒙棍了。 沈挽气不过,“我长姐差点死在永清伯世子手里,人尽皆知的事,昭平伯世子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妤要拉沈挽走,沈挽反拽住她,要问个清楚。 昭平伯世子望着沈妤,“你决心不回永清伯府,我这就上门提亲,只要孩子生在昭平伯府,就是我的。” 沈挽,“……???” 沈妤,“……???” 沈挽问沈妤,“长姐,你听懂他在说什么吗?” 沈妤摇头。 昭平伯世子眼底伤痛,“我会视如己出的。” 越听越糊涂了,沈挽望着昭平伯世子,“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孩子?” 昭平伯世子望着沈妤,“你不是怀了永清伯世子的骨肉吗?” 沈妤脸色一僵,转身就走。 沈挽都拉她不住,她瞪着昭平伯世子,“谁告诉你,我长姐怀了永清伯世子骨肉的?” 昭平伯世子望着沈挽,“没,没有吗?” 沈挽都快被气死了,“我长姐要怀了,我还能让她来见你吗?” 昭平伯世子慌了,“可外面都在传这事……” 沈挽眉头拧成麻花,外面怎么会传这样的流言。 “没有的事!” 昭平伯世子去追沈妤,彼时沈妤都快上马车了,昭平伯世子拉她不成,直接把沈妤从车辕上抱了下来。 第68章 狠心 沈挽和珊瑚躲在树后偷看。 只是偷看,离的远,一个字也听不见。 不过即便听不见,光是看到的也足够她们面红耳赤了。 主仆俩捂着眼,但手指头缝漏的一个比一个大,看的一清二楚。 沈妤被昭平伯世子抱走,她奋力挣扎,昭平伯世子只能放下她,两人肯定是起了争执,沈妤几次要走,昭平伯世子拦她不住,干脆亲了下去。 沈妤气急败坏之下,打了昭平伯世子一巴掌。 昭平伯世子装伤口疼,沈妤打完还得关心他的伤势,最后大概是觉察他是装的,气的转身离开。 沈妤上了马车,昭平伯世子没有再追,沈挽这才上马车,很识时务,一个字没问。 两人坐马车回定国公府,昭平伯世子跟在后面护送,快到定国公府时方才离开。 到定国公府,马车停在,沈挽钻出马车,就看到有人跪在大门外,身影有些眼熟—— 是永清伯世子! 他不是即将迎娶自己的表妹过门吗,怎么又跑来定国公府外跪着? 沈挽猛然想起昭平伯世子说的,府外都在传沈妤有了身孕一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沈挽想吩咐小厮去二门,可是已经迟了,永清伯夫人已经看到坐在马车里的沈妤了,赶紧过来道,“妤儿,之前是我们永清伯府对不起你,但孩子是无辜的,不能让孩子出生就没有父亲……” 沈妤脸色难看的就跟霜打过的茄子一般。 沈挽忍着恶心道,“永清伯夫人就是这么想的,所以要害死我长姐,好给世子的表妹腾位置是吧?” 都说打人不打脸,沈挽是直朝永清伯夫人脸上招呼。 永清伯夫人脸色僵硬,“之前的事已经过去了,我永清伯府也受到了教训,总不能让孩子生在定国公府。” 张口孩子闭口孩子,到底是谁在传她长姐有了身孕这事的。 永清伯夫人还真是说的轻松,这事已经过去了,敢情惊马险些坠崖而死的不是她儿子,不痛不痒是吧。 沈挽从马车里下来,“长姐,咱们回府。” 沈妤不想看到永清伯夫人,但她也不会躲在马车里,她下了马车。 永清伯夫人要拉沈妤的胳膊,沈妤避开了,她径直进府,永清伯世子跪在地上,背上背着荆条,喊道,“阿妤……” 永清伯夫人望着沈妤,“你就这么狠心吗?” 到底谁狠心?! 沈挽怒气往天灵盖涌,“你们永清伯府世子夫人已经死在那悬崖底下了,活着的只是我的长姐,与你们永清伯府没有半点干系!” 永清伯夫人很是不喜沈挽,一个小辈,几次三番怼的她接不上话。 永清伯夫人道,“孩子总是无辜的。” 沈挽听笑道,“永清伯夫人怎么没带个大夫来?” 永清伯夫人脸色僵住,“带大夫来做什么?” 沈挽道,“是谁告诉你我长姐有身孕的?” 永清伯夫人怔住,“难不成没有?” 沈挽道,“我说没有你们只怕也不会信,多请两个大夫来,也好死心。” 永清伯府可不是真的在乎子嗣,只是得罪父亲,这些日子永清伯在朝堂上日子不好过,永清伯世子空有世子名头,这辈子都不能入朝为官,一个心狠手辣,与表妹勾搭成奸,害死发妻的名声会跟随他一辈子,他这辈子都会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如今外面传长姐有了身孕,便又来负荆请罪,想借孩子接沈妤回去,破镜重圆,两家又成姻亲,有父亲求情,将来永清伯世子仕途一片坦荡。 算盘珠子都蹦她脸上了。 置她长姐于死地,要负荆请罪就让她把人接回去,那定国公府未免太好欺负了。 永清伯夫人脸色惨白,她来之前,永清伯给她发了话,要接不回沈妤,他们母子也别回去了。 可外面传的沸沸扬扬,怎么会没有怀身孕呢? 沈挽懒得理会她,拉过沈妤的手就要进府,永清伯夫人不信道,“没有怀身孕,怎么会传的京都人尽皆知?” 沈挽恨不得叫下人把他们母子撵走才好,“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我长姐没有怀身孕,你们要不信,就请大夫来。” 这话还不够让他们死心,她不介意说的再狠一点儿,“你们永清伯府连我长姐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都狠的下心害死,哪来的自信我长姐要真怀了,我定国公府会舍不得打掉那块肉,再把我长姐推进你们永清伯府的火坑里去?” 这话算是说到底了。 别说没怀身孕,就是有身孕,也会打掉。 永清伯夫人脸色惨白,摇摇欲坠。 沈挽拉着沈妤进府,但脸色也很不好看,她迫切的想要弄清楚,这流言蜚语到底是怎么起的。 她长姐嫁给永清伯世子两年,都未曾怀过身孕,被逼着喝各种调理身子的药,也是借口去静妙庵求子来谋害她长姐,竟然来这么一出。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沈挽沈妤进二门,云氏匆匆过来,问沈妤,“当真怀了身孕?” 第48章 沈挽气道,“外面传的流言,娘怎么也信?” 云氏声音先是拔高,紧接着又落下去,“没有?没有就好……” 要真怀了,云氏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沈妤出嫁两年,吃了不知道多少的药,才怀上,要是打掉,云氏怕沈妤这辈子都生不了了,可要不打,她也不想要一个身体里留着永清伯府血脉的孙儿,再者沈妤将来嫁人,又不是生不了了。 还好没有。 云氏气道,“这流言到底是怎么传出来的?” 珊瑚跟在一旁道,“会不会是那日红袖在大姑娘屋子里呕吐传出来的,我听银钏说院子里的小丫鬟碎嘴,怀疑是不是大姑娘有了身孕,银钏说她把那碎嘴小丫鬟狠狠骂了一顿……” 不用怀疑,肯定是这样! 红袖在长姐屋子里作呕,没两天,她们去护国寺,就遭遇了刺杀。 她之前还纳闷怎么会有人要置长姐于死地,这回全明白了,是有人不想长姐带着身孕回永清伯府! 沈挽怀疑是国公府里有人把这消息透露给了许家知道。 长姐有身孕,只会危害到许知意的地位,除此之外,不妨碍任何人。 想到她之前说这事时,沈妩躲闪的眼神,这事一定和二房有关! 二房这么喜欢看热闹是吧? 她今儿就让二房把热闹看个够! 沈挽把怒气压下,吩咐珊瑚,“让李管事请个大夫进府。” 第69章 饶命 珊瑚去给李管事传话。 沈挽要去寿安堂,云氏道,“户部尚书夫人在老夫人那儿,先回明月苑吧。” 沈挽没想到户部尚书夫人在,她道,“那我和长姐更得去了。” 云氏一头雾水。 沈挽近来表现的不止有主见,而且做事滴水不漏,云氏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便没有阻拦。 老夫人心情很好,沈挽上台阶,就听到屋子里传出来的老夫人和曲夫人的笑声,希望她们一会儿还能笑得出来。 见沈挽沈妤进去,老夫人有些不快,觉得她们不懂事,二夫人对曲夫人道,“我陪尚书夫人去花园走走。” 她们走后,老夫人脸色就更沉了,训斥云氏,“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她们不懂,你也不懂吗?” 沈挽道,“永清伯世子还跪在大门外,满京都都在看国公府的笑话,这家丑不是祖母想遮掩就能遮掩得住的。” 沈挽说的是事实,无可争辩。 老夫人只觉得她多嘴,转而看向沈妤,“有了身孕,为何不说?” 沈妤道,“我没有怀身孕。” 老夫人眉头皱紧,“没有?” 沈妩声音拔高,“怎么会没有呢,府外流言四起,府里丫鬟也说听到大姐姐害喜,吐的厉害……” 沈挽打断沈妩的话,“有谁亲眼看到长姐害喜了吗?” 沈妩声音低下去,“丫鬟有没有看见,那我就不知道了。” 沈挽看着老夫人道,“刚刚来的路上,我们都在想这流言是怎么传开的,思来想去,应该是从红袖身上传出来的。” 老夫人眉头拧紧,孙妈妈道,“怎么会是红袖?红袖嘴一向严,不会乱说话。” 沈挽道,“孙妈妈误会了,我不是说红袖散播的流言,是红袖近来身体欠佳,频频作呕,我要给她请大夫,她也不让,说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前几日她送东西去长姐屋子里,在长姐屋子里呕吐,许是被丫鬟听到,误以为是长姐有了身孕在害喜,我已经派人去找红袖了,老夫人见了便知。” 沈妩道,“红袖是祖母忍痛割爱给二姐姐的丫鬟,她去明月苑也没多少时日,怎么就病倒了?” 这是说她没照顾好红袖呢。 丫鬟照顾主子,主子也是要照顾好丫鬟的。 沈挽道,“红袖实在,我让她帮我绣百寿图,她没日没夜的绣,应该是劳累过度导致的,我这几日都让她在屋子里歇息。” 绣针线,脖子一直低着,时间久了确实容易犯恶心想吐,没人觉得有什么大问题。 老夫人见沈妤,面色正常,不像是害喜的样子,道,“没怀身孕就好,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老夫人是礼佛之人,敬畏生命,决不允许有落胎之事发生。 老夫人摆手道,“你们回去吧。” 沈挽道,“我让李管事请大夫了,等大夫给长姐把过脉再回去。” 没等多久,堪堪一刻钟,大夫就来了。 大夫给沈妤把脉,一收手,沈妩就问道,“有身孕吗?” 大夫道,“癸水还在身上,怎么可能有身孕?” 沈妩,“……” 外面银钏和红袖走进来,红袖是寿安堂出去的,而且没多久,见她模样消瘦,老夫人都吓了一跳,就算没日没夜的绣针线,也不至于消瘦成这样。 大夫要告辞,沈挽道,“我这丫鬟病了有些天了,有劳大夫给她瞧瞧。” 红袖脸色一白,连连摇头,“奴婢没事,不用看大夫。” 沈挽看向老夫人,“祖母你瞧,我一说给她请大夫,她就这般抗拒,讳病忌医。” 沈妩之前还暗戳戳责怪沈挽没把红袖照顾好,红袖是当着她们的面拒绝看大夫的,沈妩无话可说。 沈挽道,“我原以为你病的不重,休息两天就能好,这都好几天了也不见好,你不愿意我为你专门请大夫,如今大夫就在府里,顺带看一下。” 红袖还是拒绝,“奴婢不要看大夫……” 沈挽动怒了,“给我坐下!就算你是祖母赐给我的丫鬟,我这个主子为你好,你也该听。” 珊瑚和银钏直接把红袖拉到椅子上坐下,就这样,红袖还是挣扎,孙妈妈道,“二姑娘为你好,还不老实坐好,让大夫给你把脉。” 珊瑚和银钏摁的死死的,红袖动弹不得,大夫一搭上她的脉搏,红袖就脸色惨白。 大夫给红袖把脉,等松开手,沈挽问道,“我这丫鬟为何这些日子总是作呕?” 大夫欲言又止。 沈挽道,“还请大夫说实话。” 大夫道,“这丫鬟有小两个月身孕了。” 大夫的声音不大,但足够一屋子人听清楚了。 屋子里静的落针可闻。 二姑娘的大丫鬟有了身孕,这可是败坏二姑娘清誉的大事了! 不! 红袖到二姑娘身边并没有多少时日,也就是她在老夫人身边时就怀上了。 府里有人把手伸到了老夫人身边,老夫人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一个身子不干净的丫鬟赐给了二姑娘。 想到这些,一屋子人都屏气凝神,偷偷去看老夫人的脸。 老夫人脸色铁青,云氏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就算红袖是沈挽主动向老夫人要的,但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被人动了都不知道,还赏给沈挽,这事就说不过去! 云氏道,“送大夫出府。” 大夫走后,老夫人眸光扫向红袖,“把这贱婢给我拖下去杖毙!” 红袖脸色惨白,噗通跪下,“老夫人饶命!” 两婆子过来要把红袖拽出去。 云氏阻拦道,“一个巴掌拍不响,红袖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她一个人就有的,杖毙她之前,也该先问清楚,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第70章 存心 老夫人眼底透着寒芒,显然不喜云氏开口,红袖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老夫人虽然不知道,但红袖是一手培养出来的大丫鬟,府里的小厮决计入不了她的眼。 长房沈暨和沈历不会动她身边的人,三房是庶出没这个胆量,剩下就只有二房和四房了。 二老爷四老爷是她儿子,二少爷沈暲和四少爷沈珣是她亲孙儿,不论审问出来是谁干的好事,都有损名声,不如就此杖毙,这事府里下人议论几句,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云氏偏要查清楚,老夫人还想打马虎眼,那就是蓄意包庇,有损她老夫人的威望。 老夫人眼神不快,云氏道,“还是查问清楚的好,老夫人身边可不止红袖一个丫鬟,不查出来严惩,难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府里的事,云氏大多依老夫人的意,不会忤逆,但要事情触碰到了云氏的底线,云氏也会坚持到底。 府里不缺丫鬟使唤,要真缺了,找人牙子进府买就是,老夫人送丫鬟给沈挽是什么意思,云氏心底门儿清,只是闺阁女儿,管的严些没坏处,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把不干净的丫鬟塞到她女儿身边,还因此连累她另一个女儿,叫人误会有了身孕,还传的满京都沸沸扬扬。 云氏绝不答应! 这事今天老夫人是查也得查,不查也得查。 沈挽看向跪在地上的红袖,“红袖跟我时间虽然不长,但谨守本分,不然也不会深得祖母信任,成为祖母身边的大丫鬟,这孩子怎么来的必有隐情。 你要真有委屈,我娘肯定给你做主,就算孩子不允许生下来,也至少会留你一命,你要不说,那就真由着祖母把你杖毙了。” 第49章 红袖在老夫人身边伺候过,比谁都清楚老夫人虽然吃斋念佛,瞧着一副菩萨心肠,但私心最重,手段也狠。 老夫人说杖毙,那可不是吓唬她,是真杖毙。 反倒是云氏,对下人和善可亲,云氏说留她一命,那是真的会留。 红袖犹豫不决,云氏道,“既然不愿意说,那就听老夫人的,拖下去……” 话还没说完,两婆子就上前,把红袖从地上拽起来,往外拖。 红袖是真吓住了,“我说,我说……” “到底是谁的!”沈挽问道。 “是,是二少爷的……” 红袖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 一屋子人面面相觑。 老夫人脸色铁青,气到浑身颤抖,指着红袖,“你个贱婢,敢如此往二少爷身上泼脏水?!” 红袖都招供出沈暲了,老夫人还要袒护沈暲,不这么宠惯,沈暲也没胆量动老夫人身边的人。 反正动了也不会有事,出了事,老夫人也会替他兜着,有恃无恐。 孙妈妈使眼色,那两婆子继续把红袖往外拖,沈挽呵斥道,“祖母怀疑红袖在污蔑二少爷,你们没听见吗,就这么把红袖拖下去打死,碰祖母身边丫鬟的破陋名声,二少爷一辈子也洗刷不清了。” 两婆子顿时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一边是孙妈妈让她们把人拖下去杖毙,一边是二姑娘让她们放下红袖。 不过她们最终选择了放下红袖,孙妈妈是给她们使眼色,没有明说,沈挽可是明着呵斥她们的,孙妈妈再得老夫人信任,那也只是个下人,如何跟沈挽正经主子比。 两婆子松手,红袖膝盖砸地,疼的倒吸气,沈挽问道,“你肚子里的孩子当真是二少爷的?敢说假话,你会死的更惨。” 红袖道,“奴婢发誓,没有半句虚言。” 云氏就道,“不要以为发誓就会有人信,二少爷再胆大妄为,他也没胆量在寿安堂动你。” 见云氏不信她,红袖急道,“不是在寿安堂,一个多月前,二少爷将玉佩落在了寿安堂,被奴婢捡到,孙妈妈让奴婢给二少爷送去,奴婢去的时候,二少爷练武完泡澡,他拉着奴婢不让走,二少爷身边的小厮知道,奴婢没有撒谎。” 老夫人坐在罗汉榻上,手里的佛珠几乎要捏的粉碎,她扫了孙妈妈一眼。 孙妈妈顿时如站针毡,老夫人是恼她不该让红袖去给二少爷送玉佩,可她也没想到二少爷有这么大胆,连老夫人身边的丫鬟也敢动,动就算了,还怀了身孕。 二老爷养外室有私生子,已经名声糟透,要二少爷再传出动老夫人身边丫鬟,还怀了身孕,一定会被人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其父必有其子。 更更更重要的是,二少爷才和户部尚书府大姑娘定亲,户部尚书夫人这会儿只怕还在府里没走,要叫户部尚书夫人知道,还不定气成什么样子。 红袖供出沈暲,还连沈暲哪天在什么地方动她的都说清楚了,老夫人想再说红袖是污蔑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沈挽看热闹不嫌事大,“也不能只听红袖一面之词,该把二哥叫来,让他和红袖当面对质。” 老夫人气的嘴皮直哆嗦,“曲夫人还在府里没走,你要存心搅了这门亲事吗?!” 云氏朝沈挽摇头,“这事老夫人心里有数,你就别再管了。” 不让管,沈挽干脆起身走,走了两步,沈挽回头看向老夫人,“祖母还是尽快下封口令吧,长姐‘害喜’的事,府里没怎么议论,府外都传的沸沸扬扬,别曲夫人还没出咱们定国公府,外面就都知道二哥动祖母身边丫鬟的事了。” 老夫人脸色精彩极了。 沈挽看向云氏,“祖母礼佛,都要杖毙红袖,二婶只会更容不下,红袖到底无辜,娘尽量保她一命吧。” 丢下这句,沈挽福身离开。 沈妤和沈挽一起回明月苑。 回去后,沈挽就朝信鸽走去,云衍给她的信鸽,沈挽还没用过,今天就派上用场了。 户部尚书府打她大哥的主意,二房乱传流言,招来永清伯府,伤害长姐。 这个仇,她必报! 老夫人下了封口令,红袖的事没有传出寿安堂一句,户部尚书夫人走的时候很高兴。 二夫人前脚送完户部尚书夫人,后脚就知道自己儿子做的好事,匆匆赶去寿安堂,要杖毙红袖。 沈挽当众要云氏保红袖一命,云氏不余遗力,二夫人和云氏争执不下,最后老夫人做主,打掉红袖腹中孩子,发卖给人牙子,据说被卖的时候,红袖裙摆被血湿透,惨不忍睹。 沈挽听得都瘆得慌,不过比起前世直接被杖毙,至少红袖还留了一命,倒是老夫人终日礼佛,却视丫鬟的命如草芥。 第71章 牵累 红袖被发卖出府后,云氏来明月苑,她知道今天沈挽沈妤出府,是去见昭平伯世子了。 府外流言四起,永清伯府听说了,昭平伯世子不可能不知道。 沈挽沈妤一回府,云氏就想问了,只是当时四下都是丫鬟,不好开口,在屋子里,母女三人没什么不能说了。 云氏问道,“今天出府,见到昭平伯世子了?” 沈挽道,“娘,昭平伯夫人再上门提亲,求娶长姐,您和父亲就允婚吧。” 沈妤急道,“娘别听挽儿的……” 听不听,云氏自有判断,她问沈挽,“为何让我和你爹允婚?” 沈挽道,“昭平伯世子对长姐一片真心,我都于心不忍了,娘不知道,昭平伯世子信了府外的流言,以为长姐真怀了永清伯世子的骨肉,只要长姐不回永清伯府,他愿意娶长姐过门,孩子算他的。” 只要能娶到长姐,哪怕孩子不是他的,也心甘情愿。 这样的男人已经是打着灯笼都难找了。 这话从心头过时,沈挽突然想到了萧韫,萧韫为了权势,也愿意帮别人养孩子,不过没人知道她怀的不是萧韫的孩子,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若是传的沸沸扬扬,萧韫再想要权势,也不会做这样的事。 昭平伯世子对沈妤的感情,有两世的考验,不然沈挽也不会极力撮合。 云氏心下动容,她没想到昭平伯世子对沈妤用情会这么深,若是当年没有退婚,该多好。 沈妤眼角泛红,恳求道,“娘,女儿不想误昭平伯世子一生……” 沈挽道,“长姐心也太狠了,宁愿昭平伯世子常伴青灯古佛一辈子,也不愿意嫁给他。” 沈妤怔住。 沈挽道,“这世道对女子太严苛,长姐和昭平伯世子身份都尊贵,若是长姐和离再嫁,昭平伯世子愿意八抬大轿,风风光光迎娶你过门,会给天下那些被欺负和离的女子鼓气,她们可以不用那么在乎别人异样的眼光,长姐就当是为她们,勇敢的迈出这一步吧。” 云氏没想到沈挽能说出这么一番话,她摸着沈挽的脸,渐渐眼睛有些湿润。 那湿润的眸光,看到沈挽有些慌神了。 因为这眼神和蔺老夫人看她时一模一样。 像是透过她,去看另外一个人。 她活了两世,云氏还是第一次这么看她。 沈挽想起了前世被烧死前,沈妩说的,她不是爹娘亲生的话,难不成她真的不是爹娘亲生的? “娘……” 沈挽声音有些颤抖。 云氏回过神来,擦掉眼角的泪花,笑起来,“挽儿的话,娘很赞同。” 沈妤嘴动了动,没能再吐出半个字,她在清水桥恼昭平伯世子信那些流言,但也为他的话感动,她也怕道士的话应验,难道她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昭平伯世子下半辈子常伴青灯古佛吗?她做不到。 这个话题也没人继续,云氏道,“红袖被卖了,娘把夏荷给你。” 沈挽摇头,“夏荷是娘使唤惯了的,女儿怎么能要呢,银钏不错,我提拔她做大丫鬟,我身边有她和珊瑚足够了。” 红袖进明月苑,沈挽很少带在身边,就算没她,也不受影响。 沈挽坚持不要,云氏也就依她了,总觉得女儿突然之间就长大了,变得格外有主见。 母女三人说这话,外面进来一小丫鬟道,“夫人,国公爷回府,就让人把二少爷抓去祠堂打三十大板,罚跪三天……” 云氏眉头皱紧,“老夫人下了封口令,府里没人敢议论,二少爷的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捅给国公爷知道的?” 小丫鬟摇头。 云氏就起身出去了。 沈挽跟去看热闹。 老夫人疼自己两个孙儿,一听沈暨要打沈暲,就把沈暨找去她那儿。 老夫人道,“我知道这事是暲儿做的不对,但他血气方刚的年纪,红袖那贱婢蓄意勾引,他才把持不住犯下错,他和户部尚书府大姑娘才定亲,过两日户部尚书夫人还会来府里,三十大板,暲儿怕是要卧床养半个月才能好……” 沈暨脸色铁青,“老夫人这是要我装作不知道这事了?” 第50章 老夫人道,“我已经处置红袖了,暲儿和曲大姑娘是因为落水,不得不定亲,户部尚书府本就有些不满,这节骨眼传出这样的流言蜚语来,只会更惹恼户部尚书府,我也是顾及户部尚书的面子,罚暲儿,不急于这一时。” 不急于这一时,只要今天不罚,过些天也就忘了是吧。 老夫人那点小伎俩,沈挽心底门儿清。 她帮赵大姑娘和曲大姑娘起争执,都恨不得严惩她,自己亲孙儿犯天大的错,都有理由替他找补。 沈暨冷冷道,“老夫人以为这事瞒得住户部尚书?” “我已经下封口令了,谁敢要传出府,我决不轻饶!” 老夫人声音凌厉。 摆明了是要追究她下过封口令,但还是有人捅给沈暨知道这事。 沈暨都不知道老夫人哪来的自信,“这事府外已经传开了!” 老夫人脸色一僵,“这怎么可能?!” 这时候,外面进来一丫鬟,上前道,“老夫人,外面都在传二姑娘贴身大丫鬟怀了身孕的事,说是您赏给二姑娘的,还说丫鬟怀的是二少爷的孩子……” 这下不止是损沈暲的名声了,老夫人自己的名声也保不住,还有沈挽的,虽然沈挽很无辜,但贴身大丫鬟有了身孕,也太难听了。 流言可是传着传着就不受控制,没人知道最后会传成什么样的。 想到这些流言会传到靖北王府,人家还不定怎么想她女儿,云氏就心疼,更生气,“我的挽儿何其无辜,要受这般牵累!” 第72章 诟病 沈暨本就在气头上,云氏的话更是火上浇油,沈暨气的想打死沈暲的心都有了。 老夫人拿户部尚书府做借口保孙儿,如今传的人尽皆知,她自己都快气个半死,哪还敢保沈暲。 沈暲被拖去祠堂打了三十大板,扔在祠堂里反省。 沈暨很生气,“这一两个月,二房出了多少丢人现眼的事,定国公府的名声都快被二房败光了!” “二房要还不悔改,再做有损定国公府名声的事,老夫人就不要怪我把二房分出府去了。” 丢下这句,沈暨满面怒容的走了。 老夫人坐在罗汉榻上,气的喘不上气,又无话可说。 先是沈妩弄虚作假,在顺阳长公主府寿宴上丢脸,再是二老爷养外室,拿自己的私生女冒充外甥女进国公府,抢走本该属于沈挽的县主封号,犯下欺君之罪被皇上贬官,如今沈暲动她这个老夫人身边的丫鬟,以至于怀了身孕,连累沈妤沈挽名声受损。 二房名声狼藉,乌烟瘴气,连带着她这个老夫人都要受人诟病。 四夫人道,“这事老夫人明明下了封口令,怎么还传出府去了,还传的这么快,这事肯定传到户部尚书耳中了……” “给我查!我倒要看看是谁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 老夫人声音凌厉。 沈挽坐在那里,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尽管查吧! 就是把定国公府掀翻了查,也查不到她头上来。 户部尚书府这会儿该后悔打她大哥主意了吧,算计她大哥不成,落到了沈暲手里,沈暲除了定国公府二少爷这个名头好听一些外,一无是处,一旦定国公府分家,二房什么都不是,本就低嫁了,结果才定亲,沈暲动自己祖母身边丫鬟,以至有了身孕的事就传的人尽皆知。 要旁人定亲出现这样的事,大可以直接上门退亲,不会有人说不该,曲嫣是因为落水,不得不和沈暲定亲,户部尚书府连退亲都退不了。 这口窝囊气,够户部尚书府受得了。 老夫人气的头晕眩,孙妈妈扶她回屋躺着了,沈挽和云氏出了寿安堂。 云氏心情不快,沈挽道,“娘别生气了……” 怕云氏骂背后传流言的人,那骂的不是别人,而是她和表哥了。 云氏叹息,“你大哥也到了成亲的年纪,娘和你爹还想给你大哥挑门好亲事,府里出了这样的事,连带你大哥名声都有损……” 云氏一直知道老夫人偏袒二房四房,亲生的,偏袒一些也很正常,但没想到已经宠惯到这种程度,宠到二少爷把礼义廉耻抛诸脑后,沈暨要罚他,老夫人都要袒护的地步,再不严加管教,天知道将来二房还能捅出什么篓子来。 老夫人偏袒二房四房,云氏并不在乎,可现在已经影响到她的儿女了。 她还想早点把沈历的亲事定下来,相中几个大家闺秀,准备问问沈历可有中意的,她好上门提亲,现在好了,定国公府上的老爷养外室,少爷动老夫人身边的丫鬟,摆明了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这流言不过去,她哪来的脸面上门提亲去。 提到沈历的亲事,沈挽脑海中就闪过自家大哥黯淡的眼神,爱而不得的痛苦,大哥性子大咧,藏得深,她前世没看出来,可她在谢景御身上感受到了。 大哥怎么就喜欢上一个有缘无分的姑娘呢,明知有缘无分,还把人藏在心底,这不是更痛苦吗。 沈挽不想揭自家大哥的伤疤,可她按捺不住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姑娘让她大哥心心念念,娶不到,也忘不掉。 她一定要弄清楚! 沈挽下定决心,宽慰云氏道,“大哥都那么操心我的终身大事,他自己的还能不上心?爹娘放心吧,大哥肯定会娶一个和他两情相悦情投意合,哪哪都好的姑娘回来。” 云氏抬手戳沈挽的脑袋,“你大哥要真上心,娘和你爹就省心了。” 沈挽道,“娘要相信大哥的眼光,毕竟是和大哥过一辈子的人,还是要大哥自己喜欢才是。” 云氏道,“娘知道这事急不得,你出嫁在即,然后是二少爷娶亲,保不齐还有你长姐,等你大哥成亲怎么也要半年后了。” 想到女儿就要嫁人了,云氏就心底不舍,沈挽道,“那女儿不嫁了。” 云氏顿时就把不舍收了,“胡说!你不怕道士的话应验,娘和你爹还怕呢,早点嫁,爹娘也早点安心。” 沈挽,“……” 云氏舍不得女儿嫁人,更舍不得女儿没命啊。 孰轻孰重,云氏还是知道的。 想到要嫁给谢景御,沈挽就想把那威胁道士,坑她的人大卸八块。 道士说威胁他的人是她未来夫君…… 她就知道那道士算不明白! 圣旨赐婚,她未来夫君必是谢景御无疑,但谢景御知道她不想嫁人,几次找大哥帮忙搅黄亲事,怎么可能威胁道士坑她,最后把自己世子妃的位置借给她,要因为她霸占他世子妃的位置,他娶不到自己喜欢的姑娘,岂不是坑她,也坑了自己。 沈挽把这事从脑海中甩开,和云氏往前走,那边过来一丫鬟,手里拿着张拜帖道,“夫人,昭平伯府送来拜帖,李管事让奴婢送来给您。” 昭平伯府上次送拜帖来,还是沈挽沈妤去护国寺那天,之后就没送来过了。 昭平伯世子为救她们受伤中毒,云氏都去昭平伯府道谢过,昭平伯府再送拜帖来,定国公府还把拜帖送还,就太过分了。 昭平伯夫人除了提亲,应该没别的事上门,定国公府接下拜帖,就算是同意一半了。 第73章 刁难 翌日,沈挽和往常一样,吃过早饭,带着珊瑚去寿安堂请安。 昭平伯夫人今日会来府里,沈挽请安后没有走,和沈妩沈窈她们待在花厅,等了约莫一刻钟,丫鬟就禀告云氏,说昭平伯夫人来了,云氏起身去迎接。 既然决定做儿女亲家,云氏自然不会怠慢昭平伯夫人,客气迎接。 但云氏不慢待,定国公府还有其她人呢,头一个就是老夫人。 昭平伯夫人给老夫人行礼,笑道,“老夫人风采依旧,精神更胜往昔。” 老夫人淡淡一笑,将手中茶盏放下,“上了年纪的人,一年不如一年,怎可比两年前精神。” 自打退亲后,定国公府和昭平伯府虽然不算断绝往来,但也差不离,两府有喜事,对方会送贺礼,但人绝不会到场,昭平伯夫人上回来定国公府还是来退亲的。 昭平伯夫人做好了来定国公府会遭到奚落嘲讽的心理准备,她知道这是她自找的,她不知道自己儿子对沈妤情根深种,若是知道,她怎么敢上门退亲,害了沈妤,也害了自己儿子。 上回云氏去护国寺,把昭平伯世子劝回府了,但昭平伯世子人是回去了,心还在护国寺,早起睡前必抄佛经,昭平伯夫人怎么能不怕。 她一个伯夫人,都不惜给云氏跪下了,今日既然来了定国公府,什么嘲讽奚落她都受得住。 昭平伯夫人道,“当年是我对不起定国公府,对不起妤儿,如今晏川和她还有再续前缘的机会,还望府上能不计前嫌……” 老夫人道,“前些天,妤儿和挽儿去护国寺,遭遇刺杀,幸得昭平伯世子和靖北王世子相救,才有惊无险,妤儿欠昭平伯世子一份救命之恩,昭平伯夫人诚心求娶,我定国公本该答应,但妤儿毕竟嫁过人,昭平伯夫人当真做到不介怀这事?” 第51章 毕竟当年沈妤只是落水,被永清伯世子救起来,都不堪议论,担心有损儿子名声,上门将亲事退了。 娶一个和离妇,可远比当年要承受的流言蜚语要严重的多。 老夫人这话无疑是在打昭平伯夫人的脸,昭平伯夫人满面悔恨,“当年就是我太在乎大家的眼光了,老夫人放心,我绝不会再犯这样的错。” 老夫人看着昭平伯夫人,“昭平伯夫人也知道妤儿出嫁两年,未曾怀过身孕,若是她生养不了,昭平伯府又当如何?” 沈挽和沈妩她们躲在屏风后面偷听。 老夫人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甚至咄咄逼人,但这事确实是个隐患,沈挽也希望能在出嫁前就摊开了说,也好过出嫁后,再起矛盾。 昭平伯夫人望着老夫人,又看向云氏,“这事在兴国公府,国公夫人就与我说过,事后我也仔细想过这事,子女也是讲缘分的,妤儿没怀上永清伯府的子嗣,不代表就一定不能生……” 老夫人道,“若确定没法生养呢?” 云氏眉头皱紧,老夫人有此担心很正常,但这话说的太过了,这要传出去,没得真叫人以为妤儿生养不了。 要沈妤生不了,永清伯府就不是逼着她开大夫,吃各种调养身体的药,而是正大光明的把表妹娶做平妻,定国公府也无话可说了。 昭平伯夫人也感受到了老夫人的恶意,不止是对她的,还有对沈妤的,昭平伯夫人心下有些不快,她道,“这种可能我和老爷也想过了,我若说不在乎,只怕您老人家也不会信,我昭平伯府承诺,妤儿出嫁十年,无子方可纳妾。” 说不在乎,只会让人觉得虚伪。 明确十年不纳妾,反倒叫人感受到了昭平伯府的诚意。 当着这么多人面说的话,若做不到,沈暨和云氏是可以找昭平伯府麻烦的。 昭平伯夫人把话说到这份上,老夫人也无话可说,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因为贴身丫鬟被沈暲欺负,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将丫鬟送给沈挽,老夫人名声也差了,要再传出她仗着昭平伯世子非沈妤不娶,故意绝昭平伯府的后,大家的唾沫星子能淹死她。 老夫人端茶喝,不再说话。 昭平伯夫人望向云氏,“若定国公府对我昭平伯府还有什么要求,可尽管提。” 云氏道,“我只要妤儿过的快乐,其它的都不重要。” 这是同意了,昭平伯夫人喜上眉梢,刚要开口,外面进来一丫鬟,禀告道,“老夫人,户部尚书夫人来了。” 该二夫人去户部尚书府才是,怎么是户部尚书夫人来定国公府? 而且还那么巧,在昭平伯夫人在的时候来。 沈窈小声道,“昭平伯任户部侍郎没多久,就翻出一桩贪墨案,将户部尚书牵扯了进去,听我爹说,这事让户部尚书焦头烂额……” 别说户部尚书焦头烂额了,沈挽也头疼了。 前世贪墨案是由太庙被雷劈引起的,并没有把昭平伯牵扯进去,这一世成昭平伯查户部的账,翻出来的。 户部尚书要和前世一样,有惊无险,就还是昭平伯的顶头上司,他要给昭平伯穿小鞋,绝对够昭平伯受的。 要户部尚书被贬,莫说户部尚书府记恨昭平伯了,老夫人和二房也不会对昭平伯府有好脸色。 方才老夫人的刁难,未尝没有户部尚书府的缘故在。 修罗场啊。 老夫人看向云氏,“你去迎一下曲夫人。” 老夫人一张口,沈挽眼神就冷了下去。 明明二夫人就在,老夫人不使唤二夫人去,偏要使唤她娘,这是在告诉昭平伯夫人,定国公府是她这个老夫人说了算。 云氏是好说话,但她再好说话,也不会任由老夫人当着准亲家的面拿捏她,云氏不动声色的看向二夫人,“二弟妹怎么还坐着呢,老夫人让你去迎户部尚书夫人。” 这是云氏和老夫人的交锋。 她这个国公夫人不愿意的事,老夫人也勉强不了。 二夫人只能起身,本来这也是她的事,她和老夫人都不能开口说是让云氏去,毕竟昭平伯夫人还在,老夫人可以一时疏忽,但云氏指出来,要还坚持,那就是老夫人不懂礼数了。 就算再不喜昭平伯夫人,也不能做这样失礼之事。 第74章 拿捏 云氏没被拿捏,沈挽松了口气,然后就是替老夫人感觉到丢人了。 儿子养外室,还拿私生子冒充外甥女,亲孙儿动她这个祖母的贴身丫鬟,本就有损她这个老夫人威望了,她自己不维护名声,还当着昭平伯夫人的面做失礼之事,养出那样的儿孙也不足为奇了。 昭平伯夫人嘴角挂着一抹淡笑,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很快,二夫人就将户部尚书夫人迎了进来。 二夫人回来时没走的时候脸色好看,曲夫人也没昨天脸色好。 见昭平伯夫人也在,曲夫人道,“倒是我来的不巧,府里在招待贵客。” 老夫人笑道,“以后昭平伯府和曲府都是我们定国公府亲家了。” 昭平伯世子和沈妤的事传的沸沸扬扬,曲夫人自然有所耳闻。 曲夫人道,“没想到兜兜转转,府上大姑娘最后还是嫁给昭平伯世子,因为落水,损了清誉,就必须要嫁给对方这事还是太冒险了。” 曲夫人说话声不大,威力却不小。 屋内霎时安静下去,静得落针可闻。 二少爷流言四起,该定国公府去户部尚书府解释的,偏偏曲夫人来了。 而这话,怎么听都像是来退亲的。 也是,他们定国公府大姑娘当年就是因为落水,不得不嫁给永清伯世子,最后险些被害死,如今和离,昭平伯世子不介意她嫁过人,依然要娶她过门。 曲大姑娘只是落水被二少爷所救,退亲后,未必就找不到不在意她被二少爷救过的世家少爷了,犯不着冒险把自己女儿一辈子都搭在二少爷身上。 二夫人有些慌了,老夫人脸色也难看。 她们能理解曲夫人想退亲的心,但一旦退亲,除非二老爷承袭爵位,沈暲成为定国公世子,不然绝对娶不到身份比曲嫣更好的了。 落水不得不嫁,宁愿一辈子嫁不出去,都不嫁给沈暲,以后谁还敢把女儿许给沈暲? 偏偏曲夫人的话,还没人能反驳,沈妤嫁给永清伯世子的时候,永清伯世子名声好的很,都赌输了,而沈暲,有养外室私生女的亲爹,上梁就已经不正了,自己把祖母身边的丫鬟弄怀孕,这已经不是冒险,而是明知是个火坑,还要往下跳。 昭平伯夫人有些如坐针毡,听到曲夫人来,她就知道没好事,果不其然,一句话就把她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曲家想退亲可以大大方方的退,偏偏要提她儿子求娶沈妤的事,摆明了是故意挑起定国公府对她的意见,本来老夫人就对她没好脸色了,要真退了,老夫人还不知道会怎么把气撒她头上。 昭平伯夫人后悔没再早点来,这会儿亲事商议到一半,又不能就这样走了。 昭平伯夫人道,“我昭平伯府后悔退亲的事,早传的沸沸扬扬,给世人警醒,曲尚书曲夫人还是允婚,可见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又不是今天才知道沈妤和离,还能再嫁给她儿子,定亲的时候不拿他们昭平伯府做借口拒绝,如今退亲再拿,那就是故意挑拨离间了。 老夫人向曲夫人解释,“我定国公府正要去尚书府,为昨天传开的流言和曲尚书曲夫人解释,没想到曲夫人就来了。” 曲夫人脸色冷沉,老夫人道,“府里下人嘴碎,子虚乌有之事也传的沸沸扬扬,让永清伯府以为妤儿真怀了身孕,上门负荆请罪,要接妤儿回去,暲儿的事也是子虚乌有,昨天这事传的沸沸扬扬,怕是让曲尚书曲夫人气坏了。” 定国公府大姑娘怀身孕是子虚乌有,不代表沈二少爷把丫鬟弄怀孕也是假的。 他们户部尚书府没这么好忽悠! 曲夫人道,“昨日我来府里,二夫人想早日迎娶嫣儿过门,我想着都允婚了,两府离的也不远,以后嫁了回去也方便就同意了,只是没想到我家老爷身陷贪墨案,如今焦头烂额,我也无心准备嫁妆,今日我来府上,就是说一声,送聘之事先缓缓,等我家老爷洗刷了冤屈再说。” “府上还要招呼贵客,我就先告辞了。” 丫鬟才将茶端来,曲夫人就起身走了。 倒是没提退亲,但不让送聘礼,亲事就悬在那里,就沈暲那名声,户部尚书府想什么时候上门退亲,都由不得定国公府不答应。 曲夫人提到贪墨案,摆明了是要沈暨捞户部尚书,还不直接提,拿退亲威胁。 要户部尚书府有难,定国公府都不帮忙,那也真的没结儿女亲家的必要了。 户部尚书利用职务之便,行贪墨之事,前世就罪证确凿,只是不是主谋,皇上看在沈暨的面子上,给户部尚书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不代表户部尚书就真的受了冤枉! 第52章 当真是会拿捏人! 不止拿捏定国公府,连带着昭平伯府一起拿捏! 曲府要退亲了,老夫人不会轻易让昭平伯世子娶走沈妤的,她可不怕得罪昭平伯府,沈妤又不是她亲孙女,昭平伯府在她手里受了折辱,把气撒沈妤头上,也不妨碍她什么。 二夫人送曲夫人离开,老夫人道,“贪墨案我也听说了,是昭平伯翻出来的,昭平伯府和曲尚书府都是我定国公府的亲家,倒是叫我们定国公府夹在中间为难。” 这话听着像是昭平伯府故意让定国公府为难似的。 昭平伯夫人知道老夫人把气撒她头上,但她什么都不能说。 不过她不能说,云氏可以,“昭平伯身为户部侍郎,尽职尽责,他查出贪墨案时,也不知道我们定国公府和曲尚书府会结儿女亲家,国公爷是老夫人看着长大的,他一向眼睛里容不下沙子,要昭平伯行包庇之举,国公爷反倒看不上昭平伯府了。” 这倒是,虽然沈暨前世帮了曲尚书,也确实看不上曲尚书的做派。 老夫人看了云氏一眼,“我乏了,妤儿的亲事也改日再说吧。” 她抬起手,孙妈妈扶她起身。 云氏眉头皱紧,昭平伯夫人的脸色也维持不下去了,先前老夫人支开云氏,没指名道姓,云氏可以当她是喊二夫人的,这会儿却是没法忽视老夫人了。 昭平伯夫人也不让云氏为难,起身告辞,云氏送她出去。 出了寿安堂,沈挽追上去,唤道,“娘……” 云氏停下脚步,昭平伯夫人也回头看向沈挽。 沈挽上前福身行礼,然后对云氏道,“娘,能不能让长姐先出嫁,我再嫁?” 云氏头大。 老夫人的态度,摆明了是要等二少爷迎娶曲大姑娘进门,再让沈妤嫁人。 虽然出嫁能按长幼有序,可若是老夫人执意按定亲先后,她和沈暨也不能反驳。 “你祖母还没允婚……” 沈挽道,“娘休想骗我,我可是听的真真切切,祖母一口一个昭平伯府和户部尚书府都是我们定国公府的亲家,没允婚,能叫亲家吗?” 何况沈妤再嫁,压根就不需要老夫人同意,沈妤自己做主就成了。 敬重老夫人,才到寿安堂当着老夫人的面商议,不是真由她老夫人说了算。 昭平伯夫人知道沈挽是在帮她,当即道,“我昭平伯府也希望能尽快迎娶妤儿过门。” 她将带来的定亲玉佩,递给云氏。 云氏迟疑了下,伸手接过。 昭平伯夫人着实松了口气。 接了定亲玉佩,亲事就算是正儿八经的定下了。 除非退婚,否则不能送回。 第75章 求情 云氏送昭平伯夫人出府,定亲玉佩则让沈挽带给沈妤。 然而沈挽才走没几步,丫鬟就过来传话,老夫人要见她。 珊瑚一脸担忧,“老夫人不让允婚,姑娘让夫人接下定亲玉佩,老夫人肯定会罚姑娘的……” 沈挽敢做这样的事,就不怕老夫人罚她。 她转身进寿安堂,绕过屏风就见到靠在大迎枕上的老夫人,脸色铁青,眼底燃烧着怒火。 沈挽走上前,“祖母是在为我让母亲允婚的事动怒?” 老夫人冷道,“昭平伯夫人当年上门退亲,让你长姐吃了多少苦头,差点没命,她不过上门一次就火急火燎的把你长姐许出去,轻易得到的不会珍惜。” 阻拦的借口冠冕堂皇,可说的再好听,也遮掩不住她的私心。 沈挽道,“我知道祖母是为长姐好,但我让母亲允婚,是为您为二房好。” 老夫人眸光一缩,“为二房好?” 她倒要听听,怎么个为二房好了! “父亲最不喜的就是被人威胁,他已经同意允婚,在户部尚书夫人来府里之前,您和母亲也同意了,因为曲夫人要将二哥的亲事暂缓,您就反口,很容易叫人生出误会,以为祖母是想拿长姐的亲事,威胁昭平伯府和父亲帮户部尚书,以父亲的脾气,就算他有意帮户部尚书求情,也不会帮了。” 有些事可以做,但不可以敞开了说。 沈挽将她的私心揭开,老夫人脸色越发难看,“我一心为你长姐,你们就是这么想我的?” 沈挽淡淡道,“父亲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祖母要真想帮二房,就和父亲商议一下退掉户部尚书府大姑娘的亲事,越找父亲帮忙,只会越让父亲反感,适得其反。” “不打扰祖母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沈挽福了下身,转身离开。 老夫人看着沈挽离开,眸光晦暗,半晌后,开口道,“去前院传话,让国公爷回府后来见我。” 出了寿安堂,珊瑚四下张望,确定没人才道,“姑娘怎么帮二房算计国公爷?” 沈挽转身敲了下珊瑚的脑袋。 这脑袋瓜子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她能帮二房算计自己父亲吗? 老夫人不了解父亲,她了解啊,这事不论老夫人找不找父亲,父亲都会帮忙的,一来两家是亲家,亲家有难,不能不伸手拉一把,何况沈暲名声臭了,已经委屈曲嫣了,要户部尚书府出事,父亲袖手旁观,旁人定会说定国公府凉薄。 帮是肯定要帮的,但帮到什么程度,那就是父亲说了算了。 这一世曲嫣又不是她大嫂,父亲不可能不遗余力的帮曲尚书。 父亲不止吃软不吃硬,还实心眼的很,老夫人要真听她的找父亲商议退掉户部尚书府的亲事,父亲不会往以退为进上面想,只当老夫人是真心的。 父亲不会允许定国公府主动上门提亲,但父亲一定会在帮过户部尚书之后,让户部尚书来府里退亲。 亲事肯定不会退,虽然沈暲不值一提,但父亲是真得皇上信任,户部尚书府以后再出事,父亲能捞他,这个靠山,户部尚书舍不得丢。 而父亲已经明着让户部尚书上门退亲了,户部尚书执意要嫁女儿,定国公府不再亏欠户部尚书府,曲嫣嫁进来之后,别想和前世似的把委屈挂在嘴边,要府里上下都迁就她,以后户部尚书再出事,父亲也不会再帮忙了。 她帮老夫人出谋划策,既显得她真心为二房好,又能避免将来许多坑,一举两得。 沈挽脚步轻快的回明月苑,将定亲玉佩交给沈妤。 沈妤已经知道云氏允婚的事了,看着两年前她和昭平伯世子的定亲玉佩又回到自己手里,沈妤当真有一种恍惚之感。 再说沈暨回府后,去寿安堂见老夫人。 老夫人和沈暨商议了下沈妤和昭平伯世子的婚事,昭平伯世子舍命救沈妤沈挽,昭平伯夫人也是真心知错了,既然定亲了,沈挽又想沈妤先出嫁,老夫人觉得长幼有序,沈妤先出嫁更为合适。 沈挽想沈妤先嫁,老夫人觉得这样更好,沈暨没有意见。 老夫人又道,“暲儿的事传的沸沸扬扬,户部尚书夫人今天来府里,将亲事暂缓,甚至有退亲之意,我定国公府在妤儿的亲事上吃亏了,既然户部尚书府有意退婚,国公爷就帮着去把两人的亲事退了吧。” 沈暨皱眉,“这怎么可以?这事是我们定国公府对不住人家,要退亲也该户部尚书府上门退,怎么能我定国公府主动退亲?” 老夫人道,“户部尚书身陷贪墨案,我知道国公爷不喜和这样的人结亲,不退亲,就得帮户部尚书求情,暲儿是做错了事,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诚心悔改,还愁将来娶不到媳妇吗?” 沈暨道,“这事我自有思量。” 沈暨没有多待,就走了。 孙妈妈忍不住道,“二姑娘确实很了解国公爷。” 老夫人要直接让国公爷帮户部尚书求情,国公爷绝不会有这么好说话。 贪墨案户部尚书不是主谋,案子查清后,沈暨找皇上帮户部尚书求情,皇上念在户部尚书这些年还算勤恳的份上,从轻发落,没有贬官,只罚了一年俸禄,但户部尚书一职,不能再担任,便将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调换了下职位。 虽然都是尚书,但工部尚书远没有户部尚书来的有实权。 这个结果,曲尚书并不满意,以他对沈暨的了解,沈暨一定能帮他保住户部尚书一职的。 不过沈暨帮忙了,从御书房出来,曲尚书和沈暨道谢。 沈暨道,“我定国公府教子无方,又有小女的前车之鉴,曲尚书怕女儿嫁错,实乃人之常情,可以将定亲玉佩送还。” 曲尚书没想到沈暨会同意退婚,他忙道,“定国公才帮我求情,我上门退亲,岂不是忘恩负义?” 沈暨道,“退亲只要你我两家不结仇,旁人的看法不重要。” 沈暨言尽于此。 当天曲夫人就来定国公府,商议沈暲迎娶曲嫣过门事宜。 第76章 补齐 曲夫人是笑容满面离开的。 沈暲会以定国公府世子迎亲的规格,迎娶曲嫣过门,并承诺曲嫣进门,十年才准沈暲纳妾。 第53章 这还不是最让曲夫人高兴的,二夫人奉承曲夫人,曲尚书在工部尚书的位置上待不久,很快就能回户部。 这听在曲夫人耳中,是沈暨会择机再帮曲尚书。 第二天,沈挽去寿安堂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同云氏商议,不,是直接给云氏发话,“公中拿三万两准备聘礼。” 云氏眉头皱紧,“二少爷娶妻,公中按例是一万八千两。” 老夫人道,“我定国公府委屈曲大姑娘了,只能在聘礼上做出弥补。” 云氏道,“委屈曲大姑娘的是二房,不是定国公府公中,要弥补二房怎么弥补都行,没道理让公中掏这个钱。” 老夫人面色一沉,显然不满云氏忤逆她。 沈挽坐在一旁,纠正云氏的话道,“娘,二房也没有委屈曲大姑娘,曲大少爷不小心把二哥撞下水,二哥救了曲大姑娘,对她有救命之恩在前,父亲念在两家结亲的份上,帮曲尚书和皇上求情,皇上才从轻发落曲尚书。 二哥名声是不好,父亲怕二哥误曲大姑娘一生,让曲尚书上门退婚,是曲尚书自己不愿意,既是心甘情愿,又何来委屈一说?” 连二房都谈不上委屈曲大姑娘,何况定国公府。 老夫人找借口,从公中给二房划拉钱,有她在,想都别想。 二夫人没想到沈挽会这么伶牙俐齿,她道,“聘礼的事,老夫人已经应承曲家了。” 皇上说的话尚且有收回来的可能,老夫人说的话,就都要帮她兑现吗? 沈挽道,“公中出该出的份,剩下的二房补齐就是了。” 二夫人看向云氏,不虞道,“公中的事,几时轮到二姑娘一个小辈过问了。” 云氏道,“挽儿出嫁在即,我得教她掌中馈,正好可以学学如何应对,虽轮不到她做主,但说几句自己的看法也无不可。” “我虽掌中馈,但这样出乎公中规定的事,我也做不得主,要国公爷和其他几房同意,我没有意见。” 老夫人道,“国公爷军务繁忙,不要总为这样的小事去烦扰他。” 四夫人道,“我没有意见。” 四房和二房都是老夫人亲生的,当然不会有意见了。 三房是庶出,不敢有意见。 只要逼着云氏点头,这事就能定下来,不需要沈暨同意。 沈挽道,“娘可别去问父亲,这事还不知道是曲尚书府觉得受了委屈,还是祖母和二房觉得委屈了曲大姑娘,想做出弥补,本来父亲就有意将亲事作罢,只是不好主动去退婚,您这一问,父亲没得真上门给二哥退婚,那您可就落埋怨了。” “娘不会和你爹说这事了。” 云氏看向老夫人,“还是老夫人自己和国公爷提吧,只要国公爷同意,我不会也不敢有意见。” 外面进来一丫鬟,禀告云氏道,“国公夫人,云大老爷来了。” 云氏当即起身,沈挽和她一起去迎接舅舅。 出了寿安堂,沈挽好奇道,“舅舅怎么来了?” 云氏嗔沈挽道,“你得在两个月内嫁出去,你长姐在你前头嫁,时间就更紧了,找你舅舅来,帮你长姐把从永清伯府带回来的陪嫁处理了,另外置办新的。” 女儿重新嫁人,云氏不想她再和过去有任何牵扯,那些陪嫁怕沈妤见了想到过去的不愉快,也怕昭平伯世子看了堵心。 云氏的心是好的,但连陪嫁里的古玩字画都处理,沈挽觉得没必要,不过云家就有字画铺子,处理起来也容易就是了。 云氏道,“明儿陪你长姐去街上挑首饰。” 沈挽忙不迭的点头。 只是沈妤抗拒出门,尤其不愿上街,第二天沈挽几乎是生拉硬拽把她拖出门的。 就这样,沈妤还戴了一方面纱。 沈挽道,“长姐这样,反倒更惹眼,再者长姐打算嫁给姐夫,一辈子都不出门了吗?” 沈妤脸颊一红,恨不得打沈挽,“什,什么姐夫?” 沈挽轻拍了下自己的嘴。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大哥一口一个妹夫叫谢景御,她恼大哥,现在喊姐夫打趣长姐,果然她被大哥给带歪了。 沈妤知道沈挽是为她好,到了街上,下马车前,还是将面纱摘了下来。 这才对嘛,和离又不是长姐的错,永清伯世子和他的表妹两恬不知耻的都好意思出门了,长姐怕什么? 沈挽拉着沈妤进翡翠阁,给沈妤准备嫁妆,首饰肯定要买最好的。 别的不说,先上三楼挑了两套,然后才下二楼,但凡一眼看上的,通通买下来。 花钱的豪气,把那些大家闺秀给羡慕嫉妒坏了。 想到沈挽连假表妹都送了几千两的首饰,给自己亲姐挑首饰,更不必说了。 只是买的太豪爽,一时没注意,把人家选好的首饰都给挑了。 沈挽道,“这两只紫玉簪不错,也包起来。” 小伙计忙赔礼道,“对不住,对不住,这两支是永王府江陵郡主看上的,小的一时忘了收起来……” 小伙计一个劲的赔礼,唯恐惹恼了沈挽,沈二姑娘要一气之下不买了,那他会被东家打个半死的。 “沈二姑娘喜欢,就让给她吧。” 一道清冽的声音传来。 沈挽瞥头,就见一穿戴华贵的姑娘朝她走过来,她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如沐春风。 正是永王府江陵郡主。 沈挽道,“我怎么能夺人所好?” 江陵郡主摇头,发髻上缀着的南珠划出完美的弧度,“这对簪子很配沈二姑娘。” 沈挽笑道,“我是给长姐选嫁妆。” 江陵郡主诧异的看了沈妤一眼,轻轻一笑,没再说什么。 沈挽以为这事就到此为止了,她和沈妤挑完首饰,坐马车准备回府时,一丫鬟过来,将锦盒奉上,“沈大姑娘和昭平伯世子有情人终成眷属,我家郡主也为您高兴,特地送上贺礼。” 沈妤看了沈挽一眼,沈挽掀开车帘,就看到不远处江陵郡主上马车。 沈挽道,“江陵郡主诚心祝贺,长姐就收下吧。” 第77章 借用 沈妤接过锦盒,“帮我向你家郡主道声谢。” 丫鬟走后,沈妤将锦盒打开,锦盒里装着的正是沈挽看上的那对紫玉簪。 “这太贵重了……” 贵重到沈妤都有些不好意思,她和江陵郡主并没有什么交情,要知道江陵郡主会把这对玉簪送给她,她还不如直接就买下来。 沈挽道,“下个月江陵郡主嫁人,长姐可以送她添妆当回礼。” 沈妤觉得这样安排可以,又觉得奇怪,“你怎么知道江陵郡主下个月嫁人?” 她知道的这么清楚,是因为前世江陵郡主出嫁没几天,就是大哥迎娶曲嫣进门的日子,紧挨着的两桩亲事,她怎么可能忘记。 只是想到江陵郡主出嫁后,不到一年就悬梁自尽,沈挽就忍不住鼻子发酸。 江陵郡主要嫁的是武城侯世子,这桩亲事是太后保媒,皇上亲赐。 武城侯世子是宋国公夫人的娘家侄儿,是萧韫表弟的表弟,身份尊贵,一表人才,十里红妆出嫁,谁人不羡慕,都觉得江陵郡主和武城侯世子会是一对神仙眷侣。 可结果江陵郡主自尽时,都还是完璧之躯,武城侯世子喜好龙阳,在象姑馆醉酒从楼上摔下来,将腿摔断,这才闹得人尽皆知,江陵郡主不堪折辱,自尽寻死。 圣旨赐婚,想和离都办不到,只能一死了之。 前世沈挽和江陵郡主交集也不多,江陵郡主出嫁后,郁郁寡欢,甚少出府,但只要碰到,总是对她很和气,她被宋皇后训斥,江陵郡主帮她说话,还被宋皇后给数落了。 要江陵郡主许的是一般人家,哪怕就冲她方才的善意,沈挽都会想方设法拉她出火坑,可江陵郡主和武城侯世子是太后保媒,皇上赐婚,她实在有心无力,她能做到的只是将这事委婉告知,或许还可以帮着将婚期延后。 但皇上不收回赐婚圣旨,总归还是要嫁的。 这种明知道对方要跳火坑,却没法帮忙避免的无力感,沈挽心底堵的慌。 沈妤觉察出来,问道,“挽儿有心事?” 沈挽摇头。 沈挽决定找个机会提醒江陵郡主一声,然后就不再多想这事了,她和沈妤说起别的,或者掀开车帘看外面。 快到定国公府大门口,沈挽看到门外临时拴马桩上拴的马,沈挽面色就古怪起来。 那是谢景御的马。 她见过好几回,一眼就能认出来。 那厮这是又又又来定国公府了? 他来他们定国公府是不是过于频繁了些…… 虽然上回来已经是几天前的事了,但她长姐出嫁回门都没他来的勤啊。 这还是她知道的,肯定还有她不知道的时候来过。 沈挽怕见谢景御,装作不知道,可她想的很好,刚回府,小厮就禀告她道,“二姑娘,靖北王世子来府里了。” 第54章 这下是想装不知道都不行了。 沈妤笑道,“你去见靖北王世子吧。” ……她能不能说她不想去。 不过沈挽还是去了,因为丫鬟告诉她,沈历和谢景御在比武场切磋。 这么好的机会,肯定不能错过,嗯,她指的不是去看他们切磋,她一直想找机会去翻大哥的书房,将大哥珍藏的那幅画翻出来,看看大哥中意的姑娘到底是谁。 切磋要一会儿,她正好可以趁机去翻找。 沈挽果断朝沈历的书房走去。 书房里外都没人,沈挽抓紧时间找,她只知道大哥的书房里有暗格,但她不知道暗格在哪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翻箱倒柜半天,好不容易把暗格找到,结果暗格里,放着的匣子里装的是银票。 沈挽那叫一个气啊。 银票而已,用得着藏暗格里吗? 沈挽连打劫自家大哥的心都懒得起,有打劫大哥的功夫,她打劫表哥,得到的更多。 把银票放回去,沈挽又翻找一通,没找到另外的暗格,颇为失望,难道是因为她打草惊蛇,大哥防备她来偷找,把画换地方藏了? 有这可能。 大哥看重的东西,除了藏在书房里,就只有卧室了。 沈挽果断出了书房,去沈历的卧室,而且很巧,她去的时候,正好沈历去沈暨在外院书房,谢景御不在,应该是走了。 沈挽鬼鬼祟祟去沈历的卧室,虽然是亲妹妹,但大哥的房间她也不能随便进的。 沈挽推门进屋,将门关上,然后就开始翻找起来。 先去桌子,将抽屉打开找一遍,没找到,然后朝屏风走去,屏风后是床榻,结果绕过屏风,沈挽没差点吓的魂飞魄散。 屏风后是浴桶,浴桶里泡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谢景御。 四目对上。 沈挽要不是吓傻了,真得惊叫出声不可。 “你,你,你怎么在我大哥房间里?!” 沈挽赶紧背过身去,脸爆炸似的红。 谢景御道,“比武切磋,出了不少汗,不便带着一身汗气见岳父大人,就借你大哥屋子泡个澡,换身干净衣服。” “倒是你——” 他语气透着些危险。 沈挽满脑子都是他那句“岳父大人”,谁是他岳父大人?! 本就脸红了,因为这称呼,更是脸烫的能烙饼。 沈挽转身要走,可又不甘心,她是来找东西的啊,错过今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下回了,而且她也走不掉,敲门声传来,小厮推门进来,给谢景御添热水。 在小厮进门时,沈挽果断找地方躲起来,只是实在没地方可躲,只能借浴桶挡住自己,然后一脸祈求的看着谢景御,让他帮忙。 就在小厮要过来时,谢景御道,“把水放地上就行了。” 小厮有点懵。 热水放这么远,靖北王世子还得起来拎,他直接给倒浴桶里不好吗? 小厮觉得奇怪,但不敢多问,照办。 小厮将浴桶放屏风边上,然后退出去,把门关上。 谢景御看沈挽道,“把热水拎过来。” 人家刚帮她免于被发现,这么点小忙,沈挽肯定要帮,只是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一木桶的水拎的委实有些沉。 更要紧的是,她不好意思啊,虽然这混蛋前世没少轻薄她,但她脸皮没这么厚。 见她爹而已,还得沐浴换锦袍,至于吗? 沈挽将热水倒进浴桶里,谢景御看着她,“你在找什么?” 这混蛋不觉得自己问的太多了吗? 沈挽一脸凶残道,“我来找东西的事,你不许告诉我大哥。” 第78章 和睦 沈挽恶狠狠的说完,准备走了,走到屏风处,还是不甘心,转身继续找,当谢景御不存在。 谢景御就那么泡在浴桶里,看着沈挽从这里翻到那里,找的很认真。 都敢威胁自家大哥帮她搅黄亲事了,有什么事不能问自己大哥的,而是来偷偷翻找的。 沈挽找的越仔细,谢景御就越好奇。 就是找的地方,谢景御都看不过眼了,摆明了会藏东西的地方不找,不会藏的地方来来回回的找,能找到才怪了。 谢景御忍不住道,“看看床板下面有没有。” 床板下面怎么会有呢? 沈挽看了谢景御一眼,蹲下来,去看床底,脑袋都快伸进去了。 谢景御,“……” 抬手扶额。 谢景御无力道,“将被褥掀开,看床板有没有夹层。” 沈挽,“……” 趴在地上的沈挽,脸火烧火燎的烫。 这混蛋就不能说清楚一点儿吗? 她赶紧从地上起来,将被褥掀开,果然床有夹板,只是在靠近里间的位置,不仔细找都看不见。 沈挽有预感,里面绝对有她要的东西。 沈挽迫不及待将床板打开,果然她找了半天的画就在里面。 这要不是谢景御教她,她绝对找不到。 沈挽将画拿起来,展开。 正是前世那幅让曲嫣和大哥闹的天翻地覆的画像。 同样没有画脸。 但除了没画脸外,别的都有。 沈挽眸光落在画像上女子的首饰上,其中一支发簪,她看着甚是眼熟。 这簪子她绝对见过,就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不过也正常,大哥喜欢的肯定是京都哪个大家闺秀,她见过不足为奇。 她肯定能想起来的,想不起来也能打听的出来。 沈挽把画像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然后放回去,又将床铺恢复原样。 从床上下去,见谢景御眼睛不眨的看着她,沈挽实在不习惯被人这么盯着看,尤其还是光着身子泡在浴桶里的人。 怕小厮回来,沈挽赶紧要走,谢景御道,“给我倒杯茶。” 这人还真拿她当丫鬟使唤了。 念在他帮忙,她才翻出大哥的秘密的份上,给他倒盏茶当谢礼也应该。 沈挽过去给谢景御倒了杯茶,谢景御接过,沈挽就赶紧闪了。 可就倒茶耽搁了这么小会儿的功夫,沈挽就出不去了,她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自家大哥和小厮说话声传来,沈挽顿时像没头苍蝇似的乱转,最后躲到了床底下。 沈历推门进来,见谢景御还泡在浴桶里,他道,“还没泡好呢,只是出了点汗而已,不至于洗这么久吧。” “要不要我这个大舅兄给你搓后背啊?” 谢景御,“……” 这两兄妹真是够了。 谢景御无力道,“你先出去,我这就起了。” 沈历挑眉道,“一群人泡温泉时,也没见你这么矜持啊。” 不过虽然这么说,但沈历还是出去了。 沈挽趴在床底下,想死的心都有了,怎么就那么倒霉呢,这得在床底下躲到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沈挽还是把眼睛闭的紧紧的。 谢景御换好锦袍出去,确定他们走了,沈挽赶紧从床底爬起来,匆匆离开。 珊瑚在树下等的焦急上火,见沈挽出来,珊瑚道,“姑娘可算是出来了。” 沈挽道,“在府里,你还担心我出事不成?” 是不用担心姑娘出事,可是偷翻世子爷的东西被发现也不行啊。 好在没被发现。 回到明月苑,沈挽口渴的厉害,就直接回屋了,银钏给沈挽倒茶,一边道,“四姑娘被二夫人罚去跪祠堂了。” 沈挽还没开口,珊瑚就先问出声来,“四姑娘犯什么事了?” 银钏道,“四姑娘去给二夫人请安,不小心撞到丫鬟,打碎了二夫人最喜欢的瓷瓶……” 沈媞被打回二房,这么多天,风平浪静,沈挽还颇为失望,这会儿总算是有热闹看了。 虽然沈媞之前经常撞到人,惹火上身,要爹娘帮着善后,但那都是沈妩在背后授意的,沈媞很清楚,二夫人看她不顺眼,去给二夫人请安,只会更小心谨慎,沈挽不信沈媞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撞到二夫人手里。 二夫人要拿捏沈媞,易如反掌,这么多天没动静,肯定是老夫人敲打她了。 今日动手,应该是为了聘礼的事,公中只出一万八千两,剩下一万二千两的缺口,二夫人不愿意掏,虽然是给自己儿媳妇,但给谁也不如留在自己手里。 二老爷养外室和私生子,让她颜面尽失,老夫人还要她善待沈媞,二夫人心底憋着气,事情刚巧发生在今天,显然是想通过拿捏沈媞,以达到让二老爷和老夫人出这个钱的目的。 只要不是公中出这个钱,剩下的沈挽全当看热闹。 老夫人到底还是找沈暨开口,让公中多出些聘礼,但没敢和云氏那样狮子大张口,让公中出两万两,可就多出的这两千两,沈暨也不同意。 公中是大家的,二少爷娶亲多出二千两,府里其他少爷成亲呢,是不是也要跟着长,家规不是摆设,既然定下了,就该遵从,没有例外。 第55章 沈媞受罚,但没罚多久,傍晚就被放回去了。 银钏禀告沈挽道,“梅姨娘赔了二夫人瓷瓶的损失……” 只是赔偿不可能这么快放沈媞的。 老夫人肯定有所表示。 果不其然,很快就传来老夫人给了二夫人三千两的事,但三千两就能打发二夫人吗?沈挽表示怀疑。 银钏小声道,“四夫人很不高兴……” 四夫人不高兴很正常。 公中出钱,四夫人都有些不满了,只是被老夫人压着,敢怒不敢言,沈暲坏了名声,都连累到她儿子了,四夫人本就有意见。 二房要觉得委屈曲大姑娘,怎么弥补她都无话可说,不该老夫人拿自己体己去弥补,孙儿成家立业,老夫人给些东西是应该的,但显然这三千两是额外的,不记在礼单上。 不过银钏不理解,“老夫人可以偷偷给二夫人啊。” 沈挽失笑,那三千两就是给四夫人看的,一个屋檐下住了这么多年,四夫人还能不了解二夫人,她都能看出来二夫人拿捏沈媞,是冲着老夫人去的,何况四夫人了。 老夫人不表示,二夫人不会轻饶了沈媞的。 私下里给,四夫人不定会猜给了多少。 手心手背都是肉,一碗水得端平,给二房多少,老夫人就要给四房多少,不然妯娌起矛盾,于兄弟不和。 老夫人明面上给二房三千两,再私下给四房三千两,在四夫人看来,老夫人就算不偏向四房,至少也一碗水端平了,不会再闹腾。 老夫人再另外给二夫人一份,二夫人知道自己占了便宜,也会见好就收,放过沈媞。 这兄弟和睦,维持的当真是不容易。 沈挽感动完,转过手就把这事捅给四夫人知道。 第79章 金簪 翌日,沈挽和往常一样吃过早饭,准备去给老夫人请安。 刚要出门,进来一小丫鬟,传话道,“老夫人身体不适,免了姑娘们去请早安。” 不用请安,正中沈挽下怀,小丫鬟退下,银钏进来,小声道,“听说昨儿晚饭后,四夫人去了寿安堂,走的时候还在抹眼泪……” 沈挽端起茶盏,氤氲茶气遮住她嘴角的笑意。 四夫人是吃什么都不吃亏的主儿,叫她知道老夫人偏袒二房,不去找老夫人哭闹才怪了。 老夫人定是补了四夫人三千两,不然不会气病。 一个上午,沈挽哪都没去,就坐在书桌前,看着纸上画的那支簪子走神。 她已经想了整整一个晚上,外加一个上午了,愣是想不起来前世到底是见谁戴过这支簪子。 事关大哥一辈子的幸福,就是想破脑袋,也得记起来不可。 珊瑚和银钏把京都大家闺秀细数一遍,她们数一个,沈挽摇一下头。 摇的沈挽头晕,伸手揉太阳穴。 突然沈挽抬头,看向珊瑚,“你刚刚说谁?” 珊瑚有点懵,不懂姑娘怎么反应这么大,她小心翼翼道,“吏部侍郎府大姑娘?” 就是她! 前世戴过这支簪子的就是吏部侍郎府大姑娘! 可算是把人找到了。 沈挽高兴极了,但没高兴片刻,眉头就扭成了麻花。 吏部侍郎府大姑娘眼下并没有定亲啊,大哥要心仪她,直接上门提亲就是,以大哥定国公世子的身份,吏部侍郎府不会不允婚的,大哥都不曾上门提亲,就直接说有缘无分,大哥什么时候是这样的别扭性子了? 沈挽觉得哪里有问题。 她前世是半年后,才见吏部侍郎府大姑娘佩戴这支金簪的,那时候金簪是她的,不代表现在也是,或许是别人送给她的也不一定。 好不容易把人想起来,结果白想了一通,沈挽郁闷极了。 珊瑚道,“也不是吏部侍郎府大姑娘吗?” 沈挽摇头,“应该不是她。” 银钏道,“这样精美的首饰,京都没几家铺子能打造,奴婢去问问,没准儿可以打听出来。” 也只能这样了。 沈挽将图纸递给银钏,让她去打听。 沈挽昨晚没睡好,又为这事想了一上午,脑袋发胀,她准备去花园透透气,去找沈妤一起,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荼白在生气,“永清伯府摆明了是故意恶心人!” 沈挽走进去,问道,“怎么了?” 荼白回道,“永清伯世子五日后迎娶许大姑娘过门。” 沈挽道,“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吗,有什么可气的?” 荼白道,“永清伯府方才派人送了张喜帖来,请国公爷和国公夫人去喝喜酒。” 沈挽气笑了。 永清伯府是觉得她爹娘脾气太好,还是觉得他们定国公府穷的没饭吃了,要去喝两个险些害死她长姐恬不知耻之人的喜酒。 怕沈挽气坏自己,沈妤道,“没必要生气……” 沈挽道,“我不生气。” 本来和离了,永清伯府要夹起尾巴做人,两家井水不犯河水,但架不住人家总是犯贱啊,连喜帖这样的东西都敢往定国公府送,她要不做点什么,真当他们好欺负了。 沈挽拉着沈妤去花园转了一圈,然后回明月苑吃午饭,绣娘来给沈妤量体裁衣,沈挽一直陪着。 绣娘走后,沈挽回屋,银钏拎着糕点进来,珊瑚问道,“打听出来了吗?” 银钏巴巴的望着沈挽,“奴婢没打听出来,还,还把图纸给弄丢了……” 珊瑚就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银钏解释道,“奴婢把京都数得上号的首饰铺都问了一遍,从金玉阁出来,正好瞧见吏部侍郎府大姑娘,就想去问问她可见过,结果去追她的时候,不小心被人给撞了一下,把图纸给弄丢了,等奴婢发现回去找时,已经不见了……” 银钏声音带了些哭腔,姑娘对她那么好,把她从花园调到身边,还让她做大丫鬟,她却连一点小事都没办好。 知道银钏不是故意的,沈挽没训斥她,反而安抚道,“只是一张图纸,丢了就丢了吧。” 图纸是她自己画的,丢了再画一张就是。 沈挽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结果第二天上午,她在院子里听沈妤抚琴,听得正认真呢,珊瑚的声音从她屋子里传来,“姑娘!姑娘!你快来啊!” 声音大的,沈妤停下手,看向沈挽的内屋,“出什么事了?” 珊瑚跟了沈挽两世,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珊瑚跑出来,神情急切,“姑娘……” 沈挽起身,走过去,“怎么了?” 珊瑚不知道该怎么禀告,“姑娘还是自己回屋看吧。” 沈挽就进屋了,珊瑚拉着她朝书桌走去,书桌上摆着一只精致锦盒。 没见过,不是她的东西。 沈挽问道,“哪来的?” 珊瑚道,“姑娘还是先看看锦盒里的东西吧。” 沈挽伸手将锦盒拿起来。 打开。 锦盒里赫然装着她要找的那支金簪。 沈挽,“……!!!” 她飞快看向珊瑚,“谁送来的?” 珊瑚摇头,“奴婢不知道啊,奴婢一回屋就看到了。” 她要知道,就不会急的喊姑娘来看了。 沈挽真要疯了。 她满京都要找金簪的主人,人没打听出来,金簪到她手里了,她还不知道是谁送的。 是谁给她送来的,倒是叫她知道啊。 照澜轩。 书房内,谢景御在看兵书。 陈平走进去,“爷,东西送到了。” “她可说什么了?”谢景御信手翻页,随口问道。 “……” 陈平摇头。 谢景御抬头看他,“一句谢谢都没有?” 陈平道,“沈二姑娘一直在听沈大姑娘抚琴,她的丫鬟也不回屋,属下在树上蹲的腿都麻了,想着她肯定能猜到是爷您送的,把东西放她书桌上就回来了……” 谢景御看着陈平,“你确定她能猜到是我送的?” 陈平道,“谁还敢送沈二姑娘东西,来挖爷您的墙角吗?爷要不放心,属下再去告知一声。” 谢景御道,“这就不必了,东西到她手里就好。” 第80章 亲自 东西是到沈挽手里,但她快被气死了。 沈妤不放心,进来道,“出什么事了?” 沈挽可不敢叫沈妤知道有人闯她内屋,给她送来一支金簪,只能找借口道,“珊瑚胆小,看到一只壁虎,吓着了。” 沈妤道,“壁虎有毒,我叫人进来抓。” 沈挽道,“早被珊瑚的叫声吓的从窗户跑出去了。” 沈妤不疑有他,就出去了。 昨天沈挽是对着图纸发呆,今天是对着金簪愣神。 她就想不明白了,这金簪到底是哪个活神仙给她送来的啊? 她要的不是金簪啊啊啊! 送她东西,好歹留个姓名,让她知道是谁对她这么好,沈挽没有感动,只有忍不住在心底问候送她金簪的人。 第56章 沈挽倒是想过把金簪给大哥送去,可大哥那嘴严实的,不想说的事,她撬都撬不开,还会暴露偷溜进他房间看画的事。 沈挽气到心口痛。 珊瑚有些担心,“有人偷闯进姑娘闺房的事,要不要告诉国公爷知道?” 告诉了不就暴露这支金簪了。 虽然她很生气人家的做法,但她还盼着人家再来一回呢。 沈挽道,“送金簪之人没有恶意,事关我清誉,这事必须要守口如瓶。” 珊瑚和银钏连连点头。 沈挽盼着人家再来,她好当面向询问,但可惜,再没人来过她屋子。 这日,沈挽在看书,云氏来看她,问道,“没两天就是靖北王世子的生辰,礼物可准备好了?” “……还没开始绣呢。” 云氏眉头微拢,“这么久,还没准备好?” 沈挽道,“只是绣个荷包,半天足够了……” 本来早该绣好的,这不是金簪的事搅和的她做什么都没心情。 云氏抬手戳沈挽的脑门,“知道不费多少功夫,还不早点绣好,你又不亲自去靖北王府给他送生辰礼物,你还准备拖到哪天?” 知道云氏最看重心意,沈挽不敢辩驳,“娘,我这就绣……” 云氏嗔瞪沈挽好几眼,让她安心绣针线,她只坐了会儿就走了。 生辰礼就送一只荷包太单薄了,沈挽就在荷包上多花点心思,用的双面绣,绣的很认真。 第二天,给老夫人请过早安,沈挽去前院找沈历。 沈历正好从书房出来,“妹妹怎么来了?” 沈挽将荷包递出去。 沈历以为是送他的,“这荷包绣的不错,跟大哥这身锦袍很配。” 沈挽,“……” 沈挽道,“这是我给靖北王世子准备的生辰礼。” 沈历看着沈挽,“就送一个荷包?你这也太敷衍了。” 沈挽,“……” 太难了。 她想送玉佩,娘觉得不够用心。 送荷包,大哥又觉得敷衍。 能商议好了,她直接照着准备吗? 沈挽心累道,“娘说可以的。” 沈菀把云氏搬出来,沈历就不说什么了。 沈挽把荷包递出去,沈历道,“你不亲自送给妹夫吗?” 能不能不要一口一个妹夫啊。 沈挽瞪沈历,“我还能去靖北王府送吗?” 她和谢景御又不是真成亲,不到这个份,就算是真的,她也不好意思去啊。 沈历道,“这有什么难的,你不好去靖北王府,我可以把他叫来。” 沈挽,“……” 真是她亲大哥。 一个荷包而已,就非得当面送不可吗? “大哥还有事,就先出府了。” 沈历走了几步,又回头,从沈挽手里接过荷包。 沈挽还以为大哥改主意了,结果沈历道,“这荷包大哥要了啊,你再重新给妹夫绣一个。” 不帮她送生辰礼,还把荷包顺走,有这样做大哥的吗? 沈挽道,“荷包给大哥可以,大哥帮我做件事。” 沈历顿时觉得手里的荷包烫手,恨不得塞回沈挽手里,“先说好,爹娘不允许的,大哥可不帮。” 沈挽道,“明日是永清伯世子迎娶自己表妹进门的日子,大哥帮我送他一份贺礼。” 沈挽要给永清伯世子送贺礼,这么点小忙,沈历肯定要帮。 第二天,沈挽陪沈妤在花园喂锦鲤,银钏屁颠颠跑进凉亭,咧嘴笑道,“今儿永清伯世子迎亲,带着花轿回府的路上,被人砸了两颗臭鸡蛋,听说臭不可闻,可狼狈了……” 一般只有死刑犯才会被人砸臭鸡蛋烂菜叶,新郎官被砸的还是第一次听说。 但在沈挽眼里,永清伯世子犯的就是死罪,永清伯府不送喜帖进府,她也不至于做这样的事,都是他们自找的。 两年前,沈妤出嫁,永清伯府喜宴办的那叫一个热闹,文武百官几乎都到了,这回就冷清多了,永清伯府和定国公府交恶,碍于同僚,不能不送贺礼,就派管事送去,亲自去喝喜酒的寥寥无几,本就去的人不多,知道永清伯世子被砸了臭鸡蛋,那些同僚也纷纷找借口走了。 看着冷冷清清,凄凄惨惨的喜宴,永清伯和永清伯夫人没差点活活气死。 翌日,沈挽去给老夫人请安,沈妩她们也在议论这事,沈妩道,“肯定是二姐姐或者大哥做的这事。” 沈挽走上前,老夫人就道,“是你们所为?” 这事是她让大哥干的,既然知道,还问什么。 沈挽没说话,沈妩就道,“你们心疼大姐姐,替她抱打不平,但他们已经和离,这事就过去了,再做这样的事,没得叫人说我们定国公府心胸狭隘……” 沈挽冷冷打断沈妩的话,“砸了又如何?还要我和大哥去给永清伯世子赔不是吗?” 沈妩嗓子一噎,看向老夫人道,“祖母,你看二姐姐这态度,一点没觉得有错!” 沈挽道,“你亲眼看到我和大哥做这样的事了?死刑犯押去刑场,不知道会被多少人砸臭鸡蛋烂菜叶,就不能是有人替我们定国公府抱打不平吗?” “这样的事一做,定会有人怀疑是我们定国公府所为,我和大哥可是最在乎定国公府名声的!” 名声两个字,沈挽咬的格外的重。 二房把定国公府名声都丢尽了,哪来的脸面教她做事。 沈妩气的把手里的香罗帕扯烂。 云氏走进来,对老夫人道,“方才云家派人来传话,说是黄老的《富春山居图》拿不回来了,我特来告诉老夫人一声,二房还是另外想办法吧,免得到时候赔不了康王府画。” 二夫人不信云家拿不回画,不过是不愿意替沈媞善后。 二夫人道,“国公爷已经答应康王爷了……” 云氏看着二夫人,“弟妹觉得康王会找国公爷要赔偿吗?” 二夫人脸色僵硬。 沈媞是二老爷私生女的事,京都人尽皆知,沈暨都被骗惨了,康王怎么可能找沈暨要赔偿,他只会找二老爷。 沈挽坐在那里,将老夫人和二夫人她们的神情收于眼底。 有些不快,但要说担心,倒没有多少。 和她猜的一样,只是帮康王府匡云家的画而已,不是真的要赔康王府一幅画,自然不担心。 云家做事谨慎,既然不会再给定国公府画,还是派人来知会一声的好,以免将来赔不了康王府画,把错算在云家头上。 这个话题没人继续,就不了了之了。 请安后,沈挽在花园赏了会儿花,然后回明月苑。 前脚回去,后脚丫鬟就过来道,“姑娘,世子爷让你去前院,还让你别忘了拿上荷包。” 沈挽,“……” 大哥真是够了。 竟然真为了她送一个荷包,把谢景御弄来定国公府。 大哥哪天被谢景御打,都是大哥自找的。 第81章 喜欢 沈挽朝绣篓子走去,将荷包拿起来,虽然绣的很精致,但让堂堂靖北王世子来定国公府一趟,实在是太过分了。 这让她怎么送的出手啊。 她就不应该听娘的,应该再准备一块玉佩,可她手里没有合适的玉佩能送,只能硬着头皮带着荷包去前院。 书房内,沈历和谢景御在下棋。 沈挽走进去,恶狠狠的剜了自家大哥一眼,沈历落棋子的手一抖,棋子掉落棋盘上,砸乱两颗棋子,沈历随手复原,对谢景御道,“突然肚子有些不适,我先失陪一下。” 他起身就走,从沈挽跟前过的时候,还故意绕了一步。 沈挽分外的想揍自家大哥。 沈历出去后,沈挽望向谢景御,大哥在,看着还好,大哥一出去,她脸就不争气的飘红。 “那个……” 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要不把大哥抓来揍一顿,给他助助兴算了。 谢景御就那么看着沈挽,沈挽抬脚朝他走过去,只是步子迈的艰难,知道的是上前送荷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上去送死,走出了早死早超生的感觉。 沈挽掌心都出汗了,红着耳根道,“明日是你生辰,我绣了个荷包送给你,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沈挽把荷包往他跟前一送。 但谢景御没有接,而是问道,“你大哥身上佩戴的荷包也是你绣的?” 沈挽倒是没注意,“那个原是绣给你的,我让大哥帮忙转交给你,他非要我当面送,还把荷包给抢了,我只能另外再给你绣了这只。” 谢景御站起身来,坐着就很有气势的人,站起来压迫感更强,沈挽下意识后退一步。 谢景御道,“给我戴上。” 沈挽,“……???” 沈挽以为自己听错了。 然而谢景御已经将腰间荷包摘下来,扔给了陈平。 第57章 陈平接过荷包出去守门。 这厮是认真的,真让她给他戴上啊。 沈挽只觉得拿着荷包的手发烫,送人家荷包,人家要当场就给他戴上,她也不能把荷包扔给他就走。 沈挽还从来没送东西送的这么局促过,她在心底给自己鼓气,不能这么怕他,在定国公府都这么惧怕,回头嫁去靖北王府,她还不得吓破胆啊。 不就是给他系个荷包,没什么大不了的。 沈挽鼓足勇气上前,将荷包给他系上。 系好后,沈挽轻呼一口气,准备走了,突然一道声音在她头顶上传开,“这两日,你是不是在骂我?” 沈挽猛然抬头。 猝不及防之下,沈挽撞到了谢景御的下巴上。 两道闷疼声同时传开。 沈挽疼的眼泪直飙,谢景御伸手替她揉脑袋,“是不是撞疼了?” 能不疼吗? 沈挽看着他,“你又没得罪我,我没事骂你做什么?” 虽然之前没少问候他,甚至恨不得手刃他,但自他救了长姐后,她就放下过去了。 谢景御道,“自从送了你那支金簪,这两天总是无端打喷嚏,不是你在骂我就好。” 沈挽眼睛睁圆,声音拔高,“那支金簪是你送给我的?” “不然呢?”谢景御道。 真的。 沈挽不止想骂他,甚至想打他。 沈挽气的胸口痛,“送我金簪,就算不当面送,你好歹给我留个纸条告诉我一声吧?” 陈平守在门外,立马探头解释道,“属下想过留字条的,没看到笔。” 谢景御道,“下回找不到笔,写血书。” 陈平,“……” 爷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本来沈二姑娘就怕他了,写血书,就不怕沈二姑娘误会他要索她的命。 谢景御望着沈挽,“就算不知道是我送的,也不用骂那么狠吧?” 骂得他晚上睡觉都在打喷嚏。 沈挽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找那支金簪?” 这事说来也巧。 陈平替谢景御办事,回府路上正好瞧见银钏,知道她是沈挽的丫鬟,陈平就多看了一眼,结果好巧不巧看到银钏和人撞到一起的一幕,银钏当时手里拎着糕点还有帮院子里丫鬟买的丝线,她顾着捡丝线,图纸被风吹跑了。 陈平去替她捡起来,准备给她送去,结果这丫鬟火急火燎就跑了。 陈平看了眼图纸,正巧铺子小伙计出来,陈平就向小伙计打听银钏要做什么。 小伙计就告诉陈平,“那丫鬟问图纸上的簪子是不是我们铺子打造的。” 陈平还赶着回府向谢景御复命,就将图纸带回去了。 谢景御见图纸上的金簪做工精美,像是宫里出来的,就让陈平找宫里的司金坊打听,果不其然,就是出自司金坊。 听到这里,沈挽连忙问道,“你从谁手里要来金簪的?” “永王世子。” 那支金簪是永王世子拿图纸,让宫里的金匠打造的。 他便找永王世子打听,永王世子以为他帮忙找寻金簪的人想要,便直接差人将金簪送去给他了。 沈挽声音颤抖起来,“金簪是江陵郡主的?” “嗯。” 虽然已经猜到了,但真听到,沈挽脸色变的惨白。 谢景御见了道,“怎么了?” 沈挽道,“我大哥喜欢江陵郡主……” 谢景御道,“你确定?” 沈挽道,“我知道大哥有个喜欢的姑娘,但不论我怎么问,大哥都不肯告诉,只说有缘无分,我想弄清楚,这才翻他屋子寻找,那支金簪就是大哥喜欢的姑娘的……” 沈挽也不知道为什么谢景御问,她就告诉他了,大哥的隐秘,她不应该往外泄露的,可她就是忍不住。 难怪大哥说有缘无分,难怪前世不论大嫂怎么逼问,大哥都不肯透露半个字,那时候江陵郡主已经死了。 他们的逼问就是一遍遍往大哥伤口上撒盐。 大哥别说娶江陵郡主,他甚至连见她一面都做不到。 沈挽心疼沈历,更心疼江陵郡主。 谢景御道,“江陵郡主和武城侯世子是太后保媒,皇上赐婚,你大哥……” “我会帮江陵郡主退婚的!” 沈挽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坚定。 本来她就想拉江陵郡主出火坑,现在更是有了不得不帮江陵郡主的理由。 她既重生了,绝不让大哥再遗憾一辈子。 第82章 留意 见沈挽眼神果决,谢景御还真有些担心,“皇上赐婚不是儿戏,你的那些办法没用。” 她都还没想好怎么做,他怎么就断定她的办法没用? 本来她就为这事发愁了,他还说这样的丧气话。 沈挽准备走人,结果谢景御道,“你别轻举妄动,我帮你。” 沈挽,“……???” 这人近来做事格外叫人捉摸不透。 知道她找金簪,就把金簪给她送来了。 她想帮江陵郡主退婚,他也帮她。 沈挽道,“这事肯定会得罪武城侯世子,惹恼他背后的宋国公府、宋皇后还有太后。” 正是因为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所以他才不放心沈挽办,谢景御道,“你是我的世子妃,你得罪和我得罪没区别。” 这怎么能一样呢? 这其中的区别可大了去了。 她要得罪武城侯世子,太后和宋皇后肯定不希望她嫁给谢景御,一定会想方设法搅黄她和谢景御的亲事。 沈挽道,“这事我让大哥办。” 谢景御失笑,“你大哥要会做这样的事,就不会觉得自己和江陵郡主有缘无分了。” 不得不说谢景御还是挺了解她大哥的,但她一样也了解,“我大哥是不知道武城侯世子是什么样的人,他要知道武城侯世子喜好龙阳,江陵郡主嫁给他会死,大哥即便不娶她,也会救她的。” 谢景御诧异沈挽的话,“武城侯世子喜好龙阳?” 沈挽都没反应过来自己说了这事,谢景御又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这事的?” 沈挽道,“我,我之前从象姑馆路过看到他出来……” 但这个解释,谢景御不信。 象姑馆建在偏僻之处,他一年都去不了附近一次,她怎么会从象姑馆路过? 其实他更诧异的是沈挽说的江陵郡主嫁给武城侯世子会死的事,这女人说太庙会被雷劈,这事虽然因为他的阻挠没有发生,但他若什么都不做,十有八九会发生,还说他母妃会死在兴国公府,她什么时候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了? 知道沈挽不愿意说的事,问了也不会说,谢景御便没问了,总会知道的。 他道,“从象姑馆出来,不代表武城侯世子就有这方面的癖好,这事我会查,若是真的,那让皇上收回赐婚圣旨就容易了,你大哥要真的喜欢江陵郡主,未必能做到冷静,这事还是我办的好。” 一个步步为营,以摧枯拉朽之势杀入京师,将萧韫从龙椅上拉下来的人,办这点事,沈挽没有理由不放心。 只是她不想欠他太多,但谢景御的话不无道理,要大哥真的喜欢江陵郡主,要叫他知道武城侯世子是那般不堪之人,一定会心疼江陵郡主,气头上难保做事少分寸,帮江陵郡主退婚这事,一定要做的隐秘,宋皇后心胸狭隘,最是护短。 要叫她知道让武城侯府名声扫地的是大哥,她一定不会让大哥如愿娶到江陵郡主的。 沈挽点头,“这事办成了,我一定让大哥好好谢你。” 外面沈历走进来,“什么事办成了,让我好好谢妹夫?” 又乱喊! 沈挽真的要忍不住把大哥嘴缝起来了。 沈挽道,“大哥不肯告诉我自己喜欢的姑娘是谁,我请靖北王世子帮我留意一下。” 沈历,“……” 他一时有些分不清沈挽是故意气他还是认真的了。 沈挽也没多说,直接走了。 沈挽走后,沈历望着谢景御,“我妹妹让你帮什么忙?” 谢景御坐下来,看棋盘,“她不是告诉你了吗?” 沈历有些怀疑,“没骗我?” 谢景御看他一眼,“骗你有什么好处吗?” “……没有。” 沈历拿棋子道,“别听我妹瞎说,我没喜欢的姑娘……” “江陵郡主呢,你也不喜欢?” 谢景御话还没说完,嘴就被沈历捂住了,沈历脸爆红,慌张极了,压低声音道,“你怎么知道的?” 谢景御怕沈挽弄错,试探一下,没想到还真是。 谢景御将他的手拂开,漫不经心道,“你偷看江陵郡主,还想瞒住谁?” 沈历,“……!!!” 真的,沈历想杀人灭口的心都有了。 他知道谢景御深不可测,但没想到自己在他面前都无处遁形,他想到了沈挽说的那句话,要他打不起谢景御,就是他们兄妹俩一起被他欺负了。 第58章 有那感觉了。 沈历,“……” 沈历担心了。 要谢景御真欺负沈挽,他这个大哥未必护得住。 不过眼下自己的事更要紧。 “这事不许告诉我妹妹!” 谢景御看了沈历一眼,沈历的气势顿时蔫了,一脸祈求,“我可是你大舅兄……” 谢景御落下棋子,勾唇道,“放心,我不会告诉挽儿的。” 陈平守在门外,一直没进去。 他纳闷世子爷什么时候见定国公世子偷看江陵郡主的,平常世子爷去哪儿,他都跟在左右,压根就没见定国公世子和江陵郡主同时出现过啊。 懂了。 爷是以己度人。 再说沈挽,回到明月苑,将抽屉里放着的金簪拿出来,准备让谢景御送回给永王世子,但想想还是算了。 前世江陵郡主就将金簪送人了,这支精致贵重的金簪,江陵郡主没那么看重,但有金簪,她随时能以还金簪为借口去永王府找她。 之前沈挽还奇怪,江陵郡主要将那对簪子让给她,她没要,这事就该过去了,江陵郡主怎么还把那对簪子送给她长姐,原来是冲大哥的面子送的。 前世对她和气,帮她说情,以至于连累宋皇后挨训也是因为大哥了。 大哥喜欢江陵郡主是肯定的,江陵郡主肯定也有几分喜欢她大哥,也不知道两人是怎么有的交集,皇上可是一年前就把江陵郡主赐婚给武城侯世子了,以大哥的性子,是不会轻易喜欢上一个不能喜欢的人。 他们之间,一定有她不知道的事发生。 沈挽心底跟猫挠似的,等谢景御帮忙,皇上收回给江陵郡主的赐婚圣旨后,她一定要大哥跟她坦白不可。 第83章 稀奇 沈挽搬回清漪苑了。 时隔两年,再住回自己的屋子,沈挽都有些恍惚,很想在清漪苑里住一辈子。 沈妤很不舍,哪怕明月苑离清漪苑再近,也没住一个院子里方便,沈挽和沈妤约定,午饭她去明月苑吃,晚饭沈妤来清漪苑陪她吃。 从床上下来,沈挽穿好裙裳,坐到梳妆台前,珊瑚给她梳妆。 吃过早饭,沈挽带着珊瑚去寿安堂给老夫人请安,刚走到屏风处,就听云氏道,“昭平伯府明日送聘礼来府里,顺带商议婚期……” 老夫人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妤儿的婚期先缓缓。” 云氏眉头一皱,“为何要缓?” 老夫人道,“未免夜长梦多,先让暲儿迎娶曲大姑娘进门。” 云氏道,“可我和国公爷已经允诺昭平伯府了……” 二夫人道,“定亲尚且能退,只是将婚期往后延一延,昭平伯府岂敢有微词?” 她就是借昭平伯府几颗胆子,也不敢有意见。 长房嫁女儿,还要迁就二房娶亲,这在旁人家都是不敢想象的事,在定国公府却是理所应当,老夫人不过是继室,就因为当年是退亲嫁进来照顾父亲,觉得自己牺牲了,对父亲提什么要求都理直气壮。 云氏不愿退让,“国公爷让曲尚书上门退亲,曲尚书要会退婚,早退了,弟妹担心什么?挽儿出嫁的时间定死的,挪不了,本来让妤儿先出阁,就够仓促了,要二少爷先办,那妤儿什么时候出阁?” 老夫人道,“哪有做娘的这么巴望女儿早点嫁的,等挽儿出嫁后,再嫁也不迟。” 云氏是舍不得女儿嫁人,可做人不能言而无信,她更不愿意二房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本来云氏对二房多有忍耐,可二房欺人太甚了,把一个私生女送到他们身边,将沈暨玩弄于股掌之间,更让沈挽受尽委屈,如今的云氏对二房对老夫人没有半点好感,自然没有以前好说话了。 云氏还要说话,沈挽走进去,朝她摇头,沈挽道,“祖母和二婶担心二哥的亲事再起变化,想早点把亲事办了,是人之常情,但什么时候嫁女儿,也不是祖母和二婶说了算的,得曲尚书曲夫人同意才行。” 曲夫人可没她娘好说话。 说服曲夫人嫁女儿,可比说服她娘要难得多的多。 二夫人道,“我这不是准备去曲府找曲夫人商议这事吗,总不能先斩后奏,我就当大嫂同意了。” 云氏不觉得曲夫人会答应,便没再反对。 外面丫鬟进来禀告,“二夫人,马车准备妥当了。” 二夫人当即起身,沈妩和她一起出门。 沈窈诧异道,“三姐姐也去曲府?” 沈妩道,“我当然不去了,我去外祖家。” 沈窈道,“三姐姐不是前儿才去过吗?” 沈妩嫌弃沈窈多嘴,“前天去了,我今天就不能再去吗?” 沈窈被训斥了,有些不高兴,但也没再说什么。 沈挽也觉得奇怪,出了寿安堂,沈挽吩咐珊瑚道,“等三姑娘回府,找小厮打听一下她去哪儿了。” 沈挽先去清漪苑待了会儿,然后才回明月苑,没多少时日就是老夫人寿宴了,府里迎亲嫁女,老夫人的寿宴不会大办,只自家人热闹一番。 沈挽不会送金丝银线绣的百寿图,需得另外准备,已经准备好了,沈挽让银钏送出府装裱。 银钏走后,沈挽剪枝丫插花,外面珊瑚进来道,“姑娘,三姑娘果然没去岑家……” 沈挽问道,“去哪儿了?” “去康王府。” 沈挽插花的手顿了下,复又将花插进红玉瓶内。 云家不会把黄老的画拿给沈媞“善后”,这事肯定要告知康王府,尽早做准备,沈妩要去康王府,完全可以大大方方的去,沈窈也不会闹着要跟去,至于这么遮遮掩掩吗? 不过她还真想知道,这一世没有云家的那幅《富春山居图》,也没有云家替康王府顶罪,康王府要怎么和皇上交代。 沈挽将花岔开,珊瑚道,“姑娘这花插的真好看。” 沈挽也觉得不错,快到吃午饭的时辰了,沈挽将花带去给沈妤,又得了沈妤一番夸赞。 沈妤将花摆在小几上,外面银朱快步进来道,“姑娘,您的婚期延后了……” 沈妤怔了下,沈挽道,“延后了?” 银朱点头,“二夫人想二少爷早点迎娶曲大姑娘进门,曲尚书曲夫人同意了。” 沈挽脸都气绿了。 不是气沈妤要迁就沈暲,将婚期延后,而是气曲尚书曲夫人同意让曲嫣早点过门这事。 前世沈历救了曲嫣,两人定亲,云氏想着亲事定了,不如就早些办了,可她去了曲府一趟又一趟,曲夫人提了一个又一个要求,光是聘礼,国公府公中的分例是三万两,曲府要五万两,云氏都答应了,就这样,还以舍不得嫁女儿为由,继续往后拖日子。 如今娶曲嫣的是二房,二夫人提一下,曲尚书曲夫人就同意了。 沈挽气的五脏六腑都疼,没见过这么贱的骨头,沈暲给她大哥提鞋都不配,嫁她大哥,诸多要求,嫁给恬不知耻的沈暲,倒是上赶着了。 沈妤不知道沈挽在气什么,以为沈挽是在替她抱打不平,沈妤柔声道,“我本就不想早早出嫁,倒是正中我下怀了。” 沈妤不想早出嫁,沈挽知道,早上没直接拒绝,现在曲尚书曲夫人都同意了,再反对已经迟了。 丫鬟将饭菜端来,沈妤拉着沈挽坐下吃饭,将鸡腿夹进沈挽碗里。 沈挽把这糟心事甩出脑海,两姐妹有说有笑,吃完午饭,又待了会儿,沈挽回清漪苑。 回去后,沈挽将老黄历翻出来,银钏办完事拎着糕点回来,就见沈挽对着老黄历愁眉苦脸,她为什么那么执着先沈妤出嫁,是因为那样她就可以将自己的婚期拖到最后,可能她就不用嫁了。 好好的算计,全被打乱了。 银钏问珊瑚,“姑娘怎么这么不高兴?” 珊瑚就把曲尚书府同意二少爷先迎娶曲大姑娘过门的事告诉银钏。 提到这事,银钏就道,“奴婢送画去街上装裱,碰到了曲夫人身边的丫鬟买东西……” 珊瑚道,“丫鬟上街买东西有什么可稀奇的?” 银钏回头看了眼屋外,小声道,“那丫鬟是找江湖郎中买药,奴婢觉得奇怪,等丫鬟走后,去打听了一下,丫鬟买的是鸳鸯散。” 听到鸳鸯散三个字,沈挽只觉得一股寒流从骸骨蹿遍四肢百骸。 鸳鸯散! 前世她中的就是鸳鸯散! 极烈的催情药,服用过后,不仅会神志不清,事后还会忘记发生的一切。 曲夫人怎么会让丫鬟买这样的害人东西,她想给谁用?! 第84章 叮嘱 前世沈挽在康王府出事,曲嫣早嫁进门了,那日也去康王府给康太妃贺寿,沈挽知道那些人给她下药,是为了帮萧韫,但没想到这样的毒竟然是从街上江湖郎中手里买的! 沈挽气的胸口起伏不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得好好想想曲夫人要用鸳鸯散来害谁。 第59章 曲尚书曲夫人膝下只有一双儿女,前世曲大少爷成亲还早,除她之外,也没传出有人被鸳鸯散所害的消息。 沈挽想到曲夫人的反常,连她大哥都不满意的人,竟然同意把女儿嫁给沈暲那样的无耻之人,前世对她娘诸多要求,对二夫人却好说话的很,这太反常了! 对于那些心狠手辣之人,沈挽不得不往最坏处想,本来曲嫣是冲着她大哥去的,只是大哥有所防备,才避开了,被沈暲所救,不得不和沈暲定亲。 要生米煮成熟饭,曲嫣就不用嫁给沈暲了。 沈妤和离都能再嫁,何况曲嫣只是被沈暲给救了,一旦得手,曲嫣就不用嫁给沈暲了。 为了曲嫣的终身幸福,为了曲尚书府,曲夫人一定会铤而走险的。 沈挽越想越怕,她深受其害,绝不能让大哥重蹈覆辙! 沈挽起身就去前院找沈历。 沈历在看书,见沈挽进来,沈历道,“妹妹怎么来了?” 沈挽让珊瑚守好门道,“我有些不放心,来提醒大哥一声,以免大哥再中曲尚书府的算计。” 沈历,“……???” 沈历有些茫然,“曲尚书就一个女儿,已经许给二弟了。” 沈挽道,“祖母和二婶为什么急着让二哥先成亲?就是因为曲大姑娘一日没嫁给二哥,这事就存在变数。” 沈历眉头皱紧,怕他不当回事,沈挽道,“我的丫鬟刚在街上瞧见曲夫人的贴身丫鬟买鸳鸯散,那是极烈的催情药,大哥试想一下,若是那药是给你准备的呢,最后娶曲大姑娘的是你还是二哥?” 沈历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曲尚书为什么一定要把女儿嫁给我?” 沈挽道,“因为父亲手握兵权,因为云家富可敌国,嫁给大哥怎么也好过二哥。” 虽然前世最后曲嫣还是和沈暲勾搭到一起,但那时爵位落到二房手里,没有了世子身份,沈挽不信曲嫣还能看上沈暲。 沈历道,“我会小心的。” 就怕小心都防不住,必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沈挽叮嘱道,“大哥以后出门带个暗卫,万一不慎中招,也能将大哥你带走。” 上回若非沈挽提醒,沈历已经中招了,沈挽叮嘱,沈历不敢不上心。 大哥一日没成亲,就难保不会有人打大哥的主意,谢景御说帮她查武城侯世子,也过去几日了,不知道查清楚没有。 照澜轩。 书房内,谢景御在看兵书。 窗外突然传来一阵作呕声。 陈平问道,“谁在外面?” “是我。” 暗卫陈安跳窗进来,陈平问道,“病了?” “没病,恶心的。” 陈安望向谢景御,“爷,武城侯世子确实喜好龙阳,属下亲眼所见……” 话还没说完,陈安又忍不住想吐了。 他知道京都有象姑馆,也知道世上有些癖好特殊之人。 武城侯世子从象姑馆后门进去,他为了确定,翻墙进去看个究竟。 真的,一进去眼睛都恨不得瞎了才好。 武城侯世子将一个大男人抱上床,那一幕对他的冲击力,陈安到现在都缓不过来。 太恶心了。 永王世子和世子爷关系不错,他要知道自己的准妹夫是这样的人,怕是会忍不住气的提刀去捅死武城侯世子。 陈安道,“武城侯世子一般三到五天去象姑馆一趟。” “让永王世子来见我。” …… 翌日,是昭平伯府送纳采礼的日子。 足足六十四抬,其中的大雁,是昭平伯世子亲自上山捉的,可见用心。 昭平伯夫人知道沈挽要在三个月之内出嫁,不然有性命之忧,她今日来府里商议婚期,是做足了准备的,合着沈妤和昭平伯世子的八字,挑了两个吉日,让定国公府敲定。 本以为能将婚期定下来,云氏去迎她时,歉意道,“妤儿和世子的婚期要延后了。” 这话就像是一盆冷水将昭平伯夫人浇了个透心凉。 昭平伯夫人声音发颤,“为,为何?” 她怕定国公府要悔婚。 云氏道,“老夫人想二少爷先迎娶曲尚书的千金进门。” 昭平伯夫人道,“曲尚书怕是不会同意吧?” “同意了。” 昭平伯夫人有些失望。 前些天曲夫人还要把亲事架在那里,她还担心亲事成不了,如今亲事不仅能成,还要抢先办。 昭平伯夫人知道老夫人对她,对昭平伯府有意见,一日不把沈妤娶进门,她寝食难安。 可定国公府执意要让二少爷先成亲,也没有她说话的份。 昭平伯夫人苦笑道,“我这日子都挑好了……” 云氏道,“老夫人担心亲事有变,万一我执意让妤儿先嫁,回头出点什么事,亲事成不了……” 昭平伯夫人道,“你的为难之处我明白,你和定国公还愿意把妤儿嫁给晏川,我们就很知足了,只是你和定国公能不能给我个准话,大概妤儿什么时候能嫁?” 云氏道,“这事我和国公爷商议了,怕是要在挽儿出嫁后一两个月。” 那就是还要三四个月了。 这些天就等的她心急如焚了,再等三四个月,昭平伯夫人都不敢想日子要怎么熬。 昭平伯夫人道,“我知道府上不想喜事办的太紧凑,但隔一两个月也没什么差别,能不能在二少爷迎亲之后,二姑娘出嫁之前紧着办了?“ 云氏觉得不行,沈挽走过来道,“娘,要二哥这个月成亲,长姐下个月,我下下个月出嫁不就刚好?” 云氏道,“你得在下下个月初八之前出阁,时间上太赶了,也不一定有吉时,再者这个月只剩十天了,你祖母再急,曲尚书府也不会同意这个月就办喜事。” 沈挽道,“曲尚书曲夫人对二哥满意的很,未必不会同意。” “要曲尚书府同意了,您和爹就同意让长姐下个月出阁好不好?” 云氏头疼,“你为什么执意要让你长姐先嫁?” 沈挽肯定不能说实话,她道,“上回长姐出阁,是娘给长姐梳妆的,这回我想给长姐梳妆。” 云氏哭笑不得,“你嫁人了也能回来给你长姐梳妆。” “太早,我起不来。” “等我回来给长姐梳妆,昭平伯世子得急上火不可。” 云氏,“……” 昭平伯夫人知道沈挽是在帮她,她顺着沈挽的话道,“妤儿的命都是二姑娘和靖北王世子救的,二姑娘给妤儿梳妆,能沾二姑娘的喜气。” 云氏道,“要二少爷这个月内成亲,下下个月有吉时,我和国公爷就同意妤儿下个月出阁。” 云氏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 要真能这么赶巧,她就依了女儿也无不可。 第85章 生分 事情商议定后,云氏领昭平伯夫人去见老夫人,这回老夫人倒是没再刁难昭平伯夫人,云氏和沈暨应承的婚期也依她的意延后,老夫人要还刁难昭平伯夫人就落人话柄了。 昭平伯夫人也没在定国公府多待,小坐了会儿就告辞了。 二夫人忙着准备聘礼,她已经和曲夫人约定,后日送纳采礼去曲府。 二房下聘这日,沈挽给老夫人请过早安就准备回去了,被沈窈叫住,“二姐姐,我们去逛街,你去不去?” 沈挽既不想出去逛街,更不愿意和她们去,“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沈妩撇嘴道,“我说了她不会和我们一起去,你还不信。” 老夫人看向沈挽,“一府姐妹,怎么这么生分了?” 沈挽淡淡道,“我不是不想出去逛街,是没钱了,怕九泉下的姑父姑母恼父亲对表妹不好,一股脑全给表妹买首饰了。” 这是一记响亮的巴掌,不止掴掌在沈妩沈媞脸上,连老夫人都没能幸免。 二老爷如此欺骗自己的兄长,和二老爷比,她只是不和沈妩沈媞她们出府逛街,算得了什么? 二房可以做伤手足之情的事,她不能和二房的人生分是吧,即便是老夫人,也不能这么蛮不讲理。 老夫人眼神有些不快,但没再说什么。 沈妩道,“她不愿意,我们自己去就是了。” 沈妩站起身来,然而这时候,外面进来一丫鬟,手里拿着张帖子道,“三姑娘,云鸾郡主请你去康王府赏花。” 沈妩前两天不是才偷摸去过康王府吗,云鸾郡主怎么会送帖子请沈妩去赏花? 沈挽觉得奇怪,再见沈妩一脸的不情愿,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别还是冲着云家那幅《富春山居图》来的。 想到前世沈妩假借她的名义和云家要东西,沈挽就有些担心,画就在云家,要真有人打着她的幌子去要,云家未必不会给。 她宁肯毁了那幅画,也不愿意便宜了他们去! 她得去云家一趟。 出了寿安堂,沈挽去明月苑,叫上沈妤一起,两姐妹坐马车去云家。 第60章 马车在云家大门前停下,沈挽就问云家守门小厮,“大表哥可在府里?” 小厮摇头,“大少爷一早就出府了。” 沈妤道,“表哥一向忙,你有事找他?” 沈挽也知道云衍忙,不止云衍,外祖父和舅舅们就没有不忙的,不然怎么挣下富可敌国的财富。 沈挽道,“只是有几句话叮嘱表哥,要碰到表哥我就当面说,要碰不到,我让表姐转达也一样。” 两人去给云老夫人请安。 屋内,云老夫人坐在罗汉榻上,云大太太将拟好的单子给云老夫人过目。 丫鬟进去道,“老夫人,大表姑娘和二表姑娘来给您请安了。” 云老夫人抬头,正好见沈挽沈妤进去。 “外祖母。” 两人异口同声,喊的云老夫人笑容满面,“快坐到外祖母身边来。” 沈挽沈妤一左一右,云老夫人握着两人的手道,“我前些日子才叮嘱你们的母亲,你们来提前打声招呼,又给忘了。” 云家送的熊掌驼峰,沈挽沈妤吃不到,云氏就干脆不让云家送了。 云老夫人很生气,又无可奈何,便叮嘱云氏,沈挽沈妤哪天来提前告知,她让人准备,送去定国公府吃不上,在云家吃也一样。 沈挽道,“外祖母可是冤枉母亲了,是我临时起意,拉着长姐来云家的。” 云老夫人拍沈挽的手,看向沈妤,“怎么婚期延后了?” 沈妤脸皮薄,一问就脸红,沈挽替她回答,“老夫人想二哥先成亲……” 云老夫人眉头皱紧,眼底闪过一抹不悦。 她就说云氏和沈暨都不是会想一出是一出的人,果不其然,又是沈老夫人的主意。 想到老夫人管教不好自己的儿子孙儿,连累她两个外孙女,云老夫人就一肚子火气,还有曲尚书府,沈妤的前车之鉴,还为了所谓的名声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好歹是尚书的千金,还怕嫁不出去吗? 只是定国公府已经决定的事,云老夫人在云氏面前都不会说什么,就更不会在沈挽沈妤面前说了。 但云老夫人不说,沈挽也知道,“长姐要么下个月出阁,要么七月。” 云老夫人道,“七月天正热,嫁人要吃不少苦头。” 云大太太道,“那还是要将添妆提前备好,万一下个月出阁呢?” 沈妤道,“云家已经送过我添妆了。” 云老夫人失笑,“还有嫌添妆多的吗,你和昭平伯世子还能再续前缘,我和你外祖父高兴着呢。” 沈妤还要拒绝,云大太太笑道,“和云家还见外做什么,也就你们几个花钱的小辈,你们花的高兴,你舅舅表哥他们挣的也起劲。” 云家富可敌国,名声在外,云家很清楚一堆人在打云家的主意,沈妤沈挽她们嫁的好,也是给云家做靠山,万一哪天云家倒了,这些积攒的财富还不知道便宜了谁。 沈妤不再拒绝。 沈挽陪云老夫人说话,好一会儿不见云缈云倾来,便问道,“表姐表妹呢,不在府里?” 云老夫人笑道,“她们出府玩去了。” 沈挽道,“这么不凑巧……” 沈妤道,“大表哥和表妹她们都不在,你的事怎么办?” 云老夫人看向沈挽,“你找他们有事?” 沈挽道,“只是有件事比较担心,想叮嘱表哥一声,我和外祖母您说也一样。” 沈挽凑到云老夫人耳边低语了几句。 云老夫人眉头皱了又皱。 沈挽说完,外面快步进来个小丫鬟,急急道,“定国公府四少爷出事了……” 沈挽懵了一瞬,然后问道,“出什么事了?” 小丫鬟道,“沈四少爷中了催情药,和,和曲尚书府大姑娘有了肌肤之亲……” 沈挽,“……???” 沈妤,“……???” 一屋子人面面相觑。 沈挽眼睛睁的圆溜溜的。 这消息太劲爆了! 今儿可是二夫人去曲尚书府下聘的日子,结果儿媳妇变成侄媳妇了,二夫人知道得气死不可。 第86章 出事 本来沈挽还担心曲尚书府打沈历的主意,现在好了,曲嫣已经是四少爷沈珣的人了,断然不会再她大哥的主意了。 只是曲尚书怎么打沈珣的主意呢,二房四房都是老夫人生的,蛇鼠一窝,沈珣比沈暲好一点儿,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过这和沈挽没关系,只要不打她大哥主意,曲嫣嫁给谁都行。 云老夫人眉头皱紧。 曲尚书的女儿和定国公府二少爷有婚约,不日出嫁,结果和沈四少爷有了肌肤之亲,定国公府比她想的还要乌烟瘴气。 沈老夫人不是最重规矩吗,教导她女儿外孙女一套一套的,怎么自己儿子孙儿管的一塌糊涂。 再说曲嫣和沈珣出事的消息传到曲府,二夫人刚和曲夫人商议完婚期,曲夫人送二夫人出府。 两人刚走到大门口,噩耗就传到了。 二夫人脸色铁青,气的站不住身子。 曲夫人更是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曲府乱成一锅粥。 二夫人是带着一肚子火气回的定国公府,人坐在软轿里,没生生气疯。 二老爷养外室,还拿私生女冒充外甥女,被贬官,沈暲碰自己祖母身边的丫鬟,还有了身孕,二房名声一败涂地,二夫人担心这桩亲事成不了,才想尽快把曲嫣迎娶进门,结果倒好,在她送纳采礼进门的日子,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 二夫人气的嘴里血腥味弥漫。 消息传回定国公府,老夫人也很生气,但没二夫人这么气,毕竟沈珣和沈暲都是她的亲孙儿,肥水没流外人田。 沈挽沈妤陪云老夫人吃过午饭,方才回府。 她们回到定国公府,刚好沈历骑马回来,沈历道,“大哥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这话别说沈妤了,就是沈挽都有些懵。 她反应过来,怒气往天灵盖涌,她看了下四周,压低声音道,“果然是冲着大哥你去的。” 沈历点头。 沈挽道,“曲嫣和四哥是大哥的手笔?” 沈妤一脸吃惊。 沈历摇头,“这可不是我干的。” 沈挽叮嘱沈历小心,这几天沈历出府,那是小心又小心,除非是极信任的人,否则谁请客他都拒绝,更不去别人府上。 今天武威将军府大少爷请他喝酒,这是早些天就说好的,不能不给面子,只是到的时候,不止他们,还有几个不怎么相熟的,其中一个还和曲大少爷关系极好,沈历就不能不防了。 他没待一会儿,正好沈珣有事找他,沈历就赶紧找借口撤了,沈珣留下和他们一起喝酒。 沈珣坐的正好是他的位置,然后就中了催情药,和曲嫣有了肌肤之亲。 要沈挽没提醒,他没防备,后果不堪设想。 沈历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沈妤听得稀里糊涂,“怎么回事?” 沈挽小声道,“曲尚书是想把女儿嫁给大哥的,落水不是简单的意外,是有意为之,今天更是。” 沈妤心头一震,遍体生寒。 沈历道,“这一劫大哥算是躲过去了,你想大哥怎么谢你,只要大哥能做到,都答应你。” 沈挽没什么想要沈历做的,不过这事可以记着,现在没有,以后肯定有。 “先记着……” 才说了几个字,那边小跑过来一小厮道,“世子爷,武城侯世子出事了……” 沈挽心猛的一跳,连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小厮回道,“武城侯世子在象姑馆,和人起了争执,被人一脚从二楼踹下来,把腿给摔断了。” 干的漂亮! 沈挽在心底欢呼。 沈历脸色就不好看了,“象姑馆?” 小厮以为沈历不知道象姑馆是什么地方,解释道,“象姑馆是供断袖寻欢作乐的地方……” 沈历道,“我知道象姑馆是什么地方,我是问武城侯世子去象姑馆做什么?!” 这话把小厮问蒙住了,“还,还能去做什么,去寻欢作乐的啊。” 正常男人谁没事去象姑馆那样的地方,嫌恶心都来不及,谁会进去。 沈历脸色很难看,拳头攒紧。 沈挽把他拉到一旁,“等皇上收回给江陵郡主的赐婚,大哥就赶紧让父亲去给你提亲,你要不好意思和父亲开口,我帮你说。” 沈历身子一怔,“妹,妹妹在说什么呢……” 声音虚,眼神更虚。 沈挽道,“难不成我猜错了,大哥喜欢的不是江陵郡主?” 沈历,“……” 沈历耳根血红,“谁告诉你的?妹夫?” 沈挽道,“当然不是他了,现在可不是有缘无分了,大哥可别错过。” 虽然武城侯世子和江陵郡主是太后保媒,皇上赐婚,但武城侯世子喜好龙阳,这事传开,永王府肯定会求皇上收回赐婚圣旨。 第61章 皇上再金口玉言,也不能明知是害了江陵郡主,还把江陵郡主往火坑里推,何况这桩亲事,本就暗藏算计,是太后趁着皇上喝多了酒提的,皇上清醒时未必会同意。 现在有机会收回赐婚,皇上肯定会同意的,太后也不能阻拦。 一天之内,收到两个好消息,沈挽的心情别提多好了。 沈妤在等沈挽,沈挽走过去,沈妤道,“你和大哥说什么了,把大哥都说脸红了。” 沈挽小声道,“大哥有喜欢的姑娘了。” 沈妤“啊”了一声,“当真?” 沈挽连连点头。 沈妤好奇道,“是哪家姑娘?” 沈挽小声告诉沈妤,沈妤一脸震惊,沈挽道,“大哥以为他这辈子没机会娶江陵郡主,好在老天爷眷顾。” 沈妤也替沈历高兴。 两人回内院,远远就看到云氏从寿安堂方向出来,云氏有些愁眉不展,沈挽见了道,“娘怎么了?” 云氏道,“曲大姑娘和你四哥出了这样的事,肯定不能再嫁给你二哥了,老夫人让我去曲尚书府将婚事改为你四哥。” 好事没她娘的份,找骂的事就把她娘推出去。 曲嫣一再算计大哥不成,最后落到了沈珣手里,曲夫人能不把气撒她娘头上? 沈挽道,“这事再急,娘也走慢些,小心崴脚。” 云氏看沈挽一眼,笑道,“你们回去歇息吧。” 沈挽前脚回清漪苑,后脚云氏崴脚的消息就传来了。 沈挽嘴角勾起一抹璀璨的弧度。 第87章 退婚 回到清漪苑,沈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赏银钏。 要不是银钏碰巧在街上看到曲夫人的丫鬟找江湖郎中买药,上去打听,她也不会心生警惕,提醒大哥,银钏立功,不能不赏。 沈挽赏了银钏一对银镯,银钏高兴的合不拢嘴。 沈挽也赏了珊瑚一对银耳坠,珊瑚没想到她也有份,“奴婢是沾了银钏的光了。” 银钏道,“是我沾你的光,要不是你帮我和姑娘说好话,我这会儿还在花园搬花盆扫落叶呢。” 这边清漪苑高兴,那边老夫人就不高兴了。 她两次让云氏去曲尚书府,云氏不是肚子疼,就是崴脚,就好像和曲尚书府犯冲似的,一次可以说是偶然,两次皆如此,老夫人不能不怀疑云氏是故意的。 可就算知道,老夫人也拿云氏没辙,只能让四夫人去曲尚书府商议婚事。 二夫人怒气未消,“我为这桩亲事奔前跑后,眼看着就要迎娶过门了,却出了这样的事,我不信这真是一场意外!” 出嫁在即,曲大姑娘不在府里待嫁,还出门抛头露面,还那么巧和四少爷滚到一起。 这么半天时间,二夫人已经查到,沈珣是去找沈历,才留下喝酒的! 曲尚书府原本就是想把女儿嫁给沈历的! 老夫人也气曲尚书看不上她孙儿,“生米煮成熟饭,事情已成定局了,你再气也没用了,嫁给珣儿,怎么也好过嫁给世子。” 二夫人气的指甲掐进肉里,“难道要我就这样算了?!” 沈珣和沈暲一样都是老夫人的孙儿,但对二夫人来说,侄媳妇和儿媳妇差别可大了,她不甘心为四房做嫁衣。 更重要的是,二房名声毁了,要是二老爷不能夺下定国公府爵位,以后沈暲几乎不可能娶到比曲嫣家世更好的姑娘了。 老夫人知道二夫人咽不下这口气,“我会让四房补偿暲儿,做人不要眼皮子太浅,我总归对二房寄予厚望,暲儿一定会娶一个比曲大姑娘家世容貌才情都好的姑娘。” 安抚了一通,二夫人将怒气压下去,沈妩回府,听说了沈珣和曲嫣的事,匆匆赶来。 二夫人问道,“康王府云鸾郡主找你去做什么?” 沈妩回道,“还是为了云家那幅画。” 二夫人猜也是为这事,“云家没把画拿回来,帮不了康王府。” “娘,长房和云家联手骗我们呢,那幅画一直就在云家,压根就没送人,康王府希望我能帮忙拿到那幅画。” 沈媞顶着叶采薇的身份,云家都没舍得把画拿出来给她善后,何况现在了。 但康王府一再想要那幅画,要能帮康王府这个忙,对二老爷仕途大有好处。 这个忙,必须要帮! …… 四夫人从曲尚书府回来脸色很不好看。 曲夫人看不上沈暲,也看不上沈珣,她甚至连沈珣长什么模样都没印象。 曲夫人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她也不怕自己女儿嫁了,四夫人敢拿捏她女儿,气头上说话刺耳,更提了不少要求。 沈珣迎娶曲嫣的聘礼,不得少于沈暲,另外还要补偿她女儿两万两。 四夫人心下不快,也只能忍了。 四夫人去受了一通气,不过木已成舟,曲尚书府再看不上沈珣,也得嫁女儿,而且还不能拖延,让挑个最近的吉日把喜事办了。 四夫人请人合了曲嫣和沈珣的八字,最近的吉日是这个月三十。 陈妈妈笑对云氏道,“看来大姑娘注定要下个月出阁了。” 云氏无话可说。 她以为是不可能的事,可偏巧就是发生了,而且卡在这个月最后一天。 一天之内,京都发生了两桩劲爆的事,而且是一件比一件匪夷所思,茶楼酒肆都谈论不过来。 曲尚书府大姑娘因为落水和沈二少爷有了婚约,结果临嫁,失身给了沈四少爷,回头嫁进定国公府,如何面对曾经的未婚夫,光是想想就觉得尴尬了。 还有武城侯世子,竟然好男风,真是白瞎了他那么尊贵的身份,永王府江陵郡主也太倒霉了些,竟然被皇上赐婚给了这样的男人,万幸还没出嫁,不然一辈子就毁在了武城侯世子手里。 武城侯世子在象姑馆和人打架,摔下楼摔断腿的事传到永王府,永王永王妃没差点活活气死。 永王一掌没差点将桌子拍烂,“我女儿怎么能嫁这样的人?!” “明日我就请皇上收回赐婚圣旨!” 本来永王永王妃就不是很满意这桩亲事,只是圣命难违,但没想到武城侯世子竟然不堪到这种程度,别说嫁给这样的人,和这样的人定亲,都是一辈子的耻辱了。 永王不止要请皇上收回赐婚圣旨,而且是在议政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请求的。 武城侯世子的事,皇上也听说了,他也猜到永王会要退婚。 皇上还没说话,武城侯站出来道,“永王莫要受流言蜚语影响,误会犬子,犬子是在象姑馆出事了,但他是去查案的,并非你想的那般……” 永王压抑着怒气,望着武城侯,“武城侯世子查什么案子,需要每三五日就要去象姑馆一趟,时间长达一年之久的?!” “太后保媒,皇上赐婚,不查清楚,我岂敢求皇上收回赐婚圣旨?!” 永王掷地有声。 退婚就是撕破脸,两家必结仇,既然注定结仇,也不用顾及那么多了。 想到太后要把他女儿嫁给武城侯世子那样的货色,永王就气不打一处来。 武城侯没想到永王把话说的这么绝,脸色变了又变。 有大臣帮永王道,“这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当着皇上的面,武城侯否认,犯的可是欺君之罪!” 武城侯噗通跪下,“皇上息怒,臣昨儿就训斥犬子了,犬子说是去查案的……” 武城侯把这事推到自己儿子头上,就算欺君,也并非存心。 永王也跪下求皇上,“臣弟恳求皇上收回给小女的赐婚。” 皇上道,“罢了,江陵和武城侯世子的亲事就此作废。” 第88章 送还 江陵郡主和武城侯世子的婚约退的比沈挽预料的还要顺利。 谢景御这事办的干脆漂亮,得让大哥好好感谢他。 沈挽看着锦盒里的金簪,想着挑个时间给江陵郡主送去。 翌日,沈挽去给老夫人请安,云氏将喜帖单子呈给老夫人过目,老夫人看了遍,觉得没问题,“就这么送吧。” 沈挽道,“永王府的喜帖,我去送。” 一句话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沈妩道,“只是送喜帖,哪用二姐姐亲自去?” 沈挽道,“上回陪长姐买首饰,误抢了江陵郡主的簪子,江陵郡主将那对玉簪送给了长姐,我一直想去永王府道谢,江陵郡主这几日肯定心情不好,我正好可以借着送喜帖的机会,去宽慰她几句。” “我和你一起去,”沈妩果断道。 怎么什么热闹都想凑。 沈挽心下不喜,不过她还没想好怎么拒绝,沈妩就去不成了。 康王府云鸾郡主一会儿要来府里。 沈妩要留下招呼云鸾郡主,便对沈挽道,“我明日再陪二姐姐你去永王府。” 有这样陪的吗? 沈挽道,“三妹妹才见过云鸾郡主,干脆回她说你今日要陪我去永王府,让她明日再来府里。” 第62章 “这怎么行呢?”沈妩脱口道。 沈挽道,“我今儿就要去永王府,三妹妹要陪我去,就今日。” 语气坚决,不容商量。 沈妩对老夫人道,“云鸾郡主来府里,二姐姐都不准备招呼她,没得叫云鸾郡主以为我们定国公府怠慢她。” 老夫人看向沈挽,沈挽道,“我说去永王府的时候,可不知道云鸾郡主会来府里,云鸾郡主下帖子请三妹妹去康王府赏花,也没邀请我,可见定国公府这么多姐妹里,云鸾郡主只有意与三妹妹你交好。” 沈妩道,“这怎么能一样呢,二姐姐定亲了,云鸾郡主不方便邀请你。” 沈挽笑道,“倒是我误会了,不知上回请三妹妹去康王府,是有意相看。” 沈妩脸一红,“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但沈挽要这么想,沈妩也拦不住,她只是定亲了,又不是染了瘟疫,怎么就不方便邀请她了? 沈挽懒的和她们纠缠,丫鬟禀告马车准备妥当,沈挽就起身了。 老夫人倒是没阻拦沈挽,老夫人再偏心,也不能做的太过分,让沈挽处处迁就沈妩。 坐上马车,沈挽就带着珊瑚去了永王府。 永王府小厮诧异沈挽的到来,但沈挽是定国公沈暨的掌上明珠,圣旨赐婚的准靖北王世子妃,永王府小厮殷勤的很。 谢景御和永王世子关系不错,他的世子妃,岂能怠慢。 永王府管事一边差丫鬟去禀告江陵郡主,一边请沈挽进府。 沈挽将带来的喜帖交给管事,“我来找郡主,顺带将喜帖送来。” 四房少爷迎娶曲嫣过门,还不需要沈挽亲自将喜帖送到永王妃手里,交给管事就行了。 管事的接过,沈挽下台阶,进内院时,正好永王世子出来。 见到永王世子,沈挽福身行礼,永王世子点头算是回礼,吩咐丫鬟道,“让郡主好好谢谢沈二姑娘。” 丫鬟,“……???” 丫鬟有点懵。 不懂永王世子为何让江陵郡主谢沈挽。 但沈挽能猜到,肯定是为退婚的事。 打了个照面,沈挽随丫鬟去见江陵郡主,永王世子想到谢景御和他说的事,去书房找永王。 走到花园,远远就看到江陵郡主过来,一袭云锦绣海棠裙裳,比上回在翡翠阁见,还要光彩照人。 江陵郡主有些诧异,“沈二姑娘怎么来我永王府了?” 沈挽笑道,“来送还郡主的金簪。” 从珊瑚手里接过锦盒,沈挽递给江陵郡主。 江陵郡主一眼就认出来了,她奇怪道,“这金簪我大哥送去给靖北王世子了,怎么在你手里,还给我送回来?” 沈挽道,“是靖北王世子误会了,我找这支金簪,不是想拥有它。” 江陵郡主茫然的看着沈挽,沈挽笑道,“郡主可是好奇我为何找这支金簪?” 确实很好奇。 但直觉告诉她,还是不要好奇的好。 江陵郡主道,“我们去那边凉亭说话吧。” 两人进了凉亭。 等坐下来,沈挽将金簪递给江陵郡主,道,“我在大哥书房里找到一张画像,没有画样貌,但那姑娘头上佩戴着这支金簪,我是出于好奇,让丫鬟去京都首饰铺打听,哪想丫鬟办事马虎,将图纸弄丢了,落到了靖北王世子手里,才有让郡主忍痛割爱之举……” 轰。 江陵郡主脸爆炸似的红起来。 果然不能好奇,谁能想到沈二姑娘找金簪是因为这个。 见沈挽含笑看着她,江陵郡主脸火烧火燎,“这,这支金簪也,也是别人送给我的……” 丫鬟没想到自家郡主会撒谎,眼睛睁的圆溜溜。 沈挽笑道,“我知道,永王世子送的。” 江陵郡主,“……” 江陵郡主默默接过锦盒,再不说话。 知道她脸皮薄,沈挽也没有多说,她前世和江陵郡主关系就不错,如今知道大哥喜欢的人就是她,心底更是喜欢,两人相谈甚欢。 江陵郡主陪沈挽在花园赏了会儿花,然后领沈挽去见永王妃,永王妃对沈挽赞不绝口,将手腕上佩戴的红玉镯送给了沈挽。 沈挽在永王府待了将近一个时辰,方才告辞,江陵郡主送她出府。 沈挽坐马车回定国公府,刚从马车里钻出来,就看到谢景御骑马过来,阳光打在他身上,看好的令人发指。 沈挽,“……” 沈挽脸发红。 替他红的。 他怎么就这么喜欢来他们定国公府呢? 碰上了,肯定要打招呼,沈挽见礼道,“靖北王世子是来找我大哥的?” “来找岳父大人的。” 沈挽,“……!!!” 语不惊人死不休。 谁是他岳父大人?! 喊的这么麻溜,沈挽差点一口老血没喷出来,感觉浑身的血都涌到了脸上。 守门小厮也是惊呆了。 他们二姑娘还没过门呢,现在喊岳父大人是不是太早了些。 第89章 定亲 沈挽只觉得自己的脸皮在蹭蹭蹭往厚长,招架不住的她,扔给谢景御一记眼刀,就赶紧进府了。 谢景御倒像个没事人一样,慢悠悠的走在后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回的自家王府。 知道谢景御来,沈历出来迎接,沈挽看的那叫一个气啊。 她有事找大哥,大哥经常不在,谢景御来倒是一找一个准,也不知道他隔三差五来定国公府找父亲所为何事,沈挽决定去瞧瞧。 沈历领谢景御去见沈暨,沈挽悄悄跟上。 书房内,沈暨刚处理完手头事,端茶喝。 谢景御上前,给沈暨行礼,“小婿见过岳父大人。” 躲在门外的沈挽,“……!!!” 咳咳! 沈暨直接被呛着了。 沈挽脸红的能滴血了。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啊。 在门口当着她的面叫她爹岳父大人就够出格了,他竟然直接就当面这么叫她爹,这人能不能要点脸啊? 他们是假成亲,而且还没成亲呢! 就算是圣旨赐婚,可圣旨赐婚又不是退不掉,江陵郡主不是才退掉武城侯世子的赐婚吗,还是太后保媒,皇上亲赐呢。 这么喊,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已经是他靖北王世子的人了。 沈挽气的抓狂,挠墙。 沈暨连咳了好几声,才缓过劲来,沈历勾着谢景御的脖子,“妹夫,你这一声‘岳父’喊的是不是早了些?” 谢景御道,“你都叫我妹夫了,我不这么称呼岳父大人是不是不合适?” 沈历,“……” 沈暨瞟过来一眼,沈历顿时就老实了。 沈挽在门外,恨不得冲进去和父亲告状,就是大哥先乱喊的,把人带歪的! 不过沈暨没训斥沈历,一来沈挽和谢景御是两家同意,皇上赐婚的,退婚几乎不可能,二来沈挽出嫁在即,不过提前一两个月喊而已,再者沈暨一直就很看好谢景御,想他成为他的女婿,只是谢景御来定国公府次数不少,但不是来找沈历,就是来找他的,没看出来对沈挽有喜欢之意。 对此沈暨还挺失望,靖北王府上门提亲,他高兴着呢,这一声“岳父”喊的他甚是吃惊,但也很欢喜。 沈暨将茶盏放下,问道,“是你父王让你来找我的?” 谢景御来定国公府找沈暨,多是奉靖北王的命而来,为的都是正事。 但这回不是。 谢景御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递给沈历。 沈历伸手接过,笑道,“送我块玉佩做什么?” “这是你和江陵郡主的定亲信物。” 沈历手一抖,差点没把玉佩给摔了。 沈历耳朵通红,以为自己听岔了,“定亲信物?” 沈暨一头雾水,“怎么回事?” 谢景御茫然的看着沈暨,“岳父大人不知道?” 他要知道,就不会问了。 沈暨看向沈历,沈历在看玉佩,压根没看到自家亲爹在用眼神询问他。 谢景御便把沈历倾慕江陵郡主,沈挽又无意中发现武城侯世子进出象姑馆,找他帮忙帮江陵郡主退婚,成全沈历的事告诉沈暨知道。 “在象姑馆揍武城侯世子的是永王世子,只是皇上才收回给江陵郡主的赐婚,武城侯世子伤还没好,我和永王世子商议了下,两家先将亲事定下,等过两个月再正式上门提亲。” 沈暨,“……” 沈历,“……” 沈挽,“……” 沈挽庆幸自己没坚持找大哥。 就大哥办事速度,给谢景御提鞋都不配。 她让大哥找父亲去帮他提亲,谢景御都和永王世子把大哥和江陵郡主亲事定下来了,大哥连这事都还没和父亲说。 大哥就一点不担心,就不怕永王府再把江陵郡主许给别人吗?! 第63章 谢景御头都大了,他以为沈历和江陵郡主的亲事,沈暨知道,而且是肯定同意的,结果沈暨压根就不知道…… 沈暨心情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儿女亲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到他这里,是女婿给定的,还是没过门的女婿。 还没进门的女婿都知道的事,他这个父亲都还蒙在鼓里。 是他太严厉了吗,儿女连心底话都不敢对他说。 沈暨在反省。 谢景御道,“岳父大人不同意这门亲事,我可以找永王世子,将婚约取消……” 话还没说完,沈历就道,“父亲不会不同意吧?” 沈暨看着沈历,“江陵郡主早被赐婚给了武城侯世子,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 “半,半年前……” 沈历回答的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他现在和江陵郡主定亲了,但他喜欢上江陵郡主的时候,她有婚约在身,喜欢别人的未婚妻总归不对。 沈暨没想到自己儿子竟然喜欢江陵郡主这么久了,更没想到的是,自己女儿竟然这么大胆,为了成全自己的大哥,找谢景御帮忙退掉皇上给江陵郡主的赐婚,谢景御不止帮忙,还帮的这么彻底。 他女儿还未过门,就为他女儿得罪武城侯府,还有武城侯府背后的宋国公、宋皇后还有太后。 他之前还担心女儿嫁了,谢景御会欺负她,看来他的担心是多余了。 沈暨道,“你喜欢江陵郡主,亲事也定下了,等挽儿出嫁后,我就去永王府给你提亲。” “多谢父亲。” 沈历勾着谢景御的肩膀出去,沈挽在门外偷听,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沈历轻咳一声,“虽然不用和妹夫见外,但这事应该找大哥的。” 沈历怎么也没想到江陵郡主能退婚,是自家妹妹和准妹夫的功劳。 他自认自己消息够灵通了,但他都不知道武城侯世子好南风,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妹妹竟然知道,亏得他还要谢景御瞒着妹妹,结果竟然是妹妹告诉他知道的。 沈历觉得这事该他自己办的,不应劳烦谢景御,但这话无疑是往沈挽枪口上撞。 沈挽哼道,“我让大哥告诉父亲,大哥怎么不说?得亏没找大哥,不然黄花菜凉几茬,也不见得能办好。” 沈历,“……” 当着妹夫的面,能不能给他这个亲大哥留点面子啊。 沈挽看向谢景御,“你帮我大哥这么大的忙,让我大哥好好谢谢你。” 沈历道,“走,喝酒去。” 第90章 谢礼 沈历和谢景御出府喝酒,沈挽则带着珊瑚回内院。 心情愉悦,连着脚步都轻快,脸上洋溢着笑容,比头顶上的太阳还要明媚几分。 沈妩沈媞两人见了,是一个比一个嫉妒。 沈妩手里的香罗帕没扯烂。 扎根在心底的嫉妒,如藤蔓一般疯长,绞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凭什么她沈挽每天都高高兴兴的,有沈暨和云氏的疼爱,还有花不完的钱! 沈挽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不通,却能嫁给靖北王世子,她呢,勤学苦练,最后却颜面尽失,沦为笑柄。 凭什么?! 沈妩不甘心,更为云鸾郡主找她帮忙的事烦躁。 知道画在云家又能如何,云家早前就否认了,云氏和沈挽都不愿意帮忙,除非她们有办法越过云氏和沈挽直接从云家拿走画,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 沈妩带着一肚子嫉妒回院子,丫鬟将饭菜端上来,沈妩没什么食欲,吃了两口,把筷子一歇,“不吃了。” 丫鬟劝道,“姑娘就吃这么点,怎么够呢,今儿炖了姑娘最爱喝的鸽子汤,姑娘喝一些吧。” 沈妩起身,听到这一句,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再说沈挽,在明月苑和沈妤用完午膳,就回清漪苑了,想着沈妤出嫁在即,准备给她绣个双面绣团扇做添妆。 刚将绣样画好,外面小丫鬟进来道,“二姑娘,三姑娘来了。” 重生后,沈挽不再让沈妩她们占她便宜,再加上刻意疏远,以前恨不得一天来她院子两趟的人,好些天都没来过了,沈挽也乐得清净,怎么突然来找她? 小丫鬟禀告的功夫,沈妩已经进来了,手里还拿着一盒胭脂。 沈挽道,“三妹妹怎么来了?” 沈妩笑道,“今儿云鸾郡主来府里,没瞧见二姐姐,甚是惋惜,她给府里的姐妹带了礼物来,这胭脂是二姐姐最喜欢的颜色,我特地给你留的。” 她沈妩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好心了? 别是在胭脂里下毒了。 沈挽道,“云鸾郡主的心意,我心领了,但胭脂我多的用不完,这盒你拿去用吧。” 沈妩道,“二姐姐当真不要?” 沈挽淡淡一笑,“我肯定不会和三妹妹你客气的。” 沈妩就把胭脂递给丫鬟了。 ……看来是她多心了,胭脂没毒。 沈妩坐下来,看沈挽的绣样,有一搭没一搭的找话说,沈挽也摸不透她想做什么,她不信沈妩只是来给她送胭脂,这样的小事,差个丫鬟来说一声就是了,再者她都没留下招呼云鸾郡主,云鸾郡主带来的礼物,完全可以不给她的。 平常连她的东西都争的人,却想着给她留一份,太不寻常了。 沈挽也不问沈妩来做什么,她倒要看看沈妩能憋到什么时候,结果沈妩没待一会儿就走了。 沈挽,“……???” 这是真的来给她送胭脂,还是有事相求,不好开口? 沈挽觉得两个都不可能。 沈妩没这么清闲,也不是脸皮薄之人。 一定有问题。 但又不知道问题在哪儿。 出了清漪苑,走到无人处,碧柳小声道,“姑娘没猜错,云大少爷送给二姑娘的,确实是信鸽,鸽子脚脖子上有绑过东西的痕迹。” 沈妩问道,“可记住那鸽子长什么样子了?” “记住了。” “去街上买一只一模一样的带回来。” …… 沈挽绣了半个时辰屏风,有些累乏,便到院子里走走。 刚出门,就见沈历走进来。 沈挽正想找机会问问大哥怎么就喜欢上江陵郡主了,没想到大哥就送上门来了。 见沈挽眼睛放光,沈历脚步都虚了,“妹,妹妹这么看着大哥做什么?” 沈挽小声道,“我好奇大哥和江陵郡主半年前发生什么事了……” 沈历抬手戳沈挽脑门,“你这好奇心也太重了些。” 沈挽道,“我要好奇心不重,大哥现在可还有缘无分呢。” 沈历,“……” 无话反驳。 沈历就不瞒着沈挽了,半年前,江陵郡主去护国寺上香,回城途中,天下暴雨,风刮断竹子,打到了马车,惊了马。 江陵郡主被从马车里甩出来,是沈历救了她,两人在地上滚出一身的泥巴,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但这事没有传开,沈妤就是因为被永清伯世子所救,不得不退婚嫁给永清伯世子,但江陵郡主和武城侯世子是太后保媒,皇上赐婚,这事传开,对江陵郡主和沈历都没好处,就都隐瞒了。 永王府没人知道,定国公府也没人知道,就是这会儿沈挽问,沈历也没有全部说,他实在不好意思告诉沈挽,他救江陵郡主时,不小心亲到她了。 沈挽就猜到沈历和江陵郡主之间有特别的事发生,果不其然叫她猜准了。 解了疑惑,沈挽心情都舒畅了,问道,“大哥找我有事?” 沈历道,“妹夫让你谢他。” 沈挽,“……” “欠他人情的是大哥,怎么要我谢?”沈挽抗议道。 沈历失笑,“妹夫是靖北王世子,还能在乎你那点谢礼?不过是找借口想尝尝你做的糕点而已。” 沈挽有点懵,“糕点?” “嗯,前年你不是做了回糕点吗,靖北王世子那回就想尝尝,我没给,他到现在还记着呢。” “……” 沈挽嘴角抽抽,“你没告诉他,我做的糕点很难吃?” 沈历道,“这回你少放点盐,应该就没那么难吃了。” 想到沈挽做的糕点,沈历就觉得口渴,他为什么不让谢景御吃,就是因为太难吃了,没法形容的难吃,他可一心想谢景御成为他的妹夫,那糕点谢景御尝一口,绝对会对他妹妹退避三舍的。 可怜他用心良苦,在谢景御眼里却是他小气,舍不得把妹妹做的糕点分给外人吃。 他倒是也想过如实相告,反正妹夫跑不了了,但谢景御帮他这么大的忙,只是想尝尝沈挽的厨艺,想了两年了,他实在不忍心拒绝啊。 “这回小心些,别再把厨房烧了。” 沈挽,“……” 这糕点她是非做不可吗? 第91章 糕点 沈挽幼年落水,身体虚弱多年,以至于没精力学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但沈挽天赋极好,学什么都快。 第64章 那年云氏下厨,沈暨赞不绝口,沈挽觉得下厨应该也难不住她,就兴致勃勃去了厨房,准备露一手给爹娘看看,结果在厨房忙活一通,做出来的糕点倒是挺好看,但距离好吃还有十万八千里。 谢景御肯定是被她做的糕点外表给骗了,毕竟色香味俱全,她的糕点也算是占了一个,只是他堂堂靖北王世子,至于没吃到她做的糕点,这么心心念念吗? 谢景御不仅帮江陵郡主退了婚,还帮她大哥把亲事定下,沈挽心怀感激,只是想尝尝她做的糕点,肯定得满足他啊。 再者也没有沈挽拒绝的份,云氏知道谢景御想尝沈挽做的糕点,怕沈挽还和两年前似的糖和盐分不清,将自己小厨房最擅长做糕点的杜妈妈派了来,还想再教沈挽做几道小菜。 靖北王府自然不缺厨娘,但偶尔下厨做几道菜,能增进夫妻感情,何况靖北王世子显然很喜欢这样,就更得学了。 杜妈妈教的很用心,沈挽学的也很认真,只是她在做菜上大概是真的一点天赋没有。 一看就会,一学就废。 照葫芦画瓢,做出来的糕点和杜妈妈的就是两个味道。 杜妈妈教了两天,把自己都教绝望了。 第三天,沈挽将糕点做好,杜妈妈尝了下,沈挽问道,“如何?” 杜妈妈夸不下口,只能委婉道,“不难吃。” 沈挽,“……” 沈挽听得出来,吩咐珊瑚道,“装食盒里,让大哥给靖北王世子送去。” 杜妈妈道,“这就送去?” 沈挽道,“不难吃就行了,靖北王世子只是想尝尝我做的糕点,尝到不就行了,他想吃好吃的,靖北王府有的是。” 杜妈妈,“……” 说的也是。 二姑娘十指不沾阳春水,都没怎么进过厨房,靖北王世子应该不会对她的厨艺有多期待。 沈挽将糕点全给谢景御装上,一块没剩,将盘子装的满满当当的,珊瑚送去前院交给沈历。 沈历打开食盒看了一眼。 精致非常。 看着就很好吃的样子。 但鉴于之前被骗过,沈历想尝一口的勇气都没有,正好这时候沈暨回来,沈历就道,“妹妹给靖北王世子做了糕点,我一会儿给他送去,父亲要不要尝一块儿?” 沈暨看了一眼食盒,“这真是挽儿做的?” “弄虚作假,镇北王世子要误会你妹妹厨艺高超,回头嫁了迟早露馅。” 沈历道,“父亲还是先尝一块再说吧。” 沈暨拿起一块,咬了一口,顿时觉得自己刚刚的担心太多余,“送去吧。” 沈历就放心的给谢景御送去。 满满一盘子糕点出定国公府,到靖北王府时,盘子里就剩六块了。 没办法,沈历认识的人多,去靖北王府的路上碰到豫章郡王和临江侯世子他们,知道谢景御想吃沈挽做的糕点,他们都想尝尝沈挽的厨艺。 沈历想着糕点多,谢景御也吃不完,就给了。 一吃一个不吱声。 沈历问道,“如何?” “棒极了!” 豫章郡王笑道。 沈历还真想试试,但盘子里不剩多少了,再吃都拿不出来,便忍住了。 沈历骑马离开,楚扬看着豫章郡王,“你夸的也太昧良心了吧?” 豫章郡王道,“我夸的不是糕点,是沈二姑娘。” 这样的糕点都敢给谢景御送去,可见是不怕他生气,一物降一物,能降服谢景御的人出现了。 沈历到靖北王府,正好谢景御要出府,沈历就把糕点给他,然后回定国公府。 骑在马背上,刚要下来,那边小厮跑过来道,“世子爷,国公爷让你把糕点拿回来,别给靖北王世子吃……” “为什么?”沈历不解。 “国公爷吃坏肚子了。” “……” 都这么半天了,谢景御肯定吃过了。 沈历心存侥幸,赶紧让小厮去靖北王府传话。 沈历去找沈暨,就看到自家行走如风的父亲,扶着墙往书房走,刚走到书房门口,肚子一阵咕噜叫,又飞快转身去茅房了。 那边过来一小厮,“世子爷,皇上召国公爷进宫议事。” 沈历,“……” 屋漏偏逢连夜雨。 父亲连路都走不利索了,还怎么进宫啊。 御书房。 皇上在和兵部尚书、宋国公,还有几位将军在等沈暨和靖北王。 只是等了又等,迟迟不见他们到。 传话的公公进去道,“皇上,定国公来不了了……” 皇上道,“怎么会来不了?” 公公想笑不敢笑,憋得别提多难受了,“靖北王世子想吃沈二姑娘做的糕点,沈二姑娘今儿做了些,定国公尝了一块儿,吃坏肚子了……” 皇上,“……” 几个大臣,“……” 那糕点的威力是有多大。 沈暨来不了就算了,但皇上没想到的是,靖北王也被放倒了。 嗯,谢景御送沈历离开,准备回照澜轩,结果靖北王把他找了去,谢景御就拎着食盒去了书房,靖北王见他拎着食盒去的,还以为是给他的,就问了一句。 谢景御道,“是挽儿做的糕点,父王要不要尝尝?” 靖北王本来不想吃的,但见儿子不是很想给的样子,他还真想尝尝了,便拿了一块。 皇上脑门上黑线成摞的往下掉,“两块糕点就把朕的左膀右臂都给撂倒了?” 得亏不是在战场上吃的,不然边关危矣。 几位大臣憋出内伤来。 战场上,千军万马都伤不到定国公和靖北王分毫,沈二姑娘下个厨,轻轻松松就办到了。 沈二姑娘是在糕点里下泻药了吗? 兵部尚书趁机道,“宋国公提议之事,也没那么急,等定国公和靖北王好了,再商议不迟。” 皇上摆手,“改日再议。” 宋国公面上不动声色,但心底快气炸了。 但再气也没用,沈暨和靖北王手握宁朝一半的兵权,边关之事,皇上不可能不听听他们的看法就直接拿主意,等了半天,结果竟然来不了。 第92章 小伤 沈挽做的糕点,杜妈妈只吃了小半块,剩下半块偷偷扔了。 就这小半块,威力都不小,往茅房跑了好几回,但因为是看着沈挽做的糕点,糕点里没有让人腹泻不止的东西,虽然不好吃,但不至于吃坏肚子,便没往糕点上面想,直到沈暨也出现同样的症状,杜妈妈就问了一句,“国公爷吃姑娘做的糕点了吗?” 小丫鬟道,“吃了一块。” 杜妈妈,“……” 不用怀疑了。 就是姑娘做的糕点闹的。 沈挽知道自己做的糕点味道不好,但她没想到父亲会吃,还一整块都吃完,更想不到的是,不止父亲吃了,靖北王也吃了,还有豫章郡王和临江侯世子他们。 真该撂倒的谢景御,反倒没有。 谢景御尝了一口就放下了,他以为沈挽是故意把糕点做的这么难吃的,毕竟他帮的是沈历的忙,却要她道谢,她心下不愿,便故意把糕点做的好看不好吃。 嗯,某位爷被沈历忽悠瘸了,两年前沈历含着泪把那咸了吧唧的糕点咽下去,还昧着良心夸好吃。 两年前糕点就做的那么好吃了,两年时间就算厨艺不精进,也不至于退步这么厉害。 谢景御起初只以为沈挽是故意把糕点做的难吃,靖北王腹泻,他怀疑糕点里被下了泻药,担心大夫查出来,亲事再生波折,匆匆赶去前院,结果到的时候,大夫把完脉了,定国公府的小厮也赶到了。 知道沈暨也吃坏肚子,谢景御迟疑了。 沈挽再对他有意见,也不至于在糕点里下药,还不提醒沈历一声,把自己亲爹给撂倒。 谢景御让陈平到定国公府打听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陈平回来道,“爷,您误会沈二姑娘了,她没往糕点里下药,也不是故意把糕点做的难吃,她是真不会,为了给爷做糕点,她特地学了三天,才勉强做成这样。” 谢景御,“……” “两年前,定国公世子不让爷吃糕点,是因为糕点做的太难吃,怕有损沈二姑娘的形象,才不给爷吃的。” “……” 谢景御扶额,“她没受罚吧?” 陈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他也不确定算不算在受罚。 “沈老夫人要沈二姑娘在出嫁之前学会厨艺。” …… 沈挽一盘糕点,撂倒沈暨和靖北王,还有豫章郡王和临江侯世子等八九个人的事,传的沸沸扬扬,京都人尽皆知。 不过大家只当笑谈,并没什么人指责沈挽。 大家闺秀本就十指不沾阳春水,府里一堆厨娘伺候,哪用亲自下厨,何况沈挽幼时落水,都说难养活,沈暨和云氏连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不让她学,何况下厨了。 第65章 沈二姑娘还没过门,靖北王世子一句想吃她做的糕点,人家一个姑娘就要为讨他欢心,下厨房,太过分了些。 嗯,指责沈挽的不多,零星指责,也是冲着谢景御去的。 但糕点毕竟撂倒了那么多人,沈历挨家的去给豫章郡王和临江侯世子他们道歉。 豫章郡王和临江侯世子他们想哭,“比泻药效果都要强,令妹是怎么做到的?” 沈历,“……” 别说豫章郡王和楚扬他们了,就是沈暨和靖北王,第二天上早朝脚步都还有些虚浮。 不过也因祸得福,皇上赐座,两人坐着上了回早朝。 …… 老夫人要沈挽学厨艺,沈挽给老夫人请过早安就回清漪苑了。 只是沈挽进小厨房,不到一刻钟,就把手给切了道口子,杜妈妈赶紧把她请出去了。 沈挽敢学,她也不敢教了。 口子不深,但也流了不少血,沈挽回屋,珊瑚给她上药包扎。 刚把伤口包扎好,沈妩沈媞她们就来了,道,“我们还想来看二姐姐学烧菜,二姐姐怎么这么不小心,把手给切伤了。” 本来沈挽伤了手,心情就不好了,她们还来说风凉话,沈挽道,“想看人烧菜,你们该去大厨房。” 沈妩道,“亏得祖母还想你把丢的面子找回来,看来是不能够了。” 沈窈道,“我看二姐姐就算学会了,靖北王世子也不敢吃。” 沈挽不想理会她们,偏一个个没眼色,不仅不走,还坐下了。 沈妩沈媞她们你一言我一语,沈窈则对挂在窗户旁的鸽子感兴趣,过去逗鸽子玩。 逗着逗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鸽子笼掉到了地上。 珊瑚和银钏在给她们添茶,离的近的沈妩的丫鬟碧柳赶忙走过去,将鸽子笼捡起来,“还好,鸽子笼没摔坏。” 她将鸽子笼挂回去。 沈窈过来道,“二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沈挽还没说完,沈妩就道,“别打扰二姐姐养伤了,我们走吧。” 她们走后,屋子顿时空荡起来。 沈妩她们前脚走,后脚进来一丫鬟,“姑娘,世子爷让你去前院一趟。” 大哥叫她去前院做什么? 沈挽好奇。 珊瑚道,“姑娘手受伤了,奴婢去回世子爷……” 沈挽道,“这么点伤,还不至于去不了前院。” 沈挽起身出去,到前院发现大哥找她,是因为谢景御来了,顿时后悔不该来前院。 一来尴尬,二来生气。 说了让大哥谢他,偏要吃她做的糕点,结果惹出来这么多的事,更气人的是,糕点是他要的,他还没吃,没吃坏肚子就是铁证! 看谢景御的眼神里都藏着刀子。 谢景御是来为要沈挽给他做糕点向沈暨赔礼的,他一眼就注意到沈挽手指裹着纱布,问道,“你手怎么了?” 沈挽往背后藏已经来不及了,沈历也注意到了,看着她。 沈挽没好气道,“祖母让我学厨艺,我不小心把手给切了。” 沈历,“……” 谢景御,“……” 沈历扭头看向谢景御。 谢景御起身,在两兄妹还没反应过来时,沈挽那只受伤的手就在他手里了。 “严不严重?” 他好看的眼眸里满是心疼。 沈挽怔住,心底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她下意识要把手抽回来,但谢景御握的很紧。 她不自在起来,“没,没事……” 谢景御道,“别学了。” 第93章 错觉 咳咳! 沈历咳的很用力。 他还在呢,说话就说话,抓他妹妹手做什么。 沈挽本就脸红,自家大哥咳的这么厉害,她飞快的把手抽回来,结果伤口碰到谢景御的手,疼的她倒吸气。 “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沈挽转身就走,声音有一丝自己都觉察不到的慌乱。 她本就害怕和谢景御相处,私下害怕,人前就更怕了。 他们只是假成亲,即便有圣旨赐婚,那也是假的,她也知道当着她大哥的面,谢景御要对她受伤熟视无睹漠不关心,大哥会生气,但也犯不着表现的那么在乎,表演过头了。 演技好到,有那么一瞬间,她都恍惚这个人很喜欢她。 错觉! 而且错的简直离谱! 沈挽把被她压下去谢景御扬她骨灰的画面翻出来,让自己冷静,就是效果太好,沈挽后悔刚刚没抓谢景御的手,狠狠咬他一口出气。 当着大哥的面,晾他也不敢还口,可惜了。 “姑娘走慢些,仔细崴脚。” 沈挽走的很快,珊瑚小跑着才能跟上。 进了内院,远远看到云氏走过来,沈挽迎上去,“娘……” 云氏问道,“手伤的严不严重?” 沈挽还没说话,珊瑚先道,“刚刚在世子爷那里,靖北王世子知道姑娘伤了手,不让姑娘学厨艺了。” 听到沈挽切菜不小心伤到手,云氏就打消了让沈挽学厨艺的念头,可听珊瑚说谢景御不让沈挽学,云氏又觉得还是要学一下的好,做人不能因噎废食,不求厨艺多精通,至少会熬个粥吧。 沈挽摇头,“不严重,就是破了点皮。” 云氏道,“这些天就别进厨房了。” 沈挽眼睛睁圆,“娘的意思是我以后还要学?” 云氏眉头微拢,看着沈挽。 沈挽,“娘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云氏轻叹一声,“罢了,娘给你挑几个厨艺好的陪嫁,等你嫁了,喜欢上靖北王世子,自然会主动学厨艺,只要用心,没什么是学不会的,到时再学也不迟。” 这话听得沈挽心咯噔跳了好几下。 就因为她抗拒学厨艺,娘就敏锐的觉察到她还没喜欢上谢景御,不愿意为取悦他而努力。 好在谢景御不会这么想,他们是假成亲,她要为他钻研厨艺,该吓着他了。 沈珣迎娶曲嫣在即,云氏忙的厉害,那边丫鬟过来找她,云氏就忙去了。 沈挽没有回自己院子,去了明月苑,和沈妤一起吃完午膳,方才回清漪苑。 屋内,银钏在窗户旁喂鸽子,见沈挽回来,银钏道,“姑娘,鸽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摔地上,受惊了,奴婢喂它最喜欢的豌豆,它一颗也不吃……” 沈挽走过去,珊瑚看着笼子里的鸽子,道,“肯定是受惊了,眼神都没之前灵光了。” 不止不灵光了,对她也没之前亲近了。 养了这么多天,只要沈挽靠近,鸽子就很兴奋,因为沈挽过来,不是给它喂吃的,就是逗它玩,鸽子都养出习惯了。 不过沈挽和丫鬟也没多想,鸽子好好的待在笼子里,突然掉地上,受惊很正常。 珊瑚道,“喂点别的试试看吃不吃。” 银钏去小厨房拿了些别的来,鸽子不吃豌豆,但吃小麦和黄豆。 还好肯吃东西,银钏还担心鸽子吓的不进食了,那就出大问题了。 沈挽有些口渴,转身准备喝茶,结果无意瞥到书桌上,放着一药瓶,那是贡药,沈挽一眼就认出来了。 沈挽第一反应是沈暨送的,但父亲人在军营,并不在府里,还不知道她伤了手的事。 沈挽走过去,就看到药瓶下压着张纸条。 她将纸条打开,上面三个字—— 谢景御。 不是谢景御的字迹,应该是暗卫写的。 珊瑚道,“靖北王世子对姑娘真好。” 跟在沈挽身边好几年,珊瑚也养出几分眼力了,药瓶都这么精致,里面的药膏肯定好啊。 沈挽眸光落在药瓶上,她有些摸不透谢景御的想法,当着她大哥的面,谢景御表现的那么关心就算了,怎么还让暗卫给她送药膏来,皇上赐的贡品药膏,她一点皮外伤,用着太浪费了。 不过既然送来了,沈挽还是用了,她怕疼,贡药恢复的快,再者伤口小,也浪费不了多少。 抹了两次药,伤口就不疼了,不过沈挽还裹着纱布,第二天去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一脸关心,“怎么这么不小心,伤的严不严重?” 沈挽摸着手指道,“让祖母担心了,伤口已经结痂了。” 老夫人脸上的关心凝固。 昨天切伤的手,要真关心早派丫鬟去了,而不是等她来,口头关心一下。 前世沈挽被这样虚假的关心蒙蔽双眼,以为老夫人真心疼她,如今,她也学会绵里藏针了。 四夫人把话题岔开,和老夫人、云氏商议喜宴的事,二夫人心情不快,早早就走了,沈挽也没有多待。 到底伤了手,沈挽没法再继续绣针线,闲来无事,歪在小榻上看书打发时间。 正看的起劲呢,一只鸽子飞进屋,落在小几上。 沈挽道,“鸽子怎么飞出来了?” 第66章 她往鸽子笼看去。 只见笼子里,鸽子好端端的关在那里。 沈挽,“……???” 珊瑚和银钏也面面相觑。 只有一只鸽子,沈挽只当是受了惊吓,可两只鸽子一起,沈挽一眼就分辨得出来哪只是表哥送她的。 她的鸽子在眼皮子底下被人给偷换走了! 后知后觉,沈挽心狠狠一颤。 她们偷换她的鸽子做什么?! 沈挽心下闪过一丝不安。 “准备马车,我要去云家。” 珊瑚道,“快要吃午饭了……” 这是表哥给她的鸽子,沈妩她们知道,天知道她们偷换她的信鸽做了什么,不去云家问问清楚,她坐立不安,哪里吃得下。 沈挽坚持,珊瑚拦不住,就赶紧派人去前院传话了。 沈挽往前走,刚走到二门,那边一丫鬟快步过来,上前禀告沈挽道,“康王献了幅赝品画给皇上,听说把皇上惹生气了……” 第94章 赝品 难不成偷换她信鸽是为了云家那幅《富春山居图》?! 沈挽心底有了七八分肯定。 康王惹怒皇上,这不是小事,丫鬟禀告完沈挽,就进内院,把这事禀告老夫人和沈妩她们知道。 沈挽很想去看看老夫人和沈妩她们听说这事的反应,但她忍住了,先去云家要紧。 沈挽到大门口,马车已经等候在那儿,等她和珊瑚坐上马车,就直奔云家而去。 寿安堂。 老夫人坐在罗汉榻上喝茶,沈妩脚步匆匆的进去,道,“祖母,不好了!康王献了幅赝品画给皇上,惹得龙颜大怒。” 老夫人端茶的手一抖,轻斥道,“急急躁躁的,康王惹怒皇上,与我们定国公府又不相干,何来的不好?” 沈妩自知失言,连忙认错,“我与云鸾郡主交好,替她和康王府担心……” 沈妩满面焦急,老夫人要镇定的多。 康王府消息有误,真迹并不在云家,献假画惹怒皇上,这事可怪不到他们头上,再者帮忙还帮出错来了不成。 一点小事急躁成这样,老夫人看沈妩的眼神带了几分失望。 沈挽到云家时,已经是吃午饭的时辰了,沈挽几乎没在这时辰来过云家,云家小厮都觉得奇怪。 沈挽一下马车就问小厮,“大表哥在不在府里?” 小厮道,“在。” 沈挽就去找云衍了。 云衍正在吃午饭,听到沈挽来找他,云衍赶紧放下筷子迎出来道,“表妹怎么这时候来云家,可吃过了?” 沈挽道,“表哥给我的信鸽,昨天是不是给表哥传过消息?” 云衍就知道沈挽是为这事来的,他道,“昨儿下午信鸽飞回来过。” 果然! 沈挽怒气往天灵盖涌。 云衍道,“别担心,没让他们得逞。” 沈挽望着云衍,云衍就道,“表妹怕有人假借你的名义,来云家拿那幅画,为此特地来云家提醒,要还上当了,那表哥也太好骗了。” 沈挽道,“我出府时,收到消息,康王献了幅赝品画给皇上,惹怒皇上,那画……” 云衍笑道,“表妹有此担心,我便让人临摹了幅赝品,前脚把赝品拿回府,后脚信鸽飞回来,让我把黄老的画交给定国公府小厮,说实话,要不是表妹提醒过,我真得上当。” 就是沈挽提醒了,云衍也还犹豫了好一会儿。 毕竟信鸽是他给沈挽的。 当时天色已晚,沈挽没法亲自来云家拿画,便派定国公府小厮前来取,怕他不给,飞鸽传书给他,计划可谓天衣无缝。 但云衍还是多留了个心眼,那幅赝品临摹的足以以假乱真,他便把赝品画给了小厮。 不论那画,沈挽是拿来做什么用,就算是献给皇上,惹怒皇上,也能把过错推给他,他一时着急拿错了赝品,只要把真迹献上,皇上自然就消气了。 只要真迹在手,沈挽就算捅了篓子,也能弥补。 可要小厮不是沈挽派来的,真迹给出去,极可能就要不回来了。 云衍可没法容忍那些人打着沈挽的名义来匡云家,宁愿冒点风险。 云衍道,“我把赝品给了小厮,派人跟踪,小厮把画送去了康王府。” 云衍没想到康王府都不派人检查一下画是不是真的,就直接献给了皇上,他猜沈挽信鸽丢了肯定会来云家,是以把中午的酒局推了,早早回府,但沈挽并没有来,他觉得奇怪,就把信鸽放了。 云衍只当沈挽的信鸽丢了,没想到是被人给偷换了,而且自己的表妹迷糊到,看到飞回去的信鸽,才反应过来。 云衍道,“祖母午饭吃的比较晚,这会儿应该还没吃。” 沈挽点头,“我去见外祖母了。” 沈挽去见云老夫人,丫鬟才刚把饭菜摆上桌,云老夫人知道沈挽来云家所为何事,除了叹息也只有叹息。 云家从来没有难说话过,想要那幅画,大大方方的向云家买,云家哪怕再喜欢,也会忍痛割爱,区区几千两银子都舍不得,做这样丢人现眼的事,云老夫人实在看不上。 更气人的是,士农工商,商人最末,那些人瞧不上商贾,哪怕云氏有诰命在身,依然骨子里看不起云氏,结果呢,自诩尊贵,为了钱,不择手段。 好在沈挽了解他们,做了防备,才没有被算计去。 云老夫人给沈挽夹菜,“亏得你爹娘虚长那么多岁,还不及你一个闺阁女儿看的透彻。” 云缈云倾单独吃的饭,沈挽陪云老夫人吃到一半,两人就来了。 沈挽虽然前几日才来过,但既然来了,便多待了会儿,方才回府。 回去时,刚好沈暨从军营回来,沈挽直接就和沈暨告状了,“父亲,府里有窃贼!” 声音清脆响亮。 沈暨皱眉,“窃贼?” 沈挽点头,“我经常让表哥帮忙买东西,丫鬟来回跑不方便,再加上表哥时常不在府里,便给了我一只信鸽,方便我找他帮忙,有人偷换了女儿的信鸽,昨儿飞鸽给表哥传消息,让表哥把黄老的《富春山居图》交给定国公府小厮。” “女儿压根就没派过小厮去云家,好在表哥匆忙之下,拿错了画,给小厮的是一幅赝品,不是真迹。” 康王献了幅赝品给皇上的事,满朝文武都知道,沈暨自然也听说了。 沈暨脸拉成马脸长。 沈挽说话声不小,不少丫鬟小厮都听见了。 四姑娘撞到云鸾郡主,毁了康王府准备献给皇上的画,康王府要四姑娘赔,之前四姑娘是二老爷私生女的身份没被揭穿,国公爷国公夫人帮忙善后。 如今她被打回二房,二房捅的篓子,肯定不能长房去补窟窿,没想到竟然用这样偷鸡摸狗的方式去骗云家的画。 得亏云大少爷匆忙下拿错了画,不然就叫他们得逞了。 沈挽是故意当众告状的。 一来显得她太生气,气头上失去理智,二来她就是要让老夫人和康王府知道,真迹就在云家。 要想拿到真迹,就承认偷换她信鸽,去云家骗画的事,让父亲知道他们的行为有多丑陋,父亲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的,必会严惩。 第95章 浅显 沈暨没想到定国公府里竟然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偷沈挽的信鸽,打着沈挽的幌子去云家拿东西,这要不查出来,不严惩,遗祸无穷。 沈暨命李管事查这事。 沈挽没直接说是沈妩她们偷换的,大家心底都有数,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指认,没得被扣一个污蔑之罪。 左右献假画给皇上的又不是她,她不急,急的是康王府。 信鸽是在清漪苑被偷换的,清漪苑丫鬟婆子嫌疑最大,李管事便从清漪苑查起。 李管事跟着沈挽去了清漪苑,才走到院门口,就过来一丫鬟道,“二姑娘,老夫人让你去她那儿一趟。” 清漪苑没什么好查的,不用留下来盯着,沈挽就带着珊瑚去了寿安堂。 老夫人问道,“清漪苑里出了窃贼?” 沈挽道,“要不是信鸽又从云家飞了回来,我都不知道信鸽被人给偷换了。” 沈妩就道,“云家不是说送出去的画,没有拿回来吗,怎么真迹又在云家?云家是在故意骗我们定国公府了?!” 真会扣帽子,好像云家欠了定国公府似的。 沈挽瞥了沈妩道,“三妹妹也不是小孩子了,非要把话说的浅显才懂是吗?” 沈妩气的咬牙。 沈挽道,“你知道云家把那幅画拿回来,付出了多少代价吗?一幅价值两千两的画,送出去,用了两幅画,外加一万两银子才拿回来,要她是我亲表妹,给了也就了,她一个冒牌货,捅出来的窟窿,凭什么要我爹娘去帮她善后?” “明确告诉你,是我不让云家把画送来定国公府的,倒是三妹妹,去了康王府两回,云鸾郡主也来过定国公府,难道你都没告诉云鸾郡主,云家没把画拿回来吗,但凡提醒一声,康王也不至于献一幅赝品给皇上,惹得龙颜大怒,还是说康王献给皇上的那幅赝品,就是四妹妹赔的。” 第67章 沈挽眸光冷冷扫向沈媞,沈媞不快,“二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怀疑偷你信鸽,借你名义去云家骗画的人是我?” 沈挽觉得好笑,“怀疑你?你有这个本事吗?” 一句话没差点把沈媞活活噎死。 这话比怀疑她,还要羞辱她。 更气人的是,她还没法反驳。 沈挽淡声道,“在眼皮子底下,信鸽被人偷换走,我也没脸生气,说出来都觉得丢人,好在被骗走的不过是一幅赝品,云家损失不大,能查出来是谁手脚不干净最好,查不出来,我好好反省,管不住别人,总能看好自己的东西。” 沈挽把“赝品”两个字咬的格外重,不需多说什么,这两个字就足够把人气死了。 沈妩肺都快气炸了,谁能想到云家不止有真迹,还有赝品,还把足以以假乱真的赝品和真迹放在一起,拿错画,牛都快要被气死了,何况人。 但闯祸的是沈媞,沈媞冒充叶采薇骗了长房四年,沈挽生气不肯帮忙是人之常情,谁也不能指责沈挽什么。 但不能指责,总还能挑刺,沈妩道,“云大少爷虽然是二姐姐的表哥,到底是外男,二姐姐和云大少爷飞鸽传书,怕是不妥吧,这事要传出去,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闲言碎语来,万一叫靖北王世子误会就不好了。” 沈挽道,“表哥在我眼里,就和自己亲大哥一样,我飞鸽传书找表哥帮忙,都怕闲言碎语,我以后干脆也不用去云家了,三妹妹这么在乎名声,也没见你名声有多好。” “你!” 沈妩眼泪都气出来了,“祖母,你看看她!” 沈挽可不怕老夫人,要是怕,她就不会当着老夫人的面往沈妩伤口上撒盐了。 张口名声,闭口名声,自己名声好也就罢了,自己名声都一塌糊涂了,还反过来教她,哪来这么大的脸。 别说沈妩没脸了,就是老夫人自己都没脸教训沈挽,有那功夫,多管教自己亲儿子亲孙儿。 老夫人面色阴沉,“你三妹妹也是关心你。” 她可没感觉到关心,只感觉到了恶意。 沈挽看向沈妩,软声道,“我知道三妹妹是因为自己名声没了,吃过苦头,才见不得我如此不把名声当回事,怕我大意,最后悔之晚矣,我方才说话冲了些,三妹妹别介意。” 一屋子人,“……” 丫鬟婆子们嘴角抽搐的停不下来。 二姑娘这哪里是服软道歉,分明是打着赔礼的幌子,狠狠地踩三姑娘的脸啊。 沈妩气的是进气多出气少,脸都气绿了。 老夫人是又气,又无话可说。 这话老夫人或者沈妩说,有让沈挽引以为鉴之意,可从沈挽嘴里出来,明显就不对味了,老夫人也被气的够呛。 云氏对沈挽道,“信鸽被人利用过了,在抓到是谁之前,有事找你表哥帮忙,让丫鬟去云家,别用飞鸽传书了。” “女儿知道。” 没人再提这事,沈挽就回清漪苑了。 等她回去,李管事已经查了一通,一无所获的走了。 回屋后,沈挽给自己倒茶喝,珊瑚不解道,“姑娘告诉她们,真迹在云家,康王府肯定会想办法拿到的。” 沈挽坐下喝茶,“我不说,他们也知道。” 她明着说了,他们就只能用正大光明的法子从云家拿画。 其实皇上很好说话的,康王献一幅赝品,皇上很生气,但只要康王诚心认错,再另外献两幅别的画,皇上也就揭过了,前世康王昧下真迹,不就是这样处理的。 只是康王不敢啊,本就战战兢兢了,现在献了幅赝品,惹得皇上龙颜大怒,康王只能想方设法拿到真迹,尽快平息帝王之怒。 康王拉不下脸去求云家,要真去了,云家也能说画在她手里,把事情推到她这里来,康王府没法绕过二房直接找她,毕竟毁了康王府献给皇上画的就是定国公府女儿,直接要定国公府赔偿就行了,哪用得着求她,那康王府的骨头也太软了。 她且耐心等着就是。 等了堪堪一个时辰,康王妃就来定国公府了。 第96章 认错 康王妃还带来了那幅惹得龙颜大怒的赝品画,质问定国公府为何要害康王府。 质问的理直气壮,质问到沈挽都怀疑画其实真的是沈妩或者沈媞损毁的了。 可要是真的,康王府不会这么好说话,云鸾郡主来府里,不会给沈妩带礼物,分明是求人的态度。 康王府一定和二房达成了什么协议,二房帮康王府拿到云家的画,康王帮二老爷升官之类的。 协议达成,但二房给的却是赝品,康王府岂会答应,必定要上门讨个说法,才会这么理直气壮。 二房这回是羊肉没吃到,反惹一身骚,身陷其中脱不开身了,毕竟连皇上都知道康王府的画是沈媞不小心损毁了,定国公府也说了会赔康王府,现在说是连手云鸾郡主,匡骗云家的画,不会有人信,就算别人信了,二房本就一塌糊涂的名声,更是雪上添霜。 康王妃上门要真迹,老夫人心底憋屈,也只能忍下,谁让这事是他们自己招回来的。 都帮康王府到这种程度了,不硬头皮继续,康王府应承的事不会兑现,还会结下仇怨。 康王妃给了二房一天时间,明日太阳落山之前,不把画送到康王府,后果自负。 沈挽没去寿安堂凑热闹,银钏巴拉巴拉和沈挽倒豆子,“康王妃才刚走,老夫人就气的把茶盏摔了……” 不用银钏说,沈挽也能想象的出来老夫人有多愤怒。 银钏道,“老夫人派人去请国公夫人了,姑娘要不要去看看?” “不用。” 她娘好说话,但也没有那么好说话。 偷她的信鸽,打着她的名义去骗云家,如今康王妃把证据都送来定国公府了,她娘不找二房的麻烦就算不错了,老夫人还想给她娘施压,拿到云家的画? 就算她娘答应,父亲也不会答应。 沈挽放心的很。 云氏忙着呢,但再忙老夫人派人来请,云氏也得去见老夫人。 如沈挽所料,云氏到寿安堂,不等老夫人开口,她先不高兴了,“康王献给皇上的那幅赝品,当真是二房赔给康王的?” 罪证确凿,老夫人想否认都无从否认起。 明明是帮康王府,到现在康王府只顾自己,完全不顾二房的死活了。 老夫人肠子悔青。 可事是二房自己招来的,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四夫人道,“当务之急是平息康王和皇上的怒火……” 云氏直接打断四夫人的话,“那幅赝品到底是从何而来?!” 没人接话。 云氏怒道,“偷换挽儿的信鸽,打着挽儿的幌子去云家拿画,我都没脸回云家了,你们哪来的脸皮找我帮忙?!” 扔下这句,云氏转身就走了。 态度坚决,没得商量。 不仅不会帮忙,还要沈暨查清这事,给沈挽和云家一个交代。 老夫人知道这事没法善了,她看向沈媞,沈媞委屈极了。 屋内,沈挽一边悠闲的吃着果子,一边翻书,外面小丫鬟进来道,“姑娘,四姑娘来了。” 来的不是四姑娘,是替罪羊。 不过沈媞也不无辜就是了。 沈挽将书放下,迈步出去。 沈媞准备进屋,就被走出去的沈挽逼得后退几步。 沈媞掐着自己的手道,“二姐姐息怒,是我偷换了你的信鸽,去云家拿画的……” “二姐姐生气,怎么罚我都行,但我犯的错,不能连累父亲和定国公府,你帮帮我行不行?” 沈挽好笑,“偷我的信鸽,打着我的幌子去骗云家,还想我帮你,四妹妹觉得我有这么好说话吗?” 沈媞道,“我知道二姐姐生气,你要打我骂我都行,但康王要不能平息皇上的怒火,一定会迁怒定国公府的……” 沈挽看着她,“你与其来求我,不如去康王府负荆请罪,你又不是故意损毁康王府的画,皇上知道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沈媞脸色僵硬,“让我去康王府负荆请罪?” 沈挽道,“怎么?你不愿意?” 她当然不愿意了! 这事又不是她揽下的,要去也该沈妩去。 沈挽道,“差点忘了,你虽然不是故意损毁康王府的画,但你诓骗云家,连累康王惹怒皇上,皇上或许会宽恕你的无心之失,也不会轻饶了你欺骗之举。” 沈媞跪下来,沈挽道,“以为跪下来求我,我就会心软?你沈媞的膝盖没这么值钱。” “把她给我架出去。” 当即过来两婆子,要把沈媞架起来。 沈媞直接拔下头上的金簪,抵着自己颈脖。 沈挽道,“有本事你就扎下去,让满京都都知道你沈四姑娘骗画不成,拿自己的命威胁我,看会不会有人可怜你,说我狠心。” 第68章 “把她给我拖出去!” 两婆子也是看沈媞不顺眼,粗鲁的把她拖了下去。 沈挽回屋看了半本书,老夫人罚沈媞去跪佛堂的消息就传来了,一起传来的,还有老夫人找她的消息。 找就去一趟呗。 沈挽去了寿安堂,老夫人道,“你四妹妹胆大包天,竟敢偷换你的信鸽,去骗云家,祖母已经罚她了,不能康王触怒皇上,还是……” 沈挽道,“我不顾念姐妹之情,祖母要罚我跪佛堂,我认了。” “但这个忙,我不会帮。” 老夫人脸色铁青。 她没想到沈挽会这么油盐不进,沈媞错认了,她这个祖母也向她低头,还不够吗?! 沈挽福身要走,这时候沈暨来了。 “父亲。” 沈挽唤道。 沈暨坐下来,老夫人要开口,沈暨没给机会,“等二弟来了再说。” 二老爷来的很快,一来就为沈媞犯错和沈暨赔礼,沈暨起身,一脚踹的二老爷当场跪下。 膝盖砸在青石地面,声音大的叫人怀疑膝盖是不是砸碎了。 老夫人心疼的不行,“犯错的是媞儿,就算他教女无方,你也不能……” 沈暨气笑了,“一个个是觉得我沈暨有这么好骗是吗?” “这么大的事,是一个女儿家能做主的?!送去康王府的画,你们都不过问一句,就任由四姑娘送去康王府?!” 第97章 堵死 沈暨是给老夫人留着脸面,不然都要连着她一块儿数落。 沈媞冒失损毁康王府准备献给皇上的画,这不是小事,以老夫人和二老爷的性子,不可能不过问,任由沈媞随便找一幅画去搪塞康王府。 事情败露,需要云家的真迹去善后,就把沈媞推出来认罪,沈暨岂会答应。 二老爷养外室,沈暲动老夫人身边的丫鬟,还连累沈妤沈挽的名声,现在更做出偷换沈挽的信鸽,打着沈挽的名义去匡骗云家的画这样丢人的事,已经触碰到沈暨的底线了。 二房的无耻程度和胆量都超乎了沈暨的想象,再不严加管教,还不知道将来会捅出什么样的篓子出来。 沈暨毫不留情,直接撕下他们丑陋的面孔,老夫人还欲狡辩,沈暨一记眼神扫过来,老夫人只觉得遍体生寒。 她嫁进定国公府三十多年,沈暨还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老夫人捏着佛珠的手都控制不住的颤抖。 沈暨可是久经沙场的将军,朝堂上一般的武将都受不住他的眼神,何况是老夫人。 沈暨也不废话,“把他给我拖下去杖责三十大板!” 话音一落,当即两小厮过来把二老爷从地上架起来。 老夫人站起身来,压抑着怒火道,“媞儿做的事,连我都不知道,你二弟虽然没你忙,但也不清闲,他教女无方,你要罚他,我无话可说,但没几天府里就要办喜事,他还要帮着招呼宾客,就算要罚他,也该等喜宴过后……” 护短到这种程度,也是绝了。 要父亲真依了老夫人的,等喜宴之后再罚二老爷,父亲一家之主的威望荡然无存。 沈挽觉得老夫人是一点不了解父亲,但凡了解,就不会这么坑自己儿子了。 老夫人越是护短,父亲就越生气,就是老夫人的偏私纵容,二老爷才这么胆大妄为。 父亲不能罚老夫人,他还不能严惩二老爷吗? 沈暨气笑了,“没有二弟帮着招呼宾客,是不是府里的喜宴也不用办了?” “把他给我拖下去,重重的打!” 老夫人不敢再帮着求情,二老爷被拖出去,很快板子声就传了来。 沈挽道,“父亲罚了二叔,按说我不该再说什么了,但祖母认定这事二叔不知情,事情是沈媞一人所为,她偷换我的信鸽,打着我的名义去云家拿东西,祖母只罚她在佛堂反省,这么不痛不痒的惩罚,不会让人长记性,只会姑息纵容,让她以后变本加厉。” 沈暨冷冷道,“我定国公府家规几时松散到这种程度了?” 老夫人手里的佛珠几乎要捏的粉碎。 “杖责四姑娘三十大板!” 话几乎从她牙缝中挤出来。 这样的惩罚,沈挽勉强满意。 沈暨要走,老夫人道,“罚也罚了,康王和皇上的怒火总归要平息……” 沈暨只一句话,“云家不欠我定国公府的,更不欠二房的!” 老夫人道,“皇上动怒,康王府一定要赔那幅画不可,除了找云家,别无他法。” 云氏道,“二房做下这样的事,我也没脸回去找云家帮忙。” 二夫人就道,“我知道让大嫂为难了,可没有真迹,康王就把赝品之事捅给皇上知道,本来我家老爷就因为养外室被贬了两级,不能再被贬了……” 沈挽道,“为了帮表妹善后,云家不惜代价把画拿了回来,如今那幅画价值一万两,外加两幅画,二婶准备让我娘怎么帮你?” 求人帮忙,一点诚意都没有。 不说钱的事,是想让云家白送是吗? 一个个装傻充愣,沈挽直接敞开了说。 二夫人脸色僵硬,黄老的画值钱,但两千两都不是小数目了,何况一万两,还要再加两幅画。 老夫人看向二夫人,“一万两,足够买到更好的画了,看能不能和康王府商议一下,再做决定吧。” 帮康王府的忙,最后落得一身骚,老夫人本就一肚子意见了,这个钱二房不可能掏的,就看康王府愿不愿意了。 云氏道,“云家本就是开门做生意的,二房花钱买,是减少云家的损失,云家不会不答应,不用我帮忙。” 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时辰不算晚,二夫人去康王府。 沈挽出了寿安堂,让珊瑚去云家一趟。 她不确定康王府会不会掏钱向云家买画,但她得让云家做好防备,免得再发生前世真迹给了,还反过来污蔑云家给的是赝品的事。 前世康王府没花钱,尚且坑云家一把,何况现在掏一万两。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二夫人去康王府一趟,回来愿意花钱向云家买那幅画,第二天和云氏一起去了云家,云老夫人以画难辨真假为由,让二夫人找两个能确定是不是真迹的,先确定画没问题再付钱,毕竟一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万一出了云家,再说画是假的,这事就不好处理了。 二夫人说云家的担心太多余,她相信云家,云老夫人笑道,“挽儿特地派人来叮嘱的,还是照挽儿说的办吧。” 二夫人没办法,只能请人去云家辨别画作,确定真迹无疑,云家才让她把画带走。 云家只收了一万两,至于另外两幅画,因为二夫人和云氏是妯娌,再加上那两幅画不好定价,便算了。 沈挽把他们污蔑画是赝品的路堵死了,果然没再出幺蛾子。 转眼几天过去,到了沈珣迎娶曲嫣进门的日子,府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溢。 二老爷和沈媞挨了板子,伤没完全好,二老爷为了脸面,强撑着迎接宾客,沈媞撑不住,借口病了,没有露面。 定国公府少爷成亲,迎娶的又是曲尚书的千金,文武百官都来喝喜酒,靖北王靖北王王妃也来了。 沈挽很是尴尬,毕竟她用一块糕点就把靖北王一个将军王给撂倒了,靖北王在前院,沈挽没见到他,但靖北王妃来内院了,避不开。 更气人的是,老夫人见到靖北王妃,还主动提糕点的事,“挽儿不擅厨艺,连累靖北王都受苦了。” 一屋子人啊,齐刷刷的看向沈挽。 沈挽恨不得当场钻地缝。 靖北王妃笑道,“是御儿不懂事,二姑娘一个大家闺秀,尚未过门,就让她洗手作羹汤,实在是过分,我已经狠狠训斥他了。” 第98章 延后 沈挽以为说两句就过了,结果老夫人又来了一句,“挽儿学别的都挺快,唯独厨艺,我有心让她学,奈何进厨房就又伤了手,也不知道出嫁前能不能学得会……” 就非得大庭广众之下,把她丢脸的事拿出来说吗? 别说沈挽不高兴了,云氏眉头也皱了起来。 只是沈挽做个糕点,把皇上的左膀右臂都给撂倒的事,满朝文武都知道,沈挽的糟糕厨艺,已是人尽皆知。 靖北王妃看了沈挽一眼,笑意更深,“方才来的路上,御儿特地叮嘱我,若是有人提及这事,让我帮他说一声,他不需要自己的世子妃会厨艺,让定国公夫人不要勉强二姑娘。” 方才大家都在背后笑话沈挽,这下都笑不出来了,只有羡慕嫉妒的份了。 沈二姑娘下个厨,把自己亲爹和靖北王都撂倒了,靖北王世子自己就更不用说了,厨艺烂成这样,靖北王世子不仅不生气,还怕定国公府勉强她,逼她学厨艺,让自己母妃帮着说好话,靖北王世子这是有多喜欢沈二姑娘啊。 第69章 沈挽是沈暨的女儿,还有一个富可敌国的外祖家,本就够叫人羡慕了,皇上把她赐婚给谢景御,大家没那么羡慕,都觉得靖北王世子不会喜欢一个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不通的沈二姑娘,不得夫君宠爱,纵然再有钱,日子也不会顺遂,结果她还没过门呢,靖北王世子就护着她了。 还不是一般的护着。 定国公夫人是沈二姑娘的亲娘,他都担心定国公夫人会勉强沈二姑娘做她不愿意的事,宠妻如命也没这么宠的吧? 云氏本就满意谢景御,当下就更更更满意了。 那天谢景御就说不让她学,沈挽没当回事,定国公府的事他说了又不算,没想到他竟然让靖北王妃和她娘说,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这么一点小事,他犯不着如此吧? 沈挽不争气的脸通红。 沈妩嫉妒的手里的香罗帕扯烂。 老夫人也无话可说,靖北王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不用沈挽会厨艺,足见真心实意。 今儿也有不少大家闺秀前来,沈珣还没把人迎回来,开席还早,沈挽沈妩领着她们去花园赏花。 等快拜堂了,那些大家闺秀去前院看热闹,沈挽肯定要陪着。 到了外院,远远的就看到谢景御,沈挽突然很怕看到他,几乎眸光一撞上,就飞快的移开了。 豫章郡王笑对谢景御道,“你和沈二姑娘的喜酒快了吧?” “下个月。” 临江侯世子楚扬道,“我怎么听沈历说是下下个月?” 谢景御眉头皱紧。 豫章郡王就道,“你们两个谁记错日子了?” 等沈历招呼宾客路过,楚扬把他拉了过来,道,“你说下下个月,景御兄说下个月,我都弄糊涂了。” 沈历道,“本来是准备下个月的,挽儿一定妤儿先嫁给昭平伯世子,只能推迟到下下个月了。” 沈历话音被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淹没,但谢景御还是听清楚了,他往沈挽那边望去,只见她笑面如花,很是开心。 看完沈珣和曲嫣拜堂,宾客们入席。 觥筹交错,喧嚣热闹。 喜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才散,沈挽跟着云氏送那些贵夫人出府,等宾客走差不多,沈挽也累够呛了。 云氏心疼道,“快回去歇着。” 沈挽道,“娘也早些歇息,别累着自己了。” 掌中馈本就不是轻松之事,何况还有个事事过问的老夫人,就更累了,云氏歇息还早呢。 沈挽累了,从小道回清漪苑,清风徐徐,吹在身上舒适惬意,沈挽想着要不找块石头坐下来歇会儿,就见一道挺拔的身影朝她走过来。 正是谢景御。 沈挽眼睛睁圆。 他怎么没走啊。 没走就算了,还在内院,还在小道这边。 摆明了是找她的,但她不觉得谢景御找她有事。 得亏这里是小道,没人,沈挽就那么看着他走近,他眸光一直盯着她的脸,沈挽都被他看不好意思了,没话找话道,“是迷路了吗?” 远处依稀有说话声传来。 沈挽回头望去,还没瞧见人,腰肢就被人抱住,她心下一惊,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带到了树上。 沈挽被带到树上,看了眼地面,吓的她紧紧抓着谢景御,等两丫鬟走远,她才瞪谢景御道,“你要吓死我是不是?” 谢景御道,“怕摔下去,就抱紧我。” 抱紧他? 她更想咬死他。 大概是觉察到沈挽的想法,谢景御故意吓唬沈挽,沈挽吓的一把搂紧他的腰,面子和命,当然小命更重要。 低低笑声从头顶传来,谢景御道,“倒也不用抱的这么紧。” 不说还好,一说沈挽抱的更紧了,勒死他算了。 沈挽气道,“你快放我下去!” 谢景御看着沈挽,“为什么把婚期延后?” 沈挽,“……???” 找她就为这事? 沈挽道,“什么叫延后?婚期又没定下来。” 谢景御道,“三个月内不嫁人,有血光之灾的不是你吗?” 沈挽道,“那是假的,你知道的。” “我知道,但岳父大人不知道。” 沈挽,“……” 把“岳父大人”四个字喊的这么溜,要不要脸啊。 沈挽道,“我们的两年之约从皇上赐婚算起,我哪天嫁给你不重要。” 沈挽不敢看树下,又忍不住看,全然没注意到谢景御脸已经黑成锅底色了。 圣旨赐婚,都打消不了她和离的念头。 她就一点没想过真嫁给他。 “我下个月迎娶你过门。” 声音醇厚,不容拒绝。 但沈挽拒绝的也很干脆,“不行,下个月我长姐出嫁,定国公府不能一个月办两桩喜事。” 谢景御道,“就不能我先娶你吗?” 沈挽想都没想,来了一句,“又不是真成亲,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谢景御被问的恨不得把她从树上扔下去,“你说呢?” 声音带了几分咬牙切齿。 谁知道他怎么想的。 沈挽抬头看他,四目相对,突然气氛就不对劲了起来。 这姿势太暧昧了。 暧昧到沈挽脸爆炸的红,她飞快松开手,却还是被谢景御抱着腰,“小心摔下去。” 第99章 欺负 这混蛋把她带树上,又假惺惺担心她,沈挽想咬死他的心都有了。 沈挽实在不习惯被人这么抱着,虽然她前世嫁给萧韫,但他们之间连牵手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更别提其他了,除了她没有记忆,怀上两个孩子的那天,就这混蛋冒犯过她。 知道他不好惹,她惹不起,只能温言软语把人哄走了,沈挽道,“定国公府人心不齐,老夫人故意刁难昭平伯府,若长姐不在我之前出嫁,就不知道哪天才会嫁了,我更怕长姐和昭平伯世子这桩亲事再生变数,她早日出嫁,我才能安心。” 谢景御很好哄,沈挽解释了几句,他脸色肉眼可见的好看了,好哄到沈挽都觉得不可思议,在她眼里,谢景御可难说话了。 但没亲耳听到谢景御同意,沈挽还是不放心,加把劲道,“也推迟不了多少天,就让我长姐先出嫁好不好?” 沈挽声音软绵,但心底郁闷极了。 她什么时候出嫁,又不是谢景御说了算,她为什么要求他,只是人在树上,不得不低头。 沈挽心底嘀咕的小泡一个劲的往上冒,腰肢被带着更靠近他几分,他的声音有些不爽,“嘴上求我,心底骂我。” 沈挽,“……!!!” 这人是有读心术吗?! 她心底怎么想的,他都知道。 沈挽肯定不能承认,“没有,我可不敢。” 谢景御望着沈挽的眼神,似乎要将她看穿,沈挽被他看的很是心虚,还有些恼怒,这混蛋把她带树上来,骂他几句怎么了,要不是打不过,她都想将他打一顿。 正生气呢,就听谢景御道,“婚期推迟也行,你要怎么补偿我?” 沈挽,“……” 为婚期来找她就够离谱了,更离谱的是还要补偿。 推迟婚期他又没有损失,补偿他什么,再说了,真要补偿,也该是昭平伯世子补偿他。 他可是靖北王世子,要什么没有,不过他开口了,沈挽还是顺着他,“回头我见了昭平伯世子,让他补偿你。” 谢景御快要被气死了,这女人三句话里有三句半是气他的,他一字一顿,“我是要你补偿我。” 补偿他不就行了吗,还非得要她的。 沈挽心下懊恼,“先记账行不行?” 谢景御看着她。 沈挽没好气道,“我现在身上没钱,等我出嫁了,我再给你。” 心口痛。 气出来的。 她竟然以为他要的补偿是钱。 他看起来很像是缺钱的人吗?! 再由着她说下去,他今天怕是得气死在定国公府里。 沈挽在想补偿他多少钱合适,说好了出嫁后不再给男人花钱的,现在倒好,还没嫁呢,就先欠他的了。 沈挽越想越觉得窝囊,她宁愿装病不嫁了,也不愿意受这个窝囊气,她抬头准备抗议,然而嘴才张开,就被堵上了。 沈挽,“……!!!” 这不是她第一次被谢景御亲了。 但瞬间把她前世在他手里遭受的折辱都给勾了起来。 他的亲吻不像前世那么霸道,甚至有些笨拙,说是亲,更像是不让她说话。 可这也足够让沈挽生气了。 他一放开,沈挽就气的要打他,被他抓住手,“下次再曲解我的意思,故意气我,就别怪我更过分了。” “你混蛋!” 沈挽眼泪都气出来了。 看着沈挽修长睫羽上挂着晶莹露珠,谢景御也觉得方才有些过分了,但他也是被气到失去理智了。 第70章 自己惹哭的,只能自己哄了。 但他实在没哄人的经验,半晌来了一句,“你别哭,我让你亲回去就是。” 啊啊啊! 沈挽也快被气疯了。 占她便宜不算,还故意气她,他是不是晾准了她不敢?! 沈挽气冲上脑,冲着他的嘴唇咬了上去。 谢景御还以为沈挽是亲他,结果她一凑上来,一阵巨疼就袭了来,紧接着嘴里就有了血腥味。 新仇旧恨,沈挽咬的很重,松开他,凶狠道,“再欺负我,我咬死你!” 谢景御摸了下被咬破的嘴唇,“属狗的吗?” 沈挽道,“我本来就属狗!” 谢景御,“……” 无话可说。 谢景御也不生气,望着沈挽道,“一会儿走的时候,岳父大人要看到,问起来,你说我该怎么回答?” 沈挽,“……!!!” 她没想过这个问题。 她看向谢景御的唇瓣,咬的很重,牙印很明显。 沈挽后悔太冲动了,她应该咬别的地方的,“你翻墙走。” 谢景御搂过沈挽的腰,跳下树,稳稳落到地面上。 松开沈挽,谢景御就要走。 这混蛋绝对是故意的! 沈挽气到跺脚。 这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他不要,她还要呢。 沈挽拦下他,“不许你从大门走。” 现在知道后悔了,咬他的时候那么狠。 谢景御指着自己的脸,没明说,意思很明显,亲他一口,他就翻墙走。 亲他个大头鬼! 沈挽脚一抬,狠狠的踩下去,还重重碾了几下。 谢景御疼的额头直打颤,沈挽踩完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根本忍不了一点儿。 亏得她还觉得他在被人始乱终弃,性情大变之前是个好人,好人会随便轻薄人吗?! 在定国公府,都这般肆无忌惮了,沈挽不敢想要真嫁了,到了他的地盘,会怎么欺负她。 沈挽已经在想如何让皇上收回赐婚圣旨了,可她咬了谢景御,他从内院去外院一路上,不知道会被多少人瞧见,她会没脸见人的。 沈挽停下脚步,回头,哪还有谢景御的人影儿。 走这么快! 追都没机会追,沈挽也不愿意屈服,带着一肚子气回清漪苑了。 明明是他自己要补偿的,还说她曲解他的意思,故意气他,她敢气他吗?! 沈挽在心底狠狠问候谢景御。 累了一天,再加上生气,沈挽回清漪苑,人都快累趴下了。 不过很快她气就消了大半,谢景御也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竟然让陈平给她送银票来,而且是整整两万两。 当时她趴在小榻上,珊瑚给她捶背,窗户被敲响,吓了她们主仆一跳。 珊瑚过去开窗户,然后拿着两张银票回来,“姑娘,靖北王世子差护卫给您送了两万两银票来……” 沈挽,“……” 欺负她,又给她钱。 那混蛋是吃错药了吗? 第100章 敬茶 沈挽虽然手里没钱,但她并没有缺钱的紧迫,也没为钱发愁过,她真需要钱,爹娘大哥都会给她。 旁人的钱,沈挽不会要,但谢景御除外。 谁让他那么欺负她。 珊瑚把银票递给她,沈挽没有丝毫犹豫就收下了。 理直气壮,理所应当。 甚至恨不得立刻马上就上街,花的一个铜板都不剩。 虽然天色不早,没法上街了,但光是想想就觉得解恨,怒气也就消个七七八八了。 累了一天,晚上睡的那叫一个沉,连梦都没做一个,醒来时疲惫顿扫。 今天是曲嫣进门敬茶的日子,沈挽吃过早饭,就去明月苑,和沈妤一起去寿安堂。 昨天喜宴,沈妤从早到晚都没出院门一步,毕竟和离过,就不掺和喜宴,以免落人口舌。 喜宴可以不露面,曲嫣敬茶,不露面是不给曲嫣面子,何况沈妤偶尔也还要去给老夫人请个安。 等沈挽沈妤到时,除了二房,基本都到了。 二夫人心情很不好,昨天迎来送往都是云氏和三夫人四夫人忙活的,她只坐在那里陪那些贵夫人说话,还兴致缺缺。 本来这桩亲事是她儿子的,最后便宜了四房,想起来二夫人心底就怄的慌。 夫君养外室,女儿弄虚作假,儿子动老夫人的丫鬟,二夫人如今在京都贵夫人圈已经抬不起头来了,从前对她热忱熟络的贵夫人,对她都疏远了很多。 要不是怕被人笑话,她甚至连面都不想露,二夫人姗姗来迟,还没人敢说她来晚了。 二夫人来之后,没一会儿沈珣和曲嫣就进来了。 沈珣意气风发,曲嫣眉眼倦怠中,透着几分媚态,可见昨晚洞房花烛夜没有休息好。 不过没人打趣他们,二房的人可都在呢,夸沈珣和曲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不是找二房的不痛快,没必要。 没人夸赞,丫鬟拿来蒲团,沈珣和曲嫣跪下给老夫人敬茶。 老夫人给曲嫣的见面礼是一只羊脂玉镯。 敬完老夫人,然后是沈暨和云氏,两人也跪下了,沈暨给的见面礼是一柄玉如意,云氏送的是一对金镶玉的簪子,华贵精美。 然后是四老爷四夫人,跪下敬茶,之后是敬二老爷二夫人,三老爷三夫人,没跪他们,但都给了见面礼。 小辈们都认识,喊一声“四嫂”,就算是见过礼了。 喝过新妇敬的茶,军营还有事,沈暨就准备走了,这时候曲嫣端起茶盏,朝沈挽走了过去。 沈挽眉头皱了下,曲嫣道,“上回我和二姑娘在翡翠阁闹了些不愉快,希望二姑娘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曲嫣可不是会轻易服软的人,尤其在敬茶这样的日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她赔礼道歉。 沈挽眸光落在茶盏上,前世她和曲嫣闹了矛盾,大哥帮她说了几句话,曲嫣就气的回了尚书府,大哥去将她哄回来,曲嫣给她赔礼,结果她接茶盏时,手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没接稳茶盏,摔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认定她是故意的,老夫人训斥她得理不饶人,曲嫣就算有过错,也向她赔礼了,就该揭过。 沈挽对曲嫣没有半点好感,不敢不防。 沈挽没接曲嫣的茶,重新端了一盏,“四嫂不说,我都想不起来这回事了,当日我处事过激了些,还望四嫂别放在心上。” 两人你向我赔礼,我向你道歉,还真有些姑嫂相敬的意味。 沈暨道,“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好好相处。” 沈暨走后,沈历和二老爷他们就都走了,沈挽也想离开,但还是耐着性子多待了一刻钟,方才和沈妤去花园。 在花园里赏了会儿花,云氏派人来找沈妤,沈妤就去见云氏了,沈挽回清漪苑。 只是她前脚回去,后脚就过来一丫鬟道,“姑娘,花园小丫鬟来传话,说是你养在花园里的那株玉带紫袍,不小心被四少奶奶给折断了……” 唰。 沈挽的脸顿时就冷了下去。 她知道曲嫣不是善茬,没接她赔礼的茶,转过脸就又闹幺蛾子。 她是新妇,尚书千金嫁四房少爷,本就委屈了,才刚进门,就算犯点什么错,她也只能忍了,不然传出去,必会落下一个欺负新妇的名声。 曲嫣哪里是不小心,分明就是仗着新妇的身份,故意为之。 沈挽气的够呛。 她喜欢茶花,那株玉带紫袍是云缈送给她的,她本来是养在院子里的,后来府里办宴会,沈妩让她把玉带紫袍搬到花园,那样来的宾客就都能欣赏到。 她没多想就照办了,结果搬去花园,就拿不回来了,丫鬟把玉带紫袍种在了花园里,说兰花娇贵,种下去挖出来容易死,不如就放在花园里养着。 那时候她好说话,就没坚持把花拿回来。 珊瑚道,“怎么会折断呢?” 小丫鬟也很想知道,那株玉带紫袍在花园养了快一点了,都没事,四少奶奶一来就给折断了,按说很难不小心把花折断才是。 沈挽摆手,将小丫鬟打发出去。 这边小丫鬟出去,不多会儿又进来一丫鬟,“姑娘,四少奶奶来了。” 沈挽就猜到曲嫣会来,两次算计她大哥不成,最后自己落在了四少爷手里,心底怎么会不恨,不趁着新妇的身份和她斗上几个来回,不会善罢甘休的。 沈挽把怒气压下,起身相迎,“四嫂怎么来了?” 曲嫣道,“方才我在花园,不小心折断了你的玉带紫袍,我笨手笨脚,实在是对不住。” 沈挽笑道,“四嫂言重了,那株玉带紫袍之前是我的,但栽到了花园里,我就没想过再挖出来,折断了是可惜了些,但四嫂并非故意,我又岂会生气?” 玉带紫袍已经被折断了,她为这事恼曲嫣,争吵起来,老夫人正好罚她。 第71章 她可不会做这样的蠢事。 曲嫣没想到沈挽这么好说话,和当日在翡翠阁帮翰林院赵家姑娘和她针锋相对时,判若两人。 这种拳头打出去,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让她很是不爽。 第101章 彩瓷 曲嫣坐下来,笑道,“嫁进定国公府之前,我一直担心翡翠阁的不愉快,二姑娘会对我有意见,是我多虑了。” 怕别人有意见,就不会做随意拿人撒气的事了。 沈挽淡淡一笑,“四嫂不知我的性子,以后相处久了,就知道了。” 珊瑚上茶,曲嫣端起茶盏喝了两口,眸光不着痕迹的打量沈挽的屋子。 将茶盏放下,曲嫣朝博古架走去,将摆着的红玉瓶拿起来,“这红玉瓶当真是精致。” 沈挽轻笑,“赝品,四嫂喜欢就带走吧。” 曲嫣愣了下,没想到这么好看的红玉瓶,竟然是赝品。 她将红玉瓶放回去,又拿起一旁的彩瓷牡丹瓶。 沈挽没说话。 曲嫣道,“想来这只也是赝品了,我倒是挺喜欢的。” 沈挽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恢复,“这是我的心头好,但四嫂这么喜欢,就拿走吧。” 一般人听别人说是心头好,肯定不会夺人所爱了,但沈挽越说心头好,曲嫣还就非要不可了。 曲嫣笑道,“二姑娘这么大方,我就不同你客气了。” 虽然没把沈挽气到跳脚,但占到了便宜,曲嫣总算满意的走了。 看着她得意洋洋的离开,珊瑚很想笑,“没见过眼光这么差的,博古架上唯一一只赝品,被她看上了……” 沈挽可是定国公府嫡女,又有个富可敌国的外祖家,她的闺房里怎么可能会摆不值钱的赝品,那也太丢人了。 只是放彩瓷瓶的位置,沈挽不小心撞到过两回,东西摔坏,心疼惨了。 没办法,只能放摔了也不心疼的赝品。 不过即便是赝品,也还是值几两银子的。 等明日沈珣陪曲嫣回门,再敢惹她,她绝不会心慈手软。 翌日,吃过早饭,沈挽去寿安堂,沈珣和曲嫣给老夫人请安后,就去曲尚书府了。 他们前脚走,后脚沈妩就道,“二姐姐对四嫂也太好了,四嫂折断你的玉带紫袍,你不生气,还送她那么一只好看的彩瓷,连祖母都没送过。” 沈挽看着沈妩,“四嫂才进门,又不是故意的,我怎么能生气呢,至于送的彩瓷,四嫂没告诉你那是赝品吗?” 沈妩就道,“你送四嫂东西,还送赝品?” 沈挽一脸不想聊这个话题的模样,语气带了一丝不耐烦,“四嫂知道那是赝品,还觉得好看想要,我就送她了。” 沈妩道,“那么好看的赝品,我也想要一只……” “我也要,”沈窈附和。 沈挽道,“想要还不简单,上街买就是了,赝品又不值钱。” 哪怕就是赝品,她也不会送的。 送赝品,可不落半点好,有那钱赏丫鬟,丫鬟能高兴半个月。 沈妩她们根本不信那是赝品,一府姐妹,还能不了解沈挽,认定沈挽是被曲嫣要走了彩瓷牡丹瓶,心底不痛快,才一口咬定是赝品。 外面丫鬟走进来,禀告云氏,“国公夫人,马车准备妥当了。” 四夫人就道,“大嫂要出门?” 云氏道,“我要去护国寺一趟,找清远道长算妤儿和昭平伯世子的婚期,还有挽儿和靖北王世子的吉日。” “这事不该昭平伯府选定日子,定国公府敲定吗?”四夫人道。 云氏道,“虽说国公爷同意让妤儿先嫁,但挽儿得在下个月初八之前出阁,时间太短,未必有吉时,得先紧着挽儿,既然去了,就给妤儿和昭平伯世子也算算,昭平伯夫人也会去。” 沈挽沈妤和云氏一起去护国寺。 等她们到的时候,昭平伯世子和昭平伯夫人已经等候在那儿了。 沈妤沈挽给昭平伯夫人行礼,昭平伯世子给云氏请安。 道士的卦摊前,依然有人在排队,不过早排到昭平伯府了,只是云氏没来,便让后面的人先。 道士先给沈妤和昭平伯世子算日子,道,“这个月十六,日子极好,定能白首偕老,子孙绵延,一辈子顺风顺水。” 沈妤脸皮薄,一听这话就赶紧跑了,昭平伯世子追着她走了。 昭平伯夫人高兴道,“承道长吉言了。” 云氏将沈挽和谢景御的生辰八字递给道士,道士道,“这两人八字都贵不可言,真真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无需挑日子,随便哪天成亲都好,让老道选的话,下个月初八,锦上添花。” 够上道。 趁着云氏没注意,沈挽悄悄给道士竖了个大拇指。 云氏本来就对道士深信不疑,当下松了口气,将卦钱奉上。 云氏和昭平伯夫人去上香,沈挽没跟去,拿了几颗金花生放在卦桌上,“多谢了。” 道士笑道,“姑娘大义,老道也不能含糊了。” 沈挽茫然,“大义?” 这道士怎么突然夸她? 道士道,“姑娘给老道出气,给靖北王世子下泻药,老道记着呢。” 沈挽,“……???” 她没给谢景御下泻药啊。 等等。 什么叫给他出气? 沈挽反应过来,声音拔高,“威胁你,说我三个月内不嫁人有血光之灾的是靖北王世子?!” 从卦摊离开,沈挽上台阶,脚步踩的很重,仿佛脚底下踩的不是台阶,而是某个混蛋。 沈挽快要被气疯了。 她一直想知道威胁道士,害她不得不嫁人的混蛋是谁,但她做梦也没想到竟然是谢景御。 她招他惹他了吗,要这么坑她?! 坑她,再把世子妃之位借给他,他脑袋被驴踢了吗?! 要是谢景御在跟前,她一准上去掐他脖子,掐死这祸害,替天行道。 瞥到有江湖郎中,沈挽果断吩咐珊瑚,“去买些泻药,各种毒药都买一些。” 这么坑她。 她和谢景御不共戴天! 沈挽怒容满面,摆明了是买毒药用在谢景御身上,珊瑚不敢,但她还没开口,沈挽一记眼神就扫了过去,“还不快去。” 珊瑚不敢不听,飞快的朝江湖郎中走去。 沈挽气的扶着台阶喘息。 云氏从大雄宝殿出来,见沈挽脸色不好看,还捂心口,她赶紧过来,“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沈挽连连摇头,“娘,我没事,只是被风哏到了。” 什么叫被风哏到了? 云氏听不明白,但见沈挽脸色恢复,一点不像有事的样子,这才放心。 第102章 坑她 怕被云氏看出端倪来,沈挽没敢再生气,把对某个混蛋的怒火压下,准备陪云氏和昭平伯夫人四下转转,多给沈妤和昭平伯世子一些独处的时间。 但沈妤和昭平伯世子回来的很快,两人婚期算是定下了,这个月十六出嫁,很快就能长相厮守,不差这一时半刻,婚期在即,要准备的东西还有很多,云氏忙着呢,就下山了。 没有直接回定国公府,而是上街置办东西,给沈妤置办,也给沈挽准备。 等回府,已经是下午了,沈挽一回府,小厮就禀告道,“上午云家派人送了熏香来……” 沈挽道,“我大哥在不在府里?” 小厮道,“靖北王世子来了,世子爷在招呼他。” ……又来定国公府了? 沈挽人都听懵怔了,她找沈历,不为别的,就是想谢景御下回来,让沈历告知她一声,她好给自己,给道士出口恶气,但没想到人就在府里。 前两天才来府里喝过喜酒,又来,干脆收拾个小院出来,给他住算了,省得靖北王府和定国公府来回跑。 不过在府里正好,她本就不是有耐心的人,她都恨不得去靖北王府给他下药了,人在府里,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沈挽抬脚就往沈历的书房走去,四下无人处,沈挽伸手,“把最毒的药给我。” 珊瑚小心肝就是一颤,“会毒死人的。” 毒不死人,她还不下了。 沈挽道,“拿给我。” 珊瑚小心翼翼的拿出一药包,递给沈挽,“这药服下,会肠穿肚烂而死的……” 沈挽一把夺过,脚步坚决的进书房。 书房内,谢景御和沈历在对弈,厮杀正兴,连沈挽进去都没发现,以为是小厮,“添茶。” 正中沈挽下怀。 沈挽走过去,将两人茶盏端走。 沈历眼睛睁圆,“妹妹?” 谢景御眸光也落在沈挽脸上。 沈挽道,“不是要添茶吗?我重新给你们沏一盏。” 沈历,“……???” 有点恍惚。 丫鬟还在呢,沏茶这样的小事不用妹妹亲自吧。 第72章 他瞅了谢景御一眼,有些不爽,“不是托了你的福吧?” “有可能。” 谢景御眼底尽是笑意,怎么看都心情很好的样子,沈历就更不爽了。 很快,沈挽就将茶端了来,先端给谢景御,然后给沈历。 沈历那脸色臭的,他可是妹妹的亲大哥啊,虽然谢景御是客,但他不是一般的客,不用先紧着他的。 沈历道,“妹妹来找大哥有事?” 沈挽道,“没事,就是来告诉大哥一声,长姐和昭平伯世子的婚期定下了,这个月十六出阁。” 沈历道,“那你呢?” “下个月初八。” 谢景御眉头狠狠一皱。 沈历道,“那岂不是三个月之期最后一天嫁?” 虽然也在三个月之内,但宜早不宜晚啊,晚一天出嫁,就要多担心一天。 沈挽道,“下个月就这一天最好。” 沈历便没说什么了,珊瑚都不知道沈挽算不算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姑娘嫁给靖北王世子,哪天嫁日子都好,但道士选中这天,肯定这天是最最最好的。 茶送到了,沈挽就不打扰他们下棋,福身离开。 不过没走,就在院子里大树后,毕竟是毒药,发作很快。 等了好一会儿,等的沈挽都不耐烦时,书房有人出来了,而且出来的很急,就是不是谢景御,而是自家大哥。 沈历几乎是一阵风从书房里刮出来,飞快的跑远,沈挽从来没见自家大哥跑这么快过。 也不知道跑的这么火烧眉毛是做什么去,等不下去了,沈挽犹豫了下,又回书房了。 她走进去,正好谢景御将茶盏端起来,瞧见沈挽,含笑道,“怎么又回来了?” 沈挽道,“我来看看你走没走。” “还活着。” 沈挽,“……” 珊瑚,“……” 珊瑚默默退下。 姑娘的走没走是死没死的意思,靖北王世子竟然听出来了,太厉害了。 沈挽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谢景御问道,“你在茶里下毒了?” 沈挽道,“我下毒了,你敢喝吗?” 谢景御笑起来,“有何不敢,沈二姑娘就算再恼我,也不至于毒死我,让自己守寡一辈子。” 他们两是圣旨赐婚,谢景御死后,除非皇上另外给沈挽再赐婚,不然沈挽这辈子生是谢景御的人,死是谢景御的鬼,死后都是要一起合葬的。 还敢提这事,沈挽眸底小火苗乱呲。 谢景御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味道不错。” 喝了就好,沈挽转身要走,然而才转身,手就被抓住了。 沈挽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扑到他怀里,然后嘴就被堵上,茶香在唇齿间弥散开。 沈挽,“……!!!” 沈挽脸又红又白,羞恼交加,她挣扎,手被谢景御捉住,方才松开她。 沈挽赶紧要吐出来,可惜来不及了,她气的拿眼刀子削谢景御,“你!” 谢景御道,“看来真下毒了,只是亲了你一回,不至于毒死我吧?” 沈挽咬牙,“你为什么要威胁道士,吓唬我爹娘,三个月不嫁人就有血光之灾?!” 原来是为这事生气。 谢景御知道道士是沈挽的人,所以他没想过道士会帮他隐瞒,沈挽质问,他并不诧异。 他站起身来,一步步朝沈挽走近,沈挽被他吓的步步后退,直到抵到博古架,他才道,“你不嫁人,我怎么娶你?” 他的眼神很真诚,不带一丝的戏谑,沈挽心有瞬间的漏跳。 完了,她耳根子软,听不得甜言蜜语。 沈挽脸通红,“你少骗我!我要听真话!” 她可没这么好骗。 道士说她三个月不嫁人,会有血光之灾,是在她告诉他,靖北王妃会在兴国公府出事之后,他一定是派人跟踪她,发现道士是她的人,故意和她作对才让道士这么说的。 她看在他救了长姐份上,好心救他母妃,他竟然如此坑她,越想越气。 谢景御望着沈挽的眼睛,“一定要听真话?” 沈挽瞪着他。 谢景御喜欢看她脸红的样子,他声音轻柔,似风,“不小心在梦里非礼了你,理应娶你,对你负责。” 沈挽,“……!!!” 第103章 负责 他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这事是随便能往外说的吗? 知道他不要脸,但做人也不能无耻到这种程度啊。 本来沈挽脸就红的厉害,当下更是红的滴血,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脸上。 万恶淫为首,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 沈挽都不知道该怎么呼吸了,支支吾吾半天,才冒出来一句,“这,这样都要负责,你,你娶的完吗?” 谢景御看着沈挽的眼睛,“非礼你一个已是不该,你还想我非礼多少个?” 沈挽,“……” 这话说的好像没问题,又好像哪哪都是问题。 满京都大家闺秀那么多,为什么就梦到她,非礼她啊。 非礼就算了,不说出来也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要说出来,不尴尬吗? 沈挽忍着脸颊的烫意,小声道,“你不说,又,又没人知道,也不用你负责……” 声音弱的快听不见了。 她要知道最后质问出这事来,她就当不知道了。 谢景御道,“不负责,我良心过意不去。” ……道德感还挺高。 要不是前世知道这混蛋是什么样的人,真的要被他给骗了。 沈挽已经不敢开口,也没有再开口的机会,沈历回来了,他是扶着墙进来的,“奇怪了,我也没吃我妹妹做的糕点啊,怎么肚子疼的这么厉害……” 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 沈历没想到沈挽在书房,说妹妹坏话被抓了个现行。 沈挽瞪沈历一眼,问道,“大哥怎么了?” 沈历想回答,然而肚子一阵翻江倒海,他根本来不及开口,转身就赶紧走了。 沈挽反应过来,瞪谢景御道,“你把茶给我大哥喝了?!” 他们都喝了茶,也有一会儿了,不可能一点反应没有。 大哥好端端的突然不适,除了谢景御换了茶,沈挽想不到别的原因了。 这混蛋不可能猜到茶有问题还喝。 谢景御道,“你先端茶给我,你大哥有意见,我只好换给他了。” “你分明是故意的!你的良心呢?” 沈挽气的不轻。 在梦里非礼她,都要负责的人,现在却做这样没良心的事,是今天出门,忘了把良心揣兜里吗?! 沈挽担心大哥,她一把推开谢景御,她出去,在凉亭里等着的珊瑚见她出来,赶紧过来。 沈挽问道,“你给我的是什么药?” “泻,泻药……” 珊瑚有些心虚,毕竟沈挽要的是最毒的毒药,她也骗沈挽说吃了会肠穿肚烂,但这样的药,就是借她百八十颗胆子,她也不敢真让姑娘给靖北王世子用啊,就是泻药都给的战战兢兢了。 沈挽知道珊瑚没胆子给她,不,珊瑚就没胆子买,谢景御那么欺负她,给他点苦头吃是应该的,但没想到最后倒霉的是她大哥。 气死她了! 沈挽去找沈暨的暗卫,要了些沈暨之前服用的止泻药,让顺安给沈历送去。 沈历一连跑了茅房六七趟,人都快虚脱了,他回书房时只剩半条命了,他望着谢景御,“你老实给我交代,你到底做了什么,把我那么心底善良的妹妹气到给你下泻药的地步?” 沈挽亲自给他们沏茶就不寻常了,偏偏他喝了谢景御那盏茶就肚子疼,沈挽还让顺安给他送止泻药,摆明了谢景御那盏茶有问题,是他妹妹的手笔。 可他妹妹不是会无缘无故害人之人,必然是谢景御先招惹的她。 敢欺负他妹妹,他这个大哥可不会答应。 沈历自己都只剩半条命了,还眼神闪着危险光芒,谢景御倒也没瞒他,如实道,“挽儿不想嫁人,想利用护国寺外的道士,打消你们把她许人的念头,这事被我发现了,那些话是我让道士说的,被挽儿知道了。” 沈历,“……” 难怪道士说血光之灾,妹妹一点不着急了,原来是有人让道士那么说的。 沈历没怀疑谢景御说的是假的,沈挽不想嫁人,他比谁都清楚,再者沈挽今天去护国寺的事,他知道。 但沈历不解的是,“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这话问的谢景御都无话可说,“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喜欢你妹妹吗?” 沈历,“……” 够直白。 他之前确实有过这样的怀疑,但他真不敢确定啊。 谢景御聪明到令人发指的程度,他不觉得谢景御会喜欢自家天真到有时候都能算缺心眼的妹妹。 第73章 别的不说,连自家表哥都能认错,谢景御逗她玩都不知道,还有更早,自家妹妹被大公鸡追,和大公鸡打起来,谢景御出手用石子把大红鸡打晕,自家缺心眼的妹妹还以为是自己踹死的,对着大公鸡自责,说没想它死,想想这些事,他连打趣谢景御的勇气都没有。 怕谢景御误会他想把妹妹嫁给他,吓的不敢再和他往来,岂不连兄弟都没得做了。 沈历道,“那你不早上门提亲?” 谢景御斜他一眼,“你以为我不想吗,你我两家毕竟不是寻常人家,我娶挽儿,皇上未必不忌惮,我有事没事来定国公府找你,不就是为了试探皇上的意思。” 如果他多来定国公府几回,皇上都因此心生忌惮,他也不用上门提亲了,因为沈暨绝不会答应的。 沈历,“……” 谢景御是经常来定国公府,沈历一直以为他们是好兄弟,没想到竟然是为了试探皇上的意思,是冲着他妹妹来的。 藏的也太深了。 他想成为他的妹夫,他也想他成为他的妹夫,难怪他们脾性相投,一拍即合了。 想到自己请了那么多世家少爷进府,唯独没请谢景御,沈历有些心虚,他现在都还记得那天谢景御的脸色有多不好看。 他更好奇,“你什么时候看上我妹妹的?” 谢景御答不上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沈挽的,父王母妃要给他物色世子妃时,她的身影就冒出来了,他只愿意自己的世子妃是她。 谢景御在想怎么回答沈历,沈历已经在想把谢景御倒吊在哪棵树上了。 喜欢他妹妹,还敢把他这个大舅兄挂树上,等着吃苦头吧。 第104章 灵光 回到清漪苑,沈挽给自己倒茶喝,可喝茶时,谢景御搂着她喂茶的一幕挥之不去,她脸通红,飞快的把茶盏放下,动静大的惊的珊瑚和银钏都望着她,不懂姑娘怎么突然脸这么红。 那混蛋是越来越放肆了,言语放肆,行为更放肆。 这要嫁了,往后日子可怎么过。 沈挽心底憋闷,不知道问候了谢景御多少句,她道,“把云家送来的熏香换上。” 银钏在擦拭高几,闻言道,“已经换过了。” 沈挽眉头拢紧,这香虽然味道淡雅,但不是她喜欢的灵犀香。 沈挽问道,“云家给我送的是什么香?” 银钏跟随沈挽时间不长,对于熏香她不是很懂,她直接把熏香拿来,给沈挽过目。 看到锦匣,是装灵犀香的匣子没错,前世这时候送来的就是灵犀香,她很喜欢,后来一直用,直到出嫁后,萧韫不喜才换别的。 银钏把熏香匣子打开,沈挽一眼就认出不是灵犀香。 送熏香的日子和前世一样,装香的匣子一样,香却不一样了,沈挽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放心的她,准备明日让珊瑚帮她送点东西去云家给云缈云倾,顺带问一句。 傍晚沈妤来清漪苑陪沈挽用晚膳,过后两人去花园赏花赏落日,等她们嫁了,以后就很难再有这样的时候了。 天擦黑,两人才各自回院子,沈挽歪在小榻上看书,只是心不在焉,大半个时辰也没看两页。 泡了个热水澡,沈挽就上床了,按说很困,毕竟去了护国寺一趟,又逛街置办嫁妆,走了不少路,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也不知道失眠了多久才睡着,还睡的极不好,梦到了谢景御那个混蛋,惊醒过来。 沈挽对着纱幔,是咬牙切齿。 她也梦到自己被那混蛋非礼了! 在那混蛋的梦里被他非礼就算了,自己梦里也是如此,怎么就过的这么憋屈呢,就不能梦到她对他上下其手吗?! 就不能梦到揍他咬他吗?! 本就失眠半夜了,又因为做梦生气,半晌没睡着,到天快亮时,才彻底扛不住疲惫睡过去。 平常沈挽到点就醒,今天珊瑚叫了两回,沈挽都没起,珊瑚见实在叫不起来,就没喊沈挽,让沈挽安心睡了。 姑娘出嫁在即,晚些去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也不能说姑娘什么。 等沈挽起床,已经日上三竿了,沈挽吃过早饭去寿安堂,老夫人放下茶盏道,“昨晚没睡好?” 沈挽眼睑下有淡淡的淤青,“想到要嫁人,要离开爹娘,离开国公府,就睡不着……” 都是过来人,没人怀疑沈挽撒谎了。 虽然之前就知道三个月内嫁人,但昨天把日子定下来,嫁人这事算是板上钉钉了。 离开从小生活的地方,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内心害怕不安很正常。 云氏也是不舍,好在靖北王世子不错,不然真心舍不得沈挽嫁人。 老夫人道,“要不是怕血光之灾应验,倒是可以晚几个月再嫁。”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沈挽就控制不住一颗问候谢景御的心。 二夫人道,“府里接连三个月办喜事,太紧凑了些,二姑娘不能不嫁,大姑娘委实没必要嫁这么急。” 日子都敲定了,还想闹幺蛾子不成,沈挽越发觉得自己坚持让沈妤先嫁没错。 云氏也没有接话,本来可以不这么紧凑的,是二房非要先迎娶曲嫣进门,又因为曲嫣失身给沈珣,不得不赶着把她迎进门,这会儿倒挑上刺了。 其她人也没说什么,婚期都定下了,沈暨不会同意延期的,再者延迟一两个月也没有意义。 云氏一堆事忙,待了会儿就走了,沈挽去明月苑,起的太晚,再过半个时辰就该用午膳了。 沈挽到明月苑的时候,正好沈历出来,看到大哥,沈挽都有些心虚,她可还没想好怎么解释昨天给谢景御下泻药的事,不过沈历什么也没问,就好像昨天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不应该啊。 难道大哥都猜不出来是她给谢景御下药,导致他倒霉的吗? 大哥脑子有这么不灵光吗? 沈挽哪里猜得到沈历不问,是因为谢景御替她解释过了,让道士吓唬她爹娘,藏着掖着都来不及,竟然还敢捅给她大哥知道。 屋内,沈妤在焚香,味道和云家送给她的一样,沈挽道,“这也是昨天云家送来的香?” 沈妤点头,“味道淡雅,我很喜欢。” 沈妤焚香抚琴。 沈挽坐在小榻上听,惬意的不行。 沈妤弹了小半个时辰的琴,沈挽就听了半个时辰,困扰了她一夜的气闷消了七七八八。 就冲长姐的命是谢景御救的,他做什么过分之举,她都可以原谅他三分的。 丫鬟将饭菜端进屋,沈妤也累了,净手吃午饭。 两姐妹有说有笑,吃到一半,珊瑚回来,拎着食盒进来的,“云家做了大姑娘喜欢的栗子酥,让奴婢带了些回来。” 沈妤有好些日子没吃过云家的栗子酥了,当即拿了一块吃起来。 沈挽问道,“如何?” 珊瑚道,“表姑娘给姑娘送的是灵犀香。” 沈挽脸色一沉。 沈妤见了就道,“怎么了?” 沈挽没回答,而是吩咐银钏,“把那香送去云家的香铺,让人检查一下有没有问题。” 银钏去办这事,沈挽吩咐荼白,“把香灭了。” 荼白赶紧照办。 沈妤望着沈挽,沈挽道,“云家送给长姐和我的熏香被人给换了。” 那些人喜欢占便宜,但沈挽毕竟前世在宫里待过几年,听过不少害人的手段,熏香是最容易动手脚的,沈挽怕不止是占便宜那么简单。 不过这只是沈挽的担心,她的担心是不是多余,等银钏回来就知道了。 沈挽给沈妤夹菜,聊起别的,把这个容易影响食欲的话题岔开。 吃过午饭,又待了一会儿,沈挽就回清漪苑了。 一个半时辰后,银钏才回来,珊瑚问道,“怎么去这么久?” 银钏道,“熏香里被人加了东西,香铺也不确定是什么,找了大夫查,说是里面加了什么毒,只要那香闻上一个月,女子就不易怀身孕……” 唰。 沈挽脸色冷的像是覆了层寒霜。 虽然她和谢景御是假成亲,不会有孩子,可他们不圆房不生,和一辈子生不了是两码事。 这熏香也不止祸害她,还有长姐。 本来爹娘就担心长姐生不了,还给长姐下毒,那些人的心到底是有多恶毒?! 第105章 生气 沈挽气的进气多出气少,要不是她重生了,记性还不错,当真要被算计的骨头渣都不剩。 珊瑚也是不寒而栗,“得把这事告诉国公爷知道。” 告诉父亲也没用。 偷换她的信鸽,假借她的名义去云家拿画,这事才过去几天,二老爷的伤这会儿都还没有完全好,父亲对他们的惩罚,非但没让他们长记性,反倒增了恨意,恨不得置他们于死地。 捅破这事,只会是丫鬟背黑锅,丫鬟笨手笨脚,将东西送错了,甚至可能会被反咬一口,是她往香里下药,诬陷她们。 第74章 那些人有多巧舌如簧,她前世就领教过了。 长姐和她出嫁在即,老夫人甚至能以不宜见血,连犯错的丫鬟都不会严惩,打发去庄子上。 想毁她和长姐一辈子,这口气不出了,沈挽咽不下。 这么喜欢拿云家给她的东西是吗? 她给她们机会拿! …… 翌日,天气晴朗,吃过早饭,沈挽去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看着沈挽的气色,笑道,“今儿气色好多了,昨晚睡的很好?” 沈挽回道,“云家给我送来的熏香,清新淡雅,对助眠效果极好,我让丫鬟取些来,祖母也试试。” 老夫人端茶道,“云家给你的东西,祖母怎么能要?你有这份心就够了。” 云家给的东西,老夫人以前可没少收,甚至连云家送来给她和沈妤吃的熊掌驼峰都被她擅自拿去给二老爷做人情了,现在倒是不能要了。 是知道熏香有问题,不领她这份孝心是吧。 沈挽坐下来,平常请安待不了一会儿就走,今天难得多待了会儿,就在她准备走的时候,外面进来一丫鬟,禀告道,“二姑娘,云家差人给你送了不少东西来。” 丫鬟将礼单奉上。 一屋子人都诧异的看着礼单。 云家经常给沈挽送东西,但正儿八经用礼单的次数屈指可数,这是送了多少东西,竟还要用礼单。 没人收到礼物不高兴,沈挽接过礼单翻看,沈妩问道,“怎么只有礼单,那些东西呢?” 倒是比沈挽还要迫切几分。 东西送来寿安堂,当着老夫人的面,云氏总会分些给她们。 云家送的越多,她们得到的也越多。 丫鬟回道,“东西送去清漪苑了。” 怎么送去清漪苑了,沈妩有些不高兴,但云家给沈挽的东西,送去清漪苑是应该的,谁也不能说什么。 沈挽把礼单给云氏过目,然后就起身了。 回清漪苑的路上,珊瑚道,“三姑娘她们在后面。” 不用珊瑚提醒,沈挽也知道。 沈妩她们好奇云家送了她些什么,更想看看能不能分一杯羹,她可太了解她们了。 沈挽没回清漪苑,直接去明月苑了,沈妩沈窈她们就跟去了明月苑。 得知云家只送给沈挽,没有沈妤的份上,沈妩先是不敢置信,接着就是挑拨,“送给二姐姐一堆东西,大姐姐却一样都没有,云家未免也太偏心了……” 沈挽瞥了沈妩一眼,“三妹妹的话说的未免也太难听了,送了我,没送长姐就是偏心,那祖母前些天送你和六妹妹簪子,也没其她人的份,你的意思是祖母偏心你和六妹妹了?” 老夫人本来就偏心沈妩和沈窈,只是平常没人说罢了。 沈挽把老夫人拎出来堵沈妩的嘴,沈妩就不敢再挑拨了。 云家富可敌国,还不至于为那点东西,让沈妤不高兴,一个个就更想知道云家送给沈挽了些什么,连沈妤都没份。 她们越是好奇,沈挽就越不让她们如愿,一整个上午都待在明月苑,沈妩她们等到不耐烦,知道沈挽是故意的,便带着一肚子羡慕嫉妒恨走了。 有她们在,沈挽和沈妤说话都不方便,她们一走,银钏就上前道,“礼单上的东西,一样不少。” 不在礼单上的,也没进清漪苑。 …… 午饭吃了不少,沈挽拉着沈妤去花园遛食,刚走到花园,就见曲嫣怒气冲冲的朝她们走过来。 那怒气大的,几乎要把沈挽凌迟。 迎面碰上,没法当没看见,沈挽就问了一句,“是谁惹四嫂这般动怒?” “没人惹我!” 四个字从牙缝中挤出来,曲嫣咬牙切齿的走了。 沈妤望着沈挽,“怎么感觉像是在生你的气?” 这哪里是感觉,分明就是。 沈挽还真有些好奇她做了什么把曲嫣气到这种程度,这两天她和曲嫣都没说过话啊,不过第二天沈挽就知道曲嫣为何那么气她了。 这日上午,沈挽待在屋子里,绣给沈妤的添妆,外面银钏端茶进来道,“姑娘,翰林院赵府大姑娘在清风阁维护姑娘你,惹恼左相府三姑娘,被她推了一把,撞到柱子上,胳膊脱臼了……” 沈挽眉头一皱,“赵大姑娘维护我什么?” 银钏道,“姑娘和靖北王世子的婚期传开,今儿几个大家闺秀在清风阁羡慕姑娘你,有姑娘夸姑娘你大方,左相府三姑娘就说姑娘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不通,为人还小气,配不上靖北王世子。 赵大姑娘听了就说你不是那样的人,当时卫国公府四姑娘也在,也帮姑娘你说话,问左相府三姑娘为何败坏你名声,说你小气……” “左相府三姑娘气不过,就说姑娘你送赝品彩瓷给四少奶奶,四少奶奶当作回门礼带回了娘家,曲尚书不知情拿去送人,丢脸……” 左相府三姑娘为何知道的这么清楚,因为曲尚书送的不是别人,正是左相。 难怪昨天曲嫣看到她眼睛都在喷火了,她说彩瓷是赝品,曲嫣不信,没想到竟然真的是赝品。 沈挽更没想到,她送曲嫣的赝品瓷器,会连累到自己的名声,还让赵大姑娘维护她,惹恼左相府三姑娘,因此受伤。 知道曲嫣在老夫人那儿,沈挽就把绣绷子放下,去了寿安堂。 赵大姑娘受伤的事传到沈挽耳中,自然也传到曲嫣这里了,她心底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沈挽的脚步声就传来了。 绕过屏风进屋,沈挽直接冲曲嫣发难,“我还纳闷四嫂怎么明知道那彩瓷牡丹瓶是赝品,还说喜欢,要走了,原来是为败坏我名声要的!” 第106章 挽回 曲嫣没法辩驳。 是她自己说那是赝品,她喜欢,要走的。 沈妩她们羡慕嫉妒,也想要,沈挽当着老夫人的面又说了一遍赝品。 她曲嫣明知道是赝品,还当作回门礼带回娘家,曲尚书又拿去送人,最后被人发现是赝品,又说是沈挽送给她的,若说不是故意的,谁会信? 可她真的没想过那彩瓷牡丹瓶是赝品。 曲嫣长这么大,还没遇到过这样有口难辩的时候,沈挽一屁股坐下来,就是抹眼泪,“我不求大方之名,但我长这么大,几时对人小气过?现在却被人这么非议!就因为我之前让四嫂丢了面子,四嫂就这么报复我吗?!” 沈挽越说声音越重,委屈的眼泪吧啦吧啦往下掉。 云氏心疼坏了,将沈挽抱在怀里,“嘴长在别人身上,要挽儿都是小气之人,那这世上也没几个大方的了。” 沈挽哄不好,“本来咱们定国公府就没几个好名声的了,还这么坏我名声!” “我一定要四嫂给我一个说法不可!” 沈挽眼神咄咄。 本来她就不喜曲嫣,只要曲嫣不祸害她大哥,她可以和她井水不犯河水,可曲嫣一过门就找她的茬,处处挑衅,她一忍再忍。 现在撞到她手里,沈挽岂会放过她。 云氏也有些生气,“明知是赝品,还当作回门礼带回娘家,曲尚书以为一个赝品能瞒得住谁,被人发现,曲府和四少奶奶不能丢面子,就把我的挽儿推出去是吗?!” 曲嫣百口莫辩。 老夫人也没法袒护曲嫣。 好歹是个尚书,就这么不会说话做事吗?! 老夫人心下暗气,“这事是嫣儿做的不好,但她才过门……” 沈挽道,“四嫂才进门,我就送她赝品,也不怪府外的人都说我小气!” “只是说我也就罢了,连带着靖北王世子都要跟着被人笑话,说他即将有一位小气吧啦的世子妃!” “出嫁前被人这么议论,还不知道靖北王府的人怎么想我,娘,我不要嫁了!” 沈挽掩面哭泣。 哭了一会儿,干脆起身走了。 没办法,眼睛受不住了,再不走,眼睛要辣瞎了。 沈挽人还没有出去,云氏的声音就传了来,“进了定国公府的门,就该守定国公府家规!没有例外!” 沈挽前脚回清漪苑,后脚丫鬟就跑进来道,“姑娘,老夫人罚四少奶奶去佛堂抄两百遍家规,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出佛堂……” 毁她名声,只罚抄两百遍家规,罚的当真是轻。 可就是这样,曲夫人还不满意,她女儿嫁给定国公府四房少爷已经够委屈了,才进门几天,就罚她在佛堂抄家规,要不是这事曲嫣做的不对,曲夫人早上门了,她没脸上门,但不代表就闹不了幺蛾子了,这不是,曲夫人病了。 亲娘病倒,做女儿的肯定要回去探望。 四夫人想让曲嫣回去探望曲夫人,求老夫人网开一面准允,当时云氏就在寿安堂,闻言就道,“四弟妹当定国公府家规闹着玩的吗,曲夫人病到非要四少奶奶回去不可的地步了吗?” 四夫人道,“可嫣儿到底才刚过门……” 第75章 云氏道,“挽儿还没出嫁,就连带靖北王世子被人嘲笑!” “只要四弟妹有法子挽回挽儿的名声,我不会让老夫人罚四少奶奶。” 老夫人道,“总会想到办法挽回的。” 这是让云氏别揪着不放。 云氏本就生气,当下火气就被挑的老高,“家规不是摆设,老夫人和四弟妹一定要四少奶奶回去探望曲夫人也行,回来惩罚加倍,或者四弟妹替四少奶奶抄两百篇家规。” 云氏平常敬重老夫人,从不忤逆,但她也是有逆鳞的。 曲嫣败坏沈挽的名声,把沈挽气的哭成那样,云氏想起来就心疼,曲夫人知道心疼女儿,她要轻易让老夫人放了曲嫣,她这个娘做的也太失败了。 她是定国公夫人,这府里除了沈暨,就属她说话最管用,老夫人还在其次,只是平常云氏敬重老夫人,不和她争罢了。 云氏身份摆在那儿,又占着理,老夫人也没办法,何况云氏也不是一点不容情,曲嫣回去就是了,回来抄四百篇家规,或者四夫人帮着抄两百篇,就看她们愿不愿意了。 没人接话,云氏冷笑一声,“抄家规就不愿意了吗?” 一句话把四夫人和曲嫣都架在了油锅里。 不愿意多抄两百篇家规,就不回去探望生病的母亲,这是不孝。 四夫人口口声声要云氏放曲嫣回去,让她帮着抄家规,就当什么都没说过,可见也不是真心。 四夫人不满道,“大嫂几时变得这么难说话了?” 云氏准备走的,听到这话,她看向四夫人,“我难说话?要不我带着挽儿回云家,等四少奶奶把挽儿的名声挽回了,我们娘俩再回来,或者挽儿干脆从云家出嫁?!” 四夫人脸色僵硬。 云氏这是要和她撕破脸了。 定国公夫人带着即将出嫁的女儿回娘家,这事必定会传的沸沸扬扬,最后传出是曲嫣故意要赝品瓷器,败坏沈挽名声,她们还不让云氏罚曲嫣,怕是大家的唾沫星子都能把她们淹个半死了。 沈暨要知道她们如此逼迫云氏,还不定怎么大动肝火。 老夫人敲打四夫人,“好了,都别说了。” 云氏没再说话,一甩云袖,满面怒容的走了。 最后曲嫣没回曲府,曲夫人也没再派人来要见自己女儿,就好像这事没发生过一般。 这些人有机会就试探底线,发现探不下去,也就不了了之了。 沈挽为了和曲嫣争吵,断曲嫣觊觎大哥的念头,帮了赵大姑娘一把,没想到别人说她坏话时,赵大姑娘会帮她,开罪左相府三姑娘,以至于受伤,沈挽活了两世,并没有几个真心朋友,赵大姑娘的这份赤忱,令沈挽动容。 她备了礼,去探望赵大姑娘。 沈挽坐马车到赵府大门前停下,赵府小厮见是定国公府马车,有些懵怔,毕竟定国公府和翰林府上,地位悬殊太大了,赵大姑娘都轻易进不了定国公府大门,何况沈挽来赵家。 知道沈挽是来探望赵大姑娘的,赵府小厮一边差人去禀告赵夫人和赵大姑娘,一边迎接沈挽。 第107章 闲心 沈挽身份尊贵,不止是定国公沈暨的女儿,还是准靖北王世子妃,她来翰林院赵府,那是给赵府脸面。 进了赵府,没走一会儿,赵夫人和赵大姑娘就迎了过来。 赵夫人道,“沈二姑娘怎么来我们赵家?” 沈挽看向赵大姑娘赵茹,道,“赵大姑娘在清风阁维护我受伤,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来探望一番。” 赵茹摇头道,“沈二姑娘帮我在前,我不过只是说了句公道话,并没有帮上什么……” 不仅没帮上,甚至因为她胳膊摔脱臼,事情闹大,传扬的更开了。 赵茹看沈挽的眼神带了几分歉疚。 沈挽帮她可实打实的,不然她就赔定那只玉镯了,沈挽帮她和曲嫣争吵起来,结果曲嫣还嫁进了定国公府,成了沈挽的四嫂,抬头不见低头见。 赵茹对曲嫣没有半点好感,而沈挽,之前可是大方出了名,赵茹不信沈挽会在和曲嫣有过节的情况下,送她赝品彩瓷牡丹瓶,给自己招惹话柄,就算是四嫂,也不是非要送她礼物的,没必要的事,何必作假。 沈挽当众帮过她,她坚信沈挽不是那样的人,所以才帮沈挽辩驳了一句,只是没想到左相府三姑娘脾气那么暴躁,不许任何人反驳她,再加上卫国公府四姑娘也帮着说话,左相府三姑娘不敢针对卫四姑娘,柿子捡软的捏,气头上推她。 虽然受伤了,但她不后悔,做人本来就该知恩图报的。 沈挽问道,“胳膊没事了吧?” 赵茹动了动胳膊,笑道,“早就好了。” 赵夫人见沈挽和赵茹相谈甚欢,不打扰她们说话,忙自己的去了。 赵茹领沈挽去花园赏花,虽然赵家门第不高,府邸也远不及定国公府气派,但赵夫人和赵大姑娘都是惜花之人,花园里姹紫嫣红,极为好看,却非定国公府可比。 前世沈挽见赵茹次数不多,对她没什么印象,这会儿交谈说笑,颇有些相知恨晚的感觉。 待了小半个时辰,沈挽告辞,赵茹送她离开,刚出花园,那边过来一丫鬟,凑到赵茹耳边低语了几句。 赵茹就对沈挽道,“我没有大碍,你来探望我,就已经很让我惊喜了,怎么还带那么多探望礼来?” 探望礼不止有燕窝虫草,还有一对金簪。 赵夫人都被这份探望礼惊到了,毕竟是沈挽帮她女儿在前。 沈挽笑道,“我认识的大家闺秀不少,但真心相交的并不多,你能挺身而出帮我说话,我是真心想和你交朋友的,一点东西而已,你要和我见外吗?” 虽然方才两人聊的开心,但赵茹没觉得自己能高攀得上定国公府二姑娘,准靖北王世子妃。 可现在沈挽说要和她做朋友,赵茹又高兴,又惶恐,“这,这我怎么高攀得起……” 沈挽轻笑,“交朋友,贵在品性,又非家世门第。” 赵茹连连点头,高兴起来。 有说有笑到赵府大门口,沈挽让赵茹得空去定国公府找她玩,然后就坐马车离开了。 不过沈挽没直接回定国公府,时辰还早,准备上街逛会儿,便让马车在京都最大的瓷器铺前停下。 珊瑚不解,“姑娘要买瓷器?” 因为送四少奶奶赝品彩瓷牡丹瓶,这两天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后说姑娘小气,姑娘气的不轻,上街是为散心,怎么反倒先来瓷器铺? 沈挽没解释,珊瑚不敢再问,下马车后,将沈挽扶下来。 主仆俩进了瓷器铺,京都最大的瓷器铺子,里面摆着各种各样的瓷器,看的人眼花缭乱。 沈挽一走进去,奚落声就传了来,“这不是送新进门堂嫂赝品瓷器的沈二姑娘吗?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这两天流言蜚语传遍京都,沈二姑娘瞧着似乎没受什么影响。” 说话可真难听。 沈挽瞥头就看到一穿着鹅黄色裙裳的姑娘,是鸿胪寺卿府大姑娘,程素雪。 也是左相夫人的娘家侄女,左相府三姑娘的表妹。 一般人不敢奚落沈挽,她是为自己表姐出头。 沈挽眸光轻蔑的从她脸上扫过,“天下赝品之多,看走眼的不知多少,这么一点小事,我有必要放在心上吗?” 程素雪走过来,“看走眼是很正常,但沈二姑娘和沈四少奶奶有矛盾在前,就不免叫人怀疑了。” 赤果果的挑事。 沈挽不生气,只觉得好笑,“程大姑娘出门是只带了闲心,忘了带脑子吗?” 程素雪气的脸色骤变,“你!” 铺子里不少人,纷纷看过来。 沈挽不喜惹事,但别人都欺负到头上来,她也不会容忍,爹娘没给她生这样的好脾气。 程素雪云袖下拳头攥紧,“你敢说我没脑子?” 沈挽淡淡道,“有脑子的人绝不会如此怀疑我,更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笑话我。” 程素雪气不过,“你做的出来,还怕别人笑话你?” 沈挽把手里的瓷瓶放回去,瞥了程素雪道,“我送的彩瓷牡丹瓶,四嫂当作回门礼带回曲府,可见她也没看出来那是赝品,曲尚书把彩瓷牡丹瓶送人,显然也没发现,一个连尚书大人都能看走眼的赝品,我看走眼不很正常吗?” 程素雪没想到沈挽这么能言善辩,气道,“也许沈四少奶奶和曲尚书压根就没仔细看呢?!” 都说她脑子不好了,她还要秀智商,沈挽道,“做女儿的回门,都不仔细检查回门礼,曲尚书送人也不看自己送的是什么,在程大姑娘眼里,他们做事就这么敷衍的吗?” “真心奉劝程大姑娘一句,以后出门不带脑子,嘴也别带了。” 程素雪,“……!!!” 程素雪一张脸就跟打翻了颜料盘一样精彩。 在一堆看热闹的人注视下,沈挽捡完自己丢的脸,施施然离开。 第76章 珊瑚总算是懂沈挽为何来瓷器铺了,就是为了找回自己的名声来的,这事传开,绝不会再有人说姑娘小气,故意送人赝品了。 离开瓷器铺,沈挽逛了半个时辰街,就打道回府了。 马车在定国公府大门前停下,沈挽钻出马车就看到小厮领着一大夫匆匆进府。 第108章 中毒 沈妩沈窈是在寿安堂发作的,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还在老夫人那儿。 沈挽去寿安堂,才走到屏风处,就听到沈窈哭泣声传来,“娘,我的脸好痒……” “不能抓,一定要忍住了。” 四夫人心疼如刀绞。 大夫在给沈妩把脉,两人脸快肿成猪头了,要不是沈挽认得两人的打扮,都要分不清谁是谁。 江湖郎中卖的药还真是厉害。 大夫给沈妩把了好一会儿才松手,二夫人急道,“大夫,我女儿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大夫道,“看脉象,是中毒所致。” “中毒?!” 四夫人声音拔高,“怎么会中毒呢?!” 沈妩沈窈她们同进同出,吃的喝的都是一起的,不可能只有沈妩沈窈中毒,沈媞沈茵没事。 老夫人道,“给她们解毒要紧。” 至于下毒,胆敢下毒害她两个孙儿,不论是谁,查出来,她决不轻饶。 大夫摇头,“两位姑娘中的毒不一般,小可医术浅薄,解不了,府上只能另请高明了。” 本来沈妩沈窈脸肿痒难耐,就够叫二夫人四夫人担心了,现在大夫说解不了,两人心颤抖成筛子。 大夫无能为力,拎起药箱子告辞。 老夫人道,“快请太医!” 已经是吃午饭的时辰了,大家都守在寿安堂等太医,老夫人也没心情吃饭,沈挽也就没去明月苑,本来打算让丫鬟去告诉沈妤一声,不用等她,结果沈妤也来寿安堂了。 太医匆匆赶来,一把脉,也说是中毒,从红肿的位置判断,应该是用的胭脂水粉里被人下毒所致。 丫鬟将两人用的胭脂取来,果不其然就是。 老夫人眸光从胭脂盒上扫过,道,“还请李太医给我两个孙女儿解毒。” 李太医道,“此毒是好几种毒草混合而成,不知道调配的用量和顺序,我也只有两成把握能解,我开个方子试试吧。” 要是他开的药方解不了毒,就只能找出下毒之人,从她手里拿到解药了。 李太医留下药方离开。 见没人说话,云氏问道,“这两盒有毒的胭脂是打哪儿来的?” 可惜没人接话。 总不能告诉云氏,这两盒胭脂是云家送来给沈挽的,被她们给昧下了。 不到万不得已,她们不会捅出这事的。 老夫人打发云氏道,“你还要忙着妤儿出嫁事宜,这里有她们照顾,你去忙吧。” 沈挽沈妤和云氏一起走的。 等她们走后,老夫人把其她人打发走,问道,“这两盒胭脂到底从哪里来的?” 胭脂要没问题,她们早说了,压根不需要云氏问。 二夫人没说话,老夫人看向四夫人。 四夫人道,“是前几天云家送来的……” 老夫人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你们是想活活气死我吗?!” “李太医只有两成把握解毒,要解不了毒,你们上哪里弄解药?!” 两成把握,和没有没多大差别。 老夫人气的眼前一阵发黑。 再说沈挽她们出了寿安堂,云氏回去了,沈挽沈妤去明月苑。 沈妩沈窈中毒的事,沈妤没问,沈挽查出熏香被人下毒后,如实告诉沈妤了,当时就决定让她们尝尝哑巴亏是什么滋味儿,她方才瞧见了。 偷换沈挽的信鸽,打着沈挽的名义去云家骗画,还把下毒的熏香换给她们用,沈挽给她们挖坑,也是她们自己往下跳的,沈妤再心底善良,也不会谁都心疼。 那些人已经不止是占长房便宜这么简单了,已经到了无耻的程度。 也确实该让她们长长记性了。 沈挽沈妤边吃边聊,心情不受影响,那边老夫人就食难下咽了,太医开的药抓回来,沈妩沈窈服下,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又另外请了两个太医大夫,都没法给她们解毒。 药吃了不少,非但不管用,而且越来越严重,在丫鬟不注意的时候,沈窈在自己脸上挠了好几道抓痕出来。 四夫人没办法,去找老夫人,老夫人没辙,把云氏叫了去。 老夫人道,“妩儿窈儿这回的罪是替挽儿受的。” 一句话让云氏眉头皱紧了,“这话从何说起?” 老夫人就道,“那两盒胭脂是云家送来给挽儿用的。” 唰。 云氏脸阴沉的几乎能掐出水来。 当时屋子里没外人,老夫人话说的不要脸,云氏忍无可忍,“老夫人的意思是挽儿还要谢谢三姑娘六姑娘昧下云家送她的胭脂了?!” 老夫人脸色一僵,“这事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清楚的,那两盒胭脂是云家送来的,但没写在礼单上,下人怕云家送错了,就把两盒胭脂留下,准备问问清楚再说,前院丫鬟以为是妩儿和窈儿买的,胭脂铺送来的,就给她们送去了,等发现送错了,她们已经拆开用了……” 老夫人极力帮沈妩沈窈开脱,但怎么回事,云氏心底门儿清。 云氏冷冷道,“我这个国公夫人做的当真是摆设,云家送来给挽儿的胭脂,送错了,我都蒙在鼓里。” “三姑娘六姑娘就算拆开用了,也该和我说一声吧?若非胭脂出了问题,我还不知道被瞒多久!” 老夫人道,“等她们毒解了,我会严惩她们,当务之急是问清楚胭脂是怎么回事,云家送给挽儿用的胭脂里怎么会有毒?” 老夫人不是怀疑云家给沈挽下毒,云家有多疼沈挽,老夫人清楚着呢。 云氏虽然很生气,但这事确实要查,当即派丫鬟去云家问。 丫鬟回来的很快,告诉云氏道,“夫人,奴婢去云家问了,云家没送胭脂进府,云家最近只送了熏香和礼单上的东西……” 老夫人脸色大变,声音颤抖,“胭脂明明就在云家送的东西里面,怎么会不是云家送的?!” 丫鬟小声道,“云家是这么说的……” 云氏道,“云家要送了,不会否认,何况云家送的东西拟了礼单,云家下人不至于疏忽到落下胭脂没写。” 老夫人急道,“那两盒胭脂到底打哪儿来的?!” 孙妈妈猜测道,“是不是二姑娘得罪了人,有人要害她,将胭脂混在云家送的东西里送进府……” 不排除这种可能,云氏道,“要那两盒胭脂到挽儿手里,发现不是礼单上的,一定会派人去云家问,断然不会出现不问清楚就乱用的情况。” 替沈挽受罪的话,云氏不认。 丢下这句,云氏就起身走了。 第109章 凉薄 老夫人把下人支开,把云氏叫到内堂单独说,摆明了是怕这事传开,有损她们的名声,更怕沈暨知道动怒。 她们一再做这样丢人现眼的事,云氏帮着去云家问,已经是仁至义尽了,现在确定胭脂与云家无关,云氏不会再多管一句。 只是那两盒胭脂怎么会混在云家送的东西里呢…… 云氏庆幸云家这回东西送的多,拟了单子,以她对沈挽的了解,礼单上多出来的东西,沈挽肯定不会随便用的,万一是云缈云倾喜欢的,错夹在里面送来呢,沈挽肯定会还回去的。 以后云家再送东西来,要么附上礼单,要么亲自送到她们手里,只要过旁人的手,少些东西就算了,就怕多些不该有的,小心驶得万年船。 老夫人以为豁出脸面不要,找云氏,问云家,就能顺藤摸瓜找到下毒之人,结果胭脂压根就不是云家送来的。 云氏走后,二夫人就从屏风后出来道,“那两盒胭脂分明就是云家送来的!” 老夫人道,“云家的东西是送来给挽儿的,她们也不知道会到妩儿窈儿手里,再者就算云家是故意为之,有礼单为证,也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 可现在不是认不认栽的事,二夫人心急如焚,“连胭脂是谁送来的都不知道,找不到下毒之人,妩儿怎么办?” 老夫人烦躁的很,“定国公府是缺她吃的用的了吗,要占这点便宜?!” 二夫人护着女儿道,“是前院下人擅作主张……” 老夫人冷声道,“没人授意,下人吃饱了撑着把二姑娘的东西划拉给她们?!” 这话连云氏都骗不过,还妄想拿来忽悠她,老夫人气的头晕目眩,这两天为沈妩沈窈中毒的事,她吃不好睡不着,已经快撑不住了。 孙妈妈劝老夫人道,“老夫人保重身子,没几天就是您的寿辰了……” 老夫人没好气道,“出了这样的事,我哪还有心情过寿?!” 第77章 几乎没有找到解药的希望,只能继续找大夫请太医,但一点好转也没有。 接下来几天,沈挽和往常一样给老夫人请安,本着一府姐妹,每日都会去探望沈妩和沈窈,不过大部分时候都是白跑一趟,她们压根不见她,没人愿意把自己肿成猪头的脸露给别人看。 偌大一个定国公府笼罩在一层阴影之下,往年老夫人的寿辰即便不大办,府里也热闹的很,今年冷清多了。 老夫人没心情,但也没说不办了,云氏只能一边忙着筹备沈妤沈挽嫁妆事宜,一边给老夫人准备寿宴,哪怕只是府里和亲朋热闹一番,也得好几桌。 事情都堆到了一起,云氏忙的是脚不沾地,不过最后寿宴没办成。 不是老夫人不办,是办不了了。 老夫人寿辰这日,沈挽醒来,坐在床上伸懒腰,银钏快步进来,禀告道,“姑娘,三姑娘和六姑娘醒来吐血,晕死过去了……” 这边银钏禀告完,外面就又进来个小丫鬟,“姑娘,不好了!老夫人得知三姑娘六姑娘病情加重,受不住打击,也晕过去了。” 吐血晕倒,任是谁听了都会觉得这是病情加重,但恰恰相反,这是要好转的迹象。 珊瑚那丫鬟生怕她真把买的毒药用在谢景御身上,买的都不是致命的毒,发作时吓人,但其实不用解药,最后自己也能扛过去,吐血是最严重的时候,过后就会慢慢好转,不出七天,就恢复如初了。 要就这么好了,不足以让她们长教训,得让她们把教训一次吃够。 吃过早饭,沈挽去寿安堂,在院门口碰到下朝回府的沈暨,沈暨去上朝时,老夫人还没事,回府得知老夫人晕倒,寿宴不办了,沈暨就来探望老夫人,不过他没待一会儿,府里有云氏,再加上二老爷四老爷也在,沈暨就以朝廷之事为重,去军营了。 太医请进府,施针让老夫人醒过来后,留了张药方,就去南院,不过太医还是拿沈妩的毒没办法。 二夫人四夫人眼睛都哭肿了。 探望过老夫人,沈挽又去看了沈妩沈窈,从北院出来,沈挽往清漪苑方向走。 刚走到花园,那边过来一丫鬟,手里拿着封信,上前道,“二姑娘,有人送了封信进府,说是给您的。” 沈挽眸光落到信封上,信封上一个字也没写。 沈挽道,“确定是给我的?” 小丫鬟点头,“送信之人是这么说的。” 沈挽迟疑了下,伸手接过。 小丫鬟把信送到,就福身退下了,做下人的,可不能好奇主子的事。 沈挽将信拆开,打开扫了一眼,眉头就皱紧了。 她将信来回扫了两遍,而后塞信封里,随手就给扔了。 珊瑚要去捡,“姑娘怎么把信扔了?” 沈挽拦下她道,“不要多事。” 扔下四个字,沈挽抬脚就走,只是她前脚走,后脚一丫鬟就过来,把信捡了起来。 沈挽回清漪苑,一盏茶喝完,门外就进来一丫鬟,“姑娘,老夫人让你去她那儿一趟。” 沈挽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将茶盏放下,起身。 到了寿安堂,沈挽进屋,就看到老夫人面容憔悴的靠在大迎枕上,二夫人四夫人站在床边,脸上是压抑的怒气。 沈挽上前给老夫人行礼,“祖母可好些了?” 老夫人没有回答,而是把一封信扔到地上,冷道,“有人送信进府给你,要你花钱买解药,你为什么把信给扔了?” 沈挽眨眨眼,“我又没中毒,不需要解药。” 二夫人咬牙,“你不需要,可你三妹妹和六妹妹需要!” 沈挽道,“二婶怕不是忘了,有人给我送错信的事,这信说是送给我的,但信封上没写我名字,里面的内容我也不觉得是给我的。” 四夫人气道,“那你也不能扔了!” 沈挽道,“我不扔,难道要留着吗?” 二夫人道,“这封信是你三妹妹和六妹妹唯一活着的希望,你就这么狠心,要置她们于死地?!” 沈挽不高兴了,“我要真想置她们于死地,我就不是把信扔了,而是烧了。” “万一是有人趁火打劫呢,我把信给你们,你们花一万两买回来的解药没用,最后我还得落埋怨,我把信扔了,下人捡到,自会送到你们手里,信不信由你们自己决定,与我无关。” 二夫人道,“若是下人没送到我们手里呢?!” 沈挽道,“这不是送到了吗?” 二夫人没差点噎死。 四夫人气道,“你三妹妹和六妹妹是替你受罪,你就这么凉薄,无动于衷?!” 沈挽脸冷下去,她还没说话,云氏的声音传了来,“真是辛苦三姑娘和六姑娘替挽儿受罪了,你们如此教女有方,我会让国公爷好好感谢你们。” 第110章 把握 之前老夫人说这话,她就生气了,还敢说,真当长房好欺负了。 云氏脸上的怒气不加遮掩,四夫人还真有些怕云氏告诉沈暨知道。 老夫人道,“就不能让我安生几天吗?!” 二夫人对云氏道,“我知道大嫂生气,但这事也不能怪四弟妹,这些天为了妩儿和窈儿中毒之事,我二房和四房焦头烂额,好不容易有了一点希望,二姑娘直接就给扔了。” 云氏道,“你们生气挽儿没把信告诉你们,但你们扪心自问,挽儿的担心多余吗?” 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这么多年,她还能不了解她们。 要这封信说的是真的,只要给一万两,就把解药给她们,救回沈妩沈窈的命便罢,要是没有,她最后不把这一万两给她们补上,她和挽儿只怕没有安宁之日。 二夫人还有再说,老夫人呵斥道,“现在是争这些的时候吗,妩儿窈儿可还昏迷着呢。” 二夫人四夫人都不再说话。 老夫人看向云氏道,“我知道你和挽儿担心,但眼下已经别无选择了,从公中拿一万两去换解药。” 云氏皱眉,“老夫人的意思是这个钱公中出?” 四夫人道,“大嫂这话是什么意思,府里人生病,哪回不是公中出钱的?” 云氏看向四夫人,有些话到嘴边,她忍下了。 云氏道,“这一万两能算是诊金吗?国公爷把中馈交给我管,回头看到账上多这么一大笔支出,问起来,让我怎么回答?” “没有国公爷同意,我不会让公中拿钱的。” 云氏态度坚决。 一再把沈暨的话当耳旁风,出了事,又让公中掏钱。 公中是大家的,但真分家,长房占大头,这不等于是拿长房的钱去帮他们善后,云氏岂会答应。 她也不反对死,只要沈暨同意公中出这个钱,她无话可说。 可问题是她们连沈妩沈窈怎么中毒的都不敢让沈暨知道,还敢奢望沈暨同意公中出这个钱吗? 找沈暨,不仅拿不到钱,还要受一顿罚。 云氏和沈挽走后,二夫人气的咬牙,老夫人道,“二房四房一人出五千两。” 二夫人四夫人都没说不拿,毕竟等着解药救命的是她们的亲生女儿。 两盒胭脂就让她们女儿吃这么多苦头,还要往里搭钱,这些损失,她们会连本带利的拿回来! 第二天,钱就凑齐了,老夫人让沈历去交换解药,“把解药带回来,银票也带回来。” 沈历刚要点头,沈挽道,“大哥要没把握的话,这事还是交给二哥去办吧。” 他要没把握,二弟就更没有了。 沈历正要开口,沈挽道,“那两盒胭脂,不确定是不是冲我来的,但威胁定国公府是实打实的,一般人可没胆量做这样的事。 人家送信给机会给三妹妹六妹妹活路,大哥借着交换解药的机会去抓下毒之人,万一没成功,可是绝三妹妹六妹妹的生机。” 沈历想抓下毒之人,给沈挽出气,再加上这是定国公府的事,他觉得责无旁贷。 云氏一听就道,“你做事鲁莽,我不放心,还是让你二弟去吧。” 他做事鲁莽? 沈历指着自己,刚要反驳,云氏就瞪他,不许他说话。 二房四房都不是能招惹的主,府里又不是没人去交换解药了,长房犯不着趟这个浑水。 云氏不让沈历接这事,老夫人也奈何不了云氏。 交换解药的事还是落到了沈暲头上。 从寿安堂离开,四下无人,沈历问沈挽道,“妹妹为什么不让我去?” 沈挽道,“大哥去交换解药,谁去帮我交换银票?” 沈历,“……???” 沈挽把一小药瓶递给沈历,“这是解药,大哥千万把银票给我带回来。” 沈历,“……???” 沈历眼珠子没差点瞪出来,“毒是你下的?” 沈挽道,“我已经手下留情了。” 沈挽将那些人偷换云家给她和沈妤灵犀香,要害她们终身不能有孕的事告诉沈历知道,沈历气疯了,手里的解药没差点捏粉碎。 第78章 最后—— 沈暲去换解药。 解药是换回来了,但银票被拿走,自己还挨了顿暴揍。 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抬回来。 沈暲被抬回府时,沈挽就在花园,真的,要不是知道这是沈暲,她都不敢认。 大哥这回是下狠手了。 沈暲是自找的,沈历收了银票,就把解药给他了,沈暲拿到解药,立马翻脸,要夺回银票,本来沈历就一肚子火气没地方撒,沈暲还主动找打,他不趁机给沈挽沈妤出口恶气才怪了。 沈暲被打的抬回府,这不是小事,沈暨不可能不过问,一问之下,云氏把事情和盘托出。 沈暨给气的,要不是沈妤沈挽出嫁在即,老夫人又病倒,他真的要把二房四房分出去了。 眼下没法分家,只能严惩。 可怜二老爷伤才好没几天,就又挨了四十大板,不过好在这回有四老爷和他做伴。 沈暲带回来的解药,找了大夫检查,确定没问题,沈妩沈窈才敢服用,两人吃下解药,当天傍晚,红肿成猪头的脸就消肿了。 沈妩沈窈解毒了,定国公府上下都松了口气。 倒不是他们有多担心沈妩沈窈,而是几天后京都举办花灯会,要是两人毒没解,老夫人心情不好,连沈挽她们都不一定能出府逛花灯会,何况府里丫鬟小厮了。 对于即将到来的花灯会,沈挽也期待的很。 第111章 姐夫 沈妩沈窈两人服下解药,脸很快消肿,但毒发奇痒难耐时,脸上抓出来的痕迹,消的比较慢,到花灯会这天早上,两人方才出屋子,到寿安堂给老夫人请早安。 两人是带着寿礼去的,给老夫人赔礼,“是我们不孝,连累祖母担心,寿宴都没能过好。” 老夫人满面慈霭,“你们俩没事,祖母就心满意足了。” 对于自己两个亲孙女,老夫人的疼爱一点不掺假。 沈妩将带来的寿礼献上,是一串紫檀木佛珠,是选的上等紫檀木打造,送到护国寺佛前供奉百日,这份孝心,老夫人赞不绝口。 沈窈的寿礼是一方抹额,缀着碧玺,精致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她绣的,但沈窈说是自己绣的,老夫人就信了,夸了好几句。 两人献完寿礼,然后望向沈挽,“二姐姐给祖母准备的寿礼是什么?” 老夫人寿宴因为昏倒没办,但各房还是把寿礼送上。 孙妈妈道,“二姑娘她们献的寿礼,老夫人还没过目呢。” “拿来我瞧瞧,”老夫人道。 很快,丫鬟就将沈挽的寿礼取来,在老夫人示意下展开。 见是一幅百寿图,沈窈道,“二姐姐送给祖母的不是金丝银线绣的百寿图吗,怎么换了?” 一个个当真记性有这么差吗,不过是嫌弃她寿礼准备的不够用心,要当众拉出来谴责罢了。 这点小伎俩,她心底门儿清。 沈挽淡笑道,“六妹妹不记得了?长姐惊马,险些坠崖,我要陪长姐,无暇绣百寿图,便让红袖帮忙,三妹妹说我不够用心,听得我好生惭愧,便又重新写了这幅百寿图,祖母可是不喜欢?” 能喜欢才怪了。 金丝银线绣的百寿图,不止用心,而且值钱,写的百寿图不论是价值还是用心程度都大打折扣。 当初沈妩可是当着老夫人的面说她不够用心,虽然给老夫人准备寿礼重要,但和沈妤惊马,差点没命还没法比,沈挽以安抚长姐为重,谁也不能说她做的不对。 沈妩就是想鸡蛋里挑骨头都无从挑起,只能暗气。 老夫人笑容淡淡,“只要用心的,我都喜欢。” 沈挽道,“祖母喜欢就好,等明年寿宴大办,我再好好给您准备。” 这话听着一点没问题,可老夫人看着沈挽那张明媚的笑脸,心底没来由闪过一阵寒意,好似她不会再有寿宴大办的时候。 寿礼可以补送,有延年益寿的寓意,但今日到底不是老夫人寿辰了,定下明年寿宴大办的计划,就聊起别的。 沈挽没待一会儿就回去了,晚上有花灯会,白天要养足精神,保存体力,不然上街逛不了一会儿就累了。 平常甚少午睡的她,为了晚上的花灯会,午饭后睡了一个时辰。 晚饭提前半个时辰吃的,歇下筷子,沈挽就拉着沈妤上街去,清漪苑留了两婆子守门,其她丫鬟都放她们出去赏花灯。 五月初八,是太祖皇帝建立宁朝的日子,每年这天,皇上会率文武百官祭天祈福,准京都举办花灯会,祈求风调雨顺。 天还没黑,街上已经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沈挽喜欢逛花灯会,但一年里举办花灯会的次数也不过一只手,前世萧韫登基后,沈挽连出宫都困难,更别提出宫赏花灯了。 沈挽沈妤从街头往街尾逛,本来不少丫鬟跟着的,一条街逛下来,除了银朱荼白和珊瑚银钏几个贴身丫鬟外,几个小丫鬟早跟丢了。 沈挽在猜灯谜,珊瑚拽她云袖,沈挽瞥头就见昭平伯世子朝她们走过来。 等昭平伯世子过来,沈挽唤道,“姐夫。” 一声称呼,闹的昭平伯世子和沈妤两个人脸都红了。 珊瑚捂嘴偷笑。 姑娘不许世子爷喊靖北王世子叫“妹夫”,自己却喊昭平伯世子叫“姐夫”,世子爷要听见了,一准要数落姑娘。 沈挽道,“这边灯谜太难猜了,长姐还是让姐夫陪你猜吧,我去那边逛逛。” 沈挽很有眼色,让他们二人独处,但沈妤不放心,花灯会上人太多了,便让自己的丫鬟银朱也跟着沈挽。 沈妤想的很好,奈何花灯会上人实在是太太太多了,先是银钏跟丢,然后银朱也走散了。 珊瑚要不是几次拽沈挽的衣袖,也得被人群冲散不可。 沈挽一路往前逛,不走回头路,看到喜欢的花灯,果断买下,等瞧见更喜欢的,就随手把花灯送给那些追逐打闹的孩童,她玩的尽兴,那些被送花灯的孩童也高兴。 “姑娘,那边有人放莲花灯,咱们也放一只吧。” 看着河里飘着的莲花灯,珊瑚兴奋道。 沈挽走过去,主仆俩一人要了一只莲花灯,写下心愿,放到河里,让莲花灯飘远。 那边桥上走过来两姑娘,本来笑容满面,瞧见沈挽在放莲花灯,脸上的笑容顿时湮灭。 一个是左相府三姑娘杜馨儿,一个是鸿胪寺卿府大姑娘程素雪。 那日沈挽和程素雪在瓷器铺争吵起来,之后就再没人说沈挽小气,故意送赝品给曲嫣了,反倒曲尚书给左相送礼的事传开,左相把女儿狠狠训斥了一顿,禁足她今天。 没想到出来逛个花灯会,还碰到沈挽,杜馨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就不明白了,定国公府二姑娘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没一样出彩的地方,怎么就入了靖北王世子的眼,皇上还不怕兵权集中,给二人赐婚。 嫉妒在心底肆虐。 程素雪凑到杜馨儿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杜馨儿道,“那就给她一个教训!” 看着莲花灯飘远,沈挽站起身来,和珊瑚往桥上走。 桥上人来人往,站在桥上,可以看到河里飘着的成百上千盏莲花灯,美不胜收。 沈挽站在桥上看了会儿,准备走时,那边有声音传来。 “让让!快让让!” 有人莽撞的往前跑,一路推着人过来,沈挽避让他,人都挨着桥了,结果被人用力一推,等沈挽反应过来,去抓桥栏杆已经来不及了,身子不稳,一头从桥上栽了下去。 “姑娘!” 珊瑚吓的惊呼。 沈挽也吓的不轻,她可不会凫水啊啊啊。 沈挽后悔出来逛花灯会了,就在她以为自己今晚要淹个半死的时候,突然腰被人抱住,一抹松柏香钻入鼻尖,似有些熟悉。 是—— 谢景御! 沈挽惶恐的心突然就安定了下来。 谢景御搂着她的腰,轻点水面,腾空上了桥。 脚稳稳的踩到地上,沈挽轻呼一口气,谢景御担心道,“没事吧?” 沈挽轻摇了下头,“我没事。” 两人站在桥上,明月高悬,宛若一对璧人。 不远处树下,等着看沈挽落水狼狈的两人,看到这一幕,气的面容扭曲。 第112章 护驾 沈挽惊魂未定,不敢再在人来人往的桥上多待。 她要从桥上下去,可转身时,突然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她看向谢景御,“你怎么在这里?” 这话倒是把谢景御问住了,“我不能在这里?” 不是不能,而是—— “这会儿你不是应该跟在皇上身边护驾吗?” 前世花灯会上,皇上遇刺,幸亏有谢景御在,皇上才没有受伤。 前世皇上差不多就是这时辰遇到刺客的,她怕撞上这事,都避着那条街。 第79章 谢景御道,“皇上在宫里,无需我护驾。” 沈挽看着他,不放心,多问一句,“你确定皇上人在宫里,没出宫?” 这谢景御就不敢确定了。 谢景御没说话。 沈挽顿时急了,推他道,“你快去安定街,玉带桥救皇上!” “快去!” “越快越好!” 沈挽神情焦急,好像晚去一步,皇上就会出事一般,谢景御虽然疑惑,但事关皇上安危,他不敢掉以轻心,“我这就去,你在这里等我。” 街上人多,他转身飞上屋顶。 沈挽只能在心底祈祷,刺客还没有动手,皇上待她一向不错,她不希望皇上有闪失。 更重要的是,皇上至今没立储,萧韫是宋皇后所出,皇上要遇刺身亡,在没有留下遗诏的情况下,极可能就是萧韫继位。 皇上信任沈暨和靖北王,萧韫可不信任,一旦萧韫登基,必会想方设法收回兵权,甚至要沈暨和靖北王的命。 前世谢景御是跟着皇上的,怎么这一世没跟着啊。 因为皇上有惊无险,所以沈挽没当回事,她宽慰自己,或许皇上压根就没出宫,无需担心。 只是谢景御让她在这里等他,沈挽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等。 毕竟人家刚刚才又救了她,就当是歇脚了。 沈挽等的无聊,踢地上的小石子玩,等了小两刻钟,珊瑚道,“姑娘,靖北王世子回来了。” 沈挽抬头,就见谢景御从人群中走过来,四下灯烛照在他那张风神俊逸的脸上,好看的叫人心都漏跳了好几拍。 只是他的眼神充满了探究,深邃的仿佛要将人看穿。 他走过来,沈挽被他看的没来由心虚,“这,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谢景御把沈挽眸光的躲闪都在眼里,“你怎么知道皇上在玉带桥,还遭遇刺杀?” 沈挽声音拔高,“皇上真在那儿?那皇上没事吧?” 谢景御没有说话。 皇上没事,但差一点点,就要举国大丧了。 他听沈挽的话赶去玉带桥,刺客已经动手了,若非他及时赶到,打落刺客射向皇上的暗器,皇上就算不死在那儿,也必重伤。 谢景御没有回答,但要皇上受伤或者怎么了,他不会这么快回来。 皇上没事就好。 沈挽悬了半天的心放下,“皇上遭遇刺杀,你怎么没护送皇上回宫?” “有豫章郡王和楚扬他们护送,皇上不会有事,”谢景御道。 沈挽有些后悔,她就说嘛,皇上出宫,怎么可能不做好防备呢,这一世谢景御没随行护驾,有豫章郡王和楚扬他们,也不会有事的。 想到谢景御方才探究的眼神,沈挽要知道豫章郡王和楚扬在,她就不催谢景御赶去救驾了,现在好了,谢景御肯定好奇她是怎么知道皇上在玉带桥,还会遭遇刺杀的。 沈挽心底后悔极了,但她不知道豫章郡王和楚扬是和谢景御一起去的。 两人是看到谢景御飞檐走壁,很着急的样子,担心出了什么事,跟去看看,结果就跟在谢景御身后捡了份救驾之功。 皇上遇刺,谢景御身为臣子,是要护送皇上回宫的,但他不放心沈挽,还是来找沈挽了。 见沈挽一副怕追问的样子,谢景御就没问了,他相信总有一天沈挽会主动告诉他的,他道,“我陪你逛花灯会。” 沈挽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不用,不用……” 一股子生分感扑面而来。 虽然谢景御一再救她,但她前世留下的心理阴影,她还是打心底的怕谢景御,让谢景御陪她逛花灯,她干脆别逛了,回家睡大觉吧。 但谢景御不容沈挽拒绝,抓过沈挽的手,带着她往前走。 沈挽挣脱不开,只能跟着了。 这会儿正是人多的时候,怕被人撞到,谢景御将沈挽护在怀里,离近的沈挽都能听见他的心跳。 沈挽耳根发烫,更要命的是,逛了一条街,这人都没放开她的手。 虽然他们是圣旨赐婚,但到底还没成亲啊,哪能大庭广众之下这般亲密,而且他前世是有喜欢的姑娘的,要传出他们两情相悦,情投意合的流言,人家姑娘还会喜欢上他吗? 只要碰到谢景御,沈挽总有一种皇上不急太监急,操碎心的感觉。 挣脱不开他的手,沈挽只能想别的办法了,见天上有人放天灯,沈挽道,“我也要放天灯许愿。” 谢景御看了陈平一眼,陈平就走了。 不多会儿,陈平带回来一只天灯。 天灯要自己点,沈挽总算是把手收了回来,她将天灯点上。 小心翼翼的放飞。 然后对着天灯许愿。 沈挽没有祈求保佑爹娘平安,因为这不是愿望,是她必须要做到的事,她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任何人身上。 她诚心祈求,希望谢景御能早日找到他喜欢的那个姑娘,他们能早日和离,不要结仇,好聚好散。 刚许到这里,珊瑚叫道,“不好了,天灯要掉下来了。” 沈挽睁开眼睛,就看到天灯往下掉,吓的她急道,“你别掉,我不许了……” 话音一落,天灯就缓缓升起。 越飞越高。 沈挽,“……” 谢景御,“……” 放个天灯都这么丢脸。 沈挽想死的心都有了。 谢景御看着沈挽,好奇道,“你这是许的什么愿望?” 他还问! 沈挽气闷的很,“又实现不了,你还问我。” 谢景御轻笑,“没准我可以帮你。” 这还真有可能。 沈挽道,“我只是许愿,让你别欺负我。” 谢景御,“……” “只是这样?”谢景御不信。 “我们好聚好散,不要结仇。” 谢景御脸黑成锅底色,他就没见过这么没心的女人,他陪她逛花灯,她放个许愿灯,都是在祈求他们早日和离。 第113章 取悦 看着谢景御瞬息万变的面色,沈挽心突突的跳,不知道怎么又惹恼了他,脸色说变就变,当真是喜怒无常。 脸色难看,还不说话,沈挽小心翼翼道,“很容易办到的吧?” 谢景御气笑了,从来没这么想掐死人过,“许愿灯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实现不了。” 沈挽,“……” 许愿灯不接她这心愿,她还能心存一丝侥幸,毕竟许愿大多都不灵,但谢景御说实现不了,那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谢景御扔下这句,转身就走了。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沈挽果断朝另外一边走。 珊瑚和陈平站在那里,两人是你看着我主子,我看着你主子。 珊瑚,“……???” 陈平,“……???” 两人属实有些摸不透现在的状况了。 尤其在看附近一起放天灯的男女,别人都是越放越开心,怎么到他们主子这里,一个天灯放闹掰了。 谢景御转身走,是怕气的忍不住掐沈挽脖子,他打定主意,只要沈挽追上来,哪怕哄他一句,他就算了,结果倒好,她不仅没追上来,还往他相反的方向走。 某位爷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人这么气过。 “过来!” 他声音里是隐忍的怒火,沈挽听见了,装没听见,脚步走的更快。 可是她当没听见就算了,自家丫鬟又补了一句,“姑娘,靖北王世子喊你啊。” 这丫鬟到底是谁的人,她长了耳朵,听得见。 沈挽不敢惹谢景御,脚步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再没法前进一步,她咬着牙回头,就见谢景御站在那里等她,脸色难看的活像她欠了他钱没还似的。 好像……确实欠了人家的钱…… 这混蛋有两万两银票在她手里呢。 沈挽硬着头皮往回走,谢景御的脸色好看了一分,但也只有一分,因为沈挽那神情,知道的是朝他走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要上刑场。 她就这么怕他吗? 因为认错表哥,她以前最多也就躲着他,但现在不只是躲着了,而是避之不及,甚至之前还想杀他。 直觉告诉他,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可他真的一无所知。 沈挽脚步挪到谢景御跟前,谢景御没有问,而是伸手。 沈挽,“……” 这人到底什么毛病啊。 各逛各的不好吗? 非要她跟着,跟着就算了,还要牵手。 更气人的是,心底还在生气,手已经伸出去了。 虽然之前也牵手了,但被他强硬牵着,和自己主动伸出去的,差别大着呢。 沈挽的手很柔软,几乎一递过来,某位爷的脸色就缓和了,对她,他当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沈挽也看出来他脸色好了很多,心底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走。 第80章 她就不明白了,京都难得举办一次花灯会,他为什么要把时间耗费在她身上,有他在,她一门心思都在琢磨和防备他了,逛花灯都逛不痛快。 可想到先前要不是有谢景御,她就掉下河了,沈挽又觉得自己不该,人家救她,她陪人家逛花灯会也应该。 想通了,心情松快了许多,和谢景御相处起来也没那么紧绷了。 紧绷的那根弦一放松,就有点往沈挽不受控的方向发展了,她逛饿了,买了糕点吃,自己吃,还拿了一块问谢景御,“你吃不吃?” 她是拿糕点给他,但谢景御没接,而是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 沈挽脸通红。 她是给他吃,不是喂他吃啊啊啊。 周围有人路过,见状指指点点,沈挽手里剩下的一半糕点都发烫,最后向天借胆,直接塞谢景御嘴里,飞快的往前走了。 蒙着头走的,没注意到前面有人过来,要不是谢景御及时将她抓住,就直接撞上去了。 谢景御道,“走这么急做什么?” 沈挽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跳的厉害,明明他们之间有过更亲密的举动,但给她的感觉都没有刚刚喂糕点来的冲击,让她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 前面很热闹,一堆人往那边涌,珊瑚道,“前面在抢花灯,姑娘要不要去看看?” 肯定要去啊,本来出来逛花灯就是哪里热闹去哪里。 沈挽拔脚往那边去,但走了两步,想起谢景御,又回头抓住他的手,往前面走。 沈挽是怕他了,这人喜欢被牵手,依他就是,不然一会儿走远了又被叫回来,多没面子。 沈挽是这么想的,但某位爷被取悦到了,到了前面,沈挽一眼看上了高台上的花灯。 可惜大哥不在,不然她就让大哥上去抢了送给她了,这般想,然后沈挽就看到了自家大哥,戴着面具,但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身侧还有个同样戴面具的姑娘,不用问,肯定是江陵郡主无疑。 沈挽,“……” 得。 就算大哥抢到手,那也是送给江陵郡主。 她可不敢跟准大嫂争。 以大哥的武功,只要谢景御不上去抢,那花灯必是大哥的无疑。 这般想,就听谢景御道,“喜欢?” 沈挽也没多想,“那么好看的花灯,应该没人不喜欢吧?” 话音一落,锣鼓敲响,想抢花灯的人就都上了架子,大哥果然去抢了,但沈挽没想到的是,谢景御也上去了。 沈挽,“……!!!” 她大哥要抢花灯讨江陵郡主欢心,他怎么也上去了,沈挽恨不得把谢景御拽回来才好。 不过她还真好奇,自家大哥和谢景御,到底谁的武功更胜一筹。 上去抢花灯的人多,掉下来的也多,最后谢景御和沈历交上手了,两人打的过瘾,下面围观的人看的过瘾。 沈挽觉得自家大哥和谢景御武功应该在伯仲之间,可要加上谋算…… 算了,论谋算,她和大哥加一起都没法和谢景御比。 前世他们兄妹死的一个比一个惨,人家可是坐到了那个位置上,拿什么比啊。 沈挽看的目不转睛,高台被快被两人给打散了,竹架掉落时,沈挽往那边望去,就看到人群里有一张熟悉的面孔。 怕认错人了,她想再看清楚一些,这时架子又掉了下来,沈挽往后躲避,等她再看过去,人已经不见了。 沈挽顾不上看沈历和谢景御争斗了,她赶紧去找人。 谢景御和沈历同时上了最高处,两人你抢我拦,几个来回谁都没碰到花灯。 两人最后僵持在花灯前,谢景御抽空往地下看了一眼,看到沈挽扒拉人群,去追别的男人,某位爷脸瞬间黑的放光。 第114章 找人 他抢花灯送给她,她倒好,扔下他去追别的男人。 谢景御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松开沈历,从高台上跃下去,沈历有些懵。 刚刚还争的不可开交,眼看着就把花灯抢到手了,怎么又放弃不要了? 沈历往下看,就见到沈挽离开的背影。 沈历,“……???” 妹妹怎么走了? 莫不是用的调虎离山之计…… 别说,还真管用。 把谢景御拿捏的死死的。 比试台要塌了,沈历抓过花灯,一跃而下。 沈挽往前追人,起初还能看到人影,奈何花灯会上人实在是太太太多了,几个眨眼的功夫,就瞧不见人了。 沈挽心急如焚,脚步不停,可走着走着,手腕被抓住,沈挽回头就看到一张乌漆嘛黑的脸。 谢景御手抓的很用力,他人都快气炸了,沈挽疼的额头打颤,“我有事,你快放开我!” 谢景御咬牙道,“你今晚是不把我气死不罢休是吗?” 许愿和离就算了,毕竟他知道她想和离,可当着他的面就去追别的男人,当他不存在是吗?! 沈挽心急如焚,“我真的有事……” 谢景御不仅没放手,他一用力,沈挽人就扑到他怀里了,“那男子是什么人?” 话几乎从他牙缝中挤出来。 沈挽也快要气疯了,“他帮过我,是我的恩人!” 她追的这么紧,都跟不上,花灯会上人这么多,眨眼的功夫就找不到了。 谢景御怒容僵硬在脸上,以为自己听错了,“恩人?他帮过你什么?” 这话沈挽没法回答,她急道,“你先帮我找到他再说。” 谢景御道,“既是对你有恩,难道你不知道他的落脚之地?” 事情要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要知道在哪里找到他,她也就不用这么着急火燎了。 前世她撞破萧韫和沈妩的奸情,被打入冷宫,只有负责看守冷宫的小公公给她送饭,后来她自焚冷宫,也是那小公公找了个破罐子,替她收的骨灰,连带那块玉佩一起埋在冷宫树下。 她附身玉佩上,离不开冷宫,小公公同情她的遭遇,再加上冷宫孤寂,他没事就到树下和她唠嗑,把宫里发生的事说给她听。 小公公叫福安,天灾遭难,全家死的就剩他一个,说是还有个亲人,在他出生之前被卖进宫做了公公,便进京寻亲,结果进京,亲人没找到,还遇到骗子,也被卖进宫,因为得罪人,被打发去看守冷宫。 她听福安说过,他是花灯会上被骗的,她刚巧在花灯会上看到了福安,十有八九就是这回了。 福安对她有恩,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步前世后尘,再被人卖进宫。 沈挽望着茫茫人海,气的拿眼睛瞪谢景御,她转身往回走,谢景御道,“不找了?” 沈挽气呼呼道,“我让大哥帮我找!” 沈历和江陵郡主在一起,这会儿去找沈历帮忙,那是真急了。 谢景御道,“我帮你找。” “要快。” 被卖进宫就晚了。 谢景御道,“就是把京都翻过来,也帮你把人找到。” 陈平问道,“那人长什么模样?” 沈挽脑子里闪过福安的模样,很普通,没法形容,她拉着谢景御朝那边的字画摊子走去,借字画摊纸笔,很快将福安的样貌画下来。 将画像递给谢景御,沈挽道,“一定尽快帮我找到他,别让他被人卖进宫了。” ……这话怎么听着像是会被卖进宫? 谢景御把画像递给陈平,“去办这事。” 陈平接过画像,去找人。 陈平带着画像离开,很快又回来了,沈挽望着他,陈平道,“属下把画像交给巡城司了,巡城司帮忙找。” 靖北王世子让巡城司帮忙找人,巡城司不敢不上心,倒是比她让大哥帮忙,让府里小厮找要容易多。 更重要的是,出动府里小厮找人,不可避免会惊动老夫人她们,到时候问起来,她没法回答为什么找一个远道进京寻亲,和她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 沈挽放下心来,见谢景御望着她,沈挽道,“多,多谢你帮我找人。” 虽然谢景御拦下了她,但花灯会上人这么多,她未必追的上。 谢景御道,“花灯没了。” 沈挽“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她高兴道,“是被我大哥抢到了吗?” 笑容明媚的晃人眼睛,谢景御道,“我没抢到,你这么高兴?” “没,没有……” 但嘴角分明压不下去。 重点不是大哥抢到了花灯,而是谢景御打不过她大哥,以后谢景御欺负她,大哥有希望能保护她,把谢景御揍一顿,这才是最重要的。 谢景御望着沈挽的眼睛,沈挽被他看的眸光躲闪,“你还想去哪里逛?我陪你。” 到底谁陪谁。 谢景御摇头失笑。 沈挽拉着他往前走,白天睡足了,晚上一点也不困。 又逛了半条街,沈挽有些累乏,准备回府了,想着怎么和谢景御开口,这人怎么看都精神的很。 第81章 就在沈挽迟疑的时候,谢景御手一动,沈挽就拉不动他了,她回头看他。 还没看清楚他脸上的神情,谢景御手一伸,就抱住她的腰,身子一侧,沈挽就看到一支短箭贴着她耳朵射过去,直插进一旁的树里。 沈挽心猛的一颤。 她从谢景御怀里探出脑袋,就看到四下多了六七个黑衣蒙面人。 手里拿着刀,寒光逼人,杀气凌冽。 沈挽有点恍惚,前世花灯会上,只有皇上遇刺,没听说有人刺杀谢景御啊,这些刺客是什么人派来的,怎么会要谢景御的命? 沈挽吓的厉害,谢景御安抚她道,“别怕。” 话音一落,那边刺客手里的刀一动,开口。 “杀!” 第115章 刺杀 除了为首的刺客外,六名刺客冲杀过来。 谢景御将沈挽护在身后,暗处护卫的暗卫陈安现身,与陈平一起,和刺客打斗起来。 陈平、陈安武功高强,刺客武功也不弱,更重要的是敌众我寡,两人拦不住刺客,两刺客朝谢景御杀过来。 谢景御抽出腰间软剑,不肖几个来回,就将一刺客踹飞,又将另一刺客抹了脖子。 沈挽躲到大树后面,看着谢景御和刺客打斗,见谢景御杀了两名刺客后,就没那么担心了。 只是这一口气松的稍微早了一点儿,刺客首领以为六名手下足以解决掉谢景御和两暗卫,但没想到这么快谢景御就杀了两人,他知道谢景御武功不错,但没想到有这么高。 这一带不算偏僻,打斗声很快会把人引过来,必须速战速决,否则迟则生变。 刺客首领多看了会儿,就看出谢景御的弱点了,倒不是武功上有弱点,而是他明明武功很高,却多以防守为主。 他不敢离开太远。 再厉害的人,一旦有了弱点,也就不堪一击了。 沈挽藏身树后,心底祈祷谢景御赶紧把这些刺客给灭了,一个花灯会上出这么多事,她还是回定国公府待着安全些,这般想,刺客首领就朝她杀了过来。 沈挽,“……!!!” 不带这么柿子捡软的捏的! 杀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不羞耻吗?! 沈挽心颤抖成筛子,好在谢景御离的不远,一觉察刺客首领冲沈挽而来,当下就回身相护,将刺客首领拦了下来。 刺客首领的武功就不是他的那些手下能比得了,要高得多。 不过再高也没谢景御高,十几个来回后,陈平陈安解决掉其他人,刺客这边就只剩刺客首领一人了。 这次刺杀基本确定是失败了。 刺客首领胳膊被划破,他连步后退时,谢景御一剑劈掉了他脸上戴的银色面具,露出面容来。 当时离的不远,沈挽看见了,眉头一皱。 她前世见过那刺客! 是北越国三皇子,夏侯奕的护卫。 前世萧韫登基,被封为北越太子的夏侯屹来宁朝恭贺,当时身边跟着的护卫就长这样,她记得真真切切。 谢景御劈掉刺客首领的面具,刺客首领转身就逃。 陈平陈安追上去。 谢景御转身朝沈挽走过去,柔声道,“已经没事了。” 沈挽双腿发软,扶着树才能站稳身子,谢景御过去扶她,沈挽问道,“你和北越三皇子有仇?” 谢景御,“……???” 谢景御眼底有一丝疑惑,“为何这么问?” 她让谢景御去救皇上,已经让他起疑了,沈挽不敢说那些刺客是北越三皇子的人,她没法解释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怎么会认得一个还不曾来过宁朝的北越皇子。 只能打马虎眼,“我就是好奇,问问……” 只是这好奇的也太奇怪了些。 问完沈挽就后悔了,这话问的太突兀,任是谁听了都会起疑心,何况是谢景御。 谢景御确实觉得很奇怪,但他也没多想,更没把沈挽的问话和方才的刺杀联想到一起,连他都不知道那些刺客的来历,他不觉得沈挽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儿家会认得。 但直觉告诉他,沈挽这话不是随便问的,谢景御道,“我连北越三皇子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怎么会和他结仇?” 沈挽也觉得不该现在就结仇,北越和宁朝还没有开战,谢景御和夏侯奕还没有在战场上对上,这会儿都还不认识对方,可那刺客首领却是夏侯奕的人无疑。 想提醒谢景御一声,又不敢,沈挽只能拐着弯道,“不知道是什么人要置你于死地,你小心。” 没人接话,沈挽抬头,只见谢景御含笑看着她。 沈挽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你,你笑什么?” 谢景御心情极好,“放心,我不会让你守寡的。” 她不是担心这个好不好! 她好心好意,他却这么想她,沈挽气不过拿眼睛剜他。 谢景御当然知道沈挽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前不久,他还能从这女人身上感觉到杀气,现在会担心他被别人给杀了,不过他还是很想弄清楚,为何沈挽会对他动杀念。 那边陈平陈安回来,“爷,花灯会上人太多,属下们没追上刺客首领……” “无妨,只要他们还想要我的命,会送上门的。” 谢景御语气轻松,没把一次刺杀当回事,却是听得沈挽心惊肉跳。 想到谢景御命硬,前世坠崖,刺杀都要不了他的命,反倒逼着他谋反,杀入京师,坐到了那个位置上。 谢景御的命岂是那么好取的。 谢景御望着沈挽,“时辰不早了,我送你回府。” 沈挽没有拒绝。 她往停马车的地方走去,珊瑚那丫鬟躲的远远的,看了一场刺客,小脸到现在都还惨白。 到了马车边,沈挽道,“不用你送我,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谢景御道,“你大哥知道我和你在一起,我不护送你回府,你大哥饶不了我。” 这不是借口,这是肯定会发生的事。 沈挽不再拒绝,她和珊瑚坐上马车,小厮赶马车回定国公府。 至于沈妤,她和昭平伯世子在一起,昭平伯世子肯定会送她回去的,沈挽放心。 马车里,珊瑚给沈挽倒茶喝,沈挽喝茶,珊瑚突然开口,“姑娘耳坠掉了一只……” 沈挽抬手一摸,果然右耳朵上的耳坠没了。 金镶红宝石的耳坠,是沈挽最喜欢的一对。 喜欢到她前世自焚的时候,都还戴着它。 不知道什么时候掉的,沈挽心疼的紧,但找回来是不可能了,怎么就掉了呢,沈挽郁闷极了。 马车到定国公府大门前停下,目送沈挽进府,谢景御方才骑马离开。 回到靖北王府,谢景御宽衣沐浴,锦袍解开,一只耳坠掉到地上。 正是沈挽丢的那只。 不知是赏花灯避让行人,还是躲避刺杀暗器,将沈挽护在怀中时,不小心掉到他怀里的。 泡在浴桶里,看着这只耳坠,某位爷嘴角一抹弧度,久久压不下去。 第116章 翻墙 再说沈挽回到清漪苑,舒服泡了个热水澡,就准备上床睡觉。 外面银钏进来,她手里提着一盏花灯,正是谢景御和沈历争抢的那只,珊瑚道,“这盏花灯怎么在你手里?” 银钏提着花灯走到沈挽跟前,道,“奴婢回来的时候,正好世子爷骑马回来,他让奴婢把这盏花灯带给姑娘,奴婢就带回来了。” 哪有大哥这样的,为江陵郡主抢的花灯,最后带回来给她。 当然了,沈挽知道肯定是江陵郡主让他带回来的,但大哥缺心眼真带回来。 不过这盏花灯是真漂亮,银钏递过来,沈挽就欣赏起来,银钏道,“昭平伯世子把大姑娘送回府才走的。” 这时辰也该回府了,沈挽让银钏把花灯拿下去收好,明天交给沈历,让他再带给江陵郡主。 逛了一晚上的花灯,又是差点落水,又是碰到刺杀,这会儿已经是精疲力尽,几乎倒床就睡。 睡的很香,起的也比平常晚小半个时辰,醒来又精神抖擞。 吃过早饭,沈挽带着珊瑚去给老夫人请安,绕过屏风进屋,云氏就问道,“昨晚花灯会你差点落水了?” 沈挽以为这事不会有人知道的,没想到会传到定国公府,还传的这么快。 沈挽道,“在桥上被人撞到,好在靖北王世子救了我。” 沈妩道,“听说靖北王世子救了你,就赶紧走了,是吗?” 沈挽瞥了沈妩道,“三妹妹消息还真是灵通。” 沈妩道,“你落水那一幕,刚巧左相府三姑娘瞧见,是她告诉我的。” 左相府三姑娘…… 沈挽眸光冷了三分,昨天她从桥下栽下去,看似意外,但推她的人力道不小,更像是故意为之,她本来就有些怀疑,这会儿听到左相府三姑娘,沈挽怀疑推她落水之人是左相府三姑娘派去的了。 第82章 左相府三姑娘不是心胸宽阔之人,不然也不会当众说她小气,还拿赵大姑娘撒气,沈挽有理由怀疑是她。 二夫人将手里的茶盏放下,“你差点落水,靖北王世子不陪你逛花灯,怎么就走了?” 沈挽挑眉道,“昨晚皇上出宫逛花灯,遭遇行刺,这事二婶没听说吗?” 这事沈挽不说,二夫人还真不知道。 沈妩道,“这和靖北王世子有什么关系?” 沈挽道,“靖北王世子赶去护驾啊。” 这些人揪着谢景御救下她就赶紧走,是在拐弯抹角的告诉她娘,谢景御没把她当回事,这点暗戳戳的心思,沈挽一眼看穿。 一句“护驾”,一个个就偃旗息鼓了。 沈挽的安危再重要,也重要不过皇上去,谢景御成赶着来救沈挽,又赶去护驾,够奔波了。 没人再提这事,沈妩沈窈说起花灯会上有意思的事给老夫人听,沈挽听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准备回去了。 结果这时候,一丫鬟进来,凑到老夫人耳边低语了几句,老夫人看向沈挽,“昨晚你和靖北王世子一起,遭遇刺杀了?” 可怜云氏,心情那叫一个跌宕起伏。 怎么出府逛个花灯会,又是落水,又是遇刺。 要不是沈挽好端端的坐在这里,云氏真得吓个不轻了。 沈挽道,“不知道是什么人行刺靖北王世子,派来的刺客逃了一个,剩下的都被杀了。” 皇上在宫外遇刺都瞒不住,谢景御遭遇刺杀就更不可能瞒住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传到定国公府来。 云氏担心,“这是得罪了什么人?” 谢景御连北越三皇子夏侯奕都不认得,谈不上得罪。 但谢景御是靖北王世子,将来要承袭爵位,注定是北越的敌人,但夏侯奕现在就针对谢景御,沈挽想不明白。 沈挽摇头,“靖北王世子武功高强,娘放心,他不会有事的。” 四夫人笑道,“这还没出嫁呢,就这么夸未来夫婿,也不害臊。” 沈挽,“……” 本来没害臊,四夫人这么说,沈挽脸火烧火燎了。 虽然那厮性子恶劣,但武功和谋略是有目共睹,她又没有帮人家吹牛,至于这样说她么。 想到沈暨和沈历对谢景御赞不绝口,云氏也就不担心了。 怕还打趣她,沈挽坐了片刻就起身走了。 她先是去前院,把花灯给沈历,沈历道,“给你的,怎么又给大哥送回来?” 沈挽道,“大哥为准大嫂抢的,我怎么能要呢?” 沈历道,“你们俩互相谦让,大哥倒夹在中间为难了。” 沈挽把花灯往前一递,“给江陵郡主。” 沈历道,“还是你拿着吧,要不是你把妹夫支开,大哥也抢不到花灯。” 沈挽,“……???” 她把谢景御支开? 这话从何说起。 沈挽一脸茫然的看着沈历,沈历道,“我和妹夫抢花灯,他都抢到了,见你走了,顾不上拿花灯,赶紧追你去了。” 顿了下,沈历小声道,“大哥怎么看妹夫都有惧内的潜质。” 沈挽,“……” 沈挽瞅着沈历,“大哥,你还是找个大夫看看眼睛吧。” 谢景御惧内? 太阳打西边出来的可能都更大一些。 沈挽把花灯塞给沈历,沈历道,“我也没法给她送去。” 沈挽恨铁不成钢,“大门去不了,大哥不会翻墙去吗?” 沈历,“……” 妹妹这么规规矩矩的大家闺秀,居然有这样离经叛道的想法。 沈历道,“靖北王世子翻墙来找过你?” 沈挽气到跺脚。 她给大哥出主意,大哥竟然这么想她。 瞪了沈历一眼,沈挽气呼呼的走了。 然而更让她生气的是,她前脚回清漪苑,刚走到珠帘处,窗户推开,一道身影跳了进来。 不是谢景御,又是何人。 沈挽,“……” 沈挽嘴角抽搐不止。 她前脚怂恿自家大哥翻墙,后脚自家墙就被人给翻了。 沈挽涨红脸,“你,你怎么能……” “来给你送耳坠的。” 谢景御将手心摊开,正是她丢的那只。 沈挽脸上闪过失而复得的喜悦,“你可以把耳坠交给我大哥。” 谢景御轻笑,“你不是不喜欢走路吗?” 沈挽,“……” 这人的记性是有多好。 她和大哥抱怨去外院找他走路太累,他就记住了,但一只耳坠,大哥也不至于把她叫去前院,差丫鬟给她送来就行了。 第117章 请赏 虽然人家擅闯她闺房,但是为给她送耳坠而来,沈挽还是打心底领情的,再者比闯她闺房更过分的事,这混蛋都做过,压根就没把男女大防当回事。 接过耳坠,沈挽欣喜道,“你在哪儿找到的?” 在府外丢的东西,一般都找不回来的,何况花灯会,人山人海。 谢景御道,“掉在我怀里了。” 沈挽,“……” 耳朵一红。 想到昨晚花灯会上不知道被他护在怀里多少回,沈挽就后悔不该问。 东西找回来不就行了,干嘛问那么清楚。 气氛又尴尬又暧昧。 沈挽受不住,低声道,“东西送到了,你,你可以走了……” 谢景御脚步动了,就是方向不是沈挽预期的。 不是朝窗户走去,而是走到沈挽跟前,“辛苦来一趟,都不请我喝盏茶?” 他的嗓音醇厚如酒。 沈挽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你可以让暗卫送来的。” 之前的金簪和银票都是暗卫送来的,一只耳坠自然也可以让暗卫送了。 明明让暗卫就能办的事,偏要自己来,来了又觉得辛苦,哪有这样的。 谢景御道,“我的暗卫可忙得很,没空。” 窗外树上,都快闲发慌的陈平,“……” 行吧。 爷说他很忙,他就是很忙。 沈挽根本不信,堂堂靖北王世子难道手下就那么一两个暗卫吗,就算暗卫不得空,靖北王府还有丫鬟小厮,哪个不能送了。 她又不是三岁孩童,这么好忽悠,但这些话,沈挽只敢在心底反驳,不敢说出口。 这混蛋本就不好说话,这里又是她的闺房,孤男寡女,赶紧把人送走最重要。 不就是喝杯茶么,给他倒就是了。 沈挽认命的去给他倒茶,只是茶壶才拿起来,门外就传来了珊瑚的说话声,“银钏,你跑这么急做什么?” 银钏喘气道,“你怎么守在外面,姑娘呢?皇上传召她进宫。” 沈挽拿茶壶的手抖了一下。 皇上怎么会传召她进宫? 她看向谢景御,嗓音都在飘,“你告诉皇上,是我让你去救他的?” 除了这事,沈挽想不到皇上有什么事要传召她进宫的。 谢景御道,“皇上昨晚能有惊无险,你的功劳最大,我肯定要替你请功。” 沈挽,“……!!!” 沈挽只觉得手心发痒,特别的想掐谢景御的脖子。 请功是好事,可皇上没直接让人送赏赐,而是把她叫进宫,摆明了是想知道她怎么就知道那时辰会有人在玉带桥行刺他。 皇上问起来,她要怎么回答?! 这混蛋绝对是故意的! 他知道自己问了,她不会说,就让皇上问。 沈挽暗戳戳拿眼刀子削他,咬牙道,“还要喝茶吗?” “下次来再喝。” 他笑着起身,纵身一跃,就从窗户跳了出去。 沈挽气的不轻,这混蛋的意思是还有下回了?! 再说珊瑚守在门外,不知道谢景御走了没有,不敢叫银钏进屋,怕她吓的惊叫,但皇上传召,姑娘得进宫,珊瑚只能敲门喊道,“姑娘……” “进来。” 珊瑚进来,沈挽已经坐到梳妆台前了。 沈挽没有重新梳理发髻,只是多戴了两支簪子,然后就带着珊瑚去前院。 走到半道上,云氏脚步匆匆的走过来,神情有些担心,“皇上怎么会突然传召你进宫?” 沈挽不敢说实话,只能摇头。 云氏道,“偏你爹在军营,不能陪你一起进宫。” 沈挽道,“娘别担心,皇上一向信任父亲,我又是皇上赐婚的准靖北王世子妃,皇上找我进宫,肯定不会是坏事。” 云氏心稍安,但还是很不放心。 怕沈挽进宫,言语不慎,冲撞到皇上。 云氏实在想不明白,皇上怎么会传召她女儿进宫,就算有什么事,也该找沈暨才是。 宫人还等在府外,云氏揣着忐忑的心,送沈挽出府,目送她坐上马车,往皇宫方向驶去。 沈挽心情也是七上八下的,靠着马车,一边想怎么解释昨晚她让谢景御去救驾的事,一边在心底问候谢景御。 第83章 昨天谢景御走的急,她顾不上叮嘱他,别告诉皇上她知道刺客埋伏的事,他就替她请功了。 这是请功吗? 这分明是给她请出来一堆的麻烦。 撒谎骗皇上,那可是欺君之罪。 沈挽脑壳嗡嗡的,不喜坐马车的她,希望马车走的慢些再慢一些,偏偏定国公府离皇宫不算远,很快就到了。 进宫后,宫人领着往御书房方向走去,应召进宫的,几乎脚步没停,直接就进御书房了。 皇上在批阅奏折,沈挽上前,跪下给皇上行礼。 “臣女给皇上请安。” 皇上看了沈挽一眼,“起来吧。” 沈挽站起身来,垂着脑袋,不敢直视天颜。 皇上把奏折合上,笑道,“长大反倒不及小时候胆大了,抬起头来。” 沈挽脸一红,听话的抬头。 那是她另外一段认错人的黑历史了。 那时候她还不到三岁,皇上便服出宫,到定国公府,她小小的人儿,没看清楚脸,以为是父亲,跌跌撞撞上去抱着皇上的腿就喊“爹爹”,还把皇上随身佩戴的玉佩给拽了下来,皇上就赏给她了。 小时候认错爹,长大不认得表哥,喊乱一通,想起来就觉得脸火烧火燎的。 皇上道,“昨晚是你让靖北王世子去救朕的?” 没法否认的事,沈挽只能点头。 皇上道,“你怎么知道朕在那里,还遭遇刺杀?”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真听皇上这么问,沈挽心还是狠狠颤了下。 她望着皇上,“臣,臣女说是梦到的,皇上您信吗?” 皇上正要端茶,闻言道,“梦到的?” 沈挽重重点头。 仿佛脑袋点的越重,就越能叫人信服一般。 沈挽道,“昨儿为了晚上有力气逛花灯会,午后睡了一觉,结果梦到花灯会上,臣女差点从桥上掉下去,被靖北王世子所救,又梦到皇上您遭遇刺杀……” “臣女本没当回事,但昨晚要不是靖北王世子,臣女就真的掉下桥了,臣女担心梦到皇上遇刺的事也会成真,就赶紧让靖北王世子前去护驾了。” 沈挽声音越说越小,毕竟撒谎骗的不是一般人,没法做到一点不心虚。 不过皇上似乎没怀疑,而是看着她,不,准确的说是望着她那双眼睛,失神。 沈挽知道一个个看的都不是她,但她不敢动,眼睛都不知道该怎么眨了,好半晌,才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皇上?” 皇上回过神来,道,“靖北王世子救驾有功,朕要赏赐他,他说功劳在你,你想要什么赏赐?” 第118章 赏赐 这是信了她说的? 皇上有这么好忽悠吗? 但皇上没再追问,而是问她要什么赏赐,这一关应该是过了,沈挽悬着的心落回腹中。 至于赏赐—— 她什么都不缺。 但这么好的机会,沈挽也不会错过。 沈挽望着皇上,果断道,“皇上能不能封我长姐为县主?” 二老爷拿自己私生女冒充外甥女,还抢了沈挽的县主之位,犯下欺君之罪,沈暨第一时间进宫认罪,皇上没有降罪,还同意把县主之位收回给沈妤。 只是二老爷欺君一事闹的沸沸扬扬,百官弹劾,皇上答应封沈妤为县主一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沈暨也不敢再找皇上要,毕竟犯错的是二老爷,他这个兄长被自己的弟弟蒙在鼓里欺骗,也没这个脸再讨要,只能等将来立功再说。 皇上笑道,“你不替自己要赏赐?” 沈挽摇头,“臣女什么都不缺,长姐和离过,虽然昭平伯世子待她极好,但有县主的名头,长姐能多一份底气,还望皇上能答应。” 沈挽有十成把握皇上会答应。 因为县主之位是沈暨拿军功挣的,沈暨主动认罪,皇上都好说话,同意给沈妤,只是最后还是被二老爷牵连了,她昨晚救驾有功,她不要赏赐,只是让皇上兑现之前的承诺,皇上没理由不答应。 如沈挽所料,皇上同意,“朕准了。” 沈挽脸上绽放一朵大大的笑容,“臣女谢皇上恩准。” 顿了下,沈挽又小声道,“臣女能不能再提一个小小小请求?” 皇上被她的小动作给逗笑了,“说吧。” 沈挽飞快道,“臣女长姐这个月十六出阁,皇上能不能那日封赏她?臣女想给长姐和爹娘一个惊喜。” 这请求确实很小,只是一般没人会提这样的请求。 请皇上封赏,还挑日子,也是绝无仅有了。 皇上失笑,“你这个小小小请求,朕也准了。” “多谢皇上。” 沈挽喜笑颜开。 望着沈挽明媚的笑脸上,那双如山间清泉的眼眸,皇上脑海中闪过那个梦,心格外柔软,“你还有什么想要的?” 沈挽摇头,再摇头,“臣女无所求。” 爹娘疼她,云家宠她,但凡是锦上添花的东西她都不缺,唯一想的就是皇上能收回给她和谢景御的赐婚圣旨。 但昨晚谢景御才救下险些落水的她,还把功劳都让给她,她却转过脸求皇上收回赐婚圣旨,皇上估计会想赏她一顿板子。 再者退了亲,爹娘还是要她嫁人,她眼下还需要靖北王世子妃的身份。 所以她就真的什么都不需要了。 再者救皇上的是谢景御,前世是他,这一世也是,她可不敢抢他的功劳。 沈挽一脸真诚,皇上笑道,“没事就退下吧。” 沈挽福身告退。 珊瑚等候在御书房外,沈挽出去,主仆俩便往出宫的方向走。 凤仪宫。 宋皇后歪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 郑嬷嬷拿了只狐毛毯子帮宋皇后盖住膝盖,一宫女压低脚步上前,在郑嬷嬷耳边低语了几句,郑嬷嬷吃惊,“沈二姑娘?” 宋皇后眼睛没睁开,道,“怎么了?” 郑嬷嬷道,“吵到皇后了。” “说吧。” 郑嬷嬷就道,“皇上刚刚传召定国公府二姑娘进宫……” 宋皇后舒展的眉头瞬间皱紧。 皇上怎么会传召定国公的女儿进宫,尤其昨晚皇上在宫外遭遇刺杀,早朝都只上了半个时辰就结束了。 宋皇后睁开眼睛,“去查皇上找她进宫所为何事。” 宫里马车接沈挽进的宫,也是宫里马车送沈挽回的定国公府。 沈挽下马车后,让珊瑚赏几个小公公,然后迈步进府。 下台阶,那边就过来一小丫鬟,道,“老夫人派人来传话,让二姑娘回府去见她。” 皇上无端传召她进宫,府里上下都好奇所为何事,老夫人找她去问话很正常。 沈挽便去了寿安堂,除了老夫人,二夫人四夫人还有沈妩她们都在。 一见到沈挽,沈妩就问道,“皇上传召二姐姐你进宫做什么?” 要只是沈妩好奇,沈挽不会搭理她,但一屋子人都望着沈挽,沈挽不说都不行。 沈挽福身给老夫人行礼,然后道,“皇上找我是为昨晚他在宫外遇刺的事……” 老夫人眉头皱紧,沈妩道,“这事与你有什么关系?” 沈挽淡淡道,“靖北王世子救驾有功,皇上要赏他,他把赏赐的机会让给了我,皇上找我进宫,就是问我有什么想要的赏赐。” ……就为这事? 不过好像除了这事外,皇上也确实没理由找沈挽。 只是靖北王世子对沈挽是不是太好了些。 沈挽做的糕点,把靖北王都撂倒了,靖北王世子还怕定国公府逼她学厨艺,让靖北王妃帮着说好话,救驾有功,皇上要赏赐他,也让给沈挽。 沈挽何德何能得靖北王世子这般喜欢,本就嫉妒的沈妩几个,现在就更是羡慕嫉妒恨了。 沈窈道,“那二姐姐要了些什么赏赐?” 就知道她们会问,沈挽道,“六妹妹还真是胆大,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上问我要什么赏赐,我还真能随便要啊。” 被教训了,沈窈小脸有些不高兴,“皇上都特地把你叫进宫了……” 这回训斥沈窈的不是沈挽,而是老夫人。 老夫人训斥道,“你二姐姐教训的不错,莫说这赏赐的机会是靖北王世子让的,哪怕立功的是你二姐姐,那也是皇上赏什么接什么,岂能真的张口要。” 虽然一般人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但万一呢。 老夫人也怕沈窈懵懂,真有这样的机会,想要什么就和皇上开口。 沈窈撅着小嘴,不再说话。 沈茵羡慕道,“救驾之功,皇上的赏赐肯定不会少。” 沈挽也一脸期待,“我也想知道皇上会赏我些什么,不过只能耐心等着了。” 第119章 礼貌 沈挽表现的滴水不漏,不止忽悠住了老夫人她们,沈暨和云氏也没有半点怀疑,一个劲的夸沈挽懂事了,当然了,对某位准女婿更更更满意了。 第84章 皇上特地把沈挽叫进宫,要赏她,赏赐不止重,而且很快就会送来。 然而等了一天又一天,赏赐迟迟没送来,等的沈妩她们都怀疑皇上是不是给忙忘记了。 但这是不可能的事,就算皇上忘记了,还有一堆人帮皇上记着呢。 但三天还没送来,这太不正常了。 这日,沈挽和往常一样去给老夫人请安,在寿安堂多待了半个时辰,准备走的时候,外面快步进来个小丫鬟,高兴道,“二姑娘,宫里派人来了,肯定是来给您送赏赐的……” 沈挽,“……???” 这怎么可能呢? 皇上答应在她长姐出嫁那日,封长姐为县主,就算要赏她,也会在那日一并送来,不会提前。 沈挽觉得不会,果不其然,很快又跑进来一个丫鬟,道,“弄错了,宫里来人不是送赏赐的,是皇后娘娘要见二夫人。” 皇上传召沈挽进宫,叫人诧异,宋皇后找二夫人也一样。 不敢让宋皇后久等,二夫人望了老夫人一眼,就赶紧起身出去了。 沈挽的好心情在听到宋皇后找二夫人后就蒙了一层阴影。 之前在护国寺,二房帮萧韫算计她,她没掉他们的坑里,一样的计谋不能用两次,后来萧韫没再算计她,再加上二房接连出事,二老爷名声一败涂地,她又被皇上赐婚给了谢景御,她以为这一世宋皇后母子不会再和二房联手。 看来她还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父亲手里的兵权,云家的财力,意在夺嫡的宋皇后母子又岂会轻易放弃。 宋皇后找二夫人进宫,必有所图! 二夫人走后,沈挽去了明月苑,陪沈妤吃完午膳,方才回清漪苑。 二夫人从宫里回来了,但没人知道宋皇后找她进宫做什么,沈挽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眼下更关心的是让谢景御帮忙找人的事,这都过去三四天了,也不知道找到人没有。 照澜轩。 书房内,谢景御在看兵书。 翻页时,他看了眼漏刻,让陈平出府办点事,怎么这么半天没回来。 手里剩下半本兵书看完,陈平才回来,进门就给自己倒茶喝,谢景御道,“怎么耽搁这么半天?” 陈平嗓子都快渴冒烟了,道,“爷,沈二姑娘要找的人找到了……” 谢景御并未在意,“找到就好。” 陈平欲言又止。 谢景御道,“有话就说。” 陈平道,“爷,您猜人是在哪里找到的?” 谢景御眉头皱了下,陈安就道,“京都这么大,你让爷怎么猜。” 陈平道,“是在宫里。” 谢景御心头一震。 陈平道,“属下办完事,回府路上碰到巡城司,巡城司怕爷等着急,让属下和爷说一声,巡城司在紧锣密鼓的帮着找,正巧说的时候,有了那人的线索,说是落到了人牙子手里,今天一早被送进宫去了,属下一听不妙,就赶紧进宫了,幸亏属下赶到的及时,属下找到他时,他都已经被绑上净台了……” 陈平说的时候,下身都凉凉的。 他晚去一步,沈二姑娘要找的人就被净身了。 谢景御还记得花灯会上,沈挽让他帮着找人时说的话,要尽快把人找到,别让他被卖进宫了,当时他就觉得这话听着有些奇怪,现在就更吃惊了,竟然真如她担心的那般,人真的被卖进宫了。 不! 不止这一件,从最开始的沈大姑娘惊马,到太庙被雷劈,还有皇上遇刺…… 她似乎有未卜先知之能。 谢景御刚闪过这个念头,就听陈平道,“还有更奇怪的事——” “说。” 陈平道,“那人并不叫福安,他进京是为寻亲,花灯会那天下午才到的京都,沈二姑娘说他帮过她,但属下仔细询问,那人压根就没见过沈二姑娘。” 确实奇怪的很。 沈挽找那人的急切,谢景御看的一清二楚。 为了追那人,连他和沈历争抢花灯都顾不上。 但一个才进京,连她都还不认得的人,她是什么时候欠下的恩情? 陈平问道,“爷,人要给沈二姑娘送去吗?” “先送去庄子上。” …… 屋内,沈挽坐在小榻上,在看自己给长姐准备的添妆,绣的极好,长姐肯定喜欢。 来回看了好几遍,越看越满意,让珊瑚拿下去收好,明天送给长姐。 刚递出去,窗户突然被叩响,吓了沈挽一跳。 她往窗户处看去,就见窗户被推开,谢景御翻窗进来。 珊瑚赶紧出去守门。 虽然姑娘和靖北王世子有婚约,而且是圣旨赐婚,下个月初八就嫁了,可到底还没嫁,靖北王世子翻墙来找姑娘的事要被传开,老夫人不会罚靖北王世子,但一定会罚姑娘的。 沈挽就那么看着谢景御进来,眸光都在喷火,“你会吓死我的!” 谢景御道,“我敲窗户了。” 听听! 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有礼貌?! 沈挽拿眼刀子戳他。 谢景御道,“你让我找的人找到了。” 沈挽面上一喜,“你把人送来定国公府了吗?” 谢景御没有回答,而是看向花梨木桌子上的茶壶上,沈挽默默过去给他倒茶。 明明茶盏就在那里,就不能自己倒吗,她倒的茶更好喝些不成。 沈挽把茶端给他,“请喝茶。” 谢景御接过。 沈挽迫不及待道,“人呢?” 谢景御道,“在宫里。” 沈挽,“……!!!” 谢景御要喝茶,都快喝上了,沈挽直接把茶盏抢了回来,“你给我说清楚。” 谢景御看着她,“他被人卖进宫,净身了。” 沈挽眼睛都气红了,把盏茶重重磕在桌子上,拽谢景御起来,“你,你给我走!” 只是她那点力气,哪里拽得动谢景御。 谢景御只是想试探一下沈挽,但没想到沈挽反应这么大,他胳膊一伸,就把沈挽禁锢在了怀里,“我骗你他被净身,你生气,但并不吃惊。” 还在奋力挣扎的沈挽,突然就僵住了。 第120章 仇人 沈挽有心理准备,谢景御心思缜密,和他接触多了,迟早有被他觉察不对劲的一天,但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身子僵硬,心却跳如擂鼓,沈挽气呼呼道,“你为什么要骗我?!” 谢景御望着沈挽的眼睛,“我很好奇,一个花灯会当天才进京寻亲的人,是什么时候帮过你的忙?” 沈挽,“……” 福安是花灯会那天才进京的?! 这事沈挽并不知道,她只知道福安是花灯会后被骗,卖进宫做了小公公。 沈挽知道福安心地善良,不够聪明,但也不至于这么好骗吧,怎么进京寻亲的路上没被人给卖了呢。 帮她找人就算了,还打听的这么清楚,这叫她怎么回答? 回答不了,沈挽就不回答了,一脸警惕的看着谢景御,“你问这么清楚做什么?” 谢景御道,“你是我的世子妃,你的恩人就是我的恩人,不该问清楚一点儿吗?” 谁是他的世子妃?! 沈挽望着谢景御道,“我的恩人是你的恩人,那我的仇人呢?” “自然也是我的仇人。” 很好。 沈挽往藏匕首的地方望去。 想去把匕首拿过来给谢景御,让这混蛋灭了自己给她报仇。 沈挽没说,但心思都在脸上,谢景御轻松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沈挽要起身,但谢景御抱的很紧,她动不了,“你快放开我!” 声音带了一丝的颤抖。 沈挽怕啊,前世她可是皇后,虽然徒有虚名,但外人并不知道,谢景御都一再冒犯她,如今她是他的准世子妃,又在她的闺房里,沈挽怕他胡来,她手无缚鸡之力可反抗不了。 谢景御凝视沈挽的眼睛,“告诉我,你怎么就知道皇上会出宫,会在那时辰遇刺?” 这人好奇心怎么这么重呢。 沈挽道,“梦到的。” 谢景御笑起来,“你觉得我有这么好骗吗?” 沈挽也笑了,“不信你可以去问皇上。” 谢景御,“……” 这样拙劣的借口。 皇上竟然信了? 谢景御无话可说。 沈挽拿皇上堵谢景御的罪,连皇上问她都没说,他就更别想了。 “福安呢?”沈挽再问。 “他在我那儿。” 沈挽道,“他是我的人!” 谢景御轻笑,“连你都是我的人,何况你的人。” 谁是他的人了! 这人到底怎么回事,一天不撩拨她浑身不舒坦是不是。 沈挽眼底小火苗乱呲,谢景御道,“带个来历不明的人进府,岳父大人肯定会盘问,还有其他有心之人,你当真要我送回来?” 第85章 沈挽犹豫了。 谢景御勾唇道,“下个月你就嫁给我了,送回来也还是要跟你一起进我靖北王府,又何必多此一举。” 沈挽有点被说服了,她做事确实没有谢景御思虑周全,但是,“福安就能随便进你靖北王府吗?” 她爹手握兵权,要担心有细作混进定国公府,靖北王就更会防备了。 谢景御笑道,“我先将人安置在庄子上,等你嫁了,再让他进府。”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进京就被骗的卖进宫的人,是怎么帮到沈挽的,但能让沈挽这般记挂,所帮之忙,应该不小。 谢景御安排周到,沈挽就不坚持把人带进定国公府了,只要福安没被人骗进宫就好,回头再看能不能帮福安把亲人找到。 沈挽打定主意,回神发现还坐在谢景御怀里,她脸通红,可她要起身,谢景御抱着她的胳膊不松,沈挽多挣扎了两下,然后就有东西抵着她了。 沈挽,“……” 谢景御,“……” 沈挽想死的心都有了。 前世险被欺负的记忆如潮水般在脑海中翻涌。 就在她害怕他会有过分之举时,忽然腰被掐住,她心下一慌,然后人就被抱坐到了一旁凳子上。 谢景御端茶喝,耳朵通红。 沈挽,“……???” 是她眼睛瞎了吗? 这混蛋居然还会脸红。 见沈挽看着自己,谢景御将茶盏放下,神情很是懊恼,“我走了。” 话音未落,人已经不在屋子里了。 沈挽怀疑自己眼睛真的出问题了,她不仅从谢景御脸上看到了红晕,还看到了落荒而逃的慌乱。 前世那般霸道无耻的人,仅仅因为没做到坐怀不乱,就露出这般神情,可能吗?她宁愿相信自己瞎了。 …… 翌日,天气晴好,碧空万里无云。 沈挽给老夫人请过早安,就带着准备好的添妆去明月苑找沈妤。 沈挽将添妆送上,“这是我给长姐绣的,长姐看喜不喜欢?” 珊瑚道,“姑娘绣了好些天,绣的可用心了。” 沈妤怎么会不喜欢呢,她鼻子发酸,握着沈挽的手道,“你为长姐受这个累做什么?” 沈挽笑道,“长姐和昭平伯世子有情人能终成眷属,我为你们高兴啊。” 沈妤眼底泪花打转。 其实她到现在还有些不敢相信,她还能再嫁给昭平伯世子,总恍惚担心是做了一场梦。 沈妤让丫鬟把沈挽送的添妆小心收好,两姐妹坐下说体己话,不过没说几句,外面小丫鬟进来道,“大姑娘,吏部左侍郎府大少奶奶给您送添妆来了。” 沈妤当即起身去迎接,出院门没走多会儿,就看到了吏部左侍郎府周大少奶奶,她是国子监祭酒之女,和沈妤是手帕交。 见到沈妤,周大少奶奶高兴道,“恭喜。” 沈妤笑道,“我也该恭喜你才是,你孩子满月了,我都没去看你。” 周大少奶奶道,“你我还这般见外做什么,我真心为你高兴。” 沈妤闺中好友不多,且都嫁人了,能来的都来给她送添妆,不能来的也都派了丫鬟送来,沈挽帮着招呼,沈妩沈窈也都来帮忙。 这日,花园凉亭里,沈妤招呼抚远将军府大少奶奶吃茶,那边过来一丫鬟,道,“大姑娘,永王府江陵郡主派丫鬟给您送添妆来了。” 听到江陵郡主派丫鬟来,沈妤高兴道,“快请。” 沈妩沈窈她们互望一眼,都觉得奇怪。 江陵郡主几时和大姐姐有交情了? 之前江陵郡主就送了大姐姐一对价值不菲的玉簪,今儿又派丫鬟来送添妆,虽然也有关系一般,来送添妆的,但那是为了巴结讨好,江陵郡主犯不着如此。 第121章 添妆 等看到江陵郡主送给沈妤的添妆,是一整套金镶红宝石的首饰,精致非常,一个个就更疑惑不解了。 江陵郡主和沈妤没什么交情,当初沈妤坠崖受惊,江陵郡主都不曾前来探望,如今出嫁,却送这么昂贵的首饰,还不亲自来,只打发丫鬟前来,委实没这个必要吧? 沈妩沈窈她们都费解,但沈妤沈挽知道江陵郡主是害羞,不好意思前来。 虽然她和沈历已经定亲了,到底还没有公开,脸皮薄,不敢上门,但她又是沈妤的准大嫂,肯定要给沈妤送份添妆,没办法,只能丫鬟代为前来相送,送重一些。 沈妤收下添妆,对丫鬟道,“郡主送的添妆,我很喜欢,帮我向她道声谢,改日我登门道谢。” 丫鬟笑道,“奴婢会转告郡主的。” 丫鬟把添妆送到,就要回去,沈妤让银朱送她出府,还不忘打赏丫鬟。 银朱送走江陵郡主的丫鬟,回来时,领了位姑娘,是翰林院赵家大姑娘,赵茹。 曲嫣也在,作为定国公府四少奶奶,府里的事,她肯定要帮忙。 但瞧见赵茹走过来,沈挽还笑脸迎上去,曲嫣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沈妩笑道,“没想到赵大姑娘也来给大姐姐送添妆。” 沈妩站在曲嫣身旁,她一开口,就把赵茹的眸光吸引了过来,赵茹自然就看到曲嫣的脸色了,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后悔不该来。 为来不来定国公府送添妆,她犹豫了好几天。 她撞伤胳膊,沈挽去探望她,除了补品,还送了首饰,说拿她当朋友,她也是真心想和沈挽交好的,既是闺中好友,沈挽嫡亲的长姐出嫁,她肯定要送份添妆,但她又和沈四少奶奶闹出过不愉快,这要碰上,难免尴尬。 犹豫了两天,还是来了,定国公府那么大,或许碰不到沈四少奶奶呢,谁想一来就瞧见她了。 曲嫣那脸色摆明了不欢迎,但除了脸色不好看外,倒也没敢说别的,赵茹是来给沈妤送添妆的,之前还维护沈挽,被左相府三姑娘针对,以至受伤,曲嫣敢待客失礼,别说沈挽,云氏都不会轻饶她。 当日沈挽给赵茹出头,让曲嫣丢脸,这事曲嫣一直没忘记,如今沈挽和赵茹交好,是一点没把她这个四嫂放在眼里,更气人的是,还有煽风点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沈妩道,“四嫂和赵大姑娘曾有过不愉快,如今二姐姐和赵大姑娘走的近,四嫂和赵大姑娘也该握手言和了。” 曲嫣皮笑肉不笑,“二姑娘和赵大姑娘关系确实亲近,彼此相护,我瞧着倒比府里的姐妹还更像姐妹。” 沈挽帮赵茹,赵茹帮沈挽,这是京都人尽皆知的事。 但沈挽有事,沈妩她们不落井下石就算不错了,维护沈挽,太阳打西边出来都没这可能,曲嫣也是一点不留情面了。 沈暲是沈妩的亲兄长,曲嫣看不上沈暲,算计沈历不成,落到了沈珣手里,二房憋着气呢,只是沈珣也是老夫人嫡亲的孙儿,在老夫人跟前,沈妩不敢造次,在老夫人不知道的地方,沈妩和曲嫣没少争锋相对。 曲嫣岂会让沈妩看了她的热闹去,当下唇齿相讥。 沈妩气的咬牙。 这还没完,赵茹来送添妆,沈挽沈妤热情招待,走的时候,沈挽送她到大门口。 巧的是,这边送走赵茹,那边卫国公府四姑娘来了。 赵大姑娘来送添妆,沈挽没那么诧异,但卫四姑娘卫明珠前来,则是完完全全的出乎沈挽的意料。 卫明珠从马车上下来,“沈二姑娘不欢迎我?” 沈挽收敛眼底的惊讶之色,勾唇笑道,“怎么会呢,你来给我长姐送添妆,我高兴都来不及。” 沈挽请卫明珠进府,两人有说有笑的去花园。 曲嫣看到卫明珠来,先是诧异,紧接着就对沈妩道,“没想到卫国公府四姑娘会来,我瞧二姑娘和她关系也亲近的很,三姑娘是不是该看在二姑娘的面子上,从此和卫四姑娘化干戈为玉帛。” 沈妩的话,曲嫣一个字不落的还了回去。 沈妩气的咬牙,她可没有曲嫣的忍耐,冲卫明珠道,“你也敢来我定国公府?!” 卫明珠没说话,沈挽呵斥道,“来者是客,三妹妹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 沈妩指着卫明珠道,“她算哪门子客?!” 沈挽眸光冷沉,一字一顿,“她是我和长姐的朋友。” 沈妩冷道,“你和她做朋友,你把我们的姐妹之情置于何地?!” 沈挽听笑了,她也配提姐妹之情,“若非四妹妹笨手笨脚,撞到卫四姑娘,我随母亲代二房去卫国公府赔礼道歉,也不会发现我和卫四姑娘脾性相投,相见恨晚。” 这话听得沈妩脸色一僵,沈挽的弦外之音,只要长耳朵的都听的出来。 沈妩质问沈挽姐妹之情,沈挽直接拿二老爷驳斥沈妩,二老爷拿自己私生女冒充外甥女,骗了沈暨四年,她和卫明珠交好和二老爷欺瞒沈暨比,不值一提。 质问她没把姐妹之情当回事之前,先反省一下自家亲爹干的好事再说。 第86章 这是一记响亮的巴掌,沈妩气的跺脚走了。 沈挽没有理会沈妩,请卫明珠坐下喝茶,卫明珠知道来会惹怒沈妩,但她不愿意因为沈妩而错失沈挽这个朋友,再者能气到沈妩,何乐而不为? 卫明珠道,“看来我来一趟,给你添麻烦了。” 沈挽回之一笑,“这样的麻烦,我不介意多来一些。” 两人相视一笑。 沈挽热情招待卫明珠,甚至领她去清漪苑坐了会儿,只是卫明珠走后,沈挽就被老夫人找了去。 老夫人喝着茶,漫不经心道,“你几时和卫国公府四姑娘关系这么好了?” 沈挽没有回答,而是反问,“我不可以和卫四姑娘交好吗?” 老夫人眸光微沉,“你三妹妹和她水火不容,你是知道的。” 沈挽道,“我知道三妹妹和卫四姑娘一向针尖对麦芒,我挺喜欢卫四姑娘的性子,我问过母亲,能不能与卫四姑娘交好,母亲说可以。 我怕祖母生气,母亲说与父亲政见不合的大臣,二叔与他们私交就挺好,连朝堂上的事,祖母都不拘束二叔,又岂会管我和卫四姑娘交好这点小事。” 沈挽清冽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荡的老夫人哑口无言。 二老爷能不顾沈暨,私下结交那些大臣,又凭什么要她迁就沈妩,沈妩不喜欢的人,她就不能交好? 只要老夫人敢这么要求她,她立刻马上就去父亲跟前上眼药,要父亲严厉管束二老爷,要二老爷事事依照他的心意来。 第122章 惊喜 她可以不和卫四姑娘往来,但二老爷能做到不和那些同僚相交吗? 沈挽就那么看着老夫人,等着她发话。 老夫人手里的佛珠缓缓拨弄,看沈挽的眼神带了几分探究,仿佛不大认得沈挽一般,什么时候二姑娘学会的绵里藏针,借力打力。 见老夫人不说话,沈妩道,“祖母……” 老夫人道,“你和卫国公府四姑娘不过一点小矛盾,卫四姑娘都没当回事,不要让人觉得我定国公府姑娘太小心眼了。” 沈妩,“……!!!” 小矛盾? 她弄虚作假的事就是卫四姑娘揭穿的! 要不是在顺阳长公主府牡丹宴上丢了脸,她也不会急于把脸面找回来,最后在兴国公寿宴上丢人。 沈挽明知道她和卫四姑娘不对付,还和她交好,明摆着是找她的不痛快。 沈妩气的进气多出气少,但沈挽拿云氏出来反驳,老夫人还执意要她和卫明珠断绝往来,云氏肯定会反对,把这事捅到沈暨跟前去。 沈暨疼沈挽,不会委屈沈挽迁就任何人的。 再者本来沈妩和卫明珠就没有多大仇恨,朝廷官职本来就你争我抢,能者居之,二老爷没抢过卫国公府三老爷,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沈妩不服气,其实那职位不落到卫三老爷手里,也未必就会到二老爷手中。 就因为这事,沈妩和卫明珠见面就掐,以至于矛盾越闹越大。 老夫人训斥了沈妩一句,就把沈挽打发走了。 沈挽去明月苑陪沈妤吃午饭,下午云家姐妹来给沈妤送添妆,也只有她们来。 她们是特地挑下午来的,云家虽然很有钱,但在遍地权贵的京都,从来只有被贬低看不起的份,她们怕来定国公府和那些出身显贵的大家闺秀碰上,给沈挽沈妤丢人,玩不到一起,就不硬凑了,下午来,表姐妹能好好说体己话。 云缈云倾在明月苑待了一下午,回到云家时已经太阳落山。 喜宴在即,府里回廊上都挂满了大红灯笼,树上系上红绸,大红喜字一贴,明月苑喜气洋溢。 五月十五,定国公府办嫁女酒,文武百官都来了,喧嚣热闹。 第二天就是出阁的日子了。 沈挽早前就和云氏说好了,由她给沈妤梳妆,云氏便没请十全娘娘。 这日天麻麻亮,珊瑚和银钏就将沈挽叫了起来,梳洗打扮完就去了明月苑,必是沈妤已经醒了。 沈妤坐在梳妆台前,沈挽给她梳发髻,一下又一下,心底在给沈妤祈福。 她能死后重生,改变长姐的结局,沈挽自认得老天爷厚爱,她希望老天爷也能庇佑沈妤,让她和昭平伯世子白首偕老,一生平安顺遂。 梳好发髻,又帮她穿上嫁衣,凤冠沉甸甸的,等昭平伯府花轿来了再戴不迟。 沈妤端坐床上,等了快半个时辰,才有丫鬟跑进来道,“姑爷已经到前街了!” 话音一落,大门口的鞭炮唢呐齐鸣声就传了来。 不一会儿,喜娘就进来了,“戴上凤冠,该去拜别爹娘了。” 沈挽帮沈妤戴上凤冠,扶她去寿安堂。 沈暨和云氏都在那儿,沈妤几乎是盖头一蒙上,眼泪就控制不住的往下掉了。 看到沈妤进去,沈暨和云氏也是眼睛发红。 老夫人起身,将沈妤的盖头掀开,哽咽道,“你性子温软,要昭平伯世子欺负你,就回来告诉祖母,别和从前似的忍着。” 这话听着像是真情流露,但沈挽只觉得晦气。 长姐嫁给昭平伯世子的大喜日子,偏要拐着弯的提到永清伯府,不暗戳戳的找点不痛快,就浑身不舒坦是不是。 云氏握着沈妤的手,万般不舍。 沈妤眼泪婆娑。 沈暨道,“莫要哭了,父亲相信自己不会看走眼,昭平伯世子不会负你。” 沈妤轻点头。 前院热闹的很,昭平伯世子想进府没那么容易,沈历带着一群兄弟拦门,不过五关斩六将,休想迈进定国公府一步。 闹了好一会儿,昭平伯世子才进府,来寿安堂接沈妤。 沈妤跪别爹娘,老夫人对昭平伯世子道,“昭平伯府敢欺负妤儿,我定国公府绝不答应。” 昭平伯世子举手发誓,此生不负沈妤。 老夫人帮沈妤蒙上盖头,刚要盖上去,外面飞奔进来一小厮,“国公爷!皇上身边的安公公来府里宣旨!” 沈暨怔了下,不知道皇上怎么会这时候派安公公来,他赶紧要去前院接旨。 云氏看了沈妤一眼,紧随其后,还有二老爷二太太他们都跟上。 不过沈暨出门,就远远看到安公公进来,宣旨一般是在外院宣读的,甚少进内院,沈暨更想知道安公公来宣读的是什么圣旨。 沈暨走上前,安公公笑道,“恭喜定国公嫁女之喜。” 一声“恭喜”,定国公府上下的心安了不少,圣旨不是坏事。 沈暨倒不担心皇上是要降罪他,他跪下就要接旨,元公公笑道,“且慢,这圣旨是给定国公的千金,沈大姑娘的。” 昭平伯世子扶着沈妤出来,正好听到这一句,沈妤疑惑,怎么会是给她的呢? 既是给她的,沈妤走到沈暨身侧,跪下接旨。 不止沈妤,沈暨和定国公府上下,包括昭平伯世子都跪下来,听安公公宣读圣旨。 圣旨先是夸沈暨守卫边疆,战功赫赫,然后夸沈挽聪慧过人,姐妹情深,最后才是夸沈妤,夸的跪在地上的老夫人和二夫人眉头皱的一个比一个厉害,还没见皇上这么夸人的,只听安公公的嗓音在院子里传开: “……封沈暨之长女为朝妤郡主。” 老夫人心头一震。 二夫人眼睛睁圆。 跪在地上的定国公府众人就没有不吃惊的,就连沈挽都怔住了,压制住内心涌起的狂喜,望向安公公,“封长姐为郡主?” 安公公笑道,“二姑娘不是要给自己长姐一个惊喜吗?封县主可不算是惊喜。” 不是听错了,更不是做梦。 皇上是真的封沈妤为郡主了。 沈挽都被惊喜到了,发自肺腑的高兴,直呼,“皇上英明!” 第123章 送嫁 “挽儿……” 沈妤跪在地上,望着沈挽,本就哭红的眼睛,又蓄满了眼泪。 沈挽却是催她,“长姐快接旨啊,别误了吉时。” 沈妤擦掉眼泪,双手举过头顶,“臣女接旨。” 安公公笑着将明黄圣旨放到她手上,“祝沈大姑娘和昭平伯世子永结同心,白首偕老。” 除了封沈妤为郡主,皇上还赐了一对玉如意给她。 已经到吉时了,不能再耽搁,丫鬟捧来盖头,云氏帮沈妤蒙上,喜娘就扶着她出门。 沈暨招呼安公公,安公公笑道,“圣旨送到,我就不耽搁,回宫向皇上复命。” 沈暨送安公公出府。 老夫人和二夫人几个面面相觑,想知道皇上怎么会封沈妤为郡主,但不敢问安公公,沈挽和云氏一起送沈妤出门了,只能等她们回来再问。 沈妩嫉妒的撕扯手中绣帕,曲嫣更是两眼气的通红,沈妤和离再嫁,还能嫁给昭平伯世子,还以郡主的身份嫁的,皇上选在她出阁这天封赏她,摆明了是在给她撑腰,不许任何人非议她再嫁之事,她呢?! 第87章 尚书之女,却只能嫁个不成器的,沈珣说的好听是定国公府四少爷,可定国公府有威望的只是沈暨,四房不值一提,怎么能叫她不羡慕嫉妒恨。 不止府里的姑娘羡慕嫉妒,前来送嫁观礼的,就没有不羡慕的,皇上对定国公当真是信任有加。 沈挽和云氏送沈妤出阁,看着她坐上花轿,昭平伯世子拜别云氏和沈暨,还朝沈挽行了一礼,方才骑上马背离开。 昭平伯世子给云氏沈暨行礼不足为奇,但他身为姐夫,给沈挽行礼,就有些叫人摸不着头脑了,他们不知道昭平伯世子能得偿所愿,娶到沈妤,沈挽功不可没,只当是谢沈挽帮沈妤得到郡主封赏。 沈挽就那么看着花轿离开,嫁妆如流水般抬出定国公府,跟在花轿后面。 除了定国公府准备的嫁妆,云家送了六十四抬添妆,蔺老太傅送了二十四抬,永王府送了八抬,还有与沈暨关系好的同僚,也都有所表示。 十里红妆,风光大嫁。 但最让人羡慕和津津乐道的,还是皇上给的郡主身份。 云氏在门口站了许久,沈挽陪着她,丫鬟上前道,“二姑娘,老夫人让你去寿安堂。” 不用问,肯定是为她帮沈妤讨封赏的事了。 沈挽和云氏就去了寿安堂,老夫人问道,“皇上怎么会封妤儿为郡主?” 这也是云氏想知道的。 沈挽便回道,“花灯会上,皇上遇刺,靖北王世子把救驾之功让给了我,皇上为此传召我进宫,问我要什么赏赐,我什么都不需要,就请皇上封长姐为县主。” “你不是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只能皇上赏什么要什么吗?!” 话几乎从沈妩牙缝中挤出来,压制不住的嫉妒让她面容狰狞。 沈挽瞥了沈妩道,“我开口要,是因为这事十拿九稳,本来二叔犯下的事,父亲和皇上请罪,皇上就同意封长姐为县主,只是后来二叔被弹劾被罚,这事才不了了之的,不能随便和皇上讨封赏,有把握的事,有何不能的?” 二老爷的一己之私,把长姐的县主封赏都弄没了,他们没怪二房,她们还有脸嫉妒。 老夫人眼神晦暗。 云氏则问道,“这是你给妤儿的惊喜?” 沈挽点头,“皇上答应封长姐为县主,我就和皇上提了个小小小请求,请皇上在长姐出嫁这天封赏长姐,给长姐一个惊喜,只是没想到皇上觉得封赏县主不算惊喜,封了长姐郡主。” 确实封县主不算惊喜,毕竟之前皇上就答应了,定国公府早有心理准备,但郡主那是谁都没敢想的事。 老夫人缓缓拨弄手中佛珠,看向沈暨道,“救驾的是靖北王世子,虽然他把功劳让给挽儿了,要挽儿是替自己请封也就罢了,她替妤儿要的封赏,靖北王世子和靖北王府未必会高兴……” 老夫人不说,沈暨和云氏高兴头上,都还没想到这一茬,顿时就头大了。 沈挽道,“父亲不必多虑,救驾之功我本就有一份的,不全是靖北王世子让给我的。” 沈暨诧异,“你也有一份?” 沈挽点头,“赶去救皇上的人是靖北王世子,但让他去的人是我。” “是你让靖北王世子去救皇上的?!”沈妩声音拔高,不敢置信。 沈挽道,“我要没一点功劳,岂是靖北王世子说让给我,皇上就同意的?何况还特地把我叫进宫,问我要什么赏赐。” 老夫人眉头皱紧,“到底怎么回事?” 沈挽只得把和皇上说的话,再和他们说一遍,“花灯会那天下午,我梦到自己在花灯会上被人撞下桥,是靖北王世子救了我,不多久就传来皇上遇刺受伤的消息。 我本来没当回事,但落水之事当真发生了,我怕皇上遇刺也成真,就催靖北王世子去护驾,靖北王世子赶去时,刺客正在围杀皇上。 他救驾有功,皇上要赏他,他觉得功劳是我的,让皇上赏赐我,我也没多要,只是求皇上封长姐为县主。” 沈暨道,“既是如此,那就不用担心了。” 沈挽道,“本来也不用担心,靖北王世子既然把功劳让给我,我是替自己讨赏还是给长姐,他都不会有意见的,何况长姐的命,都是他救的。” 云氏眼睛泛红,嗔笑道,“你这傻孩子,怎么只想着你长姐,不为自己着想。” 沈挽道,“我和长姐,不分彼此。” 说着,沈挽惋惜道,“可惜不知道皇上会封长姐为郡主,不然就按照郡主的身份准备嫁妆了,长姐还能嫁的更更更风光一些。” 云氏失笑。 沈妤的嫁妆够丰厚了,面上风光,里子更风光。 只是她没想到蔺老太傅会给沈妤送那么多添妆,上回出嫁就已经给过一份了。 蔺老太傅是沈暨的恩师,拿沈暨当儿子疼,唯一的女儿十六年前就没了,偌大家产无人继承,多给沈妤一些添妆很正常,但永王府怎么会送八抬添妆给沈妤呢? 二夫人怎么看都觉得这事透着不寻常。 第124章 打脸 二夫人猜不到永王府是作为准亲家送的添妆,只当永王府是有事求沈暨,朝堂上的事,二夫人不敢多打听,因为沈暨不允许。 再者二夫人更好奇的是,沈挽竟然会梦到没有发生的事,因此和靖北王世子救下皇上一命,这太匪夷所思了。 事关皇上,没人敢质疑,沈暨和云氏还有事忙,就都走了,沈挽也没有逗留。 回清漪苑的路上,想到这两个月,姐妹俩一起说笑解闷,心底就万分不舍,好在沈妤和昭平伯世子有情人终成眷属,沈挽为他们高兴,尤其是皇上封沈妤为郡主,这惊喜给的,沈挽都恨不得进宫给皇上磕一个,好好感谢皇上。 想到一年后,皇上就驾崩,沈挽的好心情就蒙了一层阴影。 皇上对她一向不错,沈挽打心底希望皇上能长命百岁,只要皇上活一天,萧韫就坐不到那个位置上去。 沈挽还记得萧韫被立为太子,不过两个月,皇上就病倒了,缠绵病榻不过月余,就撒手人寰,沈挽怀疑皇上是被宋皇后母子给害死的。 回去的一路,沈挽都在想这事,那边银钏跌跌撞撞往这边跑,不小心踩到石头往地上一摔。 惊的沈挽回过神来,珊瑚过去扶她,“走路都不看路吗?” 银钏从地上爬起来,神情有些慌张,沈挽见了道,“这是怎么了?” 银钏欲言又止。 珊瑚道,“和姑娘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银钏回头看了几眼,尤其是她刚刚过来的小道,确定没人,才小声道,“刚刚奴婢在那边瞧见了二少爷和四少奶奶,二少爷故意挡四少奶奶的去路,还,还……” 沈挽脸色一沉,声音加重,“还什么?” “还摸了四少奶奶的脸一把……” 说起来银钏声音都颤抖。 她从小道回清漪苑,幸亏看到二少爷朝四少奶奶走过去,就赶紧躲起来了,不然叫他们知道她看到二少爷占四少奶奶便宜,还不得杀她灭口啊。 银钏打定主意以后再不从小道走了,太吓人了。 沈挽脸阴沉的几乎能滴墨。 怒气涌上天灵盖,又被她给压了下去。 前世曲嫣嫁给她大哥,都和沈暲搅合到一起,这一世嫁的是远不如她大哥的沈珣,沈暲撩拨她,只会更容易。 这一顶绿帽子,不用怀疑,沈珣戴定了。 沈暲的未婚妻,嫁给沈珣,又和沈暲勾搭到一起…… 沈挽都不敢想这事揭穿那一天,满京都会怎么议论定国公府,不过也好,只有乱成这样,父亲才有充足的理由把二房四房分出府去。 回到清漪苑,沈挽刚走到院门口,身后快步跑过来个小丫鬟,连连喘气,“二姑娘,昭平伯世子带花轿回昭平伯府的路上,被人砸臭鸡蛋……” 沈挽眉头一皱,“昭平伯世子被砸到了?” 丫鬟摇头,“没有,躲开了。” 珊瑚气愤道,“肯定是永清伯府的人干的,永清伯世子迎亲丢了脸,便要昭平伯世子也丢脸,给大姑娘添晦气。” 永清伯世子迎娶表妹,被砸臭鸡蛋,喜宴一团糟,心底怎么可能不记恨,再加上认定是定国公府所为,如今有机会报复,还能扳回些颜面,肯定不会错过。 被砸到了,是添晦气,昭平伯世子躲开了,那这晦气可就落到永清伯世子自己头上了。 沈妤嫁的风光,本就打永清伯世子的脸了,人家倒好,还嫌不够,自己把脸送出来给人踩。 永清伯世子迎亲被砸臭鸡蛋,沦为京都笑柄,身为前夫,纠缠不休,扔臭鸡蛋还砸不中昭平伯世子,实在是丢人现眼。 永清伯府肠子都悔青了。 谋害沈妤不成,还和定国公府结仇,如今永清伯在朝堂上举步维艰,永清伯世子不能入朝为官,这辈子算是完了,而沈妤和离后,不仅和昭平伯世子再续前缘,还比当年嫁给他永清伯世子还要风光,皇上还封她为郡主。 第88章 定国公府和靖北王府还结秦晋之好,两人都手握兵权,定国公和靖北王联手,不夸张的说,哪怕就是个废物皇子,只要他们愿意,都能扶着坐到那个位置上去。 有这样的岳父帮衬,一定能在朝堂上平步青云,可他放着这样的大好前程不要,要了自己的表妹,永清伯世子把自己表妹娶回去,也没有多疼惜,永清伯夫人也怪娘家侄女勾引她儿子,毁了她儿子一辈子,就连永清伯夫人自己的日子都不好过。 以前永清伯敬重她,有些想法都压着,如今永清伯府被这对没有眼力见的母子弄的一团糟,别说前途了,将来祖宗基业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 敬重不再,不过两个月,永清伯就纳了三房妾室,永清伯夫人闹腾,妾室煽风点火,永清伯气头上打了永清伯夫人一耳光。 快到傍晚时,跟去昭平伯府看热闹的几个小丫鬟回来,将昭平伯府喜宴上的热闹说与沈挽听,“云家表少爷也去喝喜酒了,和世子爷、靖北王世子还有豫章郡王他们一桌。” 丫鬟当个事和沈挽说,可见这样的安排不寻常,就连沈挽都没想到云衍去昭平伯府喝喜酒,和谢景御、豫章郡王他们坐一桌,不管是谁安排的,都是给足了沈妤和云家敬重。 沈挽心情极好,丫鬟道,“靖北王世子被灌了不少酒……” 沈挽,“……???” 灌谢景御酒做什么? 沈挽这般想,珊瑚就问出声了,丫鬟摇头,她不知道,“那些人挨个的敬靖北王世子酒,至于为什么敬酒,世子爷肯定知道。” 那些人敬谢景御酒,她怎么好去问大哥呢,她都还没嫁,哪能管谢景御喝酒的事,就是嫁了,以他们的关系,她也管不了啊。 但沈挽又控制不住的担心,她不是担心醉酒伤身,而是前世留下的心理阴影,谢景御喝醉了,是会非礼人的。 这一世,他还没被心上人始乱终弃,没受情伤,应该不会喝醉就到处非礼姑娘吧? 沈挽,“……” 没事喝那么多酒做什么?! 很快沈挽就知道她的担心多余,又不多余。 谢景御喝多了,确实会非礼姑娘,但非礼的不是别人,还是她。 嗯。 谢景御又翻墙来找她了。 彼时沈挽已经脑补到他非礼姑娘,被人撞见,闹大,她去求皇上收回赐婚了,想的正入神呢,窗户突然被叩响。 声音由轻到重。 三声之后,窗户推开,人进来了。 沈挽,“……” 谢景御望着她,“这回没吓到你吧?” 沈挽没有回答,她飞快的从小榻上下去,比赶着出去守门的珊瑚跑的还要快。 谢景御,“……” 第125章 自持 谢景御就那么看着沈挽跑出去,珊瑚也一脸懵,因为自家姑娘不止跑出门,还直接跑出清漪苑。 这是拿靖北王世子当瘟神躲呢,还是有火烧眉毛的事赶着去处理的啊。 珊瑚实在是不知,她是姑娘的贴身丫鬟,姑娘走到哪儿,她就得跟到哪儿。 珊瑚追出去,又回头把门关上,怕丫鬟进屋撞见谢景御在,叮嘱丫鬟道,“姑娘回来之前,任何人不得进屋一步。” 不过这个叮嘱委实多余,靖北王世子是来找姑娘的,姑娘不在,他不会待在姑娘的闺房里。 沈挽一口气跑出院子,累的直喘气。 她拍着胸口喘气,然后就闻到一股淡淡酒香,她有一瞬间的恍惚,耳边就有不满的醇厚嗓音传来,“看到我就跑?” 熟悉的声音钻入耳,沈挽整个人都汗毛倒竖了起来。 她撒丫子就要跑,但这回没成功,胳膊被谢景御抓着呢。 谢景御都没用力,只是轻轻拽了一下,沈挽就转过身,直接扑他怀里去了。 沈挽挣扎的厉害,“你,你快放开我!” 谢景御脸色很难看,“看到我就跑,我是瘟神吗?” 瘟神都没他可怕! 尤其喝醉酒的,天知道他能做出什么事来。 沈挽要不是怕的厉害,她也不会看到他就跑,偏偏躲都躲不掉,沈挽想死的心都有了。 沈挽看了谢景御一眼,飞快的把头低下,“有什么话,你能不能放开我再说?” 声音带了几分颤抖。 谢景御眼神有些受伤,他不知道为何沈挽这么怕他,明明之前已经好很多了,怎么突然又这样了。 他松开手,沈挽赶忙后退两步,道,“你怎么喝这么多酒?” 想到下个月就要嫁给谢景御,沈挽就觉得头顶上的阳光明媚的天空都灰暗了,在定国公府,她尚且跑不掉,到了靖北王府,她岂不是他砧板上的鱼肉,任他欺负了。 她就知道一时冲动做的决定,迟早会害了自己。 圣旨赐婚,谢景御又在长姐和大哥的事上帮了她那么多,几乎没有退婚的可能了。 沈挽越想越想死,谢景御把她脸上的神情收于眼底,“一半是替你喝的。” 沈挽听懵了,“替我喝的?” “可不就是替你喝的。” 沈挽倒要听听怎么个替她法了。 谢景御道,“你帮了昭平伯世子,他要敬你酒,你不在,让我这个准夫君代喝,我总不能拒绝吧?” 沈挽,“……” 无话可说。 沈挽道,“那敬酒也就一杯。” “你大哥也凑热闹,还有豫章郡王和楚扬他们,感谢你给了他们救驾的机会,一堆知情的不知情的都过来敬酒。” 谢景御说的时候,朝沈挽走近一步,沈挽退了两步。 谢景御望着沈挽的眼睛,眼神如一只受伤的小鹿,“我头晕,扶着我点儿。” 沈挽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头晕,她还是上前扶他了,扶着他往前走了几步,把他的手搭在树上,让他扶着树站稳。 谢景御,“……” 不远处树上站着的陈平,“……” 看到这一幕,陈平没差点笑的从树上一头栽下来。 敢这么气世子爷的,沈二姑娘是唯一的一个。 但笑着笑着,陈平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不期然瞧见不远处树上也蹲着个暗卫。 四目相对。 陈平,“……!!!” 是定国公的人! 看着离她几步远的沈挽,某位爷是彻底没脾气了,咬牙道,“这么怕我,我是能吃了你吗?” 她要不是有此担心,她就不用这么害怕,躲着他了。 亏得她先前还担心他喝醉了,会非礼别的姑娘,昭平伯府和定国公府隔了几条街,他竟然跑来定国公府了,是她格外好欺负一些吗? 沈挽内心在抓狂,“你喝这么多酒,该回靖北王府歇息才是,你,你来找我有事吗?” 谢景御朝沈挽走过去,沈挽飞快阻拦道,“你就站在那里说,别靠近我。” 谢景御气的嘴里都快有血腥味了。 偏偏这双脚还不争气,总是不自觉朝她走过去。 谢景御没好气道,“再给我绣一只荷包。” 沈挽,“……???” 这话题转的太快,沈挽脑袋都被转晕了,她茫然道,“我不是送过你一只荷包吗?” 谢景御道,“去昭平伯府喝喜酒,不知道掉哪里去了,找不到了。” 沈挽,“……” 见谢景御一脸懊恼的样子,沈挽嗓音都在飘,“你来找我就是为这事?” “不然呢?”谢景御反问。 “……” 真的。 沈挽爆粗口的心都有了。 就为一只荷包,喝醉了还跑来定国公府,把她吓成惊弓之鸟。 要不是手里头没棍子,沈挽都想把他打一顿了。 她就不明白了,一只荷包而已,丢了就丢了,至于如此吗,沈挽不得不服气,“行,我再给你绣一只,你快回去吧。” 谢景御指了下自己的脸,意思很显然,要亲他一口才走。 陈平恨不得冲过去把自家世子爷打晕扛走才好。 这要传到定国公和定国公世子耳中,还不得揍世子爷一顿。 彼时远处隐隐有说话声传来,陈平松了口气,然后就见沈挽快步朝谢景御走过去。 陈平,“……” 完了。 ……又活了。 沈挽给了陈平一个惊喜,转身就跑,谢景御要抓他,陈平赶紧吹了几记口哨。 谢景御脚步停下,等翻墙出定国公府,谢景御不悦道,“刚刚催我做什么?” 陈平心累,“爷,您今天是真喝多了,您都没发现四下不止属下一个人吗?” “您翻墙去找沈二姑娘的事,被定国公的暗卫发现了。” “……” 书房内。 沈暨在处理军务,沈历也在。 暗卫跳窗进去,先是禀告了事情,然后欲言又止。 沈暨道,“还有事?” 第89章 暗卫道,“靖北王世子刚刚翻墙来找二姑娘……” 沈暨眉头一拢。 沈历咬牙。 他就知道,大家闺秀的妹妹怎么会想到让他翻墙给江陵郡主送花灯,果不其然就是被谢景御给带歪的。 暗卫道,“靖北王世子闯入二姑娘闺房,把二姑娘吓的闺房不敢待,跑出门去……” 沈暨眉头拧成麻花,“他有事找挽儿?” “……靖北王世子把二姑娘送他的荷包弄丢了,要二姑娘再给他绣一个。” 沈暨一脸黑线,“只是这样?” 暗卫点头,“二姑娘端庄自持,恪守礼节,只是靖北王世子要二姑娘亲他一口才肯走……” 沈历撸衣袖要打人了,“妹妹亲了?” “没有,打了他一巴掌,跑了。” 沈暨,“……” 沈历,“……” 第126章 回门 妹妹好样的! 沈历脑海中想到那画面,就乐不可支,“然后呢?” 暗卫道,“靖北王世子要追二姑娘,他的暗卫发现我在,拦下了他,然后就走了。” 沈历有些惋惜,还真想知道谢景御挨一巴掌是什么反应,“靖北王世子生气了?” 暗卫道,“看不出来,不过二姑娘那力道,只能算是打情骂俏。” 就算打情骂俏,也不能呼脸啊。 沈暨扶额。 沈历道,“清漪苑得加强守卫才行。” 沈暨道,“迎亲前,靖北王世子应该不会再来定国公府了。” 也是,妹妹躲着他,调戏不成,反挨了一记巴掌,更重要的是还被他们知道了,估计借他几颗胆子,也不敢再来了。 再说沈挽,实在见不得谢景御欺负她,没忍住朝他脸上呼了一下,呼完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吓的转身就跑,后悔太过冲动,她怎么能打谢景御巴掌呢,虽然巴掌不重,但也是不折不扣的一巴掌了啊。 没招惹谢景御,都这么欺负她了,惹怒谢景御,她没好果子吃。 沈挽怕谢景御追上来,但担心多余,没人追她。 沈挽没有松一口气,反倒更更更害怕了。 前世打了谢景御一巴掌,两人就再没见过面了,这会儿他怕不是气的要退婚了吧? ……这倒是好事一桩。 算了,打都打了,也抠不下来了,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沈挽在花园溜了一圈,肚子饿了,不再多想的她,回清漪苑吃晚饭。 只是一晚上都心不在焉,夜里入睡,梦到了前世谢景御欺负她,生生吓醒过来,失眠到后半夜。 平常沈挽睡醒都精神抖擞,今儿有些蔫了吧唧的,珊瑚银钏都担心她是不是病了。 珊瑚道,“姑娘可是身体不适,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沈挽摇头,“没事,就是昨晚没睡好。” 洗漱完,精神了不少,吃过早饭,沈挽带着珊瑚去给老夫人请安。 三夫人笑道,“昭平伯世子不愧是国公爷选中的女婿,轻松就躲开了砸过来的臭鸡蛋,让永清伯世子再次沦为京都笑柄。” 云氏笑不出来,她的女儿嫁给这样的人家,蹉跎了两年,甚至差点没了命。 其她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沈历的终身大事上,老夫人放下茶盏道,“历儿也到了成亲的年纪,该把亲事定下来了。” 怎么突然提到大哥的终身大事,老夫人对长房的关心从来流于表面,别是又想在她大哥的亲事上动歪念。 云氏道,“历儿确实也该成亲了。” 老夫人道,“我瞧着有几位大家闺秀不错……” 这是想给她大哥塞人呢! 前世把曲嫣塞给他大哥,害了她大哥一辈子,还想祸害她大哥不成。 云氏道,“国公爷已经有了中意的人选,等挽儿出嫁后,就上门提亲。” 四夫人好奇道,“是哪家姑娘?” 云氏笑道,“还没正式提亲,不宜到处声张,等提亲就知道了。” 二夫人诧异的看了云氏一眼,“这是好事,大嫂为何要瞒着我们大家?莫不是怕老夫人给世子定亲,故意搪塞。” 云氏道,“二弟妹不必激将我,历儿的亲事,国公爷不点头,谁说了都不算。” 二夫人道,“历儿是我们定国公府世子,武功高强,文采也不错,京都想嫁给他的大家闺秀可不少,可得好好挑选。” 曲嫣也在,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她听得出来二夫人这话是冲着她来的。 要不是为了算计沈历,她也不会成为定国公府四少奶奶。 嫁的不好,还被二房明里暗里的针对,曲嫣气的指甲掐进肉里。 云氏道,“国公爷的眼光,我放心,明日妤儿回门,还有不少东西要准备,我就先去忙了。” 云氏起身,沈挽和她一起离开。 云氏去前院,沈挽在花园赏了会儿花,就回清漪苑了。 看到放在小几上的绣篓子,沈挽想到自己昨天答应给谢景御再绣只荷包,但后来打了他,人家都气走了,她再送荷包人家也不会要了,眼不见为净,沈挽让珊瑚把绣篓子拿下去。 她拿起书打发时间。 翌日,是沈妤回门的日子,昭平伯世子陪沈妤回来。 知道他们回来了,沈挽去迎他们,见到她,沈妤唤道,“挽儿……” “长姐。” 沈挽高兴的喊了一声,又福身给昭平伯世子行礼,“姐夫。” 昭平伯世子点头,算是回礼。 他心底对沈挽充满了感激,若非有沈挽和谢景御帮忙,他和沈妤再走到一起的可能不大。 沈妤握着沈挽的手,眼底有泪花,“长姐这辈子何德何能,能有你这么一个好妹妹……” 沈挽笑道,“长姐和我说这么见外的话,我可生气了啊。” 沈妤道,“郡主敕封该是你的。” 沈挽道,“长姐该知道,除非皇上封我为公主,不然等我嫁了,大家肯定喊我靖北王世子妃,对我用处不大。” 虽然皇上封沈妤为郡主了,但是没有封地的封赏,只有爵禄。 靖北王世子妃,将来的靖北王妃,身份可不比郡主差。 给她是锦上添花,给沈妤不是。 云氏走过来,笑道,“好了,你们两姐妹就别分彼此了,先去敬茶,再说体己话不迟。” 回门是大事,下朝后,沈暨都没去军营。 沈妤和昭平伯世子进正堂,沈暨和二老爷他们都在。 丫鬟拿来蒲团,沈妤和昭平伯世子跪下来给老夫人敬茶,然后是沈暨和云氏,敬完他们三个,丫鬟就把蒲团撤了,然后敬二老爷二夫人他们。 一圈敬下来才算完,沈暨对昭平伯世子道,“蔺老太傅送了妤儿不少添妆,哪天陪妤儿去给蔺老太傅蔺老夫人请个安。” 昭平伯世子点头,“小婿记下了。” 沈暨把昭平伯世子叫去书房说话,沈妤则留在寿安堂。 老夫人问了问沈妤在昭平伯府可住的习惯,昭平伯夫人对她如何,沈妤一一回答。 老夫人道,“之前没嫁人,也不好请大夫给你调理身子,如今嫁人了,还是要上点心。” 一边往她和长姐用的熏香里下让女子不能怀孕的毒,一边又对长姐怀子嗣的事上心,还真是会明面一套,背地一套。 这些话沈挽听着恶心,沈妤也好不到哪里去,本来还想多待一会儿的,这话一出来,没一会儿,沈挽沈妤和云氏就一起走了。 出了寿安堂,云氏道,“虽然昭平伯府给了承诺,但以昭平伯世子的年纪,早该有孩子了,昭平伯夫人怕是不敢催你们,你们自己可要上点心。” 沈挽道,“长姐才出嫁,娘再心急抱外孙儿,也没回门就催的啊。” “娘就放心吧,长姐肯定能生养的,要不了多久就给你生一个大胖外孙儿。” 沈挽一脸俏皮,云氏嗔笑道,“你这嘴,说话一向灵验。” 云氏看向沈妤,沈妤脸颊通红,“女儿知道。” 第127章 赏钱 两个女儿一左一右的挽着胳膊,云氏心底别提多满足了,母女三人去花园赏了会儿花,云氏还有事要处理,就留她们姐妹说体己话。 到了吃午饭的时辰,沈挽沈妤才去寿安堂,彼时沈暨和昭平伯世子他们也到了。 一顿回门饭吃的甚是热闹,有沈暨在,没人敢扫兴,难得的其乐融融。 吃完回门饭,沈暨就去军营了,沈妤和昭平伯世子待了会儿也就告辞,沈挽和云氏送她们出府。 见云氏不舍,沈挽道,“昭平伯世子重情重义,会善待长姐的。” 云氏点头,“娘知道。” 回到内院,母女俩往前走,那边过来一丫鬟,福身道,“国公夫人,老夫人让您把这个月的月钱给大家发下去……” 沈挽眼底闪过一抹厌恶,没见过一把年纪,还这么喜欢管事的。 第90章 掌中馈的是她娘,老夫人总喜欢掺和一手,显得偌大一个国公府,都是她老夫人说了算,也最体恤下人。 前几日就该发放上个月月钱的,但云氏忙着沈妤出嫁事宜,顾不上,就往下传了话,晚几日发,嫁女之喜,到时候赏府里上下一个月月钱。 府里上下都高兴,没人有意见,因为都知道云氏说话算数,不会做苛刻下人月钱之事,沈妤和昭平伯世子前脚刚走,就迫不及待要她娘发月钱,就不能让她娘歇半天,明天再发吗? 知道沈挽不满,云氏拍了拍她的手,去了寿安堂。 走进去,云氏道,“发放月钱的事,我已经传下话,准备后日发放……” 二夫人道,“我知道这些日子大嫂忙坏了,但下人奔前跑后更累,又手头紧,已经在闹情绪了。” 多体谅下人的二夫人啊。 云氏质疑,“我怎么没听说下人闹情绪?” 二夫人道,“怎么会没有呢,只是没人敢告诉大嫂罢了。” 老夫人把手里的茶盏放下,道,“总是要发的,宜早不宜迟。” 语气不容置疑。 云氏道,“妤儿出嫁,国公爷和我都高兴,准备赏府里上下一个月月钱,月钱倒是早就准备好了,只是不得空发下去,再加没想到皇上会封妤儿为郡主,这是大喜事,我准备再加赏一个月,让大家都沾沾喜气,这才要晚两日,既然老夫人坚持今儿就发,那这赏钱以后再说吧。” 说完,云氏就吩咐陈妈妈,“把月钱发下去。” 陈妈妈转身就走。 这下老夫人脸上就不好看了,二夫人也有些坐不住椅子,“这事大嫂怎么不说?” 云氏道,“这么点小事,我掌中馈,还需要同谁商议吗?” 沈挽坐在那里,是想笑不能笑,憋的别提多难受了。 老夫人要云氏今天发月钱,是想府里下人知道她老夫人的威望在国公夫人之上,可要叫那些下人知道,老夫人让他们早两天拿到月钱,害他们损失了一个月赏钱,一个个对老夫人还能感激的起来吗?埋怨还差不多。 赏钱是可赏可不赏的,拿到手的才是自己的。 以后再说,十有八九就没了。 老夫人手里的佛珠捏紧,又松开,“既然要加赏,那就后日再发吧。” 沈挽道,“还是今天发吧,方才祖母让丫鬟去给母亲传话,不少人都听见了,这会儿都等着拿月钱,本来就闹情绪了,祖母发话都不行,只怕情绪更大。” 这么喜欢管闲事,那就让她老夫人尝尝管到马蹄子上是什么滋味儿。 陈妈妈看向云氏,云氏摆了下手,陈妈妈就下去发月钱了。 老夫人刚刚还只是脸色不好看,这会儿是脸色铁青了。 她不喜别人忤逆她,偏要云氏今天就发月钱的是她,自己说的话收不回来了。 总不能刚刚逼着云氏今天就发月钱,又逼着云氏晚两天再发,这不是成她老夫人吃饱了撑着没事找事。 从寿安堂离开,沈挽嘴角弯的压不下去,回到清漪苑,不过半个时辰,银钏就进来道,“今儿发月钱,府里上下都高兴,但知道国公夫人本来打算多赏一个月月钱的,只是要晚两天,因为老夫人催着发月钱,赏钱没了,没一个高兴的……” 珊瑚笑道,“我看你就挺高兴。” 银钏咧嘴道,“他们不知道,但我知道国公夫人和姑娘不是真的不发赏钱了。” 再说了,她能从花园提拔到姑娘身边,成了姑娘的大丫鬟,月钱已经翻倍了,姑娘对她和珊瑚极好,每个月给的赏钱比月钱多的多,还能跟着姑娘吃各种好吃的,只要姑娘和国公夫人高兴,她就是少一个月月钱,她也心甘情愿啊。 嗯,先前没人闹情绪,这会儿是真闹了。 回头就算老夫人催她娘把赏钱给大家补上,也没人会念她老夫人的好,毕竟再催,最快也得等下个月月钱一起赏,明明等两天的事,托她老夫人的福,硬是多等了一个月,还得担心赏钱拖着拖着就没了。 这会儿下人的情绪已经传到老夫人耳中了吧,想来应该很满意,沈挽心情愉悦的吃着果子。 然而让沈挽心情好的还在后面,她吃完手里的果子,将昨晚剩下的半本书看完,银钏端糕点进来道,“姑娘,三姑娘打了四姑娘一巴掌……” 沈挽眉头一挑,“发生什么事了?” 银钏道,“四姑娘欠了公中上千两银子,二夫人把梅姨娘的月钱扣下了,四姑娘不满,和三姑娘吵了起来,然后就被三姑娘给打了。” 沈媞是因为不小心撞坏沈妩的琴,执意要赔她才欠下的公中债,这不过是联手从云氏手里骗钱的算计,沈媞在长房时,被扣月钱就不甘心了,何况如今被打回二房,日子本就捉襟见肘,二夫人还连着梅姨娘那份都一并扣。 道士批卦,沈媞背后有老夫人给她撑腰,被欺负狠了,她有的是胆量和沈妩撕破脸。 银钏禀告完这事,又道,“宫里传出消息,说是过几日宫里办宴会,让百官携家眷进宫赴宴。” 沈挽,“……???” 前世这时候宫里没办宴会啊。 前些日子,宫外举办花灯会,是因为那天是宁朝建朝之日,其实宫里是要办宴会的,而且每年都办,但日子不定,有提前,也有推迟的,很少在当天办。 沈挽怀疑不放在那日,是因为皇上那天要出宫,不然她重生几个月,京都不少事都发生了变化,但在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皇上同样遇刺。 说明只要皇上有空,都会在那个时间出现在那里,而且皇上的行踪,背后的刺客知道。 沈挽倒是挺好奇皇上去玉带桥做什么,但沈挽清楚的记得前世这一年是没有补办宫宴,皇上在宫外遇刺,虽然没受伤,但心情欠佳,宫宴就不了了之了,怎么这一世又办了呢? 第128章 善茬 但凡和前世不一样的事,沈挽都会心生一丝警惕,不过皇上封沈妤为郡主,给了沈挽这么大一个惊喜,沈挽打心底感激,对这场意料之外的宫宴生出几分期待。 沈媞挨了沈妩一巴掌,捂着脸去和老夫人告状,不知道老夫人怎么处理的,总之这事最后不了了之了。 云氏忙完沈妤出嫁,又开始张罗沈挽出阁的事,沈妤是二嫁,尚且办的那么风光,沈挽嫁的是靖北王世子,又是皇上赐婚,更不能有任何差池。 云氏很忙,也乐在其中。 这日,云氏带沈挽去府外挑选首饰回府,回内院时,瞧见沈媞脚步飞快的往绣房方向走。 不知道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要赶去绣房的,沈挽多看了一眼,银钏就上了心。 沈挽回清漪苑,才吃了块糕点,银钏就回来了,“四姑娘把姑娘送给她的那件浮光锦裙裳送去绣房改制,三姑娘去绣房挑绸缎做裙裳,不小心把四姑娘的裙裳给烫出来给大窟窿……” 不小心…… 哪有那么多不小心。 沈挽把送给沈媞的东西,但凡收回来还能用的都收回来了,浮光锦的裙裳收回来也不会穿,就留给了沈媞。 留下浮光锦时,沈挽就料到有这么一天。 沈媞是定国公府表姑娘叶采薇,沈妩还能忍她几分,如今都是二房女儿,沈妩怎么可能允许沈媞压她一头。 沈妩都没有的东西,她不会允许沈媞一个庶女有的。 两人争斗是沈挽一手挑拨而起,斗的越狠,她越高兴。 沈挽心情愉悦的继续吃糕点,外面小丫鬟进来道,“姑娘,四姑娘来了。” 沈挽眉头上挑,不知道沈媞来找她做什么。 沈妩不好说话,她更不好,沈媞早领教过了,怎么还敢来? “让她进来。” 小丫鬟退下,不多会儿沈媞就进来了。 她眼睛通红,睫羽上还挂着眼泪,从前是装柔弱委屈,这会儿是真无助,但沈挽不会心生同情。 沈挽淡淡道,“四妹妹来找我做什么?” 沈媞擦了下眼泪,“我有几句话单独和二姐姐说。” 沈挽道,“珊瑚和银钏都是我信任的丫鬟,你有话就说。” 沈媞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丫鬟。 她不是不信任珊瑚和银钏,她不信任自己的丫鬟。 这是要和她说什么事,连自己的贴身丫鬟都不敢让她知道。 沈挽看了银钏一眼,银钏就和沈媞的丫鬟青禾一起出去了。 沈挽道,“可以说了。” 沈媞望着沈挽,“因为皇上遇刺,本来宫里是不准备办宫宴的,你可知为何又办了?” 这是沈挽疑惑的事,但沈媞为何和她说这些。 沈挽道,“为何?” “因为你!” 沈媞声音加重。 沈挽心咯噔一下跳起来,“因为我?” 沈媞道,“成王夺嫡,需要大伯父手里的兵权,更需要云家的财力支持,二姐姐是聪明人,不用我说的那么清楚。” 第91章 沈挽脸色很难看,“这些你是从何得知的?” 沈媞如实道,“皇后召二夫人进宫那日,我偷听到了二夫人和祖母的谈话。” “为何告诉我?”沈挽道。 沈媞道,“我要你带我进宫赴宴。” 沈挽笑了,“筹码都告诉我了,再谈条件是不是迟了?” 沈媞道,“我知道二姐姐为人厚道,先说还是后告诉,你都会应允我的。” 沈挽淡淡一笑,“你有这么了解我吗?” 沈媞面色一僵,她把心一横,跪下道,“请二姐姐帮我。” 沈挽没想到沈媞会跪下来求她,“宫宴都差不多,你也参加过不少,为了参加一次宫宴,不惜坏老夫人和宋皇后的好事,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沈媞脸上有一丝后怕,但很快又坚定,“若真如道士所言,有飞黄腾达的一天,我不会忘记二姐姐的相助之恩。” 这是要进宫搞事的节奏啊。 就是不知道沈媞要闹什么幺蛾子,沈挽不得不承认好奇心被勾起来了,“起来吧,我答应了。” “多谢二姐姐。” 沈媞站起身来,福了下身,方才离开。 她走后,珊瑚道,“四姑娘也不是善茬,姑娘为何要帮她?” 沈挽道,“她告诉我的事,应该是真的,她只是想随我进宫,对我来说,带她还是带三姑娘都一样。” 如今二老爷被贬,已经不够资格进宫赴宴了,但沈暨是定国公,多带一个侄女进宫赴宴,没人会说什么。 老夫人也一定要云氏带上沈妩的,云氏也不好拒绝。 对沈挽来说,带谁都一样,但对沈妩沈媞可就不一样了。 未免横生事端,沈挽没说带沈媞进宫赴宴的事,到了进宫这天,沈妩盛装打扮,然后就被沈挽泼了一盆冷水,“祖母,我带四妹妹进宫赴宴。” 沈妩笑容僵硬在脸上,“二姐姐要带她去,不带我去?!” 二夫人更是一脸阴沉。 老夫人皱眉,“为何改主意?” 沈挽道,“我没有改主意,我压根只准备带四妹妹进宫,她擅舞,琴也弹的好,又有道士批卦,将来贵不可言,这样人前露脸的机会,自然要紧着她。” “这话倒也不错,”老夫人认可道。 对老夫人而言,沈媞和沈妩都是她亲孙女,沈妩弄虚作假在前,兴国公府寿宴丢脸在后,与此同时,沈媞两次大出风头,老夫人心底的天平早偏向沈媞了。 只是嫡庶有别,她不能做的太过,但沈挽主动提出来,老夫人就能顺势而为。 “那就让媞儿进宫吧。” 沈媞一脸欣喜,“多谢祖母。” 沈妩气哭了,二夫人咬牙道,“四姑娘的身份,早已人尽皆知,国公府不带我二房嫡女进宫赴宴,带个受人诟病的私生女去,就不怕被人笑话吗?!” 沈挽一脸无辜,“我就是怕人笑话,才要带四妹妹进宫的。” 一句话,没差点把二夫人活活气死。 二夫人还要再说,被老夫人拿眼神震慑住了。 丫鬟进来禀告马车准备妥当,云氏就带沈挽沈媞进宫了。 她们走后,孙妈妈把丫鬟婆子打发退下,二夫人道,“要定国公府容不下我们母女,我们走就是!” 这话难听极了,老夫人有些不悦了,“云氏能带媞儿进宫,你带不了。” 二夫人怔住,“老夫人的意思是?” 老夫人道,“你只管带妩儿进宫,宋皇后不会不让你们赴宴。” 第129章 怀疑 云氏纳闷沈挽那般厌恶沈媞,怎么会带她进宫赴宴,但沈媞跟着,云氏便没问了。 到了大门口,沈媞跟着她们坐上马车,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她还是叶采薇的时候。 一路无话,直到马车进宫,停下。 沈挽先下马车,然后扶云氏下来,刚下马车,就碰到了卫国公夫人和卫四姑娘卫明珠。 见到沈挽,卫明珠笑道,“没想到进宫就碰上了。” 沈挽也觉得巧的很。 卫国公夫人和云氏打招呼,卫明珠性子活泼,凑到沈挽身边,小声道,“沈妩竟然没来,我那日去定国公府,没给你添很大麻烦吧?” 添麻烦是肯定的,但至于多大的麻烦,卫明珠就不知道了。 沈挽笑道,“放心,定国公府还是我爹说了算。” 两人相视一笑。 那边永王妃和江陵郡主也来了,沈挽朝江陵郡主招手,江陵郡主白皙的脸上,顿时添了一层胭脂。 云氏准备过去和准亲家永王妃见礼,然而走了没两步,那边小碎步过来一公公,道,“沈二姑娘,太后有请。” 太后怎么会找她…… 沈挽好看的眉头陇紧。 太后召见,由不得沈挽不去,云氏不放心她一个人,肯定要陪着。 沈媞是跟着云氏进宫的,丢下沈媞去见太后,万一沈媞出点什么事,老夫人那儿不好交代,云氏便把沈媞也一并带去了。 太后住的寿康宫离的有些远,走了半天才看到,而从看到,到进寿康宫又过去大半盏茶的功夫。 殿内,太后坐在凤椅上喝茶,头发梳理的一丝不乱,不怒自威,叫人不敢直视。 沈挽看了一眼太后,就赶忙把头低下了,跟在云氏身后,上前给太后行礼。 太后把盏茶放下,“都免礼。” 站直身子,但头依然低着。 太后面色疏冷,眸光落在沈挽身上,“把头抬起来,让哀家瞧瞧。” 沈挽缓缓抬头。 太后道,“花灯会那日,是你让靖北王世子去护驾,皇上才没有死于刺客剑下?” 沈挽猜太后找她也是为这事,皇上遇刺都过去好多天了,还是免不了被刨根问底,“皇上福泽深厚,就算没有靖北王世子和豫章郡王他们护驾,也不会有事的。” 这些恭维的话,太后直接无视,“你怎么会梦到皇上?” 其实这话老夫人和二夫人她们都想问,只是不敢。 太后没那么多顾虑,然后直接把沈挽问懵住了,完全没想过会有人问她这话,做梦的事,谁还能控制吗? 沈挽没说话,太后身边的桂嬷嬷就道,“太后问话,还不赶紧回答。” 她倒是想回答,可也得回答的上来吧,太后可没皇上那么好说话,沈挽硬着头皮道,“臣女也只梦到过一回,臣女也不知道为何会梦到皇上……” 太后眼神犀利,“当真是梦到的?” 显然怀疑沈挽在撒谎。 遭遇刺杀的皇上都没怀疑,还应她所求,封赏长姐,给定国公府那么大一个惊喜,结果过去这么多天,太后把这事翻出来,质疑。 怀疑沈挽撒谎还是其次,就怕怀疑刺客和定国公府有关。 沈挽道,“臣女原也只当是一个寻常的梦,没有多想,直到自己在花灯会上落水,被靖北王世子所救,才惊觉梦境示警,臣女若早反应过来,就告诉父亲和兄长,请他们阻拦皇上出宫,或者伴驾左右,以卫皇上周全了。” 沈挽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再加上做梦的事,没人能查证,但太后不信会有人梦到没有发生的事。 但要说不是,太后也想不通这背后有什么可图谋的。 皇上对定国公和靖北王信任有加,信任到准许两家联姻,要知道定国公和靖北王两人手里可握着宁朝快一半的兵权,这要换个皇帝,不挑拨的两人斗起来,都会寝食难安,怎么可能会给两家儿女赐婚。 定国公和靖北王犯不着做出派刺客行刺,又救皇上,以博取皇上信任的戏码,再者要真是为博取皇上信任,靖北王世子大大方方接受皇上的赏赐就成了,而不是把功劳推给沈二姑娘,最后找一个做梦这样在太后看来是画蛇添足的借口。 难不成真是梦到的? 可沈二姑娘和皇上非亲非故,怎么会梦到皇上出事? 太后望向沈挽,总觉得沈挽眉眼有几分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 云氏道,“皇上是天子,一人之身系万民福祉,冥冥中自有上天庇佑,或许正是上天让小女梦到,借靖北王世子之手护卫皇上周全,小女生性胆小,绝不敢撒谎欺瞒皇上和太后。” 太后眸光再次落到沈挽脸上,因为她的质疑,这张清丽脱俗的脸上有懵怔,但没有慌张和心虚。 太后道,“哀家姑且就当是上天示警,借沈二姑娘之手护皇上周全。” “退下吧。” 沈挽着实松了一口气,福身告退。 沈媞跟在云氏和沈挽身后来的,还以为能在太后跟前露个脸,结果从头到尾,太后压根就没注意到她,早知道她就不跟来了,只是想到自己私生女的身份,为大家闺秀所不容,就算她不跟来寿康宫,只怕也没人会搭理她。 离开寿康宫,宫人带路,去了御花园。 一进御花园,沈挽就怀疑自己眼睛出问题了,因为她一眼就看到了沈妩。 第92章 二老爷被贬后,已不够资格入宫赴宴,沈妩是怎么进宫的? 想到这场宫宴是为算计她办的,沈妩能进宫就不足为奇了。 宋皇后想二房帮她,又怎么可能一点好处不给二房,甚至沈妩可能就是计划的一部分。 去见太后,耽搁了不少时间,进宫赴宴的都到齐了,御花园里到处都是人,欢声笑语不断。 沈挽扶着云氏要往前走,这时身后有说笑声传来,“景御兄,前面那好像是你的准世子妃……” 沈挽回头,就看到谢景御和豫章郡王、楚扬他们走过来,阳光打在他身上,格外的养眼。 看到谢景御,沈挽就想到那天呼出去的巴掌…… 心慌的厉害。 谢景御上前,给云氏见礼,“小婿给……” 才说了三个字,然后就没下文了。 因为他还没有喊出口的“岳母大人”被拽走了。 谢景御,“……” 身侧是此起彼伏的笑声。 莫说楚扬他们笑了,就是他自己都被气笑了。 豫章郡王拍谢景御的肩膀,憋笑道,“嫂夫人真有意思,不过你现在就喊‘岳母大人’确实早了些……” 第130章 般配 知道谢景御要喊云氏什么,沈挽就没见过这么脸皮厚实的人,这么多人在呢,他是怎么喊出口的。 脸皮遭不住的她,果断把自家亲娘拉走了。 见沈挽脸脖子耳朵通红,云氏笑道,“圣旨赐婚,婚期也定下了,提前一点喊无妨。” “娘!” 沈挽羞到跺脚。 嗯,谢景御翻墙找沈挽,吓得沈挽连闺房都不敢待,他要沈挽亲他,沈挽给了他一巴掌的事,云氏也知道。 云氏很想说下回不可再打人巴掌了,但不好开口,本来女儿脸皮就薄了,要叫她知道,这事沈暨和她都知道,还不定羞的钻地缝。 女儿端庄矜持,不会做越矩之事,也无需她多叮嘱。 走远了,沈挽才松开抱着云氏胳膊的手,去见宋皇后。 凉亭内,宋皇后端坐正中,赵贵妃和李淑妃分坐两边,岐阳长公主、庆王妃还有宋国公夫人等人陪坐在亭子里,有说有笑。 云氏携沈挽、沈媞上前,给宋皇后行礼。 宋皇后笑道,“免礼,沈二姑娘和靖北王世子救驾有功,保皇上无虞,本宫心底也甚是感激。” “沈二姑娘和靖北王世子的婚期定下了?” 云氏回道,“下个月初八出阁。” 宋皇后点头,“本宫瞧沈二姑娘和靖北王世子甚是般配,天造地设,难怪皇上给二人赐婚。” 要不是知道宋皇后和萧韫打沈暨和云家的主意,盯上了她,沈挽真要以为宋皇后是真心觉得她和谢景御般配了。 不过是为算计她做铺垫,既然真心觉得她和谢景御般配,自然不会做用生米煮成熟饭的方式抢婚了。 想到前世,沈挽云袖下就忍不住攥紧了。 宋皇后夸赞在前,一堆贵夫人跟在后面,你一言我一语的夸,夸的沈挽天上有地上无,云氏道,“小女哪担得起皇后娘娘和诸位贵夫人这般夸赞。” 沈挽觉得这些人夸的没一个真心的,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不通,是京都人尽皆知的事,怎么和谢景御般配? 但被人夸,脸还是不可避免的红了,沈挽准备去湖畔吹风凉快会儿,正要福身离开呢,一宫女进来道,“皇后娘娘,该入席了。” 去见太后,耽误的时间实在是不短,她想去找长姐,她今日肯定也进宫了,还想看看她前世常喂的那几条锦鲤,看来今天是没机会了。 宋皇后笑道,“那就入席吧。” 她抬起手,宫女扶她起身,沈挽退到一旁,等大家都走了,才跟在云氏身后出凉亭。 从凉亭出去,就看到了沈妤。 此次宫宴设在瑞安殿,沈挽坐在沈暨和云氏的身后,谢景御正好在她的斜对面,自家大哥也在那边坐着,一眼就能看到。 沈媞和沈挽一桌,沈妩和二夫人一起坐的。 殿内喧嚣热闹,随着一道公鸭嗓音传来,瞬间安静下来。 “皇上驾到!” 大家纷纷起身,跪下给皇上行礼。 皇上坐下道,“都起来吧。” 众人起身,落座。 随着声乐响起,舞姬们上台献舞。 宫女们上瓜果点心,看着彩瓷盘子里精致诱人的糕点和果子,沈挽不敢碰啊。 明知道这场宫宴是冲着她来的,吃的喝的自然要格外小心,虽然沈挽觉得宋皇后不至于直接就在茶水吃食里下药,但小心驶的万年船。 沈挽不敢吃,沈媞也不敢。 好在歌舞曼妙,倒也不枉进宫一场。 沈挽就坐在那里,认真的欣赏歌舞,偶尔有大臣和皇上说话,她就听着,过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宫女过来添茶,小声道,“江陵郡主让奴婢转告沈二姑娘一声,她在殿外等您。” 不等沈挽开口,宫女传完话就走了。 沈挽眉头拧成麻花,她知道宋皇后和萧韫肯定会想方设法支开她,可为什么拿江陵郡主做借口? 沈挽往永王永王妃身后望去,先前还坐在那里的江陵郡主,不知何时离席了。 沈挽确定江陵郡主就算有事,也不会等不及把她从宫宴上叫走说,可江陵郡主又去哪儿了呢?沈挽不放心。 她不敢去找江陵郡主,但也不敢掉以轻心,万一江陵郡主出点什么事,她怎么和大哥交代。 沈挽果断朝自家大哥望去,然而沈历没在看歌舞,而是侧身和兵部尚书府大少爷在说话,沈挽看了半天,大哥脑袋都没带回头,气的沈挽恨不得把自家大哥脑袋给扭回来才好。 和兵部尚书府大少爷说话,比看舞姬跳舞还有意思吗,沈挽那叫一个气啊。 一有事就靠不住,能不能靠谱一点儿啊?! 沈挽准备叫宫女帮她找大哥,然而在收回眸光时,瞥到了谢景御,他在看她。 ……大哥靠不住,找谢景御也行。 她和谢景御是圣旨赐婚,萧韫算计她,就是在算计谢景御。 沈挽直勾勾的望着谢景御。 楚扬坐在谢景御身后,见状笑道,“这么看着你,不会是你看舞姬跳舞,嫂夫人生气了吧?” “她不是这样的人。” 沈挽会在乎他看舞姬跳舞?太阳打西边出来也没这可能。 但她为什么看着他,谢景御猜不透。 找他? 她一向是躲他都来不及。 沈挽眼睛不眨的望着谢景御,眼睛都望酸了,不知道他懂不懂她在找他,没办法,沈挽朝他勾了勾手指头。 谢景御,“……” 脑门上的黑线直往下掉。 身后有笑声传来,肩膀还被拍了两下,沈挽的小动作,不止他看见了,楚扬和豫章郡王也看见了。 沈挽确定谢景御看见了,不敢再耽误,起身去找江陵郡主。 沈挽迈步出瑞安殿,但殿外并不见江陵郡主的人影,正好有宫女路过,沈挽就问道,“你有没有看到永王府江陵郡主?” 宫女抬手一指,“江陵郡主往那边去了,沈二姑娘要找她,奴婢可以带路。” 不是帮她去找江陵郡主,而是带她去找。 找江陵郡主是假,带她去见萧韫才是真的吧。 沈挽回头看了一眼,见到一抹天蓝色锦袍出来,她果断转身,“那就有劳了。” 第131章 欠揍 宫女带路,往她方才手指的方向走去。 沈挽毕竟前世在宫里待过几年,对宫里的布局其他地方她不敢说,但瑞安殿附近,她就是闭着眼睛,也知道怎么走。 很快她就知道宫女要领她去哪儿了,从前面小道过去,那边有一座偏殿,偷情再合适不过了。 果不其然,到了岔道,宫女往小道走,沈挽却是突然喊道,“江陵郡主!” 不止喊,还往那边追去。 宫女懵了,反应过来,赶紧追上来,“沈二姑娘,江陵郡主不在那边……” 但沈挽不听她的。 她不可能明知道那边有个坑在等她,还往那边去。 边跑边防备宫女追上来,回头望去,然后就撞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沈挽刚看清楚是谁,然后腰肢就被抱紧,身子一闪,就藏身假山后了。 又是假山! 这混蛋一天不在她心理阴影上蹦跶就浑身难受是不是?! 沈挽想说话,只见宫女追到这边,往前面去,她不敢开口,只能拿眼刀削谢景御。 谢景御心情确实挺好,“好大的胆子,大庭广众之下就敢勾引我。” 沈挽,“……!!!” 勾……勾引?! 沈挽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气急败坏,“谁勾引你了?!” 谢景御脸黑下去,“你不是勾引我,你想勾引谁?” 沈挽快要被气死了,“我谁都没勾引,只是找你而已!” 第93章 要不是怕他猜不到她是在找他,她能朝他勾手指吗,勾手和勾引差了十万八千里呢。 沈挽气的恨不得把自家大哥暴揍一顿才好,要不是大哥不靠谱,她用得着找谢景御吗,气死她了。 只是沈挽的回答,某位爷并不满意,“谁给你的胆子,敢对我召之即来呼之即去的?” 他离的太近,近的两人呼吸都纠缠到了一起。 沈挽不敢看他的眼睛,眸光落在他锦袍绣着的祥云上,“既然不情愿,那你跟出来做什么?” 这话听得谢景御牙根都痒痒,他莫不是欠了这女人的。 谢景御道,“那你叫我做什么?” 沈挽道,“成王要给你戴绿帽子,拿江陵郡主骗我出来,我怕应付不来,让你护着我点儿。” 见他脸色不好,沈挽又解释了一句,“我本来是想找大哥的,他和兵部尚书府大少爷说话,没看见我找他,我没办法,才找你的。” 听到萧韫要给他戴绿帽子,谢景御本来脸色就不好了,再听沈挽后面一句,脸色就更更更不好了。 这么大的事,该第一时间找他,她倒好,找不到沈历,才想到找他。 沈挽解释完,伸手推他,“我还要去找江陵郡主……” 谢景御道,“他们要算计的是你,江陵郡主不会有事。” 沈挽在宫宴上出事,皇上都要追责了,要江陵郡主也出事,那不知道会死多少人了。 沈挽也觉得自己担心极可能多余,但她不看到江陵郡主平安无恙,她不放心啊。 但谢景御不放她走,她走不掉,谢景御道,“给我系上。” 沈挽,“……???” 沈挽没懂,茫然道,“系什么?” 谢景御咬牙,“荷包。” 答应给他绣荷包,好几天了也不见给他送去,他不指望她亲自去送,派个人总可以吧,迟迟等不到,想到之前荷包是沈挽当面送的,应该会趁着进宫赴宴送给他,结果见面了,连让他给岳母大人行礼的机会都不给,直接就走了。 这会儿再看沈挽的反应,不用问,荷包肯定没带。 沈挽张口,他就知道他还是想的太好了,岂止是没带,人家压根就没绣,沈挽弱声道,“我,我还没绣呢……” 谢景御气笑了,“这么多天还没绣好?” 沈挽莫名有些理亏,“我以为你不要了……” 谢景御道,“我巴巴去要的,为何不要?” 沈挽道,“我打了你一巴掌,我以为你会求皇上退婚的……” 谢景御眼神晦暗起来,“那日你是为退婚,故意打我的?” 她可没有这么想! 沈挽道,“虽然我是想退婚,但那天是你欠揍,我才打你的!” 靖北王和皇上不知道他们是假成亲,但他是知道的,还故意要她亲他,是他自己过分在前的,沈挽不觉得自己有错,是以反驳的理直气壮。 谢景御就那么看着沈挽,看的沈挽心底发毛,好在这时有脚步声传来,那宫女找了一圈没找到她,往回走,应该是赶着去禀告宋皇后计划有变,沈挽抓着谢景御的胳膊道,“打晕她。” 几乎话音一落,那宫女就倒地不起了。 陈平下手的,并将晕倒的宫女拖到大树后藏起来。 谢景御望着沈挽,“你想怎么做?” 仅凭沈挽,她能自保不被算计就很不容易了,但有谢景御在,她能反击。 宋皇后和萧韫不是要算计她吗? 让萧韫自己尝尝浴火焚身是什么滋味儿! 敢打他准世子妃的主意,谢景御不会轻饶了萧韫,沈挽要以牙还牙,谢景御无有不应。 两人去了偏殿,正好萧韫去,以为沈挽在偏殿,他推门进去,但没看到人,正觉得奇怪,然后颈脖就被劈了下,晕倒在地。 偏殿里燃了催情香,中了媚药,无人解毒的痛苦,前世沈挽可是尝过的,她虽然没有后面的记忆,但当时那口干舌燥,浑身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的感觉,她记忆深刻,就该让萧韫也尝尝中媚药,无人相救是什么感觉。 事情办完,沈挽和谢景御要回瑞安殿,然而就在要走时,有脚步声传来。 谢景御搂过沈挽的腰,就藏了起来,看到来人,沈挽眼睛睁圆。 是—— 沈媞! 她来这边做什么? 沈挽奇怪的紧。 只见沈媞东张西望,然后推开了偏殿的门,走了进去。 好奇沈媞要做什么,沈挽便没走,等沈媞出来,然而等着等着,没等到人出来,倒等来了呻吟欢好声。 沈挽,“……” 沈挽脸爆炸的红。 不是! 为什么她和谢景御在一起,总能碰到这么尴尬的情况。 之前撞见永清伯世子和表妹偷情,好歹没来真的,这回可是动真格了,那动静大的,沈挽恨不得耳朵聋了才好。 第132章 底气 沈挽知道沈媞进宫是要搞事,但没想到是冲着萧韫来的。 难怪有这么好心告诉她宋皇后和萧韫要算计她了,她不避开萧韫的算计,沈媞没机会得手。 就是不知道这是沈媞的主意,还是老夫人在背后支招的,但能肯定的是—— 这两人都被她忽悠瘸了。 不是对道士说的,将来沈媞会贵不可言,甚至保定国公府百年兴盛的话深信不疑,她们应该不敢把主意打到萧韫头上。 皇上虽然至今没有立储,但萧韫是嫡出,背后有宋国公和太后扶持,是最有希望坐到那个位置上去的,二老爷被贬,声名狼藉,连沈妩想说门好亲事都很难了,更别提沈媞。 就算沈媞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才冠群芳,顶着私生女的身世,也入不了世家大族的眼。 沈媞自己不争,她能嫁个四品官家少爷就算不错了,以沈媞的心性,岂会甘心。 当然了,就算沈媞失身萧韫,正妃之位那是不可能的,就是侧妃的名分,只怕都不会给。 但道士的话就是她的底气,只要她成为萧韫的人,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往上爬,终有一日她会与萧韫并肩,母仪天下,把她让道士给她们画的大饼变成真的。 她虽然厨艺一般,但随便画的大饼,沈媞和老夫人吃着还挺香。 沈挽,“……” 这一次,是她压着沈妩,将沈媞带进宫赴宴的,过不多久她就要出嫁了,可没人会带沈媞进宫了,这几乎是沈媞唯一的机会,她只能铤而走险,孤注一掷。 过不了一会儿宋皇后就该来了,等看到偏殿里的人不是她,而是沈媞,宋皇后的脸色肯定精彩。 沈挽想留下来看热闹,但呻吟声不绝于耳,她实在没有听人墙根的癖好,脸发烫的都快炸了,更让沈挽待不住的是,抱着她的不是个能坐怀不乱的人,这不,小腹被东西抵着呢。 沈挽,“……” 谢景御,“……” 姿势暧昧,气氛却是无比的尴尬。 沈挽想死的心都有了。 谢景御也没好到哪里去,尤其见沈挽那恨不得装死的表情,他咬牙道,“我是方才打晕成王,不小心闻到了催情香!” 他还不至于被一点声音刺激,就把持不住自己。 沈挽顿时担心起来,担心他,更担心自己,“那,那你怎么办?” 谢景御望着沈挽,“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沈挽心瞬间跳到嗓子眼,“你,你别吓我,我去给你找人……” 谢景御脸黑下去。 这女人没见死不救,但也没打算自己救他。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掐死她算了。 谢景御没说话,沈挽也没再问,因为她能感觉到他已经没事了。 “要不还是走吧……” 再待下去,沈挽担心把自己搭进去。 谢景御道,“你现在回去,宋皇后知道计划失败,不会再来这里。” ……这倒也是。 事情不闹大,宋皇后极可能和二夫人一起把这事压下去。 但不回宴席,还能去别的地方,总比待在这里好。 然而就在他们要走的时候,有嬷嬷过来,在殿外听了会儿,笑容满面的走了。 大半盏茶后,就有人过来把这事闹大了,但来的不是宋皇后,而是赵贵妃。 赵贵妃带着几个宫女嬷嬷过来,道,“宫里办宴会,竟然有人敢宫里私通,本宫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 “把门给本宫撞开!” 嬷嬷一脚踹过去,就将门踹开了。 嬷嬷进去看了一眼,很快出来了,“贵妃娘娘,是,是……” 赵贵妃道,“是什么人?” “是成王。” 赵贵妃眉头皱紧,“怎么会是成王?” 嬷嬷正要点头,宋皇后身边的郑嬷嬷就过来了,声音不虞道,“你们在说成王什么?” 赵贵妃笑道,“郑嬷嬷怎么过来了?” 第94章 郑嬷嬷道,“贵妃娘娘突然离席,神情仓促,皇后娘娘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让奴婢过来看看。” 赵贵妃道,“成王好大的胆子,宫里办宴会,他不陪着皇上,在这里与人苟且,实在有辱皇家颜面!” 郑嬷嬷背脊挺直,“贵妃娘娘慎言!” 赵贵妃冷冷一笑,“成王就在里面,进去一看便知。” 郑嬷嬷赶紧进去。 赵贵妃问嬷嬷,“成王和哪家姑娘在里面?” “是定国公府四姑娘……” 郑嬷嬷正要进屋,听到嬷嬷的回答,脚下一绊,险些没摔进去。 怎么会是定国公府四姑娘?! 郑嬷嬷心狠狠一颤,她赶紧进屋,然后就看到凌乱的床榻上,沈媞裹着被子缩在角落里,哭的梨花带雨,如一朵惨遭蹂躏的娇花。 宋皇后带人来捉自己儿子的奸,都很难把事情压下去,何况来的是赵贵妃。 沈挽放心的回宴席。 进了瑞安殿,沈挽就第一时间朝江陵郡主望去,她好端端的坐在那里,不过身上换了身裙裳,不是进宫时穿的那套了。 江陵郡主甚至不知道自己被人利用了,见沈挽看她,她回之一笑。 宋皇后坐在那里,心情愉悦的喝茶,然而脸上的笑容在看到沈挽的瞬间,彻底凝固。 沈二姑娘不是在偏殿吗? 她怎么会在这里?! 还和靖北王世子前后脚进来! 宋皇后心底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她端茶的手都颤抖,很快,郑嬷嬷就回来了,来的时候还绊了一跤,要不是宫女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郑嬷嬷都要摔地上不可。 郑嬷嬷快步上前,凑到宋皇后耳边低语了几句,宋皇后脸色铁青。 她看向沈挽的眼神里藏着刀子,恨不得将沈挽凌迟。 赵贵妃回来,李淑妃就问道,“贵妃这是去哪儿了,这么半天才回来?” 李淑妃声音不小,皇上看向赵贵妃。 赵贵妃屁股还没坐下呢,见皇上看过来,就道,“方才……” 只说了两个字,就被宋皇后打断了,宋皇后眼神带着威胁,“就算有什么事要禀告皇上的,等宫宴散后再禀告也不迟,搅了皇上的好心情,让百官看笑话,贵妃你担待不起。” 赵贵妃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倒也没再说什么。 毕竟沈四姑娘身份低微,甚至受人诟病,最多给个侧妃之位也就打发了,掀不起什么浪花来。 但让人不解的是,成王怎么会和沈四姑娘勾搭到一起,还有人将这事捅给她知道…… 毕竟是坐到贵妃之位上的人,赵贵妃凭本能就嗅到这其中的不寻常。 生怕皇上追问,宋皇后把这事压下后,转移话题道,“朝妤郡主琴艺无双,身为她一母同胞的妹妹,沈二姑娘想来琴也弹的不错,不知今日能否有幸听上一曲?” 第133章 入心 宋皇后开口,沈挽还以为是要长姐抚琴,没想到是冲着她来的。 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不通,京都大家闺秀人尽皆知,她不信打她主意的宋皇后母子会不知道,不过是又一次算计她失败,恼羞成怒,要她人前丢脸。 沈挽还未起身,沈暨就道,“小女年幼时体弱,臣不曾让她为练才艺费心,皇后娘娘要听琴,可让臣长女献上一曲,就不要让小女人前献丑了。” 这话一出来,不知道多少记羡慕的眼神落在沈挽身上。 定国公也太宠女儿了,把沈二姑娘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不通的欠缺都揽在了自己身上,不是她学不会,而是他怜惜女儿体弱,不让学。 学这些东西,有天赋的一点就通,没天赋的只能勤能补拙,个中痛苦,体会过的都知道,也更羡慕沈挽有这样疼爱她的父亲。 但宋皇后开口了,又岂是沈暨拦得下的,宋皇后笑道,“定国公谦虚了,本宫看沈二姑娘可不像是才艺不精,不然也入不了靖北王府的眼。” 这下不止沈暨皱眉,连靖北王靖北王妃眉头都蹙紧了。 亲事讲究门当户对,但京都和靖北王府门当户对的不少,放着那些才艺双绝的大家闺秀不选,偏看上一个琴棋书画诗词歌样样不通的,很难不叫人怀疑是冲着沈暨手中兵权去的。 靖北王已经手握重兵,在朝中举足轻重了,这样的人还谋兵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都不满足,想更近一步不成。 宋皇后的弦外之音,在场的只要长耳朵都听得出来,然后沈挽也被架在了那里,除非她能证明自己足够配得上靖北王世子,不然就是靖北王对这桩亲事有所图谋。 谢景御在喝酒,将酒杯放下,“她入的不是靖北王府的眼,是本世子的心。” 沈挽,“……” 脸爆炸的红。 这混蛋是真敢说啊。 肉麻的她鸡皮疙瘩都涌出两胳膊了。 他们将来可是要请旨和离的,他现在说这话,以后不怕和离不掉,还被人说他见异思迁啊。 先前沈暨护沈挽,就一堆羡慕的眼神看她了,现在谢景御开口,更是羡慕嫉妒恨。 沈妩嫉妒的撕扯手中绣帕,她就不明白了,靖北王世子到底看上沈挽什么,眼睛瞎了不成? 当着宋皇后的面,不称臣,直接称本世子,简直没把宋皇后放在眼里。 谢景御是靖北王世子,又是沈暨的准女婿,前不久才救驾有功,他倨傲一些,没人敢找他的不是,何况这事是宋皇后先挑起来的。 宋皇后也没想到谢景御会站出来护沈挽,笑道,“本宫一直觉得沈二姑娘和靖北王世子甚是般配,果然没感觉错,看来今日是无缘欣赏沈二姑娘的琴声了。” 沈挽脸上温度还在节节攀升,她站起身来,“既然皇后娘娘这般想听臣女抚琴,臣女今日就献丑了。” 一堆人,“……???” 大家都不明就里的望着沈挽。 已经不用抚琴了,她怎么又要弹了呢? 不过靖北王世子不介意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不通,她就是弹的不好也没关系。 希望别魔音贯耳,他们耳朵可受不住。 宋皇后笑道,“本宫洗耳恭听。” 宫人将琴搬上来,沈挽大大方方的走上去,给皇上行礼后,坐下。 她十指纤细如葱白,拨弄琴弦,大家脸上的神情变化的很一致,先是果然如此,嘴角抽搐,到挑眉舒展,再到诧异,最后变成不敢置信。 宋皇后和萧韫是什么人,他们为了沈暨手中兵权,为了云家的钱,甘愿忍下绿帽子,又怎么可能一点不刁难沈挽。 沈挽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不会,就逼她学,一个大家闺秀不会这些,都说不过去了,何况她将来要母仪天下。 再加上嫁给萧韫那几年,后宫虚设,没人给沈挽添堵,后宫的事甚至凤印,都掌握在宋皇后手里,她每天只要陪两个孩子就够了,她也有足够的时间和闲心练琴。 只是有太久没碰过琴,所以起初有些生疏,但只要手上感觉找回来,后面就行云流水了。 一曲毕。 大家还沉浸在她的绕梁琴声里。 最后是皇上先开口,夸赞道,“弹的不错,朕甚至从你这一首曲子里看到了学琴的经历,从生疏到精通。” 是夸赞,也是揶揄。 沈挽脸颊泛红,“许久没练琴,让皇上见笑了。” 李淑妃笑道,“沈二姑娘明明琴弹得很好,怎么大家都说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不通呢,若非皇后看出你在藏拙,当真要误会你真不会了。” 沈挽道,“会还是不会,我都是我,但我不会,父亲有空会教我骑马射箭。” 为了定国公教她骑马射箭,都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沈二姑娘的心性当真是不一般。 沈挽落落大方的站在那里,熟悉的眉眼,和记忆中的身影重叠,还有那个曾经的梦,皇上一时间有些恍惚,吩咐安公公道,“将朕的绿绮琴赐给挽儿。” 安公公怔了下,赶紧去吩咐。 宋皇后脸色难看无比,皇上珍藏绿绮琴多年,宋皇后几次替女儿寿贞公主讨要,皇上都不为所动,今天竟然赐给了定国公府二姑娘! 更气人的是,还是她要沈二姑娘抚琴的! 寿贞公主坐在那里,脸上的嫉妒不加遮掩。 沈挽就更是震惊了,绿绮琴是天下名琴,比焦尾琴还要有名,前世她也只见过一回,皇上临终前,特地让人取来,皇上在弥留之际,留下口谕,让绿绮琴与他合葬,可见有多喜欢。 这样一把皇上视若珍宝的琴,竟然就这样赏赐给她了? 她何德何能啊。 很快宫人就将绿绮琴取来,沈挽诚惶诚恐,“臣女谢皇上抬爱,但绿绮琴太过珍贵,臣女配不上……” 皇上笑道,“不必妄自菲薄。” 皇上这是真的要赏赐给她啊,沈挽行礼,“臣女谢皇上赏赐。” 沈挽坐到位置上,沈妩死死的盯着她,话从她牙缝中挤出来,“当真是没想到二姐姐琴弹的这么好!” 第95章 沈挽道,“三妹妹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沈妩道,“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沈挽勾唇道,“四妹妹离席半天了,你猜她去哪儿了?” 谁管她去哪儿了,沈媞要敢在宫里惹事,母亲饶不了她,连带着带她进宫的沈挽都逃不掉祖母的惩罚。 沈妩一点也不关心沈媞的下落,她已经被嫉妒冲昏头脑了,凭什么沈挽能得皇上那么贵重的赏赐! 沈挽坐下来,觉察有人在看她,沈挽抬头,就和谢景御探究的眸光撞上。 想到他说的话,沈挽脸就控制不住的发热起来。 这人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真是怕了他了。 第134章 名分 宫宴还在继续,有大家闺秀和世家少爷上台献艺,给皇上助兴。 皇上赏了沈挽,要表现的好,皇上肯定也会赏他们,更重要的是,皇上有好几位适龄的皇子还未成亲,若是入了皇上的眼,得皇上赐婚,从此荣华富贵就享用不尽了。 整场宫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皇上累乏了才散。 大家起身恭送皇上,然后就鱼贯而出,离开瑞安殿。 到这时候,沈媞都没有现身,沈妩问沈挽道,“沈媞去哪儿了?” 现在才想起来问,也不嫌迟了。 沈挽刚要回答,那边过来一宫女,朝沈暨和云氏福身,“皇后有请。” 沈暨和云氏互望一眼,不明白宋皇后请他们做什么。 但既然派人来请了,肯定得去。 不止沈暨和云氏,沈挽还有二夫人母女也都跟去了,离的不远,就在瑞安殿后殿。 沈历和谢景御他们一起走的,勾肩搭背,有说有笑,等他回头看爹娘走到哪儿了,然后自家亲爹娘妹妹就都不见了。 沈历,“……” 人呢? 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人影儿。 宫女带路,沈挽跟随爹娘去后殿见皇上,刚进去,就听赵贵妃道,“沈二姑娘和靖北王世子是皇上赐婚,两人瞧着两情相悦,怎么可能约成王私下相见?” 沈暨眉头皱紧,沈挽只觉得恶心。 算计她,还要扣她一个水性杨花的名声不成。 宋皇后道,“本宫也觉得这事透着蹊跷,但有人算计成王是不争的事实!” “此事到底与沈二姑娘有无关系,等见到她,一问便知。” 皇上坐在那里,脸色不好看,宋皇后的脸色就更是乌漆嘛黑了。 没算计到沈挽,自己儿子和一个私生女有了首尾,这对纵横后宫的宋皇后来说,是奇耻大辱。 沈暨携妻女上前,给皇上行礼,宋皇后眸光落在沈挽身上,“今日宴席上,沈二姑娘有没有约成王私下相见?” 沈挽连连摇头,“皇后娘娘明鉴,臣女没道理约见成王,倒是席间,有宫女给奴婢传话,说江陵郡主在殿外等臣女,臣女就离席去找她了。” “这事臣女的四妹妹可以替臣女作证,但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席了,到现在都没见到。” 赵贵妃笑道,“沈四姑娘和成王在一起。” 二夫人心头一震。 她是知道宋皇后和成王在打沈挽主意的,更知道今日宫宴就是为算计沈挽办的,沈挽离席,她以为这事十拿九稳,结果沈挽最后回去了,她便知道宋皇后的计划失败了。 但沈媞怎么会和成王在一起?! 二夫人心底有不好的预感。 不一会儿,沈媞就过来了,许是哭了许久,眼睛有些红肿,沈挽见了道,“四妹妹跑哪儿去了,怎么哭成这样,谁欺负你了不成?” 沈媞摇头,“没,没人欺负我……” 都一副惨遭蹂躏的模样了,怎么可能没被欺负。 沈挽看向宋皇后,“四妹妹是我带进宫的,与我同坐,宫女给臣女传话之时,她还没有离席,皇后娘娘不信,可以问她。” 宋皇后看向沈媞,沈媞就道,“二姐姐去见江陵郡主,迟迟不归,臣女不放心,就离席去找她,宫女指路,臣女才找到那座偏殿,见成王晕倒在地,上前查看,才,才和成王一起误中催情药……” “臣女蒲柳之姿,身份又受人诟病,自知高攀不上成王,臣女甘愿落发,从此常伴青灯古佛。” 沈媞跪下来,声音委屈,但掷地有声。 这心机手段当真是不容小觑。 她不止失身成王,甚至救了成王的命,皇上能不让成王给她一个名分,委屈她吗? 这一跪,侧妃之位稳了。 宋皇后倒是愿意成全沈媞,但这事她说了不算,她满腔怒火,看向沈挽,“你没有去偏殿?” 沈挽眨眼,“宫女是领臣女去那儿,但在岔道处,臣女远远瞧见一道身影像江陵郡主,去追江陵郡主了……” 赵贵妃道,“幸亏没去,这摆明了是有人要算计沈二姑娘你和成王。” 至于是谁—— 就是没脑子也猜的出来。 为了储君之位,宋皇后和成王竟然想用生米煮成熟饭的方式抢靖北王世子的准世子妃,赵贵妃怀疑打晕成王的就是靖北王世子。 沈暨脸色铁青,云氏更是一阵后怕。 不敢想要沈挽真的去了,会是什么后果,沈暨和云氏对谢景御甚是满意,当年沈挽认错“爹爹”,抱皇上大腿,当时皇上把沈挽抱在怀里,就和沈暨提亲,想膝下哪位皇子娶沈挽,以后喊他“父皇”,沈暨以沈挽体弱多病,大夫太医说不一定能养活婉拒了。 后来沈挽病好,皇上又提过两回,沈暨都拒绝了。 沈暨不会把沈挽嫁入皇室,可若是生米煮成熟饭,就由不得他不同意了。 沈暨没想到自己手里的兵权,云家的财富,险些害了沈挽。 沈暨心底门儿清,但没有证据,他也只能忍下,看向皇上,“不知是什么人要算计小女,还请皇上彻查!” 皇上道,“朕会派人查这事,至于沈四姑娘——” 赵贵妃道,“偏殿位置远,今日若不是沈四姑娘误打误撞,成王怕是会没命,她救成王有功,该予以正妃之位。” 皇上至今没立储,似乎也没有立储的打算,几位成年的皇子,皇上一般对待,甚至谁势弱扶持谁。 前朝几位皇子争斗不休,后宫赵贵妃、李淑妃和宋皇后也明争暗斗。 有机会落井下石,还是正大光明的落井下石,赵贵妃和李淑妃自然不会错过。 赵贵妃帮沈媞,宋皇后气不打一处来,“她一个私生女,如何配得上成王?赵贵妃把皇家颜面置于何地?!” 李淑妃也帮腔,“沈四姑娘身份是差了些,但她得定国公定国公夫人悉心教导四年,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甚至力压京都大家闺秀,在顺阳长公主府牡丹宴上夺魁,更重要的是救了成王的命,救命之恩难道还不足以抵消皇后的身份成见?” 赵贵妃和李淑妃是不遗余力的帮沈媞,当然不是她们有这份好心,而是成王妃的位置足够拉拢一位举足轻重的朝臣,让沈媞占了,不利成王夺嫡,还能给宋皇后添堵,何乐而不为。 当然了,她们虽然帮着争取,但很清楚皇上不会同意,可不争正妃之位,宋皇后怕是连侧妃的位置都不会给沈媞。 宋皇后知道皇上擅帝王之术,怕皇上为制衡成王,真的同意,赶紧道,“不是臣妾不知感恩,臣妾是以皇家颜面为重,沈四姑娘的身份,给成王做侧妃已是勉强……” “让礼部择吉日,迎娶为成王侧妃。” 皇上摆手打断宋皇后的话,一锤定音。 沈媞松了口气,又有些失望。 若是早两个月发生这样的事,她还是叶将军的女儿,皇上封的常乐县主,她一定能成为成王正妃的。 不过她既天生命贵,就不会一辈子做成王侧妃,这只是她的起点而已,她会一步步往上爬,坐到皇后甚至太后的位置上。 第135章 膈应 沈媞跪下皇恩,这事敲定,皇上就摆驾回御书房了。 沈暨和云氏恭送走皇上,告退出宫,不过二夫人和沈妩没有一起走,宋皇后以商议纳侧妃为由,把二夫人留了下来。 二夫人心底怄的厉害,本来道士的批卦,就是卡在她心底的一根刺,她一直觉得那道士是个骗子,一个私生女怎么可能命好,甚至好到保定国公府百年荣华富贵,可现在,沈媞嫁给成王为侧妃,隐隐有应验的苗头了。 赵贤妃和李淑妃走后,宋皇后将殿内的宫人屏退下,二夫人心下有些忐忑,若是商议纳侧妃事宜,不必屏退左右。 果然,只见宋皇后眼神冰冷,“既然定国公的女儿不能为本宫和成王所用,也不必活着了!” 沈媞跟着云氏进宫的,自然也跟云氏一起出宫。 内屋。 老夫人跪在蒲团上,诵经祈福。 孙妈妈伺候在一旁,丫鬟急急忙慌进来,喊道,“老夫人……” 孙妈妈呵斥道,“说了多少遍了,老夫人诵经时,不是十万火急的事,不可惊扰老夫人。” 第96章 丫鬟道,“就是十万火急的事。” 孙妈妈问道,“什么事?” 丫鬟上前两步,禀告老夫人道,“成王在宫里被人算计,中了催情香,还被人打晕,四姑娘舍身救成王,皇上下旨封四姑娘为侧妃。” 老夫人缓缓拨弄佛珠的手滞住,微闭的眼眸睁开,眼底闪过犀利的光芒。 “此事当真?” 老夫人嗓音有些颤抖。 丫鬟连连点头,“皇上已经命礼部择吉日,迎四姑娘过门了。” 孙妈妈笑道,“恭喜老夫人了。” 虽然不是正妃之位,但以四姑娘私生女的身份,能给成王做侧妃,已经是上辈子烧了高香了。 知道老夫人喜欢听什么,孙妈妈一边扶老夫人起身,一边道,“四姑娘聪慧过人,道士的话定能应验,保定国公府百年兴盛。” 老夫人脸上染上笑意,“希望真能如道士所言。” 沈暨把云氏和沈挽她们送回府,没有下马,直接就去军营了。 回到定国公府,沈挽准备回清漪苑歇息,结果老夫人找她们去,便又去了寿安堂。 绕过屏风进屋,老夫人眸光穿过云氏和沈挽,看到走在最后的沈媞,道,“快坐到祖母身边来。” 满面慈霭,得亏二夫人和沈妩不在,不然得气死不可。 沈媞坐到老夫人身边,老夫人那真是满心满眼都是她,把宫里发生的事问了一遍,然后二夫人和沈妩就进来了。 沈媞起身道,“祖母,我想回去歇息了。” 老夫人点头,“回去好好歇息。” 沈媞福了下身,就回南院了。 她走后,老夫人看向二夫人,“宋皇后把你留下,商议媞儿过门之事,说了些什么?” 二夫人道,“也没说什么,四姑娘已经是成王的人了,按理要尽快过门,但府里要忙着二姑娘出嫁的事,而且没法往后推,宋皇后的意思是想四姑娘和二姑娘一天出阁。” 没宋皇后这么会膈应人的。 在宫里要她人前丢脸不成,又想在她出嫁之事上动文章! 沈媞一个私生女,又是嫁成王为侧妃,也妄想抢她的风头。 沈挽脸色不快,云氏更是生气,“这怎么能行呢?我不同意!” 二夫人道,“我知道大嫂不会同意,但这是宋皇后的意思,又岂有我反驳的余地。” 云氏还要反对,沈挽道,“娘,这事宋皇后说了都不算数,您说就更不管用了,一切听皇上的。” 她不信皇上会同意宋皇后的安排。 云氏反应过来,就知道自己被气糊涂了,皇上信任沈暨和靖北王,两家联姻,还是皇上赐的婚,皇上怎么可能那天让成王迎沈媞为侧妃,给沈暨和靖北王添堵,让百官为难呢。 不过是宋皇后一厢情愿罢了,犯不着为此不满。 沈妩道,“二姐姐不心血来潮带四妹妹进宫,也不会有这些事。” 沈挽嘴角淡笑,“三妹妹不希望四妹妹嫁给成王吗?” 她希望才怪了! 但再不希望,也不能说出来,沈妩咬牙道,“这样嫁人,又不光彩。” 这话倒是没说错,只是从沈妩嘴里说出来,就太过嘲讽了。 二房不光彩的事多着呢,差沈媞这一件吗,爹娘都是歹竹,还指望出什么好笋吗? 沈挽没有接话,只笑了笑,沈妩肺都快气炸了,和老夫人告状,“祖母,您不知道,二姐姐的琴弹的有多好,她为了大伯父教她骑马射箭,这么多年一直在藏拙!” 老夫人惊讶,“藏拙?” 沈妩巴拉巴拉一通倒豆子,把宫宴上发生的事告诉老夫人知道。 老夫人皱眉不悦,“国公爷军务繁忙,好不容易得空休息,还要教你骑马射箭,也太不懂事了。” 云氏护沈挽道,“今儿挽儿一番话,把国公爷都听惭愧了,国公爷愧疚陪挽儿时间太少,她想学骑马还得靠藏拙,如今出嫁在即,国公爷想弥补都不能够了。” 沈暨不仅没有生气,还生了愧疚,老夫人还有什么可说的。 沈妩气到娇容扭曲,想到什么,她嘴角又勾起,对老夫人道,“皇上赏给二姐姐的绿绮琴,是寿贞公主想要的,我和娘走的时候,寿贞公主正和宋皇后闹呢……” 老夫人眉头皱了皱,看向沈挽道,“你既然不喜抚琴,那把绿绮琴还是让给寿贞公主吧。” 沈挽不敢置信自己听到的,“让我把皇上赏我的绿绮琴给寿贞公主?” 沈妩道,“得罪寿贞公主对你没好处。” 她都把宋皇后和成王得罪死了,还怕再多一个寿贞公主? 再者! 是他们先招惹她的! 沈挽愤岔道,“三妹妹再恼我带四妹妹进宫,也不能怂恿我羞辱寿贞公主。” 沈妩气道,“我几时怂恿你羞辱寿贞公主了?” 沈挽道,“这么多人都听着呢,寿贞公主想要绿绮琴,皇上不赏她,反倒赏给了我,我还不要,转手给她,这不是羞辱寿贞公主是什么?” “别说把琴给寿贞公主了,就是这话传到寿贞公主耳中,她怕是都要气个不轻了。” 第136章 近乎 皇上视若珍宝的绿绮琴,不肯给寿贞公主,却赏赐给了她,沈挽实在想不明白皇上的用意。 但皇上一番心意,她要真听老夫人的转送给寿贞公主,寿贞公主不会领情,还会惹的皇上不快,皇上要真愿意给寿贞公主,还轮得到她来转送吗? 她要真送了,那她就成京都第一缺心眼了,老夫人那般精明,岂会不知,不过是为了沈媞能得宋皇后和成王欢心,故意拿她做垫脚石! 私心重的,现在连装都不带装一下了,好像沈媞嫁的不是成王侧妃,已经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定国公府靠着沈媞就能保住荣华富贵了一般。 想到人是自己忽悠瘸的,还是把满腔的怒气压了下去。 云氏也是一肚子意见,但沈挽不会听老夫人的,老夫人也没敢再提,她便没说什么。 出了寿安堂,云氏对沈挽道,“既然皇上把绿绮琴赏赐给你,就要勤加练习,假以时日,你的琴艺不会比……” 说到这里,云氏的声音戛然而止。 沈挽觉得奇怪,追问道,“不会比什么?” 云氏笑了笑,摸沈挽的脑袋道,“总之要勤加练习,不要辜负皇上一片心意。” 越是遮遮掩掩,沈挽越觉得有问题。 但云氏不肯说,沈挽也没办法,云氏回自己院子,沈挽带着珊瑚回清漪苑。 进宫赴宴半天,沈挽是一口水没喝,也没吃东西,嗓子都快渴冒烟了,连喝了两盏茶都不解渴,更是饿的连吃了好几块糕点。 银钏见了道,“姑娘怎么这么渴这么饿?” 珊瑚道,“姑娘怕被人算计,没敢吃宫里的东西。” 银钏道,“连东西都不能吃,还要提心吊胆,最后给四姑娘做的嫁衣,要奴婢说,姑娘就不该参加这宫宴……” 珊瑚也觉得这宫宴参加亏了,不过转念一想,又笑道,“至少姑娘也不是一点收获没有,姑娘得了皇上的赏赐,绿绮琴可是寿贞公主想要都要不到的好琴呢,还有靖北王世子,他当着皇上和文武百官的面护姑娘……” 咳咳! 沈挽被糕点呛着了,呛的眼泪都快飙出来。 哪怕心底清楚是假的,可只要听到,就忍不住脸颊发热。 沈挽用眼神扼住珊瑚,不让她说,珊瑚凑到银钏耳边,小声嘀咕完了。 沈挽瞪珊瑚,珊瑚捂着嘴转移话题,“还好姑娘坚持,让大姑奶奶先嫁了,不然还真不知道哪天才能嫁了。” 沈挽的婚期推迟不了,宋皇后和二夫人便要沈媞和她一天出阁,要她先嫁,老夫人肯定会将沈妤婚期延后,紧着沈媞先。 事实证明沈挽的坚持很明智,昭平伯夫人就更是庆幸,打心眼里感激沈挽帮她昭平伯府,这么短时间内,定国公府一位少爷一位姑娘出事,不得不赶着成亲,定国公府还有那么多位少爷姑娘呢,谁能保证不会再出意外,老夫人恼她,不会考虑昭平伯府的感受,把人娶回去,才万事心安。 昭平伯夫人心底感激万分,把给沈挽准备的添妆,又加了三成。 …… 一夜好眠。 翌日醒来,沈挽神清气爽的坐在床上伸懒腰。 吃过早饭,沈挽带着珊瑚去给老夫人请安,然而刚出院门,就见沈媞朝她走过来。 人逢喜事精神爽,在沈媞脸上是展露的淋漓尽致,裙裾翻飞,比她见过的不少世子妃郡王妃都要气派几分。 从南院去寿安堂,可不从她清漪苑跟前路过,摆明了是来找她的。 但她们之间可没这么亲近,她们的交易昨天就已经结束了。 嗯,沈媞也不是来和她亲近的,她是来威胁沈挽的。 沈挽道,“四妹妹这是路过,还是专程来找我的?” 第97章 沈媞看了眼四下,才道,“二姐姐和靖北王世子也太过胆大了,昨儿竟敢打晕成王。” 这是心照不宣的事,但说出来就有问题了。 沈挽道,“四妹妹舍身救成王一命,已经立功不小,既然看到靖北王世子打晕成王,为何不禀告皇上皇后,再立一功?” 沈媞道,“你是我二姐姐,我怎么能……” 沈挽抬手打断她,“少跟我套近乎,你要有证据,我送你去大理寺,去刑部,朝廷律法自会治罪靖北王世子,没有就给我省省。” 沈媞脸色一僵,她没想到沈挽竟然一点不怕这事被宋皇后和成王知道。 沈挽当然不怕了,成王出事,她没有,不管有没有证据,宋皇后和成王都会猜是他们干的,把这账算在他们头上。 沈媞不过是诈吓她,要有证据,能不第一时间拿出来讨好成王? 沈挽要走,沈媞拦下她,沈挽一把抓住她的手,“你要去刑部,我陪你去。” 打晕皇子是死罪,严重可诛九族,这案子归刑部管。 沈媞挣脱开沈挽的手,沈挽没耐心和她周旋,“有事就直说,别和我拐弯抹角。” 沈媞道,“祖母想公中多给我出些嫁妆,大伯母不同意……” 见沈挽蹙眉,沈媞道,“道士的批卦,二姐姐可还记得?我若真有风光的一天,必不会忘记你的恩情。” 拿她画的大饼,反过来给她画饼…… 沈挽笑了,“四妹妹念恩情的方式,就是威胁我是吗?” 沈媞道,“不敢……” 做了都做了,嘴上倒是不敢。 沈挽好笑,“你觉得是我好说话,还是我娘好说话?” 沈媞脸色一僵。 连她娘都说服不了,还试图来说服她。 沈挽没理会沈媞,抬脚朝寿安堂走去。 老夫人对沈媞寄予厚望,就想公中多出些嫁妆,沈媞出嫁后,打点成王府下人哪哪都要用到钱,好处不给到位,下人不会供沈媞使唤。 连皇上赏赐给沈挽的绿绮琴,老夫人都想拿来给沈媞铺路,何况是公中了。 昨天傍晚,老夫人让孙妈妈去找云氏拿嫁妆钱,因为要的数额超出了公中该出的分例,云氏没同意,孙妈妈空手而回。 二夫人道,“大嫂不要太死心眼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四姑娘嫁的是天潢贵胄,是成王,公中理应多出些嫁妆。” 二夫人竟然会帮沈媞说话,不是被老夫人逼的,就是准备趁着给沈媞准备嫁妆的机会,从中捞一笔,总之,二夫人不可能有这份好心的。 沈挽走进去,问道,“娘,二婶想公中出多少嫁妆给四妹妹?” 云氏道,“公中多出六千两。” 沈挽在心底盘算了下,道,“多六千两的话,和将来三妹妹出嫁就差不多了,娘和二婶都别争了,我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第137章 逼迫 这事还能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沈妩不信的问道,“什么办法?” 沈挽勾唇一笑,“把四妹妹记名在二婶膝下,她成了二房嫡女,公中自然就能依照嫡女出嫁给她出分例,无需破坏规矩,让我娘为难,不是两全其美吗?” 沈妩,“……!!!” 沈妩脸瞬间就绿了。 竟然想让她娘给沈媞嫡出身份?! 二夫人脸色铁青,气的没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极力忍住了。 是她要公中多给沈媞出些嫁妆,云氏以家规不允许为由反对,现在有云氏拒绝不了的办法帮沈媞多要嫁妆,她要不答应,那就不是真心为沈媞好。 要么把沈媞记名到膝下,要么公中就以庶出身份出嫁妆,甘蔗没有两头甜,别想既要又要。 老夫人坐在罗汉榻上,她倒是想过给沈媞嫡出身份,但她知道二夫人不会同意,所以忍住了。 没想到沈挽会帮沈媞,老夫人道,“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云氏嗔了沈挽一眼,没想到自己女儿脑袋瓜子这么好使,她道,“四姑娘有了嫡出身份,公中一切好说,想来二弟妹不会不答应。” 二夫人气到快要失去理智了,“公中总归都要出那么多钱,为何一定要我给四姑娘嫡出身份?!” 不想把沈媞记名到膝下,还想公中多给沈媞出嫁,想的是真美。 云氏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规矩摆在那儿,既有两全其美之法,二弟妹就不要为难我了。” 这算哪门子的两全其美之法?! 这么做只有沈媞最高兴! 见二夫人母女气到想杀人的脸色,沈挽心情愉快极了。 与其让她们沆瀣一气,逼她娘退让,不如把水搅浑,让她们内讧。 老夫人肯定愿意给沈媞嫡出身份,二夫人是肯定不愿意的,就看老夫人能不压得住二夫人了。 云氏道,“我还要忙着给挽儿准备嫁妆,这事你们商议好告诉我一声,我会派人把嫁妆钱送来。” 不愿意多留,云氏起身走了,沈挽和云氏一起离开。 两人刚绕过屏风,身后就传来老夫人的说话声,“把媞儿记名在你膝下,将来她立功,皇上会封赏你。” 二夫人嘲讽一笑,“过河拆桥的人,我见得多了,要四姑娘真有得势那一天,做的第一件事,是给梅姨娘要平妻之位!” “老爷养外室和私生女,让我沦为京都笑柄,我帮她从公中多要些嫁妆,已经仁至义尽了,想要嫡出身份,除非我死!” 扔下这句,二夫人豁然起身走了。 要不是帮沈媞多要嫁妆,能讨好宋皇后和成王,她连这事都不会同意。 为了多给沈媞六千两,给沈媞嫡出身份,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也没这个可能。 二夫人态度坚决,大有老夫人逼迫她,她就回娘家的架势,二老爷养外室和私生女,已经够对不起她了,逼她给沈媞嫡出身份,这事传开,大家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二老爷和老夫人淹个半死。 老夫人脸色铁青,气到眼睛隐隐作疼,逼不了云氏,二夫人还和她唱反调,她明着是为沈媞,其实不还是为二房谋算,二房心都不齐,如何成大事?! 沈挽心情愉悦,在花园赏了会儿花,方才回清漪苑。 前脚回去,后脚就进来一丫鬟,禀告道,“皇后传召,二夫人进宫去了。” 宋皇后找二夫人,沈挽一点也不诧异,二夫人是二房主母,在沈媞出嫁前,宋皇后会三天两头找二夫人进宫。 不过宋皇后不会要求二夫人给沈媞嫡出身份,侧妃说的好听能上皇家玉蝶,其实不就是个妾,宋皇后和成王看上的是沈暨手里的兵权,只有二房能帮他们,不会在沈媞的事上给二夫人添堵的。 宋皇后不给二夫人添堵,但她会给云氏添堵,这不,上午找完二夫人,下午又把云氏叫进宫。 可怜云氏忙着给沈挽准备嫁妆都觉得时间不够用,还要一再为二房的事耽搁时间,好在云家给力,有什么需要置办的,拟了单子给云家,云家就帮着置办妥帖,不然事事亲力亲为,得把她活活累死不可。 宋皇后找云氏,是为定婚期,她找钦天监给成王和沈媞合八字,定了两个吉日,一个是下个月初六,一个是下个月初八。 知道宋皇后和成王打沈挽的主意,云氏对宋皇后本就没好感,这两个日子还定的一个比一个恶心。 初八嫁,就是和沈挽一天出阁。 初六嫁,还不如初八! 初六嫁,初五要办嫁女酒,也就是定国公府要连着热闹四天,本来定国公府最近喜事就办的多,让宾客接连奔波四天,还不定在背后怎么戳他们定国公府的脊梁骨,上折子弹劾都可能。 云氏心底门儿清,宋皇后知道她和沈暨不会同意让沈媞和沈挽一天出嫁,故意拿钦天监逼她选同一天出阁。 云氏平常好说话,但事关沈挽,她也没那么好欺负. 云氏道,“昨儿二弟妹说皇后娘娘有意让四姑娘和小女一起出阁,臣妇一早就让人拿了四姑娘和成王的八字,去找人合,若真的只有这两个吉日,皇后娘娘选哪天,臣妇都没有意见。” 宋皇后没想到云氏敢违逆她,眸光冰冷,“你怎么会有成王的八字?” 云氏如实道,“国公爷今儿早朝后,特地找安公公打听的。” 宋皇后道,“还有什么人比钦天监还有本事?” 云氏道,“至少护国寺外清远道长本事就不输钦天监。” 又是那道士! 上回就是他坏了成王的好事! 宋皇后眼底隐隐有杀气涌现。 云氏不选婚期,宋皇后也逼不了她,云氏就告退回定国公府了。 可怜云氏在宫里被宋皇后逼迫,回到定国公府,又被老夫人和二夫人施压,不过连宋皇后都逼不了云氏,更别提老夫人了。 但这事就像是一根刺卡在云氏喉咙里,等沈暨从军营回来,云氏去找他,“我看宋皇后是铁了心要找我们和靖北王府的不痛快,得想个法子绝了他们的念头才是。” 第98章 沈暨道,“你只管安心给挽儿准备嫁妆,我不会让任何人抢挽儿的风头。” 二房拿私生女欺骗他四年,出嫁还要抢他女儿的风头,要真依了他们,他这个定国公也别在朝堂上立足了。 第138章 找补 清晨的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照耀进屋,洒下一地的碎金。 沈挽站在那里,任由珊瑚和银钏伺候她更衣,想到什么,沈挽吩咐道,“把黄历拿给我看看。” 珊瑚道,“姑娘今儿要出门?” 可出门也不用翻老黄历啊。 沈挽穿好裙裳,坐到梳妆台前,银钏将黄历取来,她一边翻看,珊瑚给她梳妆。 沈挽记得前世就是这几日,边关有消息传来的,但具体哪一天,她实在记不起来了。 等梳妆完,沈挽随口,小丫鬟将饭菜端进屋,沈挽坐下吃早饭,然后去给老夫人请安。 待了一刻钟,沈挽准备走时,外面跑进来个小丫鬟,高兴道,“老夫人大喜!四姑娘救成王有功,宋国公保举,皇上将二老爷官升一级了。” 听到二老爷升官的消息,老夫人喜上眉梢。 二夫人高兴,但没那么高兴,毕竟二老爷被贬了两级,就算升了一级,也没有恢复原来的官职。 再者宋国公保举二老爷,可不是因为沈媞救成王,是宋皇后让她知道,帮她会有实打实的好处,在这丫鬟嘴里,全成沈媞的功劳了。 老夫人高兴,当即吩咐云氏,“媞儿嫁给成王,二老爷升官,对国公府是两件大喜事,赏国公府上下一个月月钱,连着上回封赏妤儿为郡主的一块儿赏了。” 因为催云氏发放月钱,最后落下埋怨,老夫人趁机找补呢。 但云氏不同意,“四姑娘不过是嫁成王为侧妃,二老爷被贬两级,官升一级,都算不得是大喜事,再者这个月才赏过,府里还没有一个月赏两回的先例,老夫人一定要赏,也得放在下个月。” 老夫人私心太重,纵容的二房乌烟瘴气,云氏对老夫人不再向从前那般敬重,事事听老夫人的了。 二夫人道,“一个月发两次赏钱是折腾了些,但老夫人高兴,大嫂就非要在老夫人兴头上泼冷水吗?” 云氏道,“如今还是我掌中馈,什么时候发月钱,发多少,还是我说了算,等挽儿嫁了,二弟妹要不嫌辛苦,就帮我管中馈,让我歇歇。” 云氏一脸没得商量的神情。 二夫人道,“没大嫂这样动不动就拿不管家威胁人的。” 云氏道,“说是我管家,哪个都要插一手,都要依照你们的意思办,真不管了,又成威胁你们了,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不管家是威胁人的。” 要换个人家,当家主母撂挑子不干,一堆人抢着接手,岂会受威胁。 二夫人无话反驳,老夫人不高兴,但也没说什么。 三夫人转移话题,这事没人再提,就不了了之了。 昨儿云氏收到一份请帖,她没空,就把送贺礼的事交给四夫人去办,四夫人倒也乐意,正商议呢,外面又小跑进来个丫鬟,道,“老夫人,四姑娘出阁的日子定下了……” “哪天?”二夫人问道。 “下个月十八。” 云氏松了口气。 二夫人却是皱眉,“怎么是那天,谁定的日子?” 丫鬟回道,“是钦天监测算,皇上敲定的。” 嗯。 今日早朝散后,沈暨去御书房找皇上,把宋皇后让定国公府选的两个良辰吉日的事禀告皇上知道,这两个日子和云氏找人算的不一样,出嫁是大事,一定要慎重. 沈暨请皇上再找两位钦天监再好好算算,如果只有那两天是吉时,他另选日子让挽儿出嫁,不与成王娶侧妃相争。 总之,他是不会让沈挽和沈媞一天出阁的。 皇上一直挺喜欢沈挽,不然也不会为了沈挽一句“惊喜”,就封沈妤为郡主,也不会把绿绮琴赏赐给她,皇上也很看重谢景御,对他寄予厚望,觉得谢景御将来定能青出于蓝胜于蓝。 皇上就听了沈暨的提议,找了两个钦天监,拿成王和沈媞的生辰八字测算吉日。 两位钦天监算的那叫一个战战兢兢,当着皇上的面,就是借他们几颗胆子,他们也不敢撒谎,再者他们不敢得罪宋皇后,也不敢得罪沈暨和靖北王。 这两人要拿捏他们,就跟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只能拿出真本事,好好算了。 算的最近一个吉日是三天后,下一个是下个月十八。 三天时间肯定赶不及,皇上直接道,“就定下个月十八。” 沈暨道,“不知道昨天是钦天监哪位大人算的,出入竟这么大。” 皇上看向那两位臣子,宋皇后昨天召见了谁,他们不会不知道。 皇上询问,两人不敢不说,出入这么大,要么本事不到家,要么是听宋皇后的意,不论哪个,都不能再留在钦天监了,皇上直接把人贬了。 消息传到凤鸾宫,宋皇后气的够呛,她没想到沈暨会为了一个日子和她争到底,还利用皇上把帮她的钦天监给贬了,以后她再有事找钦天监,只怕没人敢再帮她了。 皇上定的婚期,宋皇后蹦跶不了,沈挽心情别提多好了,父亲不擅长处理府里的事,为亲情所缚,但只要出了定国公府,没什么事能难得住父亲。 沈挽把手里的剩的最后几页书看完,想起答应给谢景御的荷包还没绣,就让珊瑚将绣篓子取来,开始给谢景御绣荷包。 沈挽坐在小榻上绣荷包,专注认真,珊瑚出去给沈挽倒茶,回来时,手里拎着个食盒,道,“姑娘,云家做了您最喜欢的糕点,派人送来。” 沈挽道,“云家人呢?” 自打送到定国公府的东西被下药,被昧下,云家送东西都是送到沈挽手里的。 珊瑚道,“云家丫鬟是要送到清漪苑的,进二门时不小心被人给撞了下,把脚给崴了,李管事派人送来的。” 李管事是沈暨的心腹,他派的人,不用担心。 珊瑚把食盒放下,准备拿出来给沈挽吃,手刚碰到食盒,外面一小丫鬟进来道,“珊瑚姐姐,绣房派人来取绸缎……” “我知道了。” 珊瑚去拿钥匙,开库房的门。 这边珊瑚要出去,那边窗户被叩响,珊瑚回头,就见某位爷跳窗进来。 珊瑚生怕小丫鬟又进来,赶紧出去,并把门带上,银钏那丫鬟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她走了,连个给姑娘守门的都没有。 见谢景御驾轻就熟的翻墙进她闺房,沈挽都没脾气了,甚至还有一丢丢的心虚,“荷包还没绣好……” 人家要一个荷包,她答应了,但这么多天都没绣好,实在说不过去。 但她没想到他会为了荷包来找她要,还亲自来取。 至于么? 沈挽庆幸已经在绣了,不然这混蛋肯定生气。 谢景御道,“我不是来拿荷包的。” 沈挽“啊”了一声,“那你来做什么?” “没事就不能来了?”谢景御道。 “……” 他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这是她的闺房,不是菜市场,没事也能去逛逛的地方。 沈挽就那么看着谢景御,她不信他有这么闲,一点事没有来找他。 谢景御被她看的神情懊恼,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来找她,吃过早饭就一直心神不宁,不来一趟他总觉得不放心。 谢景御朝沈挽走过来,眸光落到食盒上,眉头微蹙,沈挽道,“云家做了我喜欢的糕点,刚送来的,你要不要尝尝?” 沈挽将手里的绣绷子放下,去打开食盒。 食盒才打开一角,然后她就被谢景御用力一拽,人就从小榻上扑到他怀里了。 沈挽人都懵了,气急败坏,“你干嘛?” 谢景御脸色冰冷,沈挽看着不对劲,她顺着谢景御的眸光望去,就看到她方才坐着的地方,一条剧毒无比的蛇,顺着小榻滑到地上。 几乎是看到蛇的瞬间,沈挽跳到了谢景御怀里,脸色煞白,快吓哭了。 “弄走它!快弄走它!” 第139章 激战 “陈平!” 谢景御喊了一声,陈平跳窗进屋,将蛇抓住,又跳窗离开。 沈挽还躲在谢景御怀里,谢景御安抚她道,“已经没事了。” 嗓音一如既往的醇厚,但带了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他不敢想自己要没来,没有敏锐的觉察到食盒里有异动,及时防备,沈挽十有八九就命丧毒蛇之口了。 连谢景御都后怕,更别提沈挽了,她从谢景御怀里下地,双腿都发软。 她知道那些人心狠手辣,可没想到会狠辣到这种程度,就因为她没有顺他们的意,坏了宋皇后和成王的算计,就要置她于死地。 把毒蛇藏在云家送给她的糕点里,又及时来人把珊瑚支开,只剩下她在屋子里,云家送来的她最喜欢的糕点,她不可能不尝尝,方才要谢景御不在,她必死无疑。 第99章 他几乎是赶来救了她一命。 越想越后怕,这个仇,她咽不下! 沈挽望向谢景御,“让你的人帮我把那条毒蛇扔去二房。” “好。” 谢景御眼底有疼惜,“坐下喝杯茶压压惊,我给你请太医来看看。” 沈挽摇头,“我没那么胆小。” 但捧茶盏的手在颤抖,平常看到虫子都汗毛倒竖的人,险些被蛇咬,岂能不受惊。 她双手捧着茶盏,一口接一口,谢景御没有走,就陪着她。 屋外珊瑚坐在回廊上,几次看屋内,这么半天,姑娘都没喊她,也不知道靖北王世子走了没有。 虽然出嫁在即,又是皇上赐婚,但到底没有嫁人,要被人知道靖北王世子在姑娘的闺房里,姑娘的清誉就完了。 珊瑚竖起耳朵,没听到屋子里有多余的动静,但也不敢推门进去,只能耐心守在门外,不让人闯进去。 好半天,沈挽觉得没那么害怕了,才望着谢景御,“你还没说来找我什么事呢?” 她不信谢景御没事会来定国公府找她。 谢景御道,“你继续待在定国公府,我不放心,左右喜帖还没有下,把婚期提前吧。” 半个时辰前,要沈挽听到这话,一定会反驳,定国公府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要她待在定国公府都不放心,还有什么地方能让她放心的。 可蛇毒都送进她的闺房,险些夺走她的命了,这事就发生在定国公府里,她无话反驳。 沈挽望着谢景御,“要是边关开战,你是不是就要去边关?” 这是句废话,前世谢景御就是因为守孝,又去了边关,才和心上人错过,以至于抱憾终身,边关打仗,他身为靖北王世子,怎么可能不去边关。 不止谢景御要去,大哥也会去。 谢景御道,“为何这么问?” 沈挽道,“我知道定国公府没那么安全,但这到底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如果边关开战,你要去边关,我还是更希望能待在定国公府。” 谢景御眉头皱紧,“你的意思是?” 沈挽道,“在请帖广送之前,边关要是起兵祸,我们就把婚期延后,等你从边关回来,我再嫁……” ……这话怎么听着边关一定会起兵祸似的? 谢景御笑道,“怕我战死沙场?” 沈挽妙目一瞪,“你不会死在战场上的!” 谢景御道,“要边关真起兵祸,我就更得在出征之前迎娶你过门了,我可不想等回来,墙角被人给挖了。” 这话沈挽更没法反驳。 成王娶了沈媞,想打她主意就更方便了。 她怎么就活的这么窝囊呢。 这时候,门被叩响,珊瑚推门进来,“姑娘,大厨房将饭菜送来,姑娘该吃午饭了。” 方才都被吓个半死了,哪里吃得下。 沈挽看向谢景御,谢景御勾唇道,“行,我陪你用午膳。” 他可真敢想,沈挽过去推他,“谢谢你又救了我一命,你该回去了。” 让他进她的闺房已是不该了,再留他用膳,那干脆留他住下算了。 沈挽把谢景御往窗户旁推,珊瑚一脸茫然,靖北王世子什么时候又救了姑娘一命,她怎么不知道? 谢景御被推到窗户旁,然后窗户旁就多了个人,陈平道,“已经照吩咐把蛇丢到二房了,只是方才回来的路上,撞见府上四少奶奶和府上二少爷在二房竹林那边……激战……” 珊瑚茫然,“四少奶奶还能打得过二少爷?” 陈平,“……” 沈挽,“……” 谢景御,“……” 此激战非彼激战好不好。 沈挽扶额。 不想承认这么傻的丫鬟是她的。 珊瑚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脸通红,恨不得钻地缝。 曲嫣和沈暲勾搭到一起,是迟早的事,但没想到沈暲这么快就得手,还在竹林那边偷欢,那地方虽然隐蔽,但也有不少人路过,就不怕被撞见吗? 自己被人算计,府里的肮脏事还被谢景御知道,沈挽觉得丢脸极了。 她竟然和这些不要脸的人同处一个屋檐下! 边关打仗,父亲是最先去边关的,得在父亲去之前,让父亲把二房四房分出去,不然等父亲从边关回来,定国公府的名声早被他们祸祸没了。 沈挽对谢景御道,“今天我就会把荷包绣好,让人给你送去。” “我自己来拿。” 方才推都不走的人,扔下这句,就跳窗走了,压根不给沈挽拒绝的机会。 沈挽就那么看着谢景御消失在视线里,回头,珊瑚已经走到小榻边,准备把糕点端出来了,沈挽连忙阻拦她,“别动。” 珊瑚吓了一跳。 沈挽道,“糕点有毒,拿去埋了。” 珊瑚震惊,“这是云家送来的糕点,怎么会有毒呢?” 云家最疼姑娘,就是毒自己,也不会毒姑娘的。 沈挽道,“糕点进府后,被人加了东西,让小丫鬟进来把小榻多清洗几遍。” 珊瑚下去吩咐。 这边小丫鬟擦拭小榻,外面银钏飞快的跑进来,道,“姑娘,二房出事了……” 沈挽还未开口,珊瑚就问道,“二房出什么事了?” 银钏咽口水道,“二夫人和三姑娘吃午饭,刚坐上桌,一条碧青的蛇从房梁上掉下来,掉到了鸡汤里,没差点把二夫人和三姑娘活活吓死。 二夫人仓皇起身,绊到了三姑娘,自己往前一摔,撞到小榻上,晕死过去,二房乱成一锅粥了……” 第140章 吓唬 沈挽知道二房出事是因为蛇,但没想谢景御的人办事这么简单粗暴。 她以为丢到二房就算了,没想到直接丢进屋,丢到了二夫人和沈妩的饭桌上,而且连蛇都换了。 食盒里的是一只银环蛇,换成了青蛇,做事滴水不漏。 陈平要知道沈挽这么夸他,肯定觉得受之有愧。 他换蛇不是做事滴水不漏,而是沈挽吩咐之前,他把银环蛇杀了,前脚杀完,后脚沈挽要谢景御帮她把蛇扔去二房。 陈平也很无奈,准备上街买一条一模一样的,奈何没有,便选条毒性差不多的,扔去二房。 知道沈挽是要以牙还牙,陈平怕把蛇丢别的地方,没效果,为了确保完成报复二房的任务,只能扔二夫人和沈妩跟前了。 二夫人和沈妩正高兴的吃饭呢,突然掉下来一条蛇,因为鸡汤滚烫,蛇剧烈反抗,两人真是胆没吓破。 沈挽受惊,食欲缺缺,但知道这口恶气出了大半,心情一畅快,离家出走的食欲又回来了。 小丫鬟把饭菜端进屋,沈挽净手坐下吃饭,问银钏,“这么半天,你去哪儿了?” 珊瑚被支开,沈挽怀疑银钏也是。 果不其然,银钏道,“奴婢找完夫人,回清漪苑的路上,花园两个小丫鬟吵架,拉着奴婢评理,不让奴婢走……” 沈挽不喜屋子里太多人,平常只有珊瑚和银钏进屋伺候,把两个贴身丫鬟都支开,就能确保打开食盒的人是她。 撞云家丫鬟的下人,绣房来取绸缎的丫鬟,还有花园里吵架的那两丫鬟…… 一个都别想再留在定国公府。 沈挽一边吃饭,一边盘算找云氏把这几个二房爪牙打发了,那边谢景御骑马回府。 谢景御准备回照澜轩,却被告知靖北王找他,便去了书房。 靖北王有事交代谢景御去办,谢景御正要走,一只雪白的信鸽落到窗柩上。 暗卫和靖北王飞鸽传书,是件稀松平常的事,谢景御不好奇,但就在他转身时,暗卫现身,将鸽子抓住道,“王爷,是边关传回来的消息……” 谢景御脚步一滞。 暗卫把信递给靖北王,靖北王看过后,眉头皱紧。 谢景御问道,“边关要打仗了?” 靖北王道,“北越行事,越发叫人捉摸不透了。” 谢景御道,“父王为何这么说?” 王爷把信递给谢景御,让他自己看。 谢景御看完,也是一脸不解。 密探传回消息,北越往边关调兵,大军行至半路,又被召回。 打仗不是儿戏,大军开拔更不是小事,怎么会大军行至一半,被召回去? 连父王都才刚收到边关传回来的密报,定国公不可能比父王还要快,边关之事,定国公也不会告诉挽儿,她是从何处得知的? 谢景御知道沈挽身上有秘密,但接触的越多,他就越好奇。 她怎么会知道没有发生的事…… 难不成真的有未卜先知之能? 可要说有,花灯会上他遇刺,还有她今日差点被葬身毒蛇之口又全然不知。 谢景御道,“北越此举确实奇怪,不过北越大军既然被召回去,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开战。” 王爷点头,认同谢景御的猜测,“还是要加强边关防卫,北越大军被召回的原因也得查清。” 第100章 …… 沈挽吃完午饭,就去找云氏,刚走到院门口,就见云氏出来,云氏道,“挽儿怎么来了?” 沈挽道,“娘是要去南院?” 云氏身为定国公夫人,掌中馈,二夫人又是她妯娌,于情于理都要去看看。 “我和娘一起去。” 云氏没有拒绝,一个屋檐下住着,哪怕关系再差,明面上的和睦还是要维持的。 云氏只是奇怪,“这会儿天也不热,府里怎么会有蛇,还爬上房梁。” 光是想想,云氏就觉得可怕。 沈挽想告诉云氏,但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她实在没法解释她是怎么把蛇扔到二房报复回去的,一问就暴露谢景御闯她闺房的事…… 她们到南院的时候,大夫已经请来了,沈妩绊倒,扭伤了胳膊,需要静养几天,二夫人摔的就更惨了,额头磕出一大块淤青。 云氏进屋,先是看向花梨木圆桌,然后抬头看房梁,怎么看都觉得这时节不会有蛇,但府里也不会有人害二房。 二夫人靠在大迎枕上,大夫在给她把脉,“夫人受惊不轻,夜里怕是会做噩梦,我给你开张压惊的方子。” “有劳大夫了。” 张妈妈领大夫去开药方。 云氏走过去,二夫人看到沈挽,眼底是寒芒一片。 虽然不是银环蛇,但二夫人不信会有这么巧,云家的食盒送进清漪苑,没传出有蛇的消息,她的屋子里出现了毒蛇! 云氏道,“弟妹的屋子里怎么会有蛇呢?” 二夫人咬牙,“我也想知道!” 沈挽四下张望,“二婶还是让下人在屋子里四下多找找,就怕不止一条……” 二夫人本就苍白的脸色,听到沈挽这话,那是吓的连床都待不住了。 沈妩捂着胳膊,咬牙道,“你故意吓唬我娘?!” 沈挽一脸无辜,“我是关心二婶,万一蛇是结伴进的屋……” 还说! 沈妩恨不得把沈挽的嘴缝起来才好。 她们知道蛇是沈挽的手笔,沈挽也知道她们知道,但沈挽就是借她们几颗胆子,她们也不敢捅破这事,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云氏是来探望二夫人的,沈挽探望是假,吓唬是真。 沈挽走后,二夫人叫人进屋,把角角落落都检查一遍,还不放心,让人买了雄黄进府,撒在屋子里,一屋子雄黄味,重到人都没法呆。 蛇不是自己跑进来的,是沈挽让人放的,能放一条就能放两条,不敢掉以轻心。 沈妩拳头攥紧,“没把她怎么样,倒被她吓了个半死,女儿不甘心!” 二夫人又何尝甘心,她动一下,额头就疼的她倒抽气,“她和靖北王世子得罪了宋皇后和成王,不会有好下场的。” 只是宋皇后交代的事,她没有办成,自己还折损了,二夫人气的浑身都疼。 沈挽把那几个二房爪牙告诉云氏,云氏没问沈挽是怎么知道的,道,“娘找机会把他们打发出府。” 沈挽脚步轻快的回到清漪苑,刚进屋,窗户就被叩响,沈挽有点懵,谢景御不会又来了吧? 不过窗户被叩响,但没人进来,沈挽走过去,就看到谢景御的另外一个暗卫陈安站在窗外。 沈挽问道,“你主子有事找我?” 陈安摇头,“没事,只是爷不放心,派属下前来护卫世子妃,以后世子妃走到哪儿,属下会跟到哪儿。” 世子妃…… 她还没嫁给谢景御呢。 身为谢景御的暗卫,应该知道她和谢景御是假成亲,怎么还乱喊。 沈挽想说不用,然而她还没开口,陈安就纵身一跃,消失在了窗外。 第141章 规矩 沈挽白天受了惊吓,晚上睡前点了安神香,没有做噩梦,但她没有,二夫人和沈妩是半夜惊醒好几回。 尤其是沈妩,吓的不敢一个人睡,叫了三个丫鬟打地铺陪她。 翌日去寿安堂请安,二夫人卧病在床没去,沈妩也没有。 沈挽去请安时,老夫人脸色冷漠,道,“昨儿云家送来的糕点,听丫鬟说你没吃,而是给埋了?” 不得不说老夫人消息够灵通,这事云氏都不知道,老夫人一清二楚。 云氏诧异的看向沈挽,“糕点怎么了?” 沈挽道,“没什么,只是吃糕点的时候,不小心打了个喷嚏,不好再吃就给扔了,没想到这些小事,都会传到祖母耳中……” 老夫人眸光凝视沈挽,想从沈挽脸上看出点端倪来,但一无所获。 老夫人也怀疑二夫人和沈妩受惊是沈挽的手笔,但她想不通沈挽是怎么做到的。 若是沈暨派人暗中护着沈挽,要知道有人在食盒里藏毒蛇,沈挽差点被咬死,不会做到这么心平气和,难不成是靖北王世子的人? 可当时沈挽的闺房里没旁人…… 老夫人想不明白,手里的佛珠越拨越缓慢。 外面二夫人的丫鬟水仙走进来,给老夫人行礼,“二夫人病的厉害,怕是半个月都好不了了,偏四姑娘又出嫁在即,二夫人让老夫人找人帮四姑娘准备嫁妆……” 老夫人看向云氏,“你帮媞儿准备吧。” 苦活累活,可能要贴钱的活,老夫人第一个想到的绝对是云氏。 沈挽的嫁妆都是从云家铺子买的,给的都是成本价,要云氏真接下给沈媞准备嫁妆的事,吃亏的是云家。 云家疼沈挽,这个亏吃的心甘情愿,但不能谁都来占云家的便宜。 云氏道,“挽儿出嫁在即,我忙的脚不沾地,哪有时间给四姑娘准备嫁妆,二弟妹置办不了,可以让四弟妹三弟妹接手。” 四夫人果断拒绝,三夫人也摇头。 云氏道,“那就交给梅姨娘办吧,四姑娘是她的亲生女儿,她会比谁都上心。” 老夫人皱眉,“成王侧妃的嫁妆,怎么能让一个妾室置办?” 云氏道,“不论将来四姑娘身份如何尊贵,也改变不了她是梅姨娘所出的事实,老夫人因为梅姨娘的身份,执意要我给四姑娘准备嫁妆,我只能说在挽儿出嫁之前,我都没空,等挽儿出嫁后再置办,若是因为时间仓促,准备不周,您不要埋怨我就成。” 不是可能会准备不周,是铁定会。 但她丑话说在前面,老夫人要还坚持,那就别怪她把事情办砸了。 云氏态度坚决,老夫人已经在愤怒的边缘了,曾经那个好拿捏的云氏,不知道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强硬了。 老夫人瞥向四夫人,“给媞儿准备嫁妆的事,你办。” 不容拒绝。 四夫人也没拒绝,因为曲嫣的事,她和二夫人关系不复从前,而沈媞有道士批卦,如今又成了成王侧妃,总还是要卖她几分人情。 事情定下,外面又进来一丫鬟,禀告道,“老夫人,皇后娘娘派了人进府。” “快请。” 丫鬟退下,不多会儿人就进来了。 来的是宋皇后身边二等管事嬷嬷,吴嬷嬷,深得宋皇后的信任,就是不知道皇上派吴嬷嬷来定国公府做什么。 来的不止吴嬷嬷,还有一宫女,吴嬷嬷上前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道,“快请起,不知皇后娘娘让两位来我定国公府是……?” 吴嬷嬷不苟言笑,最是严厉,宫里的小宫女看到她都绕道走,颇具威严。 吴嬷嬷道,“府上四姑娘已经是成王的人,按理该在半个月就过门,皇上将婚期定在下个月十八,皇后不敢有微词,命我来国公府照料四姑娘,顺带教她一些宫里的规矩。” 老夫人笑道,“我正要找人教媞儿和府里几位姑娘规矩,没想到皇后娘娘就派了吴嬷嬷前来。” 吴嬷嬷瞥了沈挽一眼,“府上其她姑娘要学,我可以一并教了。” 这哪里是来教沈媞规矩的,分明是冲着她来的。 沈挽没说自己不用学,老夫人道,“就有劳吴嬷嬷了。” 老夫人让孙妈妈送吴嬷嬷和宫女去南院,至于学规矩,也得等吴嬷嬷安置妥帖再说。 吴嬷嬷走后,沈挽和云氏出了寿安堂,出门后,云氏问道,“云家送的糕点出问题了?” 沈挽是她一手养大的,云氏再清楚不过沈挽打喷嚏时会捂嘴,不可能出现弄脏糕点的情况,再加上昨天要她打发几个下人,其中一个就是撞到云家丫鬟的。 云氏问到糕点,沈挽就不瞒她了,如实道,“食盒里被人藏了条毒蛇,昨天要,要不是靖北王世子来找我拿荷包撞见,女儿就被蛇给咬了……” 云氏脸色剧变,“毒蛇?!” 沈挽点头,“银环蛇,剧毒。” 云氏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娘和你爹……” 沈挽道,“府里的事,娘还不清楚吗,闹大了,最后也不过死几个下人,甚至可能被他们反咬一口,以后云家都不敢再往府里送东西了,靖北王世子已经帮女儿出了这口恶气。” 第101章 云氏就知道差点吓死二夫人和沈妩的毒蛇是谢景御的手笔了。 云氏气到浑身颤抖,眼泪都气出来了,女儿在定国公府被人算计,是靖北王世子救的命,短短两个月,靖北王世子都救挽儿几回了。 沈挽道,“娘,您多劝劝父亲,国公府早日分家吧。” 云氏比谁都希望定国公府能分家,虽然沈暨也说过分家的话,但云氏没敢真抱期望。 分家没那么容易,一个父母在,不分家,就能压住沈暨一半了,何况老夫人当年是为了照顾沈暨嫁进定国公府的,沈暨要真分家,王家都会派人来劝阻。 但不好分,也得分,二房平常占点便宜,她和沈暨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是要沈挽的命,何况这家丑都丢到靖北王世子面前了,这样的二房还留在府里,怕是都要看轻定国公府了。 云氏道,“娘会劝你爹的,但分家得要确凿理由才行——” “会有的。” 第142章 躲懒 午饭过后,沈挽修剪花枝打发时间,丫鬟在珠帘外禀告道,“姑娘,吴嬷嬷下午就教四姑娘宫规,让您也去学。” 还真是性急,沈媞出嫁还早呢,有的是时间慢慢学,今儿才进定国公府,就赶不及要学,是怕教不完她,她就嫁出去了是吗? “知道了。” 沈挽将花枝修剪完,方才起身。 不过她没去南院,出清漪苑没多久,就崴了脚,珊瑚扶着她一瘸一拐的回院子了。 南院。 吴嬷嬷已经准备好,就等沈挽到,好开始教她们规矩礼仪。 沈窈等的不耐烦,丫鬟快步上前道,“二姑娘来不了了……” 沈媞就道,“怎么会来不了?” 丫鬟回道,“二姑娘来的路上不小心把脚给崴伤了。” 平常不崴脚,要她学规矩礼仪就崴脚了,摆明了是躲懒装的。 但她想躲过去,可没那么容易。 屋内,沈挽坐在小榻上吃糕点,外面一小丫鬟跑进来道,“姑娘,四姑娘和六姑娘她们领着大夫来给您治崴脚了……” 珊瑚顿时急了,看向沈挽道,“姑娘不是真的崴脚,大夫一看就戳穿了。” 沈挽气定神闲,“大夫没这么缺心眼。” 二夫人受惊,有理由请大夫进府,顺带给她看看,就算没有二夫人,老夫人也能以请平安脉为由,但她是定国公府二姑娘,准靖北王世子妃,她只是装个崴脚,大夫缺心眼才会揭穿她。 不一会儿,沈媞沈窈她们就进来了,身后跟着位大夫。 沈挽坐在小榻上,都没起身,“你们不是要跟着吴嬷嬷学规矩礼仪吗,怎么来我这儿了?” 沈媞道,“二姐姐把脚崴伤了,我们不放心,左右我出嫁还早,等你崴脚好了,再一起学也不迟。” 沈挽淡笑道,“我这脚崴伤的委实冤的很。” 沈媞不解,“二姐姐为何这么说?” 沈挽道,“吴嬷嬷今儿才进府,下午就赶着教四妹妹宫规礼仪,我怕你们等着急,紧赶慢赶,才把脚给崴伤了,结果我崴伤脚,吴嬷嬷不教你了,你说我这是何必?” “我和六妹妹她们不过是顺带学,就算不学也没事,你们这样,倒叫我觉得吴嬷嬷是特地来教我宫规礼仪的,以我为重。” 沈媞面色一僵,“二姐姐多心了,也不只是为了你,还有三姐姐,缓两日,她也能和我们一起学。” 沈挽看向大夫,沈媞就道,“大夫快给我二姐姐瞧瞧。” 大夫坐下给沈挽把脉,然后检查崴伤的脚,沈媞道,“崴伤的严不严重?” 大夫下意识的看向沈挽,沈挽轻轻一笑,“想来应该不算严重的,我没这么倒霉。” 大夫,“……” 大夫道,“没有伤到骨头,抹些药,养个三两日也就恢复了。” 大夫留下一瓶药膏,就拎着药箱子告辞了。 沈媞沈窈她们面面相觑。 她们笃定沈挽崴脚是装的,难不成是她们误会了? 几人一脸失望的走了。 她们走后,珊瑚给沈挽倒茶,“崴脚最多三天也就没事了,还是要学宫规的……” 沈挽笑了笑,她装崴脚不是怕学宫规,而是在等沈妩。 她越是躲避,吴嬷嬷教的时候就越严厉。 老夫人想吴嬷嬷给她一点教训,她要这个教训落到她自己几个亲孙女的头上,一个都别想逃。 沈挽装崴脚,不用去给老夫人请安,三天后,她崴伤恢复,沈妩受惊也好了。 这日,给老夫人请过早安后,沈挽沈妩她们就去了南院,沈媞的院子。 几人有说有笑,吴嬷嬷咳了一声,欢笑声顿时没了。 吴嬷嬷是出了名的严厉,又是皇后派来的,不敢不把她当回事。 院子里摆了桌椅,先是听吴嬷嬷讲宫规,坐的屁股都酸了,才开始学。 沈窈觉得沈挽说的没错,她们只是顺带学的,就算不学也没事,为什么要吃这个苦头,她们一年才进宫几回啊,还是混在人堆里,之前进宫赴宴没惹事,只要不是缺心眼,不会犯宫规,要学的那么清楚做什么,定国公府出一个靖北王世子妃,一个成王侧妃就了不起了,还能再出一个吗? 沈窈一肚子意见,但不敢说出口。 吴嬷嬷虽然一般教宫规,但以沈媞为先,她示范后,最先检查的也是沈媞。 沈媞做的不好,戒尺照着屁股就打下去,还有手,疼的沈媞额头直打颤。 虽然知道吴嬷嬷是杀鸡儆猴,可下手也太狠了,她知道宋皇后看不上她的身份,但一个下人也敢如此不把她放在眼里。 对沈媞这个成王侧妃都这么严厉,更别提其她人了,那打起来更不会手软。 沈媞之后,就是沈挽。 吴嬷嬷手里拿着戒尺,一直在蓄力,但可惜,沈挽不给她下手的机会。 动作之标准,就是用鸡蛋里挑骨头的眼光去找茬,也找不出来。 要这样都要挨打,那沈媞得被打个半死了。 吴嬷嬷甚是诧异,“二姑娘之前学过宫规?” “不曾。” 吴嬷嬷不信,“二姑娘第一次学就能学的这般好?” 沈挽淡淡一笑,“不过是占了记性好的便宜,照葫芦画瓢罢了。” 吴嬷嬷无话可说。 沈挽记性好,前不久宫宴上,不常练琴还能一曲惊人就可知一二了。 沈挽之后是沈妩,沈妩做的还不及沈媞,吴嬷嬷连沈媞都打了,不能不打沈妩,后面沈茵沈窈都没能幸免。 想打的没打到,不该打的打了一圈。 更气人的是,不论教什么,沈挽都是一学就会,其她人教两遍三遍也就学个勉强,吴嬷嬷又教的严厉,沈妩哪里受过这样严厉的管教,心下越气,学的越糟糕,有沈挽做比照,吴嬷嬷越发嫌弃她们蠢笨,都是定国公府上的姑娘,怎么差别这么大呢。 不过上午快学完时,沈挽手挨了三下板子。 她学规矩时,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推了她一把,她往前一踉跄,将桌子上的茶盏摔倒了地上。 吴嬷嬷要打她板子,沈挽不满道,“是有人推我的!” “二姐姐你别诬赖人!” 沈妩她们都说是沈挽自己撞的,偏偏珊瑚被支开了,剩下的人就算看见,也不会为她作证。 吴嬷嬷执意要打沈挽,“我也没有看见有人推你,要真是有人推你,你避不开,只能自认倒霉。” 沈挽无话可说。 吴嬷嬷好不容易才逮到这个机会,下手额外的很,三板子打下去,沈挽手心都肿老高。 打完她,今日的学习就到此为止了,明天继续。 出了南院,珊瑚生气道,“她们联手打姑娘你手心!” 沈挽道,“吴嬷嬷话说的也没错,我没避开,又没人帮我作证,我只能自认倒霉。” 珊瑚道,“姑娘是被打糊涂了吗,吴嬷嬷打你,你还帮她说话。” 帮吴嬷嬷说话? 她脑子又没被驴踢。 避不开,没人帮着作证,就只能自认倒霉是吗? 她倒要看看,吃了哑巴亏,吴嬷嬷还会不会说这个话。 第143章 出气 沈挽带着一肚子火气回清漪苑,回去后,给自己灌了一盏茶,然后就走到窗户处,找陈安帮她出这口恶气。 只是喊了好几声,也不见陈安的人影儿。 说好的负责护卫她周全,她走到哪儿就跟到哪儿呢? 去吃午饭了还是只负责她安全,不听她使唤? 沈挽觉得不会,若是只负责她的安全,找都不现身,没必要告诉她,他在清漪苑。 珊瑚拿了药膏来,“姑娘坐下,奴婢给你上药。” 沈挽就到小榻上坐下了,吴嬷嬷那三板子打的狠,她手心到现在还有些发麻。 珊瑚心疼的眼眶都红了,“再学规矩,让银钏也跟去。” 第102章 没有下回了。 宫规礼仪她熟的很,不需要再学。 珊瑚小心翼翼的把药膏抹沈挽手心,这时候,窗户被叩响,那声音听得沈挽眼角都抽了下,这反应忒慢了些吧。 她以为是陈安,结果望过去,进来的是谢景御。 见沈挽手在上药,他那张丰神俊逸的脸上,好看的眉头皱紧,“你的手怎么了?” 这不很显然么? “被打了。” 沈挽语气闷闷,为什么总是让他看到她被人欺负,更气人的是,他也是欺负她的一份子。 “谁打的?”他声音裹挟寒气。 沈挽没说话,从绣篓子里翻荷包,珊瑚道,“是宋皇后派来教宫规的吴嬷嬷打的。” 谢景御脸上覆了一层寒霜,宋皇后在宫里算计沈挽不够,还派人到宋国公府里来欺负。 “陈安!” 他喊了一声。 沈挽几乎是扑过去捂他的嘴。 真是要命,她这闺房可不隔音,喊这么大声,别陈安没听见,她院子里的丫鬟听见了。 虽然她娘知道他来定国公府,闯她闺房的事,也没说什么,但总归人言可畏。 谢景御望着沈挽,沈挽脸通红,飞快的松开捂他嘴的手,“我找陈安了,他好像不在。” 沈挽话音刚落,陈平的声音也传来了,“爷,陈安不在。” 谢景御大概知道陈安在哪儿了。 沈挽把荷包递给他,谢景御道,“你手受伤了,我下次来拿。” 沈挽,“……???” 有没有搞错。 受伤的是她的手,他手又没受伤,不妨碍接荷包吧? 沈挽道,“你手也伤了?” 谢景御噎了下,“你手受伤了,没法给我系上。” 沈挽,“……” 就不能自己系上吗,她系的荷包香一些吗? 谢景御行事,沈挽觉得自己脑袋就是想炸裂,也猜不到半分。 为了个荷包,都来几回了,沈挽觉得一只手应该也能系上,她要给他系腰间。 谢景御知道她要做什么,道,“你坐好,我给你上药。” 他伸手,珊瑚赶紧把药膏递给他,出去守门。 沈挽道,“丫鬟给我上药就行了,不用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谢景御用眼神扼住了。 那边珊瑚出去,被跑进来的银钏撞的往后踉跄好几步,道,“没事你跑这么急做什么?” 银钏道,“我有事禀告姑娘……” 她往沈挽望去,看到谢景御坐在那里,顿时就不敢上前了。 沈挽道,“要禀告什么事?” 她怕和谢景御独处啊,丫鬟在屋子里,他多少总有些顾忌。 银钏小心翼翼上前,道,“方才姑娘和六姑娘她们走后,吴嬷嬷准备回宫一趟,路过花园,走莲花台时,不知怎么的,人往前踉跄,没稳住身子,从莲花台上栽了下去,磕到了石头上,把两颗大门牙给磕掉了……” 沈挽,“……” 珊瑚,“……” 很惨,也很大快人心。 不过走莲花台,人会下意识小心脚下,怎么会出现脚步踉跄,栽下莲花台的事呢? 沈挽觉得这应该不是意外,想到她被吴嬷嬷打,刚好出事时,陈安不在…… 沈挽望着谢景御,“是陈安在帮我出气?” “嗯。” 没有丝毫怀疑,很肯定。 陈安奉命来护卫沈挽,不会无故擅离职守。 沈挽道,“多谢了。” 沈挽是发自肺腑的道谢。 吴嬷嬷是宋皇后的心腹,仗着宋皇后的势,没少欺负宫人,来宋国公府不到三天,两颗大门牙就留在了宋国公府,铩羽而归,输的彻底,宋皇后知道得气个半死不可。 沈挽心情愉悦极了,谢景御一边给沈挽上药,一边道,“只有一句谢谢?” 显然一句谢谢是不够的。 沈挽也知道一句谢谢太单薄了,谢景御上回来救了她一命,又派暗卫来保护她,但除了一句谢谢,她也没别的能给的了。 给钱? 沈挽脑海中刚闪过这两个字,谢景御的声音就传来了,“你敢说给我钱,我就自己索取谢礼了。” 沈挽飞快摇头,“没有,你都给我钱了,我还能拿钱谢你吗?” 拿他的钱谢他,别说他了,就是她自己也说不出口啊。 沈挽道,“有什么是你没有,我能给的?” 他是靖北王世子,前世连皇位都到手了,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他想要得不到的,除了那个爱而不得的心上人。 但她也不知道是谁,没法帮他。 别说帮了,现在连催一句她都不敢了。 谢景御指了指自己的脸。 沈挽,“……” 沈挽脸通红,“不,不好吧,你帮我,我还打你巴掌……” 谢景御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他怀疑自己在这女人眼里是什么样的人。 他是受虐狂吗? 挨一巴掌还要一巴掌。 “我是让你亲我!” 话从他牙缝中挨个挤出来。 沈挽本就脸红,听到这话,脸上的温度又蹭蹭蹭往上涨,不怪她误会,上回打了他一巴掌,他还敢把脸凑过来,她下意识就以为他还想挨一巴掌了。 她上回是气他随便和她开玩笑,气不过才打的,也没真敢用力,只是表个态度。 她表达的还不够清楚吗? 沈挽嗡声道,“男女授受不亲……” 谢景御笑了,“看来时间隔的太久,你已经忘了我亲过你,也抱过你的事了。” 话音一落,他掌心落在沈挽后背,沈挽只觉得温热透穿裙裳,从后背传到四肢百骸,她还没来得及抗拒,人就往前扑过来,不偏不倚的亲在了他唇瓣上。 沈挽,“……!!!” 第144章 荣幸 沈挽脸红的能滴血了。 谢景御没有加深这个吻,只是蜻蜓点水,毕竟这姿势不好,沈挽手才挨了板子,使不得力。 沈挽稍微一挣扎,他就放开她了。 沈挽坐回去,红着脸瞪他,“你!” 谢景御没说话,只指着自己的脸。 沈挽的暴脾气,上回以为他故意消遣他,都给他一巴掌了,这混蛋刚刚轻薄了她,还敢如此,沈挽气的一巴掌又呼了上去。 不过这回没打到,手被谢景御抓住了,沈挽气的抓狂,“疼,疼,你快放开我!” 怎么这么娇弱,他都没用力就疼成这样了。 谢景御松开手,不过下一秒,沈挽就被拉到他怀里,“这么喜欢打人巴掌吗?” 沈挽气道,“我只打过你!” “……你这话说的倒叫我生出几分荣幸来,”谢景御笑道。 完了。 前世那种疯批的感觉回来了。 感觉这混蛋是来讨打的,但真打他又不乐意,这人到底想做什么? 沈挽正要问,外面珊瑚敲门进来,“姑娘,夫人来了。” 沈挽推谢景御道,“我娘来了,你快走。” 谢景御不松手,也没说话,意思很显然。 不亲他,他就不走了。 没见过这样没脸没皮的,亲他一口是能长肉还是怎么的? “怎么守在外面?” 云氏的声音传来。 沈挽没办法,只能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一口。 谢景御笑道,“这还差不多。” 再不走,沈挽真的要拿棍子打他了,就在云氏进来前,他身子一闪就跳窗走了。 沈挽脸上红晕没消,她伸手去摸脸,一时忘了掌心才挨过板子,还疼的厉害,疼的倒吸气,云氏走进来道,“脸怎么这么红?” 沈挽在心底问候某个混蛋,问道,“快吃午饭了,娘怎么来我这儿?” 云氏道,“你挨了吴嬷嬷三板子,让娘看看你的手。” 沈挽把掌心摊开给云氏看,掌心红肿,云氏心疼极了,她和沈暨从来舍不得对沈挽说一句重话,竟然被人这么打,“你爹要瞧见,得心疼坏不可。” 沈挽道,“我抹了药,等傍晚父亲回来,已经消肿了。” 还有心情开玩笑,云氏嗔沈挽,“规矩不是学的挺好的吗,怎么还挨打了?” 沈挽去学规矩,云氏和老夫人都派了人去看过,云氏知道吴嬷嬷规矩严,但沈挽一学就会,都被打这么重,三姑娘她们手怕是要被打废不可。 珊瑚正要和云氏告状,外面进来一丫鬟,“国公夫人,老夫人让你去她那儿一趟。” 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吃午饭的时辰,还要找她娘去,她娘是国公夫人,不是她老夫人可以随意使唤,随叫随到的丫鬟。 云氏也厌烦的很,但还是起了身,沈挽要和她一起去,云氏道,“快吃午饭了,你就别去了。” 沈挽道,“我才吃了两块糕点,还不饿。” 云氏不疑有他,沈挽就和她一起去了寿安堂。 第103章 一进去,老夫人劈头盖脸就数落,“你就让吴嬷嬷一个人回宫了?” 云氏道,“宫女陪着的。” 老夫人道,“吴嬷嬷是宋皇后派来教导媞儿规矩的,她在我们定国公府受伤,你让她满面是伤的回宫,你把皇后颜面置于何地?!” 云氏道,“吴嬷嬷走路摔进莲花池,我定国公府又没做错什么,她要回宫,我除了依她,还能把人扣在国公府不成?” 老夫人道,“她不是意外摔进莲花池里的!” 因为愤怒,老夫人气的浑身都在颤抖。 云氏皱眉,“不是意外?” 老夫人气到说不出来话,孙妈妈看了沈挽一眼,道,“吴嬷嬷是被人打中脚脖子才摔进莲花池的。” 算计二姑娘,最后倒霉的是二夫人和三姑娘,吴嬷嬷打了二姑娘三板子,路过莲花池就出事了,孙妈妈怀疑这两桩事都是沈挽的手笔。 沈挽道,“怎么会是意外呢,谁说吴嬷嬷是被人打中脚脖子才摔进莲花池的?” “是吴嬷嬷自己说的,”孙妈妈道。 沈挽轻笑一声,“有谁看见了吗?” 老夫人道,“吴嬷嬷不会信口雌黄。” 她当然知道吴嬷嬷说的是真的,但真的也可以变成假的。 沈挽道,“今儿学规矩,我被人推的撞倒茶盏,挨了吴嬷嬷三板子,吴嬷嬷说没看见有人推我,就算真有人,我避不开,也只能自认倒霉。” “她摔落莲花池,又有谁看见了?她避不开,只能自认倒霉。” 沈挽把吴嬷嬷说的话,悉数还了回去。 老夫人道,“吴嬷嬷是宋皇后的心腹,得罪她,对你没好处。” 连宋皇后和成王她都不怕,还能怕他们身边一条狗? 沈挽道,“祖母这话,恕我不敢苟同,吴嬷嬷是自己摔倒的,何来有人得罪她?总不能怪我们定国公府的路不平吧。” 沈挽面容温和,又锋芒毕露,寸步不让。 老夫人脸色冰冷,直接吩咐云氏道,“你明日进宫向宋皇后赔礼,带些补品去探望吴嬷嬷,再带一千两给她。” 云氏也厌烦老夫人的颐指气使,淡漠道,“吴嬷嬷到底在定国公府受的伤,准备一份探望礼是应该的,但一千两就没必要了,挽儿出嫁在即,我分身乏术,没空进宫,二弟妹卧病在床,不得空闲,可以让四姑娘去。” 一千两不多,云氏没放在眼里,但她不喜老夫人攀权附会,贬低长房,可劲的划拉公中给四姑娘铺路,私心都摆在脸上了,偏还打着怕沈挽得罪宋皇后的幌子。 没得罪都要算计挽儿,要害挽儿的命了,那是送一千两就能消灾解祸的吗? 既然不能,又何必伏小做低,失了骨气。 老夫人捏紧手中佛珠,气的有些喘不上气,四夫人赶紧帮老夫人顺气,冲云氏道,“大嫂这是做什么,老夫人也是为二姑娘和咱们定国公府好,不过是一千两,哪里省一点都有了,把老夫人气出好歹来,二姑娘还嫁不嫁人了?” 还真是会拿孝道给她娘施压。 沈挽嘲讽一笑,“亏得都说父亲手握兵权,深得皇上信任,一个嬷嬷在我们定国公府摔倒,都当成个天要塌了的大事,我们定国公府几时这么软弱可欺了?” “娘,您也别忤逆祖母,左右明儿再进宫,等父亲回府,您问问他的意思。” 气病老夫人的名声,云氏担不起,沈挽直接推给沈暨。 云氏道,“那就听国公爷的。” 第145章 喜帖 回到清漪苑,沈挽赏了陈安十两银子,然后才坐下来吃午饭,心情好,胃口更好。 吴嬷嬷摔伤回宫,第二天沈媞进宫探望,只把宫女带回来,宋皇后没再派嬷嬷前来教沈媞规矩。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定国公府大送喜帖,请文武百官进府喝嫁女酒的日子。 丫鬟禀告的时候,沈挽惊觉时间过的这么快,“这就送喜帖了?” 珊瑚笑道,“六日后就是姑娘出阁的日子了,喜帖肯定要送了啊。” 沈挽在意的不是送喜帖,而是边关的消息。 沈挽知道谢景御不会听她的,就算边关打仗,他也不会将婚期延后,但前世这时候边关八百里加急早就送进京了啊,这一世怎么到这会儿了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沈挽也不希望打仗,不想父亲和大哥去战场,也不愿意谢景御去,靖北王府对她而言是陌生之地,连谢景御她都是半熟不熟,何况其他人。 她重生几个月,京都不少事和前世有了变化,但宁朝距离北越千里之遥,她应该影响不了北越才是,怎么会发生这样大的差别呢? 沈挽在想这事,外面小丫鬟进来道,“姑娘,大姑奶奶回来了。” 长姐回来了? 沈挽心上一喜,顿时把这事抛诸脑后,起身去迎沈妤。 沈挽走到花园,远远就看到沈妤朝她走过来,一袭云锦绣海棠裙裳,皮肤白里透红,比出嫁前精神还要好,可见在昭平伯府过的舒心。 沈挽迎上去,笑道,“长姐一个人回来的?” 沈妤道,“相公陪我一起回来的,碰巧大哥请客,把他也叫去了。” 两姐妹有说有笑去见云氏,不过云氏忙的很,管事们进进出出,没说上几句话,云氏就打发她们两姐妹说体己话去了。 沈妤是来给沈挽送添妆的,一套金镶红宝石的头饰,沈妤特地去翡翠阁挑的,她也想过送沈挽自己亲手绣的东西,但她总觉得自己福气差了些,虽然她和昭平伯世子有情人终成眷属,但过程太波折,思来想去,还是买现成的好。 她们姐妹之间,也不用这般生分。 沈妤送什么,沈挽都高兴,两姐妹有说不完的话。 午饭是在云氏那儿吃的,云氏眼眶都泛红,“你们嫁了人,以后一年都陪不了娘吃几顿饭了。” 沈挽道,“那我不嫁了好不好?” 没有这么会破坏气氛的。 云氏顿时伤感尽去,嗔瞪沈挽,“净说胡话,喜帖都发了,还能不嫁?靖北王世子这般好男儿,满京都打着灯笼都找不出来第二个了,你早点嫁了,爹娘才能安心。” 沈挽就道,“娘就一点不担心靖北王世子欺负我?” 云氏道,“怎么不担心?娘还真有点怕你欺负靖北王世子……” 沈挽,“……” 刚升起来的感动,听到后面一句顿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沈挽嘴角眼角抽的停不下来。 娘是有多看得起她这个女儿啊。 欺负谢景御? 爹娘大哥就是把胆子都借给她,她也没这个胆量啊。 想到自己走到哪儿,陈安就跟到哪儿,沈挽还真担心这话被陈安听见,娘也太小看谢景御了。 可怜她被欺负不知道多少回,还不敢和爹娘告状,爹娘反倒担心她欺负谢景御,还有比这更叫人郁闷的事吗? 她就不明白了,爹娘怎么就那么喜欢谢景御呢,还有大哥,之前可没少怂恿她选谢景御。 沈挽低头扒拉饭,云氏只当她害羞了,往她碗里夹菜,“多吃些。” 吃完午饭,大厨房管事妈妈来找云氏,沈妤沈挽便在一旁看云氏处理事情,其实只要老夫人不横插一手,云氏会把定国公府管的更好,奈何老夫人太喜欢管事了,大大小小的事都要把在手里。 好在如今云氏强硬了不少,回头把二房四房分出去,云氏才算是真正掌中馈。 待了小半个时辰,沈历和昭平伯世子来给云氏请安,沈历送昭平伯世子和沈妤出府。 走的时候,沈挽问沈历道,“大哥,边关最近没消息送来吗?” 沈暨手握兵权,边关要有什么动静,沈历肯定知道。 但沈历被问懵了,“妹妹嫁人在即,怎么关心边关的事?” “我就是问问……” 沈历笑道,“担心才出嫁,边关打仗,妹夫要去边关?” 沈挽,“……” 没有的事好不好! 沈挽瞪沈历,“大哥说不说?” 沈历道,“边关最近确实有消息送进京。” 沈挽立刻追问,“什么消息?” 沈历笑道,“北越往边关调兵,结果行到一半,又折返回去了。” 沈挽,“……???” “北越这是在做什么?”沈挽不解。 沈历失笑,“连父亲和靖北王他们都猜不到北越的用意,大哥我要能猜到就好了,妹妹放心吧,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打仗的。” 不打仗是好事,但北越怎么会调兵到一半又折回去呢,前世没听说这一出啊。 更奇怪的是,谢景御连北越三皇子夏侯奕都还不认识,夏侯奕却不远千里派人来刺杀谢景御…… 不知为何,沈挽隐隐觉得这两件事有关。 沈历送昭平伯世子和沈妤出府,沈挽回清漪苑。 定国公府喜帖送出去,第二天上午就陆续有大家闺秀来府里给沈挽送添妆,沈挽身份本就够尊贵,嫁的又是靖北王世子,两人还是圣旨赐婚,但凡和沈挽有两分交情的,都来给她送添妆了。 第104章 沈挽让珊瑚一一记下,礼尚往来,收了人家的添妆,将来是要还的,就算她不亲自去,也要派人送去。 接连三天,沈挽都忙着招呼那些前来给她送添妆的大家闺秀。 这日,沈挽正在花园招呼赵大姑娘赵茹,正喝茶闲聊,那边过来一丫鬟,“二姑娘,卫国公府四姑娘来了。” 来其她大家闺秀前来,沈妩沈窈她们都热情招呼,但卫四姑娘来,几人都当没听见。 沈挽便吩咐珊瑚道,“你去迎卫四姑娘。” 珊瑚走后,沈妩起身道,“我有些乏了,就先回去歇着了。” 沈妩和卫明珠素来不对付,沈妩离开,沈挽也没当回事,结果珊瑚一去半天,卫四姑娘也没来,沈挽就有些担心了,正要派人去看看,只见珊瑚在丫鬟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回来。 沈挽出凉亭,问道,“这是怎么了?” 第146章 巴掌 即便有丫鬟扶着,珊瑚走的也很艰难,“奴婢去迎卫国公府四姑娘,在回廊拐角被个冒冒失失的丫鬟给撞的从台阶下摔下去,不小心把脚给崴伤了……” 沈挽眉头一皱,“是哪个丫鬟撞到你的?” 珊瑚摇头,“她撞到奴婢就跑了,奴婢没看清楚她是谁。” 顿了下,珊瑚问道,“卫四姑娘没来吗?” 不用问了,肯定是沈妩捣鬼的。 上回卫明珠来给沈妤送添妆,当着她的面,沈妩就表达了不满,甚至还出动老夫人逼她和卫明珠断绝往来,被她给压了下去。 知道明的不行,就暗戳戳把人撵走。 沈挽云袖下拳头攥紧。 那边有脚步声传来,说了乏了要回去歇着的沈妩,莲步款款的走过来。 沈挽走过去,冷道,“是你赶走的卫四姑娘?!” 沈妩倒也不否认,甚至理直气壮,“是我又如何?二姐姐丝毫不顾及我的感受,和卫国公府四姑娘交好,我自然也无需顾及你的感受……” 啪! 沈挽一巴掌扇在了沈妩脸上。 沈妩没想到沈挽敢打她,怒道,“你敢打我?!” 她要还手,被沈挽抓住了手腕,沈挽抓的很用力,声音冰冷,“上回当着祖母的面,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我与谁交好,那是我的事,你在定国公府外面和卫四姑娘怎么斗,我都不会过问,她来定国公府给我送添妆,岂容你任性妄为?!” “去佛堂给我跪着反省!” 沈挽一把甩开沈妩的手。 沈妩娇容狰狞,“你让我去跪?我就去?!” 沈挽冷道,“你不去可以,二叔教女无方,父亲会让他去祠堂好好反省。” “你!” 沈妩气到咬牙。 两人针尖对麦芒,眸底火光噼里啪啦的燃烧。 银钏道,“姑娘,卫国公府四姑娘来了。” 顺着银钏手指的方向,沈挽就看到卫明珠走过来,一袭蜀锦绣兰花裙裳,端庄又不失俏皮。 见卫明珠过来,沈妩眸底火光大盛。 卫明珠不是走了吗? 她怎么又回来了?! 沈挽迎上去,道,“我还以为你走了。” 卫明珠道,“我是走了,可是上了马车,心底越想越气,我是来给你送添妆的,我要因为小人从中阻挠就走了,那我岂不是正中了她的下怀,也对不起你我相交一场,我便又回来了。” 沈妩看向卫明珠,卫明珠也看到了沈妩。 沈挽那一巴掌给的不轻,沈妩脸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见,卫明珠心底都感动了,沈妩气走她,沈挽替她报打不平,她怎么能不感动。 沈妩气到快喘不上气,她挨了一巴掌,没把人赶走不说,两人关系还更亲近了。 沈妩咽不下这口气,她捂着脸去找老夫人告状。 沈妩走后,沈挽请卫明珠去凉亭喝茶,道,“让你受委屈了。” 沈妩娇纵任性,卫明珠虽然和沈妩不对付,但是懂礼之人,沈妩针锋相对,卫明珠在定国公府,肯定会一再忍耐,会反击,但不会做让她为难之事。 其实沈妩和卫明珠争斗,多是沈妩落下风,今日要不是被气狠了,卫明珠不会坐上马车,还折返回来,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卫明珠叹道,“上回来就给你添麻烦了,其实我不应该来的,添妆我让丫鬟给你送来也一样……” 沈挽笑道,“无需顾虑那么多。” 卫明珠道,“谁让我忍不住呢,我今儿来,除了给你送添妆,更重要的是向你道谢。” 沈挽倒是听糊涂了,“道谢?” 卫明珠连连点头,“你忘了,你告诉我曲成侯世子不是良配,让我别嫁的事,我一直纳闷你为何和我说这话,前些天,曲成侯府真的上门提亲,我爹娘有意允婚,我记着你说的话,就告诉了他们,我爹四下派人打听,曲成侯世子果然不是良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要不是你,我可能一辈子就搭进去了,我岂能因为定国公府里有人不欢迎我,就不亲自来给你送添妆呢?” 何况她和沈挽交好,本来就是因为两人都讨厌沈妩,她要因为顾及沈妩就不来了,那她也不值得沈挽和她往来了。 沈挽已经把这事给忘记了,卫明珠能避免前世的下场,沈挽打心底为她高兴,“你定能嫁个如意郎君。” 卫明珠笑道,“我要有你一半的福气就知足了,你不知道满京都有多少大家闺秀羡慕你。” 沈挽做的糕点把靖北王撂倒,靖北王世子还怕定国公府逼她学厨艺,让靖北王妃帮着说好话,在宫宴上,当着皇上和文武百官的面护沈挽,大方的表露对沈挽的倾慕,两情相悦情投意合,真真羡煞旁人。 看着卫明珠眼里的羡慕,沈挽头都大了,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啊,但又没法解释。 卫明珠笑道,“等你嫁去靖北王府,我就可以常去找你玩了。” 这算是嫁给谢景御的一个好处了。 沈挽领卫明珠进凉亭,赵大姑娘起身和卫明珠行礼,两人之前一起帮沈挽说话,本就挺喜欢对方,很快就聊到一起。 再说沈妩,捂着脸去找老夫人,老夫人坐在那儿吃燕窝,见沈妩捂着脸,红着眼眶进去,道,“这是怎么了?” 沈妩委屈道,“卫国公府四姑娘来给二姐姐送添妆,我和她碰上,吵了几句,卫国公府四姑娘转身就走,二姐姐认定是我故意气走卫四姑娘,打了我一巴掌,祖母,你可要给我做主!” 看着沈妩脸上的巴掌印,老夫人气的把手里的燕窝羹重重磕在小几上。 但气归气,老夫人道,“你二姐姐出嫁在即,这会儿犯家规,也不能罚她了。” 打人,按家规至少要罚跪三个时辰,真跪三个时辰,膝盖必受伤,三天好不了,那可是要一瘸一拐的出嫁的,定国公府和靖北王府都丢不起这个人,何况这事闹大,最后受罚的还不一定是谁。 沈妩眼泪在眸底打转,“她有靖北王府撑腰,我这一巴掌就白挨了吗?” 老夫人没有说话,但眼神前所未有的冷。 沈媞走进去,她身后跟着的宫女道,“奴婢有一计,可替三姑娘出口恶气。” 第147章 玉佩 卫明珠和赵茹陪沈挽待了小半个时辰,两人一起走的,沈挽送她们出府。 送到大门口,正好江陵郡主派丫鬟来给沈挽送添妆。 沈妤出嫁,江陵郡主不好意思前来,到沈挽也一样,送给沈挽的添妆和沈妤只是样式有点差别,应该是一起挑选的。 江陵郡主的丫鬟将添妆送上,就告辞了,沈挽转身进府。 刚进二门,身后就快步过来一丫鬟,道,“二姑娘,户部尚书出事了……” 沈挽下意识以为是曲嫣的父亲出事了,反应了下,才想起来户部尚书已经换人了,如今的户部尚书是之前的工部尚书徐大人。 珊瑚问道,“户部尚书出什么事了?” 丫鬟道,“户部尚书骑马回府,路上惊了马,从马背上摔下来,把腿给摔断了。” 珊瑚就道,“这也太倒霉了些……” 确实倒霉,好不容易从工部尚书调任户部尚书,虽然官职没变高,但工部可没法和户部比,这才任户部尚书不到两个月,就把腿给摔断了,伤筋动骨一百天。 不过这对昭平伯府不是坏事,昭平伯任户部侍郎,户部尚书养伤期间,户部大小事他就能做主了。 要这三个月不出错,皇上就知道他有尚书之才,将来顶头上司退下来,父亲找人保举,昭平伯极可能直接被提拔为户部尚书。 沈挽想的很好,她回清漪苑吃午饭,云家姐妹来给她添妆,她去迎接,正好瞧见曲夫人来定国公府,她脚步匆匆的去了寿安堂。 沈挽招呼云缈云倾时,银钏过来道,“姑娘猜曲夫人来定国公府是做什么的?” 沈挽道,“这我哪猜得出来……” 银钏道,“徐尚书惊马摔断腿,需要养一段时间,曲尚书想趁机调回户部,曲夫人来找老夫人,希望国公爷能帮忙。” 第105章 还真是会找机会。 户部要远比工部重要,也忙的多,再加上曲尚书在户部待了好几年,他去工部没多久,父亲要在这节骨眼帮着说好话,皇上真有可能把曲尚书调回去。 但这个忙,父亲是不可能帮的。 要父亲愿意帮,曲尚书压根就不会调去工部。 曲夫人以为来找老夫人,就能让父亲帮这个忙,一再算计她大哥,也亏得有脸张这个口。 沈挽打心底唾弃,云缈云倾待了半个多时辰,沈挽送她们出府,正巧碰到沈暨回府,小厮道,“国公爷,老夫人让您回府去她那儿一趟。” 一个比一个没脸没皮。 明摆着对昭平伯有利的事,父亲能为四房的亲家去拖自己亲家的后腿吗? 沈暨不知道老夫人找他何事,准备换身衣服就去寿安堂,沈挽送走云缈云倾,当即去追沈暨,“徐尚书摔断腿,曲尚书有意调回户部,今儿曲夫人来府里找祖母,希望父亲能帮忙。” 沈暨眼底顿时闪过不耐烦,他本来就不喜欢老夫人管朝堂的事,尤其还是这样让他为难之事。 沈挽皱,沈暨打发小厮道,“去回老夫人,前院事忙,等我得空再去见她。” 今天是不会有空了,明后天也不会有。 沈暨不去见老夫人,老夫人不会来前院找他,但老夫人不来,还有四老爷。 四老爷找沈暨,希望他能看在两府亲家的面子上帮曲尚书。 四老爷甚至更过分,觉得沈暨一个人帮忙还不稳妥,靖北王要也能帮着说两句好话,这事就十拿九稳了。 沈暨面色不快,“朝堂的事,老夫人不懂,你也不懂吗?这个忙是我和靖北王能帮的吗?!” 四老爷道,“不过几句话的事,有什么不能帮的?” 沈暨冷道,“我定国公府和靖北王府联姻,皇上不忌惮,已是难得,再把曲尚书调回户部,一个尚书,一个侍郎都是我的人,等于户部也掌握在我手里了,皇上还能不忌惮?” 曲尚书不是他的人,也不可能成为他的人。 但曲尚书是定国公府的亲家,要是得他说情调回去,在满朝文武和皇上看来,就是他的人无疑。 这么吃力不讨好,还给自己和靖北王府埋下隐患的事,沈暨能做吗? 四老爷还要再劝,沈暨厉声道,“再提一句,就去祠堂把这事想明白了再出来。” 沈暨战场上历练出来的威严,四老爷不敢违逆,当即不敢再说什么,走了。 四老爷去见老夫人,老夫人问道,“国公爷可答应帮忙了?” 四老爷摇头,“大哥不愿意帮这个忙。” 并把沈暨不肯帮忙的理由说与老夫人听。 老夫人脸拉成马脸长,“本以为这桩亲事,对定国公府有好处,如今看来,弊大于利。” 不过曲尚书回户部的事,不是非沈暨不可。 只要那件事办成了,宋皇后和成王会帮忙的。 本来她还犹豫不决,是他们逼她的! 老夫人手里的佛珠几欲捏碎。 翌日,府里办嫁女酒,喧嚣热闹。 沈挽哪都没去,就待在闺房里,只是布置过后的房间,满目的喜气,她实在不大适应,心下更是惴惴不安。 明天她可就要嫁给谢景御了。 她那日怎么就稀里糊涂答应借他的世子妃之位用呢,现在想起来还有些恍惚,总有一种踏上贼船,这辈子可能都下不去的感觉。 前来喝喜酒的大家闺秀来向她道贺,随着嫁女酒开席,就没人来了,前院的热闹喧嚣隐隐传来。 定国公府嫁女酒办的那叫一个热闹,比沈妤出嫁还要热闹几分。 入夜后,沈挽坐在小榻上看书,珊瑚道,“姑娘明儿还要早起呢,今晚早些睡。” 她要睡得着就好了。 她已经预感晚上会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云氏进来时,沈挽还在看书,云氏笑道,“明儿就要嫁人,这会儿还在看书,可惜爹娘没给你生成男儿身,这般勤奋,状元非你莫属。” 沈挽脸发红,“娘打趣我!娘忙了一天了,明儿还得忙,怎么还来我这儿?” 云氏笑道,“明儿嫁人,有些事娘得教你。” 沈挽这才注意到云氏身后还跟着个丫鬟,丫鬟手里端着托盘,托盘里放着一个大锦盒,上面还放着一个小锦盒。 沈挽猜到是什么,脸控制不住的红起来。 前世她是带着身孕出嫁的,云氏便没教她这些,她还庆幸呢,没想到这一世没躲过去。 丫鬟将托盘放下,云氏摆手,丫鬟就退下了,连着珊瑚银钏都出去。 沈挽心下嚎叫,她能不能不学啊。 不需要学,也用不上。 云氏拿起小锦盒,打开,沈挽还以为会看到不该看的,结果锦盒里放着半块玉佩。 看到玉佩时,沈挽有些怔住,茫然的看着云氏。 云氏把玉佩放到沈挽手里,“这半块玉佩,你收好。” 沈挽很想问问,为何娘现在就把这半块玉佩送给她,前世云氏临终的时候,才给她的。 她甚至都来不及问,为何这块玉佩只有半块,还要给她。 前世没机会问,这一世肯定不能错过,沈挽问道,“娘,这玉佩都只剩半块了,您怎么还留着,还送给我?” 第148章 羞愤 云氏握紧沈挽的手,眸光落在玉佩上,道,“你年幼落水,大夫太医都说你难养活,一个游方郎中将这半块玉佩给你做护身符,娘和你爹都觉得你能平安长大,是这半块玉佩在冥冥之中保佑你,便决定让你带着出嫁。” “这玉佩还有一半,下落不明,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说到最后,云氏声音哽咽起来,她摸着沈挽的脸道,“虽然这玉佩只剩一半了,但你一定要收好,切不可弄丢了。” 她病能治好,是云家不计代价寻找名医,各种稀罕药材不要钱的给她喂下,都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大夫,哪张药方对症把她给治好的。 之前也从没听过什么游方郎中,给过什么护身符,再说了,既是护身符,该让她随身带着,哪有收起来的道理。 难为爹娘怕她缠问,找了个这么蹩脚的理由。 看着手里的玉佩,沈挽又想起前世沈妩告诉她的,她并非爹娘亲生的事…… 若这事是真的,那这玉佩应是她亲生爹娘的遗物,但怎么会只有一半呢,另外一半在哪儿? 沈挽想问自己到底是不是爹娘亲生的,但她不敢问,怕问出来的结果不是她想要的,也怕伤云氏和沈暨的心。 他们待她这么好,她为什么要把沈妩的话当真,沈挽道,“娘知道我向来马虎,这么重要的玉佩,还是娘替我收着吧。” 沈挽把玉佩塞给云氏,云氏握着沈挽的手道,“娘也不能替你收一辈子,收好就是,哪怕碰到手脚不干净的,也不会偷你这半块玉佩的。” 可前世临终才给她的啊,为什么这一世提前给呢,沈挽觉得奇怪。 云氏摸着沈挽的脑袋,眼底满是不舍,“娘希望你能一辈子平安顺遂。” 沈挽抱着云氏的胳膊,紧紧的贴着她。 为什么一定要嫁人呢,要能一辈子都留在爹娘身边该多好。 云氏和沈挽说了不少话,陈妈妈进来道,“夫人,姑娘明儿要早起,让她早些睡吧。” 云氏抹掉眼泪,看向桌子上她带来的锦盒道,“锦盒里的东西,你一会儿看看,不会也没关系,到时候听靖北王世子的。” 沈挽强忍着没有脸红,连连点头。 云氏就带着陈妈妈走了。 她们走后,小丫鬟将热水拎进屋,沈挽泡了个热水澡,等她洗完,准备上床歇下,摆在桌子上的锦盒就放到了她的床上。 沈挽道,“拿下去收好。” 珊瑚道,“陈妈妈交代,让姑娘看的,奴婢们就下去了。” 生怕沈挽坚持要她们拿下去,珊瑚和银钏赶紧跑了。 沈挽心累的很,她和谢景御又用不上,再说了她前世孩子都生了,还能不知道怎么圆房么? 沈挽明确不需要,但架不住她好奇心重,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春公图是什么样的,只见过活的。 屋子里没外人,又是娘让她看的,看一下也无妨。 然后—— 沈挽就做了此生最丢脸,羞愤欲死的事。 她坐到床边,将锦盒拿起来,搭在大腿上,将锦盒打开。 锦盒上面是两本图册子,下面是瓷器,精致的叫人面红耳赤。 沈挽将图册翻看,然而她才看了几页,屋子里就多了个人。 丫鬟走的急,没关窗户,谢景御就直接跳窗进来了,走了几步,沈挽都没发现,他道,“你在看什么?” 沈挽本就跟偷摸做贼似的,谢景御的声音突然传来,沈挽没差点活活吓死。 怕谢景御看到她在看春公图,她赶紧把书藏身后,却忘了锦盒还放在大腿上,这一藏,锦盒摔地上,里面的瓷人摔了一地。 第106章 沈挽,“……!!!” 谢景御,“……!!!” 真的。 沈挽恨不得这一刻就此死去算了。 珊瑚银钏守在门外,听到屋子里的动静,珊瑚问道,“姑娘怎么了?” 珊瑚推门要进来,沈挽忙道,“别进来!” 门都被推开一条缝了,闻言,珊瑚又把门带上了。 靖北王世子派了暗卫来护卫世子妃,不怕有事,应该是姑娘笨手笨脚打翻了东西,一会儿姑娘叫,她们进去收拾就成了。 沈挽脸爆红,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脸上,脸快炸了。 一地的非礼勿视,谢景御脸也没好到哪里去。 沈挽羞到跺脚,“你还不快走!” 沈挽要推他走,只是脚步一动,一瓷人被她踢到了谢景御的脚边。 沈挽真不想活了,为什么她会碰到这么尴尬的事,明天她就要嫁去靖北王府了,谁让这混蛋大晚上的来找她的啊啊啊! 她和他虽然是圣旨赐婚,但这是意外,他们依然会按照之前的约定,想办法和离,他们不会圆房,可她在出嫁前一天晚上看这个,天知道他会不会误会她想假戏真做…… 谢景御握拳咳嗽了两声,沈挽一脸生无可恋,“你是来退婚的?一定是!” 大晚上的来她闺房退婚,亏她想的出来。 知道沈挽脸皮薄,谢景御道,“我睡不着,来看看你睡没睡。” 沈挽,“……” 就为这来的? 沈挽眼底杀气翻涌,想一脚把人踹飞出去。 脸火烧火燎的,还有气,但感觉已经死一会儿了,沈挽弯腰,要将摔了一地的瓷人捡起来。 只是手还没碰到,就被谢景御抓住了,“小心割手,我来。” 谢景御把瓷人捡到锦盒里,沈挽怀疑这混蛋不羞死她不罢休,就不能走,让她安静的待会儿吗? 沈挽一脸麻木的看着谢景御,看着谢景御两只耳朵红透,他捡完后,道,“晚上早点睡,明日我来接你。” “……能不能不来?”沈挽小声道。 谢景御道,“你说什么?” 沈挽道,“我让你回去的时候小心点,别被巡城司抓了。” 谢景御挑眉道,“我怎么觉得你希望我被巡城司抓?” 迎亲前一天因为来找新娘,回去路上被巡城司抓了,以至于没法迎亲,这事要传开,不知道要笑掉多少人大牙。 沈挽就是这么希望的,街上宵禁了,还到处跑,被巡城司抓去蹲大牢也是应该的,但被戳破,多少有些心虚,她把谢景御往窗户旁推,“你快走!” 谢景御指了指自己的脸。 沈挽的暴脾气,一巴掌就想呼过去,然而就在她手要抬起来时,吓了一跳,窗外陈平突然现身。 她迟早有一天会被活活吓死! 陈平道,“世子爷、世子妃,刚刚有个丫鬟在树下埋了东西……” 沈挽眉头一皱,“埋了什么?” “陈安去挖了。” 第149章 吐血 不知道丫鬟鬼鬼祟祟埋了什么,陈安去挖了,沈挽也不好继续催谢景御赶紧走,只能耐心等着了。 好在没等多久,不一会儿,陈安就拿了个半大不小的锦盒来。 陈安将锦盒打开,看到锦盒的瞬间,沈挽和谢景御两人眉头齐齐皱紧。 锦盒里装着的是一个浑身扎满针的布偶人。 沈挽还以为扎的是她,结果拿出来,背面贴的是老夫人的生辰八字。 诅咒老夫人,东西还埋在她的院子里,摆明了是要嫁祸给她。 在她出嫁前一天晚上埋,摆明了明天不会让她顺利上花轿,要扣她一个阴狠毒辣的不孝名声,给靖北王府添堵。 靖北王世子八抬大轿抬回去一个诅咒自己祖母死的毒妇,靖北王府能不堵心才怪了。 谢景御道,“拿下去烧了。” 陈安要将东西拿走。 沈挽道,“烧了多可惜啊。” 谢景御望着沈挽,沈挽道,“我有用。” 人家把戏台子都搭好了,她当然要点一出自己喜欢的好戏看了。 沈挽朝书桌走去,谢景御一眼就看穿她要做什么,谢景御拦下沈挽道,“要出气随时可以,明日是我迎娶你的日子,我不希望横生事端。” 沈挽道,“不会影响我上花轿的。” 沈挽坚持,谢景御只能依她了。 沈挽换了个笔迹,将自己的生辰八字写下来,替换下老夫人的八字。 谢景御真没脾气了,“你要气死我吗?” 沈挽不以为意,“要诅咒管用,那些人就不会往食盒里塞毒蛇要我的命了。” 再说了,这还不一定真的是她的八字。 沈挽将布偶人放回锦盒,递给陈安,“帮我埋回去。” 陈安看了谢景御一眼,谢景御没说话,陈安就照办了。 忙完了,沈挽也有些困了,打着哈欠对谢景御道,“我要睡觉了。” “不许装病。” 沈挽,“……” 沈挽妙目一瞪,“我是那样的人吗?” 谢景御望着沈挽含怒的眸子,“你就是装病,明日我也会带走你。” 丢下这句,谢景御就跳窗走了。 沈挽气到跺脚,她之前是想装病,好让皇上收回给他们的赐婚,但之前都没这么做,如今都要嫁了,她还能做这样的事吗,这混蛋竟然如此想她! 沈挽将窗户关好,准备上床睡下,然后就看到摆在床上,不知道被风翻了多少页的春公图,想到今晚的尴尬,沈挽又一脸生无可恋。 别说,这还真是个装病退婚的好机会,难怪他会这么防备了。 沈挽很困,但又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眠。 再说谢景御,飞檐走壁回靖北王府,刚回照澜轩,暗卫就道,“大晚上的,世子爷这是去哪儿了?” 是靖北王的暗卫。 身为暗卫,本不该问主子的行踪,但明日是世子爷迎亲的日子,他送个东西来半天,回去王爷肯定会问,他得回禀王爷。 谢景御道,“父王找我有事?” 暗卫道,“王爷命属下给世子爷送了些东西来,世子爷别忘了看。” 嗯。 送的不是别的,正是春公图。 谢景御想到那些摔了一地的瓷人,默默去冲了个冷水澡。 不过冲完回屋,他还是把王爷让暗卫送来的东西翻看了一遍,媳妇都学了,他要不学,岂不是没她懂得多? 看完之后,又去冲了个冷水澡,想到明日的洞房花烛,内心隐隐期待。 …… 沈挽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睡的正香,就被丫鬟给叫醒了。 沈挽困的厉害,眼睛都没睁,“让我再睡一会儿。” 珊瑚道,“不能再睡了,陈妈妈来给姑娘开脸,一会儿十全娘娘就来了。” 珊瑚和银钏几乎把沈挽拽坐起来。 没睡好,沈挽烦躁的很。 嫁人真是麻烦! 更气人的是,她还嫁两回,要两情相悦情投意合也就算了,偏没一回是。 沈挽从床上下去,洗漱完,陈妈妈就来了,用线刀将脸上的小绒毛刮干净,疼的沈挽龇牙咧嘴,就为了夫君摸起来脸顺滑,女子就要吃这样的苦头,太欺负女子了! 开脸完,云氏就领着十全娘娘就来了,十全娘娘把沈挽好一通夸,夸的沈挽脸通红。 十全娘娘给沈挽梳妆,从发根梳到发尾,梳一下一句吉利话,句句不重样。 梳到一半,沈妩沈媞她们就来了,虽然姐妹感情早已不复,但今日也是有不少人来送嫁的,不能让人笑话定国公府姐妹不合。 挽好发髻,十全娘娘又帮沈挽穿上嫁衣,云氏又高兴,又不舍,直抹眼角。 外面,一小丫鬟跑进来,差点和出去的小丫鬟撞上,陈妈妈呵斥道,“什么事要跑这么急的?” 小丫鬟喘气道,“国公夫人,不好了!老夫人吐血晕了过去!” 大喜日子听到不好两个字,云氏脸色就不好看了,再听老夫人吐血晕倒,云氏脸色就更难看了,“老夫人昨儿还好好的,怎么会吐血晕倒?” 小丫鬟摇头,“老夫人起床的时候都好好的,突然就浑身疼的厉害,然后就吐血,晕了过去……” 怎么会这样?! 沈挽出嫁是要紧事,老夫人突然病倒更是大事,云氏好心情蒙上一层阴霾,她看向沈挽,“娘去看看。” 上花轿还早,凤冠太沉就没戴了,十全娘娘帮沈挽穿好嫁衣就走了。 屋子里没外人,珊瑚有些担心,“老夫人要有什么三长两短,姑娘今儿还能顺利出嫁吗?” 沈挽道,“要有这样的美事就好了。” 珊瑚,“……” 老夫人挂了,她还不用嫁,她就是做梦也不敢想的这么美好啊。 不过老夫人也够狠的,为了给她和谢景御添堵,不惜拿自己的身子骨下本钱,她倒要看看这把火是怎么烧到她这里来的,可惜不能亲自去看热闹。 第107章 沈挽一脸新鲜的瓜,自己却吃不上的失望。 老夫人突然病倒,整个定国公府都笼罩在阴影之下,都担心老夫人会突然没了,那就太过晦气了。 等了小半个时辰,外面一小丫鬟进来道,“姑娘,老夫人病的蹊跷,浑身针扎似的疼,大夫查不出来原因,有人怀疑老夫人是被扎小人了……” 第150章 出嫁 有了怀疑,就要想办法验证,很快就会有人献上可疑之处,然后来她清漪苑挖证据。 靖北王府的花轿就快要到了,必须要赶在花轿临门之前把罪名扣死在她头上,让她在万众唾骂中出嫁,这是老夫人给她准备的嫁妆。 如沈挽所料,不到半刻钟,沈妩沈窈等人就怒气冲冲赶来清漪苑。 银钏进来道,“姑娘,有丫鬟说昨晚看到有人在院子里树下鬼鬼祟祟埋东西,三姑娘怀疑和老夫人吐血晕倒有关,带人来查了。” 沈挽起身要出去,珊瑚道,“姑娘不能出门的。” “没那么多讲究。” 沈挽一袭嫁衣走出去,金丝银线绣的嫁衣,好看的晃人眼睛,沈妩沈媞她们眼底闪着嫉妒的光芒,不过今天她沈挽休想好过。 沈妩走过去,冷道,“挖出来!” 沈挽道,“这里是清漪苑,没有我的吩咐,我看谁敢乱挖!” 沈妩朝沈挽走近几步,“二姐姐是做贼心虚了吗?” 沈挽好笑,“我做贼心虚?” “难道不是吗?二姐姐要不是心虚,为何阻拦我查丫鬟在树下埋了什么?”沈妩激将道。 沈挽道,“看来我今儿要不让你们查,倒真成我心虚了。” 沈媞道,“祖母病的蹊跷,我们也是没办法。” “国公府这么大,你们哪都不查,只来查我的清漪苑?”沈挽质问道。 沈媞道,“别的地方也会查,只是二姐姐这里有可疑之处,先查清楚,以免耽误二姐姐嫁人。” 沈挽眼底闪过一抹嘲讽的笑,“查吧,我也好奇丫鬟往树下埋了什么。” 沈挽话音一落,丫鬟就朝树下走去。 几棵树下,就那一棵有刚翻过土的痕迹,一眼就看出来了。 丫鬟很快将土挖开,露出锦盒来。 沈挽脸色大变。 珊瑚惊呼,“真的埋了东西?!” 沈妩将沈挽的慌乱和不安收于眼底,道,“打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丫鬟将锦盒打开,看到锦盒里的东西,四下倒吸气声此起彼伏。 沈妩立刻冲沈挽发难,“好歹毒的心!祖母待你不薄,你竟然用这样的手段害祖母?!” 沈媞道,“祖母是偏心了些,但二姐姐你也不能这么恨祖母啊。” 沈窈也愤恨道,“就是!靖北王世子要知道二姐姐你这般狠毒,就算是圣旨赐婚,他也不会再娶你了!”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恨不得直接将害老夫人的沈挽送官究办,要沈挽身败名裂,受人唾弃而死。 沈挽道,“一个个都骂完了吗?不过一个布偶人而已,怎么就看出来是针对祖母的?” 真是不撞南墙心不死,就让她无话可说。 沈窈把布偶人拿出来,冲沈挽道,“这上面写着祖母的生辰八字呢!” 沈窈把布偶人背后的纸条展示给沈挽看。 沈挽还没说话,珊瑚惊叫道,“姑娘,这上面的是你的生辰八字!” 沈妩她们脸上的怒气僵住。 沈媞飞快看了眼纸条,见真的是沈挽的八字,顿时懵了,“这,这怎么可能?!” 沈挽冷道,“怎么就不可能了?” 沈媞自知失言,稳住心神道,“被扎小人的明明是祖母,怎,怎么会是二姐姐你呢?” 沈挽瓷白的脸上像是覆了层寒霜,“我也想知道是什么人和我过不去,要这般诅咒我。” 沈妩沈媞她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寿安堂。 屋内,老夫人靠在大迎枕上,面色惨白,气若游丝。 丫鬟端药给老夫人喝,一小丫鬟脚步匆匆的进去。 二夫人就问道,“可查到什么?” 小丫鬟点头,又摇头。 二夫人皱眉,“又点头,又摇头,到底是查到还是没查到?!” 小丫鬟道,“二姑娘院子里确实被人埋了害人的东西,但小人扎的不是老夫人,而是二姑娘……” 老夫人猛然坐正,“你再说一遍,扎的是谁?!” 小丫鬟觉得老夫人突然就像是没病了一般,又赶紧细说了一遍。 小丫鬟说完,欲言又止。 老夫人心底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说!” 小丫鬟道,“府里都在传,二姑娘没遭殃,是因为她今日出嫁,喜气加身,晦气不入体,反,反叫害人的人遭,遭了反噬……” 老夫人那脸色青的,就像是吞了十几只苍蝇一般的难看。 嘴里更是充满了血腥味。 噗。 没忍住。 老夫人一口血喷出来。 再次晕死过去。 先前是装的,这回是真吐血了,二夫人吓的脸色惨白,“快!快请大夫!” 沈暨在招呼宾客,毕竟今儿还是有些亲朋好友前来送嫁,得知有人扎小人,咒沈挽,沈暨脸上的戾气密布,云氏直接气哭了,“挽儿到底招谁惹谁了,大喜日子,要这般害她!” 被扎小人的不是定国公府老夫人吗,怎么又成二姑娘了? 那些宾客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嗅到了大瓜的味道。 沈挽坐在床上,银钏把府里四起的流言传给沈挽听,沈挽嘴角的弧度弯不下去。 老夫人再次吐血晕倒,寿安堂乱成一锅粥,沈暨派丫鬟来给喜娘传话,“老夫人病倒,二姑娘拜别爹娘改在国公夫人的海棠院。” 只有爹娘大哥长姐给她送嫁,正中沈挽下怀。 沈挽耐着性子坐在那里等,坐到屁股僵硬,前院鞭炮唢呐声就传来了。 “花轿到了!” 沈挽紧张的握紧自己的手。 怎么办…… 真的要嫁了。 前院就热闹了,沈历为首,豫章郡主和楚扬他们将大门堵了个严严实实,比昭平伯世子娶沈妤那会儿阵仗还要大上几分。 沈历道,“想娶走我妹妹,可没这么容易。” 谢景御看向豫章郡王和楚扬他们,“你们是哪边的?” 楚扬道,“很显然,我们是嫂夫人一边的。” “你放心,我们给你准备的都是难题,没那么轻松过关。” 这话说的也忒欠揍了。 四下看热闹的笑声不断,都想看他们出什么难题,靖北王世子要怎么应对。 拦门,图的就是个热闹。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刀枪剑戟,斧钺钩叉,轮番的上。 谢景御一一化解。 第151章 拜堂 时间一点点过去,沈挽紧张的手心直冒汗。 丫鬟跑进来道,“世子爷他们没拦住门,靖北王世子进府了!” 喜娘笑道,“快帮新娘子把凤冠戴上,该去拜别爹娘了。” 珊瑚将凤冠戴沈挽头上,沉甸甸的,还没出清漪苑,沈挽就觉得脖子受不住了。 这凤冠怎么这么沉,感觉比前世的还要重几分。 她就不明白了,凤冠再好看,蒙着盖头也瞧不见,为什么要弄的这么沉,这不是纯粹折腾人吗? 喜娘搀扶,沈挽去了海棠院,沈暨、云氏还有沈妤都在。 沈妤担心自己曾经和离过,怕回来送嫁不吉利,沈挽坚持要她送,沈妤拗不过沈挽,方才回来。 云氏眼眶通红,就是沈暨眼角也微微泛红,都舍不得女儿嫁人。 云氏将沈挽的盖头揭开,沈挽也忍不住掉眼泪,她是真的舍不得离开爹娘,可由不得她做主。 丫鬟拿来蒲团,沈挽跪下拜别沈暨和云氏,两人将她扶起。 很快谢景御就进来了,给沈暨和云氏行礼,“小婿见过岳父大人、岳母大人。” 对于谢景御这个女婿,沈暨和云氏是怎么看怎么满意,品性上佳,家世好,文武双全,当着皇上和文武百官的面护沈挽,沈暨相信谢景御不会负沈挽。 而让云氏最满意的还是靖北王府的家风,虽然靖北王有王妃,还有个侧妃,但侧妃性子温和,不会闹幺蛾子,内宅叔伯和睦,不像定国公府,面和心不齐,谢景御可以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长大的,上到靖北王府老夫人,下到那些婶娘,个个疼他。 沈暨和云氏给沈挽挑夫婿,不求家世有多好,只重品行,再就是内宅简单,没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像靖北王府这般家大业大,内里能如此和睦的,当真是少见了,靖北王治家有方,回头得找他请教一番才是。 沈暨没有敲打谢景御,只对沈挽道,“想爹娘了,就回来看看。” 沈挽连连点头。 谢景御道,“小婿会常陪挽儿回来给岳父大人岳母大人请安的。” 第108章 喜娘道,“吉时到了,该送新娘子上花轿了。” 上回沈妤出嫁,沈历没有背她,二嫁没那么多规矩,沈妤想自己走,云氏就依她了,一般妹妹出嫁,都是兄长背着出阁的,沈历过来要背沈挽。 结果他还没弯腰,谢景御已经打横把沈挽抱起来了。 沈历,“……???” 连他这个大舅兄的活都抢。 有这么霸道的妹夫吗? 沈挽是准备上大哥背的,突然被抱起来,吓的沈挽抱紧了谢景御的脖子,等反应过来,盖头下的脸通红,要把胳膊收回来。 谢景御道,“抱紧了。” 沈挽脸颊发烫,庆幸有盖头,没人看到她羞红的脸。 谢景御将沈挽抱出门,坐上花轿,又给沈暨和云氏行礼,然后在鞭炮和唢呐齐鸣中,翻身上马背,带着花轿离开。 小厮抬着嫁妆跟在身后,浩浩荡荡,十里红妆,羡煞多少人。 二管事在唱礼单,云家送添妆六十四抬,蔺老太傅送添妆三十二抬,昭平伯府送添妆十八抬,永王府送添妆八抬…… 不说定国公府给沈挽准备的嫁妆了,光是这些送的添妆,都够沈挽锦衣玉食一辈子了。 云家和蔺老太傅送的多,没人觉得奇怪,云家是沈挽的外祖家,又富可敌国,送六十四抬很正常,蔺老太傅是沈暨的恩师,膝下唯一的女儿十六年前就没了,偌大家产无人继承,难得有疼爱的小辈,肯定要多给些添妆,昭平伯府是沈暨的亲家,多给些也说得通,但永王府怎么送八抬啊。 上回沈大姑娘出嫁就送了八抬,这会儿又送八抬,永王府和定国公府有这么大的交情吗? 别说宾客们揣测不断,就是定国公府下人也议论纷纷。 沈挽坐在花轿里,脖子酸,花轿还颠簸,更重要的是从起床到现在,她什么东西都没吃,连口茶都没喝进肚,人都快渴冒烟了。 也不知道颠簸了多久,沈挽觉得自己快累的只剩半条命的时候,珊瑚的声音从花轿外传来,“姑娘,再有一刻钟就到靖北王府了。” ……可算是要到了。 靖北王府离定国公府也太远了些。 到了靖北王府,鞭炮唢呐齐鸣中,花轿落地。 谢景御从马背上下来,司仪高呼,“新郎官射花轿!” 谢景御接过弓箭。 一箭射天。 一箭射地。 一箭射在花轿上。 将弓丢给陈平,谢景御就朝花轿走过去。 沈挽坐在花轿里,只见轿帘掀开,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来,还有醇厚如酒的嗓音,“娘子,请下轿。” 沈挽脸瞬间从脖子红到耳后根,耐着性子等谢景御请了三回,方才将手递过去。 手被握紧的瞬间,沈挽心底闪过一丝异样,她下意识想把手收回来,却被握紧了。 稍一用力,沈挽就被带着出了花轿,差点没直接撞谢景御怀里去,喜娘将红绸递过来,两人各执一端。 在司仪吉利高呼声中,沈挽上台阶,迈过靖北王府门槛,周围有欢笑声传来: “两情相悦情投意合的亲事就是不一样,参加这么多喜宴,见过新郎官高兴的,还没见哪个新郎官高兴成这样的……” “不知道新娘子有多高兴?” 沈挽,“……???” 谢景御很高兴吗? 沈挽很想瞧上一眼,可惜蒙着盖头,只能看到谢景御身上的大红喜服,以及金丝银线绣的麒麟祥云靴。 往前走,然后要迈火盆,身上的嫁衣有些重,沈挽还真有些害怕被烧到,不过她的担心多余,谢景御压根就没给她迈火盆的机会,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迈过火盆,又抱着她跨过马鞍,要不是沈挽挣扎,都不带放她下地,直接就抱去喜堂了。 沈挽实在捉摸不透谢景御要做什么了,这样秀恩爱真的好吗? 进了喜堂,准备拜天地了,然而就在这时候,一道公鸭嗓音传来: “皇上驾到!” 第152章 上座 喧闹的喜堂顿时安静下来。 大家面面相觑,不敢置信皇上竟然来靖北王府喝喜酒。 就是靖北王也没想过,赶紧起身去迎驾。 沈挽也诧异,前世她嫁给萧韫,都只有宋皇后出宫接受他们的跪拜,皇上都没有出宫啊,这一世竟然来靖北王府了。 是因为前些天她和谢景御才救过驾的缘故? 可救驾之功,皇上已经赏过了啊。 沈挽是这么猜的,靖北王府和前来喝喜酒的宾客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不管怎么样,皇上出宫喝臣子的喜酒,这可是天大的脸面了。 定国公府和靖北王府联姻,皇上不忌惮,还这般信任,也算是定国公和靖北王碰到明君了,历朝历代,十个皇帝里至少得有九个不答应。 靖北王将皇上迎进来,大家纷纷跪下给皇上行礼,谢景御扶沈挽跪下,皇上道,“不方便就不用跪了。” 靖北王请皇上上座。 皇上看了沈挽和谢景御一眼,还真坐下了。 众人面面相觑,那位置是高堂坐的…… 皇上坐了,靖北王靖北王妃坐哪儿? 只能坐皇上右下手了。 身为礼部侍郎的司仪顿时头大,之前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会出宫喝臣子喜酒的皇上就少之又少,一般还都是拜堂之后到,在拜堂之前来的还是第一回碰到。 礼部侍郎果断把拜堂的顺序给改了。 一拜天地。 二拜皇上。 三拜高堂。 最后——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喜娘扶着沈挽,牵着红绸和谢景御一起往新房走。 下台阶时,喜娘道,“小心台阶。” 然后谢景御就把沈挽又又又抱起来了。 喜娘都羡慕,她送嫁的新娘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但新郎官一路抱新娘,恨不得不撒手的就这一对,靖北王世子妃当真是好福气啊。 沈挽没想到谢景御又抱她,她挣扎,“你放开,我自己能走的。” 谢景御道,“我抱你也一样。” 怎么就一样了? 别人都不这样的好不好。 她实在没有这么厚的脸皮啊。 谢景御一路将沈挽抱进照澜轩,抱进喜房,到喜床边才将沈挽放下来。 珊瑚扶沈挽在喜床上坐下,那边豫章郡王和楚扬就进来了,一左一右的把谢景御架出去了。 谢景御道,“能不能先让我说几句话?” “圆房还早呢,大家可都在等着你敬酒。” 声音渐行渐远。 沈挽脖子那叫一个酸爽,就不能先帮她把盖头揭了再去喝喜酒吗? 前世她嫁给萧韫,顶着凤冠,坐在喜床上,累到动胎气见红,现在想起来都觉得累的慌。 不过这还不是沈挽最担心的,而是谢景御要喝酒,他喝醉了是会欺负人的。 大喜日子,靖北王府会给他喝掺水的假酒吧? 沈挽不住的在心底祈祷。 沈挽端坐喜床上,道,“你们都出去吧。” 喜娘犹豫了下,还是听沈挽的出去了。 关门声传来,沈挽伸手就要揭盖头,但没揭下来,被珊瑚死死的摁着呢,“盖头要靖北王世子揭才行,姑娘不能自己揭。” 沈挽道,“他回来之前,我再盖上就是了。” “这也不行,万一不吉利怎么办?”珊瑚道。 珊瑚也知道凤冠沉,一直戴着难受,可这么半天都忍了,不差最后半个时辰了。 出嫁图的不就是个吉利么? 沈挽道,“我会累死的……” “呸呸呸!大喜日子不能说这个字,姑娘且忍忍,靖北王世子很快就回来了,”珊瑚飞快道。 有这丫鬟看着,沈挽是别想自己揭盖头了,沈挽道,“我不自己揭盖头,总能给我吃点东西吧?” 这个行。 珊瑚端来糕点,沈挽拿起来就吃,但糕点有点干,渴冒烟的嗓子根本咽不下去,珊瑚又赶紧倒了盏茶过来。 沈挽连吃了四块糕点,又喝了两盏茶,才把饥饿感给压下去,屁股底下有东西膈她,沈挽摸出来,见是颗桂圆,果断吃了。 前院的喧嚣热闹隐隐传来,喜娘在外面守着,不放心,又敲门进来了。 沈挽是不想她们知道她自己揭盖头,才把她们支出去的,既然不揭盖头,也就没有支开她们的必要了,喜娘和几个丫鬟伺候在一旁。 过了足足半个时辰,门外才传来丫鬟的恭贺声,“恭喜世子爷,贺喜世子爷!” “赏!” 沈挽坐在喜床上,看到那双麒麟祥云靴出现在视线范围内,一步步朝她走近。 喜娘端来喜秤,谢景御将盖头揭开,沈挽就看到他了。 那张如同妖孽在世的脸,在大红喜服的衬托下,越发的好看,沈挽一时间看愣住了,谢景御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为夫有这么好看?” 第109章 沈挽脸通红,飞快的瞥过脸去。 喜娘和丫鬟都捂嘴笑,然后端合卺酒过来。 沈挽挪了下屁股,谢景御在她身侧坐下,两人端起合卺酒,挽过胳膊,同饮。 将酒杯放下,谢景御打发喜娘和丫鬟道,“下去领赏吧。” “祝世子爷世子妃早生贵子,三年抱俩。” 喜娘一边说着吉利话一边退下。 关门声传来,一直端着的沈挽顿时松了口气,她赶紧把凤冠取下来,“累死我了。” 谢景御道,“饿了没有?” 能不饿么? 一整天没吃东西的肚子,不是四块糕点能填饱的。 反正和谢景御也不用客气,沈挽起身去吃东西,她刚拿起糕点,外面敲门声就传来了。 “进来。” 两丫鬟端来六菜一汤。 热气腾腾的饭菜,勾的人肚子里馋虫直翻滚。 沈挽饿极了,大快朵颐,谢景御给她夹菜,“慢点吃,小心噎着。” 慢不了一点儿,沈挽吃饭,见谢景御含笑看着她,沈挽突然就不知道饭菜该怎么嚼了,红着脸道,“你别看着我。” 闷头扒饭。 只是吃到一半,沈挽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 这屋子里能睡人的只有床,还有一张勉强能睡人的小榻。 考虑到这个问题,食欲就没了。 谢景御把世子妃的位置借给她,她总不能霸占人家的床,可她长这么大,还没在小榻上过夜过。 她睡姿虽然不差,但也没把握不滚下来。 而且睡一天两天的还行,时间长了,总归是个问题。 沈挽一脸的郁闷,谢景御问道,“在想什么?” 沈挽咬着筷子,望着谢景御,“我今晚能睡床吗?” 第153章 上瘾 这话问的谢景御脸上的笑容僵住,直接气笑了,“你不睡床,你打算睡哪儿?房梁上吗?” 沈挽,“……” 这混蛋怎么说话这么难听。 沈挽生气,但下意识的往房梁看了一眼,她想的是谢景御睡房梁能不能行,毕竟小榻他挤不下,万一丫鬟闯进来,也不会发现他们靖北王府世子爷在房梁上,但落在谢景御眼里,是这女人在认真考虑睡房梁这回事。 谢景御还真想把她绑房梁上过夜了,没见过这么缺心眼的女人。 ……她还是打地铺睡吧。 想到自己明明可以在定国公府里高床软枕,如今却只能在靖北王府打地铺睡,沈挽心情郁闷极了,不过她一向会宽慰自己。 毕竟要不是谢景御,她那日就已经葬送毒蛇之口,又或者更早就从马背上摔下来,摔死摔残,或者死在刺客剑下了。 不就是打地铺么? 冷宫她都住了,何况地铺。 想通之后,沈挽心情松快了几许,将手里的筷子放下。 谢景御问道,“吃饱了?” 沈挽点头。 下一秒,人就被打横抱了起来。 沈挽,“……!!!” 这混蛋是抱她抱上瘾了吗?! 人前抱就算了,人后也抱,尤其他喝了不少酒,呼出的气息都带着甘醇酒香,沈挽挣扎,“你快放开我!你要做什么?!” 谢景御道,“洞房花烛夜,你说我能做什么?” 沈挽心下一惊,这混蛋是开玩笑的吧,她看向谢景御,又觉得他是认真的。 谢景御将沈挽抱到床上,欺身压下,沈挽伸手推他,但被抓住,扣在了头顶处,沈挽道,“你,你怎么能言而无信呢?!” 谢景御问道,“我怎么言而无信了?” 明知故问! 沈挽咬牙,“我们是假成亲!” 谢景御轻笑,“圣旨赐婚,皇上亲自来喝喜酒,你觉得你我还能有和离的一天吗?” 这是沈挽最不想面对的事,她一直在自欺欺人,现在却被谢景御直接给戳破了。 沈挽低声道,“总能想到办法的。” 谢景御望着沈挽的眼睛,“你觉得岳父大人和你大哥能同意我们和离?” ……不会。 虽然沈挽不愿意承认,但父亲和大哥肯定不会同意的。 沈挽道,“我可以假死。” 这不是沈挽第一次说了,但谢景御只觉得后槽牙都在发痒,“你宁愿一辈子再见不到你的父兄,也不愿意待在我身边,成为我的世子妃?” 他的声音里是压抑的怒气,眼底尽是失落。 那份失望落在沈挽眼里,她有一瞬间的迷茫,不明白他有什么好失落的,是她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他又不喜欢她,将来他会喜欢上别人,她当然希望能一直霸占他世子妃的位置,但他自己也需要啊。 为他好,他还不领情,有这样的吗? 沈挽张嘴要说话,然而嘴才张开,就被堵上了,让她想说的话都变成了唔唔声。 沈挽只觉得呼吸被掠夺,让她喘不上气来,谢景御才放开她,在她耳边道,“你清楚,我们和离不了。” 沈挽耳朵痒的厉害,却无处可躲,“只要你想做的事,就没有做不到的。” 前世这混蛋都把坐到龙椅上的萧韫拉下马了,不过一个和离,能拦得住他? 对她难比登天的事,于他而言,轻而易举。 想忽悠她? 没门儿! 沈挽说的是肺腑之言,却成功取悦到了谢景御,他笑道,“为夫在你眼里有这么厉害?” 一口一个为夫…… 他们关系没这么亲密的好不好! 沈挽实在不喜欢用这样的姿势说话,尤其有过好几次被谢景御欺负的经历,就更害怕了,可不论她怎么反抗,谢景御都不动如山,反倒咬着她的耳垂道,“你不都做好圆房的准备了吗?” 沈挽气冲上脑,“谁做好圆房准备了?!” 谢景御挑眉,“没有这想法,那你昨晚看那些东西?” 沈挽,“……!!!” 真的。 沈挽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羞愤欲绝。 她就知道昨晚让他撞见她看春公图,会生出误会,果不其然。 沈挽脸火烧火燎,想举手做发誓状,但手被压着,只能勉强举出三根手指,“我发誓,我没有这想法,我就是好奇,看看……” 她要知道他会去找她,打死她也不会生这个好奇心,春公图没看几眼,脸掉了一地。 沈挽每说一个字,谢景御的脸就黑三分,“你是想活活气死我吗?” 天知道他怎么就这么容易生气。 沈挽快要被压死了,这混蛋刚刚还撑着自己几分,气头上故意压她,沈挽疼的额头打颤,好在这时候门外传来豫章郡王他们的说话声,“门关了,不会已经在圆房了吧?” 楚扬道,“来迟了,我还准备闹洞房呢。” 豫章郡王道,“还不是你要和人拼酒,现在也不能闯进去了,只能等下回了。” 楚扬道,“这事哪有下回的?你小心景御兄听到揍你。” 豫章郡王先给了他一拳,“我是说下回谁成亲,我们再去闹洞房!” “可惜闹的也不会是景御兄的洞房了,一辈子就这么一回啊。” 几人骂骂咧咧的走了。 沈挽很想说,你们别急,肯定有下回的。 沈挽的小心思都在脸上,谢景御气不打一处来,从来没觉得后槽牙这么痒过,怕忍不住真咬下去,谢景御放过了沈挽,身上压力消失,沈挽飞快的从床上下去,警惕的看着谢景御,“我晚上打地铺睡。” 谢景御没理她,起身出去了。 谢景御走后,珊瑚银钏进来,沈挽累极了,但不洗澡,她睡不舒服,便吩咐道,“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很快丫鬟就把热水送来,不知道谢景御什么时候回来,沈挽只泡了半盏茶的功夫,把珊瑚银钏打发走,然后就找被褥,可惜翻箱倒柜也没找到。 床上倒是有两床,但也不够,沈挽不好让珊瑚银钏给她找,今晚只能在小榻上凑合一晚了。 沈挽从床上抱了床喜被,等谢景御沐浴回来,沈挽已经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了。 谢景御都不知道一晚上被沈挽气多少回了,“去床上睡。” 沈挽缩在被子里看着他,“我睡床,你睡哪儿?” 别说新婚夜,这一两个月他都不能去书房睡,靖北王府不说什么,她爹娘都得有意见。 谢景御道,“这么大的床,足够我们俩睡了。” 床是够了,但她也得敢和他一起睡啊。 沈挽连连摇头,“不用,我睡小榻就行了。” 谢景御道,“你是自己睡床上去,还是要我抱你?” 声音不容置疑。 沈挽道,“我睡相不好,一起睡,我会踹你。” 谢景御道,“知道自己睡相不好,还敢在小榻上睡。” 沈挽,“……” 拒绝的说辞而已,他还较真起来了。 第110章 沈挽没再说话,谢景御抬脚朝沈挽走过来,沈挽知道他的脾气,说一不二,如今的她就是砧板上鱼肉,只有任他宰割的份,沈挽认怂道,“我自己去。” 沈挽从小榻上下去,她爬上床,睡到里间,将被子一裹,然后尴尬的事又又又发生了。 被子下铺着一方元帕。 这是做什么用的。 她懂。 谢景御也懂。 洞房花烛夜,圆房这个话题是逃不过去的。 不圆房,明天这元帕怎么交差啊。 沈挽一脸的生无可恋。 谢景御在床外间睡下,沈挽没拿小榻上的被子,谢景御也没拿,他扯被子盖自己。 沈挽坐起来,谢景御看着她,沈挽道,“我去拿被子。” 谢景御胳膊一伸,沈挽就倒了回去,“一床被子够了。” 沈挽还要说话,谢景御的声音从头顶传开,“累了一天了,睡觉吧。” “放心,除非你心甘情愿,不然我不会动你的。” 沈挽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因为他说这话的时候,分明把她抱的更紧了。 沈挽试着挣扎了下,感觉有东西抵住了自己大腿,她当即不敢再动,选择了装死。 装着装着竟然真的就睡着了。 第154章 发麻 一夜安眠。 翌日醒来,沈挽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躺在谢景御的怀里,她怔了下,才想起自己真的嫁给他了。 他还没有醒,眼睛紧闭,精致绝伦的脸上,那双深邃到不时让人害怕的眼睛紧闭,睫毛修长,鼻梁高挺,老天爷对这厮当真是厚爱,给了他这么好的家世,还给他一张这么好看的脸,文成武就。 满京都大概也就她这个重活一世的能勉强和他比一比了,沈挽不谦虚的想。 觉察他有醒来的迹象,沈挽不想叫他知道她一直睡在他怀里,她要坐起来,只是忘了胳膊还被他搂着,她用力,人没起来不说,还被带的往前,亲在了他脸颊上。 沈挽,“……!!!” 谢景御睁开眼眸,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一大清早就偷亲为夫?” 混蛋! 谁偷亲他了?! 见他眼里没有刚睡醒的惺忪,沈挽气呼呼道,“你早就醒了,你在装睡!” 谢景御眼底尽是笑意,“我这胳膊枕头睡的可还舒服?” 沈挽耳根通红,“我还是更喜欢我自己的枕头。” 谢景御坐起来,“真是够没良心的,胳膊都枕发麻了,结果还要遭嫌弃。” 他伸手揉胳膊。 沈挽道,“你可以推开我的。” 她睡着了不知道,他可是早就醒了,能推开她不推,胳膊麻了可怪不到她头上来。 不过这厮还真说话算数,没对她怎么样,沈挽准备起床了,就在这时,门被敲响,有说话声传来,“世子爷世子妃可起了?” 谢景御正要叫她们进来,刚要张嘴,就被捂住了。 沈挽道,“让她们先别进来。” 叮嘱完,沈挽才松手。 谢景御看着她,沈挽要咬破自己的手指,但咬了两回,也没咬破,谢景御看着她,“你要做什么?” 沈挽从屁股底下摸出那方元帕,巴巴的望着谢景御,“我怕疼,能不能咬你?” 谢景御,“……” 不愧是认真学过的,懂的确实不少。 但母妃身边的嬷嬷,岂是她轻易就能糊弄得过去的。 谢景御伸手抓过元帕,直接扔到了屏风后。 而后冲门外道,“进来吧。” 随着门吱嘎一声打开,进来一年约四十左右的妇人,是靖北王妃身边的赵妈妈,她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 等她近前,谢景御和沈挽已经从床上下来了,沈挽心虚的厉害。 赵妈妈上前行礼,“今儿要敬茶,不可让长辈们等,王妃让世子爷世子妃早些去。” “知道了。” 珊瑚银钏端铜盆进来,沈挽去洗漱。 谢景御在丫鬟伺候下穿锦袍,丫鬟去翻被子,找那方元帕,但把被褥翻来覆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丫鬟回头看向赵妈妈,小声道,“元帕不在……” 怎么会不在呢? 她亲自铺在床上的。 赵妈妈又去找了一遍,还真没瞧见。 元帕不见,被褥上也没什么痕迹,赵妈妈就问沈挽,“世子妃,床上的元帕去哪儿了?” 沈挽被问的手一抖,还没想好怎么回答,谢景御道,“我收起来了。” 沈挽,“……” 沈挽脸爆红。 虽然是子虚乌有的事,但这厮话说的也太叫人浮想联翩了。 以他靖北王世子的身份,不会随便收一方元帕的,定然是元帕值得收起来。 赵妈妈先是错愕,然后就一脸心下了然的笑道,“那奴婢就去回王妃了。” 沈挽,“……” 这就过关了? 方才咬了两回,没咬破但也很疼的手指都在叫冤枉。 只是这厮当真是一点脸都不带要的…… 赵妈妈和两丫鬟走后,沈挽赶紧去屏风后将那方元帕捡起来,收好。 沈挽梳妆完,丫鬟就将早膳端进来了,沈挽和谢景御坐下一起吃,谢景御给沈挽夹菜,屋子里不止有珊瑚和银钏,还有谢景御的两个丫鬟,沈挽便也给他夹菜。 别说丫鬟了,就是沈挽都恍惚有种两人新婚燕尔,蜜里调油的错觉。 吃完早饭,就该去敬茶了,出门后,谢景御朝沈挽伸手,沈挽茫然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是要牵手,默默把手伸了过去。 在一众丫鬟羡慕的眼神中,沈挽被谢景御带着出了照澜轩。 靖北王府沈挽来过几回,但照澜轩她昨天才是第一次进,不过上回来靖北王府,沈挽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已经不剩什么记忆了,雕梁画栋,九曲回廊,一步一景。 靖北王府比定国公府还要气派几分,各种布置既威严又雅致,要胜定国公府一筹。 只是被一路牵着往前走,四下走过路过的丫鬟婆子都看着她,沈挽只觉得脸皮在蹭蹭蹭的往厚了长,她强忍着才没有挣脱,因为这对她没坏处,下人惯会看菜下碟的,她这个新进门的世子妃得他们世子爷欢心,下人才不敢欺负她,欺负她从定国公府带来的人。 沈挽怀疑谢景御是在帮她,但又觉得自己想多了,毕竟之前花灯会,他也是如此。 被下人偷看,沈挽脸面都有些受不住,被谢景御带去靖北王府老夫人住的永春院,迈步进屋,就感觉到十几双眼睛落在他们身上,沈挽本就红的脸,顿时就更更更红了。 她要挣脱谢景御的手,但没挣开,反倒被谢景御带着往前又走了几步。 沈挽穿着一身烟霞色云锦绣兰花的裙裳,纤腰不盈一握,端庄又不失俏丽,谢景御一袭锦袍,身姿挺拔,两人走进来,仿佛从画中走出来一般,极为养眼。 谢景御已经够好看了,沈挽的容貌在京都也是数一数二的,不敢想象,将来两人生的孩子得好看到什么程度。 谢景御带着沈挽上前,给老夫人行礼。 老夫人笑容满面,“敬茶吧。” 丫鬟拿来蒲团,放在老夫人跟前,谢景御这才松开沈挽的手,两人跪下给老夫人敬茶。 老夫人不是靖北王的生母,是老王爷的续弦。 老夫人喝了茶,将一只精致的金镶玉的镯子戴到沈挽手腕上,二夫人见了道,“老夫人怎么把这只镯子当作见面礼送给世子妃……” 老夫人拍沈挽手道,“这镯子是老王爷年轻时送给我的,我一把年纪了,再戴也不合适了,你日常戴着吧,早日给我靖北王府开枝散叶。” 沈挽看了谢景御一眼,希望他能帮着拒绝,但谢景御什么话都没说,长者赐不能辞,沈挽只能收下了。 “谢老夫人。” 第155章 习惯 敬完老夫人,然后敬靖北王靖北王妃。 靖北王给沈挽的见面礼是一柄玉如意,靖北王妃送沈挽的是一对羊脂玉镯。 靖北王手握重兵,杀伐果决,不必多说。 靖北王妃容貌绝美,能生出谢景御这般妖孽的儿子,想也知道她的容貌不可能差了,只是靖北王妃和云氏一样,身份也受人诟病。 云氏是出身商贾,靖北王妃则是以养女代嫡女替嫁给靖北王的。 敬完王爷王妃,然后是温侧妃。 虽然是侧妃,但身份有些特殊。 温侧妃的父亲是老王爷麾下将军,老王爷被毒蛇咬伤,温将军为救老王爷的命,替老王爷吸毒血,不幸中蛇毒,不治身亡,知道女儿倾慕王爷,临死前希望王爷能娶他女儿,老王爷答应了,算是父债子偿娶的。 温侧妃给沈挽的见面礼是一套首饰,精致非凡。 “多谢侧妃。” 敬完温侧妃,然后是二老爷二夫人。 靖北王府二房三房都是老夫人所出,四房是庶出。 第111章 论娘家,二夫人的娘家是最有权势的,她是怀化大将军之女,还是庆王的表妹。 二夫人送给沈挽的见面礼是两颗大东珠。 三夫人送的是一对金镯。 四夫人送的是一对玉簪。 见面礼着实不轻。 个个笑容满面,对沈挽和谢景御赞不绝口,不像定国公府,二夫人她们说话绵里藏针,夹枪带棒。 他们好像发自肺腑的喜欢谢景御,连带对她爱屋及乌。 但沈挽能不能说她没有丝毫的轻松,反倒毛骨悚然,汗毛倒竖。 无他—— 前世这些人后来都被谢景御杀了。 王妃死在兴国公府寿宴上,王妃死后没多久,王爷上战场,没多久旧伤复发,以至于谢景御守孝期间,不得不去边关打仗,后回京途中,遇刺坠崖…… 再后来,谢景御举兵造反,靖北王府没有受牵连,反倒领兵镇压谢景御,二老爷三老爷于战场上被杀,谢景御攻入京师,靖北王府被悉数下狱,除了四房外,全部斩首示众。 庶出的四房,不仅没有被杀,谢景御还封五少爷谢景轩为国公。 都说靖北王府家宅和睦,这也是爹娘愿意把她嫁给谢景御的原因之一,但真这么好,谢景御怎么把他们都杀了? 虽然谢景御前世对她折辱,扬她骨灰,但谢景御应该不是嗜杀之人,不然他不会有那么多追随者,更不会留下谢景轩,还封他为国公。 定国公府那些人的恶毒狠辣,有迹可循,但靖北王府这些人,沈挽能不能说,她是一点没看出来,她们对谢景御的疼爱是假的。 沈挽想的入神,谢景御喊了她两声都没发现,谢景御道,“在想什么?” 沈挽摇头。 “大嫂。” 二少爷谢景泽和大姑娘谢芷欢上前见礼。 这两人都是温侧妃所出。 然后是二房,三少爷谢景熙和二姑娘谢芷柔。 再是三房,四少爷谢景璋和三姑娘谢芷清。 四房五少爷谢景轩和四姑娘谢芷瑶。 其实这些人,沈挽都认得,大大小小的宴会见过很多回了。 沈挽回之一笑。 王爷将手中茶盏放下,道,“敬茶就到这里了,都散了吧。” 他起身离开。 王妃对谢景御道,“昨儿出嫁,世子妃肯定累着了,带她回去好好歇息。” 沈挽福身行礼,和谢景御离开。 出了咏春院,谢景御道,“你累不累?” 沈挽摇了下头。 昨天很累,但睡了一觉,已经不累了。 谢景御道,“我带你四下转转,熟悉一下王府。” 沈挽四下看了眼,见周围没人,沈挽小声问道,“你们靖北王府一直这么和睦的吗?” 谢景御笑道,“不习惯?” “……确实有点不习惯。” 定国公府内里的肮脏,谢景御一清二楚,沈挽也不怕在他面前丢人了。 再说了,他前世差点就灭了自家满门,靖北王府和定国公府,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甚至哪家内里更恶心都不一样呢。 沈挽道,“就没人觊觎你的世子之位,想取而代之吗?” 谢景御失笑,“你觉得谁能跟我争?” 好吧。 确实没人能争得了。 但世上多的是没自知之明的人,定国公府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二老爷二少爷给她爹和大哥提鞋都不配,不还是觊觎,更气人的是,前世还得手了。 靖北王府这么大的家业,其他人就一点不惦记? 谢景御握着沈挽的手,“为何这么问?” 沈挽道,“我就是好奇,我怎么看老夫人她们都极疼爱你……” 谢景御道,“老夫人他们确实都对我疼爱有加。” ……那你前世还把他们都杀了? 沈挽在心里腹诽。 见沈挽神情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谢景御道,“他们疼爱我不好吗?” 沈挽道,“真心疼你,当然好了。” 谢景御道,“你要不习惯,就疏远一些,父王也不喜我和他们走的近。” 沈挽眼睛睁大,“父王为什么不喜欢你和他们走的近?” 谢景御道,“怕我被他们惯坏了。” 难不成他们是要捧杀谢景御? 可捧杀不了,一般人也就不捧了啊。 不过靖北王不让谢景御和他们走的近,她以后对这些人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谢景御带沈挽往前走,走了十几步,沈挽挣脱开谢景御的手,将手腕上老夫人送她的金镶玉的镯子摘下来,塞给谢景御。 谢景御皱眉,“老夫人给你的,你给我做什么?” 沈挽道,“这么贵重的镯子,我可不敢收。” 谢景御顿时有些不高兴了,这女人真是无时无刻不想着和离的事,他道,“给你的,你只管安心拿着。” 沈挽连连拒绝,“我从小到大,不知道摔了多少镯子,万一我给弄坏了怎么办?” “坏了就算了。” 还真是好说话。 谢景御要给沈挽戴上,沈挽手藏到背后,“你就替我收着吧。” 谢景御深呼吸,“我要听实话。” 沈挽道,“老夫人要我日常戴着,我要天天戴它,那我不就不能戴别的镯子了?我有两箱各种各样的镯子等着我宠幸呢。” 谢景御,“……” “只是因为这?”谢景御扶额。 “不然呢?”沈挽反问。 虽然这只镯子是老夫人给的,是老王爷年轻时候送的,但沈挽不信老王爷年轻的时候就只送了老夫人这一只镯子,不过是这样说,显得更为珍贵,也更看重她。 这样的把戏,她在定国公府就看腻了,她可不想被一只镯子给束缚。 但老夫人送的,又说让她日常戴着,老夫人的话,她不能不听,只能推给谢景御,谢景御怕她弄坏了,替她收好,谁也不能说她把老夫人的话当耳旁风。 第156章 隐忍 对绫罗绸缎,金银珠宝这些东西,沈挽从小就不缺,看的也很淡,不愿意为这些事惹上麻烦。 谢景御也知道她的性子,就不逼她收下了,再者,这镯子似乎有些问题。 沈挽对靖北王府的布局更感兴趣,还不知道要在靖北王府住多久,还是要尽快熟悉的好,不过她记性好,只要带她走一遍,她就能认得路。 只是靖北王府花园太大了,半圈逛下来,脚就有些受不住了,谢景御道,“累了吧,我抱你回去。” 谢景御伸手要抱沈挽,沈挽吓的脚步飞快的走了。 昨天抱她就算了,今天还抱,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腿脚不便呢,她脸皮真的没这么厚。 四下丫鬟瞧的直捂嘴笑。 回到照澜轩,沈挽直接回屋,谢景御去了书房。 坐在椅子上,谢景御在看手里的金镯,陈平站在一旁看着,世子妃怕耽误她宠幸别的镯子,把老夫人赏的金镯塞给世子爷,但世子爷怎么会有闲情逸致研究起镯子来,这可不像是世子爷会做的事。 只见谢景御把镯子里外都看一遍,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小匕首,把镯子里面撬了下,然后镯子就打开了。 把镯子一侧,里面就倒出来七八颗圆润小药丸。 陈平眼睛都睁圆了,“这……” 谢景御眼神冰冷,镯子拿到手,他就感觉到镯子里面有轻微的晃动声,他以为沈挽不要,是怀疑金镯有问题,毕竟定国公府内斗不休,害人手段层出不穷,她疑心很正常。 “找大夫检查一下。” 陈平拿了张纸把几颗药丸包好,就退下了。 屋内,沈挽喝了盏茶,李妈妈就将嫁妆册子拿来给沈挽过目,定国公府给沈挽准备的嫁妆,沈挽知道有哪些东西,但昨天出嫁,还有云家和蔺老太傅府送的东西。 厚厚一账本,云家送的东西比前世要多三成,十有八九是因为长姐再嫁的缘故,云家又给长姐送了一份嫁妆,为了公平,便把给她的添妆也加了三成。 蔺老太傅送的也比前世多,从礼单上看,应该是谢景御的缘故。 永王府不用说了,一半是出于感激她和谢景御帮江陵郡主逃出火坑,一半是江陵郡主是她未来大嫂。 还有父亲手下几位心腹将军,也都送了两抬,光是看礼册,就花了半天时间。 这还只是礼单,回头还有庄子铺子上的管事…… 只是想想沈挽就脑袋发胀了。 这些琐事还是等回门之后再说吧,沈挽将礼册合上,李妈妈就下去忙了。 谢景御让陈平去查药丸后,回内屋了一趟,见沈挽在忙,他又回书房了。 正看书呢,陈平跳窗进来,“爷,查清楚了。” 谢景御道,“是什么东西?” 陈平道,“害人之物,女子久戴,会怀不上身孕。” 谢景御的脸倏然一沉。 第112章 陈平都无话可说了,世子爷之前还嫌弃兴国公府明争暗斗,世子妃待在定国公府不安全,后悔依着世子妃,没早点把世子妃迎娶进门,结果才进门第一天,王府里的人就害世子妃…… 世子妃是什么招祸体质,怎么到哪儿,都有人想害她呢。 陈平一直觉得老夫人最疼世子爷,但疼世子爷,就该爱屋及乌,疼爱世子妃才是,而不是暗害世子妃,何况这绝的是世子爷的子嗣。 谢景御起身,去外院找王爷。 书房内,王爷在处理军务。 谢景御走进去,王爷看了他一眼,道,“才成亲,你不陪着世子妃,怎么来父王这里?” 谢景御道,“父王到底为什么不让我和王府其他人亲近?” 王爷道,“怎么又问这话?” 谢景御把金镯拍在书桌上,“镯子里被下了让女子不孕的药。” 王爷是亲眼看到老夫人将这只镯子戴在沈挽手腕上,并让她日常戴着的。 王爷眼神冰冷,“看来老夫人并不满意世子妃这个孙媳妇。” 谢景御不虞道,“我娶的世子妃,要她满意做什么?” 王爷道,“拿到就发现问题,世子妃倒是聪慧。” 谢景御没说沈挽并不知道,“父王似乎并不诧异老夫人会这么做。” 王爷道,“看来也确实到该告诉你的时候了。” 谢景御眉头拧紧。 王爷道,“老夫人他们是真疼你,但他们并不喜欢你把世子妃看的太重,才会用这样的手段算计世子妃。” 谢景御不明白,“为什么?” 王爷道,“因为老夫人以为你是她的亲孙儿,温侧妃以为你是她儿子,二房也以为你是他们的儿子。” 谢景御,“……???” 脑门上黑线滑下。 “父王在说什么?” 王爷道,“你母妃在京都除了父王,没有别的依靠,父王派人暗中守护,她摔倒早产生下你,二房偷梁换柱,拿三少爷换走你,温侧妃不知情,又拿泽儿来换……” 谢景御,“……” 王爷道,“父王把你换了回来,把他们都送了回去,各归各位。” 谢景御,“……” 从来没有这么无语过。 谢景御脑门上全是黑线,“只是换回来就算了?” 王爷道,“当时东梁蠢蠢欲动,边关随时会开战,我揭穿这事,确实能替你和你母妃出口恶气,之后呢?我不在京都,你母妃自身都难保,何况护你。” “父王忍一时之气,换靖北王府二十年和睦不好吗?” “他们以为你是他们的亲骨肉,倒是真心疼你,父王不让你亲近他们,是怕他们品行不端,教坏你,也怕哪天他们发现真相,对你痛下杀手。” 谢景御扶额,“我被换走过的事,母妃知道吗?” 王爷眼角抽了下,“你被换走后,你母妃兴致勃勃的告诉父王,你换身衣服就换了个样子,觉得很神奇。” 谢景御,“……” 算了。 不问了。 他能活到现在,实属不易了。 沈挽不想看礼册,可不看礼册,又闲的发慌,只能歪在小榻上发呆。 谢景御走进来,将金镯递给她。 沈挽瞅着他,“怎么又给我?” “戴上,保平安。” 沈挽道,“一只镯子还能保我平安?” 她可没这么好骗。 谢景御道,“镯子里被下了药,你戴上,他们才不会继续害你。” 沈挽,“……” 这是什么龙潭虎穴? 她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第157章 折磨 沈挽就那么看着谢景御,谢景御只觉得手里的金镯格外的烫手。 他觉得定国公府乌烟瘴气,靖北王府内宅祥和,兄友弟恭,在世家大族里算个特例,谁能想到这份和睦是父王隐忍换来的,祥和的表面下,是暗流汹涌,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掀起惊涛骇浪来。 沈挽内心叹息,她想过几天安稳日子,怎么就那么难呢。 她没得罪靖北王府这些人吧,才嫁进来就把屠刀对准她,没这么柿子捡软得捏的。 沈挽认命的接过金镯,戴在手腕上。 小厨房将午膳端进来,沈挽和谢景御坐下一起用膳,只是沈挽食欲跑的无影无踪了。 定国公府那一堆烂摊子还没收拾干净,又来靖北王府这一箩筐,难怪前世谢景御把那些人都杀了,对她尚且如此,何况是谢景御了,不过这些人也忒能装了些,她要不是有前世的记忆,真的会被她们精湛的演技给骗过去。 谢景御夹了块鱼肉放沈挽碗里,“别多想,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怎么可能不多想,靖北王府这些人可比定国公府那些人难缠的多,得亏边关没开战,谢景御不用去边关,不然把她一个人留在靖北王府,等他回来,她只怕骨头渣都不剩了。 想到要不是谢景御相救,她这会儿坟头都开始长草了,沈挽又能说什么呢,已经上了贼船,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再者不管那些人有多阴狠,擅伪装,都斗不过她身边这厮,也不用太担心。 这般想,食欲又回来了几许,沈挽殷勤的给谢景御夹菜,这混蛋性子恶劣,但手段是真不差,和他打好关系,没准儿能善终。 见沈挽不仅没生气,还给他夹菜,这要不是在眼皮子底下,谢景御都要怀疑菜被下毒了,这女人今天怎么这么好脾气? 这顿饭吃的还算愉快,午饭后,沈挽带着丫鬟把照澜轩里里外外熟悉了一遍,又将内屋按照自己的喜好布置了下,一个下午就过去了。 等谢景御从书房回来,看到又熟悉又陌生的内屋,都有些恍惚。 见他四下打量,沈挽道,“不好看吗?” “好看倒是好看,就是——” 他没往下说。 沈挽追问道,“就是什么?” “……有种入赘了的感觉。” 沈挽囧了。 珊瑚银钏没差点憋出内伤来。 怕没憋住,笑出声来,两丫鬟赶紧出去了。 沈挽看了看,像她出嫁前的闺房,但又没那么像,沈挽道,“要不我再换回去……” “倒也不用,只是一时间有些不习惯而已。” 谢景御坐下喝茶。 嗯。 连茶盏都换成了沈挽喜欢的。 谢景御说不用换,沈挽就不换了。 沈挽理直气壮的很,要不是这混蛋利用道士吓唬她爹娘,她也不用嫁人,才嫁进来,就被人下药算计,她只是按自己的喜好布置一下住的屋子而已,要不是不好做的太过分,沈挽都想一个人霸占整间屋子。 打好关系最要紧,是以入夜后,沈挽早早沐浴,等谢景御从书房回来,沈挽正在铺地铺。 谢景御好看的眉头顿时拧成麻花,“你在做什么?” 这还不够明显吗? “打地铺啊。” 谢景御气笑,“让我打地铺,你怎么不直接把我赶出去?” 以为她不想么? 她是不敢好不好。 “我给自己铺的。” 沈挽用手摁了摁,铺了两床被褥,很松软,不比床差。 谢景御见她是认真的,心堵的慌,“你准备一直睡地铺?” 沈挽头也没抬,“等哪天你搬走了,我就能睡床了……” 话还没说完,人就被拉了起来,下一秒,就被打横抱起了。 沈挽挣扎,“你干嘛?” 谢景御直接把她丢床上了,“我的屋子不允许打地铺,也不准睡小榻,睡床还是睡房梁,你选一个。” 这有选择的余地吗? 她连房梁都上不去,让她怎么睡? 谢景御一脸你敢选房梁,我就送你上去的神情,沈挽连赌气都不敢,这混蛋是真做的出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沈挽就那么怂了,扯过被子把自己裹起来,然后发现床上就一床被子,昨晚备了两床,早上起来,丫鬟发现一床扔在了小榻上,以为他们只需要一床被子,就没准备两床。 沈挽对谢景御道,“少一床被子。” 沈挽的意思是谢景御把地上的被子拿一床给她,但谢景御当没听见,嗯,不仅没拿被子,还觉得两个枕头多了,扔了一个。 将枕头一扔,他上床,抱住沈挽,两人脑袋枕一块儿。 动作行云流水,沈挽忘了做出反应,满脑子都是“同床共枕”四个字,心底更是闪过一阵异样感觉,像是一阵激流从心底蔓延四肢百骸,说不清道不明。 见沈挽不说话,谢景御反倒有些不适应了,“在想什么?” “我什么都没想!” 沈挽声音有些急乱,耳朵脖子脸滚烫。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转身抱紧他。 太可怕了! 她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睡一张床,本就危险了,她要真没把持住这样做了,不得干柴烈火,没法收拾。 第113章 她身后这混蛋可没有替心上人守身如玉的想法…… 沈挽郁闷,这个假成亲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她以为会和前世她与萧韫一样,从洞房花烛夜开始,两人就分屋子住,结果倒好,她和谢景御别说分屋子睡了,连被子枕头都不带分的。 沈挽不敢挣扎,准备就这样睡了,结果抱着她的胳膊渐渐收紧,紧的恨不得将她揉进他身体里,喷在她后颈处的气息也越来越热,就在沈挽受不住,想伸手挠的时候,谢景御松开她,从床上下去了。 沈挽长吁了一口气,一个人霸占一整张床的感觉不要太爽,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再一个人睡了…… 等谢景御回来,沈挽已经睡着了,谢景御躺下,将她拉到怀里,沈挽抱着他的腰,在他怀里拢了个舒服的姿势,脸几乎要埋到他衣襟里,要不是知道沈挽醒着不会做这样的事,真的要怀疑她是故意的了。 谢景御一脸无奈,没见过这么会折磨人的。 醒着时折磨,睡着了还折磨。 抱着沈挽,谢景御也睡过去。 第158章 操心 沈挽再一次在谢景御怀中醒来。 有过昨天的经验,沈挽没那么惊讶了,只是这回谢景御没装睡,但沈挽觉得他还是装睡的好,睁开眼睛,四目相对,气氛又暧昧又尴尬。 沈挽才醒,眼眸惺忪,门外就传来珊瑚的说话声,“世子爷、世子妃起了吗?” “进来。” 沈挽应了一声。 但门推开,最先进来的却不是珊瑚和银钏,而是徐妈妈。 看到徐妈妈的瞬间,沈挽傻眼了,地铺还在,还没收拾呢! 瞧见凌乱的地铺,徐妈妈也懵了。 还有后面跟进来的珊瑚和银钏,“怎,怎么有地铺……” 沈挽脸爆红。 她没法解释地铺的事,新婚燕尔打地铺,怎么也说不过去啊。 刚醒人还迷糊,忘了地铺的事,要进来的只是珊瑚和银钏就算了,怎么是徐妈妈先进来。 地铺没睡上,还要解释,沈挽拿眼睛看向谢景御。 谢景御道,“把地铺收起来。” 语气平常,压根就没把打地铺当回事。 徐妈妈看了眼床上只有一床被褥,一只枕头,地铺上也有,徐妈妈想到昨晚自己路过,没听到房间里有动静,莫不是怕在床上行房声音太大…… 徐妈妈没往两人分床睡上面想,事实上两人也没分成,世子妃是世子爷自己选的,又是皇上赐婚,皇上还来府里观礼喝喜酒,世子爷不可能打地铺,世子妃就更不可能了,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嫁来他们靖北王府打地铺睡,要定国公和定国公世子知道,还不得把他们世子爷打个半死。 沈挽转移话题,“徐妈妈有事?” 徐妈妈手里拿着份礼单,道,“今儿是世子妃回门的日子,王妃准备了回门礼,世子妃看看可缺少什么。” 只是看礼单,不用这么早来找她吧。 沈挽从床上下去,接过礼单看了一眼,东西准备的不少,沈挽道,“这样就行了。” 徐妈妈拿礼单退下。 珊瑚和银钏将地铺收起来,小声问沈挽,“世子妃和世子爷昨晚谁睡的地铺?” 沈挽道,“都没睡。” ……铺着玩的吗? 珊瑚不敢再问,伺候沈挽洗漱,沈挽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自己一堆好看的玉镯,默默把老夫人送的绝子金镯拿起来。 定国公府那些人给她燃绝子香,靖北王府送她绝子玉镯…… 沈挽想到前世两孩子,心有一瞬间的揪疼。 重生这么久,沈挽把前世的事来来回回想了很多遍,唯独两个孩子,她不敢回想。 她不会让自己再重蹈前世覆辙,她连前世孩子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如今又嫁给了谢景御,就算再生,也不会是他们了。 只要一想到两孩子,沈挽就鼻子酸涩,眼睛通红,她强迫自己不想他们,但抽噎声,珊瑚发现了,“世子妃怎么了?” 沈挽摇头,“我没事……” 谢景御进来,正好听到沈挽带着哭腔的声音,见沈挽手上拿着金镯,他以为沈挽是不愿意戴,他道,“你要不想戴,就不戴了。” 话还没说完,沈挽就将金镯戴手腕上了。 虽然这辈子应该不会再生孩子了,但她也不愿意被人算计。 梳妆完,沈挽坐下来和谢景御吃早饭,然后一起去咏春院。 老夫人瞧见他们进去,准确的说是见谢景御去给她请安,很是高兴,但谢景御是陪沈挽去的,老夫人脸上的笑意又淡了几分,瞥到沈挽手腕上戴着她送的金镯,笑意才又恢复。 沈挽福身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笑道,“都坐吧。” 沈挽准备坐下,谢景御抓住她的手道,“岳父岳母还等着,我们就先去定国公府了。” 二夫人道,“就算陪世子妃回门,也不用去这么早。” 这些人还真是会给她添堵,下药算计她,回门还要拖延她。 好在王妃护短,“头一次回门,还是早点去的好。” 然后谢景御直接就把沈挽带走了。 等他们到王府大门口,马车已经等候在那儿了,谢景御扶沈挽上马车,然后自己也上去了。 见他进去,沈挽茫然,“你不骑马吗?” “我陪你一起坐马车。” ……虽然这样显的感情更好,但委实没有这个必要啊。 不过沈挽也没有拒绝,爹娘看到谢景御对她好,会很高兴。 小厮赶马车,往定国公府方向奔去,小半个时辰后,在定国公府大门前停下。 马车还没停稳当,沈历就出来了,见陈平在,却不见谢景御,就问道,“我妹夫呢?第一次回门都不陪我妹妹……” 不满的话还没说完,谢景御已经掀开车帘出来了。 沈历,“……” 竟然没骑马,而是坐马车来的。 他知道谢景御喜欢他妹妹,但不至于陪妹妹回门,都要在马车里腻歪吧? 要这样的话,那他这个大舅兄可就按捺不住把妹夫倒吊在树上的冲动了。 谢景御下马车后,将沈挽扶下来。 “大哥。” 沈挽喊了一声,沈历笑道,“进府吧,爹娘都在等你们呢。” 没去寿安堂,而是去云氏的海棠院。 老夫人装吐血,变成了真吐血,再加上府里府外流言四起,都在传老夫人是害人不成,遭了反噬,老夫人气的病情加重,这会儿连病榻都下不了。 这两天,沈暨和云氏彻查定国公府,查是谁埋的布偶人,诅咒沈挽,但一无所获。 沈暨和云氏坐在那里,见沈挽和谢景御进去,沈暨笑容满面,云氏鼻子微微发酸,还是舍不得女儿嫁人,尤其这个女儿养的格外艰难。 沈妤平安顺利长大,尚且子嗣艰难,云氏担心沈挽子嗣不利。 女儿没嫁人,操心选夫婿,嫁了人,操心子嗣,真怀了,又得担心生的是儿是女…… 总之,有操不完的心。 除了沈暨和云氏,二老爷二夫人,三老爷三夫人他们都在,还有沈妩沈媞等人。 见两人并肩走进去,羡慕嫉妒的心底直冒小泡,沈挽嫁的就够好了,靖北王世子还把她放心尖上,这才是最羡煞旁人的。 丫鬟端来茶,沈挽眨眼,怎么没准备蒲团,就这么直接跪吗? 沈暨道,“不用跪,直接敬茶就行了。” 沈挽也不喜欢下跪,当即端茶,谢景御敬沈暨,沈挽端给云氏。 两人高兴的合不拢嘴,二老爷二夫人他们脸上倒是都挂着笑,但笑意淡淡,未达眼底。 第159章 捉奸 平常大家有什么事,都在寿安堂,如今在海棠院,其余三房都有些不习惯。 但沈挽出嫁第一次回门,他们不来又不行。 沈挽和谢景御敬完茶,二老爷就对沈暨道,“府衙还有些事,我就先走了。” 其他人也都散了。 走了更好,留下他们反倒不能随意说话了,不过也没待一会儿,谢景御就被沈暨叫去书房了,留下沈挽陪云氏。 母女俩说体己话,云氏问沈挽,“在靖北王府可还住的习惯?” 沈挽耳根泛红,轻点了下头。 云氏笑道,“那靖北王府其他人呢,也如传闻的那般和睦?” 沈挽,“……” 传闻岂可信。 老夫人送的金镯里下了绝子药的事,沈挽可不敢告诉云氏和沈暨,让他们跟着生气担心。 沈挽道,“靖北王府老夫人他们疼相公,也疼我,昨儿敬茶,给的见面礼格外重。” “那就好。” 云氏笑容满面,把丫鬟打发出去。 沈挽好奇云氏要和她说什么,就听云氏道,“娘知道靖北王世子喜欢你,但不可恃宠而骄,更不可随便打靖北王世子的脸。” 沈挽,“……!!!” 第114章 娘怎么知道她打过谢景御的脸?! 沈挽脸爆红,“娘怎么知道的?” “你爹告诉娘的。” “……” 父亲又是怎么知道的?! 沈挽恨不得钻地缝了。 这事云氏早就想叮嘱沈挽,男人的脸可不能随便打,即便是打情骂俏,打的不好也可能就真闹掰了,之前没嫁,云氏怕沈挽脸皮薄就没说,但不说又怕沈挽还这般,只能叮嘱了。 云氏看着沈挽,沈挽恨不得钻地缝,红着脸点头,“女儿知道了。” 母女俩说了好一会儿体己话,然后就出了海棠院。 老夫人病倒,没法敬茶,但也该去探望一下老夫人,虽然老夫人可能并不乐意见她。 如沈挽所料,她连老夫人的内屋都没能进去,孙妈妈出来道,“今儿是二姑奶奶出嫁回门的日子,老夫人担心过了病气给你,就不见了。” 这不可能是老夫人会说的话,孙妈妈自己斟酌用词的。 老夫人不想见沈挽,沈挽也不愿见她,只是不能做落人话柄之事罢了,不见最好。 沈挽看向内屋,“让祖母好生养病,我过些日子再回来给她请安。” 朝内屋福了下身,沈挽就和云氏出了寿安堂。 两人往花园走,云氏道,“那布偶人,娘和你爹查了,没查出来。” 沈挽道,“查不到的。” 怎么这般笃定…… 云氏刚要问,沈挽就凑到她耳边低语了几句,云氏听完,气到浑身颤抖。 扎小人,诅咒沈挽,都没老夫人诅咒自己,装病嫁祸沈挽来的叫云氏生气,没有这样祸害小辈的长辈,云氏气到眼前一阵发黑。 “娘别气坏身子……” 沈挽帮云氏顺气。 云氏气道,“靖北王府和睦,定国公府内里却这般乌烟瘴气,脸还尽往靖北王世子跟前丢。” 定国公府不给沈挽长脸,反倒丢沈挽的人,云氏气的不轻。 沈挽想安抚云氏两句,又怕说多了,云氏担心她在靖北王府的安危,只能三缄其口。 沈挽道,“等分家了,这些乌烟瘴气的事自然就没了。” 可分家谈何容易。 云氏不忍泼沈挽的冷水,她轻拍了拍沈挽的手,正要开口,那边飞奔一丫鬟过来,“国公夫人,不好了!出大事了!” 出嫁不安生,回门也不安生。 云氏气不打一处来,“又出什么事了?” 丫鬟艰难的咽口水,手指着四房方向,道,“二少爷和四少奶奶在那边偷,偷情,被四少爷撞破,两人打起来了,四少爷一头撞在了块石头上,晕过去了……” 云氏,“……!!!” 定国公府的脸是丢个没完了是吧?! 云氏觉得她和沈暨都要在女婿面前抬不起头了。 云氏掌中馈,府里闹出这样的丑事,她不能不过问,当即朝那边走去。 沈挽没想到她回门当天,会有这样的惊喜。 老夫人拿自己来算计她,存心不让她好好出嫁,沈挽将计就计还不够,将陈安留在定国公府,让他盯着曲嫣和沈暲,将两人的奸情捅破。 还以为陈安要在定国公府待一段时间呢,没想到两人会这么按捺不住,更没想到捉奸之人是沈珣,应该是陈安的安排,不然就太凑巧了。 等云氏走远了些,沈挽方才抬脚跟上去,直接跟去,云氏不会让她去凑这个热闹的。 远远的,沈挽就看到二夫人四夫人往这边过来。 沈暲脸色惨白,无措的站在那里,沈珣躺在地上,一地的血,那血多的,沈挽都怀疑沈珣还有没有活气。 看到儿子倒地不起,四夫人脸上血色殆尽,她几乎扑过去,抱住倒在地上的沈珣,“珣儿,你别吓娘,你别吓娘……” “大夫!太医!” “快请太医!” 沈珣一点反应也没有。 二夫人也被这一幕吓惨了,沈珣是四房独苗,是四老爷四夫人的命根子。 二夫人平常都舍不得骂儿子半句,这会儿直接动手打了,“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孽障!” 沈暲也知道自己闯了大祸,瑟瑟发抖。 那边假山后,哆哆嗦嗦半天没穿好裙裳的曲嫣,更是吓破胆。 二夫人知道她在假山后,冲过去,将曲嫣拽出来,抬手就朝她的脸扇下去,一巴掌接一巴掌,嘴里更是骂的难听: “不安分的东西!叫你勾引我儿子!我们定国公府是造了什么孽,把你娶进了门!” 还真是会替自己儿子开脱,把罪名一股脑都推给曲嫣。 四夫人想活刮了曲嫣和沈暲的心都有了,但眼下救沈珣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两婆子把沈珣从地上扶起来,一地的血,四夫人心如刀绞,双腿发软,两个丫鬟都扶她不住,几乎是把她架走的。 二夫人打了曲嫣十几巴掌,云氏看不过眼,要阻拦,被沈挽拦下了。 沈暲是个无耻之徒,曲嫣也不是好东西,就冲前世她和曲大少爷兄妹害死大哥,气死她娘,她没在一旁火上浇油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让云氏拦二夫人。 沈挽直接把云氏拽走了,不过走了没几步,那边又跑过来一丫鬟,“国公夫人,不好了!老夫人晕倒了!” 第160章 告状 老夫人晕倒,没人诧异。 老夫人本就病恹恹的,沈珣和沈暲都是老夫人最疼爱的孙儿,沈暲给沈珣戴绿帽子,还把沈珣打的昏迷不醒,老夫人能承受得住这样的打击不晕才怪了。 沈暨本就想分家了,如今二房四房闹出这样的丑事来,已经不是“父母在,不分家”能拦得住了。 沈挽和云氏往寿安堂走,半道上,就见沈暨过来,隔着老远,就能瞧见沈暨的脸色,乌漆嘛黑的。 沈暲和曲嫣通奸,还打伤沈珣,都不是小事,下人第一时间就禀告沈暨知道。 迎上去,沈挽福身行礼,沈暨压抑着怒火,面庞柔和几许,“府里乱成这样,你和世子还是先回靖北王府吧。” 沈挽倒是挺想留下来看热闹的,但谢景御肯定尴尬,爹娘十有八九也没心情陪她吃回门饭。 沈挽点头,“那我们今儿就先回去,改天再回来。” 谢景御在前院,沈挽就去前院找他。 沈挽往书房方向走,就见沈历送谢景御出来,沈历叹气,“出嫁当天生事,连回门都碰到这些糟心事,什么时候定国公府能像靖北王府那般和睦就好了。” 沈挽,“……” 谢景御,“……” 沈挽恨不得捂自家大哥的嘴。 定国公府已经够糟糕了,要像靖北王府就更惨了。 没有深仇大恨,谢景御能几乎灭掉自己满门吗? 可惜她不知道谢景御为何要杀光那些人,难不成是因为靖北王妃的死?可靖北王妃是死在兴国公府寿宴上啊,靖北王府的人要杀靖北王妃,不至于在兴国公寿宴上下手。 这一世靖北王妃没去兴国公府,她平安无恙的活到现在,要真是靖北王府的人要置她于死地,一定会再找机会下手,以靖北王府的和睦,要真动手,易如反掌。 直觉告诉沈挽,前世靖北王妃的死与靖北王府那些人无关。 但要不是杀母之仇,那些人又是做了什么,将谢景御激怒成那样呢? 沈挽想的入神,谢景御握着她的手道,“在想什么?” 沈挽摇头,“我们走吧。” 沈历送他们出府。 坐上马车,沈挽问谢景御,“陈安呢?” 谢景御还没说话,陈安的声音就传来了,“属下在。” 沈挽当即撩起车帘,虽然心底猜到了,但还是问了一句,“是你引沈珣去捉奸的?” 陈安点头。 他发现沈暲去找曲嫣,就立马将准备出府的沈珣拦了下来,一颗石子扔出去,沈珣发现他的行踪,当即就追上来,然后就撞见沈暲和曲嫣在竹林里颠鸾倒凤,顿时就气疯了。 只是陈安没想到,奸情被撞破,沈暲还敢还手,还一脚将沈珣踹的磕在石头上,晕死过去,把世子妃回门给搅黄了。 陈安准备请罪,还没开口,马车里就飞出来一金锭。 沈挽赏他的。 陈安稳稳接住,“多谢世子妃赏赐。” 虽然回门宴被搅黄了,但沈挽高兴啊,放下车帘,见谢景御含笑看着她,看的沈挽浑身不自在,“……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谢景御道,“脸上有脏东西。” 沈挽脸一红,抬手去擦,见谢景御笑意更深,沈挽反应过来,气道,“你耍我?!” 谢景御道,“为夫看自己娘子有何不可?” 言外之意,是她不许他看,他才逗她的。 沈挽生气,又无话反驳,毕竟两人才拜堂,还比别人多拜了一拜,即便是假的,他看她几眼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沈挽瞥过头,准备掀车帘看外面,刚准备伸手,谢景御的声音就传来,“坐过来些。” 第115章 沈挽坐的离他有些远。 沈挽道,“我坐这里就挺好……” 话还没说完,去撩车帘的手就被抓住,她还没反应过来,人就朝他扑了过去。 要没出意外的话,她会扑到他怀里,可偏巧马车这时候晃了一下,然后沈挽就直接朝他撞了上去。 脑门磕在谢景御的鼻子上,沈挽疼的眼冒金星。 谢景御就更惨了,鼻子结结实实挨了一撞,鼻梁没差点撞断,见沈挽揉额头,他问道,“撞疼没有?” 坐的好好的,非要折腾她,沈挽气呼呼道,“本来就不够聪明了,撞傻了,你养我一辈子啊?” 沈挽要坐回去,谢景御摁着她的腰,稳稳的坐在他大腿上,“下辈子我也养你。” 他的眼神炙热,不像是在开玩笑。 沈挽心漏跳了一拍,再加上这亲密的姿势,沈挽实在招架不住。 怎么感觉这混蛋无时无刻不在撩她,万幸她还记得他扬她骨灰的样子,时时警醒自己,不然以他这张脸,还不得将她撩的神魂颠倒。 沈挽挣扎要坐回去,结果马车又勒紧缰绳,沈挽不仅没坐回去,反搂住了他脖子。 沈挽,“……” 怎么赶的马车?! 沈挽尴尬的想死。 沈挽要松手,却被谢景御摁着,“为夫喜欢你这样抱着我。” 可她不喜欢啊! 他们这样还是假成亲吗? 真成亲都没几个会这样腻歪的。 想到云氏叮嘱她的话,沈挽欲言又止,谢景御道,“有什么话不好开口的?” 沈挽道,“你和我爹告状了?” 这话把谢景御听糊涂了,“告状?告什么状?” 沈挽道,“我打你巴掌的事。” 谢景御,“……” 谢景御抬手摸沈挽的脑门,“真撞傻了?” 沈挽妙目一瞪。 谢景御道,“这么丢人的事,我瞒着岳父大人都来不及,我还能和他告状?” 沈挽想想也是,“那我爹是怎么知道的?” “……你打我那一幕,被岳父大人的暗卫看见了。” 沈挽,“……!!!” 沈挽脸爆红,“我爹早就知道你翻墙去找我?!” 谢景御“嗯”了一声,望着沈挽的眼睛道,“为夫恪守礼节,若是有心做点别的,岳父大人十有八九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恪守礼节? 他? 这厮能不能要点脸。 哪个恪守礼节的会翻墙闯女子的闺房,他知道这四个字怎么写吗? 沈挽心底唾弃,还有一个唾弃的在马车外面。 陈平听得直揉耳朵。 世子爷不是恪守礼节的人,但做别的…… 都把世子妃娶进门了,都还没圆房的人,能做什么? 大言不惭。 第161章 歪风 难怪她说谢景御闯她闺房,救下她,娘一点不惊讶了,她还以为是因为从蛇口救下她,不好说什么,原来爹娘早就知道。 沈挽庆幸自己已经离开定国公府了,不然她得羞的钻地缝不可。 沈挽气的想咬谢景御,谢景御似是猜到她的想法,转移话题道,“要不要我陪你上街转转?” 不争气的怒气就那么卡在了脸上,然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沈挽果断道,“就在这里停。” 多有意思啊。 定国公府二姑娘出嫁当天,老夫人吐血晕倒,却查出她这个新娘被人扎布偶人诅咒,回门当天,靖北王世子没陪她回门,反倒陪她逛街,一定会引来揣测不断。 定国公府的脸已经丢干净了,沈挽不介意再添一把柴,让这火烧的更旺一些。 待马车停下,谢景御下马车后,将沈挽扶下来。 沈挽其实没什么要买的,但她回靖北王府也没事,走走逛逛,人心情都会好很多。 如沈挽预料的,大家看到谢景御陪她逛街,先是羡慕,然后就觉得奇怪了,这时辰,靖北王世子世子妃该在定国公府才是啊,怎么会在街上呢? 都能上街溜达了,没道理不能回门啊。 大家好奇,但没有敢上前问的,但也不是一个没有,云衍骑马路过,见沈挽和谢景御从字画铺子出来,人都骑马跑远了,又折返了回来。 “我还以为看错了,真是表妹表妹夫。” 沈挽喊道,“大表哥。” 云衍从马背上下来,“今儿不是表妹回门的日子吗,你们怎么在街上?” 沈挽道,“一早就回定国公府了,只是府里不巧出事了,爹娘无心陪我,让我们回靖北王府,回去也没事,便在街上转转。” ……定国公府这是出了什么大事,连靖北王世子陪着表妹回门都顾不上招呼。 云衍有些好奇,但没问,沈挽还有心情逛街,可见出事的不是定国公府长房。 至于定国公府其他人,云衍不关心。 寒暄了几句,云衍还有事要忙,沈挽道,“过几日,我去给外祖父外祖母请安。” 云衍笑道,“他们知道肯定高兴。” 当时街上,人来人往,沈挽说话声又不小,不少人听见了,沈挽一条街还没逛完,定国公府出了大事的消息就传了好几条街。 有些乏了,也快到吃午饭的时辰了,沈挽就和谢景御回靖北王府。 看到两人回来,靖北王府守门小厮都有些懵,回门不该吃了回门饭再回来吗,怎么这时辰就回来了? 两人迈步进府,直接回照澜轩,刚回屋,才喝了半盏茶,外面就进来一丫鬟道,“世子妃,老夫人让你去她那儿一趟……” 吃午饭的时辰,老夫人找她去做什么? 沈挽不想去,又不能不去,将茶盏放下,带着珊瑚去咏春院。 屋内,老夫人坐在罗汉榻上喝茶,温侧妃和二夫人也在。 沈挽上前,福身行礼。 老夫人眸光淡淡的落在她脸上,“今日是你回门的日子,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沈挽很想知道,是所有的老夫人都喜欢管事,还是她倒霉,碰到的都是喜欢管闲事,还不喜欢她的。 王妃都还没过问呢,老夫人就把她叫了来。 沈挽道,“府里出了点事,爹娘忙着处理,我和相公就先回来了。” 老夫人放下茶盏,闻言,看了沈挽一眼。 温侧妃就道,“有什么事比世子陪你回门还要重要的?” 这让她怎么回答? 她是希望二房四房的丑事人尽皆知,但她不能明着到处宣扬啊。 沈挽没有说话,温侧妃顿时有些不快了,“不能说吗?” 知道不能说,还问做什么? 沈挽道,“家丑不可外扬,还请温侧妃见谅。” 温侧妃眉头一皱,“又是家丑……” “定国公府竟是这般乌烟瘴气,出嫁当天闹幺蛾子,回门又出事,连带世子和我们靖北王府都跟着丢人。” 沈挽的暴脾气,顿时就有些忍不住了,“父亲重孝道,对内宅之事,一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纵容的他们越发没有规矩,一再做越矩之事,最后惹出这么多事来,今日顾不上我和相公,是为了肃清家宅。” “越距”两个字,沈挽咬的格外重。 定国公府里乌烟瘴气是事实,沈挽不会否认,但她怎么说也是靖北王府世子妃,才刚进门,老夫人说她几句不是,她姑且认了,轮的到她一个侧妃数落吗? 沈挽绵里藏针,温侧妃听出来了,脸色隐隐发青。 二夫人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世家大族,明争暗斗的多,如我们靖北王府这般和睦的才少见,希望不要被歪风邪气所沾染才好。” 才嫁进来就被扣上歪风邪气的名头,沈挽也是无语了。 看来她们都对靖北王府的和睦很满意。 想来前世被谢景御灭的时候,也是含笑九泉的。 沈挽知道她们在敲打她,但敲打的不明显,她就当没听出来,然后望着老夫人。 那边丫鬟端饭菜进来,二夫人就道,“今儿世子妃在,让世子妃伺候老夫人用膳吧。” “也好。” 压根不给沈挽拒绝的机会。 沈挽想过会被立规矩,但没想到给她立规矩的不是王妃,竟然是老夫人她们,也是出大奇了。 不就是立规矩么?希望老夫人不会后悔。 二夫人扶老夫人起身,净手后,就用膳了。 沈挽站在一旁,给老夫人布菜,没有丝毫怨言。 书房内。 谢景御在看书,丫鬟请他用膳,他就回屋了。 但回屋不见沈挽,谢景御问道,“世子妃呢?” 丫鬟道,“世子妃去见老夫人,还没回来。” 怎么去这么久? 谢景御不放心,起身出去。 迈步进屋,谢景御一眼就看到沈挽站在那里给老夫人夹菜,他眸光一沉。 瞧见谢景御,老夫人笑容满面,“来的正好,陪祖母用膳……” 第116章 话还没说完,老夫人突然觉得肚子一阵揪疼。 她抬起手,丫鬟赶紧扶她进内屋了。 谢景御道,“回去了。” 他抓住沈挽的手,带沈挽离开,沈挽道,“老夫人还没吃完呢……” “老夫人不缺人陪她用膳,我缺。” 不由分说的将沈挽带走了。 出了咏春院,谢景御看着沈挽,“让你伺候用膳,你还真伺候?” “我还能不听吗?”沈挽闷气道。 谢景御摩挲了下指腹,“是泻药?” 沈挽,“……”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他。 到底在宫里待过几年,被宋皇后磋磨过,老夫人不喜她,又在吃午膳的时辰找她,就有可能要她伺候用膳。 这么好的机会给自己出口恶气,她肯定不能错过啊。 老夫人要绝她子嗣,她只给她下泻药已经算轻的了。 沈挽笑道,“老夫人她们的担心不无道理,我果然将歪风邪气带到你们靖北王府了。” 第162章 偏心 看沈挽脸上嘲讽的笑,谢景御心底颇不是滋味儿。 他以为靖北王府和睦,沈挽嫁给他,不会像在定国公府那般被人算计,结果才嫁给他三天,就遭受这么多委屈。 谢景御道,“以后下药这样的事,不可亲自动手,你想做什么,告诉我就行了。” 沈挽眉头挑了下,“你不生气?” 谢景御道,“我为什么要生气?” “老夫人是真疼你。” 虽然老夫人给她立规矩,但她也看的真切,看到谢景御去,老夫人脸上的高兴不像是装出来的。 老夫人给她下药,不让她有子嗣,但又不是只有她这个世子妃能给谢景御生孩子,谢景御还能纳妾,她要有什么三长两短,谢景御还能娶续弦。 老夫人若只是针对她,谢景御未必会向着她,所以沈挽才诧异。 谢景御脸上也有了一抹嘲讽的笑,“你看到的疼爱是假的,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一律推给我。” 沈挽心下动容,有些后悔,她要知道谢景御不介意,她就不给老夫人下泻药,而是下别的毒了。 珊瑚觉得世子妃太冒险了,虽然老夫人她们过分,但要被她们知道,世子妃给老夫人下泻药,一定不会轻饶了世子妃的。 沈挽也知道这样做,一旦被揭发,后果不堪设想,但谁揭发她呢? 她回门碰到定国公府出事,吃午饭的时辰,还被老夫人叫去问话,让她这个没能吃上回门饭的世子妃,饿着肚子伺候老夫人用膳,老夫人身体不适,还怀疑她这个世子妃给她下泻药,可就太欺负人了。 饭菜不是她准备的,她是在她们眼皮子底下布菜的,她们还能猜到她来之前就做了防备,在指甲里藏了泻药? 知道那还要她伺候用膳做什么? 就算那些人怀疑,也不敢说出来,何况还不一定会往她身上猜。 不是十拿九稳,沈挽也不会做这样的事。 不过出乎沈挽意料的是,谢景御和她竟然是一条心的。 沈挽没来由心情好,任由谢景御带着她回照澜轩。 桌子上之前摆好的饭菜已经撤下去了,他们回去后,又重新热过端上来。 一顿饭吃完,咏春院在查是谁给老夫人下泻药的消息就传来了。 老夫人突然腹泻,请了大夫进府,把脉是被人下了泻药,但饭菜和茶水糕点都没问题,也可能有问题的进了老夫人的肚子,但没人怀疑到沈挽头上,毕竟沈挽是被她们一步步推着走的。 吃完饭后,谢景御去书房,沈挽歪在小榻上无聊,等银钏从定国公府回来。 嗯,沈挽回门,珊瑚和银钏都跟着回去了,但定国公府出了这样的事,沈挽自己不能留下看热闹,便把银钏留下了。 不过银钏回府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回来后,先给自己倒茶喝,一口气喝了两盏。 珊瑚问道,“国公府是怎么处理这事的?” 银钏望向沈挽道,“四少奶奶被休回曲尚书府了。” 曲嫣被休是意料之中的事。 前世有兼祧两房替她兜着脸面,再加上父亲和大哥都没了,没人把她曲嫣怎么样,这一世四房可都在,曲嫣和沈暲偷情,还连累沈珣受伤,四房能咽下这口气才怪了。 那么不知羞耻的人,被休不会有人心疼,珊瑚道,“四少爷呢?” 银钏摇头,“情况不妙,大夫太医都请了,四少爷脑袋磕伤严重,流了不少血,太医说要三天之内醒不过来,就让定国公府给四少爷准备后事,若是能醒过来,也只是勉强保住一条命……” 总之,是好不了了。 具体如何,还要等三天后才知道。 “二少爷呢?”沈挽再问。 银钏道,“二少爷一口咬定是四少奶奶勾引他的,国公爷杖责了二少爷四十大板,丢去了祠堂,国公爷要将二房分出府去,老夫人不同意……” 沈挽知道老夫人不会同意,但她不信这回老夫人反对,父亲就会算了的。 这里面的事有些复杂,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银钏捡重要的说。 “国公爷这回铁了心要把二房分出去,谁劝都没用,老夫人苦苦哀求,四姑娘出嫁在即,她本就身份受人诟病了,要在这节骨眼上二房分家,四姑娘就更会被人看轻……” “老夫人知道出了这样的事,二房和四房再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必家宅不宁,老夫人让国公爷把四房分出府去。” 沈挽,“……” 二房祸害四房,老夫人不偏心四房,反倒把四房分出去,还有没有天理了? 也正因为有这样是非不分,凭喜好做事的老夫人,才会养出二老爷父子这样的祸害。 “父亲同意了?” 银钏摇头,“国公爷当然不会同意老夫人这样偏心的做法了,如果老夫人一定要保二房不分家,将四房分出去,他只能把二少爷逐出家门,不得再踏进定国公府一步,老夫人同意了。” 沈挽,“……” 老夫人膝下可就两个嫡亲的孙儿,一个昏迷不醒,能不能保住命都不一定,老夫人竟然同意她爹把沈暲逐出家门。 老夫人是知道二房四房都没希望了,所以不惜一切代价保住沈媞吗? 可就二房的名声,二房分不分家,对沈媞影响没那么大,难道宋皇后会指望一个私生女帮成王夺嫡吗? 没准儿在老夫人眼里,道士口中贵不可言,能保定国公府百年兴盛的沈媞,不止能帮成王夺嫡,甚至成王能成事,都得靠沈媞的福气。 珊瑚问道,“再然后呢?” 银钏道,“国公爷和国公夫人也没想到老夫人会同意把二少爷赶出家门,便要把公中该分给二房的家产,拿一半补偿四房,老夫人也同意了,这事暂且就这样了。” 把沈暲赶出家门,永不得再踏进定国公府一步,把二房的家产分一半给四房,都不能让老夫人改主意,这家分的当真是艰难。 银钏道,“奴婢回来的时候,二夫人的娘家岑家派人去接走了二少爷……” 沈挽眼底浮起一抹冷笑。 难怪老夫人会同意把沈暲赶出家门了,左右赶出家门,沈暲也不会流落街头,有舅舅照顾,照样锦衣玉食,四房谋略不及二房,二房留在国公府,要是能成事,将来整个定国公府都是他们的,又岂会在乎公中分的那一点家产。 再者二老爷四老爷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二房的家产分给四老爷,老夫人不会心疼。 只是沈暲已经无耻到这种程度了,岑家也敢把他往府里接,岑家可是有好几位没出阁的姑娘,就不怕坏了她们的名声。 不过好歹把四房分出去了,四房和二房结下这样的大仇,还被老夫人如此偏心,四房的心应该凉透了。 第163章 激怒 沈挽心情畅快极了,晚饭都多吃了半碗,吃的时候没感觉,吃完有些撑的慌,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溜达完回屋,那种闲来无聊的感觉袭来,沈挽决定去书房,找谢景御拿几本书打发时间。 沈挽带着珊瑚去书房,书房里灯火通明,但沈挽敲了两下门,也没人回应。 书房里没人吗? 沈挽疑惑这大晚上的谢景御不在书房,去哪儿了,转身准备回屋,毕竟是人家的书房,不好擅闯,但走了两步,沈挽又果断转身,把书房的门推开了。 她的闺房,谢景御都闯了一回又一回,她只是进他的书房拿两本书打发时间而已,有什么不能的。 书房雅致,里面藏书之多,沈挽都惊讶,她朝书架走去,然后就听到窗外隐隐有动静传来,像是……打斗。 沈挽往窗户走去,发现书房有侧门,且开着,好奇心驱使,沈挽从侧门出去。 走了十几步,就见月光照耀下,一块宽敞空地上,谢景御在练剑。 剑在他手中,划破长空,发出一阵铿锵之音。 第117章 谢景御武功高强,沈挽是知道的,但她没想到谢景御武功都这么好了,还这么勤奋,亏得她还期盼大哥能打得过谢景御,在谢景御欺负她的时候,帮她出头揍谢景御一顿。 果然期盼只是期盼,实现不了一点儿。 谢景御武功比她大哥高,还比大哥勤奋,大哥拿什么和谢景御比啊。 沈挽走过去,陈平陈安给她行礼。 沈挽小声问道,“你们主子一直这么勤奋的吗?” “……今天是第一次。” 沈挽,“……” 不勤奋,还武功高,更气人了。 沈挽觉得奇怪,“你主子为何今晚这么反常?” 陈平倒是知道原因,但是他不敢回答,“世子妃还是自己问世子爷吧。” 陈平陈安赶紧闪了。 不就问个话,至于把他们给问跑了吗? 不打扰谢景御练剑,沈挽准备离开,结果人还没转身,谢景御就道,“站那儿别动。” 沈挽就不敢动了,平常谢景御说话她都不敢不当回事,何况人家手里拿着剑,这要不顺着他,脾气一上来给她一剑…… 沈挽站在那里看着,谢景御练完剑,手一扔,剑稳稳插回剑鞘。 谢景御朝沈挽走过来,他满头汗水,沈挽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珊瑚更是跑的远远的。 见沈挽退了好几步,谢景御道,“给我擦汗。” 沈挽忙把绣帕递给他。 谢景御就那么看着她的眼睛,沈挽被他看的心底发毛,只能举起胳膊给他擦汗了。 额头还有脖子上全是汗,擦额头还好,擦脖子时,只是碰了一下,谢景御呼吸一紧,就把绣帕接过去,自己擦了。 沈挽道,“你心情不好啊?” 谢景御道,“为何这么问?” 沈挽道,“陈平说你是第一次晚上练剑,你突然这么反常……” 谢景御道,“你不知道原因?” 她要知道,她就不会好奇了。 见沈挽望着自己,谢景御只觉得牙都痒痒,果然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他眼神哀怨,“我总不能一晚上起来冲几次冷水澡。” 轰! 沈挽的脸爆红起来。 招架不住的她,转身跑了。 本来是到书房找书打发时间的她,一本书没拿,逃似的回屋了。 回屋后,缓了好一会儿,脸上的温度才消,然后就发愁以后要怎么办,谢景御可不是个坐怀不乱的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喜欢抱着她睡,这样天天抱着入睡,别说他了,她都快把持不住了,实在危险。 可脑袋想炸了,也没想到一个好办法,甚至有那么瞬间,涌起了不该有的念头,被她拼命摁了回去。 沈挽觉得自己真疯了。 她竟然想反正谢景御还没有遇到他喜欢的那个姑娘,不如真做他的世子妃算了,圣旨赐婚,和离难比登天,再加上爹娘也不会允许,更重要的是,她和离后,也不会再嫁人了,她不需要为谁守身如玉。 被谢景御那么抱着,她也被抱出了一丝的欲望,前世虽然生过两个孩子,但因为是中鸳鸯散才有的,当天发生的事,她记忆全无,圆房到底是什么感觉,她至今不知。 但这个念头涌起来,就被她给摁死了。 靖北王府表面和睦,实则龙潭虎穴,能离开还是离开的好,更重要的是,她连谢景御喜欢的姑娘是谁都不知道,又何来把握能抓牢他,不让他喜欢上别人。 万一自己陷进去,谢景御最后为给心上人腾世子妃之位弄死她,她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心疼男人,没好下场。 勤练武,对他有好处,他应该感谢她才是。 沈挽泡在浴桶里,想通后起来,她准备上床睡觉了,发现床上就一床被子,一只枕头。 沈挽道,“怎么就一只枕头?” 珊瑚道,“不是只需要一只吗?” 被子扔了一床,枕头也扔了一只,可见是不需要的。 沈挽耳根发红,“再拿一只枕头来。” 沈挽把自己的枕头拿到另一边,躺下睡觉。 等谢景御沐浴回来,沈挽已经睡下了,自己的枕头在另外一边。 谢景御二话不说将沈挽抱起来,沈挽压根没睡着,惊道,“你干嘛?” “这边我睡不习惯,”谢景御道。 沈挽飞快道,“我喜欢睡这边!” 谢景御就把沈挽放下了,挨着她躺下,抱紧她。 沈挽,“……” 这人怎么躺下了? 沈挽道,“你不是不习惯睡这边吗,你睡回去。” 谢景御道,“你喜欢睡这头,为夫只能陪你在这头睡了。” 沈挽不信他不知道她在故意躲他。 谢景御倒没这么怀疑,毕竟床就这么大,又能躲他到哪里去。 “睡吧。” 谢景御练了小半个时辰的剑,就为了今晚能睡个好觉。 沈挽倒是想睡,但这边她其实也睡不惯,控制不住的想翻身,可一翻身,就从被谢景御抱着,变成她抱谢景御了。 “……要不我们还是睡回去吧?” 谢景御道,“不用你迁就我。” “……我也喜欢睡那边。” 沈挽的声音弱不可闻。 谢景御气笑了,“敢情睡这边是为了躲我?就在这边睡!” 沈挽都不知道自己在折腾什么,折腾到最后还是得听他的,可怜自己还想和他打好关系,结果除了惹恼他还是惹恼他。 这个姿势睡的她浑身不舒坦,沈挽忍无可忍,翻了个身,面对着谢景御了。 某位爷好哄,沈挽一个翻身,什么话都没说,就把他哄好了,“这才乖。” 沈挽耳根通红,她翻身的时候,不小心挨到某处,他起反应了。 沈挽要翻回去,被谢景御抱紧,沈挽小声道,“等过几天,我给你纳个妾吧……” 她话还没说完,谢景御的脸已经黑成锅底色了,沈挽再次从他脸上看到了想杀人的冲动。 谢景御真的想掐死沈挽了,他极力忍耐,甚至笑起来,“你怎么不今晚就给我纳妾?” 沈挽没敢接话。 “说!” 完了。 又把他惹生气了。 沈挽硬着头皮道,“今,今晚也行,你想要哪个?我这就给她开脸……” 话还没说完,谢景御一个翻身就将她压在了身下,将她的话堵的严严实实。 谢景御真的快气疯了。 他知道沈挽还没有接纳他,他不愿意强迫她,愿意给她时间慢慢培养感情,等水到渠成的那一天,结果她倒好,准备给他纳妾,这是一丝一毫都没想过真的嫁给他,圣旨赐婚都动摇不了她的决心。 既然不会有日久生情,水到渠成的那一天,他还等什么? 他现在就要她! 虽然沈挽被他亲过很多回了,但这一回吻的格外霸道,里面似乎夹杂着恨意,像极了前世醉酒在御花园非礼她那一次,沈挽吓的浑身哆嗦。 前世她能逃掉,不是她那一巴掌真的把他打清醒了,是当时恰好有人过去,这里是他的房间,可不会有人来帮她。 沈挽脸色惨白,“你,你说过不会强迫我的……” 谢景御怒道,“你不是要给我纳妾吗?不愿意做我的世子妃,就给我做妾吧!” 他朝沈挽的脖子咬下去,沈挽死死的揪着他的衣服,吓的瑟瑟发抖。 谢景御到底没舍得吓狠心,他望着沈挽的眼睛,“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怕我?”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感受到她对他的惧怕了。 尤其在他靠近她,想和她亲近的时候,感觉就更明显了。 他当真就有这么可怕吗? 谢景御眼神很受伤,沈挽没法解释,毕竟那是前世的事,沈挽也说不出口,不争气的眼泪涌了又涌,谢景御抬手替她擦掉,“你不想说,我不逼你,但以后也别做这样激怒我的事了。” 沈挽道,“我们能不能像别人假成亲那样……” 谢景御道,“京都除了你我,还有谁假成亲?” 沈挽道,“肯定有!” “别人假成亲是怎么样的?”谢景御问道。 “分开住,十天半个月见一面……” 谢景御听笑了,“你这是想将我赶出靖北王府?” 第164章 嫌弃 把他赶出靖北王府,她就是做梦都不敢想这样的事好不好。 沈挽不敢再说话,谢景御生气就够吓人了,生气还笑,下一刻就不知道会做什么了。 沈挽小心抽噎,渐渐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人还在床这边,但谢景御不在床上了。 珊瑚和银钏进屋伺候沈挽起床,平常沈挽梳洗完,小丫鬟就将早膳端进屋来了,但今天她梳妆完,谢景御没回来,丫鬟也没把饭菜端来。 沈挽,“……???” 早饭呢? 第118章 她知道自己惹谢景御生气了,不至于连早饭都不给她吃了吧? 银钏出去问,很快回来道,“小厨房没做世子爷世子妃的早膳……” 刚说到这里,谢景御回屋了,银钏退到一旁。 谢景御道,“走吧。” 撵她走? 走就走! 沈挽豁然起身,抬脚就走。 从谢景御跟前过的时候,眼睛都快喷火了,喷的谢景御一头雾水。 等他出去,沈挽都走开十几步远了,院子里丫鬟婆子面面相觑,世子妃像是生气了,都不等世子爷。 等谢景御出院门,沈挽已经走到另外一条路上去了。 沈挽越走越气,前几天才被八抬大轿抬来的,今天就被撵回去,她也太好欺负了。 是他食言在前,凭什么就这样赶她走?! 沈挽不服气。 这般想,然后手腕就被抓住了,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了。 谢景御正要开口,沈挽冲他道,“我走可以,你用八抬大轿送我回去!” 谢景御,“……???” 见沈挽一脸没得商量的表情,谢景御却是笑了,“我说你认得路,怎么往这边走,你以为我要赶你回定国公府?” “不是吗?”沈挽咬牙道。 谢景御只笑不语,直接带着她转身,朝王妃的琉璃院走去。 沈挽憋了一路,到院门口时,彻底忍不住道,“来母妃这里做什么?” 谢景御道,“每逢休沐,我会陪父王母妃用早膳,以后休沐,你我都到母妃这里吃。” 难怪小厨房没给他们准备早膳了。 可以后休沐都来王妃这里吃,多麻烦啊。 沈挽内心有些抗拒,很快她就知道她抗拒早了,谢景御带她进屋,王爷王妃坐在那里已经吃上了。 见沈挽和谢景御来,王爷王妃也有点懵,“你们吃过了?” 谢景御道,“这不是来陪父王母妃吃早膳。” 王妃瞪王爷。 刚刚准备吃饭的时候,王妃就担心谢景御会过来,王爷说不会,有世子妃陪他吃早饭,不会来的。 王爷一脸嫌弃,“已经成亲的人了,世子妃陪你还不够,还要父王母妃陪你,也不怕人笑话。” 沈挽,“……” 谢景御,“……” 这么多年,到底是谁在陪谁吃早膳啊? 谢景御道,“以为我很想来吗,照澜轩没给我们准备早膳!” 休沐日,谢景御来琉璃院吃早膳,这习惯保持了好几年,小厨房没觉得世子爷娶了世子妃就改了这习惯,所以便没准备。 王妃道,“母妃和你父王已经吃一半了,母妃让人给你们重新准备一份早膳。” “不吃了!” “以后都不来吃了!” 谢景御怎么把沈挽带来的,就怎么带走了。 亏得沈挽还担心每隔几天就要来陪王爷王妃吃早膳,肯定拘束,结果担心太多余,别说以后了,这顿都没能吃上。 王妃瞪王爷,“我就说他会带世子妃来……” 王爷往王妃碗里夹菜,“走了好,不然当着世子妃的面顶撞我这个父王,你说我是打他,还是不打?” 打吧,儿子没面子。 不打吧,他这个父王威严何在? 他难得休沐,只想好好陪陪王妃,不想儿子到跟前碍眼。 王妃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想到从前吃早膳,谢景御经常呛王爷,王妃就知道王爷这个担心不多余,也就不说什么了。 谢景御把沈挽带走,出了琉璃院,谢景御道,“想笑就笑,别憋坏自己。” 是他让笑的,沈挽就不再忍了,嘴里咧开一朵灿烂的笑。 果然还是那么没心没肺。 嫁给他几天,被下药,被立规矩,如今连早膳都没能吃上,还笑的出来,还笑的这么开心。 两人回到照澜轩,小厨房很快就将早膳端上来,小厨房不缺吃的,只是不是给他们单独准备的,没那么精致。 折腾一通,等沈挽和谢景御用完早膳,时辰已经不早了,沈挽放下筷子就要起身。 谢景御道,“你要去哪儿?” “去给老夫人请安啊,”沈挽道。 谢景御吩咐丫鬟道,“去告诉老夫人一声,今天时辰不早了,世子妃要陪我去蔺府,明日再去给她请安。” 沈挽“啊”了一声,“去蔺府?我还没准备探望礼呢。” 她出嫁,蔺老太傅蔺老夫人送了她那么多添妆,肯定要去道谢,但不能空着手去。 谢景御道,“我已经准备过了。” 两人一起出了靖北王府,坐马车到蔺老太傅府上。 蔺老太傅看重沈暨,疼爱沈挽,蔺府下人看到沈挽和谢景御来,殷勤的招呼着。 蔺府管事领着沈挽和谢景御去见蔺老太傅蔺老夫人。 屋内,蔺老太傅和蔺老夫人坐在罗汉榻上喝茶。 两人走进去,沈挽身着一袭淡蓝色绣石榴花蜀锦裙裳,谢景御一身水湖蓝锦袍,身姿挺拔,两人走在一起,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蔺老太傅觉得两人登对,蔺老夫人则看的鼻子发酸。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是已经过世的太子陪女儿清音回来给他们敬茶。 当年女儿出嫁,她就盼着女儿回门,可再没有了这一天。 沈挽和谢景御上前,给蔺老太傅蔺老夫人行礼,蔺老太傅笑道,“快坐下说话。” “还没给蔺老太傅蔺老夫人敬茶。” 蔺老太傅笑道,“不用。” 谢景御道,“昨日陪挽儿回门,岳父大人特地叮嘱的,还让我以后常陪挽儿来给你们请安。” 这事沈挽都不知道。 她知道沈妤嫁给昭平伯世子,回门之日,沈暨和云氏叮嘱他们来蔺府,但没叮嘱一定要敬茶。 沈暨交代的,蔺老太傅虽然觉得没必要,但还是让丫鬟把茶端来了。 沈挽和谢景御给蔺老太傅蔺老夫人敬茶。 蔺老夫人捧过茶盏,红着眼角道,“你爹总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对老太傅和我也敬重有加,可死活就是不同意我们真的收他为义子,要答应了,你们也顺理成章的成为我的孙女孙女婿了。” 沈挽也觉得奇怪。 父亲对蔺老太傅蔺老夫人有多敬重,她再清楚不过了。 父亲对蔺老太傅如父敬重,蔺老太傅对父亲如子疼爱,两人不是父子,胜似父子。 蔺老太傅想收父亲为义子,父亲为何不同意呢? 怕人说他觊觎蔺府家产?父亲不是会怕闲言碎语的人。 再者前世父亲和大哥先后被害,皇上驾崩后,蔺老太傅辞官,带着蔺老夫人离开了京都,走之前,家产大部分都送给她了,只是没到她手里,被宋皇后和萧韫劫了下来,她也是死后才知道的。 沈挽道,“我也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不同意,但您和老太傅在我心里,就是我的亲祖父亲祖母。” 蔺老夫人摸沈挽的脸,“小嘴像抹了蜜一样的甜,希望以后真的有唤我‘祖母’的一天。” 蔺老太傅对谢景御道,“你岳父说你棋艺不错,走,陪我下两盘。” 谢景御就和蔺老太傅走了。 沈挽挨着蔺老夫人坐,逗的蔺老夫人开怀大笑,正笑着呢,外面进来一丫鬟,道,“老夫人,老太傅让您安排一下,靖北王世子和世子妃在府里吃过午饭再走。” “如此甚好。” 平常沈挽和云氏来,都会陪蔺老夫人用膳的,但今日陪沈挽来的是谢景御,蔺老夫人以为他们待不了一会儿就会走。 蔺老夫人问道,“靖北王世子喜欢吃什么菜,我让人准备。” 这话倒是把沈挽问住了,她还真不知道谢景御的喜好,毕竟嫁给谢景御没几天,这些天吃的菜就没一个重样的。 沈挽道,“按照您和老太傅的喜好做就行了,他和我都不挑食的。” “不挑食好。” 蔺老夫人吩咐丫鬟道,“让小厨房多做几道菜。” 丫鬟退下后,李妈妈道,“今儿天气不错,让靖北王世子妃陪您去花园走走,活动活动筋骨。” 不等蔺老夫人开口,沈挽就已经伸手去扶她了。 蔺老夫人也珍惜沈挽来陪她的时候,总有一种沈挽在身边,女儿就在身边的感觉。 在花园走走逛逛,累乏了,方才回来,又歇了一会儿,谢景御和蔺老太傅才来。 见蔺老太傅笑容满面,蔺老夫人笑道,“看来是输了。” 蔺老太傅笑道,“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痛快下棋过了。” 沈挽凑到谢景御身边,小声道,“你怎么没输啊?” 第一次来,就赢了蔺老太傅,蔺老太傅多没面子啊。 谢景御这样的人精,竟然会做这样的事,沈挽觉得奇怪。 “……岳父大人让我赢。” 沈挽诧异,竟然是她爹教的,“我爹自己怎么不赢?” 第119章 “……显然,赢不了。” 沈挽,“……” 虽然说的是实话。 但他是真不怕她爹削他啊。 第165章 数落 蔺老太傅蔺老夫人是真高兴,一顿午膳吃的欢声笑语不断。 吃完午膳,沈挽和谢景御又坐了会儿,方才告辞离开。 回靖北王府的路上,沈挽问谢景御道,“我爹除了让你陪我来蔺府,可还说别的了?” “没有了。” 沈挽欲言又止。 谢景御道,“想说什么?” 沈挽绞着手中香罗帕,“你明日能不能……” 声音越说越小,最后无了。 谢景御手一伸,就把沈挽拉坐到怀里,“离太远了,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她就没说好不好! 她希望谢景御明日能陪她去云家一趟,但她说不出口。 做人不能既要又要,她既然坚持两人是假成亲,又凭什么对他提要求,成亲尚有不陪着回门的,何况谢景御不止陪她回定国公府了,还陪她来了蔺府,云家是她外祖家,即便是真成亲,谢景御要不愿意陪她去都行,何况两人昨晚还闹掰过。 沈挽怕开口遭羞辱,索性不张嘴了,但她那点小心思,谢景御还能看不穿,“想让我陪你去云家?” 沈挽小心翼翼道,“可以吗?” 谢景御将脸侧过来,“亲我一下,我陪你去。” 不知为何,他只要将脸凑过来,沈挽就有一种忍不住想呼他的冲动。 但沈挽拼命忍住了,云家疼爱她,她成亲,云家上下肯定希望谢景御陪她去云家一趟,只要亲一下,就能让外祖父外祖母他们高兴,她没理由不做,再说了,她都被这混蛋亲多少次了,不就亲个脸么? 沈挽凑上去,“吧唧”一口,那动静不像是委曲求全,更像是占便宜。 谢景御被取悦到了,很是满意,然而下一秒,沈挽就抬手给他擦脸了。 谢景御失笑,“擦什么?我又不嫌弃你。” 沈挽看着谢景御脸上完美的唇印,她觉得这不是嫌弃不嫌弃的问题,这要被人看到,他不嫌丢人,她还怕被人笑话呢。 午膳后,沈挽补了口脂,刚刚亲的用力,全在他脸上了。 沈挽硬着头皮道,“还是擦一下吧……” “用不着。” 沈挽不再说话,默默把镜子翻出来给他照了下。 谢景御,“……” 谢景御扶额,“擦吧。” 沈挽不干了,“你不是说不用吗?” 这女人故意和他抬杠呢。 谢景御道,“好不容易才亲一口,这样擦掉确实可惜,且留着吧。” 沈挽,“……!!!” 这死不要脸的! 沈挽恨不得和他玉石俱焚算了。 但最终还是她败下阵来,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但沈挽也不是好欺负的,手里的绣帕擦的很用力,某位爷觉得自己脸都要被擦掉一层皮了。 擦的用力就算了,重要的是还没擦干净,绣帕没沾水,再加上马车里光线没那么亮,在马车里看不出来,但从马车里出来,就看的一清二楚。 好巧不巧,他们回靖北王府的时候,正好温侧妃出府回来。 看到谢景御脸红着,温侧妃道,“世子脸这是怎么了?” 第一眼是有些红,再细看一眼,就知道是染了口脂,没擦干净。 温侧妃眉头狠狠皱了下,看向沈挽的眼神带着不快,呵斥道,“这成何体统?!” 指责扑面而来,沈挽实在不知道靖北王府是怎么维持明面和睦的。 一个个说话做事分明这么没规矩。 王妃没给她立规矩,靖北王府侧妃婶娘老夫人给她立规矩,她就算亲谢景御一口,让他脸上沾了些口脂,也轮不到她一个侧妃,当着靖北王府下人的面就如此数落她这个世子妃吧?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温侧妃是靖北王妃呢! 她沈挽也不是随便谁都能欺负的,沈挽冲谢景御道,“你们靖北王府的体统,就是一个侧妃都能随意数落我一个世子妃的不是?” 沈挽要下马车,谢景御伸手直接将沈挽抱了下来。 没谢景御这么会气人的,刚说他们不成体统,他还偏做不成体统的事。 将沈挽抱下来后,谢景御对温侧妃道,“温侧妃最好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该你管的事,少管。” “父王会姑息纵容你,我不会。” 丢下这句,谢景御带沈挽上台阶,迈步进府。 身后温侧妃脸气绿了。 周管事迎上来,谢景御道,“等父王回府,把刚刚发生的事,一字不漏的告诉父王知道。” 周管事记下。 走远了些,沈挽道,“这么点小事,不用惊动父王吧?” 谢景御道,“我给父王留着面子,才让他处置。” 沈挽,“……” 这厮早上被王爷嫌弃,真是一点也不冤。 赤果果的告状,还是给王爷留着面子,王爷是不是还要赏他啊? 温侧妃走在后面,见谢景御牵着沈挽的手不松开,还护沈挽顶撞她,温侧妃气就不打一处来。 然而让温侧妃生气的还在后面,王爷从军营回府,周管事遵照谢景御的吩咐,果真将大门口发生的事禀告王爷知道,王爷罚温侧妃抄三日家规。 丫鬟来传话,温侧妃气的把手里的茶盏都给砸的粉碎。 吴妈妈劝道,“侧妃消消气,奴婢看也到揭穿世子爷身世的时候了,世子爷得皇上信任,又娶了定国公的女儿,没人能撼动世子爷的世子之位,等他知道您才是他亲娘,您再教训世子妃,他定不会护世子妃,忤逆您。” “王妃没有母族,没准儿王爷会看在世子爷的面子上,抬您为平妻……” 温侧妃眼底寒芒闪烁,“我隐忍这么多年,也确实忍够了。” 再说沈挽,和谢景御回到照澜轩,谢景御去了书房,沈挽回屋,喝了盏茶,就让银钏去云家打招呼,明日谢景御陪她去云家。 云家生意遍布宁朝,不派人告知一声,贸然登门,舅舅和表哥他们十有八九都不在府里。 银钏走后,沈挽就准备礼品,虽然云家什么都不缺,但礼数要周到。 翌日,吃过早饭,沈挽带着珊瑚去咏春院给老夫人请安。 见到沈挽,二夫人问道,“王爷罚温侧妃抄家规是怎么回事?” 质问的那叫一个理所应当。 沈挽淡淡道,“温侧妃不分青红皂白,越矩数落我这个世子妃,才被父王罚的。” 越矩两个字,沈挽咬的格外重。 昨天是温侧妃越矩,今天又轮到二夫人了,一个个对她颐指气使,当真是半点也没把她当世子妃看待。 二夫人道,“世子脸上的红印不是你亲的?” 沈挽脸没红,气都来不及呢,“马车颠簸,他脸撞我唇上了,不信二婶可以问相公。” 一屋子人,“……” 沈挽脸不红气不喘,好像真是这么回事似的。 屋子里的人虽然都觉得是假的,但也没法求证,总不能真把世子爷叫来问。 二夫人眼神晦暗,“就算是这样弄出来的,你也该给他擦掉,这叫人看见,也太不像话了。” “擦了,只是没擦干净。” 敷衍的语气,还有不耐烦,二夫人也气的厉害,冲王妃道,“大嫂,你看世子妃是什么态度!” 王妃道,“我看世子妃态度已经很好了,女儿家脸皮薄,却被一再追问,只是一点小事而已,他们才成亲,新婚燕尔,感情好些很正常。” 第166章 护着 二夫人质问,沈挽没脸红,王妃爱屋及乌,袒护沈挽,沈挽脸皮反倒遭不住了。 老夫人问道,“昨儿你和世子去蔺府,蔺老夫人身子骨可还硬朗?” “还行。” 提到蔺府,大家就想到蔺老太傅蔺老夫人送给沈挽的那三十六抬添妆,且都是价值不菲的古玩字画,实在叫人羡慕。 沈挽是定国公沈暨的女儿,背后还有一个富可敌国的外祖云家,蔺老太傅也是真疼她,这般家世背景,便是皇上的公主也未必比得上,何况他们靖北王府世子爷当着皇上和文武百官的面就护世子妃,就更羡煞旁人了。 这不,沈挽才坐了会儿,外面就进来一小丫鬟,“世子妃,世子爷说云家离王府比较远,让你别耽搁时间,早点出发。” 沈挽果断起身告退。 只是她还没出门,二夫人声音就传了来,“是世子妃一个人去云家,还是世子陪着一起去?” 丫鬟回道,“世子爷陪着一起去。” 二夫人就看向王妃,“大嫂当真不管管吗,云家身份低微,世子和云家走的这么近,实在有损身份。” 二夫人声音不低,沈挽没走远,听得一清二楚。 怒气那是直往天灵盖涌。 第120章 没见过这么喜欢多管闲事的。 不管别人的事会死吗? 不止沈挽,王妃也觉得二夫人管太多了,“云家是世子妃的外祖家,难不成嫁进我们靖北王府,就要世子妃和自己外祖家断绝往来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二夫人道。 “没有要世子妃和云家断绝往来的意思,那世子妃出嫁第一次去外祖家,御儿陪着这不是应该的?”王妃道。 二夫人不满道,“大嫂怎么处处护着世子妃?” 王妃道,“世子妃是我的儿媳妇,我不护着她,我护着谁?” 二夫人嗓子一噎。 老夫人将手中喝了一半的茶盏放下,“护着自己儿媳妇倒是没错,但该立规矩也得立。” 王妃淡笑道,“需要立规矩的时候,我自会立,我相信御儿的眼光,他自己挑的世子妃,王爷也认可,断然不会是不懂规矩之人。” 王妃也没有多说,起身走了。 出了咏春院,赵妈妈道,“温侧妃和二夫人她们对世子妃敌意不小……” 王妃道,“她们一心想把娘家侄女嫁给御儿,又怎么会满意世子妃呢?” “还好王爷不同意,”赵妈妈笑道。 王妃轻笑,“王爷就是同意也没用,御儿不愿意的事,谁也勉强不了。” 确实如此,打世子爷启蒙,王爷就教世子爷要有主见,结果教的太好,世子爷太有主见,连王爷的话也不听了。 想到王爷在世子爷手里吃瘪,想到儿子是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有气都没地方撒的模样,赵妈妈就想笑。 “多少世家大族为了一个爵位争的头破血流,她们只是想把娘家侄女嫁给世子爷,已经算厚道了。” “这倒也是。” …… 沈挽回照澜轩,和谢景御一起出府,坐马车去云家。 云家距离靖北王府实在有些远,在马车里颠簸了大半个时辰才到。 马车还没停下,云衍就迎了出来,靖北王世子陪沈挽到云家,是给足云家面子,云家岂敢慢待。 云衍给谢景御见礼,谢景御拦下他道,“你是挽儿的表哥,不必和我见外。” 云衍看向沈挽,沈挽觉得谢景御这人实在叫人捉摸不透,不好说话的时候比谁都难伺候,好说话的时候比谁都好说话,平易近人。 云衍领着他们去见云老太爷云老夫人。 见到谢景御,纷纷起身要给他行礼,沈挽连忙阻拦,“外祖父外祖母这就太折煞我们了。” 谢景御道,“云家如此多礼见外,以后我都不敢陪挽儿来了。” ……这是以后还来云家的意思? 能陪挽儿来一次,已经让云家意外了,谢景御这话让云老太爷云老夫人喜上眉梢。 靖北王府世子,一般朝廷官员都高攀不上,何况云家,谢景御不介意云家身份低微,愿意陪沈挽来,说明看重沈挽啊,真正疼沈挽的,自然打心眼里高兴。 谢景御坐了会儿,就和云衍一起陪云老太爷去钓鱼了。 他们走后,沈挽道,“二舅舅和二表哥都不在府里?” 云老夫人笑道,“他们今儿一早启程去庆州了。” 庆州…… 沈挽觉得这个地方特别耳熟,好像前世发生过什么事,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云大太太道,“庆州官场动荡,连带云家的生意都受到牵连,本来是你大表哥去庆州处理的,这不是靖北王世子来府里,你大表哥和他年纪相仿,更聊得来,就换你二舅舅和二表哥去庆州了。” 沈挽知道谢景御来云家,云家会慎重对待,但也不用这么慎重。 二表哥招呼谢景御也一样啊,都是她表哥。 沈挽道,“以后他再陪我来云家,云家就当外孙女婿对待就行了,不用这么隆重。” 云老夫人嗔沈挽,“这怎么能行呢?” “那我不让他陪了,免得他耽误云家做生意,”沈挽道。 “……” 云老夫人抬手戳沈挽的脑门,“庆州一点生意而已,就是不要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果然财大气粗。 沈挽挨着云老夫人坐着,有说有笑,但心底始终想着庆州,最后忍不住问道,“庆州和定国公府是不是有点关系?” 云老夫人笑道,“庆州知府周家老夫人就是你亲祖母的庶妹,当年你亲祖母就是想她给你祖父做续弦……” 难怪她觉得庆州这地方听着耳熟了,原来周老夫人就在庆州。 前世庆州官场出事,周知府也牵扯其中,被下狱,周老夫人舟车劳顿,进京找父亲帮忙。 周老夫人带着重礼登门,父亲不在府里,见她的是老夫人,周老夫人连父亲的面都还没见到,水土不服,当天夜里就暴毙在下榻的客栈。 她还记得周老夫人死后,老夫人悲痛欲绝,后悔没留周老夫人住在府里,周老夫人去世后,老夫人让二老爷护送周老夫人的棺椁回庆州,顺带帮周家洗刷冤屈,结果二老爷人还没到庆州,周家上下十几口就被人毒死在了牢房里。 这回庆州官场动荡,周家势必会和前世一样受牵连。 但老夫人对周老夫人和周家的态度,让沈挽觉得不寻常。 当时他们正算计她嫁给萧韫的节骨眼上,竟然会让二老爷送周老夫人的棺椁回庆州,明明这样的事可以交给下人去办的,还帮周家洗刷冤屈…… 老夫人可是连自己亲姐姐的骨肉都狠心痛下杀手的人,能有这份好心? 事出反常必有妖。 第167章 吃醋 沈挽对周老夫人了解不多,但现在二舅舅和二表哥都去庆州了,等他们回京,可以向他们打听一下周家情况。 沈挽难得来云家,和云倾云缈一起,陪云老夫人说话解闷。 云老夫人对谢景御赞不绝口,“世家子弟如靖北王世子这般平易近人的,很少见了。” 沈挽,“……” 那是你们没见过他发脾气的样子。 平易近人四个字离他有十万八千里远呢。 谢景御陪她来云家,沈挽也不能说他的坏话,左右云家和谢景御接触机会不多,误会就误会吧。 沈挽在云家待的很开心,谢景御和云衍他们走后,直到吃午饭才回来,看样子心情也不错。 午饭做了满满一桌子好吃的,且都是沈挽喜欢的,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熊掌驼峰都有,还有沈挽最喜欢吃的糕点云香糕。 云香糕只有云家会做,是云州的特色,京都没有卖的。 沈挽走的时候,还带了不少,连吃带拿,也是没谁了。 云衍准备送他们,但谢景御陪沈挽坐马车,他送的意义不大,便只送到大门口。 等马车走远,沈挽望着谢景御道,“多谢了。” 谢景御挑眉,“谢我什么?” “陪我来云家,外祖父外祖母他们都很高兴。” 沈挽是发自肺腑的感谢。 只是这人就没好好说话的时候,这不,又将她拉坐到怀中,“这不是为夫作为云家外孙女婿应该做的?” 又撩拨她。 早知道就不谢他了。 谢景御笑道,“云老太爷说了不少你小时候的事与我听。” ……外祖父也真是的,谢景御怎么会对她小时候的事感兴趣呢。 不过也不怪外祖父,他总不能和谢景御聊云家做生意的事,官场上的事,云家知道的不多,聊不到一起去,可不就聊她了。 可她小时候除了养病还是在养病啊,出门次数都少,到云家的次数就更更更少了。 沈挽在想自己有没有在云家干过什么蠢事,然后腰就被谢景御抱住,将她抱到一旁坐好。 沈挽,“……” 真是个混蛋。 对她想抱就抱,不想抱就扔一旁了。 沈挽眼底的刀子乱扎,没注意到某位爷神情有些不自在,不是不愿意抱,是抱了自己难受。 沈挽掀开车帘,看街上人来人往,沿街小贩叫卖声不绝于耳。 从一赌坊前路过,看到从里面走出来的人,沈挽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看来即便她重生,也还是有许多事会和前世一样,曲大少爷进出赌坊,十有八九难免和前世欠债的下场。 这一世别说找云家帮忙还赌债了,曲嫣自己都被休回曲尚书府了,不过两天了,这桩丑事竟然没传开,可见老夫人为了沈媞出嫁,下了封口令,封的严严实实的。 马车又往前行了一会儿,然后停了下来。 谢景御道,“怎么停了?” 小厮道,“前面路挡住了。” 陈平骑马去看,很快回来道,“是定国公府四房搬家,东西装的太多,马车翻了。” 沈挽早就知道老夫人为了护二房,把四房分出定国公府,但没想到分的这么快。 也是,沈珣磕伤脑袋,昏迷不醒,大夫说三天内要醒不过来,就要给他准备后事了,不赶紧搬,万一沈珣死在定国公府,红白事想冲,于沈媞不利。 第121章 老夫人对沈媞寄予厚望,不希望任何事影响沈媞嫁给萧韫,只能委屈自己的倒霉孙儿了。 马车耽误了一会儿,很快通行,本来定国公府家丑瞒的严实,但随着四房分家,这些丑事就瞒不住了。 父母在不分家,尤其没几天就是定国公府四姑娘嫁给成王为侧妃的日子,定国公府却在这节骨眼上分家,必然是出了不小的事。 大家都在猜四房是犯了什么大错,以至于定国公连这几天都忍不了,把四房分出去。 各种揣测,纷至沓来。 然后沈暲和曲嫣通奸,被沈珣撞破,并将沈珣打伤的事就传开了。 但凡听说的,都觉得奇怪,“不应该是定国公府二房被分出府吗,怎么被分家的反倒是四房?” 有知情人道,“偏心呗!” “这事定国公有什么好偏心的?”有人费解道。 “偏心的当然不是定国公了,是定国公府老夫人,寻死觅活,宁愿把倒霉的四房分出府,也不让定国公把二房分出去,逼得定国公没办法,把祸根定国公府二少爷赶出家门了。” “难怪沈二少爷之前会做出把自己祖母身边丫鬟弄怀孕的事来,有这样偏私护短的祖母,宠惯出什么样不成器的孙儿都不足为奇。” “惯孙如杀孙,只是可怜了沈四少爷,不知道还能不能活过明日午时……” …… 马车徐徐在靖北王府大门前停下。 谢景御下马车后,将沈挽扶下来。 迈步进府,沈挽看到外院那些在忙活的小厮,突然想到福安,便问谢景御道,“福安呢,我能见见他吗?” 这女人对那叫福安的还真是上心。 “等过几天,我让陈平接他进府。” 沈挽就道,“为什么要过几天?” 谢景御眼底闪过一丝危险光芒,“你就这么着急见他?” “他对我有恩……” 沈挽说到一半,见谢景御一脸像是打翻了醋坛子的模样,沈挽怀疑自己眼睛瞎了。 沈挽想看清楚,然而谢景御已经抬脚走了。 绝对是看花眼了。 谢景御以为沈挽会追上来,结果人家慢慢悠悠,他心下更不快了,回头见沈挽揉眼睛,他问道,“眼睛怎么了?” 不能说怀疑自己眼睛出问题了,沈挽把手放下,“没什么,就是被风沙迷了下……” “我看看。” 沈挽要拒绝,可谢景御不由分说就勾抬起她下巴,给她吹眼睛。 本来没事,被他一吹,眼睛迷的真睁不开了。 甚至有种脑子都被他吹没了的感觉。 一颗心噗通乱跳。 谢景御吹了两下,问道,“还能走路吗?” 沈挽,“……???” 被风沙迷眼睛和走路有什么关系? 然后她就被谢景御打横抱起了。 沈挽脸通红,挣扎道,“我自己能走……” “别乱动,眼睛已经被迷了,走路再崴脚,我还是得抱你回去。” 这是什么理论? 眼睛被迷就一定会走路崴脚吗? “我眼睛已经好了。” 但谢景御就是不放她下来。 沈挽挣扎不开,只能把脑袋埋他怀里。 那边二夫人路过,看到这一幕,眉头拧得没边。 第168章 奚落 沈挽快把自己埋窒息了。 她要知道揉个眼睛,最后莫名其妙有了崴脚的风险,被一路抱回去,打死她也不会胡诌眯眼的话。 天知道这混蛋怎么就这么喜欢搂搂抱抱?! 沈挽咬牙道,“你能不能放我自己走,回头又连累我被人数落不成体统!” 昨天谢景御脸上那点红印,她被数落觉得冤枉,但她什么事没有就被抱着走,温侧妃要说他们,他们都没话反驳。 谢景御道,“不必理会他们。” “人言可畏!” 沈挽几乎哀求道,“本来靖北王府就一堆人找我茬了,要父王母妃也看我不顺眼了……” “父王母妃不会管我抱你这么点小事的。” 声音醇厚坚定。 沈挽道,“你就这么确定?” 谢景御勾唇笑道,“他们总不能只许自己放火,不许我这个儿子点灯。” 沈挽,“……???” 沈挽眼睛睁圆,不敢置信,“父王母妃也做过这样的事?” 谢景御道,“别说我只是在府里抱你,就是抱着你在京都走一圈,父王也不会说我什么。” 这都不说什么,靖北王的脾气得好到什么程度。 沈挽不信,“为什么?” “因为父王年轻时候就干过这样的事。” “……” 她还以为不必说,是直接就上手往死里打呢。 王爷抱王妃在京都走一圈,简直没法想象。 沈挽狐疑的看了眼谢景御,“你确定没匡我?” 谢景御失笑,“这事府里不少人知道,我匡你做什么?” 沈挽看他确实不像是匡她的样子,她还是不敢相信,“父王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做这样事的人。” 谢景御道,“岳父大人和年轻时候不也天差地别?” ……这沈挽就没法反驳了。 沈挽八卦之心被勾起,小声问道,“父王为什么要抱母妃在京都走一圈?” “不是抱,是扛。” 更狠。 谢景御道,“父王年轻时遇刺,昏迷不醒,母妃嫁给他冲喜,父王醒来后,双目失明,不喜母妃,把母妃给休了,后来眼睛恢复,在街上对母妃一见钟情,知道母妃就是他休掉的世子妃,万分后悔,死缠烂打,母妃不搭理他,父王没办法,最后把和离书吃了,扛了几条街把母妃扛回靖北王府。” 沈挽,“……” 沈挽相信这事是真的了,不然就谢景御这么编排自己的父王,不被打死才怪了。 王爷自己年轻时做的更过分,确实不好管教谢景御,不怪这厮做这些事总是格外的理直气壮,自家父王给的底气,他有恃无恐。 可他有遗传的厚脸皮,她没有啊啊啊。 他有没有想过被他带着做这样的事,她是什么感受啊。 沈挽欲哭无泪。 虽然王爷王妃之间的事,谢景御只说了寥寥几句,但沈挽听着就觉得有意思,只是可惜,王爷王妃中间被塞进来一个温侧妃,美玉有瑕,不然定能一生一世一双人。 沈挽一路被抱回照澜轩,直到抱回屋才放下,本来以为回屋就没事了,结果没崴脚,最后不得不装崴脚。 谢景御抱沈挽回去,府里下人以为沈挽怎么了,这事传到王妃耳中,王妃以为沈挽崴脚了,来照澜轩看她。 沈挽能怎么办,总不能说她只是被风沙迷了眼,谢景御怕她走路崴脚,便把她抱回来的吧。 她多少还是要点脸的。 沈挽红着脸点了下头,“让母妃担心了。” 王妃担心道,“严不严重?怎么没请大夫?” 沈挽连连摇头,“不严重,我其实能走的,只是相公不让……” 沈挽一脸怕挨训斥的模样。 王妃轻笑,柔声道,“没事就好,御儿习武之人,抱你又不费什么力气。” 沈挽没事,王妃就放心走了。 既然装崴脚,就得装的像,沈挽一整个下午都没出房门一步,歪在小榻上看书,只是珊瑚给她拿来的书,她兴致缺缺,外面银钏进来,气呼呼道,“世子妃,府里都在议论定国公府分家的事,还把二房养外室养私生子那些事都给翻了出来……” 在定国公府里,长房和其他房是分开的,听着不会生气,甚至还会觉得痛快。 可出了定国公府,那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 这回定国公府的脸算是丢尽了,不过不破不立,这些事不捅破,不分家,还不知道纵容的那些人做出什么些龌龊事来。 至于议论,嘴长在别人身上,她也管不着,好在大哥的亲事定下了,不然传出这样的流言蜚语,大哥说亲都要受影响。 再想到温侧妃和二夫人她们,肯定会趁机落井下石,去给老夫人请安,肯定要听她们嘲讽,沈挽实在不想去,然后第二天她就没去了。 她都在王妃面前装崴脚了,不去请安,老夫人也不能说她什么,能偷一天懒是一天。 但有些奚落是躲不过去的。 这不,沈挽第二天去咏春院请安时,在院门口和大姑娘谢芷欢迎面碰上。 谢芷欢的眼神充满了敌意,不过很正常,她是温侧妃所出,因为在大门口数落了沈挽一句,温侧妃被王爷罚抄三天家规,谢芷欢对沈挽没有敌意才怪了。 迎面碰上,谢芷欢的嘲讽扑面而来,“定国公府出了那样的丢人事,大嫂倒是一点也不羞愧。” 沈挽对靖北王府这些人本来就没好感,这般落井下石,她要忍了,那也太好欺负了。 沈挽冷冷道,“怎么?我还要把‘羞愧’两个字刻在脸上给大家看吗?” 第122章 谢芷欢气道,“我看大嫂不仅不觉得羞愧,还得意的很。” 沈挽瞥了谢芷欢道,“大姑娘眼神不好,就找太医好好看看。” “你!” 靖北王的女儿,平常走到哪儿都有人奉承,没几个敢和她吵架的,显得有些笨嘴拙舌。 吵不过沈挽,谢芷欢就更气了,“真不知道大哥到底看上你哪点儿了!” 沈挽气死人不偿命道,“你想知道?回头我帮你问问。” 谢芷欢,“……!!!” 珊瑚,“……” 珊瑚跟随沈挽好几年,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家姑娘这么会吵架,不过靖北王府大姑娘也太讨厌了些。 谢芷欢生气,又吵不过沈挽,气呼呼去和老夫人告状,等沈挽进去,谢芷欢就道,“祖母,我不过是问大嫂定国公府分家的传闻是不是真的,大嫂就气急败坏,训斥我!” 她那是问吗? 可真会倒打一耙的。 老夫人皱眉不悦,就在她要数落沈挽时,沈挽一脸委屈道,“来请早安之前,我就担心,问相公府里的人会不会因为定国公府二房的丑事笑话我,相公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靖北王府的人都懂礼数,不会做这样落人脸面之事。” 清清脆脆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直接把老夫人架在那儿了。 老夫人眸光晦暗,没想到沈挽这般伶牙俐齿,先开口为强,用“礼数”两个字就把她们的嘴给封了。 定国公府是没脸,但她们要议论,故意奚落她,就是不懂礼数。 老夫人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轻斥谢芷欢,“定国公府出事,你大嫂心情不好,你就算是好意,也难免她会误会,以后不可再做这样的事了。” 第169章 故意 谢芷欢没想到自己告状,最后沈挽一句训斥没挨,她反倒挨了老夫人数落,就算骂的不重,谢芷欢也接受不了。 她看沈挽的眼神咬牙切齿。 沈挽想请个安就走,结果还没开口,老夫人看向王妃道,“下个月就是皇上寿辰了,给皇上的寿礼可准备好了?” 王妃道,“还有小一个月,不急。” 老夫人道,“我看今年给皇上的寿礼就交给世子世子妃准备吧,他们成亲,皇上亲自到我们靖北王府喝喜酒,这是何等的殊荣,也该让他们尽份心意。” 王妃看向沈挽,迟疑了下道,“也好。” 沈挽知道老夫人让她和谢景御给皇上准备寿礼,肯定没憋好心,但皇上对他们确实不错,沈挽没法拒绝。 沈挽应下。 二夫人道,“听闻世子妃绣工不错,皇上坐拥天下,什么好东西都见过,论心意,一针一线绣出来的才算用心。” 沈挽道,“二婶太看得起我了,就是府里的绣娘,一个月不分日夜的绣,也绣不出一幅能拿得出手的绣品给皇上贺寿吧?” 二夫人笑道,“今年送是肯定来不及,但还有明年呢,皇上寿宴,很少不大办的。” 皇上今年的寿宴还没过,就想着明年了。 很好。 至少二夫人没想过这么快弄死她,沈挽觉得自己不该生气,而是该高兴的。 三夫人道,“一年时间,怎么也能绣出一幅拿得出手的绣品了。” 沈挽没有说话,王妃道,“先让世子妃和御儿把今年的寿礼准备好再说吧,做绣活耗费心神,世子妃若是怀上身孕,受不得累。” 一句话就把二夫人三夫人堵死了。 皇上寿礼重要,但还重要不过靖北王府子嗣。 二夫人笑道,“倒是我疏忽了,世子妃给我们靖北王府开枝散叶更要紧。” 话说的好听,都给她下药,要绝她子嗣了,还谈什么开枝散叶。 四夫人转移话题道,“听说今年康王府太妃要大办寿宴……” 康王府太妃寿宴就在皇上寿宴之后没几天。 因为和皇上寿辰挨的近,康王太妃很少大办寿宴,但这一年来,康王太妃身体欠安,再不大办一次,可能以后都没机会了。 前世沈挽也就是在康王太妃寿宴上被人算计,失身于人,受人欺骗,还有了身孕,爹娘才不得不把她嫁给萧韫的…… 她恨这一天,但因为有墨儿和染儿,又没那么恨。 想到两个孩子,沈挽心一阵揪疼,都没注意到谢景御走进来。 见谢景御进来,老夫人笑容满面,“御儿怎么来了?” 谢景御道,“挽儿崴脚还没好全,我不放心,来接她回去。” 老夫人,“……” 一屋子人,“……” 就不能说是来给老夫人请安的吗? 沈挽回过神来,只觉得仇恨从四面八方朝她涌过来。 这厮到底是来接她的,还是来给她拉仇恨的。 连王妃都忍不住嗔瞪谢景御了,对沈挽道,“脚伤没好,就多养养,晚几日再来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不会介意的。” 沈挽轻点头。 “你们回去吧。” 王妃打发他们走,沈挽便福身告退。 出了咏春院,沈挽恨不得掐死谢景御,“你故意的是不是?!” 本来老夫人就针对她了,这混蛋还火上浇油。 谢景御道,“我让她们知道你有孝心不好吗?” 她又不需要。 沈挽道,“那你自己呢?就不怕别人说你不孝?” “我不在乎。” “……” 看出来了,是真不在乎。 但老夫人不会气他,只会针对她啊。 不过奇怪的是,谢景御又不是老夫人的亲孙儿,他说这样的话,王妃都听不过耳,处处找她茬的二夫人竟然不吭一句,不合常理啊。 谢景御都把自己送上去给她们骂了,竟然没一个开口的,对她鸡蛋里挑骨头的人都成了锯嘴葫芦,要是她大哥做这样的事,这会儿已经在去祠堂罚跪的路上了。 沈挽越想越觉得奇怪,问道,“她们要骂你了,会怎么样?” “她们没骂过我。” “……” “所以你是在故意找骂?”沈挽嘴角抽搐。 “……” 谢景御不知道该怎么和沈挽解释。 自知道靖北王府这份和睦是怎么来的后,他心底反倒更担心了,他宁愿惊涛骇浪都在明面上,看得见,也不愿意掩藏在平静湖面之下。 当年父王怕去边关,留母妃在府里危险,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计就计,这次北越调兵被撤回,但难保不会再生事,靖北王府里埋了这样的隐患,他得在去边关打仗之前,把祸根都拔了,才能安心。 这些事,谢景御不会和沈挽说,除了徒增她的担心外,没有任何用处。 两人往照澜轩方向走,路过花园时,沈挽往观景楼望去,本来她是打算请完安,上观景楼看看的,没想到谢景御会来,也不知道他来做什么。 这般想,沈挽就被带着脚步朝观景楼走去。 沈挽道,“你不是要回照澜轩吗?” “今日无事,只陪你。” 观景楼气派,可以俯瞰整个靖北王府,甚至还能遥望皇宫。 站在观景楼上,将整个靖北王府的景致收于眼底,美不胜收。 清风徐徐,惬意无比。 沈挽伸手,风从指尖刮过,莫名让她想起谢景御在城墙上扬她骨灰的画面…… 观景楼风景好,适合扬骨灰。 沈挽,“……” 沈挽打了个哆嗦,看向谢景御。 见沈挽看着自己,谢景御挑眉,“这么望着我做什么?” “我让人拿袋面粉上来吧。” 谢景御不解,“你要面粉做什么?” 这女人不会想在观景楼上做糕点吧? 沈挽道,“给你扬着玩。” 谢景御,“……???” 珊瑚,“……???” 谢景御伸手探沈挽的额头,“被风吹傻了吗?” 珊瑚担心自家世子妃是中邪了。 沈挽一脸当我什么都没说的表情。 谢景御有些不放心,沈挽这行为太奇怪了,然而就在他要开口问的时候,噔噔噔上楼声传来。 丫鬟上来道,“世子爷,皇上传召您进宫。” 他才成亲没几天,正是新婚燕尔,皇上找他做什么? 怕有急事,谢景御就进宫去了。 沈挽站在观景楼上,看着他走远,那边银钏跑上来,喘气道,“世子妃,四少爷醒了……” 第170章 无耻 沈珣昨天没醒,沈挽还以为沈珣熬不过,凶多吉少了,没想到竟然醒了。 还真是命大。 不过醒了也好,受此屈辱,沈珣和沈暲以后定会反目成仇。 沈挽这般想,银钏缓了两口气,继续道,“四少爷人是醒了,但是傻了。” 沈挽怔住,声音拔高,“傻了?” 银钏连连点头,“谁都不认得了,太医说是伤到了脑袋,极有可能以后都好不了了。” 第123章 这个结果是沈挽没想过的。 沈珣可是四夫人的命根子,就这么摔傻了,四夫人绝对会恨死二房,要置沈暲于死地。 哪怕四老爷和二老爷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以后关系也不可能好了。 以后肯定少不了狗咬狗的好戏看。 沈珣的遭遇让人同情,但沈挽不会,老夫人打着照顾亡姐幼子的名头嫁进定国公府做续弦,结果父亲的风雨都是她带来的,为了爵位,对长房痛下杀手,她同情他们,那是和自己过不去。 风吹在脸上,沈挽心情畅快。 不过沈挽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有人上楼来,沈挽瞥了一眼,触及一双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眼,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上楼的不是别人,正是谢芷欢。 那架势不像是来观景,更像是来找茬的。 沈挽不想和她再起争执,左右也在观景楼上待了半天了,便要离开。 谢芷欢道,“大嫂这是什么意思,我一来,你就走?” 这是惹不起,还躲不起啊。 沈挽轻笑起来,“大姑娘未免太霸道了吧,难不成我下观景楼,还需要你同意?” 谢芷欢怒道,“我是怕被人说我欺负你!” “怕被人说,那就和我一起下楼吧。” 迁就她,那是不可能的。 沈挽径直下楼,谢芷欢脸都气绿了。 只是沈挽没想到今日的观景楼是好上不好下,她走到楼梯口,正好温侧妃上来,将她的去路堵住了。 谢芷欢面色不快,被王爷罚抄了三天家规的温侧妃脸色就更更更不好看了。 温侧妃走上来,声音冰冷,“这里是靖北王府,不是定国公府,由着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地方!” 沈挽气笑了,她才嫁给谢景御几天,敬茶就给她下绝子药,还倒打一耙说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一个侧妃对她这个世子妃说这样的话,不知道的,还以为靖北王府,她温侧妃只手遮天呢。 沈挽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我怎么样,还轮不到温侧妃你来管。” “轮不到我管?” 温侧妃指着自己,一字一顿,“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沈挽道,“不过是王爷的侧妃罢了。” 侧妃两个字,沈挽咬的格外清晰。 侧妃说的好听,其实不就是个妾,还是个挟恩以报来的妾。 温侧妃气到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我还是世子的生母!” 珊瑚银钏两丫鬟眼睛睁圆,面面相觑。 沈挽眉头拧成麻花,“温侧妃说什么胡话呢?!” 温侧妃道,“以后你再敢怂恿御儿对我不敬,我绝不饶你。” 沈挽眸光从温侧妃脸上扫过,看向谢芷欢,“你娘病的不轻了,给她请个太医好好治治她的癔症吧!” 丢下这句,沈挽绕过温侧妃下楼。 身后温侧妃气到浑身颤抖。 出了观景楼,珊瑚和银钏四下张望,确定周围没人,才忍不住道,“温侧妃怎么会说世子爷是她生的这样的话?” 哪怕就是癔症,也说不来吧。 天知道呢! 沈挽也想知道温侧妃为何会说这样的疯言疯语。 珊瑚道,“这事要不要告诉世子爷知道。” “不必。” 谢景御就算不是王妃生的,也不可能是温侧妃所出。 前世温侧妃就是谢景御下令处死的,杀父弑母是头等的大罪,谢景御一个开国皇帝,能做这样让后世人唾弃之事?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再大的仇恨,把温侧妃软禁一辈子,让她生不如死不好吗? 不过温侧妃对她管天管地的态度,倒是真拿自己当靖北王妃。 但温侧妃明知道王爷王妃鹣鲽情深,宁愿给王爷做妾,都要嫁给王爷,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生得出来谢景御那样的妖孽呢? 她去问谢景御,就是在侮辱他。 再退一步,就算温侧妃真是谢景御的亲娘,她自己不揭穿谢景御的身世,到她面前叫嚣,是想私下威慑她,还是想借她的口捅破这层窗户纸? 不管是哪个,总归都没安好心。 她岂能遂了她的意? 沈挽不会捅破这事,更不会顺从温侧妃,她原本是想和温侧妃井水不犯河水,但现在么,她只想和温侧妃作对。 她要不了谢景御想办法让皇上赐他们和离,没准儿温侧妃这个所谓的“亲娘”能办到呢? 温侧妃母女站在观景楼上,看着沈挽离开,见沈挽脚步轻松,没有回照澜轩,而是饶有兴致的带着两丫鬟在花园逛起来。 那样子,摆明了是不信温侧妃的话! 温侧妃气的头顶冒青烟。 再说沈挽,在花园逛了好半天才回照澜轩,沈挽没把温侧妃的话当回事,珊瑚和银钏也觉得世子爷不像是温侧妃生的,世子妃不信是对的,传到世子爷和王妃耳中,他们肯定会恼世子妃。 温侧妃居心叵测,故意挑拨离间! 回屋,沈挽坐下喝茶,吃了块点儿,然后去书房找了两本书。 才翻看,谢景御就回来了,沈挽就那么看着他走进来,谢景御道,“想知道皇上找我进宫何事?” 沈挽确实很想知道,但她不敢打听啊。 他们的关系还不到这份上。 谢景御道,“皇上赏了你一匹好马。” 沈挽“啊”了一声,顿时欣喜起来,“你没骗我?” 谢景御失笑,“我骗你做什么?” 沈挽想有一匹自己的马很久了,只是云氏不敢让她骑马,云家不敢送给她,不然她早就拥有了。 皇上赏赐给她的,云氏总没话说。 嗯,皇上找谢景御进宫,是有件事交给谢景御办,但有那么巧,刚好有贡品送进宫,其中一匹马,性格温顺。 谢景御就想到沈挽喜欢骑马的事,便替沈挽讨赏,皇上没犹豫就赏了。 沈挽迫不及待道,“我的马在哪儿?” “在前院。” 沈挽兴奋道,“我要去看看。” 谢景御在喝茶,沈挽将他拉了起来,“你陪我去。” 谢景御没见过这么心急的,一脸宠溺的被她拽出门。 但到了马厩,谢景御就后悔了。 他的脸被自己的马给丢尽了。 无他。 两人到的时候。 谢景御的马疾风正在“欺负”皇上赐给沈挽的那匹马。 沈挽脸爆红,狠狠的踩谢景御,“你是打着给我讨赏的幌子给你自己的马娶媳妇吧!” 沈挽兴致勃勃的来,跺着脚走了。 主子无耻,连马都这么无耻! 谢景御,“……” 谢景御觉得自己冤的很。 他自己都还没圆房,他能顾得上自己的马? 第171章 寻亲 沈挽很喜欢骑马,喜欢骑在马背上的那种恣意的感觉,只是之前她没胆量骑马上街,但经过纵马驰骋救长姐,她已经不怕了。 是以有了一匹属于自己的马,还是皇上赏赐的,定是千里挑一的良驹,她才迫不及待想骑一圈,结果屁颠颠赶去,竟然遇到这么尴尬的事。 也是邪了门,她和谢景御凑到一起,总能遇到这些非礼勿视的事,不尴尬死她不罢休是不是。 更尴尬的是,两人还不能单独待会儿,让尴尬过去,两人一回照澜轩,小厨房就把午膳端进屋,两人只能坐下吃饭。 平常用膳,两人虽然话不多,但多少也会说上几句,你给我夹菜,我给你夹菜,气氛还算融洽,但今天,两人一顿饭吃完,谁都没吭一个字。 这边沈挽味同嚼蜡,那边温侧妃母女想借沈挽捅破谢景御的身世不成,本就一肚子火气了,又得知皇上赏了沈挽一匹良驹,更是妒火中烧。 明明花灯会,救皇上的人是大哥,偏要把功劳全让给大嫂,让她替自己长姐请封! 皇上还来靖北王府观礼喝喜酒,现在又赏赐良驹给大嫂! 什么好东西都紧着大嫂! 那郡主封赏该是她的! 就这样便宜了外人,谢芷欢气的直拿筷子戳碗里的饭,溅出来不少。 用完膳,谢景御去书房,沈挽坐在小榻上看书,只是兴致缺缺,半天也没看两页。 想着找点什么事做打发时间,外面小丫鬟春儿进来道,“世子妃,世子爷让您去书房。” 让她去书房做什么? 沈挽内心有点抗拒,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沈挽将书放下,起身。 书房内,谢景御在看书,沈挽走进去,问道,“找我有事?” 谢景御信手翻页,“研墨。” 沈挽,“……???” 别告诉她,把她找来就是给他研墨的。 她虽然很闲,但也没有这么闲好不好! 沈挽不干,转身要走,外面陈平进来道,“爷,人带来了。” 沈挽就看到陈平身后跟着一个瘦不拉几的小厮,正是她要见的人,福安。 第124章 沈挽脚步退回去,默默将墨棒拿起来,给谢景御研墨。 谢景御瞥了沈挽一眼,“不是要走吗?” “……我先给你研墨,再和福安说话不迟。” 谢景御看向小厮,“你叫什么?” 小厮诚惶诚恐,“我叫棒槌。” “认得叫福安的吗?”谢景御再问。 小厮连连摇头,“不认识。” 谢景御看向沈挽,“你找错恩人了。” 沈挽,“……” 她没找错好不好! 宫里的小公公改名字是常有之事,棒槌这名字太糙了,被改掉不很正常。 沈挽道,“他就是我要找的人,不打扰你看书,我带出去……” “就在这里说。” 谢景御声音醇厚,但不容拒绝。 沈挽看着他,倒也没有坚持要出去,这里是照澜轩,她做什么也瞒不住谢景御。 沈挽望向福安,“你进京做什么?” 福安有些茫然,不懂这些贵人为何问他进京做什么,但不敢不回答,“我是进京来寻亲的。” “寻的什么亲?”沈挽再问。 “我大伯。” “说的详细一些,我好帮你找人。” 福安狂喜,他这回进京是遇到贵人了,他被人骗,被卖进宫,差点净身,不仅被救了,还要帮他找到亲人,他是遇到活菩萨了吗? 福安连忙道,“二十四年前,梧同郡秋水镇发大水,为了救一家老小的命,我大伯自愿卖给人牙子,我们一家流落到别处,前几年,祖父去世,想葬回老家,我爹送他棺椁回去,才知道十年前,我大伯托人送过银钱到秋水镇给他们,说是他被卖进宫了,我爹病逝,家里就剩我一个人,我爹临终前交代,若是我活不下去,就进京看能不能投奔大伯……” 和前世说的差不多,只是这回沈挽记住了地名。 梧同郡,秋水镇。 知道地方,找人就容易多了。 可惜昨天没把福安带进府,不然今天谢景御进宫,就能让谢景御帮她找安公公帮忙了。 福安说完,道,“你们能帮我找到我大伯吗?” 沈挽道,“只要你大伯活着,肯定能帮你找到的。” 福安连连道谢。 谢景御看向沈挽,“还有什么要问的?” 沈挽摇头,“没有了。” “把人送去庄子上。” 沈挽道,“能不能把人留在府里?” 谢景御看着沈挽。 他需要一个把人留在靖北王府的理由。 沈挽想说虽然福安不够聪明,但胜在手脚勤快,心地善良,但靖北王府一堆下人,她还有从定国公府带来的陪房,不缺人使唤。 本来她说福安是她恩人,谢景御就起疑了,她要做的只是帮福安找人,还他前世帮她收骨灰的恩情,别的不重要。 沈挽道,“还是听你的,让他待在庄子上吧。” 谢景御还以为沈挽会坚持,没想到这么快就退让了,摆了下手,陈平就把福安带下去了。 沈挽吩咐珊瑚,“拿二十两银子给福安。” 珊瑚照办。 沈挽不好过河拆桥,还是帮谢景御把墨研好。 谢景御道,“不准备告诉我,你是怎么欠的他恩情?” 她就知道谢景御会问。 沈挽望着他,“如果我说是梦里欠下的,你信吗?” “我没皇上那么好忽悠。” 这混蛋! 与他无关的事,他问这么清楚做什么? 沈挽不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不是知道他花灯会才进京的吗,不是梦里欠下的,我什么时候欠的?” 问的理直气壮。 谢景御反倒没话说了。 沈挽加把劲道,“你自己不也把做梦的事当真吗?” 谢景御道,“我什么时候当真了?” 沈挽红着脸道,“你不是为梦里非礼我负责,才要娶我的吗?” 谢景御,“……” 谢景御没想到沈挽会拿他说的话来搪塞他,他还没法反驳。 沈挽道,“你帮福安找一下他的家人吧?” 谢景御侧过脸,意思很明显。 亲他就帮忙。 沈挽顿时来气,“不帮就算了!” 她抬脚就走。 这又不是非他谢景御帮忙不可的事,她才不愿意受他逼迫,她不常进宫,但皇上寿宴,她肯定会进宫贺寿,到时候她自己找安公公就是了。 这么点小忙,安公公不会不帮她的。 沈挽走了两步,又回头,往屏风后看了一眼,在谢景御不明就里的眼神注视下离开。 谢景御看向屏风后,不知道沈挽看什么。 但晚饭后,谢景御就知道了,因为珊瑚抱了被褥枕头来给他铺床。 谢景御看的那叫一个黑。 他没说不帮,只是让她亲一口,不亲就算了,还不让他回屋睡了。 某位爷火气很大,珊瑚床铺的战战兢兢。 等珊瑚回去,沈挽已经盥洗完,准备上床睡下,珊瑚道,“奴婢去书房铺床,世子爷很不高兴……” 沈挽道,“我还不是为他好。” 听到有脚步声传来,珊瑚银钏赶紧闪了。 谢景御进屋来,直接就宽衣要就寝,沈挽巴巴的望着他,“你能不能去书房住几天?” “一天都不行!” 第172章 流氓 没得商量的语气。 其实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不会同意了,沈挽也不强求,“那我去书房睡。” 她抬脚就要出去。 只是没走两步,胳膊就被抓住了,谢景御不高兴道,“才成亲就分开住,你真想我挨岳父大人和你大哥的揍?” 说的好像她大哥打得过他似的。 他爹那么忙,哪有空揍他。 沈挽道,“这几天分开住没事……” 谢景御眉头拧成麻花,“理由。” 沈挽耳根发红,“你就别问了,反正没事就是了。” 可她不说,谢景御不松手,还直接把她抱起来,朝床榻走去。 沈挽挣扎,“我来月信了,身子不方便……” 谢景御愣了下,沈挽从他怀里滑下,他没想到是这个理由,但他也不同意,“我又不碰你,有什么不方便的?” 沈挽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他们是没有圆房,他不会碰她,可是她来月信,十次里有九次会弄脏被子,被他看到,多尴尬啊。 更更重要的是,他还抱着她睡,万一不小心弄到他身上…… 她可不想看到这样的事发生。 沈挽推他道,“只用睡三天书房就行了。” 沈挽几乎是把谢景御推出房门的。 把人推出去,然后把门栓落下,沈挽长呼了一口气,做女人就是麻烦,每个月都有几天不方便,连出门都得小心翼翼,而她还算不错了,时间很准,月信只会提前或者推迟几个时辰,而且来月信不会肚子疼,有些人疼的死去活来呢。 沈挽上床睡觉,一个人霸占一整张床的感觉不要太好。 沈挽以为自己能美美睡一觉的,但要命的是,这些天她都是被谢景御抱着入睡的,好像已经习惯拿他做枕头了,竟然有些不习惯自己的枕头了。 对着纱幔发了会儿呆,沈挽就闭上眼睛,睡熟过去。 沈挽很快入眠,谢景御睡的就不好了,虽然书房里有床,但他从来没在书房睡过,更没法接受。 他知道女子来月信,不能同房,但他和沈挽就没圆房,那女人竟然拿这借口把他推来书房住,他竟然还真来了。 翻来覆去睡不着,某位爷坐了起来。 …… 清晨,阳光透过窗柩照耀进屋。 沈挽从酣睡中醒来,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俊美无铸的脸,她又把眼睛闭上了,毕竟看过太多回了,已经习惯了。 可是刚闭上,沈挽眼睛又猛然睁开。 谢景御昨晚不是被她赶去书房睡的吗? 他怎么在床上?! 沈挽以为自己没睡醒,还在做梦,她掐了下自己。 疼。 不止疼,还感觉到一股热流涌出来。 沈挽没差点炸了。 她飞快坐起来,谢景御没醒,沈挽担心弄脏他衣服,悄悄将被子掀开,准备检查一下。 然而被子掀开,沈挽瞥了一眼就飞快的把被子盖上了。 某人一柱擎天。 沈挽庆幸谢景御没醒,不然她得羞的钻地缝不可。 可刚刚看了一眼,他亵裤边有些红,不知道是不是碰到了。 沈挽伸手在谢景御跟前晃了晃,确定他还睡着,又红着脸把被子掀开了。 亵裤边有点淡粉色,沈挽也不确定是不是沾到了,感觉是,又感觉不是。 沈挽想看清楚一些,伸手去拽,然后一道暗哑的声音就传了来,“你礼貌吗?” 沈挽抬头。 和谢景御四目相对。 第125章 轰! 本来就脸红的沈挽,这下更是脸红的能滴血了。 更让沈挽脸红的是,谢景御拽过被子盖住自己,那神情,活脱脱她就是个女流氓。 沈挽要疯了,“我是怕沾到你亵裤上,检查一下!” 谢景御道,“要是沾到了,你还要扒我亵裤不成?” 沈挽,“……!!!” 啊啊啊! 沈挽想和谢景御同归于尽的心都有了。 沈挽炸毛道,“谁让你回来睡的?!” 谢景御坐起来,“我回自己房间睡觉,还要你同意不成?” 他回自己房间睡觉,不用她同意。 但是! “我要去书房睡,是你不让的。” 不让她去睡书房,自己还不睡,哪有这么霸道的。 沈挽气的不轻,瞪谢景御道,“你起开,我要起床了。” 谢景御不仅没起,还躺下了,“我昨晚没睡好,再睡一会儿。” 他要能在书房睡的着,他也不至于翻窗回屋睡。 沈挽就那么看着他,谢景御胳膊一伸,就把沈挽带躺下,“你要不起的话,就再陪我睡一会儿。” 她是不想起吗,他不出去,她怎么起? 沈挽心底郁闷极了。 好在谢景御被吵醒,没了困意,就松开她起床了。 谢景御出去后,沈挽赶紧下床,还好,被子没弄脏,但明天就不一定了。 吃过早饭,沈挽和往常一样去给老夫人请早安,刚坐下,二夫人就道,“你和世子吵架了?” 沈挽茫然,“没有啊。” 二夫人漫不经心道,“我怎么听说你昨晚把世子撵去书房睡的?” 照澜轩是漏斗吗? 一点风吹草动就传到她们耳中了。 更气人的是,谢景御没睡书房,她还要被数落。 沈挽淡淡道,“这几日身子不方便,才让相公睡书房的。” 都是女人,至于为什么不方便,就不用她说的这么清楚了吧? 二夫人确实没再问,但说的话更过分,“上个月翰林院柳家姑娘出嫁,身子不便伺候夫君,就给丫鬟开了脸……” 不怪她让谢景御睡书房,改拐弯抹角的点她给谢景御纳妾了。 这确实是个好时机,她上回也是这么想的,但谢景御不仅没答应,还差点把她这个世子妃贬成妾,虽然他说了不算。 但她还敢提么? 这些人有这样的想法,就不能忍着点儿,等见到谢景御,当着他的面再说。 沈挽望向王妃,王妃温和道,“你二婶只是当成个稀罕事说给大家听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沈挽乖巧点头。 有王妃撑腰,沈挽连个眼神都没再给二夫人,全当她的话是耳旁风。 一整天沈挽都没出门,有些蔫了吧唧的,本来她还打算回定国公府一趟,借着给沈媞送添妆的由头,回去待个半天,但实在没那个精力。 谢景御也没再惹她,老实在书房睡了两晚。 第173章 挑刺 转眼就到沈媞出阁,定国公府办嫁女酒的日子。 一大早,沈挽和谢景御就回定国公府,帮云氏招呼宾客,顺带把准备的添妆送给沈媞。 虽然关系一般,但毕竟还是堂姐妹,沈挽出嫁,沈媞送了她添妆,沈挽肯定要回送。 回到定国公府,沈挽就去了南院。 见到沈挽,沈媞很高兴,“我还以为二姐姐生我的气,不来给我送添妆了呢。” 沈挽将添妆递给她,沈媞迫不及待的接过,只是看到锦盒里装的只是一对金镶红宝石的耳坠,脸色很失望。 毕竟沈挽是大方出了名的,没想到送她的添妆会这么寒碜。 添妆送到,沈挽就要走了,沈媞道,“二姐姐就不能陪我说几句体己话吗?” 她不觉得自己和沈媞有什么可聊的。 沈媞道,“我知道二姐姐不喜欢我,但皇上所有皇子中,最有希望被立为储君的就是成王,二姐姐若能说服靖北王世子扶持成王,将来成王坐到那个位置上……” 沈挽好笑,“和我开这样的口,看来四妹妹已经忘了自己的侧妃之位是怎么来的了。” 宋皇后和成王算计她和谢景御,还妄想他们帮成王夺嫡,想的真好。 沈媞脸色一僵。 沈挽没再理会她,转身离开。 出了南院,沈挽去寿安堂,老夫人不一定会见她,但她回来,不能不去探望老夫人。 本来老夫人就病恹恹的,沈暲和曲嫣通奸,沈珣撞伤脑袋,摔成了个傻子,老夫人承受不住打击,病的更更更厉害了。 沈挽以为老夫人不会见她的,没想到让她进屋了,不过还不如不进的好。 老夫人找她,也是为沈媞。 老夫人靠在大迎枕上,脸色苍白,气若游丝,“媞儿能成为成王侧妃,你带她进宫赴宴有一半的功劳,祖母知道你素来识大体,媞儿命贵,将来可保定国公府百年兴盛,成王夺嫡,让靖北王世子多帮帮成王……” 沈挽道,“祖母放心,定国公府一定会兴盛百年的。” 但和沈媞无关。 老夫人还要再说,沈挽没给她开口的机会,“祖母身体抱恙,养病要紧,有什么事等身子骨好了再说也不迟。” 孙妈妈也道,“二姑奶奶说的是。” 老夫人便没说什么,沈挽告退走人,不过刚转身,外面就快步进来一丫鬟,手里还拿着封信,高兴道,“老夫人,姑太太送了家书给您……” 听到女儿有家书送来,老夫人面上一喜,病色都去了几分。 沈挽回头正好瞧见。 看来老夫人病的并没有她看上去那么重。 只是不能不重。 两个孙儿,一个傻了,一个被赶出家门,老夫人还遭了诅咒,要病的不重,该叫人说她生性凉薄了。 沈挽只回头看了一眼,就继续走了。 出了寿安堂,珊瑚道,“世子妃怎么不好奇姑太太送信回来做什么?” 沈挽不好奇,是因为她知道那封信上写了什么。 皇上寿宴,各地官员都会送上寿礼,有些会亲自进京献寿,有些是让人送到礼部,由礼部代呈。 前世柳将军进京贺寿,姑母柳夫人带女儿柳仙蕙一起进京。 那也是一对难缠的母女。 想到好不容易才把四房分出去,结果又要来两个难缠的…… 她娘还真不知道哪天才能过上清净日子。 沈挽将这些事抛开,去帮云氏招呼宾客,今天来的宾客远没有她和沈妤出嫁时来的多。 这几个月,定国公府的喜事办的太太太多了,已经多到快要被御史上折子弹劾的地步了,京都官员有钱的多,但没钱的更多,送礼是个不小的负担。 沈媞是二房庶女,还顶着外甥女的头衔欺骗了沈暨四年,嫁的又只是成王侧妃,不少人就不送了。 来喝沈媞嫁女酒的连沈挽一半都没有。 府里接连办了四桩喜事,大哥迎娶江陵郡主过门至少要放三个月之后了。 不过人不多,但也很热闹了,嫁女酒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才散。 送走宾客后,沈挽和谢景御也坐马车离开。 翌日,成王迎娶侧妃过门,因为成王尚未娶正妃,不用顾忌正妃的脸面,再加上沈媞是“舍身”救的成王,所以喜宴办的要比一般人纳侧妃要隆重的多。 成王夺嫡需要大量钱财支持,娶侧妃是一个正大光明收贺礼的机会,肯定不能错过。 不过沈挽既没回定国公府送嫁,也没有去成王府喝喜酒。 这日,沈挽和往常一样去咏春院给老夫人请安,见到沈挽,温侧妃很诧异,“世子妃怎么还在府里?” 这时候,沈挽就算没到定国公府,也在回去的路上了。 沈挽道,“昨儿帮着迎来送往累着了,就不回去了。” 谢芷欢嘲讽道,“难怪定国公府家宅不睦,府里姐妹出阁,大嫂都不回去送她上花轿……” 没见过这么会挑刺的。 吃饱了撑着吗,这么喜欢管闲事。 沈挽眸光送谢芷欢脸上扫过,反唇相讥道,“成王侧妃,我二叔的私生女,冒充我表妹,欺骗了我整整四年,连本该属于我的县主之位都让给她了,我与她是一般的堂姐妹吗?” “被耍的团团转,还巴巴的回去送她出嫁,大姑娘是不是又该说我缺心眼了?” 第174章 好心 没招惹她,说话都阴阳怪气的人,心眼比针都小了,居然也有脸说她没气度,她怎么净碰到一些没脸没皮的人。 不过从谢芷欢对她的态度,倒是和前世寿贞公主针对她如出一辙。 寿贞公主觉得她配不上萧韫,处处找她的茬,谢芷欢似乎真拿自己当谢景御的亲妹妹了,而且还不像是装出来的,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沈挽把嘲讽挂在脸上,谢芷欢咬牙道,“我怕大嫂落人口舌,好心提醒大嫂,大嫂不领情就算了,何必对我出言嘲讽!” 第126章 她那也叫好心? 沈挽道,“是我误解大姑娘了,我才刚嫁进来,不知道大姑娘就是喜欢阴阳怪气的说话,其实是刀子嘴臭豆腐心,以后就知道了。” 噗! 二姑娘谢芷柔没忍住笑出声来。 屋子里的丫鬟也是肩膀直抖。 只听过刀子嘴豆腐心,还是第一次听刀子嘴臭豆腐心。 谢芷欢脸都气绿了,她眸光横扫过去,丫鬟们当即不敢再笑,但谢芷柔可不怕谢芷欢,看热闹不嫌事大,火上浇油,“笑一下都不许,大嫂该说你霸道了。” 谢芷欢看向沈挽的眼神里藏着冰刀。 她云袖下手攥的紧紧的。 不给她一个教训。 她还真不知道靖北王府是谁的地盘了! …… 沈媞嫁给萧韫,但回门当日,萧韫并没有陪她回门,沈媞一个人回的定国公府。 不过这和沈挽没关系,这几天沈挽忙着呢。 她不喜打理陪嫁庄子铺子,但又不能全然做甩手掌柜,偷了这么多天懒,实在偷不过去了,把各个铺子掌柜和庄子管事叫进府,稍微了解了下铺子生意和庄子收成,五天就过去了。 没办法,定国公府和云家给的嫁妆实在太多了,就连蔺老太傅蔺老夫人给她的添妆里都塞了三间铺面,一个四进,一个五进院子,还有三百亩良田。 嫁妆多,账册就多,那些账册看的沈挽头昏脑涨,实在看不下去了,瞥头见银钏在擦桌子,沈挽顿时有种大材小用,明珠弹雀之感。 觉察沈挽看自己,银钏还以为自己脸上有脏东西,就见沈挽朝她一笑,“过来。” 银钏屁颠颠过去。 沈挽把账册递给她,“你来看。” 银钏,“……” 银钏指着自己,手里还拿着抹布,“让奴婢看账册?” 嗓音都不知道从哪个方向飘过来。 屋子里丫鬟就她和珊瑚。 不是她还能是谁。 沈挽道,“就是你。” 银钏嘴角一抽,“可是奴婢不会啊。” “学吧,你能学会的。” 沈挽把银钏摁坐下。 银钏有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她知道世子妃不喜欢看账册,她也愿意帮世子妃分担,可问题是她真的不会啊。 就算学,也得有人教她吧。 沈挽道,“我找人教你。” 最会看账管生意的非云家莫属,但云家生意广,人手紧的很,再加上靖北王府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要学只能将银钏送去云家学,前世她也不知道银钏跟她娘多久学会的,反正是学会了,能帮她娘分担不少事。 不过也不是非要找云家不可,她可以试着找谢景御看看,靖北王府里肯定有擅长管账的。 只是想到找谢景御帮忙,他倒是不会拒绝,但是他会提要求,想到他会侧着脸,要她亲他,沈挽人走到书房外,还是停下了脚步。 书房内,谢景御在看书。 听沈挽脚步在门外来来回回的走,他道,“进来。” 沈挽心底在天人交战,谢景御的声音突然传来,吓了她一跳。 她把心一横,不就是亲他一口,又不会少块肉,平常都不知道被他占了多少便宜去,就当是收回来一点利息好了。 这般想,沈挽眼神就坚定了,迈步进书房。 谢景御好奇是有什么事让沈挽那般为难,想进又不敢进的,正要问呢,就见沈挽朝他走过来,脸上有一种赶赴刑场的决绝。 沈挽走到他身边,弯腰,在他脸上“吧唧”就是一口。 谢景御,“……” 想亲他而已,至于不敢进来吗? 某位爷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只是这弧度还没有完全张开,然后就回去了,只听沈挽红着脸道,“你帮我个忙吧?” 那真是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高兴? 气都快气死了。 谢景御看着沈挽,“什么忙?” 话从他牙缝里挤出来。 沈挽道,“账册太多,我看不完……” 谢景御气笑道,“想我帮你看账册?” 沈挽摇头,她可不敢让谢景御帮他看账册,“你找个擅管账的教我的丫鬟……” 那些账册是每个月都要看的,哪怕看的再快,也要花上两三天的功夫。 让谢景御帮她管账册,那是真杀鸡用牛刀了。 谢景御还以为沈挽找他是有什么大事,结果就这…… 谢景御看着沈挽,“就这事?” 沈挽点头。 谢景御轻笑,“我怎么感觉你让我帮忙是假,故意来占我便宜才是真的?” “……” 她可不就是抱着占便宜的心态来的。 难不成是她表现的太过明显了,被看穿了。 沈挽摇头否认,下一瞬就被抱住腰,坐在了书桌上。 这姿势让沈挽脸通红,因为她出嫁前一天晚上看的春公图第一张就是在书桌上…… 沈挽要下去,但谢景御挡着,她下不去,她刚要开口,嘴就被堵住了。 沈挽,“……!!!” 她为什么要来找他?! 她明明可以找表哥帮忙的! 沈挽肠子悔青,偏呼吸被掠夺,她脑袋一片空白。 难得沈挽主动一回,谢景御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亲到沈挽身子骨软绵,他才松开她,“以后想亲为夫就只管来,不用找借口。” 谁找借口了? 沈挽脸通红,“我真是来找你帮忙的!” 只是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 谢景御道,“这么点小忙,不必如此。” 沈挽顿时打蛇随棍上,“那你顺带帮福安找他的家人……” 这女人对那个叫棒槌的事还真是上心。 谢景御道,“不好找。” 沈挽道,“这很难吗?” 谢景御道,“早些年宫里走水,记录宫人户籍的账册全部烧毁了,未曾补记,要想查,只能下回进宫找安公公帮忙。” 虽然没找到,但沈挽心底软成一摊水。 那日谢景御要她亲他,才答应帮福安找家人,她没有亲就走了,没想到他还是帮忙找了。 抬头撞见谢景御眼里,沈挽感觉他还想亲她,沈挽推开他,赶紧从书桌上下去。 出了门,被风一吹,脸上的温度却没有消退多少。 沈挽要回去,走到门口,想到那一堆让她头大的账册,沈挽连内屋都不想进了。 珊瑚看的直捂嘴笑,“世子妃看了几天的账,今儿天气不错,要不去花园走走?” 沈挽果断去花园了。 只是没想到今儿的花园格外的热闹。 谢芷欢谢芷柔她们都在。 谢芷欢坐在秋千上,荡的很高,很开心。 第175章 搜身 只是她脸上的笑容,在看到沈挽后,就湮灭了七七八八。 谢芷欢是温侧妃所出,在府里不说众星捧月,也没人敢和她明着作对,她几次找沈挽的茬,沈挽都毫不留情的反击,让她丢尽脸面,这口气,她一直想找机会出呢。 但沈挽除了请安,这几天几乎就没出照澜轩,她想找沈挽的麻烦都无从找起。 没想到她今天来花园了,今天一定要给她一个教训不可。 谢芷欢冲四姑娘谢芷瑶道,“去把她叫过来。” 谢芷瑶是四房女儿。 四房是庶出,在府里没什么地位,连带她也只有被欺负的份儿。 谢芷瑶不大情愿,“大嫂赏花赏的好好的……” 谢芷欢顿时不快,“我说话你敢不听?” 谢芷瑶的丫鬟轻拽了下她的云袖,谢芷瑶没办法,只能转身朝沈挽走去。 沈挽知道谢芷欢她们在花园,但花园这么大,谁也不会妨碍谁,结果谢芷瑶过来,朝她福身,“大嫂,你和我们一起玩吧。” 沈挽淡淡一笑,“不用了。” 谢芷瑶不知道该怎么劝沈挽,那边谢芷柔过来道,“大姐姐有时候说话是不中听,祖母已经训斥过她了,我们都在花园,却分开,一点不亲近,不利于府里和睦,传到祖母耳中,她定不高兴。” “大嫂可不能连累我们几个都跟着挨祖母的数落……” 她不由分说,拉着沈挽的手就朝谢芷欢走过去。 为了所谓的虚假和睦,她连逛花园的自由都没有了吗? 谢芷欢坐在秋千架,对谢芷柔把沈挽拉过来,还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谢芷柔对谢芷欢道,“大姐姐不是答应祖母,要和大嫂和睦相处的吗?” 谢芷欢道,“人家不乐意过来,你们还拉她过来做什么?” 谢芷柔笑道,“我就说能把大嫂叫过来吧,你和我打赌输了,愿赌服输,你快将秋千让给大嫂坐。” 谢芷欢当没听见。 谢芷柔也不客气,直接伸手把谢芷欢拉了起来,看向沈挽道,“大嫂坐。” 第127章 沈挽道,“你们自己玩吧。” 谢芷柔几乎把沈挽摁到秋千上,“大嫂只管坐好,大姐姐输给我了,让她给你推秋千。” 谢芷欢气的转身就要走。 谢芷柔道,“大姐姐不会输不起吧?” 谢芷欢受不得激将,“谁输不起了?!” 她走到沈挽身后,伸手就往前推去。 沈挽不知道她们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谢芷柔是二夫人的女儿,二夫人也是个难缠的主,她的女儿会有好心帮她打压谢芷欢? 不过是联手做戏给她看罢了。 谢芷欢用力推沈挽,比珊瑚银钏推她时都要卖力。 珊瑚有些担心。 荡的太高了,这要不小心没抓稳,会被荡飞出去的。 这要摔一下,没有十天半个月都好不了。 谢芷瑶害怕道,“大姐姐你慢点儿推,太高了。” 谢芷欢道,“我不用力推,没得说我输的不甘心!” 沈挽倒是挺喜欢荡高的,但她眼皮开始跳。 但跳的是左眼。 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难不成她荡个秋千还能发财? “可以了,放我下去。” 但没人听她的。 谢芷欢推的更为用力,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推不了两下胳膊就酸疼,但她咬牙坚持下来了,她望着秋千座处,就剩最后一点儿了。 再加把劲! 谢芷欢用力推沈挽后背,沈挽真的要怀疑她想将她推的从秋千上栽下来,这不安好心的秋千还是不坐的好。 她脚搭在地上,只是才挨到地,突然秋千一边断了,她身子不稳,一边往前飞一边往地上倒。 即便沈挽用力抓着秋千绳,也还是稳不住身子,脚下一崴,就在她要摔地上时,谢芷瑶及时过来扶住了她,沈挽才没有狼狈的摔地上去。 但谢芷瑶就惨了,秋千砸到了她的膝盖,疼的她眼泪直飙。 珊瑚刚刚没吓傻,她赶紧过来扶沈挽,“世子妃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呢,脚崴伤了。 装了那么多回崴脚,才知真崴脚这么的疼。 谢芷瑶捂住膝盖,沈挽担心道,“你没事吧?” 谢芷瑶疼哭了,“不小心砸到膝盖了……” 谢芷欢气的恨不得掐死谢芷瑶才好。 要她多管闲事扶人! 沈挽抬头看向她,谢芷欢将怒气收了,一脸无辜道,“大嫂,对不住啊,我不知道秋千会断……” 沈挽看着搭在地上的秋千座,绳子断裂处一半齐整,一半粗糙。 分明是被人割掉一半! 沈挽怒道,“我和大姑娘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要置我于死地?!” 谢芷欢不快道,“我好心推大嫂你,你却如此恶毒的揣测我!” 又是好心! 她现在听到这两个字就忍不住要犯恶心了。 沈挽道,“秋千绳一看就知道是被人割断的,你敢不敢让我搜身?” 谢芷欢面色一僵,“我好歹也是靖北王府大姑娘,岂是你说搜身就搜身的?!” “不敢吗?”沈挽激将道。 她这几天都没到花园来,今日是临时起意,来的时候,她们几个在荡秋千,应该不是早就挖好陷阱等她,是看到她之后才动的心思。 秋千绳结实,不是匕首割不断,这么短的时间,匕首一定还在她们身上。 谢芷欢越不敢让沈挽搜身,沈挽就越笃定。 谢芷欢咬牙道,“我说没有就没有!” 沈挽道,“今日这身,我非搜不可!” 两人四目相对,眸底火光噼里啪啦。 一个执意要搜身,一个死活不让。 花园里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不可避免惊动王妃和温侧妃。 两人前后脚到,温侧妃道,“怎么回事?” 谢芷欢委屈的告状,“我好心推大嫂荡秋千,秋千断了,大嫂认定是我割断秋千,故意要害她。” 温侧妃冲沈挽,“靖北王府几时出过这样的事,世子妃无凭无据就如此怀疑人?!” 沈挽道,“证据就在她身上,一搜不就有了。” “身正不怕影子斜,大姑娘没做过,还怕搜身?” 温侧妃气不打一处来,“这身是能随便搜的吗?王妃就如此由着世子妃编排欢儿?!” 王妃眉头陇紧,看向沈挽。 沈挽道,“还请母妃搜身,给我一个公道!” 温侧妃冷道,“要搜了,什么都没搜出来呢?” 沈挽道,“我任凭处置!” “好!” “我让你搜!” 谢芷欢往前一站。 王妃看了赵妈妈一眼,赵妈妈就过去搜了。 不止谢芷欢,丫鬟也搜了。 什么都没搜到。 谢芷欢道,“还请王妃严惩大嫂!” 沈挽道,“大姑娘急什么?” 谢芷欢恼道,“你要搜也搜过了,你还想怎么样?!” 沈挽道,“二姑娘还没搜呢。” 谢芷柔顿时有些慌神了,“怎么又要搜我了?” 沈挽道,“你将我拉过来的,你也有份,割破秋千绳的东西不在她身上,难保不在你身上,我搜一个也是搜,搜两个也是!” 谢芷欢道,“大嫂不要太过分了!定国公府乌烟瘴气,你要把我们靖北王府也弄的乌烟瘴气不成?!” 沈挽好笑,“我要搜二姑娘的身,你气急败坏什么?” “大姑娘都敢让搜了,二姑娘不敢吗?” 谢芷欢急的手心直冒汗。 王妃看的眸光冷凝,“给我搜!” 第176章 心虚 赵妈妈当即朝谢芷柔走过去。 可就在赵妈妈的手伸过去时,那边二夫人的呵斥声传来: “住手!” 二夫人走过来,面色冷的像是覆了层寒霜,“大嫂未免太纵容世子妃了!” 王妃道,“世子妃才嫁进靖北王府,就险些甩飞出去,她既有所怀疑,理应查清。” 二夫人道,“无端怀疑,也要由着她?!” 王妃道,“若是冤枉了二姑娘,我自会罚世子妃。” 二夫人冷笑一声,“世子妃和世子是皇上赐婚,王妃就算罚,也不过是罚去佛堂抄几篇家规罢了!” “在花园里闹成这样,让这么多下人看笑话,成何体统!” 沈挽觉得靖北王府最不成体统的就是,王妃性子温和的不像王妃,但其她人是一个比一个像。 温侧妃就不说了,二夫人也是如此。 这都不只是说她这个世子妃不成体统了,那是连着王妃一起数落。 她说了要搜身,王妃也同意了,这身今儿要不搜,别说她这个世子妃没有半点威望,连着王妃都要被她牵连。 沈挽看着二夫人,“这秋千绳一看就是被人割断,故意算计,母妃同意我搜身,要二婶执意阻拦,那我就只能以有人蓄意谋害我,报官了。” 二夫人怒道,“你非得要闹的靖北王府鸡飞狗跳不成吗?!” 沈挽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在那边好好的赏花,就因为要维护所谓的和睦,把我拉过来,摁在秋千上不让下来。” “我怀疑大姑娘是为之前的事报复我,要搜身找证据,温侧妃阻拦完,二婶又来,搜到一半不让搜了,是心虚了吗?” “心虚”两个字,沈挽咬的格外重。 二夫人眼神冷的像冰刀。 闹到这种程度了,沈挽也无路可退了,吩咐珊瑚道,“去报官!” “大理寺的人来之前,谁都不许走!” 三夫人也来了,施压道,“一点小事,闹去官府,岂不是让整个京都看我们靖北王府的笑话?” 沈挽看向三夫人,“今日若不是四姑娘拉我一把,我还不定摔成什么样子,到三婶嘴里就只是一点小事了,今儿这身不搜,这靖北王府我不待了!” 二夫人气到浑身颤抖,“好一个世子妃!拿自请下堂威胁我靖北王府!” “圣旨赐婚,你以为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沈挽道,“搜一下身而已,若真是我冤枉了两位姑娘,我甘愿在佛堂待半年,好好反省!再阻拦不让搜,在我看来,就是不打自招了!” 沈挽声音一声比一声重。 寸步不让。 王妃瞥向二夫人道,“我这个王妃说话都不管用,是要我去请王爷来处理是吗?” 要只是沈挽要搜,她或许还能拦的下,但王妃也坚持要搜,就不是二夫人能拦的了。 闹到这地步了,不搜真是不打自招了。 三夫人朝她们走过去,沈挽道,“三婶也想被搜身吗?” 三夫人脚步一滞,道,“世子妃这是要把所有人都搜个遍吗?” 沈挽道,“在二姑娘主仆搜身之前,谁靠近她们,我就要求搜谁的身。” 王妃吩咐赵妈妈,“搜!” 第128章 赵妈妈当即朝谢芷柔的丫鬟走过去。 丫鬟身上什么都没有。 谢芷柔躲到二夫人身后,但王妃一记眼神,两个婆子就过去将谢芷柔拉开了,手随便一摸,就从谢芷柔怀里摸出一把匕首来。 匕首不大,更谈不上精致。 众目睽睽之下被搜出来,谢芷柔想死的心都有了。 沈挽道,“二姑娘还有何话可说?” 谢芷柔道,“谁规定我身上就不能带匕首?” 沈挽道,“当然能带了,但这样一把不起眼的匕首是打哪儿来的,什么时候到二姑娘手里的,我相信很容易查出来。” “二姑娘确定要闹到那地步?” 沈挽可不是诈吓她,她一再坚决搜身的态度,就知道她说的出就做得到。 见火烧到自己身上,谢芷柔就不再帮谢芷欢了,果断卖了她,“大姐姐想给大嫂一个教训,大嫂坚持要搜她的身,大姐姐就偷偷将匕首塞给了我……” 谢芷欢开始死活不让沈挽搜身,趁着王妃和温侧妃过来之际,谢芷柔走到她身边,之后谢芷欢态度就松了,那时候沈挽就知道匕首不在她身上了。 但沈挽还是坚持搜她的身,因为搜了谢芷欢,她才能搜谢芷柔。 她本来不打算嫁人的,是谢景御坑的她不得不嫁,要能在靖北王府过几天安生日子也就算了,偏一个个看她不顺眼,处处刁难算计她,她就这么好欺负是吗? 欺负她,还要她维持靖北王府的和睦,欺人太甚! 撕破脸,让她们知道她没那么好欺负,以后大家才能井水不犯河水。 王妃瞥了温侧妃和二夫人,“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 温侧妃和二夫人脸色一个比一个青。 都罪证确凿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脸是丢尽了。 王妃道,“你们三个去佛堂,给我好好抄家规,世子妃崴脚什么时候好,你们什么时候出来!” 三夫人不满道,“这事与我女儿又无关系……” 王妃道,“这事三姑娘当真一无所知?” 谢芷清没敢说话。 显然她是知道的。 “送她们去佛堂,给我好好看着她们反省!” 谢芷欢谢芷柔她们被送去佛堂,温侧妃和二夫人她们满面怒容的离开。 王妃看向沈挽,“让你受委屈了,脚伤的重不重?” 沈挽摇头,“四姑娘方才救我,被撞伤了……” 王妃柔声道,“母妃会赏她的。” 而后吩咐丫鬟道,“扶世子妃回去,派人请太医进府。” 书房内。 谢景御在看书。 丫鬟顾着看热闹,忘了第一时间去禀告谢景御,还是暗卫发现,跳窗禀告的,“世子爷,世子妃在花园荡秋千,摔伤了脚,和大姑娘和二姑娘她们吵起来了……” 暗卫话音未落,谢景御已经起身了。 等他到花园,珊瑚扶着沈挽一瘸一拐的出来,谢景御道,“才一会儿功夫,就让自己受伤了。” 他打横将沈挽抱起。 沈挽委屈极了,以为她喜欢让自己受伤呢,“我看你们靖北王府比我们定国公府也好不到哪里去,你还是想办法让皇上赐我们和离吧,不然我迟早死在你们靖北王……” 谢景御又心疼,又生气,“你要因为她们,就不要我了?” 沈挽,“……” 这话说的,她就没有要过他啊。 沈挽想反驳,但见谢景御脸色乌漆嘛黑的,她涌到嘴边的话还是给生生咽了下去。 第177章 怕疼 “抱紧我。” 谢景御抱着沈挽往前走,沈挽脚受伤,本就没安全感,只能抱着他。 回到照澜轩,谢景御将沈挽放到小榻上,帮她脱掉脚上的鞋。 这回伤的严重,脱鞋都疼的沈挽额头打颤。 再看脚脖子,更是又红又肿,珊瑚银钏心疼的不得了。 谢景御将沈挽的脚搭在腿上,轻轻的揉捏,沈挽强忍着才没有叫疼出声,她想把脚抽回来,但谢景御摁着,她动不了。 沈挽耳根通红,她习惯了谢景御欺负她的样子,但这样的谢景御,是她没见过的。 那种她好像真的被他捧在手心里疼的感觉又冒出来了。 很奇怪。 莫不是疼出幻觉来了。 沈挽甚至不敢看谢景御,他的声音却传来,“应该没有伤到骨头。” 但红肿的厉害,谢景御没给她上药,等太医来。 很快太医就来了,帮沈挽检查脚腕,道,“世子妃崴伤不轻,但好在没有伤到骨头,这两日尽量不要下地行走。” 沈挽问道,“要多久能好全?” 李太医道,“至少要五六日,具体要看恢复的情况。” 沈挽道,“还请李太医给个准话。” 李太医,“……???” 这怎么给准话? 卧床静养和到处瞎跑,恢复的时间能隔好几日呢。 见李太医不说话,沈挽道,“不是我为难李太医,我也是怕别人说我装病……” 这话沈挽是看着珠帘外的吴妈妈说的。 李太医是聪明人,沈挽这么说,他就懂了。 李太医道,“要好全,怕是要十天。” 沈挽点头,“有劳李太医了。” 李太医留了一瓶治崴伤的药,就告辞了。 等李太医走后,吴妈妈才进来,“世子妃崴伤脚,老夫人很担心,命奴婢来看看。” 沈挽道,“让老夫人担心了,只是这十天,我怕是不能去给她老人家请安了……” “世子妃身子骨要紧。” 吴妈妈福身退下。 谢景御给沈挽上药,沈挽红着脸道,“让丫鬟给我上药就行了。” “别动。” 他根本不听。 珊瑚银钏有眼色的出去了。 沈挽恨不得把两丫鬟拽回来才好,她知道谢景御给她上药已经很轻很轻了,但他是习武之人,他以为的很轻,也不是沈挽能承受之重。 他的心意,她受不起啊。 沈挽有种自己不是在上药,而是在上刑的感觉,疼的眼泪直飚。 “轻点,轻点,你再轻点……” 声音都带了哭腔。 谢景御看着她,“再轻就碰不到你的脚了。” 沈挽道,“你直接把药倒我脚脖子上,别碰了。” 谢景御,“……” 这是有多怕疼。 谢景御只能把药倒在自己手上,揉搓开,然后覆在沈挽脚脖子处。 覆上去时,疼的沈挽那叫一个灵魂出窍,不过忍过那一阵,又觉得脚脖子舒服了很多,他的掌心滚烫,一路从脚腕烫到心底,攀上脸颊。 上完药,谢景御将沈挽抱到床上去,沈挽觉得她不至于这几步路都不能走了,但因为只有几步,她还没开口拒绝,人已经在床上了。 谢景御陪沈挽坐了会儿就出去了,珊瑚银钏进来,沈挽吩咐珊瑚道,“把我嫁妆里那套金镶玉扇形首饰拿来。” 珊瑚去库房,很快将首饰找出来。 一整套金镶玉的首饰,精致绝伦,价值不菲。 沈挽道,“给四姑娘送去。” 珊瑚有些舍不得,但今天要不是谢芷瑶及时扶沈挽一把,沈挽绝不止崴伤脚这么简单,何况谢芷瑶还因为救沈挽,自己被撞伤。 沈挽从来不是吝啬之人,谢芷瑶帮她,肯定得罪谢芷欢谢芷柔了,这么好的机会,她肯定要趁机拉拢。 前世谢景御把温侧妃二夫人她们都灭了,却放过四房,还封了谢景轩为国公,可见靖北王府四房为人厚道,值得拉拢。 珊瑚去北院,很快回来道,“奴婢去的时候,李太医给四姑娘看过伤刚走,丫鬟在给她上药,四姑娘膝盖一片淤青,没有十天也好不了。” “王妃也派人送了赏赐去,一对金簪,一只玉镯,还有四匹蜀锦和一些补品。” 傍晚,沈挽就知道自己左眼不是随便跳的了。 王爷从军营回来,听说谢芷欢她们联手算计沈挽,导致沈挽崴伤脚的事,派人送了不少东西来。 当然了,给沈挽的不是赏赐,是补偿。 沈挽才嫁进来没多久,更没有招惹谢芷欢她们,就无辜遭她们针对,王爷要不表态,沈暨都不答应。 王爷不止补偿了沈挽,还要谢芷欢谢芷柔她们在佛堂反省完,给沈挽赔礼道歉,下次再犯,决不轻饶。 这处置沈挽勉强还算满意,云氏得知沈挽崴伤的消息,前来探望,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心疼沈挽,“都说靖北王府家宅和睦,娘和你爹还以为你嫁给靖北王世子能过上顺心日子……” 沈挽道,“靖北王府名声在外,您和父亲尚且不放心,定国公府一团糟,您再不好好管定国公府,江陵郡主嫁给大哥,肯定过的比女儿还要糟心,永王府只怕都不放心江陵郡主嫁给大哥。” 沈挽不担心自己,反正她又没打算和谢景御长久,她担心江陵郡主,老夫人和二房可见不得长房好,一日不把他们分出府,就难保他们不会闹幺蛾子。 第129章 不过大哥还要几个月才能迎娶江陵郡主进门,希望到时候定国公府只有长房。 云氏陪沈挽说了会儿话,王妃来照澜轩,又请云氏去花园走了走,云氏走的时候,王妃送她出府。 除了云氏,沈妤和云家姐妹也来探望沈挽。 养了四天,沈挽崴伤就好七七八八了,但她没出房门一步。 李太医都说她要养十天才能好全,她还能不让谢芷欢谢芷柔她们在佛堂抄上十天的佛经? 也不知道是沈挽运气好,还是谢芷欢她们倒霉。 第十天傍晚,下起了雨,断断续续,下了三天。 沈挽没出门,王妃就没放谢芷欢她们出佛堂,温侧妃去找王妃的时候,刚巧王爷也去了,温侧妃不仅没能要王妃放了谢芷欢,还被王爷罚去佛堂,和谢芷欢她们一起反省。 大快人心。 雨后天晴,沈挽躲了十几天的懒,去咏春院给老夫人请安。 见到她,老夫人面色寡淡,“崴脚可算是好了。” “让老夫人担心了。” 三夫人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崴脚,要养半个月才能好的,世子妃身子骨未免太娇弱了些,如此娇弱怎么能替我们靖北王府开枝散叶?” 三夫人觉得自己女儿跟着受罚太无辜,说话就难听了些。 沈挽没说话,王妃淡笑道,“身子骨娇弱些,不妨碍旁人,心肠歹毒之人,才会害人害己。” 一屋子人,没一个敢接茬的。 谁心肠歹毒? 府里几位害人的姑娘啊。 温侧妃和二夫人脸绿了又绿。 王妃对沈挽道,“在屋子里闷了这么多天,肯定憋坏了,让御儿陪你上街逛逛,散散心。” “多谢母妃。” 第178章 吃酸 闷了这么多天,沈挽也确实想上街逛逛,但她可不敢真的让谢景御陪她,她带丫鬟上街就成了。 在咏春院待了小一刻钟,沈挽就回照澜轩了,让珊瑚拿上银票,沈挽就出门了。 只是走到王府大门口,没见到马车,倒瞧见两匹马在那里腻歪。 一匹是谢景御的。 一匹是她的。 想到上回去马厩,撞见的画面,沈挽就尴尬。 皇上将马赏赐给她,她一直想骑马,因为那日的尴尬,沈挽愣是没敢提半个字,再加上崴脚,就到今天了。 这会儿看到马,沈挽内心蠢蠢欲动。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沈挽回头,就见谢景御走过来,“怎么不等我?” 沈挽道,“只是逛街,我带丫鬟去就成了。” 谢景御道,“我带你骑马出城转转。” 沈挽连连点头。 她走到自己的马边上,然后陈平就将马牵走了。 沈挽,“……???” 她回头看谢景御,谢景御将沈挽扶上他的马背,而后自己也上去了。 沈挽道,“我能一个人骑马的。” 谢景御道,“街上人多,我不放心。” “我没那么胆小。” 沈挽抗议。 两个人共乘一骑,太惹眼了,她没那么厚的脸皮。 “我是怕你伤到别人。” 谢景御搂紧沈挽的腰,一夹马肚子,就往前跑去。 沈挽知道谢景御要做的事,谁也阻拦不了,但沈挽没想到的是,她和谢景御骑一匹马,最先遇到的人是王爷。 沈挽,“……” 迎面碰上。 谢景御勒紧缰绳,喊了一声,“父王。” 脸不红气不喘。 可怜沈挽一张脸都快红成猴屁股了。 王爷什么都没说,甚至都没停就直接走了。 王爷走后,沈挽长呼一口气,谢景御轻笑,“我不是告诉过你,父王不会说什么,怎么脸还这么红?” 沈挽道,“我脸皮没你想的这么厚好不好!” 她的声音被风吹散。 谢景御带着她往城门口方向奔去。 城外官道宽敞人少,可以纵马驰骋,城内不行,谢景御也不放心。 两人骑马穿街过市,走过路过的,就没有不侧目的。 毕竟男女共乘一骑的很少,还这么好看的那就更少了,认出他们的,无不羡慕,靖北王世子世子妃新婚燕尔,感情是真好啊。 醉仙楼。 二楼包间,豫章郡王和楚扬他们在喝酒。 楚扬站在窗户旁,看街上人来人往。 豫章郡王在往嘴里抛花生米,刚抛到空中,楚扬骂骂咧咧声就传来了,“显摆!绝对是在显摆!” 豫章郡王笑道,“谁显摆?” “还能是谁?景御兄!” “他显摆什么?”豫章郡王倒是好奇了。 楚扬道,“显摆他有个世子妃啊。” 谢景御那张脸就生的够招摇了,再带世子妃骑马,就更惹眼了。 豫章郡王惆怅道,“成了亲的人就是不一样,景御兄都好久没和我们一起喝酒了。” 再说沈挽被谢景御带着,一口气跑出城方才停下。 谢景御下马后,将沈挽扶下来,陈平将皇上赐给沈挽的马牵过来,谢景御扶沈挽上马。 沈挽摸着马油毛顺滑的鬃毛,心底喜欢的不行,皇上对她是真不错,进贡的马,就一匹,谢景御替她讨赏,皇上就直接赏赐给她了。 沈挽心情迫切,一夹马肚子,就朝前奔去。 谢景御还真不放心,骑马追上去。 身后陈平陈安尾随,还有更后面珊瑚银钏坐马车远远跟着。 沈挽喜欢骑马,难得有机会肆意的骑马,她一口气跑到十里亭才停。 十里亭附近的风景不错,谢景御陪沈挽四下走了走。 雨后的空气清晰,但山路也滑,沈挽踩到一颗石头,脚下一遛,要不是谢景御眼疾手快抱住她,她就从山坡上滚下去了。 谢景御搂着沈挽的腰不松开,沈挽红着脸道,“没事了……” “雨后路滑,还是我带着你走的好。” 沈挽道,“不上去了,我们该回去了。” “也好。” 下一瞬,他打横将沈挽抱起。 沈挽道,“我自己走。” “下山路更滑,不抱着你走,我怕你滚下去。” 也没他说这么夸张好不好。 但周围没人,沈挽就没挣扎了,反正挣扎了也没用。 回到十里亭,远远的就看到几驾马车停在那儿,为首的男子在和陈平说话。 只是没等他们过去,停在那儿的马车就动了。 其中一驾奢华马车里探出一颗脑袋张望,瞧见他们,连连招手喊道,“景御哥哥……” 马车停下。 离的有些远,沈挽看不清那姑娘长什么模样。 “你在这里等我会儿。” 谢景御翻身上马。 沈挽就那么看着谢景御骑马过去,先和为首的男子见礼,又在马车边停下,和喊他的姑娘说话。 珊瑚道,“世子妃不过去看看吗?” 离的不远,沈挽要过去,已经走到了。 沈挽道,“过去做什么,碍事吗?” 语气莫名有些酸溜溜的。 沈挽转身要进十里亭歇脚,走到陈平身边时,沈挽问道,“是什么人?” 陈平回道,“是云麾将军,携妻女回京给皇上贺寿。” 听到云麾将军四个字,沈挽脸色变了又变。 云麾将军……姓沈。 那姑娘不会就是谢景御的心上人吧? 沈挽往那边看过去,谢景御正好望过来,沈挽没来由心堵的慌,转身就进凉亭里了。 很快谢景御回来,沈挽道,“这么快就聊完了?” 谢景御道,“云麾将军还赶着进宫和皇上复命。” 见沈挽脸色有些苍白,他问道,“累着了?” 沈挽摇头,“你不用一直陪着我,我可以自己骑马回府。” 在府里说这话就算了,都到这里了,他还能丢下她先回去? 谢景御道,“我没你想的那么忙。” 沈挽望着谢景御,见他不像急着要走的样子,她就索性歇了一刻钟,方才起身。 怎么到十里亭的,怎么回去。 到了城门口,谢景御直接从自己马背上坐到沈挽身后。 回到靖北王府,谢景御将沈挽扶下来,两人一同进府。 守门小厮禀告沈挽道,“上午定国公府三姑娘和表姑娘来过,世子妃不在,她们就没进府。” 前几日,沈挽的姑母柳夫人和表妹柳仙蕙就进京了。 没想到她们会来靖北王府,不过沈挽并不想见到她们。 回到照澜轩,小丫鬟不知道沈挽已经知道沈妩她们来靖北王府找她的事,便又禀告了一遍,而且更详细一些。 小丫鬟道,“除了三姑娘和表姑娘,还有柳家三姑娘也来了。” 柳家三姑娘…… 是柳家二房嫡女,柳仙蕙的堂妹。 沈挽有些诧异。 第130章 因为前世姑母柳夫人只带了女儿柳仙蕙进京,并没有带柳家其她人,这一世怎么把柳家三姑娘也带进京了? 沈挽心底没来由闪过一丝不安,决定明日回定国公府一趟。 第179章 热情 一夜好眠。 翌日吃过早饭,沈挽去咏春院给老夫人请安。 她到的时候,谢芷欢谢芷柔她们都在了,见沈挽进去,她们脸上笑容淡去几分。 三人起身,给沈挽行礼,“大嫂,对不起。” 王爷让她们给沈挽道歉,她们不敢把王爷的话当耳旁风。 道歉的话是说了,但那眼神,和道歉两个字就不沾边。 显然这小半个月抄家规反省,不仅没用,反倒让她们对沈挽的意见更大了。 她们眼神带着怒火,但沈挽没说什么,她们三个背对着王妃,也背对着老夫人,都看不到她们脸上的神情,但她要不接着这份道歉,老夫人一定会敲打她的。 但她们打着道歉的幌子,暗戳戳的挑衅,沈挽也不会就这样算了,“这半个月,我一直在想,到底是哪里做的欠妥,冒犯到几位妹妹了,还请直接告诉我,我好改了。” 一句话,直接就把谢芷欢谢芷柔她们架到了火刑架上。 她们讨厌沈挽的地方多着呢。 讨厌她是定国公的掌上明珠。 讨厌她有个富可敌国的外祖家。 讨厌大哥处处护着她。 讨厌她们利用她,她却不上钩…… 可这些讨厌之处,都不能宣之以口。 一个个成了锯嘴葫芦,倒不出来半个字。 老夫人眼神晦暗,手里的茶盏放到桌子上,声音有些重,“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 还真是会护短。 不过会护短的不止老夫人,还有王妃。 王妃淡淡道,“还是说清楚的好,知道是哪里出的问题,才能避开,才不会再生矛盾,影响内宅和睦。” 谢芷欢道,“那日在观景楼上,大嫂嘲讽我娘得了癔症,让我给我娘请太医!” 二夫人就道,“世子妃为何说侧妃得了癔症?” 沈挽轻轻一笑,“二婶还是问大姑娘和温侧妃吧。” 二夫人又看向温侧妃。 温侧妃不虞道,“我已经不记得了!” 果然是想借她的嘴把这事抖出来,还好她没有上钩。 王妃道,“这么一点小事,就要害人吗?” 温侧妃护着女儿道,“欢儿已经知道错了,也受罚了,王妃还要揪着不放吗?” 就这语气,要真的知道错了,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沈挽也懒得再和她们纠缠,看向王妃道,“母妃,昨儿我三妹妹带表妹来府里看我,碰巧我不在,我想今儿回定国公府一趟……” 王妃面容温和道,“你去吧。” 沈挽朝老夫人福了下身,就转身走了。 沈挽没回照澜轩,直接出府了,等她到大门口,马车已经等候在那儿。 沈挽带珊瑚坐上马车,就直奔定国公府而去。 再说谢景御,在书房里看书,有些乏了,便回屋。 不见沈挽,银钏在擦博古架,谢景御问道,“世子妃呢,请安还没回来?” 银钏有些茫然,“世子妃回定国公府了……” 谢景御眉头拧成麻花。 这女人回定国公府都不知会他一声。 …… 马车在定国公府大门前停下。 沈挽迈步进府,先去找云氏,走到院门口,云氏就出来了,“一个人回来的?” 沈挽点头,“昨儿相公陪我出城骑马,我不好让他再陪我回来。” 想到皇上赏赐沈挽一匹马,云氏就有些头疼。 看到沈挽骑马,她就心惊肉跳,担心沈挽会抓不住缰绳,从马背上摔下来,虽然沈暨说没事,但云氏就是忍不住担心。 她摁着不让云家送沈挽马匹,结果没防住皇上。 云氏道,“虽然马是皇上赐给你的,但没有世子陪着,不可随意骑马上街。” 沈挽抱着云氏的胳膊,“女儿就是想,相公也不让啊。” 女儿虽然不靠谱,但好在女婿让她放心。 沈挽回府,肯定要去给老夫人请安,便去了寿安堂。 老夫人病了许多天,本来身子骨就好转,女儿柳夫人带着外孙女一回京,老夫人病就全好了。 屋内,老夫人坐在罗汉榻上,虽然病好了,但到底病了这么多天,气色有些差,消瘦了不少,但有女儿和外孙女陪着,老夫人气色不好,心情好。 沈挽进屋,就看到了柳夫人,容貌很像老夫人,嘴唇薄,眼神淡淡,显得有些刻薄。 柳仙蕙一袭云锦裙裳,头戴金簪,沈挽一眼就认出是老夫人才赏的。 屋子里还有一位面生的姑娘,容貌清秀,穿着蜀锦裙裳,沈挽看她时,她也在打量沈挽。 沈挽笑道,“这位应该就是柳三姑娘吧?” 柳三姑娘,柳心蕙。 她起身给沈挽行礼,“见过靖北王世子妃。” 老夫人笑道,“这么喊太生分了,随仙蕙喊表姐就行了。” 沈挽道,“祖母说的是。” “表姐。” 柳心蕙倒也很上道。 很快沈挽发现,柳心蕙不止上道,对她还格外热忱,有种刻意讨好她的感觉。 她和定国公府没什么关系,如今随伯母柳夫人住在定国公府,对她这个定国公府长房嫡女热情一些很正常,但不正常的是,柳心蕙对她热情超过了沈妩。 她已经出嫁了,回定国公府时候不多,她娘云氏性子又不强,柳心蕙要是个聪明人,就该知道讨好她,比不上讨好沈妩。 而且沈挽对于不熟之人的热情,下意识会抗拒,她又是柳夫人母女带进京的,沈挽就更防备了。 出了寿安堂,沈挽小声问云氏道,“姑母怎么把柳三姑娘也带进京了?” 云氏道,“柳家想把柳三姑娘嫁进京。” 沈挽道,“柳三姑娘是跟随姑母进京的,那她的亲事岂不是姑母拿主意了?” 云氏也觉得奇怪。 哪有做爹娘的放心女儿的亲事给妯娌拿主意的,万一憋了坏心思,岂不是害了女儿一辈子。 沈挽有些担心,“不会是冲着大哥来的吧?” 云氏道,“怎么会呢,你大哥已经定亲了,老夫人知道。” 沈挽道,“娘还是防着些吧,祖母肯定更愿意柳三姑娘嫁给大哥,而不是江陵郡主。” 要真存了这心,有的是龌龊手段能达到目的。 老夫人想把柳心蕙嫁给大哥,而不是自己的外孙女,应该还没熄杀掉父兄,夺定国公府爵位的念头,舍不得外孙女跳火坑,柳三姑娘不是她亲孙女,将来下手不会留情,要是没希望,柳三姑娘谋一门好亲事,柳家二房也会念着柳夫人的好。 那一窝都不是好人,适度把人往坏处想,多防备,总比被人算计了好。 听沈挽这么一说,云氏心底也有些不安起来。 提醒云氏,沈挽还不放心,去找沈历,让他自己多留心。 沈历听得心惊肉跳,“妹妹,你别吓唬大哥行不行?” 沈挽道,“我也希望是我多心了。” 沈历道,“大哥会小心的。” 沈挽不想留下陪老夫人吃午饭,还是决定回靖北王府。 沈历送她出府,走到大门口,李管事笑容满面的打发丫鬟道,“快去和国公夫人报喜……” 沈挽问道,“报什么喜?” 李管事笑道,“刚刚昭平伯府派人来报喜,说是大姑奶奶有喜了。” 第180章 报应 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了。 沈挽心底涌起一阵狂喜,鼻子却发起酸来。 为沈妤和昭平伯世子高兴,两人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沈妤嫁给永清伯世子两年多,一直没怀过身孕,沈挽虽然坚信沈妤不会怀不上子嗣,但心底多少有些担心,云氏就更怕了。 虽然昭平伯世子对沈妤一往情深,昭平伯府也答应沈妤出嫁十年,不给昭平伯世子纳妾,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要真怀不上子嗣,最不好受的还是沈妤。 沈妤回门那日,云氏就叮嘱沈妤找太医把脉,调理身子,不过她也只是叮嘱了一句,毕竟沈妤才刚出嫁,不用太着急。 没想到沈妤这么快就怀上了,快到出乎他们所有人的预料,他们之前真是白担心了。 马车已经等候在门外,沈挽就没有回去看云氏有多高兴了,对沈历道,“大哥,我就先走了,娘明儿要去昭平伯府看长姐的话,让娘帮我和长姐说一声,我后日去看她。” “还有大哥自己也要小心些。” 不放心,沈挽又叮嘱了一句。 沈历道,“大哥一定会小心的。” 沈挽坐马车回靖北王府,一路都笑的合不拢嘴。 要不是今儿才回的定国公府,不好接连出门,她想明天就去昭平伯府向长姐道贺,不过晚几天也无妨,昭平伯世子会照顾好沈妤的,沈挽放心。 第131章 回到靖北王府,沈挽脚步轻快的往照澜轩走,彼时已经是吃午饭的时辰了,等她回屋,谢景御已经吃上了。 见沈挽回来,谢景御有些诧异,“怎么没在定国公府用午膳就回来了?” 留在定国公府用午膳,得陪老夫人和姑母柳夫人一起吃,她不愿意就回来了。 但这些话不好和谢景御说,正犹豫怎么回答呢,珊瑚道,“世子妃赶着回来陪世子爷用膳……” 轰。 沈挽脸通红,恨不得捂珊瑚的嘴才好。 她这是搪塞老夫人她们的说辞好不好,这丫鬟还当真了。 当真就算了,还说给谢景御听,让谢景御知道她拿他做挡箭牌,尴不尴尬。 沈挽讪笑一声,默默坐下来。 银钏添了副碗筷,谢景御给沈挽夹菜,“回定国公府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她回定国公府这么点小事,不用他同意吧? 见谢景御不像是生气的样子,沈挽道,“我和母妃说了。” 谢景御道,“这一个月,我都空闲,你要去哪儿,我都可以陪你去。” 新婚燕尔,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不会有人在这时候给谢景御安排差事,何况能使唤得动谢景御的,偌大一个京都,也就王爷和皇上,外加一个沈暨。 沈挽觉得自己和谢景御关系不到位,不是必要的事,她可不敢麻烦谢景御,但现在谢景御主动开口了,她肯定要打蛇随棍上啊。 沈挽眨眨眼,“我长姐怀了身孕,我准备后日去昭平伯府道贺,你要陪我去?” “……这我去不合适。” 谢景御扶额。 刚说沈挽去哪儿,他都可以陪她去,结果就打脸了。 见沈挽看着自己,谢景御道,“后日我让陈平送你去,回来的时候,我去接你。” 沈挽,“……” 倒也不用为了自己刚说的话,这么给自己添麻烦。 谢景御去确实不大合适,万一昭平伯世子不在府里,都没人招呼他,怀身孕的是她长姐,肯定在府里,她总不能提前派人打招呼,说谢景御陪她去,让昭平伯世子哪都别去,留在府里吧。 沈挽道,“不用你去接我,我也不知道会在昭平伯府待多久。”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两人用膳。 一般人有了身孕,不会传的沸沸扬扬,但沈妤特殊,她因为怀不上身孕,遭到永清伯府的暗害,一个极可能怀不上子嗣的和离妇再嫁,谁人不道一句昭平伯世子把她看的比子嗣还要重,谁想出嫁不到两个月就怀上了,昭平伯世子夫人怀了身孕的事,听说的都会议论上几句,然后就传开了。 翌日,沈挽去咏春院请安,三夫人就问道,“外面都在传昭平伯世子夫人怀了身孕,当真?” 沈挽轻点了下头,看向王妃道,“我正要和母妃说这事呢,长姐有了身孕,我准备这两日去昭平伯府看她,还望母妃同意。” 王妃笑道,“这是应该的。” 二夫人道,“昭平伯世子夫人出嫁没多久就怀上了,十有八九是进门喜,不知道我们靖北王府有没有这好福气?” 沈挽,“……” 肯定是没有了。 她和谢景御都没圆房,怎么可能会有孩子呢。 但一屋子人眸光都落在沈挽身上,尤其王妃那期盼的眼神,沈挽脸控制不住的发烫。 温侧妃道,“子嗣也是要讲缘分的,昭平伯世子夫人嫁给永清伯世子两年都没怀上,嫁给昭平伯世子不到两个月就有了。” 要不是永清伯世子和自己表妹珠胎暗结,大家肯定要怀疑是他生不了了。 沈挽多么希望大家在提到她长姐的时候,不要把永清伯世子捎带上,永清伯世子不配。 沈挽这么期望,永清伯府比沈挽还要期望,因为被提起,只有丢人的份,还有更惨的后果。 沈挽心情好,请完安后,在花园赏了会儿花方才回去。 沈挽歪在小榻上,一边吃果子一边看书,外面春儿快步进来,咧嘴笑道,“世子妃,好消息!永清伯府遭报应了!” 沈挽抬头,珊瑚已经问出声了,“永清伯府遭了什么报应?” 春儿道,“永清伯世子夫人孩子没了……” 沈挽怔住,“孩子没了?” 春儿连连点头,“大姑奶奶有了身孕的事传开,传到永清伯府耳中,永清伯世子心情不好,喝得酩酊大醉,永清伯世子夫人和他吵起来,挨了永清伯世子一巴掌,永清伯世子夫人哭哭啼啼跑出去,结果不小心绊倒门槛,把肚子里的孩子摔没了……” 这样的惨事,若是发生在其她人身上,沈挽肯定同情万分,但发生在永清伯府,沈挽只觉得是报应。 不止沈挽这么觉得,这事传开,不少人在背地里笑话永清伯府鸡飞蛋打。 永清伯府为了子嗣害人,最后子嗣没保住。 老天爷是长了眼睛的。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 第181章 护身 这日,天气晴好,碧空万里无云。 吃过早饭,沈挽就带着珊瑚出门,坐马车到了昭平伯府。 对沈挽,昭平伯府下人那是一脸殷勤。 沈挽不止是沈妤的亲妹妹,还是靖北王世子妃,沈妤不论是嫁给昭平伯世子,还是怀上身孕,沈挽都有一半的功劳。 当初老夫人刁难昭平伯夫人,沈挽不止一次帮昭平伯夫人解围,要不是沈挽坚持,沈妤这会儿十有八九还没嫁进昭平伯府,又怎么可能怀上身孕呢,何况沈妤的郡主封号,还是沈挽替她请的。 不是喜欢极了沈挽,昭平伯夫人也不会在沈挽出嫁的时候,送那么多的添妆。 丫鬟领着沈挽去见沈妤。 屋内,沈妤靠在大迎枕上,脸色有些苍白。 沈挽见了,担心道,“长姐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没事……” 沈妤朝沈挽伸手,沈挽握住她的手,顺势在床边坐下。 沈挽不放心,“确定没事吗?” 沈妤点头,“今儿早上还看过大夫,只是害喜厉害了些,没有大碍。” 沈挽前世怀过身孕,害喜过,知道女子害喜有多辛苦,但她算幸运的,前后只吐了几回,即便怀的是双胎,也没有严重到沈妤这种程度。 沈挽笑道,“恭喜长姐。” 沈妤脸颊微红,“长姐都是托了你的福……” 若非有沈挽和靖北王世子,她已经没命了,能再嫁给昭平伯世子,她格外珍惜,虽然昭平伯府答应她十年不能怀身孕,才给昭平伯世子纳妾。 沈妤做好了这辈子都做不了母亲的准备,很坦然的嫁给昭平伯世子的,她也不会狠心到让昭平伯世子十年都做不了爹,若三年无所出,她就给昭平伯世子纳妾。 没想到出嫁不到两个月就怀上了,已经整整两日了,她现在还跟做梦一样。 害喜很辛苦,但沈妤却甘之如饴,因为只有这样,她才敢相信自己的肚子里真的有了个小生命。 其实早几天,沈妤晨起就有些犯恶心,因为不是很严重,还能忍受,丫鬟要给她请大夫,沈妤觉得自己没事,怕昭平伯世子担心,没让丫鬟请。 结果前天,严重到早饭吃到一半,没忍住当着昭平伯世子的面就吐了,昭平伯世子才从丫鬟口中知道沈妤已经不舒服好几天了,赶紧差人请太医进府。 没人往沈妤有了身孕上面想,都当她是生病了,太医把脉后道喜,昭平伯世子和昭平伯夫人愣了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 沈妤做好了自己生不了的准备,昭平伯世子也做好了此生无后的心理,突然来了这么一个惊喜,昭平伯世子眼睛都红了。 昭平伯夫人更是高兴的说不出来话,当天就去护国寺还愿,求菩萨保佑沈妤能母子平安,她甚至都没敢求是个孙儿,只要平安就好。 知道沈挽来探望沈妤,昭平伯夫人来了一趟,露了个脸,不打扰她们姐妹说体己话就走了。 丫鬟端酸梅来,沈妤吃酸梅压害喜,沈挽捏了一颗塞嘴里,没当场酸炸,五官都酸到了一处。 沈挽陪沈妤待了小半个时辰,准备走时,沈妤要下床送她。 沈挽直接把沈妤给摁了回去,“有丫鬟送我就行了,长姐好好养胎,我改日再来看你。” 坐马车回靖北王府的路上,沈挽掀开车帘看外面,见路边小摊子上有卖虎头鞋的,精致小巧,就让小厮停下了。 沈挽迫不及待要给还没出世的小侄儿准备礼物,珊瑚捂嘴笑道,“现在准备太早了些。” 确实早了些,长姐还要七个月才生。 沈挽就将虎头鞋放下了,不过下了马车,她便带着珊瑚四下转转,只要不耽误回靖北王府用午膳就成了。 逛了半条街,然后进了金玉阁,女儿家首饰再多,也控制不住想买的心。 沈挽很少在一楼买首饰,直接就要上二楼,只是刚走到楼梯口,一姑娘从上面下来,在下最后几级台阶时,她脚一崴,直接从上面扑下来,手用力朝沈挽推过来,推的沈挽往后直踉跄,眼看着要摔到地上了,腰被一抱,一缕熟悉的松柏香钻入鼻尖。 第132章 沈挽被抱着转了一圈,她才看清抱她之人是谢景御,然后摔倒声就伴随着清脆碎裂声传开。 那姑娘四仰八叉的摔趴下,手腕上的羊脂玉镯磕在地上,碎的四分五裂。 “表哥……” 那姑娘疼的娇容扭曲,委屈的唤道。 喊的是谢景御。 沈挽有点懵,看向谢景御,“你表妹啊?” “温侧妃的娘家侄女。” 难怪看着有些眼熟,还看她眼神不善了。 要是别人,沈挽不会怀疑这只是个意外,但温侧妃的娘家侄女,就算不是故意为之,也是看到她怒火中烧,耽误看脚下才摔下来的。 在靖北王府,温侧妃母女三天两头找她的麻烦,上街还碰到她侄女,险些被推的摔够呛,沈挽火气很大。 谢景御没搭理,温大姑娘温如玉悻悻然在丫鬟的搀扶下起来。 她这一下摔的不轻,不止把最喜欢的玉镯摔碎了,膝盖和胳膊肘还磕到了,疼的脑门冷汗直往外涌。 温如玉可怜兮兮的望着谢景御,最后在丫鬟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走了。 谢景御问沈挽,“有没有伤到哪儿?” 沈挽摇头,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谢景御道,“方才进宫了一趟,准备去昭平伯府接你,就看到你进来了。” 沈挽心底闪过一丝异样感觉。 好像她一遇到危险,他就能及时出现在她的身边,比护身符还管用。 沈挽望着谢景御的脸,谢景御凑到她耳边道,“大庭广众之下,这么看着为夫不好吧?” 沈挽耳根一红,再看周围不少人,羡慕的看着他们,顿觉脸也火烧火燎了。 沈挽要走,却被谢景御带着上了二楼。 沈挽小声道,“该回府了。” 谢景御道,“你来不就是买首饰的吗?” 是准备买首饰的,但方才被那么一撞,她已经没逛街的心情了啊。 但谢景御要陪她上二楼看看,沈挽便没拒绝。 上了二楼,沈挽一眼看上了一支金镶红宝石的簪子,刚要伸手去拿,谢景御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将簪子拿起来,给她戴上了。 小伙计道,“靖北王世子好眼光,这支簪子没有比世子妃戴更合适的了。” 陈平掏钱结账。 这是谢景御送沈挽的第一件首饰,之前的那支不能算,沈挽让沈历送回给江陵郡主了。 金玉阁除了首饰,还有各种玉佩,谢景御方才救了沈挽,又送她簪子,不送谢景御点什么,沈挽心底过意不去。 沈挽走过去,眸光从那些玉佩上扫过去,最后落在一块雕刻麒麟祥云的玉佩上。 墨玉的玉佩,和谢景御的气质很相配。 沈挽买下,递给谢景御,“送你。” 谢景御道,“给我戴上。” 真是个混蛋。 不许她大庭广众之下看他,倒要她当众给他把玉佩系腰间,她才不干呢。 沈挽将玉佩塞给谢景御,果断下楼。 谢景御拿着玉佩,心情愉悦的跟在身后。 出了金玉阁,沈挽往马车停靠处走去,远远的,就看到一穿着淡碧色裙裳的姑娘走过来,正是云麾将军的女儿,沈翎。 一袭蜀锦织金裙裳,衬的她腰肢纤细,举手投足,端庄又不失俏皮,嘴角笑起来,有浅浅梨涡。 一旁酒楼回廊上,两男子在打闹,不小心撞到一旁高几上摆着的花盆。 花盆掉下来时,她好巧不巧从底下过去。 看到这一幕,沈挽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处。 “小心!” 就在她喊出声的瞬间,有东西从她眼前飞过去,将要砸到沈翎的花盆打偏,摔落地上。 打掉花盆的—— 正是沈挽送给谢景御的那块玉佩。 看到碎成好几块的玉佩。 沈挽的心好似也跟着碎了。 第182章 动心 沈翎听到身后花盆摔碎的声音,才后知后觉自己刚刚脑袋差点被开瓢。 她小脸煞白,知道是谢景御救了她,她赶紧过来,喊道,“景御哥哥,刚刚是不是你救的我……” 谢景御道,“没事就好。” 沈翎看向沈挽,“这位就是世子妃姐姐?” 她福身给沈挽行礼。 沈挽回之一笑。 沈翎的丫鬟将地上碎裂的玉佩捡起来,用绣帕裹着递过来,“玉佩碎了。” 沈挽眸光落在玉佩上,从来没觉得这么心疼过。 她强忍着才没有露出丝毫,淡笑道,“一块玉佩而已,人没事就好。” 小厮将马车赶过来,沈翎将路让开,沈挽让她有空常去靖北王府坐坐,然后就要上马车。 谢景御要扶她,沈挽自己抓着马车上去的,“珊瑚,上来。” 谢景御眉头拧成麻花。 珊瑚看了眼谢景御,然后才上去。 沈挽几乎一进马车,鼻子就酸起来,她靠着马车坐好。 珊瑚见她眼睛有些红,“世子妃……” “我没事。” 沈挽把那一丝心疼给压下去。 她甚少见谢景御对谁殷勤,那日在十里亭,云麾将军走远,他还追上去,和沈翎说话,她当时就猜前世那个让谢景御爱而不得的心上人,是不是沈翎。 前世沈翎是在她之后出嫁的,就隔了半个月,沈翎出嫁的时候,谢景御从边关赶回京,在路上遭遇刺杀,险些没命。 若不是遇刺,他应该能及时赶回来抢婚。 沈翎也不会嫁给别人,最后七个月小产,血崩,一尸两命。 谢景御想报复沈翎,都找不到人报复,才把怒气撒在她这个同样姓沈的人身上,拿她当出气筒的是吗? 难怪这么久,谢景御都没碰到前世对他始乱终弃之人,原来人压根就不在京都,她要多拖延些时日,拖到皇上寿宴之后再嫁就好了。 没嫁请皇上收回赐婚圣旨,怎么也要比求皇上赐他们和离容易。 沈挽心底从来没这么乱过。 眼泪不争气的涌出来,沈挽抬手擦去,动作有些粗鲁,在生自己的气。 她明明知道谢景御有喜欢的人,她也做好了和离的准备,可她从来没想过,真碰到,心情竟是这样的酸楚。 都怪他! 没事就撩拨她,她又不是木头桩子,会一点没感觉。 现在好了! 她动心了,人家心上人回京了。 沈挽越想越气,把前世谢景御对她的折辱和扬她骨灰的仇翻出来,然后怒气大的几乎能把马车顶掀翻了。 像这样有喜欢的人,还到处撩拨人的,就该打断他的腿! 还有自己也是活该,人家前世都扬她骨灰了,还能被轻易撩动,是没见过男人吗?! 沈挽把眼睛闭上。 之前是她求着谢景御要和离,现在倒是省心了,不用她开口,他自己就会想办法找皇上赐他们和离了。 希望皇上能痛快答应了,不然他保不准真的会杀她。 她这是倒的什么霉,沈挽都恨不得先下手为强,把那混蛋毒死算了。 沈挽不让谢景御陪她一起坐马车,谢景御只能骑马了。 骑在马背上,他不时回头看向身后的马车,问陈平,“她是不是生气了?” 陈平道,“爷说呢?” 世子妃挑了半天,送给爷的第一块玉佩,刚送出去,还没揣热乎,就被世子爷当石头给砸了。 得多好的脾气,才能一点不生气。 等回到靖北王府,沈挽从马车里出来,看到谢景御时,陈平从她脸上看到了杀气。 爷,您自求多福吧。 谢景御,“……” 连陈平都感觉出来了,何况谢景御自己了。 他要扶沈挽,沈挽没要他扶,她从另外一边,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连个眼神都没给谢景御,沈挽直接进府,被无视了个彻底,谢景御恨不得把沈挽抱起来,但沈挽气头上,他也不敢。 就这样,沈挽走在前面,谢景御跟在身后,走过路过的下人看到都侧目。 谢景御忍到了照澜轩外,忍无可忍,直接把沈挽打横抱起了。 沈挽气道,“你放开我!” 谢景御没说话,大步流星就把沈挽抱进院子,直接抱进屋。 进屋后,沈挽奋力挣扎,谢景御直接将她抵在门上道,“今日是我不对,不该把你送的玉佩砸碎,但当时情况紧急,我稍有迟疑,她可能就没命了……” 沈挽挣扎不了,气道,“你以后别再对我动手动脚了!” 谢景御倒也听话,松开了抓沈挽的手,但下一瞬,他朝沈挽亲了下去。 沈挽肺都快气炸了,最后趁他不备,狠狠咬了他一口。 沈挽眼泪气出来,“你到底想怎么样?” 谢景御抹着嘴角的血,“你要气还没消,就再咬一口。” 沈挽道,“我没有生气!” 这能是没生气吗,谢景御道,“玉佩已经碎了,要怎么样才能让你消气?” 第133章 沈挽望着谢景御道,“你发誓,绝不杀我,违背誓言,你孤独终老!” “还有以后不准再对我动手动脚,更不准抱我亲我!” 因为气愤,沈挽胸口起伏不定。 谢景御眉头拢成麻花,“这对我也太狠了吧?我做不到。” 狠? 只是不让他欺负她,就是对他狠了? 沈挽只觉得这人太可怕了,“我现在就回定国公府!” 谢景御不快道,“只是一块玉佩而已,至于对我这么狠吗?” 沈挽咬牙道,“不杀我,就那么难吗?!” 谢景御,“……” “这个不难,但你以后都不让我抱你亲你,我肯定做不到,”谢景御道。 沈挽气结,“你就不能去抱别人亲别人吗?!” 谢景御脸黑成锅底色,“在你眼里,我谢景御就是个流氓吗,随便就抱人亲人?” 难道不是吗? 沈挽在心底恨恨的想。 沈挽没说出来,但都在脸上了,谢景御气的想掐死她了。 难怪她总是担心他想杀她了,这女人知道自己有多会气人! 第183章 台阶 谢景御眸底是压抑的怒火,沈挽看出来了,内心有些发怵,但她依然昂着脖子。 她又没对他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是要他别三心二意,别喜欢别人,又来撩拨她而已。 难怪前世人家姑娘对他始乱终弃了,肯定是看出他不是良配,才放弃他的。 但这样捅人心窝子的话,借沈挽几颗胆子也不敢说出口,再者她记得前世,谢景御没有这段记忆,说了也无用。 见他还看着自己,沈挽一双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瞟,好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了珊瑚的呼喊声,“世子妃……” 沈挽用力推开谢景御,她去坐下喝茶平复心情,谢景御看了她好几眼,迈步出去了。 谢景御走后,珊瑚方才进来,谢景御把沈挽抱回来,院子里的丫鬟婆子看见了,再听到屋子里有动静,都在窃窃私语,珊瑚怕他们再吵大点声,到时候整个靖北王府就都知道了。 沈挽捧着茶盏,越想越气,眼睛通红,珊瑚想问不敢问,就站在那里陪着沈挽。 彼时已经吃午饭的时辰了,小厨房将饭菜送来,沈挽就直接坐下干饭。 等谢景御从书房回来,沈挽一饭菜都吃一半了,他也没说什么,坐下吃饭。 一顿饭,谢景御看了沈挽不知道多少回,沈挽连个眼神都没给他,某位爷吃到最后,脸黑比百年老锅底。 平常谢景御要吃两碗的,今天把一碗饭吃完就起身走了。 他走后,一小丫鬟出来,把珊瑚和银钏叫了出去。 陈平找她们。 两人出去,问道,“找我们做什么?” 陈平伸手,手里两大金锭子。 珊瑚警惕的看着他,“这是做什么?” 陈平叹气,“世子爷没珍惜世子妃送的玉佩,世子妃生气了,你们帮世子爷哄哄世子妃……” 珊瑚道,“世子妃是生气了,但肯定不是因为玉佩。” 陈平就问道,“不是因为玉佩,那是因为什么?” 珊瑚摇头,“我也不知道,但肯定不会是因为玉佩,世子爷拿玉佩是救人,又不是随便扔的,世子妃一向通情达理,怎么可能会为一块玉佩生气呢,这些东西,世子妃一向不看重的。” “还有——” “我们对世子妃忠心耿耿,你休想拿钱收买我们!” 珊瑚夺过陈平手里的金锭子,转身就走。 陈平道,“不要你怎么还拿走?” “这是罪证!拿给世子妃看!” 珊瑚拉银钏就进屋了。 陈平,“……” 屋内,沈挽坐在那里,神情不知所思。 珊瑚把两罪证放到沈挽跟前,道,“刚刚陈平把奴婢和银钏叫出去,让奴婢们帮世子爷哄世子妃您消气……” 沈挽没有说话。 珊瑚问道,“世子妃为何这么生气?” 沈挽不高兴道,“还真被收买了?” 珊瑚和银钏连连摇头,“没有,奴婢们只是关心世子妃,这金锭子奴婢是当罪证拿给世子妃您过目的,一会儿还给他扔回去。” 沈挽道,“还扔回去做什么?留着!” 两丫鬟顿时眉开眼笑,“谢世子妃赏赐。” 书房内。 谢景御在看书,也是心不在焉。 陈平走进去,道,“爷,世子妃的丫鬟珊瑚说,世子妃生气不是因为玉佩碎了,是别的。” 谢景御眉头打结,“别的什么?” “珊瑚也不知道。” 谢景御头疼。 分明是在玉佩碎之后生气的,结果不是因为玉佩,那是因为什么? 那女人的心思也太难猜了。 陈平欲言又止。 “说!” 陈平硬着头皮道,“两丫鬟不仅没帮忙,还把爷收买她们的‘罪证’没收,交给世子妃了……” 谢景御,“……” 连到底为什么生气都没弄清楚,又来了个罪加一等。 一个下午,谢景御都没回书房,直到用晚膳。 沈挽当他不存在,自己吃自己的,谢景御一双眼睛像是镶嵌在她身上似的,可不论怎么看,沈挽都不看他一眼,某位爷火气那是蹭蹭蹭往上涨,还得憋着。 正吃着呢,外面王妃的丫鬟芍药进来道,“世子妃,王妃让您明儿陪她去云麾将军府一趟。” 云麾将军不过正三品,回京都没来靖北王府,王妃竟然先去云麾将军府。 有些奇怪。 “我知道了。” 芍药走后,沈挽看向谢景御,“你陪母妃去吧。” 不容易,总算是和他说话了。 “好,我陪你和母妃去。” 谢景御眼底笑意点点,夹了只虾放沈挽碗里。 只是那笑容看的沈挽心堵的慌。 让他去云麾将军府就这么高兴吗,他想去就去,又没有人绑着他的脚不让他去! 他陪王妃去还不够,还要她也去。 她跟去看他和人家云麾将军的女儿你侬我侬吗?! 欺人太甚! 把筷子放下,沈挽气道,“我吃饱了!” 谢景御,“……???” 不是给他台阶下吗? 他顺着台阶下了,怎么反倒更生气了? 谢景御一脸茫然的看着沈挽出去,两丫鬟也跟出去了,偌大一个屋子就只剩他一人。 沈挽晚饭没吃多少,带着珊瑚银钏去花园转了一圈,方才回来。 谢景御在书房,看兵书打发时间。 陈平陈安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两人在那边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什么。 谢景御道,“在嘀咕什么?” 陈平道,“属下帮爷分忧,找人打听怎么哄女人高兴……” “有办法?”谢景御问道。 “……” “有是有,但对爷您不管用啊。” “……” 谢景御沉声道,“有没有用,我自会判断。” 陈平硬着头皮道,“送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一般女子都会开心,但世子妃不缺。” “还有呢?” “床头吵架床尾和……” 这是最管用,但对爷也是最没用的。 爷和世子妃都没圆房,如今吵架,连床都不一定能睡的上了,更别提其它的了。 “滚!” 一个字传开。 陈平陈安闪的比谁都快。 谢景御气的把手里的书扔了。 帮不上忙就算了,倒是会气他的很。 谢景御在书房待到很晚,等他回屋,沈挽已经睡熟了。 第184章 消气 一夜好眠。 清晨醒来,床上只有沈挽一人,沈挽也不知道谢景御昨晚有没有回来睡,她也没问。 和往常一样,洗漱梳妆,然后吃早饭。 只是沈挽坐下,谢景御就夹菜放她碗里,沈挽怀疑他是故意的。 昨天晚膳给她夹菜,她就没吃了,这会儿正饿的厉害,这厮绝对是在试探她是不是真有骨气连早饭也不吃了。 沈挽有点骨气,但不多。 她总不能不吃饭,生生把自己饿个半死。 昨晚她想了很多,她已经失了本心了,她是要和谢景御打好关系的啊,天知道怎么就越相处越糟糕了,其实谢景御怎么对她,她没那么在乎,她怕的是,这混蛋杀她还不解恨,连带父亲和大哥,还有云家都针对。 前世父亲和大哥都栽萧韫手里了,更不可能是谢景御的对手。 只要父亲和大哥他们没事,她受点委屈也没什么。 沈挽看着碗里谢景御递过来的台阶,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给吃了。 谢景御还以为沈挽会撂筷子走人,没想到竟然吃了,他又给夹了一筷子。 沈挽咬牙,“我自己会夹菜。” 第134章 “不生气了?”谢景御轻哄道。 她不是不生气了,是不敢生气好不好。 小不忍则乱大谋。 这又不是她能惹得起的人。 沈挽闷声道,“我本来也没有理由生气,你自己的事,你自己上心,需要我做什么,我会配合你的。” 谢景御,“……???” 这女人气到底是消了还是没消? 谢景御准备问,刚巧丫鬟进来禀告沈挽事情,就把这话题给岔过去了。 吃完早饭,沈挽带珊瑚去咏春院请安。 一进屋,就收到两记不快的眼神,温侧妃和谢芷欢一脸愤怒的看着她。 还有二夫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火上浇油道,“昨儿温大姑娘摔下台阶,也不知道伤的严不严重?” 本来温侧妃就不喜她,处处找她的麻烦了,还有一堆挑事的。 这靖北王府也不是安生之地,谢景御要早点放她离开,她该谢谢他的。 沈挽当没听见二夫人的挑唆之言,准备请个安就去找王妃,她身体不适,让谢景御陪王妃去云麾将军府。 只是没走成,老夫人问她,“没几天就是皇上寿辰了,让你和世子准备寿礼,准备的如何了?” 沈挽道,“相公准备的,我没有问。” 温侧妃听了就道,“老夫人让你和世子一起准备,你就丢给世子,不管不问?” 没见过这么会找茬的。 沈挽本来火气就大,温侧妃算是撞她枪口上了,“我倒是想准备,崴脚养了那么多天伤,我连门都出不了,怎么准备?” 她没怪谢芷欢算计她,害她受伤,温侧妃倒是会找她的麻烦。 温侧妃理亏,道,“那你也不能不过问。” 沈挽冷冷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给皇上准备寿礼,相公要商量也该是和父王商量,用得着我过问吗?” 连她都要听谢景御的,谢景御和她商量,温侧妃为了打压她,连脑子都不要了。 老夫人道,“御儿办事,我放心。” 三夫人道,“听说今年北越和东梁都派人来给皇上贺寿,这几日就抵达京都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起这事来。 前世皇上大寿,东梁派了使臣来,北越和宁朝打仗,自然没有了。 这一世,边关没起战火,北越派人来给皇上贺寿很正常。 听着没什么意思,沈挽就准备走了,刚要起身,外面进来一丫鬟道,“老夫人,王妃身体不适,派人去请太医了……” 二夫人就道,“昨儿王妃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身体不适了?” 昨天傍晚,王妃还要她今天陪她去云麾将军府呢,怎么一晚上过去,就身体不适了? 不放心,沈挽起身去琉璃院看王妃。 屋内,王妃靠在大迎枕上,神情憔悴,病的不轻的样子。 沈挽见了道,“母妃不是还要去云麾将军府吗,怎么突然就病了?” 王妃虚弱道,“母妃这是老毛病了,不用担心,养些时日就没事了,等母妃病好了,你再陪母妃去云麾将军府。” 老毛病? 沈挽望向赵妈妈,“母妃以前也病过?” 赵妈妈道,“岂止病过,王妃病了不少回了,大多时候十天半个月就没事了,只有一次严重,病了快一个月,除了没力气,不怎么吃得下饭外,没有性命之忧,世子妃别担心。” 对王妃这老毛病,赵妈妈一点也不担心。 沈挽道,“母妃得的是什么病?” 王妃摇头。 赵妈妈道,“看过好几位太医,都不知道是什么病,病的突然,好的也突然,吃药也不管用,这么多年,早都习惯了。” 这世上大夫查不出来的病多的是,所以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只要没有大碍就好。 王妃病倒,谢景御来看她,太医来把脉,也说王妃是老毛病犯了,需要安心静养,太医走后,沈挽和谢景御不打扰王妃休息,一起走了。 回去的路上,谢景御道,“别担心,母妃没事的。” 沈挽道,“赵妈妈告诉过我了。” 语气疏离。 谢景御就知道她气还没完全消,甚至防备他牵她的手,扯着绣帕。 两人回到照澜轩,一个回屋,一个去了书房。 沈挽做针线活打发时间,绣了朵海棠,外面小丫鬟进来道,“世子妃,云麾将军夫人来了,王妃让您去迎一下。” 王妃没去云麾将军府,云麾将军夫人倒是来了。 小丫鬟禀告了一声就退下了。 沈挽吩咐珊瑚道,“去告诉世子爷,让他去迎接。” 珊瑚,“……???” 珊瑚越发捉摸不透自家世子妃的想法了,她道,“这不妥吧?” 女眷登门,哪有让世子爷去迎接的道理,云麾将军夫人又不是世子爷的岳母大人。 沈挽道,“让你去就去!” 珊瑚不敢不听,但她去书房很快回来,“世子妃,世子爷出府了,不在书房。” 怎么就出府了呢。 给他机会都不中用。 沈挽将手里绣绷子放下,起身。 走到二门,远远就见沈夫人和沈翎走过来。 沈夫人年纪和王妃不相上下,端庄雍容,沈翎一袭淡蓝色裙裳,裙摆上绣着蝴蝶,随着走动,蝴蝶翩翩起舞。 沈挽好像有点懂前世谢景御为什么醉酒认错她了。 她和沈翎的喜好差不多。 沈挽迎上去,道,“今日母妃原是要去云麾将军府的,只是不巧,老毛病犯了,没想到沈夫人就来府里看母妃了。” “母妃见到您,肯定高兴。” 沈挽领着她们往琉璃院走去。 见到沈夫人,王妃高兴,苍白的脸上都有了几分血色。 沈夫人心疼道,“回京的路上,我就担心你老毛病会犯,果然担心什么来什么,怎么总是这时节犯,莫不是闻不得什么花花草草?” 王妃道,“让你担心了,我还打算去看你,你倒先来了。” 沈夫人道,“和我还这么见外,昨儿要不是世子,翎儿怕是就没命了。” 这事王妃还不知道,当即问道,“怎么了?” 沈夫人道,“昨儿翎儿上街玩,要不是世子相救,她就被掉下来的花盆砸到脑袋了。” “为了救翎儿,世子把世子妃送他的玉佩都给碎了,翎儿听说了这事,在金玉阁挑了块差不多的,希望世子妃别见气。” 第185章 心意 沈翎手里拿着只锦盒,递给沈挽。 沈挽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相公为救人碎的玉佩,我怎么会生气呢?” 沈夫人道,“到底是你对世子的一片心意。” “既然送来了,你就收下吧。” 王妃也发了话,沈挽这才接过,随手递给了珊瑚。 王妃很喜欢沈翎,让赵妈妈拿了只羊脂玉镯来,送给了沈翎。 沈夫人道,“你又送翎儿东西,我都怕带翎儿来见你了。” 王妃失笑,“我这辈子只有御儿一个儿子,没有女儿,翎儿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多疼她些你也不许吗?” “翎儿可许人了?” 沈夫人道,“还没呢,这次回京,也是想给她挑个好人家。” 王妃道,“不知道哪个世家少爷有福气能娶到翎儿。” 沈翎脸颊通红。 女儿家脸皮薄,提到终身大事,难免害羞。 沈翎道,“女儿不嫁,一辈子陪着爹爹和娘亲。” “净说胡话。” 沈夫人嗔笑一声。 沈夫人和王妃早前都有意把沈翎许给谢景御,但谁都没有开这个口,谢景御的性子随王爷,他要不愿意娶,谁也没法逼迫,一旦开口,最后成不了,反倒伤了情分。 谢景御迎娶沈挽过门,必然是自己中意的,沈夫人看两人也很般配。 王妃虚弱,需要静养,沈夫人道,“那你好好静养,我和翎儿改日再来看你。” 王妃点头,看向沈挽道,“帮母妃送沈夫人出府。” 沈挽应下,送沈夫人和沈翎离开。 她们走后,赵妈妈笑道,“今儿早上,周管事告诉奴婢一件稀罕事,莫不是和世子爷摔碎了世子妃送给他的玉佩有关……” 王妃道,“什么稀罕事?” 赵妈妈道,“周管事告诉奴婢,陈平去向他打听怎么哄姑娘消气,周管事还问我陈平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了,应该是帮世子爷打听的。” 王妃道,“虽然是为救人,但才送的玉佩,就被御儿拿来当石头给砸碎了,也不怪世子妃生气。” “让世子妃再来我这儿一趟。” 沈挽送走沈夫人和沈翎,准备回照澜轩,丫鬟传话,沈挽就又来王妃这儿了。 沈挽道,“母妃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王妃道,“难怪母妃早上见你和御儿有些生分了,是吵架了?” 第135章 沈挽否认,“没有……” 王妃道,“御儿并非不珍惜你的心意,沈将军和沈夫人对母妃,对御儿有恩,就是家传玉佩,御儿也会扔出去救翎儿的。” 云麾将军和夫人救过谢景御?这事沈挽还真不知道。 王妃细细道来,“那还是母妃怀御儿时候的事了,母妃惊了马车,是沈将军救了母妃,当时母妃动了胎气,见红,沈夫人将马车让给母妃,送母妃去看大夫,才保住了御儿。” 当时情况危急,要等王妃回府再安胎,孩子必保不住。 谢景御这条命都是沈将军沈夫人救的。 王妃道,“打那之后,我与沈夫人就一直走的很近,她生下翎儿,母妃有意让御儿娶她,两家定亲,王爷担心御儿性子随他,不希望御儿被一纸婚约束缚,长大后,御儿也如王爷说的那般,早早就叮嘱我们,他的亲事他自己拿主意,不是他自己愿意的,他不会娶。” “你是御儿自己选的世子妃,他又怎么会不珍惜你呢。” 她和谢景御不是你们想的那么回事啊…… 谢景御比王妃想的要孝顺的多。 谢景御愿意把世子妃之位借给她,不就是因为信了她说的,王妃会在兴国公府寿宴上出事,沈将军沈夫人不止救了王妃,还救了谢景御的命。 让谢景御娶沈翎,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沈挽在心底腹诽,见王妃望着自己,沈挽道,“我不是这么小心眼的人,莫说沈将军沈夫人对相公有恩,相公就是拿玉佩救个不相干的人,我也不会生气的……” 区区一块玉佩,又如何和一条鲜活的生命相比。 她是气自己,气谢景御的三心两意。 只是和玉佩搅合在一起,叫人误会她是因为玉佩在生气。 但她又没法解释,她总不能告诉王妃,她和谢景御是假成亲,即便是圣旨赐婚,也是假的吧。 王妃也觉得沈挽不是这样的人,她可是瞧见过沈挽拿金花生施舍乞丐的,王妃怕有人故意离间,让沈挽误会谢景御和沈翎,才特意解释了一番。 见王妃想知道她和谢景御怎么就吵架了,沈挽没办法,只得撒谎,“相公说我生气起来,比驴还难摁,我才不想搭理他的。” 沈挽觉得自己不算是在撒谎。 因为谢景御确实说过这话,她不让他抱,奋力挣扎时,他怀疑驴都比她好摁几分。 王妃,“……” 赵妈妈,“……” 罢了。 以后他们小两口的事,还是不要过问的好。 新婚燕尔的小夫妻,能有多大的矛盾,也就她这个母妃瞎操心。 屋子里几个小丫鬟,更是没差点憋出内伤来。 没什么事了,沈挽福身告退。 回到照澜轩,珊瑚道,“这玉佩……” 沈挽去书房找谢景御。 谢景御出府还没回来,沈挽就把玉佩放他书桌上了。 等谢景御回书房,就看到锦盒,他拿起来,打开,就看到锦盒里的玉佩了。 玉佩和昨天那块差不多。 质地一样。 应该是一块玉雕刻而成。 上面也雕刻的是麒麟,只是图案有些差别。 谢景御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以为是沈挽给他的,麻溜就将身上的玉佩替换下来,回屋。 沈挽在看书,见谢景御进来,她一眼就看到他腰间佩戴的玉佩了。 她都不知道这算是她送的还是沈翎送的了。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但架不住某位爷会气人啊,这不,谢景御来了一句,“这块玉佩比昨天那块更好看。” 真的。 沈挽差点没气的把书扔他脸上。 天知道沈挽用了多大力气才忍住。 她阴恻恻一笑。 “沈姑娘特地挑选送给你的,你喜欢就好。” 谢景御,“……!!!” 他能不能把刚刚那句话收回来? 窗外树上。 陈安和陈平两人嘴角齐齐抽搐。 没世子爷这么会作死的了。 在哄好世子妃之前,世子妃就先被世子爷给气死了。 第186章 心疼 拿世子妃送的玉佩救人,摔碎了,还说世子妃的玉佩没人家赔送的好看。 陈平陈安在心底给自家爷点蜡烛了。 珊瑚银钏见气氛不对劲,赶紧出去了。 谢景御随手将腰间玉佩解下来,望着沈挽,一字一顿,“这不是你送我的?” 没见过这样给他三分颜色,就直接把染坊开起来的。 不过是早上顺着他给的台阶下了,竟然会觉得她会再送给他一块玉佩,她脑袋被驴踢了,怕他救人没有趁手的东西用是吗? “这是沈姑娘送你的。” 怕他听不真切,沈挽也一字一顿,吐字清晰。 只是说完,沈挽就脸色一变。 只见谢景御拿着玉佩的手一翻,那块价值不菲的玉佩就摔落地上。 摔的四分五裂。 “你疯了?!” “可不就是疯了。” 谢景御扔下一句,伸手将沈挽从小榻上拽起来,不由分说亲了下去。 不论沈挽怎么挣扎反抗,都无济于事,他的吻霸道,带着浓浓的戾气,沈挽心颤抖成筛子。 沈挽被亲的双脚软绵,站不住时,谢景御才放开她,眼角微红,“仅用一块玉佩就把我折磨的这么焦头烂额,也就只有你了。” 见谢景御一脸不堪折磨的样子,沈挽心底生出一丝心疼来,她低头去看地上碎裂的玉佩,却被谢景御掰过脸,不得不望着他。 谢景御眼底是跳跃的怒火,“不把我活活气死,你不罢休是不是?!” 沈挽道,“我没气你……” “那你不看我,看玉佩,”谢景御话从牙缝中挤出来。 “……” 沈挽莫名有些心虚,“我,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前脚夸人家送的玉佩更好看,转过脸就给摔的粉粹。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对待心上人的态度。 前世这混蛋可是把人家一件小衣都稀罕的跟个什么似的,带上战场,让自己被三军笑话…… 这是还没喜欢上沈翎,还是她猜错人了? 沈挽心底乱糟糟的,见谢景御望着自己,沈挽怕他是气头上冲动了,小声道,“就这么摔碎了,你不心疼啊?” 谢景御真气的快没脾气了,“你心疼一块玉佩,都不心疼我。” 沈挽,“……” 这人怎么还装起可怜来了,他可是靖北王世子,别人羡慕嫉妒都来不及,谁会心疼他啊。 沈挽在心底腹诽,腰肢却被带的往他怀里一扑,沈挽反抗,“能不能别……” 谢景御望着沈挽的眼睛,“你能告诉我,这回到底为什么生气吗?” 沈挽道,“我昨天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 “什么?”谢景御问道。 沈挽气结,敢情她说的话,他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沈挽咬牙道,“不许你再对我动手动脚,又亲又抱!” “我要听实话。” 这摆明了不是,之前抱她亲她,虽然也生气,恼羞成怒,更多的是害羞,但昨天生气,是怎么也哄不好的那种。 不问清楚缘由,难保不会有下回。 沈挽道,“我说的就是实话!” 她本来就是恼他撩拨她,只是她更生气的是自己被撩动了,但这么丢人的事,她能告诉谢景御吗? 正好这时候,有救星来,珊瑚在门外敲门,“世子爷,王爷找您。” 沈挽正怕谢景御刨根究底,当即推谢景御道,“父王找你肯定有要紧事,你还是快去见父王吧,还有,早上老夫人她们问你给皇上准备的寿礼有没有准备好,你要没想好,就和父王商议一下。” 沈挽几乎把谢景御推到门口,然后才转身。 谢景御只得先走了。 沈挽看着摔了一地的玉佩,弯腰去捡,珊瑚银钏进来,见了就道,“世子妃别动,小心割破手指。” 两丫鬟麻溜把碎玉佩捡起来,用帕子包着放到小几上。 玉佩碎的严重,半点修复的可能也没有。 “拿去扔了吧。” 沈挽坐在小榻上,走神。 等谢景御见完王爷回来,已经是吃午饭的时辰了,小厨房将午膳送来,两人坐下用膳。 谁都没再提玉佩,仿佛什么事没发生过一般。 但这只是表面,沈挽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谢景御相处了,只希望她说的话,谢景御能听进去,别再和之前一样有事没事撩拨她了,她真的招架不住。 傍晚,沈挽和谢景御去探望王妃,回来用晚膳,然后各忙各的。 到了睡觉的时辰,沈挽泡完澡,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谢景御都没回来。 这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在书房住? 真是不容易啊。 沈挽翻了个身,准备睡下,然后开门声就传来了。 第136章 谢景御走进来,宽衣上床,动作行云流水。 沈挽,“……” 行吧,睡一张床,只要不动手动脚也可以。 这般想,胳膊就伸过来,抱紧她了。 沈挽,“……!!!” 沈挽道,“说好的不再对我又搂又抱呢?!” 谢景御侧身看着沈挽,“你和谁说好的?” “你啊。” 谢景御道,“我不是告诉过你,我做不到。” 做不到还这么理直气壮。 “你这人怎么能这样?” 谢景御道,“累死了,睡觉吧。” 他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 沈挽道,“你做什么了,这么累?” 谢景御眼神哀怨,“托你的福,这些天我武功精进了不少,你说我该怎么谢你?” 沈挽,“……” 没敢接话,很快身后匀称的呼吸声就传来了。 可人是睡着了,胳膊跟铁似的,她怎么也挣脱不开,有一种无处可逃的无力感。 也不知道晚上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早上醒来谢景御已经起了。 沈挽和往常一样,吃过早饭去咏春院请早安,然后去琉璃院探望王妃,再回照澜轩。 王妃病倒,沈挽还以为温侧妃会趁机争夺管家权,但是三天过去,这事也没有发生,倒真给沈挽一种家宅和睦之感。 这日傍晚,沈挽闲来无事,在莲池喂锦鲤。 夕阳余晖,倦鸟归巢。 一派宁静。 直到那边一阵急切脚步声传来,银钏快步过来道,“世子妃,定国公府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国公爷震怒,姑太太带着表姑娘和柳三姑娘搬出府了……” 第187章 吃瓜 这是出了什么大事,父亲容不下姑太太,当天就要她们搬出定国公府。 莫不是她担心的事发生了,那些人算计大哥?! 沈挽心跳到喉咙口,这时辰太晚了,沈挽没法派珊瑚和银钏回去帮她打听,若是太丢人了,父亲下封口令,她们也未必打听得出来。 沈挽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她等不及明天回定国公府,现在立刻马上就想知道。 沈挽去找谢景御。 书房内,谢景御在看书,见沈挽脚步匆匆的过来,问道,“怎么了?” 沈挽眼神带了些祈求,“能不能让陈安帮我回定国公府打听点事?” “现在?”谢景御道。 沈挽重重点头,“就现在。” 陈安跳窗进来,“世子妃要属下打听什么事?” 沈挽道,“查查我爹为何震怒,把姑太太一家撵出国公府……” 父亲对府里的事一向宽忍,姑太太回京,老夫人病情大有好转,尤其姑太太还是带着女儿和侄女一起来的,不是把父亲气到忍无可忍的程度,绝不会做这样的事。 赶出府,等同决裂。 不弄清楚,沈挽今晚都会睡不着觉的。 陈安领命离开。 谢景御宽慰沈挽道,“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按说在府里应该出不了大事,要不在府里,事情应该早传开了。 彼时已经是吃晚饭的时辰了,丫鬟将晚膳摆好,请他们回屋用膳。 只是沈挽心底想着这事,食欲缺缺,勉强才吃了半碗。 歇下筷子,又等了足足半个时辰,窗户才被叩响,陈安跳窗进来。 当时沈挽在书房,当即起身道,“可查到了?” 陈安道,“柳夫人帮柳三姑娘下药算计定国公世子,惹怒定国公,才将她们撵出府去的。” 果然是这事! 即便有心理准备,可真听到,也还是气的不轻。 沈挽问道,“我大哥没事吧?” 陈安道,“没大碍,只是借冰窖压制药性,冻伤寒了。” 竟然还是中招了。 也是,在定国公府里就敢下手,肯定计划缜密。 大哥武功虽然没有谢景御高,却也身强体健,一年到头都不带咳嗽一声的,竟然生生冻伤寒,沈挽活刮了柳夫人和柳三姑娘的心都有了。 见沈挽气的不轻,陈安道,“柳三姑娘作茧自缚了,世子妃不必动怒。” 作茧自缚? 沈挽道,“她怎么了?” 陈安道,“柳三姑娘不知怎么也中了药,失身给了世子爷院子里的小厮……” 沈挽,“……???” 沈挽眼睛睁圆,不敢置信。 要真是如此,那作茧自缚的可就不止是柳心蕙,还有姑太太母女。 柳心蕙是柳家二房嫡女,柳家二房也是嫡出,是柳老夫人的心头肉,这回肯定是老夫人问不出大哥和谁定亲了,见不得大哥有门好亲事,便动了歪脑筋,想利用大哥的亲事讨好柳家,定国公世子夫人的位置,柳家怎么会不同意。 这才让柳心蕙随行进京,结果嫁给她大哥不成,最后失身给一小厮,这对柳家来说是奇耻大辱。 柳老夫人和柳家二房要知道,绝对想活刮了柳仙蕙母女。 想利用生米煮成熟饭的方式,把柳心蕙嫁给沈历,沈暨知道了,岂能容忍。 连着那小厮,沈暨把她们一起撵出府了。 其实气人的地方还不止这些,计划失败后,老夫人要替女儿善后,要沈暨收那小厮为义子,正儿八经的把柳心蕙迎娶进门,没差点把沈暨活活气死。 不知道曲嫣恬不知耻,迎娶进府,最后闹出那等丑事来,柳心蕙算计沈历,还要顾着她和柳家颜面,把人娶进定国公府,是非不分到这种程度,要不是老夫人和先老夫人是亲姐妹,顾着九泉下先老夫人的颜面,不然沈暨连老夫人都一并撵出府了。 老夫人病好了几天,因为女儿以后没法在柳家立足,再再再一次病倒了。 把人都赶出去的好,不然要柳心蕙想不开,在定国公府里寻死,那就太晦气了,人撵出府,生死与定国公府无关。 沈挽担心柳夫人会杀了柳心蕙和小厮,不过一个大活人跟着进京,最后棺椁回京,柳家二房一定会派人进京查,定国公府可不是替她们隐瞒,姑太太在柳家以后都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老夫人的野心,最终害了自己的女儿,沈挽越想越觉得心情痛快。 后日就是皇上寿宴,大哥没事,沈挽就没回定国公府了,派银钏回去了一趟。 银钏回来时,沈挽刚用完午膳,银钏咧嘴笑道,“世子妃,今儿曲尚书府派人去国公府,你猜发生什么事了?” 这她哪猜得到。 珊瑚催道,“别让世子妃猜了,你倒是快点说啊。” 银钏捂嘴笑,“四少奶奶有了身孕……” 沈挽,“……” 珊瑚,“……” 两人四只眼睛,睁得圆溜溜的。 吃不完的瓜啊。 珊瑚小声问道,“孩子是谁的?” 银钏摇头,“说是一个半月的身孕,不知道是四少爷的还是二少爷的……” 曲嫣和沈暲做的出来这样的无耻事,她们都没耳朵听。 不过不管孩子是谁的,但能肯定的是,孩子是老夫人嫡亲的重孙儿。 曲嫣名声坏透,连着曲尚书在朝堂上都抬不起头来,曲嫣这辈子不可能再嫁,如今有了身孕,曲尚书想定国公府再把曲嫣接回去。 毕竟不管怎么样,孩子是无辜的,再者沈珣都摔成傻子了,这辈子都不会好了,不知道还能不能人道,沈珣是四房独苗。 曲嫣肚子里的孩子至少有一半希望是他的。 曲尚书府的人去四房报信,被小厮拿扫把打的连滚带爬。 四夫人抓了十副打胎药,让小厮扔去曲尚书府。 四夫人宁愿儿子绝后,也不会要这样一个不知羞耻之人生下来的孙儿,怕一副打胎药打不干净,送了十副去。 一时间,定国公府和曲尚书府沦为京都笑柄。 想到定国公府被老夫人那一窝给搞臭的名声,沈挽心力交瘁,担心永王府会退掉大哥的亲事。 第188章 寿宴 转眼就到皇上寿辰这日了。 晴空万里。 沈挽没去咏春院,而是和谢景御一起去琉璃院给王妃请安,然后就要进宫给皇上贺寿。 他们到前院的时候,温侧妃和谢芷欢等候在那里。 沈挽小声问谢景御道,“温侧妃也进宫?” “父王不会带她进宫的。” 见到谢景御,温侧妃笑容满面。 但想到她是对自己儿子笑的,谢景御只觉得厌烦极了。 那边王爷过来,见温侧妃在,“你等在这里做什么?” 温侧妃道,“老夫人让臣妾陪王爷进宫给皇上贺寿。” “本王不需要。” “可老夫人……” “谨记你的身份。” 扔下这句,王爷就迈步出府,翻身上马了。 温侧妃眼睛通红,云袖下拳头攥紧。 谢芷欢愤愤不平,“平常王妃没病,父王不让娘进宫就算了,王妃病倒,也不让娘进宫!” 第137章 “娘直接进宫,我就不信父王会撵娘出宫!” 谢芷欢大声叫嚷。 谢景御带沈挽出府,扶沈挽上马车,而后自己也上去。 沈挽道,“温侧妃不会真的擅自进宫吧?” “她不敢。” 沈挽道,“你确定?” 谢景御失笑,“温侧妃选择了做妾,父王就只会拿她当妾室看待,母妃病倒,父王不可能让温侧妃人前露脸的,这么多年都不曾做过这样的事,如今就更不可能了。” 沈挽道,“温侧妃没有挟恩以报?” “自然有,但父王没理她。” 当年老王爷出事时,王爷眼睛刚复原,那时候休了王妃,还没有把王妃接回府,温将军救老王爷而死,临终遗愿,老王爷没法不答应。 但王爷不愿意娶温侧妃,要认温侧妃为义妹,给她挑一门好亲事,护她一世周全,若嫁给他,只能为妾。 妾,就是妾。 他绝不会念温将军的救命之恩,就对她另眼相待。 从她温侧妃进门那一刻起,救命之恩他就算偿还清了。 王爷摆明了对温侧妃无意,也不知道温侧妃是怎么想的,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一定要给王爷做妾。 王爷没办法,只能娶她。 对温侧妃,王爷也确实做到了只拿她当一个妾看待,已经好多年没进过温侧妃的屋子了。 真是想不开,靖北王的义妹,在京都能横走着了,如今却只能待在府里,没有王爷允许,连王府大门都出不了。 马车滚滚朝前,很快进宫。 皇上过寿,文武百官还有不少外放的官员进京给皇上贺寿,宫里是前所未有的热闹。 沈挽和谢景御到的时候,云氏和沈暨也到了,沈历也在。 沈挽走过去,“大哥伤寒好了?” 沈历道,“已经好差不多了。” 虽然冻伤寒了,但他毕竟是习武之人,底子厚,养了一天就好七七八八。 沈历道,“妹妹又帮大哥逃过一劫……” 沈挽叹气,“希望这是最后一劫了。” 沈历都有点怕了。 被人盯上的感觉太吓人了。 谢景御给沈暨行礼,沈挽则挽着云氏的胳膊,小声问道,“柳三姑娘怎么也中招了?” 在府里给她大哥下药,极有可能会失败的,得多蠢才给自己下药,让自己没有退路。 云氏拍拍沈挽的手,“不是什么好事,别打听了。” 沈挽眼睛睁圆。 这是她娘的手笔? 云氏也是被气狠了,一而再的算计她儿子,没完没了,泥人还有三分脾气呢,她不做害人之事,不代表她真的不会这些手段。 云氏甚至都没亲自动手,只是给了陈妈妈一个眼神,陈妈妈就给办的妥妥帖帖了。 只是到底没有防住,还是让沈历中招了,谁能想到毒一半下在府外,一半在柳心蕙身上,防不胜防,让沈历吃了那么多的苦头。 宫里更是是非之地,沈挽不敢掉以轻心,要么跟着云氏,要么和江陵郡主、卫四姑娘几个手帕交一起,不会到处乱跑乱逛,给人可乘之机。 不过皇上寿宴,北越、东梁都派人前来贺寿,这样的大日子,便是宋皇后和萧韫也不敢闹幺蛾子,再者之前算计沈挽失败,不得不娶沈媞做侧妃,沈挽进宫赴宴,谢景御怎么可能不安排人护着,他们得手不了。 御花园热闹非凡,大家闺秀们玩的不亦乐乎,很快寿宴开始,女眷移驾去寿宴所在的德胜殿。 沈挽和谢景御坐在王爷的下首。 殿内嘈杂喧闹,随着一道公鸭嗓音—— “皇上驾到!” “太后驾到!” 文武百官起身给皇上太后行礼,祝皇上万寿无疆。 皇上一身龙袍,威严不可逼视。 “都起来吧。” 众人起身,落座。 皇上寿宴,重头戏是百官献寿,这可是正大光明讨好皇上,拍皇上马屁的机会。 世人都喜欢听好听的,皇上也不例外,寿礼献到皇上心窝里,皇上高看一眼,对前途大有好处。 皇上寿宴,那可是争奇斗艳,看各种稀世珍宝的好机会。 沈挽坐在那里,虽然她重生许久了,不少事有了变化,但大家给皇上准备的寿礼,都差不离,不过再看一遍,依然惊艳。 庆王献给皇上一头鹿,一整块玉雕刻而成,玉质剔透,好看的叫人移不开眼。 皇上赞不绝口,“庆王这份寿礼,甚合朕意。” 皇上对这份寿礼确实很满意,前世皇上驾崩,沈挽到龙榻前送行,皇上的寝宫里就摆着这头鹿,可见有多喜欢了。 但萧韫不喜欢,入主含元殿后,就将这头鹿移去了库房。 庆王连表忠心,表到一半,一道公鸭嗓音传来,“东梁使臣到!” 众人往殿外望去。 只见一锦衣华服,器宇轩昂的男子走进来。 是东梁高阳王世子。 前世也是他带使臣前来贺寿的。 送的贺礼也如前世,是一株半人高的珊瑚树。 既然前来贺寿,送的贺礼自然要拿的出手,礼尚往来,东梁皇帝过寿,皇上也会派人前去。 皇上笑道,“东梁皇上的心意,朕收到了。” 礼部尚书笑道,“高阳王世子和几位使臣请入席吧。” 东梁使臣席位对面空着几个位置。 彼时另一道公鸭嗓音传开: “北越使臣到!” 沈挽端茶喝,听到话音,她往殿门望去,看清来人,沈挽好看的眉头瞬间拧成一团。 北越前来贺寿的使臣是—— 北越三皇子夏侯奕! 第189章 玩味 看到夏侯奕,沈挽心底顿时闪过一阵不安。 她可没忘记夏侯奕派人来刺杀谢景御的事。 这应该是谢景御第一次见夏侯奕,没有任何矛盾,夏侯奕却不远千里派心腹来置谢景御于死地。 还有北越,竟然没有和前世那般挑起战火,她重生几个月,连京都许多事都改变不了,更别提影响千里之远的北越了。 夏侯奕脚步从容的进殿,他先看了皇上一眼,而后眸光就看向他们。 当然了,主要是看谢景御,顺带瞥了她一眼。 那眼神—— 分明是冲着谢景御来的,给皇上贺寿只是顺带。 在府里,有温侧妃和二老爷他们刁难他们,府外有宋皇后和萧韫,现在就连北越都要杀谢景御,还给不给人日子过了。 回头一定要提醒谢景御小心,她不怕靖北王府和萧韫,这些人前世就是谢景御的手下败将,但这莫名冒出来的夏侯奕,不能不防。 不过这里是宁朝,谢景御的地盘,沈挽不信这北越三皇子能翻出浪花来。 虽然谢景御欺辱沈挽,但沈挽对他莫名信任。 夏侯奕看过来,正好谢景御也看向他。 四目相对。 夏侯奕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那明显就认得他的神情,谢景御眉头微挑。 他没见过北越三皇子,北越三皇子却认得他,还真是有意思。 谢景御可没忘记上回花灯会上遇刺,刺客逃走后,沈挽问他和北越三皇子有没有仇的事…… 夏侯奕收回眸光,上前给皇上行礼,将北越寿礼献上。 红绸蒙着的寿礼,夏侯奕将绸布揭开,四下惊艳声此起彼伏。 北越送的寿礼是一盆奇花异草,由一整块玉石雕刻而成,更奇的是那些花颜色不一,当真是巧夺天工。 方才庆王献的玉雕鹿就足够叫人惊叹了,北越的这份寿礼还要更胜一筹,当真是大自然造物神奇,再配合能工巧匠精湛绝伦的雕工,才有这件稀世珍宝。 说是国宝一点不夸张。 北越调兵到一半被撤回,本就叫人觉得奇怪了,现在又给皇上送上这么重的一份寿礼,更叫人揣摩不透北越想做什么了。 和北越这份寿礼比,东梁的珊瑚树就显得稀松平常了。 皇上龙心大悦,太后也赞不绝口,“北越的这份寿礼确实非同凡响,如果哀家没记错的话,几个月后就是北越皇帝寿辰,皇上可得好好准备一份回礼,方不负北越皇帝这份心意。” 皇上笑道,“太后所言甚是。” 礼部尚书道,“北越三皇子请入席。” 北越三皇子坐下来,几位使臣在他身后落座。 百官献寿继续。 先前是庆王,之后是康王府,然后是平王府、永王府…… 亲王之后是几位长公主。 各种寿礼,看的人眼花缭乱。 沈挽坐在那里安静的看着,靖北王手握重兵,在朝堂地位数一数二,但献寿排位在皇亲国戚之后。 北越三皇子的位置正好在斜对面,夏侯奕喝着酒,眸光在沈挽和谢景御之间来回打转。 那毫不遮掩的眼神,让谢景御很是不爽。 第138章 看他也就算了,总是看他媳妇。 想挖他墙角不成?! 更气人的是,沈挽和夏侯奕眸光撞上时,夏侯奕举了举杯,似是在敬沈挽。 沈挽,“……” 北越三皇子到底想做什么? 沈挽只是疑惑,身边某位爷眼底是隐忍的怒火,宣示主权似的抓住沈挽的手,放在案桌上。 这举动让沈挽脸颊通红,想起前世她被谢景御挟持进假山非礼,那回要不是夏侯奕撞破,谢景御可能就得手了。 真是活见鬼了,明明重生的只有她一人,可夏侯奕那玩味的笑容,沈挽没来由生起一种和谢景御偷情被抓包的感觉,浑身不自在。 沈挽要把手抽回去,可谢景御握的紧,她根本动不了。 顺阳长公主献寿完,宋皇后笑道,“北越三皇子这般打量靖北王世子妃做什么?” 有些人的嘴就不应该长。 大庭广众之下,不让她丢脸,她宋皇后是不是浑身不舒坦。 没出阁的姑娘被男子盯着看都不合适了,何况她已经嫁人。 宋皇后一句话,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沈挽身上。 沈挽脸火烧火燎的。 夏侯奕勾唇笑道,“本皇子在北越,就耳闻靖北王世子乃人中龙凤,宁朝无人可出其右,本皇子很好奇,靖北王世子妃是有何独特之处,竟能让靖北王世子这般人物神魂颠倒。” 还好,打量她是因为谢景御。 就是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她配不上谢景御。 话难听了些,但没人觉得有问题,包括沈挽自己在内。 别说夏侯奕,就是宁朝也有一堆人奇怪谢景御怎么就看上沈挽了,不过沈挽不论家世容貌都一等一了,要她都配不上谢景御,满京都还真不知道谁能配得上了。 嗯,沈挽配不上,但其她人更配不上。 谢景御淡声道,“倒不知本世子在你们北越这般有名。” “如雷贯耳。” 谢景御轻笑一声,“可惜本世子没怎么听说过你北越三皇子。” 沈挽,“……” 众人,“……” 连皇上脑门都黑线滑下。 虽然不知道北越三皇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好歹当众夸靖北王世子,靖北王世子要不要这么不给北越三皇子脸面啊。 北越使臣见不得谢景御这般轻视他们北越三皇子,气愤道,“我们北越三皇子是欣赏……” 只是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夏侯奕抬手打断。 夏侯奕没有生气,甚至笑道,“能驯服一匹烈马,本皇子对靖北王世子妃更好奇了。” 沈挽很无语。 北越三皇子是不是眼神不大好。 哪只眼睛看到她驯服谢景御了,就算驯服,也只会是她被谢景御驯服好不好。 大殿内这么多人,这北越三皇子什么毛病,谁都不针对,就针对谢景御,针对谢景御就算了,还总是把她捎带上。 好像她是谢景御的软肋,戳她能拿捏谢景御似的。 方才夏侯奕就敬沈挽酒,这回是正大光明的敬了,“本皇子敬世子妃一杯。” 沈挽,“……” 第190章 掉包 北越三皇子果然是来搞事的。 大庭广众之下放着谢景御不敬,敬她。 她是喝呢?还是不喝呢? 不喝吧,有失礼数。 喝吧,这么多人看着,她当着自己夫君的面和别的男子喝酒,太不像话了,何况这么多人看着,她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呛到。 沈挽脑瓜子嗡嗡的,好在谢景御替她解围,将酒杯端起,“内子不胜酒力,本世子陪你喝一杯。” 谢景御一饮而尽。 夏侯奕嘴角笑意更深。 沈挽看向东梁高阳王世子,高阳王世子坐在那里安静的喝酒,一脸看热闹的神情。 这也是个狠角色,更费解的是后来谢景御和他关系极好,好到借兵给谢景御的程度,没有东梁助力,谢景御即便再一呼百应,也不可能那么快就攻入京师,将萧韫拉下马。 可惜前世死的太早,谢景御举兵谋反又是在她死之后,关于这些事,她知道的不多。 觉察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高阳王世子裴邈望过来。 四目相对。 高阳王世子眼神带了几分探究。 沈挽手被紧握了下。 吃疼。 沈挽回头就对上一双有些喷火的眼眸。 北越三皇子主动招惹的沈挽,他不生气,但他看的清楚,是沈挽先看东梁高阳王世子的。 当着他的面,盯着别的男子看,某位爷脸黑的厉害。 “疼……” 谢景御用了一分力道,沈挽小声叫疼。 谢景御暗咬牙,“他有为夫好看吗?” 沈挽,“……” 一股子醋味。 她连看高阳王世子一眼都不行吗? 再说了,她看高阳王世子也是为了回忆前世之事,是正经事好不好。 谢景御气归气,到底还是松了手,沈挽微皱的眉头舒缓开,瞥眼看到宋皇后在看他们这边,那眼神有种说不上来的味道。 方才的针锋相对就是宋皇后挑起来的,宋皇后并没有她想的安分,即便是皇上寿宴,当着北越和东梁使臣的面,依然有闹幺蛾子的心,不能不防。 但这些人的算计无孔不入,防不胜防。 谁能想到他们带进宫的寿礼还能被掉包。 皇亲献寿之后,紧接着就是靖北王府。 沈挽谢景御随王爷起身献寿礼,皇上喜欢字画,他们投其所好,选了一幅名师之作献上。 可宫人将画展开,不见夸赞之声,只听倒抽气声此起彼伏。 皇上坐在龙椅上,眉头皱紧。 太后勃然震怒,“好一个靖阳王府!献这样一幅画给皇上居心何在?!” 沈挽和谢景御回头,看到画,两人脸色齐齐一变。 他们献给皇上的是一幅山水画,宫人手里拿的是美人图。 即便是一幅美人图,也不至于让太后这般动怒吧,又不是有伤大雅的画。 沈挽心下奇怪,“拿错画了,这不是靖北王府献的寿礼。” 宫人道,“没拿错,这就是靖北王府的画。” 宋皇后道,“你们是要搅和皇上的寿宴吗?!” 沈挽怀疑是宋皇后母子搞的鬼,只有他们不止知道宫里的忌讳,也有胆量做这样的事。 但她前世在宫里待了几年,并不知道这事,实在奇怪。 这画中女子到底是何人,让太后这般愤怒,不过皇上虽然蹙眉,但没有多生气。 靖北王道,“皇上明鉴,这确实不是臣靖北王府所献寿礼……” 太后出声打断靖北王的话,“把这画拿下去烧了!” “献这样的寿礼,找皇上的晦气,等寿宴散后,哀家定要治罪!” 宫人要将画拿下去,皇上道,“朕的晦气,岂是那么容易找的?朕也不信靖北王会做这样冒犯之事,这罪证且留着。” “皇上……” 宋皇后要开口,皇上抬手,没给宋皇后落井下石的机会。 皇上看了安公公一眼。 安公公快步下台阶,从小公公手里接过画,交给心腹小公公拿下去了。 “皇上英明。” 皇上摆了下手,王爷回去坐下,沈挽和谢景御也坐了回去。 两人看向皇上,皇上确实没生气,但太后脸色铁青,气的不轻,甚至不顾今日是皇上寿宴,愤而离席。 一幅画而已,太后至于气到这种程度吗? 沈挽望向谢景御,“那画上的女子是谁啊?” 谢景御摇头。 他也不知。 谢景御看向王爷,“父王可知道?” 王爷道,“是已逝晋王妃。” 沈挽,“……???” 晋王妃? 蔺老太傅蔺老夫人的女儿蔺清音? 十九年前嫁给当时的太子,结果新婚之夜,合卺酒里被下毒,太子一命呜呼,蔺清音出嫁便守寡,皇上重立当今皇上为太子,蔺清音搬出东宫,成了晋王妃。 三年后,晋王府一把大火,晋王妃葬身火海。 皇上大寿,献一个已经死了十六年之人的画像,确实晦气,但皇上都没生气,反倒太后火气这么大…… 先太子是被人毒死的,太后找不到下毒之人,把错归咎到晋王妃一个倒霉出嫁就守寡之人身上。 在宫里,在太后面前,晋王妃三个字是不能提的忌讳。 宋皇后这是奈何不了靖北王府,挑起太后的怒火,让太后来收拾他们吗? 今日皇上过寿,蔺老太傅也在,沈挽朝他望去,蔺老太傅眼眶通红,起身道,“老臣恳请皇上将那幅画赐给老臣,以慰老臣思女之苦。” 皇上道,“等这事查清,朕会命人将画给您老送去。” “多谢皇上。” 蔺老太傅声音哽咽。 第139章 不管那幅画是作何目的出现在皇上寿宴上,至少还有人记得他女儿,他还能看到女儿的样子,蔺老太傅就鼻子酸涩。 他这辈子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女儿死了,他的心也跟着去了大半,这些年,他一直在查当年晋王府那场大火到底是谁放的,可十六年了,一无所获。 礼部尚书见气氛有些不对,赶紧起身,继续让人上台献寿礼。 很快这点不愉快就被岔开了。 宋皇后坐在那里,脸上挂着笑,雍容华贵,但眼神不带半点温度,一嬷嬷凑到她身边,低语了几句。 宋皇后脸上的笑容维持不住,双手攒紧,眼神更冷的像是淬了剧毒一般。 第191章 不如 寿宴继续,光是百官献寿就一个多时辰,还有各州郡献的寿礼,无不是珍奇异宝。 献完寿礼,丝竹之声传开,舞姬上台献舞。 还有大家闺秀展才艺…… 寿宴持续了两个多时辰,沈挽屁股都坐僵硬了,皇上累乏,才散宴。 众人起身恭送走皇上,然后离席。 沈挽和谢景御跟随王爷出了大殿,沈暨和云氏走过来,那边一小公公也过来道,“皇上传召,让靖北王以及世子世子妃去御书房说话。” 王爷和沈暨点头示意,然后就走了。 御书房。 皇上坐在龙椅上,看着一旁的画架。 画架上画的正是已逝晋王妃。 沈挽进去,就见皇上望着画像,好一会儿才侧过脸看他们。 皇上问道,“这幅画是怎么回事?” 王爷看向谢景御。 谢景御回道,“此次皇上的寿礼,是臣和内子准备的,是李连山的山水画,不知何时被人掉包成了已逝晋王妃的画像。” 皇上看着画像,神情晦暗,“时隔这么多年,借你们靖北王府之手将晋王妃的画像送到朕面前,不知是何用意……” 这不明显是给皇上添堵吗,看皇上的神情,似乎还有别的意图。 沈挽疑惑。 “臣会查这事,”谢景御道。 沈挽不看好,宫里的事,大多都不了了之。 有胆量做这样的事,又岂会留下线索给他们查,宋皇后做事一向滴水不漏,且心狠手辣。 沈挽还以为皇上会责怪靖北王府疏忽,但并没有,只简单问了几句,就打发他们退下。 走的时候,谢景御看了安公公一眼,安公公就跟出来了。 谢景御问道,“托安公公的事,不知可有眉目?” 安公公道,“宫人档案被烧,不好查,据我所知,太后身边的李公公出自梧同郡秋水镇,不知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他眼下不在京都,等他回京,我再找机会帮你们打听。” “有劳安公公了。” 安公公笑道,“能帮得上世子爷的忙,是老奴的荣幸。” 安公公退回御书房,沈挽和谢景御他们出宫。 坐在马车里,沈挽掀开车帘望着外面,街上挂着各式各样的灯笼。 今日是皇上寿辰,万寿节,宫外会举办花灯会给皇上祈福。 沈挽决定一会儿回去,睡一觉,晚上才有精神出来逛街,毕竟一年才几次花灯会,一次都不能错过。 只是沈挽想休息好也是不容易,这不,前脚回照澜轩,后脚老夫人就派人来叫她。 沈挽用膝盖想也知道老夫人找她所为何事了,是不是所有的老夫人都喜欢管事,他们是跟王爷进宫的,寿礼出问题,王爷知道不就行了,偏要过问一声。 二老爷二夫人也进宫了,问他们也行,非要把她叫去,还不能不去。 沈挽心不甘情不愿的到了咏春院。 如她所料,老夫人找她就是为寿礼的事,呵斥道,“皇上寿礼,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你和世子,被人掉包了都不知道,得亏皇上圣明,没有怪罪,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这回是疏忽,但沈挽不觉得他们有错。 献给皇上的寿礼,进大殿都交给了宫人,谁能想到在大殿内,有人敢偷换靖北王府的画。 皇上不怪罪,王爷也没说什么,老夫人把她叫来一通训斥。 一把年纪了,安心颐养天年不好吗? 沈挽道,“老夫人责怪,我也不敢转达给相公,要不您差人把相公叫来,一并训斥?” 温侧妃道,“这是你的错,与世子何干?!” ……这能和谢景御没关系? 沈挽都不知道温侧妃是怎么昧着良心说的,莫不真把谢景御当儿子了,自己生的可劲疼,她就罚她越重越好。 沈挽道,“有相公在的地方,哪有我说话的份,何况这回是跟着王爷一起进宫贺寿的,相公办事不利,老夫人罚他也应该。” 一屋子人,“……???” 大家不敢置信的看着沈挽。 虽然有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样的话,但这也没到大难啊,世子妃就把过错都推给世子爷,就不怕世子爷知道了会生气? 而且这话听着像嘲讽老夫人,有胆量就罚王爷…… 沈挽当然不怕谢景御生气,这些人连叫谢景御来的胆量都没有,还敢罚谢景御? 温侧妃摆明了是王爷没让她一起进宫贺寿,把气撒她头上呢,但她沈挽也不是软柿子,任她搓扁揉圆。 沈挽很敬重老夫人,老夫人要罚谢景御,她绝不袒护半句,老夫人和温侧妃气的够呛,却说不出来半个字了。 老夫人眼神不耐,沈挽道,“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本来进宫一趟就够累了,回来还来了咏春院一趟,沈挽没有午睡的习惯,还担心会睡不着,结果回去倒床就睡熟了。 一觉醒来,天边晚霞绚烂。 沈挽赶紧让丫鬟把饭菜端进屋,又去书房叫谢景御,吃了个半饱,就迫不及待出府。 刚走到大门口,那边一小厮过来道,“恭喜世子爷世子妃!” 沈挽道,“恭喜什么?” 小厮道,“皇上赐给世子妃的马,怀了小马驹……” 世子爷的马可日行千里,夜行八百,世子妃的马更是进贡的好马。 这样两匹马生的小马驹,必定非一般,值得恭喜。 是以一确定马怀上了,小厮就屁颠屁颠跑来道喜。 沈挽,“……” 谢景御,“……” 这才多久,就怀上了? 想到那日的交配画面,沈挽耳根就忍不住发红。 沈挽瞪了谢景御一眼。 谢景御无辜的很。 这不能怪他吧? 陈平跟在一旁,那是强忍着没笑出来。 世子爷世子妃成亲这么久,世子爷连房都没圆,自己的马疾风都要当爹了。 真是人不如马啊。 陈平心底这么想,嘴上秃噜出来了。 谢景御一记眼刀扔过来,陈平赶紧闭嘴,闪的远远的。 沈挽和谢景御出府,虽然谢景御陪沈挽坐马车,但他的马疾风也在。 谢景御摸摸疾风的脑袋,“你可真行。” 只是话怎么听都有些咬牙切齿。 沈挽上马车后,谢景御也坐上去,他将沈挽抱坐到怀里,他望着沈挽的眼睛,沈挽不敢看他,有些躲闪。 谢景御声音有些嘶哑,在沈挽耳边道,“我们今晚圆房吧。” 沈挽脸通红,“你想什么呢?!” 谢景御眼神哀怨,“我都被说不如马了。” 陈平的话,沈挽也听到了。 沈挽无力道,“你要和一匹马比吗?” “我还不如它呢,”谢景御闷气道。 “……” 第192章 过瘾 这么丢脸的话,沈挽也不知道谢景御是怎么说出口的。 虽然马车里只有他们两个,可马车外有小厮,还有陈平也在。 这个话题沈挽压根就不敢接,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说错话,惹恼谢景御被他扔下马车,难得出来逛花灯会,沈挽不想被任何事影响好心情。 见谢景御眸光炙热的看着自己,沈挽生硬的转移话题,“北越三皇子来势汹汹,心怀不轨,你要小心。” 谢景御又把话题给扭了回来,“我在说圆房的事。” 沈挽,“……” 夏侯奕为了杀他,都从北越来宁朝了,他倒好,一心只想圆房。 想到上回就是花灯会上,夏侯奕的人刺杀谢景御,沈挽就开始担心今晚的花灯会了。 可她又不能明着说上回的刺客是夏侯奕派来的,连谢景御都不认得夏侯奕,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儿家,就更不可能认识了。 她已经让谢景御起疑太多回了,不可再露马脚了。 沈挽道,“能不能先弄清楚北越三皇子此行的目的,再说这些……” 倒是没直接拒绝,但委婉拒绝也是拒绝。 谢景御眼神黯淡,轻笑一声,“怕我被他杀了,你要守寡?” 她不是担心这个好不好,何况,“我不信他能杀你!” 第140章 她是有些担心,但这里是宁朝,宋皇后和萧韫都杀不了谢景御,她不信夏侯奕有这么大的能耐,但她怕夏侯奕和萧韫联手,那就不能掉以轻心了。 谢景御望着沈挽的眼睛,看的沈挽颇有些不自在,她知道谢景御想问她,既然不是担心这个,那为何要拿这个理由搪塞他。 沈挽一再避开这个话题,谢景御没有刨根究底,只笑道,“没期盼我被夏侯奕杀了就好。” 沈挽妙目一瞪。 两人谁也没再开口,这个话题不了了之。 很快马车到了闹街,谢景御下马车后,将沈挽扶下来。 街上灯火通明,街道两旁的铺子上挂满了灯笼,将黑夜照耀的如同白昼。 目光所及之处,哪哪都是人,摩肩接踵,说话声小点儿都听不见,得凑近了说才行。 沈挽兴致勃勃,谢景御怕她被人冲撞,一定要牵着才放心。 有谢景御陪着沈挽,珊瑚和银钏两丫鬟放心,跟的就没那么紧,稍一松懈,就把人跟丢了。 人多时,谢景御就把沈挽护在怀里,沈挽真心实意的感受到他的保护,脑子里总萦绕着他说圆房的事…… 前世康王太妃寿宴,谢景御没有参加,一是还在孝期,二是王爷到边关就旧疾复发,谢景御请旨去了边关,就是那日启程的。 她去给康王太妃贺寿路上,坐在马车里看到他骑马出城。 他是带着心上人的小衣去战场的,也就是在这之前就喜欢上了,她重新改变了许多事,不排除影响到谢景御遇到他心上人,甚至喜欢上人家这事…… 等康王太妃寿宴过后,她再好好考虑圆房这事吧,万一他们前脚圆房,后脚他喜欢上别人…… 沈挽在想事情,谢景御道,“在想什么?” 沈挽望着他,“要不我们分开逛吧?” 谢景御眉头一皱,“你要去和谁私会?” 沈挽怒气直冲天灵盖,脱口道,“我是方便你去和人私会好不好!” 自打他们成亲后,除非王爷和皇上找,不然谢景御都不出门。 花灯会一直和她待在一起,他和其她大家闺秀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又怎么喜欢上别人。 她给他创造机会,他倒好,竟然误会她要撇开他,要去和别的男子私会,沈挽有一种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感觉。 沈挽生气,谢景御更气,“你还真是大度,你怎么不直接把我要私会的人一并安排了?!” 谢景御从来没这么生气过。 在马车里,一再逃避圆房之事,现在又要把他推给别人,就这么怕他要圆房吗?! 沈挽是不知道他前世钟情之人是谁,不然她能不给他安排么,怕是重生当天,觉都不睡也得给他安排上。 沈挽没说话,但话都刻在脸上,谢景御气的抬脚就走。 陈平陈安两人脑瓜子嗡嗡的。 没世子爷世子妃这样三天两头吵架的。 更叫人费解的事,上一刻还好到蜜里调油,下一刻就吵掰了,周围人来人往,世子妃在世子爷怀里,两人立刻马上回府圆房都正常,可他们竟然莫名其妙就吵起来了。 陈平陈安实在无话可说了。 完全不知道世子妃脑子是怎么想的,世子爷人中龙凤,对她好到没话说了,还不知足,还要把世子爷推给别人,两人怀疑世子妃是把脑袋落在府里没带出门。 谢景御走了,两人不敢走啊,珊瑚银钏不知道丢哪里去了,人山人海的,再把沈挽弄丢了,世子爷可饶不了他们。 不过世子爷算是被吃的死死的,他们护卫世子妃还不放心,走开几步,世子妃没跟上,就回头道,“过来!” 世子爷对世子妃的怒火也就声音大一点点了。 陈平陈安不知道,他们两站在那里没动,沈挽误会是看着她不让走的,不然沈挽早走的远远的了。 她想最后给谢景御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 一旦圆房,她可能就不会放手了,那时候谢景御负她,以她的性子,极可能选择鱼死网破。 谢景御望着沈挽,眼神越来越冷,哪怕隔了些距离,沈挽都觉得身上有些发凉。 她硬着头皮走过去,怂怂的,把手递了出去。 陈平,“……” 陈安,“……” 不怪北越三皇子说世子妃会驯马。 世子妃是真会啊。 那不是手,那是拴他们家世子爷的绳。 谢景御没牵沈挽的手,沈挽尴尬的给收了回来,默默跟在谢景御身后,有人往这边跑,撞到沈挽的肩膀,然后手就到谢景御手里了。 没救了。 陈平叹息。 世子爷夫纲振了十个呼吸的功夫就又塌了回去。 虽然手被握着,但握的很用力,沈挽知道谢景御在生气,没敢叫疼,被带着往前走,不像是出来逛花灯的,像是出来走路消食的。 走着走着,就到了上回花灯会争夺花灯的地方。 这回依然设了高台,一只更为精致的花灯摆在最上面,引得大家雀跃欲争。 上回没抢到,谢景御打算这回夺下送给沈挽,但现在他没那个心情了。 不过谢景御也没有走,他在等沈挽和他开口。 沈挽哪敢啊。 两人一个不敢,一个在等。 那边沈翎带着丫鬟过来,见到谢景御和沈挽,过来打招呼。 锣鼓敲响,不少男子抢花灯。 沈翎见谢景御没动,问沈挽道,“沈挽姐姐不想要那花灯吗?” 沈挽摇头。 “真不要啊?”沈翎再问。 沈挽问道,“你可是想要?” 沈翎忙不迭的点头,望着谢景御道,“景御哥哥,我大哥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你能不能帮我去抢花灯?” 沈翎双手合十,做祈求状,那俏丽活泼的模样,沈挽都不忍心拒绝。 谢景御腾身一跃,就上去帮她抢了。 沈挽在下面看着,大哥都不是谢景御的对手,更别提其他人了,只要谢景御上去,花灯必是他的无疑。 但沈挽没想到的是,北越三皇子竟然也来凑热闹,他也上去抢了。 两人交手。 谢景御道,“三皇子也想要花灯?” 夏侯奕笑道,“本皇子对花灯不感兴趣,只想和你切磋一番。” 这回打斗比上回谢景御和沈历还要精彩几分。 谢景御和沈历都知道是对方,都留了余地,一个不敢打妹夫,一个不敢打大舅兄,点到为止。 谢景御和夏侯奕过招,输赢不止是自己的颜面,还代表着宁朝和北越,都不能输。 谢景御是靖北王世子,他要输给北越皇子,是会影响将来在军中威望的,再者自家媳妇还在下面看着呢。 两人打的那叫一个精彩,惊险刺激。 谢景御没想到北越一个皇子武功竟然这么高。 夏侯奕以为自己这回稳赢,结果他又小看谢景御了。 高架上打的只剩两人,最后架子塌了,摆在最上面的花灯掉下来,两人在空中都还在抢。 最后谢景御抢到了手。 夏侯奕胸前挨了一脚,拍着鞋印道,“过瘾。” 沈翎跑过来,“景御哥哥。” 谢景御将花灯递给她。 沈翎大大方方的接过,“谢谢景御哥哥和世子妃姐姐。” 又不是她抢的,谢她做什么? 沈挽也没说什么,沈翎见夏侯奕在,她高高兴兴的拿着花灯走了。 夏侯奕眉头拧了又拧,“竟然不是抢给你的世子妃的。” 谢景御不悦道,“与你何干。” 夏侯奕嘴角勾起,走近谢景御几步,眼睛却是看着沈挽,“本皇子从来没有这么同情过一个女人,见不惯你的所作所为,替她报打不平罢了。” 沈挽本来朝谢景御走过去,但夏侯奕看着她,沈挽倒是不好上前了。 周围嘈杂,哪怕离的只有几步,她也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但夏侯奕眼底的怜悯,她看的真切。 北越三皇子是吃错药了吗? 同情她,又杀谢景御,是可怜她当不成寡妇吗? 第193章 绝情 沈挽说要弄清楚夏侯奕此行的目的,谢景御也觉得有必要了。 在皇上寿宴上,就公然盯着他的世子妃,现在又替她报打不平。 他们夫妻之间一点小打小闹,需要他一个外人掺和吗? 谢景御瞥了夏侯奕道,“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子,竟有这么重的怜悯之心,当真是少见了。” 夏侯奕道,“可不是本皇子怜悯心重,是你谢景御对一个女子太过绝情了。” 他……绝情? 这两个字让谢景御皱紧了眉头。 陈平嘴角抽搐的看着自家爷。 都夫纲不振到这种程度了,他家世子爷怕是连绝情两个字都不会写。 北越到底是怎么传他们家世子爷的,这不是败坏他家世子爷的名声吗?! 第141章 沈挽不愿傻站在那里,到一旁树下等他们说完话。 夏侯奕朝沈挽看过去,“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杀她易如反掌,你却将她娶回去,这般报复人的手段,当真叫人不寒而栗。” 他报复挽儿? 越发听不懂他夏侯奕在说什么了。 谢景御冷冷道,“北越三皇子是不是对本世子有所误会?” “误会?” 夏侯奕勾唇一笑,“和我还装什么?本皇子可是亲眼见你在宫里对她施暴,啧啧,那回若非本皇子撞破,她怕是要被你欺负惨,本皇子还真是好奇,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让你这样一个对权势地位并不看重,甚至连到手的皇位都能拱手让人的人,在她死后,扬她骨灰泄愤还不够,重生还要把她禁锢在身边折磨。” 他对挽儿……施暴? 还扬挽儿的骨灰? 谢景御眉头拧成麻花,怀疑北越三皇子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可他突然脑海中闪过那日在观景楼上,沈挽的奇怪之举,要让人拿面粉给他撒着玩的事…… 谢景御下意识的朝沈挽看过去,很快又收回眸光,道,“三皇子就这么笃定你口中的重生之人是本世子,而不是另有其人?” 夏侯奕笑道,“很难猜吗?不给成王救沈二姑娘的机会,还救下坠崖而死的沈大姑娘,免自己母妃被人所害,还有救驾,就连你们宁朝太庙被雷劈都没发生,这些事,稍微一打听就知道是你靖北王世子的手笔。” 顿了下,夏侯奕道,“何等之幸,才能重生,本皇子兢兢业业,你靖北王世子却一件正经事不干,一心报复女人,你能不能稍微尊重一下我这个对手?” 说到最后,夏侯奕都有些咬牙切齿了。 谢景御,“……” 想到前世在战场上被谢景御射伤,差点死在他手里,虽然命大活了,却留下了隐疾,以至于登基不到半年,旧伤复发,不治身亡,夏侯奕想起来就不甘心。 看着夏侯奕不甘的样子,谢景御笑道,“派那么几个刺客来,就想要我的命,你北越三皇子当真尊重过我这个对手?” 夏侯奕道,“所以我这不是亲自来了么?” 谢景御道,“你就不怕有来无回?” 夏侯奕笑的成竹在胸,手中折扇敲谢景御的肩膀,“你杀不了我,就算能,你也不会让我死在你们宁朝境内的。” 谢景御道,“看在你阻拦边关开战的份上,我不杀你。” “我也奉劝你,不要试图再挑起战火,前世你赢不了,重生也一样。” 夏侯奕笑道,“当皇帝,坐拥天下不好吗?自己掌握生杀大权,总好过把生死交到别人手里。” 谢景御也笑了,“如你所言,我连皇位都不屑一顾,谁能杀我?” 夏侯奕哑然。 他看着谢景御。 虽然是对手,但他不得不承认谢景御是他敬佩的对手。 身为皇子,皇位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谢景御以雷霆手段夺下皇位,却又放弃的干脆,这是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夏侯奕道,“说实话,看惯了你白发的样子,你如今的模样,我还真不大适应。” “小心,别死我手里了。” 夏侯奕用折扇敲了敲谢景御的肩膀,转身离开。 在夏侯奕转身的瞬间,谢景御回头望向树下的俏丽身影。 陈平心底惊涛骇浪,“北越三皇子口中的重生之人是……世子妃?” 要救沈大姑娘的是世子妃,不让王妃去兴国公府寿宴,还有太庙被雷劈,以及皇上会遇到刺杀,明面上都是世子爷所为,但他是谢景御的贴身护卫,知道这些事都是沈挽让谢景御做的。 谢景御眸光晦暗,“难怪我总觉得她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可爷对世子妃施暴,还扬她骨灰,她竟然还嫁给爷,虽然是被逼的,但这是何等的勇气……” 连北越三皇子都可怜世子妃,爷前世对世子妃做的是有多过分,陈平都不敢想象。 陈平担心道,“世子妃嫁给爷,不会是为了杀爷您吧?” 他也确实不止一次从世子妃身上感觉到对爷的杀气。 不过还有些不解的地方—— “爷扬世子妃的骨灰,说明世子妃已经死了啊,世子妃又是如何知道的?” 这也是谢景御想知道的事,“重生这样的事都能发生在她身上,她知道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这倒也是。 死一回,还能再重活一次,没有比这更叫人匪夷所思的事了。 树下,沈挽百无聊赖的踢着石子玩。 谢景御没有走过去,就那么看着沈挽,脑子里夏侯奕所说的话在一遍又一遍的回响。 之前不明白的事,这回全明白了。 他知道沈挽怕他,也隐约觉察到他和沈挽之间曾发生过什么事,但他记性极好,未曾遗忘任何事,却没想到他们之间还有一世。 他对她施暴未遂,留下了心理阴影,所以只要他将她带入假山,只要稍微亲密一些,她就害怕的瑟瑟发抖。 所以即便是圣旨赐婚,她明知道和离难比登天,几乎没可能,也依然不愿成为他真正的世子妃。 知道缘由,谢景御心像是被针扎似的疼。 他很想知道前世自己为何那般对待沈挽,她死了,都放不下仇恨,扬她骨灰泄愤。 难怪她总是担心他会杀她了。 想到沈挽嫁给他,终日都活在恐惧中,谢景御心底就不是滋味儿。 觉察有人在看自己,沈挽回头就见谢景御望着她,至于夏侯奕,早不在了。 这么看着她做什么? 沈挽四下看看,树下只有她一人,只可能是在看她。 “过来。” 谢景御声音平缓,却带着穿透力。 沈挽也没多想,朝他走过去。 谢景御习惯性的抬起手,可就在他反应过来要收回来时,沈挽已经把手递过去了,谢景御心仿佛被什么击中一般。 陈平站在一旁,看到这一幕,想到自己怀疑世子妃嫁给世子爷,是想杀世子爷,都觉得自己该死。 他竟然这么想世子妃,世子妃但凡有这份心,她也不会让世子爷救王妃啊。 世子爷都把世子妃往死里欺负了,世子妃所求的,也不过是世子爷不杀她。 陈平也好奇,自家世子爷不是心胸狭隘之人,更不会随便欺负一个女人,尤其世子爷还那么喜欢世子妃,怎么会对世子妃做那样的事呢? 世子妃到底对世子爷做了什么,把世子爷气到那种程度,杀了王爷王妃? 要世子妃有这本事,也不至于被世子爷欺负的那么惨了。 沈挽觉得谢景御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她试探的问道,“你和北越三皇子聊什么了?” 谢景御道,“让北越调兵又撤回的是夏侯奕。” 沈挽眼底闪过一抹惊讶。 夏侯奕派人来刺杀谢景御就够叫沈挽奇怪了,没想到这回边关没有打仗竟然也是因为夏侯奕。 想到夏侯奕看自己的眼神充满怜悯…… 沈挽心底一个大胆猜测呼之欲出。 夏侯奕不会和她一样也重生了吧? 知道谢景御是北越心腹之患,所以第一时间派人来刺杀,刺杀不成,北越这一仗赢不了,只会劳民伤财,才极力阻拦。 沈挽想的入神,没注意到谢景御在看她。 等她反应过来,眨眼道,“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谢景御道,“还想去哪儿逛逛?” 语气格外的温柔。 沈挽都有些不大适应。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他们吵架还没有和好来着…… 莫不是和夏侯奕说了几句话,就把他们刚刚还吵架的事给忘记了。 忘性挺好。 沈挽也果断抛诸脑后了,“那边热闹,我们去那边吧。” 沈挽拉着他往前边走。 逛了半条街,沈挽确定谢景御是真不对劲了。 他的手格外好松开了。 之前被他握着,走哪儿都寸步不离,但现在,只要她稍微一挣扎,他就松开了。 好说话到沈挽都有些不大适应,不过花灯会太热闹,她也没心思想谢景御怎么突然变化这么大。 总之,她玩的很开心。 逛到累乏,才打道回府。 然后她确定谢景御是真真真的不对劲了。 平常坐马车,他都是抱着她的,找各种理由把她抱到怀里,但今天,从街上回到靖北王府,她都是自己坐的。 沈挽忍不住问道,“你没事吧?” 谢景御道,“为何这么问?” “你和平常不一样了。” 谢景御道,“可是没抱着你坐,不习惯了?” 沈挽,“……” 她想多了,这人分明正常的很。 回到靖北王府,两人回照澜轩,各自沐浴,就寝。 第142章 平常谢景御都是抱着沈挽睡的,今天上床,他胳膊伸过来,沈挽想到他说圆房的事,躲了一下,他的胳膊就收回去了。 沈挽,“……???” 这么好说话了吗? 但沈挽不敢回头,装睡。 直到睡着,谢景御也没有再伸手抱她。 身后谢景御没有睡,只是望着沈挽,久久不能入眠。 第194章 挑拨 一夜好眠。 清晨醒来,沈挽坐在床上伸懒腰,珊瑚银钏进屋伺候她起床。 梳洗完,谢景御晨练回来,两人坐下一起用早膳。 除了开始,谢景御夹了一只翡翠饺放沈挽碗里外,问她可喜欢之外,没再给沈挽夹菜,也没再开口。 平常沈挽和谢景御一起用膳,多是谢景御说话,她有问必答,有来有往,倒也融洽。 如今谢景御不开口,沈挽更不会说了,自顾自的用早膳。 珊瑚银钏两丫鬟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怀疑世子爷世子妃昨晚上是不是又吵架了。 可要说吵架吧,刚刚世子爷又给世子妃夹菜,可要没吵架,气氛怎么这么奇怪呢? 歇下筷子,谢景御就去书房了,沈挽则带着珊瑚去咏春院给老夫人请安。 昨晚花灯会,谢芷欢她们回府的都比较晚,沈挽去请安时,只有谢芷瑶在。 四房是庶出,谢芷欢她们可以任性,谢芷瑶不敢。 沈挽只打算请个安就走,结果刚要说回去,温侧妃先开口道,“王妃这回老毛病犯了,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好……” 听着像是很关心王妃,但沈挽不信温侧妃有这份好心,别又是冲着她来的。 这不,温侧妃起了个头,二夫人就道,“往年王妃病倒,都是府里姑娘抄佛经替王妃祈福,我看今年就由世子妃来抄吧。” 老夫人呷了口茶,将茶盏放下,看向沈挽道,“在你母妃病好之前,你每日抄上几篇佛经,替她祈福。” 王妃的老毛病,太医都治不好,抄佛经能顶什么用。 不过是看她不顺眼,打着让她给王妃祈福的幌子,借机拿捏她罢了。 明知道她们没安好心,沈挽还没法拒绝,只能顺从应下,“我这就回去给母妃抄佛经祈福。” 她要走,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环佩叮当之声。 谢芷欢谢芷柔她们走了进来。 谢芷欢笑问道,“大嫂,大哥是要娶平妻了吗?” 沈挽眉头一皱。 老夫人呵斥道,“不得胡说。” 谢芷欢挨着老夫人坐下道,“可不是我胡说,昨儿大哥和北越三皇子争抢花灯,把架台都打散了,好不容易抢到的花灯,没送给大嫂,而是送给了云麾将军府沈大姑娘,这事我们没看见,好些大家闺秀看到了,昨儿碰到,她们告诉我这事,王妃那么喜欢沈翎,肯定不会委屈她给大哥做妾,可不得是平妻。” 老夫人看向沈挽,“有这回事?” 沈挽如实道,“花灯是沈大姑娘想要,沈大少爷不在,找相公帮她抢的。” “那这不就是大哥送给她的,”谢芷欢道。 二夫人道,“世子前些天才为救沈大姑娘砸碎了世子妃送他的玉佩,又送沈大姑娘花灯,也不怪大家会这么想。” 这些人要怎么想,沈挽拦不住,但当着她的面你一句我一句,摆明了是要看她的笑话,沈挽可就没法容忍了。 沈挽淡淡一笑,“你们这么好奇,回头我帮你们问问相公吧。” 一屋子人,“……” 谢芷欢眼睛睁圆,“大哥要娶平妻,大嫂都不生气?” 想看她生气是么,她还偏就不生气。 沈挽道,“母妃说相公性子随王爷,想娶的人谁也拦不住,不想娶的谁也塞不了给他,相公要真有意娶平妻,你们觉得这是我生气就能拦得住的?” 见过有自知之明的,没见过这么有自知之明的。 但再有自知之明,也很难做到一点不生气,倒更像是世子爷世子妃情比坚金,压根不受人挑拨离间。 沈挽语气温温和和,仿佛要娶平妻的是不相干的人一般,但温侧妃的脸却像是挨了巴掌似的难看起来。 别忘了,她这个侧妃就是硬塞给王爷的,当年塞的有多艰难,没人比她更清楚了,沈挽将她拉出来堵大家的嘴。 沈挽一句话就终结了这个话题。 这事无非两个结果, 一是谢景御无意娶平妻,那她们再怎么挑拨也没用。 二是谢景御有此意,她有自知之明阻拦不了,她会让他娶,所以还有什么可说的。 拳头打在棉花上,谢芷欢她们只觉得没意思极了。 沈挽朝老夫人福了福身,就退下了。 出了咏春院,珊瑚有些担心,“世子爷不会真的娶平妻吧?” “不会。” 两个字掷地有声。 世家大族可没几个娶平妻的,娶平妻那是商贾之流的做法,是会遭人笑话的。 谢景御要娶,只能先与她和离,要么杀她给人腾位置,总归不会是娶平妻。 这一点沈挽笃定的很。 不过笃定归笃定,沈挽心情有些闷闷的,像是堵了块大石头一般。 谢景御从昨晚送出花灯后,就循规蹈矩了起来,不再动手动脚的撩拨她了,倒真有几分有了喜欢的人收心的感觉。 谢景御循规蹈矩,是怕再和之前似的又亲又抱,会勾起沈挽前世那些不愉快的回忆,从而越发想逃离他身边,他想好好和沈挽培养感情,徐徐图之,结果自己隐忍克制,沈挽却是这么想他的,他要知道,绝对要气吐血不可。 在回照澜轩之前,沈挽先去探望了王妃,回去之后,喝了盏茶,便开始抄佛经。 一整个上午,沈挽都在抄佛经,谢景御回来看见道,“母妃的病不是祈福就有用的,意思抄一会儿就行了,不用这么劳累。” 沈挽道,“我闲着也是闲着。” 抄佛经不止能打发时间,还能修身养性。 见沈挽坚持,谢景御便没再说什么,一连两日,沈挽旁的事都没做,一心抄佛经。 这日傍晚,沈挽放下笔,揉酸痛的手腕,外面春儿进来道,“世子妃,国公夫人身边的夏荷姐姐来了。” 很快夏荷进来,沈挽问道,“娘派你来,可是有什么事?” 夏荷回道,“蔺老夫人病了,夫人今儿去探望了她,让您和世子爷得空也去探望蔺老夫人。” 蔺老夫人怎么病了呢。 蔺老太傅蔺老夫人那么疼沈挽,知道她病了,肯定要去探望。 沈挽道,“回去告诉我娘,我们明日就去。” 第195章 失落 用晚膳的时候,谢景御习惯第一筷子给沈挽夹菜,沈挽看着他道,“蔺老夫人病了,我娘让我们去探望她,你明日有空吗?” 见谢景御抬眸看自己,沈挽下意识怕他拒绝,连忙道,“你要没空,我一个人去也行。” “明日我陪你去。” 嗓音一如既往的醇厚,但沈挽总觉得有一种刻意的疏离感。 习惯真不是个好东西,明明有两三天了,还是没习惯他的转变。 不过他愿意陪她去探望蔺老夫人就好。 第二天,吃过早饭,沈挽先去给老夫人请安,又去探望了王妃,方才在谢景御的陪同下出府。 珊瑚扶沈挽上马车,沈挽在侧边坐好,结果车帘掀开,进来的不是谢景御,是珊瑚。 沈挽愣了下,珊瑚道,“世子爷骑马……” 沈挽心仿佛被针扎了下,嘴角却是好笑了起来。 不让谢景御陪她坐马车,本就是她的期盼,如今真不陪她了,她该高兴才是,却有些失落。 沈挽庆幸自己对谢景御感情还不深,还能抽身,要真陷进去了,等着她的就是万劫不复了。 沈挽把那点不舒服甩开,挪了个位置,和珊瑚说笑起来。 谢景御骑马走在前面,听着马车里传出来的爽朗笑声,脸色可就没那么好看了。 丫鬟陪她就笑的这么高兴,他陪着能离他多远离多远。 马车滚滚朝前,路过天远街时,马车慢慢停了下来。 珊瑚觉得奇怪,掀开车帘,沈挽就看到永王世子在和谢景御说话。 谢景御回头看沈挽,沈挽道,“你有事就去忙吧。” 谢景御道,“我去找一下岳父大人,让陈平护送你去蔺府。” 永王世子找他,他却去找父亲…… 莫不是为了大哥的亲事。 不会是要退婚吧? 沈挽有些担心,但又觉得自己担心多余。 虽然定国公府名声一团糟,但父亲和大哥并没有做有损名声的事,永王府不至于因为定国公府其他人就牵连到大哥头上。 沈挽想问一声,但谢景御骑马走了,她只能忍着了。 陈平护送沈挽到蔺府。 沈挽从马车里下来,正好蔺府管事送太医出来。 第143章 沈挽问道,“蔺老夫人无碍吧?” 管事叹息,“皇上将晋王妃的画像送来,老夫人看到画像,思念成疾……” “心病,不好医。” 沈挽猜也是因为晋王妃,皇上寿宴上出现晋王妃的画像,蔺老太傅都有些受不住,何况蔺老夫人了。 晋王妃是宫里的禁忌,更是蔺老太傅和蔺老夫人的痛。 女儿出嫁便守寡,不妨碍任何人,还被放火烧死,要查的出来是谁杀晋王妃,替女儿报了仇心底还能好受一些,可连火是谁放的都不知道,更是憋屈。 丫鬟带路,沈挽去探望蔺老夫人。 蔺老夫人靠在大迎枕上,神情憔悴,比上回见苍老了好几岁。 见沈挽进来,陈妈妈就像是看到救星似的,“靖北王世子妃来的正好,老夫人不肯吃药,你快帮着劝劝她。” 陈妈妈将药碗端给沈挽,沈挽接过,柔声道,“祖母吃药吧。” 一声“祖母”,蔺老夫人眼泪涌出来。 泪水模糊双眼,恍惚看到的不是沈挽,而是自己的女儿。 “好,好,我吃……” 沈挽在床边坐下,一勺接一勺的喂蔺老夫人吃药。 蔺老夫人摸着沈挽的脸,哽咽道,“清音当年要嫁的是寻常人家,若能生个女儿,该是这般模样……” 沈挽都不知道该怎么宽慰蔺老夫人,毕竟晋王妃已经死十六年了。 想到前世,她一双儿女被害死,那种剜心之痛,便是这会儿想起来,都还心如刀绞。 或许正是因为晋王妃的遭遇,父亲对皇室没有好感,才那般不愿她嫁给皇室子弟吧。 沈挽抱住蔺老夫人,“清音姑姑要泉下有知,肯定不愿意您为思念她病倒……” 若不是舍不得丢下蔺老太傅一人,蔺老夫人早撒手去找女儿了。 蔺老夫人紧紧的抱着沈挽,这感觉和女儿在世时抱她一样。 晋王府走水那日,晋王妃回府看她,也是这般抱她的。 沈挽陪蔺老夫人待了好一会儿,哄着蔺老夫人吃了碗粥,等她睡下,方才离开。 坐马车离开蔺府,路过闹街,珊瑚看着沈挽欲言又止。 沈挽道,“有话就说。” 珊瑚问道,“世子妃要不要逛会儿街?” 沈挽笑道,“你要买东西?” 一眼被看穿,珊瑚道,“明儿是银钏生辰,奴婢想挑件礼物送给她。” 银钏不止和她是同乡,如今还一起伺候世子妃,关系比从前更亲,银钏过生辰,她肯定要给她准备一份小惊喜。 珊瑚不说,沈挽还真不知道明日是银钏的生辰。 她虽然丫鬟不少,但最信任的只有珊瑚和银钏,沈挽笑道,“找个地方停下,我也给银钏挑件礼物。” 珊瑚忙不迭的将车帘撩起来,吩咐道,“就在前面停。” 等马车停下,珊瑚下马车后,将沈挽扶下来。 珊瑚从这个小摊铺挑到那个小摊铺,很是用心,连看了七八个摊子,才选了一对银耳坠。 沈挽觉得这些首饰做工都一般,哪怕就是送给丫鬟,也不能辱没了她这个主子身份,前面有家首饰铺,不大不小,沈挽走了进去。 迈步进门,就看到一身穿锦袍的男子挡住一对主仆的去路,那是一个容貌清秀的姑娘,将丫鬟护在身后。 “这位公子请自重!” 那姑娘面带怒容,声音更重。 那男子道,“有位贵人看上了你这丫鬟,我奉劝你识趣一些,把她献上,否则……” 那姑娘怒道,“否则什么?天子脚下,朗朗乾坤,你们还敢公然抢我的丫鬟不成?!” 那男子笑道,“你知不知道看上你这丫鬟的是什么人?平常你们想巴结都没机会,别不识趣。” 那姑娘道,“请把路让开!” 男子道,“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一旁还有两小厮,撸起衣袖,那阵仗摆明了是要动手抢了。 沈挽倒是挺欣赏那姑娘,愿意为一丫鬟得罪男子口中的贵人,沈挽走过去,“她不想知道是什么人要这丫鬟,我倒是挺好奇,天子脚下,是什么人这般蔑视王法?” 第196章 闲事 “还有敢管闲事的……” 男子回头,见是沈挽,脸色顿时变了变。 沈挽是沈暨的女儿,还是靖北王府世子妃,更重要的是,陈平跟在左右。 沈挽觉得这男子有些眼熟,但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了。 不过沈挽不记得,陈平记得,“刘大少爷,我家世子妃在问你话呢。” 这么一提醒,沈挽想起来了,这人是武城侯世子的跟班,平常跟着武城侯世子进进出出。 但武城侯世子不喜女色,这丫鬟应该不是替他抢的。 刘大少爷刚刚还在狐假虎威,气焰嚣张,但看到沈挽和陈平,顿时就蔫了吧唧了,不敢说半个字,怂溜溜的赶紧走了。 那姑娘朝沈挽福身,“多谢靖北王世子妃。” 沈挽笑道,“也不知道刘大少爷背后是什么人,你这丫鬟以后出门还是要小心些。” 那姑娘并不担心,“我们此番是随父亲进京贺寿,明日就离开京都了。” 那贵人再横行霸道,也不至于为了一个丫鬟,追他们离开京都。 沈挽就不替她们担心了。 那姑娘再次福身要走,沈挽看向那丫鬟,一眼望去,有些被惊艳到了,确实长的挺好看,即便寻常衣裳,也掩不住姿容,这要盛装打扮,便是她主子都不及。 更奇怪的,沈挽觉得这丫鬟有些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但实在想不起来了。 沈挽虽然记性不错,但京都那么多人,大家闺秀尚且记不过来,又怎么会在意一个丫鬟的容貌。 主仆俩道完谢,然后就走了。 店铺掌柜的过来招呼沈挽,他可是听到陈平喊沈挽世子妃,就算不知道,沈挽通身的贵气,也能猜到一二。 掌柜的热情招待,沈挽挑了两对银镯。 其中一对给银钏做生辰礼物,另外一对给珊瑚。 珊瑚道,“世子妃给奴婢做什么?” 沈挽道,“补给你的生辰礼物。” 从前沈挽哪会对丫鬟过生辰这样的事上心,珊瑚也不敢在她面前提。 没想到沈挽给银钏挑生辰礼物,还给她补一份。 珊瑚顿时高兴起来,“奴婢谢世子妃。” 醉仙楼,二楼包间。 萧韫站在窗户旁,看街上人来人往。 宋国公世子和武城侯世子坐在那里喝酒。 刘大少爷敲门进去,宋国公世子道,“这么快就把人抓到了?” 刘大少爷道,“准备抓人的时候,靖北王世子妃去了……” 宋国公世子冷道,“你还怕她一介女流?” 刘大少爷道,“靖北王世子的随行护卫也在。” 当着靖北王世子的护卫面,他哪敢不把靖北王世子的心尖儿世子妃当回事,他可不敢惹靖北王世子。 别说他了,就是宋国公世子自己只怕也不敢。 萧韫道,“不要为了一个丫鬟,坏了大事。” 宋国公世子想到那丫鬟的模样,就心里发痒,“表哥到底要见谁?” 吱嘎一声,门被推开。 宋国公世子就知道萧韫要等的人是谁了—— 北越三皇子夏侯奕。 再说沈挽,出了首饰铺,没什么要买的她坐马车,准备打道回府。 珊瑚掀开车帘看外面,沈挽又看到了那对主仆,眸光在丫鬟脸上多逗留了下,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但死活就是想不起来。 但隐隐又觉得这事很重要,回府的一路上,沈挽都在想这事。 回到照澜轩,珊瑚给沈挽倒茶,沈挽捧着茶盏,突然想到什么,沈挽连忙将茶盏放下,吩咐珊瑚道,“快,把我表妹叶采薇的画像翻出来给我看看。” 沈挽声音很急,珊瑚赶紧去翻箱倒柜。 找了好一会儿,才将画像翻出来,打开给沈挽看。 画像上画的是失踪时叶采薇的模样,是叶三老爷画的,方便定国公府拿着画像寻人,云氏留了一张给沈挽,毕竟表姐妹一场,真的叶采薇落水失踪四年,生还的希望不大,让沈挽知道自己表妹长什么模样。 看到画像,珊瑚惊讶,“今儿我们见的那丫鬟容貌有七八分像表姑娘……” 不止容貌像,年纪也差不多。 沈挽后悔没多问一句那姑娘是什么人,不然就直接上门去找了,这会儿倒不知道去哪里去寻了。 沈挽吩咐珊瑚,“你快回去把这事告诉我娘,让她赶紧派人去找。” 珊瑚不敢耽搁,赶紧去定国公府。 珊瑚走后没一会儿,进来一丫鬟道,“世子妃,世子爷午饭不回来吃。” 她还想知道谢景御找她爹做什么呢,结果人午饭都不回来吃。 想到这几日,她和谢景御吃饭都不带说话的,还不如自己一个人吃,估计要不了几天,他们两就分开吃了。 第144章 沈挽食欲缺缺,只吃了半碗饭就歇了筷子,吃的不多,小厨房还以为做的饭菜不合沈挽口味,问沈挽要不要重新再做。 世子妃可是世子爷的心尖儿,小厨房不敢怠慢。 打发走小厨房管事妈妈,沈挽歪在小榻上看书,心不在焉。 好不容易将手里的书翻完,珊瑚才回来,她一脸笑容的进来,沈挽问道,“是我表妹吗?” 珊瑚摇头,“还没有找到那丫鬟,不确定是不是表姑娘……” 沈挽道,“那你这么高兴。” 高兴是因为控制不住啊,珊瑚高兴道,“世子爷和江陵郡主定亲了。” 虽然沈历和江陵郡主早就定亲了,但那是私下,没人知道,如今正式将亲事定下,沈挽悬着的担心总算是放下了。 沈挽替大哥高兴,“怎么今儿定亲?” 珊瑚道,“好像和世子爷有关。” 谢景御果然是因为大哥的亲事去找父亲的。 等谢景御回来,沈挽迫不及待迎上去,那明媚的笑容,看的谢景御都有些恍惚,天知道他用了多大毅力才忍下伸手抱沈挽的冲动。 沈挽问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永王世子找你,你才去找我爹的?” 要不着急的话,谢景御肯定会先陪她去探望蔺老夫人。 谢景御道,“昨儿下午,太后听说皇上收回赐婚圣旨后,至今没人向永王府提亲,便把永王妃召进宫,想再给江陵郡主指一桩亲事,永王妃婉拒,太后有些不悦,永王世子担心太后会直接下懿旨,才来找我。” 沈挽听得心头冒火,太后让皇上把江陵郡主赐婚给武城侯世子,把江陵郡主推到火坑里一回还不够,还要再给江陵郡主赐婚,还打着为江陵郡主好的幌子,难怪永王府会着急,让永王世子来找谢景御了。 第197章 琢磨 永王府这样也算是和太后撕破脸了,不过这样也好,宫里那些人,除了皇上之外,沈挽没一个有好感。 撕破脸之后,太后再打永王府的算盘要掂量一二了。 大哥的亲事正儿八经定下,沈挽松了口气,向谢景御道谢,“让你为我大哥的事这般操心,多谢了。” 谢景御坐下给自己倒茶,闻言道,“你大哥让你代他好好谢谢我。” 沈挽,“……” 她怎么摊上这么个大哥。 自己不能谢吗,还要她这个妹妹代劳。 这让她怎么谢? 如今谢景御循规蹈矩,沈挽想到之前找他帮忙,凑上去亲人家脸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了,她不喜猜测,直接问道,“那你要我怎么谢你?” 只要不过分,她谢了也就谢了。 要是做不到,还是让大哥自己来吧。 只是她这想法似乎被谢景御看穿了,他眼底有她看不懂的情绪,“连怎么谢我都不愿意琢磨一下吗?” 这话把沈挽听惭愧了,还有些不舒坦,好像她对他很敷衍似的。 她之前要给他银票感谢,结果惹他不快不说,还反过来送了她两万两,他是靖北王世子,什么都不缺,她实在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 以前猜不到还能问,现在连问都不让问了。 沈挽看着谢景御,小心翼翼道,“你要喜欢把我大哥吊起来的话,就再吊他一回?” 谢景御,“……” 谢景御眼睛狠狠跳了下,“你大哥有你这个妹妹,也算是上辈子修了福分了。” 有福气的不止沈历,还有他。 谢景御把手中茶盏放下,起身出去了。 目送谢景御出去,沈挽看向两个憋笑快憋抽筋的丫鬟,“你们说他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珊瑚,“……” 银钏,“……” 这还用问吗? 世子爷脸上的无奈都快溢出来了。 两丫鬟摇头如拨浪鼓。 沈挽只能另外想谢礼了。 珊瑚小声道,“要不世子妃再送世子爷一块玉佩?” “不送!” 沈挽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送什么她都不会再送玉佩了,摆明了不稀罕,送给人家砸着玩吗? 亏她想的出来,沈挽瞪了珊瑚一眼。 珊瑚有话不敢说,上回世子爷砸掉世子妃送的玉佩,误会沈大姑娘赔的那块是世子妃送的,那般高兴,世子妃要真送一块,绝对送到世子爷心坎里去,但看世子妃这反应,世子爷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拥有世子妃送的玉佩了。 银钏也帮着出主意,“世子妃绣工好,可以给世子爷绣个腰带。” 沈挽倒也想到了,但送腰带显得太亲近,本来他们关系就不到这份上,如今谢景御更是收心,他都这么保持距离了,她再送腰带,太不合适了。 有什么东西是即便谢景御贵为靖北王世子也没有的呢? 沈挽绞尽脑汁,还真叫她想到了一个。 就是—— 坑爹了点儿。 谢景御帮大哥,父亲谢他也应该,就这么办。 沈挽捧着茶,看窗外夕阳如火,也不知道找到那丫鬟没有,希望真是她表妹。 沈挽等到吃晚饭,天擦黑,定国公府也没有好消息送来,沈挽就知道人没找到了,要找到了肯定会第一时间派人来告诉她的。 抄了两篇佛经,沈挽不想再抄了,准备去书房挑两本书打发时间,只是进书房,看到谢景御坐在那里看书,沈挽愣了下。 ……之前这时辰来书房,他都是在练武的,今天竟然没有。 沈挽随便拿了两本书就走了,出了书房,沈挽问珊瑚道,“这几日世子爷晚上有练武吗?” 珊瑚摇头,“花灯会后,世子爷晚上都没练武了。” 又是花灯会之后。 难怪前世被人始乱终弃,会性情大变成那样,这是一入心,就爱惨了,循规蹈矩,坐怀不乱都会了。 他怎么没去翻人家墙呢? 可能翻了她不知道,沈挽心情闷闷的回去了,随便挑的两本书,一本比一本枯燥,越看越烦躁。 泡了热水澡,沈挽就上床睡下了,一头睡不着,抱着枕头睡到另一边。 谢景御回来,见沈挽换了一头睡,眉头狠狠皱了下,忍下了把人抱回来的冲动,也按捺住了睡到另一边的想法,躺下,入眠。 早上珊瑚银钏进屋伺候,发现枕头一边一个,都有点懵。 沈挽已经确定谢景御对她彻底没想法了,估计现在分房睡,他应该也不会拒绝了。 挺好。 只是这两个字从心底闪过时,有些酸涩。 又是无话的一顿早膳,歇下筷子,沈挽带珊瑚去咏春院请安。 绕过屏风进屋,一屋子人的眸光都落在她身上,沈挽道,“都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没有脏东西。 有的只是闪瞎人的福气。 有个手握兵权的爹,富可敌国的外祖家,就够叫人羡慕嫉妒了,蔺老太傅还拿她当亲孙女疼,还对皇上有救驾之功,如今大哥定亲,娶的是永王府郡主。 定国公府还真是奇怪,都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定国公府长房蒸蒸日上,其他房龌龊成阴沟里的老鼠,都快人人喊打了。 二夫人笑道,“定国公世子和永王府江陵郡主定亲,恭喜世子妃了。” 温侧妃道,“难怪世子妃出嫁,永王府怎么送那么多添妆,原来是要和定国公府结亲家。” 见沈挽不想说这事,四夫人问道,“听府里下人说,定国公府在满京都的找人?” 沈挽道,“昨儿在街上看到一丫鬟,容貌酷似四年前落水失踪的表妹,想找到问问清楚。” 老夫人道,“世子怎么没让靖北王府也帮着找?” 难得这么好说话,但不需要。 定国公府下人不少,一个下午时间,足够把京都找一遍了,实在不行还能找巡城司帮忙,哪用麻烦靖北王府。 沈挽道,“相公有自己的事要忙,哪能什么事都麻烦相公。” 老夫人便没说什么了,沈挽待了半盏茶的功夫,就告退。 去探望王妃,王妃靠在大迎枕上,也为定国公府和永王府结亲高兴,沈挽陪王妃坐了一刻钟,就回照澜轩了。 回去不到半个时辰,春儿就跑进来道,“世子妃,好消息,表姑娘找到了!” 第198章 表妹 可算是找到表妹了。 沈挽心情激动,珊瑚就问道,“是那丫鬟吗?” 春儿连连点头,“就是她。” 银钏问道,“在哪儿把人找到的?” “昨儿定国公府找到宵禁都没找到人,国公爷派人守在城门处,凡是进出城的人都查了一下,才把人找到的。” 春儿巴拉巴拉倒豆子,把知道的都告诉沈挽知道。 真的叶采薇四年前落水,在水里漂了两天,上百里,才被泛舟游湖的周家大少爷发现,给救了起来。 叶采薇失忆,发高烧,险些没能救活,虽然命保住了,却失忆了。 第145章 周家见她身上穿的是蜀锦,耳朵上仅剩的一只耳坠也不是小门小户能用得起的,猜是哪家千金落了难,便将她留在府里,等人来寻。 可等了一天又一天,都没人去,她一个不知来历,甚至连姓名都不记得的姑娘留在府里有损名声,便让她给周大姑娘做了伴读丫鬟,陪周大姑娘一起读书学才艺。 叶三老爷护送侄女不利,让她落水,怕沈暨和叶家不饶他,求二老爷帮忙隐瞒,这些年,叶三老爷一直在派人找叶采薇,只是在那附近找寻,谁能想到叶采薇竟然流落到了百里外,在水里靠着一根浮木,飘了两天。 就冲这份毅力,沈挽都打心底佩服这个表妹了。 和叶三老爷给的画像七八分相似的容貌,差不多的年纪,被救起的时间在落水两天后,又在同一条河流的下游,李管事一问,就知道这是定国公府要找的表姑娘无疑了。 一边派人去告诉沈暨和云氏,一边派人来靖北王府告知沈挽。 虽然沈挽昨天已经见过表妹了,但心情还是很迫切,当即站起身来,“走,回定国公府。” 沈挽抬脚就走,珊瑚道,“不告诉世子爷一声吗?” “不用。” 定国公府找回表姑娘,这不是小事,靖北王府任何人都没有理由阻拦她回去,谢景御就更不会了。 虽然一个屋檐下,该知会他一声,但谢景御都刻意和她保持距离了,不是什么要紧事,她还是不要往他跟前凑的好。 小丫鬟跑去前院传话,等沈挽到,马车已经准备妥当,沈挽就带着珊瑚坐马车回定国公府了。 回到定国公府,沈挽问守门小厮,“表姑娘可接进府了?” 小厮忙回道,“已经接回府了,周大人、周家大少爷和周姑娘都在府里。” 周家不仅是叶采薇的救命恩人,还养育了叶采薇四年,肯定要好好感谢。 沈挽去了正堂,走进去,周大人一家起身给沈挽见礼。 “周大人多礼了。” 沈挽冲周大姑娘笑道,“没想到又见面了。” 周大姑娘道,“我也没想到……” 沈挽道,“我之前没见过表妹,只看过她的画像,昨儿见丫鬟有些眼熟,死活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回去才反应过来像是表妹,差点就错过了。” 周大姑娘道,“我知道彩儿应该是哪家落难的千金,不知道竟是靖北王世子妃的表妹,定国公府表姑娘……” 沈挽道,“昨日你将表妹护在身后,我就知道表妹流落在外是碰到好人家了。” 不见叶采薇,沈挽问云氏,“娘,表妹呢?” 云氏笑道,“带下去梳妆了。” 叶将军的遗孤,定国公府表姑娘,既然接回府了,肯定不能再做丫鬟打扮,周大人还要启程回蓟州,走之前,总要叫他们看看叶采薇原本的身份。 沈挽坐下来,不多会儿,叶采薇就回来了。 一袭蜀锦绣兰花裙裳,佩戴碧玉首饰,脸上施了些粉黛,将那张本就姿容难掩的脸衬托的越发娇艳。 只一眼,沈挽就忘记她做丫鬟时的模样了。 叶采薇眼角有些泛红,想哭,但强忍住了。 云氏走到她跟前道,“真像你娘。” 沈暨惭愧道,“当年舅舅想接你进京,好好抚养,却没想到害了你,好在如今找回来了,舅舅会弥补你的。” 叶采薇摇头,眼睛却是望向周大姑娘,又看向周大少爷。 叶采薇落水失忆,不记得从前的事了,她在周家待了四年,只信任周家人。 但她也知道,定国公府不会随便认一个不相干的人做表姑娘,何况她确实是落水被周大少爷所救,早前她期盼有人来接走她,后来又怕有人来接她离开。 周大姑娘道,“快喊舅舅舅母啊。” 叶采薇红着眼眶喊了一声,“舅舅、舅母。” 周大人笑道,“彩儿……叶姑娘是个福大命大之人,如今回定国公府,我周家也就放心了,时辰不早,我们就先告辞了。” 沈暨挽留,“周兄可否多在京都逗留一日,给我一个道谢机会?” 周大人不敢想自己和定国公有称兄道弟的一天,道,“家母病了,不然我也不会这么急着赶回去……” 如此沈暨倒是不好挽留了,不过在朝为官,倒也不用愁没机会表达谢意。 沈暨送周大人出府,沈挽和叶采薇一起送他们。 到门口时,叶采薇望着沈挽,“我可不可以……” 她说的很小声,小的沈挽几乎听不见,问道,“表妹想说什么?” 叶采薇轻摇了下头。 周大姑娘坐上马车,眼底是对叶采薇的不舍,毕竟朝夕相处了四年。 周大人和周大少爷骑马。 周大少爷眸光一直落在叶采薇脸上,眼尾泛红,眼底有不舍。 他们走远了,叶采薇都还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沈挽问道,“表妹可是不想待在定国公府,想跟他们一起走?” 叶采薇没有说话,默认了。 她很想和他们一起走,但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就算定国公府放她,周家也不敢让她继续待下去了。 沈挽笑道,“你想回周家也不是不行。” 叶采薇黯淡的眼底亮起来,“我还能去周家吗?” 沈挽道,“直接去肯定不行,但是你可以嫁去周家。” 叶采薇愣了一下,随即脸通红,“表,表姐说,说什么呢……” 沈挽很认真道,“你和表姐说句实话,你是不是喜欢周大少爷,你要喜欢,想嫁给她,我帮你和父亲说,将你们的亲事定下来,机会可就这么一次,你想好了。” 叶采薇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周大少爷也到了娶妻之龄,蓟州距离京都有两三百里,今天不将两人亲事定下,以后肯定就各自谈婚论嫁了。 叶采薇和周大少爷彼此眸光留恋,应该都挺喜欢对方的,若是彼此有意,沈挽也不愿意他们就此错过。 叶采薇脸皮薄,但她也知道机会就这么一次,错过就一辈子了。 她重重点了下头。 沈挽去找沈暨,沈暨看了叶采薇一眼,就骑马去追周大人了。 再说周大人一家走远,周大姑娘掀开车帘望着自家大哥,有些心疼。 大哥盼着叶采薇找到家人,好上门提亲,可没想到叶采薇的家世竟然这么好,定国公府表姑娘,亲爹叶将军还是为救定国公死的,之前冒名顶替的假表姑娘,靖北王世子妃连县主之位都让给她了,不是他们周家能高攀得起的。 正心下叹息,一道雄浑有力的声音传来。 “周兄留步!” 第199章 心头 沈挽陪着叶采薇在门口等,云氏要去给叶采薇安排住的地方,沈挽道,“娘,就安排表妹住明月苑吧。” 云氏道,“也好。” 她本就在清漪苑和明月苑之间犹豫,沈挽让叶采薇住,云氏还能不答应。 女儿嫁了,不会再回明月苑住了,叶采薇要亲事定下,也住不了多久。 一刻钟后,沈暨就回来了,沈挽问道,“周家答应了吗?” 沈暨失笑,“怎么会不答应呢?” 叶采薇是他沈暨的外甥女,这四年又待在周家,品性什么的,没人比周家更清楚了。 云氏道,“周大少爷我看挺不错的,就是蓟州太远了些……” 沈暨笑道,“不会嫁去蓟州的。” 云氏倒有些听不明白了,沈挽懂了,父亲这是要还周家的恩情,帮周大人调进京。 皇上过寿,一般进京贺寿的外放官员,大多都是想官职调动,趁着贺寿的机会进京走动关系,毕竟没有要紧事,官员不能随意离开任职之地。 有父亲帮忙,周大人调进京十拿九稳。 表妹不用嫁去蓟州那么远,待在京都,也方便父亲照应。 倒是皆大欢喜了。 沈挽冲叶采薇道,“表妹这回可以安心待在定国公府了。” 叶采薇脸通红,害羞,但又不敢跑。 沈暨去书房,沈挽和叶采薇说了几句话,就去找沈暨了。 沈暨道,“挽儿找父亲有事?” 沈挽道,“女儿找到表妹,算不算是立功了?” 沈暨失笑,“自然算。” “那父亲可得赏女儿,”沈挽讨赏。 沈暨道,“这是有想要的东西,说吧,想要什么?” 沈挽就不客气了,“女儿想要父亲抽屉里那把匕首。” 怎么要匕首那么危险的东西? 沈暨看着沈挽,突然反应过来沈挽要匕首做什么,不由得失笑。 将抽屉打开,沈暨将匕首拿给沈挽。 沈挽忙接过,“女儿多谢父亲。” 匕首看着不大,但沉甸甸的,沈挽福身退下。 拿这把匕首做谢礼,谢景御总没话说。 这般想,然后沈挽就见谢景御朝她走过来。 第146章 沈挽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她眨眼道,“你怎么来定国公府了?” “不是来接你的。” 话几乎从他牙缝中挤出来。 上次回来就不告诉他,他明确有意见了,结果还是把他的当耳旁风,偏偏父王有事让他来找岳父大人,不然他才不会来。 谢景御要走,沈挽把匕首递给他。 谢景御看着匕首,“这是……?” “给你的谢礼。” 谢景御道,“这不是岳父大人最喜欢的匕首吗?” 几年前,沈历还偷偷拿给他看过,削铁如泥,难得一见的好匕首。 沈挽当然知道这是父亲最喜欢的匕首了,可前世父亲被害死后,这把匕首流落到沈暲手里,被他打赌输给别人,天知道她有多心疼。 只要父亲和大哥能保住性命,匕首又算什么。 “别的东西你都不缺,我特地找父亲要了给你的。” 你以后一定要善待我爹和大哥。 沈挽在心底补了一句。 谢景御,“……” 感动,但不敢拿。 他怎么能夺岳父大人所好? 不过某位爷的心情倒是极好,没想到沈挽会把沈暨的心头好要来给他,这几天的克制没白费。 谢景御伸手接过,去见沈暨。 将匕首送还。 沈暨道,“怎么又送回来了?” “不敢夺岳父大人所好。” 沈暨笑道,“给你就拿着吧,挽儿特地替你要的,你和挽儿感情好,我高兴,争取早日让我抱上小外孙。” “小婿会努力的,但匕首——” 沈暨道,“不要辜负挽儿就行了。” 他都给女婿了,还能再收回来吗? 看着手里的匕首,谢景御是又高兴又头疼。 只能收下,再另外寻一把更好的匕首孝敬岳父大人了。 更好的—— 父王那把不说更好,至少不比这把差。 要谢景御没来,沈挽准备吃过午饭再回靖北王府,他来了,沈挽便没多待,和他一起走了。 沈挽坐马车,谢景御骑马。 回到靖北王府,谢景御去找王爷要匕首,“父王把匕首借我用用。” 王爷道,“借匕首做什么?” “还匕首。” 王爷,“……???” 王爷一头雾水。 谢景御只得把沈暨的匕首拿出来,“这把匕首是岳父大人的心头好,挽儿找岳父大人要了送给我,我还不回去了。” 王爷就知道谢景御要借匕首做什么了。 带着他的匕首去还,要沈暨还不收,他就把王爷这把孝敬给沈暨。 都是削铁如泥的匕首,当然更愿意要自己用惯的。 王爷将匕首扔给谢景御。 谢景御又去了定国公府一趟,打着王爷的幌子,把匕首送还沈暨,然后带着王爷的那把回府。 谢景御把匕首给王爷,王爷道,“你留着吧。” 谢景御道,“父王不要?” 王爷道,“迟早也是要给你的,早点给,也省得世子妃以为你没有,去挖定国公的心头好给你。” 谢景御就不和自己父王客气了,果断收下。 这边谢景御收下匕首,那边沈历也找沈暨要,“妹夫有削铁如泥的匕首,我这个大舅兄没有,很没面子的……” 沈暨道,“给你。” 就这样—— 沈挽一通操作。 谢景御和沈历一人多了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 两个爹一人少了一个心头好。 谢景御不知道,在不久的将来,这把匕首救了他一命。 虽然匕首没要,还一通折腾,但谢景御乐在其中,一整天心情都不错,然而入夜后,某位爷就高兴不起来了。 因为沈挽让丫鬟将他的被褥枕头抱到了书房,让他睡书房。 白天把自己亲爹的心头好要来送给他,晚上又赶他来书房睡,那女人做事这么喜怒无常吗? 谢景御觉得沈挽不是这样的人,想着她应该是身子不方便,毕竟上个月,他也在书房睡了几天,便安心在书房睡下了。 沈挽的月信确实还在身上,但已经过了最危险的时候,因为谢景御没抱着她睡,沈挽有把握不会弄脏他,便没请他去书房住。 珊瑚帮谢景御铺好床褥回去,伺候沈挽睡下,又将灯烛熄灭,然后就回去睡觉了。 沈挽躺在床上,望着空荡荡的床榻外间,心情低落。 就这样分床睡挺好。 才把父亲的心头好送给谢景御,父亲绝不会怀疑他们感情有问题,真问起来,她以一张床睡不习惯,父亲也不会疑心什么。 只是鼻子有些酸溜溜的,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眠。 好不容易睡着了,又做梦。 梦到了前世。 梦到了……两个孩子。 第200章 气疯 起初梦很温馨,她陪着两孩子在御花园里追蝴蝶,软糯笑声传的很远。 可到最后变成了噩梦,两个孩子抱着她腿哭,“娘亲,娘亲,你不要我们了吗?” “墨儿!染儿!” 沈挽从噩梦中惊醒过来,眼泪滴落鸳鸯枕上。 看着头顶上的碧绡纱帐,沈挽一颗心空落落的。 前世两孩子被萧韫害死后,她多想在梦里见到他们,可都不曾梦到过,今晚怎么会梦到呢,重生之后,沈挽一直在压制自己,不去想两个孩子,不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是因为康王太妃寿辰又要到了吗? 前世就是在康王太妃寿宴当日有的他们…… 前世她嫁给萧韫,萧韫对她凉薄,但后宫也没别的嫔妃,不存在宫斗,但也孤寂,幸亏有两个孩子陪着她。 墨儿染儿带给她太多欢乐,重生回来,沈挽想留住身边所有的美好,不惜一切代价,唯独两个孩子,她想要,要不了,也不能要。 她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前世失身于他,她因为中药没有记忆,但是对方有,都不曾找过她,显然是惧怕萧韫的势力,这样的人,她瞧不上。 可两个孩子…… 错过康王太妃寿宴,就算以后她再生,也不会是墨儿染儿了。 沈挽眼泪擦了又涌出来。 失眠了一夜。 沈挽想要俩孩子,可她理智尚存,她现在顶着谢景御世子妃的身份,她去找人生孩子,那是给他戴绿帽子,要叫谢景御知道,不杀她才怪了。 只怕不止会灭她,父亲和大哥都得受她牵连。 沈挽将对两孩子的思念压下去,可她再压制,也经不住一连三天都梦到孩子。 夜里睡不着,白天本就容易没精神,沈挽心里又积着事,就更魂不守舍了。 她坐在小榻上,手里的书拿倒了都没觉察。 银钏轻推了珊瑚一把,小声问道,“世子妃这是怎么了?” 平常沈挽出门,多是带珊瑚,银钏怀疑是不是出府的时候遇到了什么事,珊瑚寸步不离的跟着沈挽,肯定清楚。 珊瑚摇头,有些担心的看着沈挽,“世子妃这几日清瘦了许多,可是身子不舒服?” “我没事。” 说没事,但珊瑚跟随沈挽好几年了,还能看不出来么,不止有事,而且是大事。 可世子妃不说,她也不敢多问。 沈挽心乱糟糟的,没几天就是康王太妃寿辰了,没有多少时间给她犹豫了。 一次又一次梦到,沈挽的理智土崩瓦解,她想要那俩孩子回到她身边。 唯一的阻碍就是谢景御。 她惹不起他。 要是她当初没有脑袋一热,借他的世子妃之位,也不用像现在这般左右为难了。 不过自打花灯会之后,谢景御对她疏离了很多,也比之前好说话了不少,反正他现在对她半点想法也没有了,或许她可以试着说服他…… 沈挽将书放下,去书房找谢景御。 只是人是去了,但没敢开口,谢景御一个眼神,她就怂了,假装找了两本书就回屋了。 回屋之后,又懊恼,又鼓起勇气去书房。 一连三次,拿了七八本书回来。 去第四回的时候,谢景御见沈挽拿的是他的兵书,问道,“可是有话要和我说?” 这些天,谢景御只在用膳的时候回屋,其他时间,要么出府,要么待在书房。 但他也感觉的出来沈挽心不在焉,心底有事。 只是这几天沈挽没出门,府里也没人找她的茬,陈平向珊瑚打听,都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沈挽又要逃,谢景御道,“是什么事,这么让你难以开口?” 沈挽脚步像被绑了铁块似的,抬不起来。 她望着谢景御,艰难道,“那个……你我是皇上赐婚,和离难比登天,我知道这事急不得,但我也得为我的将来做些打算,我不想孤独终老……” 谢景御将手里的书放下,“你有什么打算?” 第147章 “我想生两个孩子……” 沈挽的声音弱的听不见。 陈平站在一旁,眼睛瞪圆。 谢景御也不敢置信自己听到的话,怔怔的望着沈挽。 沈挽有些紧张,“我知道我这个要求很过分……” 谢景御道,“生一个儿子一个女儿?” 沈挽忙不迭的点头。 谢景御笑道,“你要喜欢,也可以多生几个……” 这话沈挽听得心咯噔一跳,怀疑他说的是反话,但看他的样子,一点也不像生气。 她这是遇到什么活菩萨了,不介意她顶着他世子妃的身份生两个别人的孩子,还让她多生几个。 “不用,不用,我生两个就行了。” 就这两个她都没把握一定能得偿所愿,孩子爹现在都不知道在哪儿呢,哪敢想那么多,何况生孩子那么辛苦,两个足矣。 亏得她还纠结几天,她要知道谢景御这么好说话,她早来问了。 压在心底的石头移开,沈挽浑身轻快的回屋。 沈挽前脚走,后脚陈平道,“恭喜世子爷,总算守得云开。” 谢景御心情愉悦。 “赏。” 征求得谢景御同意,沈挽回屋后,就想怎么找到孩子便宜爹了,前世也不是一点线索没留给她,留有一块玉佩。 后来她自焚冷宫,就是附身在那块玉佩之上。 随身携带了七年的玉佩,沈挽就是闭着眼睛也能画出来。 只是她重生后,许多事发生了改变,孩子的便宜爹未必就会佩戴这块玉佩去给康王太妃贺寿…… 大哥认识的人多,或许可以帮她打听一下。 不过更重要的问题是,她把人找到了,她当真有勇气对人家霸王硬上弓吗? 一个问题解决了,又一个问题冒了出来。 丫鬟将晚膳端来,谢景御回来和沈挽一起用膳,给沈挽夹菜,“多吃些。” 沈挽之前一直拿谢景御当活阎王看的,是能决定她三更死还是五更毙命的人,今日对他着实改观,当下投桃报李,给他夹菜,聊表谢意。 只是谢景御给她夹了一筷子又一筷子,沈挽就有些恍惚了。 是她的错觉吗? 这人感觉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是因为她给他戴绿帽子,皇上肯定会赐他们和离,她就能把世子妃之位给他腾出来? 难怪他答应的那么痛快,属实是一拍即合了。 一顿饭吃的格外融洽,吃完后,王爷有事把谢景御找去,沈挽在院子里溜达了两圈,然后就回屋了。 闲着没事,丫鬟端来颜料,她将玉佩涂上颜色,这样找起来更方便一些。 一整晚,沈挽都在看玉佩。 夜,静静流逝。 沈挽沐浴完,从屏风后出来,窗外一阵风吹来,将放在小几上的图纸吹掉地上。 沈挽走过去要捡,谢景御走了进来。 他怎么回屋了? 沈挽觉得奇怪,不过这原是人家的屋子,可能是回来拿东西的,沈挽也没多想。 她要弯腰,图纸却先一步被谢景御捡了起来。 谢景御看图纸,沈挽心中一动,问道,“你见过这块玉佩吗?” 谢景御多看了图纸一眼,“看着有些眼熟。” 沈挽巴巴望着他。 谢景御道,“不记得在什么地方见过了。” 她要找这块玉佩,回头帮她找就是了,眼下没有什么比圆房更重要了。 他随手将图纸放下,揽过沈挽的腰,沈挽对他突如其来的亲昵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吻就落下了。 沈挽,“……!!!” 这人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就跟吃错药似的? 沈挽要说话,可是他亲的很认真,霸道又温柔,沈挽几次开口都被他吞没。 最后—— 他打横将沈挽抱起,朝床榻走去。 沈挽脑袋懵的厉害,“你干嘛?” 谢景御望着她,眼底的温柔能掐出水来,“不是要生孩子吗?” 沈挽,“……!!!” 沈挽慌了,这是什么误会,她忙道,“我是想要生孩子,但我不是要和你生啊……” 谢景御脸上的笑容僵住,一寸寸龟裂。 怒火席卷眸底,如狂风骤雨,“你再说一遍?!” 沈挽被他暴怒的样子吓到了,嗓子打结,“我,我……” “说!” 沈挽更不敢说了。 哪怕沈挽不再开口,之前的话谢景御也听见了,只觉得嘴里有血腥味,气的他把沈挽往床上一扔。 即便床上铺了被褥,摔下去,屁股也疼的厉害。 沈挽下意识想揉一下,谢景御就欺身压下了,整个人像是头发狂的雄狮,眼底的怒火仿佛能毁灭一切,“你看上谁了,想给他生孩子?!” 话从他牙缝中挤出来。 沈挽吓的浑身打哆嗦,因为谢景御这模样像极了,前世在御花园试图对他施暴那回。 沈挽脸色惨白,哆哆嗦嗦出声,“没,没看上谁,我不知道他是谁……” 话还没有说完,脖子一疼。 谢景御朝着她颈脖就咬了下去。 伸手就去扯她的束腰。 他已经被气疯了。 自花灯会后,他隐忍克制,不越雷池一步,她倒好,顶着他世子妃的身份,想给别人生孩子,还去征求他的意见,希望他能同意。 谢景御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给她的错觉,让她觉得他有这么好说话?! 她要生孩子,可以! 只能是他的! 束腰很紧,谢景御气头上,没有丝毫耐心,直接就扯烂了。 沈挽吓哭了,“你别这样,我不生了,我不生了就是……” 谢景御顺着她的脖子一路咬下去,沈挽颤抖到话都说不利索了,他才停下来。 他想到了北越三皇子说的话,前世差点对她施暴的事,他豁然起身。 沈挽连忙坐起来,扯过被子遮住自己。 谢景御眸光冰冷的看着沈挽,转身出去。 门打开,风迎面一吹,谢景御只觉得嘴里那股子血腥味压不住。 一口血吐了出来。 “世子爷!” 第201章 痛快 珊瑚和银钏没有走,就守在门外,听到屋子里争吵,本就担心了,看到谢景御出来,还吐血,两丫鬟吓的脸色煞白。 谢景御抹掉嘴角的血迹,捂着气疼的胸口,去了书房。 连世子爷都气到这种程度,两丫鬟担心自家世子妃已经没命了,哆嗦着双脚赶紧进屋。 沈挽缩在角落里,脖子上咬痕清晰可见,但两丫鬟却是狠狠松了口气。 还好。 还活着。 明明用晚膳时,还好好的啊,怎么会吵成这样呢。 珊瑚道,“刚刚世子爷吐血了……” 沈挽心头像是被什么重锤了一般,“吐……吐血?” 珊瑚银钏两丫鬟齐齐点头。 沈挽脸上最后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沈挽的裙裳被撕坏了,珊瑚赶紧拿了一套给她,银钏取药来,要帮沈挽敷在脖子上,沈挽没让。 她知道谢景御很生气,可没想到会气到吐血的程度,她穿衣服的手都在颤抖,感觉要看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了。 等裙裳一穿好,沈挽就要去书房,可走到门口,却没有胆量进去。 再说谢景御吐血,陈平陈安两人也是吓坏了,屋子里发生的争吵,珊瑚银钏听不真切,他们是习武之人,耳力好,听得一清二楚。 要说会作死还得是世子妃。 可怜世子爷还以为世子妃想生两个他的孩子,结果是和别人生…… 一盆冷水浇下来,别说谢景御了,他们都气个半死了。 还好,世子妃到底怕死,怕世子爷杀她,没敢直接给世子爷戴绿帽子,但她哪来的错觉世子爷会同意她做这样离谱的事? 想到北越三皇子说的,谢景御对沈挽施暴,还在她死后扬她骨灰,沈挽都有勇气嫁给谢景御,有胆量做这样的事,也不足为奇了。 能把世子爷气到吐血的程度,陈平一点不怀疑沈挽有本事气的谢景御,她死了都不解恨,要扬她骨灰泄愤。 世子妃不是一般的会气人了。 陈平跟随谢景御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他吐血,不敢掉以轻心,哪怕谢景御说没事,也还是翻墙把离靖北王府最近的太医给拎来了。 可怜赵太医正在和周公下棋呢,就被陈平从床上捞起来,也亏得陈平跟着谢景御进进出出,赵太医知道他是谢景御的人,不然大晚上的太医都要在自己家活活吓死。 被陈平带着飞檐走壁到靖北王府,赵太医也吓个不轻,怕谢景御伤的严重,他不一定能救得了。 沈挽一直待在书房外,没敢进去,陈平请赵太医过来,赵太医还想给沈挽见个礼,被陈平拎着脖子进书房了。 这一回谢景御气的是真不轻,半晌都缓不过来,越想越气。 第148章 见谢景御坐在床上,赵太医松了口气,还好,瞧着不像是重伤不治的样子,但到底怎么了,都等不及天亮请太医,大晚上的就把他找来。 赵太医坐下给谢景御把脉,搭上脉搏,赵太医眉头拧成川字。 这怒火…… 感觉像是在给一团火把脉。 陈平担心道,“世子爷没大碍吧?” 赵太医道,“世子爷吐血是情绪起伏太大,大喜直转大怒,火气攻心所致,保持心情好,没有大碍。” 但要维持这样的怒火,就不知道会怎么样了。 赵太医还真想知道这大晚上的,靖北王世子不和世子妃温存,怎么会气到这种程度,还有靖北王世子妃,在门外站着也不进来,感觉像是她惹恼的靖北王世子…… 靖北王世子气到自己吐血,靖北王世子妃都没事,当真是入心了的。 赵太医开了张药方,就告辞了。 陈平带他来的,自然也由陈平送他回去。 只是陈平带赵太医进府没人发现,走的时候,被人觉察了。 南院。 二老爷准备就寝了,暗卫禀告他道,“不知道照澜轩谁病了,陈平将赵太医抓进了府。” 二老爷眉头一皱。 照澜轩里能请太医的除了谢景御,就只有沈挽,只可能是两人中的一个。 世子身子骨大冬天泡冷水都不会有事,病的肯定是世子妃。 但病的连夜都要看太医,二老爷还真有些不放心。 “去查一下。” 陈平送回赵太医,将药抓回来,让珊瑚煎药。 沈挽一直站在书房外,不敢进,也不敢走。 她实在不明白谢景御怎么会误会她是要和他生孩子,还气成这样。 珊瑚把药煎好,端到门口,塞沈挽手里,不管世子妃怎么惹恼世子爷的,得哄世子爷消气啊。 沈挽不敢进去,珊瑚几乎将她推进去,世子爷愤怒头上都没把世子妃怎么样,现在就更不会了。 沈挽端着药碗,迈着走向断头台的步子,小心翼翼的把药碗放床边小几上,“你……你吃药……” 谢景御气笑道,“没气死我,来毒死我吗?” 沈挽道,“我,我没想到你会误会,还,还这么生气……” 谢景御只觉得血腥味在喉咙里翻滚,“不是很怕我杀你吗?想给我戴绿帽子,还要我同意,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 沈挽也忍不住生气,“要不是你坑我,我压根就不用嫁人,想做点什么事还要你同意……” 谢景御眸底喷火。 沈挽只觉得脖子凉飕飕的,更怕他再气吐血,赶紧服软道,“你明明已经找到心上人了,能趁机与我和离,我以为我们俩是各取所需,一拍即合……” “找到心上人?” 谢景御捂着心口,他都当着皇上和百官的面说把她放在心里了,敢情她是半个字也没听进去。 谢景御望着沈挽,从来没有过的心累,“你以为我心上人是谁?” “云麾将军之女,沈翎啊。” 谢景御觉得自己真的要被气死了,“你脑子呢?靖北王府和云麾将军府是世交,我要喜欢她,我还能娶你吗?!” 不……不是吗? 见谢景御嫌弃的眼神,沈挽有些应激,反驳道,“沈翎这两年不在京都,你之前没喜欢,不代表现在不喜欢……” 人是会变的。 她刚重生那会儿,还想杀他,最后不还是嫁给他了。 谢景御极力把怒气压下,“因为我拿你送的玉佩救她,你才误会的?” 沈挽摇头,如实道,“你摔碎玉佩,我只是有些怀疑,是那日花灯会,你送完她花灯就转性,循规蹈矩,坐怀不乱,府里那些人说你要娶她做平妻,我才这么以为的……” 陈平守在门外,听到这话,眉头拧成麻花。 怎么会有这样的误解。 世子爷转性是因为北越三皇子的话,和云麾将军的女儿又没关系。 不过世子妃误会好像也不全是她的错,世子妃又不知道北越三皇子和世子爷说了什么,她往沈大姑娘身上想也合乎情理。 可怜世子爷隐忍克制这么多天,是想扭转在世子妃面前的形象,结果反被世子妃误会。 谢景御没想到误会是这么造成的,但似乎又不全是误会,他很想趁机问问前世,但他不敢问,不管什么理由,他都不该扬沈挽骨灰。 谢景御深呼吸,心口都隐隐作痛,“你要给谁生孩子?” 这是第二次问了,没第一次那么生气,但依然咬牙切齿。 沈挽摇头。 谢景御道,“不愿意说?” “……我不是不告诉你,是我也不知道。” 谢景御气笑了,“不知道?你是准备随便拉个人就生吗?!” 他这是说的什么污言秽语?! 沈挽也快气吐血了。 谢景御问道,“为什么突然想要生孩子?” 他一字一顿,都是他压抑的怒火。 沈挽不想说,但谢景御眼神明显是要刨根究底,她今天不说,是别想活着走出书房了。 沈挽在门外想了半天,道,“就,就是这几天梦到我生了俩孩子……” 梦到生孩子,就真的生孩子吗? 谢景御知道沈挽没说实话,定是和前世有关。 他笑了一声又一声,笑的沈挽汗毛倒竖,“你是我的世子妃,你生俩孩子,你不怀疑孩子是我的,你怀疑是别人的?” 沈挽道,“不是和你生的,我肯定。” 谢景御脸色乌漆嘛黑,“你就这么肯定?” 康王太妃寿宴那日,谢景御去边关了,压根就没去康王府贺寿,怎么可能是他呢。 是谁的,也不可能是他的。 还有玉佩,他今天看到图纸,只觉得有些眼熟,要是他的,他还能认不出来吗? 谢景御气头上,沈挽不敢再多说。 因为这事,他都气吐血了,就是借她几颗胆子,她也不敢再想这事了,只是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墨儿染儿,沈挽心一阵揪疼。 沈挽想走不敢走,她将药碗端给谢景御,“药凉了……” 顿了下,她补了一句,“我没下毒。” 谢景御看着药碗,“你给我下点砒霜,也算是给我一个痛快了。” 他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南院。 二老爷二夫人温存完,准备歇下。 窗户被敲的砰砰响。 二老爷道,“何事?” “进来回话。” 暗卫跳窗户进去,禀告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世子爷气吐血了。” “什么?!” 二老爷眉头皱紧,“世子妃呢?” “世子妃没事。” 暗卫禀告完退下。 二夫人脸色铁青,“这大晚上的,谁能把御儿气成这样?定是世子妃!” 二老爷也有此怀疑,眼底有杀气。 二夫人道,“把女人看的太重,绝非好事,本来我还想留她一命,如今看是留不得了。” 二老爷道,“别乱来。” “她都把御儿气吐血了!” “在御儿身世揭穿之前,她不能死。” 御儿是王爷一手带大的,父子感情深厚,但那是王爷以为御儿是他儿子,若知道不是,定然不会还像从前疼爱。 定国公还有背后的云家,蔺老太傅和永王府,能帮御儿保住世子之位。 他们谋划至今,绝不能最后功亏一篑。 “杀她易如反掌,不要因小失大。” 第202章 隐瞒 谢景御服下药,沈挽端过药碗,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出了书房,珊瑚接过托盘,沈挽回屋,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方才躺下。 本来时辰就晚了,还失眠了半天,到后半夜才睡着。 睡得晚,起得就晚,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看着窗外照耀进来的阳光不像以往柔和,沈挽就知道起晚了。 珊瑚银钏守在门外,听到动静才进屋,沈挽一边下床一边道,“怎么不叫我起来?” 珊瑚小声道,“奴,奴婢早上也起晚了……” 沈挽睡的晚,珊瑚银钏睡的也晚。 两丫鬟担心着呢。 很想知道世子妃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把世子爷气到吐血的程度,这事要不要回去禀告国公爷和国公夫人知道,按说是要的,但世子爷也没把世子妃怎么样,她们也怕沈挽会挨沈暨和云氏的训斥。 两丫鬟商量了半天,也没商议出个结果来,早上倒是早早醒了,但起不来,想着再眯一会儿,然后就眯了大半个时辰。 两丫鬟手忙脚乱的来伺候沈挽起床,还没进屋,就又被陈平叫去煎药,想着左右世子妃今儿去请安也迟了,索性就再睡会儿吧。 偶尔一次请安迟了,最多挨几句训斥,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沈挽担心的还是谢景御,也不知道他昨晚怒火攻心有没有好一些…… 第149章 珊瑚伺候沈挽穿衣,洗漱完,坐到梳妆台前,绾发髻,刚梳妆好,外面春儿进来道,“世子妃,赵妈妈来了……” 王妃病倒,赵妈妈要伺候王妃,还要帮王妃处理府里的事,怎么会来照澜轩? 不放心,沈挽起身出去。 迈步出门,正好看到赵妈妈往书房去,沈挽走到书房外,就听赵妈妈道,“府里传世子爷被世子妃气吐血了,王妃让奴婢来问问怎么回事?” 沈挽心头一惊,看向珊瑚。 珊瑚连连摇头。 世子爷吐血的事,只有他们几个知道,照澜轩都没有传开,怎么会传到王妃耳中呢? 王爷王妃要知道世子妃把世子爷气吐血,肯定不会再喜欢世子妃了。 珊瑚在心底替沈挽捏一把冷汗,就听书房里谢景御的声音传来,“这样的流言,母妃也信?” 赵妈妈道,“世子爷是王妃的命根子,对于世子爷的事,再离谱,王妃也不敢掉以轻心。” 赵妈妈是看着书桌上没有收走的药碗说的。 谢景御道,“昨晚练功岔气,吐了口血,本没有大碍,陈平不放心,把赵太医抓来给我把脉,世子妃要把我气到吐血的程度,照澜轩这会儿已经在办丧事了。” 这倒也是。 世子爷打小就不是个好脾气的,就是王爷让他受点小委屈,世子爷都不干,世子妃要真能把世子爷气吐血,那真要担心世子妃的死活了。 再者赵妈妈也想不出来世子妃能做什么出格的事把世子爷气到这种程度,传这样流言,真该打板子。 赵妈妈看谢景御气色不差,道,“世子爷以后练功,切莫再急于求成,伤及自身,让王爷王妃担心。” 谢景御道,“晚些我会和世子妃去给母妃请安。” 赵妈妈想让谢景御休养,但不亲眼看到谢景御,王妃不放心,刚刚要不是她拦着,王妃拖着病恹恹的身子都要来照澜轩。 沈挽没想到谢景御会替她隐瞒,心底越发过意不去。 赵妈妈出书房,见沈挽站在那里,福身给沈挽行了个礼,就走了。 沈挽在书房外犹豫了会儿,还是走了进去,“昨,昨晚的事,多谢你帮我隐瞒……” 声音越说越小。 谢景御眸光从她脸上扫过,冷冷道,“被气吐血,是什么光彩的事吗?” “半个时辰后,去看母妃。” 他眸光落到书上,一脸不愿再和沈挽多说半个字的神情,沈挽识趣的走了。 小厨房将已经不早的早膳送来,沈挽坐下用早膳,半个时辰一到,她出门,谢景御也从书房过来。 关于谢景御被气吐血的流言,已经传到照澜轩了,丫鬟婆子们虽然觉得这流言很离谱,但还是忍不住打量沈挽和谢景御,毕竟空穴不来风。 世子爷世子妃的感情确实像是出了点问题,刚成亲时,两人手像是被绑在了一起似的,后来不再牵手,但也是并肩走的,如今世子爷走在前面,世子妃落后好几步了。 虽说新婚燕尔自是不同,可这新鲜劲过去的未免也太快了些吧。 出了照澜轩,谢景御看着落后好几步的沈挽,“离我再远一些。” 沈挽在走神想事情,都没看谢景御,就赶紧照办。 可是转身又觉得不对劲,谢景御是怕王妃担心,才要和她一起去给王妃请安的,要分开去,不更让王妃担心。 沈挽回头,就见谢景御那张脸在阳光下黑的泛光。 完了,又会错意,惹恼他了。 他要当场再给她吐口血,她今天就能拿休书走人了。 沈挽硬着头皮走过去,还向天借胆去抓他的手,谢景御倒是没甩开她的手,但是握的紧紧的,紧到沈挽感觉自己手要废了。 沈挽撑着走了百来步,终是忍不住求饶,“疼……” 声音弱不可闻,毕竟四下还有丫鬟婆子,频频往这边张望。 世子爷世子妃感情这么好,怎么会有人传世子爷被世子妃气吐血,流言传的也太没谱了些。 谢景御没有松手,沈挽也不敢再求饶,只能受着。 那边二夫人带着丫鬟过来,远远的看到这一幕,真的,二夫人也快要被气吐血了。 不过她是被谢景御气的。 世子妃都把他气吐血了,他都松不开世子妃的手,世子妃是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看着紧紧握在一起的手,二夫人气到头顶冒烟儿,有些喘不上气来。 沈挽疼到眼泪飙出来,谢景御的手才松了一分,但丫鬟婆子不敢离的近,倒也没看出不对劲。 世子爷被世子妃气吐血的流言—— 不攻自破。 毕竟谢景御的脾气,靖北王府上下没人不知道。 在下人眼里,世子爷不是会被气吐血的人,更不会被气吐血,还能和世子妃这般恩爱。 连王妃都没看出异常,对谢景御说练功岔气,吐血的事深信不疑,“怎么会练功岔气呢,严不严重?” 谢景御道,“母妃不都看到我了,母妃看我像严重的样子吗?” 王妃放下心来,对沈挽道,“母妃老毛病还没好,王爷这几日军中事忙,本来打算让御儿和你一起去给康王太妃贺寿,看来只能你一个人去了。” 沈挽,“……” 让她一个人去? 她现在听到康王太妃寿宴几个字,就心肝胆颤。 她能不能不去? 沈挽不敢说,只能看向谢景御。 谢景御道,“只是吐了口血而已,已经没事了,后日我和挽儿一起去贺寿。” 王妃有些不放心,“身子骨要紧,不要勉强,你要不放心世子妃,母妃让赵妈妈陪着一起去。” 谢景御道,“母妃把我想的太弱了。” 去贺寿也不是什么劳累之事,再加上是后天,王妃便没说什么。 第203章 推开 两人牵手去探望王妃的,又牵手回的照澜轩。 到内屋门口,沈挽试着抽回手,没抽回来,下一瞬,就被甩开了。 谢景御头也不回的去了书房,沈挽则回屋。 两人人前恢复从前,人后比之前还要疏远几分。 就这样过了两日,就到康王太妃寿辰了。 沈挽坐在梳妆台前,珊瑚给她梳发髻,小丫鬟将早膳摆好,谢景御晨练回来。 沈挽起身,突然,她“啊”的一声叫起来。 珊瑚一惊,“世子妃怎么了?” 沈挽颤抖了声音道,“崴脚了。” 谢景御瞥了沈挽一眼,坐下,将筷子拿起来。 对于他这冷漠的反应,沈挽心堵的慌,在珊瑚的搀扶下走过去,“我没法去给康王太妃贺寿了……” 谢景御没有说什么。 那日王妃让沈挽一个人去康王府贺寿,他就看出来沈挽很抗拒。 他还以为她是不愿意一个人去,没想到是压根不想去,甚至不敢和他明说,用装崴脚这样的方式来躲避。 谢景御不喜猜测,直接问了,“为何不愿去给康王太妃贺寿?” 沈挽拿筷子的手抖了一下,“没,没有……” 谢景御看着沈挽的眼睛,“你觉得我有这么好忽悠吗?” 沈挽道,“康王府和我定国公府二房合谋骗我和云家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担心,才……” 说到最后,沈挽声音就没了。 因为谢景御脸色更黑了。 告诉沈挽他不好忽悠,还明着忽悠他。 这女人当真是一点没把他放在眼里,谢景御嘲讽道,“送你俩孩子,不正中你下怀了?” 沈挽快要气死了。 她要真去,有了俩孩子,他又不乐意。 不去,又嘲讽她。 这混蛋到底想要她怎么样?! 沈挽不搭理他,反正她不去,他也不能把她扛去。 珊瑚银钏两丫鬟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她们明明就在屋子里,世子爷世子妃说话也没有避开她们,可她们愣是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谁要送世子妃孩子?还送两个? 用完早膳,谢景御就出门了,珊瑚以为沈挽真崴脚了,要扶沈挽到小榻上,银钏拿药来要给沈挽上药。 沈挽道,“我没崴脚,装的。” 珊瑚一脸不解,“世子妃为什么要装崴脚?” 虽然康王府和二房是勾结到一起,但世子妃是和世子爷一起去贺寿,康王府应该没胆量算计世子妃,世子妃这个担心多余了。 沈挽都没和谢景御解释,自然也不会告诉两丫鬟了。 透过窗户,见谢景御出院门,沈挽吩咐珊瑚道,“把给王妃抄的佛经收拾一下,我们去护国寺。” 珊瑚,“……???” 银钏,“……???” 世子妃不和世子爷去康王府,要去护国寺? 世子妃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要赶着去护国寺的吗? 两丫鬟不敢多问,只能照办。 第150章 去护国寺头上不用戴一堆珠钗,沈挽对着铜镜,摘了几只下来,将珠钗放进梳妆匣时,瞥见云氏给她的那半块玉佩,鬼使神差的,沈挽伸手拿了起来。 沈挽不看重这些金银首饰,云氏就更不看重了,这半块玉佩,这一世在出嫁时给她,前世是临死前交到她手里,时间点都非同一般,可见这玉佩不同寻常。 既是护身符,出门还是戴身上的好。 沈挽就揣怀里了。 她和谢景御前后脚出照澜轩,没人怀疑,以为谢景御是先去前院有事,在前院等她,即便谢景御先骑马离开,也没人多想。 沈挽带着珊瑚坐马车,直奔护国寺而去。 再说谢景御,去康王府贺寿,刚到康王府,暗卫就追上去,小声禀告道,“世子爷,世子妃去护国寺了。” 唰。 某位爷脸倏然一沉。 装崴脚不和他来康王府,倒是跑去护国寺。 去和男人私会,生孩子去吗?! 自打沈挽很认真的征求他同意,想生两个孩子,谢景御就控制不住自己往歪处想了,那女人看似怕他,实则执拗的很,都有胆量明着找他商量了,她不会轻易打消给他戴绿帽子的念头的。 谢景御转身要走,偏康王世子出来看到他了,笑脸相迎,“景御兄可算来了,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嫂夫人呢?” 陈平道,“爷放心,世子妃出门,陈安随行,不会有事的。” 世子妃要真敢给世子爷戴绿帽子,陈安就算不一剑杀了世子妃,那奸夫是不可能有活命的。 陈平实在是想不明白世子妃的做法,一边怕世子爷怕的要死,一边又太岁头上动土,前世骨灰都被世子爷扬了的人,她不会觉得世子爷要杀她,还能有人能阻拦得了吧? 陈平怀疑沈挽是吃醋了故意的,她误会世子爷喜欢云麾将军的女儿,故意疏远她,还不想办法和她和离,就干脆找事气世子爷,陈平不信沈挽真的有胆量顶着靖北王世子妃的名头和外面的野男人生孩子。 但吃醋的怀疑,陈平也不敢和谢景御说,世子爷都被气吐血了,要知道世子妃是吃醋,还不得高兴的晕过去。 陈平,“……” 觉察谢景御看过来,陈平赶忙把头低下。 要叫世子爷知道他在心底这么腹诽他,肯定要吊他几个时辰。 再说沈挽,坐马车到护国寺,珊瑚下马车后,扶她下来。 一阵雄浑钟声传来,涤荡人的心灵。 沈挽往大雄宝殿走,远远的看到道士的卦摊前排了长队,今日不缝一五,天气也好,道士在。 沈挽没事找道士,但瞥了一眼,发现道士胳膊绑着绷带,到底帮了她不少忙,受伤了肯定要探望一下。 沈挽走过去,刚好算完一人,道士看到她,起身相迎。 沈挽道,“道长怎么受伤了?” 道士笑道,“坏了人家的事,遭来横祸了。” ……这是和她有关? 沈挽道,“什么时候的事了?” “有一段时日了。” 沈挽道,“对不住。” 道士摆手笑道,“我能躲过这一劫,还多亏了世子妃的兄长。” 道士被人追杀时,刚好碰到沈历,在沈历眼里,道士可是定国公府的大恩人,肯定得救啊,再者就是不认识的人被人追杀,他也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只是沈历不知道道士是沈挽的人,道士被人追杀的事,便没告诉沈挽,沈挽好些天没来护国寺了,自然无从得知。 沈挽道,“这么危险,道长怎么还待在这里?” 道士笑道,“老道命里这一劫过了,已无碍。” 沈挽,“……” 果然艺高人大胆。 问题是道长你算的准不准啊。 性命攸关,可不能大意了。 不过这么多天都没人再来追杀他,想来应该没事,那些人应该也没功夫针对一个道士。 沈挽心下愧疚,给道士留了一百两,然后就进护国寺,上香祈福。 从大雄宝殿出来,又去求子的观音面前拜了拜,这也是沈挽此行的目的。 今日她不去康王府,和两个孩子此生应该是无缘了,希望他们能投胎去个好人家,无灾无难,平安长大。 沈挽诚心祈求,又添了不少香油钱,然后离开。 康王府寿宴估计才刚开始,谢景御没这么早回府,她回去也没什么事,指不定还会被盘问,难得来一趟护国寺,沈挽干脆四下转转,散散心。 走累乏了,就在凉亭里歇脚,吹风。 倒也惬意。 时辰不早了,便准备回府。 从凉亭出来,沈挽远远的就看到谢景御脚步踉跄的往这边走。 沈挽,“……???” 他不是在康王府吗? 他怎么也来护国寺了,还路都走不稳的样子。 沈挽赶紧过去,就见谢景御满面潮红,衣襟不整,口干舌燥,热到不行的模样,她赶紧过去扶他。 只是才刚碰到他,就被他一把掀翻,沈挽摔到地上,手被锋利的石头给划破皮。 这混蛋是吃错药了吗? 好心扶他,竟然推开她。 沈挽气的朝谢景御瞪过去,也不知道是不是眼神威力太大,谢景御身子晃了两下,就晕了过去。 沈挽,“……!!!” 第204章 药性 沈挽懵了。 顾不上气愤,沈挽赶紧过去,伸手拍谢景御的脸,试图叫醒他。 但手一碰到,就感觉像是碰到了烧的发红的炭火。 平常寸步不离的陈平也不见了人影儿。 暗处护卫的陈安,看到谢景御倒地不起,赶紧现身过来,那边陈平找过来,陈安问道,“世子爷是怎么了?” 陈平一边过来一边道,“世子爷在康王府被人下了催情药……” 沈挽听得心惊肉跳。 前世她在康王府被人下药,这一世她没去,怎么改谢景御被下药了。 沈挽道,“他中药,你不送他去看大夫,来护国寺做什么?” ……世子爷都扛不住晕过去了,再不解药性,会爆体而死了。 这会儿去看大夫,没得死在半道上。 陈平后悔没强硬带走谢景御,毕竟他也不知道前世扬骨灰的仇到底有多深,世子妃愿不愿意舍身救世子爷。 陈平跪下道,“求世子妃救世子爷!” 陈安也跪下。 珊瑚还没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跟着跪下了。 沈挽看着自己被划破,还在冒血珠的手,“你主子不愿意我碰他……” 怎么会呢? 爷巴不得世子妃亲近他,怎么会不愿意世子妃碰他。 陈平以为沈挽不愿意救谢景御,陈安道,“刚刚世子妃扶世子爷,被世子爷推摔倒在地……” 陈平忙道,“世子妃误会了,世子爷中药,出现了幻觉,他一路上看到好多个世子妃,要不是属下拦着,都不知道亲多少个了……” 把别人错看成世子妃,真碰到世子妃,又以为是别人,陈平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幻觉…… 难不成中的也是鸳鸯散?! 见沈挽望着谢景御,陈平道,“没别的办法救世子爷了,求世子妃救爷一命!” 虽然护国寺不止世子妃一个女子,但陈平不敢随便找人来替谢景御解药性,要是愿意的话,世子爷不会忍到晕过去,还把世子妃推开。 沈挽心底乱如麻,谢景御的脸红的快要爆炸了,前世沈挽中药,可没到晕过去的程度,不救,他真的可能会死。 珊瑚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招手,把陈平陈安支开。 他们在这里,让世子妃怎么救人,世子妃善良,绝不会见死不救的。 几人去看守,别叫人过来撞见。 陈安道,“护国寺离康王府那么远,世子爷一路忍过来的?” 陈平道,“这事说来话长……” 知道世子妃来护国寺,爷还生气世子妃是要私会男人,给他戴绿帽子,但被康王世子拉着也走不开,只能先去给康王太妃贺寿。 只是寿宴上,世子爷心绪不宁,之前几次不安,世子爷赶去见世子妃,都救了世子妃的命。 世子爷气归气,做不到放任世子妃出事,便要离席。 但没想到这回出事的是他自己。 世子爷走的时候,康王世子过来敬酒,不让世子爷走,得亏豫章郡王和楚扬,帮着把康王世子拦下,世子爷才能脱身。 离开康王府的时候,世子爷还没事,结果刚出城门,就发作了。 来护国寺的路上,世子爷几次差点从马背上栽下去,到了护国寺,看到个姑娘就认成世子妃,要过去找她,把陈平都喊懵了,赶紧把人拦下。 这一路上,世子爷都不知道看到了多少个世子妃,他只知道世子妃在护国寺,但具体在哪里,还得去找。 他只能把世子爷带到后山,让世子爷在这里等他,他好去找世子妃。 第151章 没想到找了一圈,世子妃就在这边,还被世子爷给推地上伤到了。 再说陈平陈安他们走后,只剩沈挽独自面对晕倒的谢景御,摸着谢景御滚烫的脸颊,沈挽急的手忙脚乱的去解他的腰带。 沈挽前世生过孩子,但只同过一次房,还没有记忆,看过春公图,知道圆房是怎么回事,但着急头上,根本不知道该先做什么。 腰带解不开,只能笨拙的去亲谢景御,被他亲过这么多回,主动亲他,还是第一次。 谢景御晕在地上,只觉得快干涸而死了,突然唇上多了一抹柔软,久旱逢甘霖,给了他生机,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庞,他抱过沈挽的腰,一个翻身就将她压在了身下。 …… 山花烂漫。 陈平陈安他们远远的守着,不让任何人靠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安道,“没听到动静了……” “也不知道世子爷药性解了没有?” 陈平别说去看了,连回头都不敢,“耐心等着吧。” 又过了两刻钟,才有脚步声传来。 珊瑚回头瞄了一眼,喊道,“世子妃……” 沈挽强撑着过来的,珊瑚赶紧过去扶她,才没有倒地上去。 陈平陈安要去找谢景御,沈挽道,“今日之事,不许告诉他知道。” 陈平,“……???” 陈安,“……???” 陈平道,“这事还能瞒得住爷吗?” 上回恭喜早了,这回是真的可以恭喜世子爷得偿所愿了。 沈挽道,“他中的是鸳鸯散,醒来什么都不会记得,你们不说,他只会当成是一场梦。” 虽然她舍身救谢景御一命,但她没忘记,他们还在吵架,出门前,谢景御还对她冷嘲热讽,她更不愿意用这样的方式成为他的世子妃,反正他什么都不记得,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吧。 沈挽身子酸疼的厉害,刚刚差点真的就一命换一命了,珊瑚扶她去马车。 陈平对陈安道,“世子爷有我照顾就行了,你送世子妃回府。” 陈平去之前谢景御晕倒的地方,没看到谢景御的人。 陈平,“……???” 爷呢? 他到处找,最后在后山寒潭找到了谢景御。 谢景御泡在寒潭里,人是晕着的。 陈平有点怀疑,世子妃到底有没有和世子爷圆房了。 寒潭水有点冷,陈平怕谢景御泡久了,寒气入体,过去叫醒他。 谢景御缓缓睁开眼睛,对身处的环境,一脸迷茫,“我怎么在这里?” 这话直接把陈平问住了,爷不会真的一点记忆都没有吧? 这里离世子爷晕倒的地方有些距离,在世子爷晕倒的情况下,世子妃不可能一个人就把世子爷扶来这里,肯定是世子爷自己过来的。 陈平问道,“爷没事了吧?” “已经无碍了。” 谢景御从寒潭起身,陈平试探问道,“爷可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谢景御脑海中闪过将沈挽推倒在地的事,问道,“我推倒的是谁?” 陈平,“……” 果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可鸳鸯散这样的东西,连他和世子爷都不知道,世子妃怎么会知道的那么清楚? 谢景御拿起放在寒潭边石头上的锦袍要穿,拿起亵衣时,有东西掉下—— 是半块玉佩。 第205章 火光 再说沈挽,忍着某处不适,艰难的上了马车,打道回府。 本就疼的厉害了,再加上马车颠簸,等沈挽回靖北王府,仅剩的半条命又去了一半。 见珊瑚扶沈挽进府,周管事道,“世子妃这是怎么了?” 沈挽咬牙道,“被狗撵,摔了一跤。” 周管事,“……” 珊瑚,“……” 没有世子妃这么骂世子爷的。 周管事想象不出来世子妃被狗撵的画面,但看模样,摔的挺严重,“我让人请大夫进府……” 沈挽打断他,“不用,丢不起这个人。” 怕周管事继续追问,沈挽赶紧让珊瑚扶她走了。 被狗撵,以至于摔跤是没面子了些,但世子妃不说,大夫也不会知道啊。 这不请大夫能行吗? 不过周管事也不担心,要真摔严重,丫鬟会给请大夫的,周管事转身去忙,然后又觉得不对劲。 世子妃不是和世子爷去康王府贺寿去了吗,怎么会被狗撵,世子妃摔伤,世子爷竟然没陪着一起回来。 沈挽被一路扶回照澜轩,进屋后,沈挽就吩咐道,“准备热水。” 浑身黏腻,天知道她忍的有多难受。 很快热水就准备好了,沈挽没让珊瑚银钏伺候,自己宽衣的,胸前胳膊上,数不清的红印,沈挽都不知道问候了谢景御多少遍。 某处火辣辣的,就像是伤口上被人撒了盐的感觉。 前世沈挽对男女之事就没好印象,她中了鸳鸯散,过程记忆全无,但事后身体的痛却记得真切,抹药还疼了两天,可想而知了。 今天救谢景御,比前世还要疼十倍不止,就这还是谢景御克制了,要了两回,她实在受不住,他还算有良心,没不顾她的死活,去泡寒潭解剩余药性,不然她今天十有八九就交代在那里了。 沈挽不让陈平陈安告诉谢景御,其中一部分原因就是她再不想体会这事了,再灭顶的欢愉,也抵不过事后这份痛。 沈挽浑身倦怠,差点没在浴桶里睡过去,强撑着起来,上了药,准备躺下睡会儿。 刚靠在大迎枕上,外面春儿进来道,“世子妃,老夫人让您去她那儿一趟。” 真的。 沈挽差点就口吐芬芳了。 她都只剩一口气吊着了,还要折腾她。 沈挽不信老夫人有什么事需要找她的,肯定是听说她被扶回来,把她叫去问发生什么事了,仗着老夫人的身份,借机拿捏她。 今天就是天塌了,也没她睡觉要紧,一个进门就给她送绝子药的老夫人,沈挽才不会管她高兴还是不高兴。 “去告诉老夫人,就说我崴脚了,没法去见她。” 吩咐完银钏,沈挽就躺下了。 等谢景御回来,沈挽已经睡熟了,见她一脸疲惫,累的不轻的样子,谢景御想问问她在护国寺做了什么,把自己累成这样,只是一看珊瑚,珊瑚就赶紧走了。 世子妃不让告诉世子爷,可世子爷要开口问,她也没胆子撒谎,只能不给世子爷开口问的机会。 做丫鬟真是太难了。 谢景御在床边待了会儿,在想护国寺发生的事,他隐隐觉得自己在泡寒潭之前发生过什么,可又仿佛只是做了一场梦,甚至连梦境里发生了什么都遗忘七七八八了。 回到书房,谢景御把陈安叫进来,问道,“世子妃在护国寺做什么了,累成那样?” 沈挽极少午睡,嫁给他这么久,也只在逛花灯会那日白天睡过一回。 陈安,“……” 这让他怎么回答呢。 陈安支支吾吾,谢景御皱眉,“不能说?” 陈安硬着头皮道,“世子妃在护国寺迷路,多走了会儿……” “只是这样?”谢景御不信。 “还,还被狗撵,摔了一跤……” 天可怜见,这话可不是他说的,是世子妃自己找的借口。 谢景御眉头拧成川字,“让你护卫世子妃,她被狗撵,你在做什么?” ……属下在放风。 陈安心底接了一句,触及谢景御的眼神,陈安赶紧跪下,为自己失职认错。 谢景御倒也没责怪陈安,摆了下手,陈安就退下了。 沈挽一觉睡到太阳落山才起,还是被珊瑚叫醒的,午饭已经没吃了,再不吃晚饭,身子可受不住。 沈挽也是真饿了,珊瑚伺候她起床,洗了把脸,小厨房将晚膳端进来,谢景御也从书房回来了。 见到他,沈挽先是不自在,毕竟才幕天席地坦诚相待过,天知道那种怕被人撞见的羞耻感有多重,然后就是生气了。 她蔫了吧唧,睡一觉都没缓多少,这混蛋倒像个没事人一样,不,是精神抖擞! 可不精神,自己半条命在他身上呢。 谢景御进屋,就感觉沈挽的眼刀子朝他飞过来,早上还暗戳戳瞪他,现在倒是胆子肥了,敢瞪的这么明目张胆。 谢景御皱眉不悦,刚要开口,沈挽已经撇开目光不看他了。 某位爷顿时更不爽了。 两人坐下用晚膳,谁也没有开口。 沈挽越想越气,不能不生气,前世她中催情药,焉了吧唧的是她,这一世给人解催情药,焉了吧唧的还是她。 她往嘴里塞了一颗鱼丸,恶狠狠的嚼着,仿佛自己咬的不是鱼丸,是某位爷的肉。 嚼着嚼着。 突然。 嘴里一股巨疼传开,眼泪瞬间飙出来。 第152章 沈挽抬手捂住腮帮子,谢景御见了道,“怎么了?” 沈挽想活活咬死他的心都有了。 咬到自己也怪他,谢景御很是无奈,让珊瑚给沈挽倒了盏茶,沈挽漱掉嘴里的血,想到前些天把谢景御气吐血的事,如今想起来,已经不再愧疚了。 咬到自己,沈挽没了食欲,坐到小榻上去。 谢景御用完晚膳,回书房了。 沈挽睡了一下午,到了该睡觉的时辰也没有困意,坐在小榻上发呆。 珊瑚问道,“世子妃要不要吃些宵夜?” 沈挽午饭没吃,晚上吃了一半,这会儿还真有些饿。 沈挽道,“让小厨房做些送来。” 银钏出去吩咐,然后跑进来道,“世子妃,京都不知道谁府上走水了,好大的光火……” 沈挽出去,就看到靖北王府西南方向,离的不远的地方,火光冲天。 那方向和距离—— 是康王府。 今日是康王太妃寿辰,怎么会发生走水这样的事。 看着那冲天的火光,沈挽心底一动,这事不会是谢景御干的吧? 谢景御可不是好惹的,他在康王府被人下药,康王府必有参与,被害的差点爆体而死,以谢景御的性子,怎么可能不报复。 沈挽好奇是什么人向天借胆给谢景御下那样的药,以谢景御的身份,想嫁给他的大家闺秀肯定不少,可谢景御已经娶她了,他们还是圣旨赐婚,谢景御甚至当着皇上的面,就袒护她,哪个大家闺秀会这么不识趣想掺和到他们之间来。 再者父亲手握兵权,深得皇上信任,她的背后还有云家,蔺老太傅也拿她当亲孙女疼,除了皇上的公主外,京都没哪个大家闺秀能在权势上压她一头,就算生米煮成熟饭,她要不同意,也只有做妾的份。 真的会有人干这样的蠢事吗? 想到温侧妃,沈挽不说话了,世上不缺盲目自信的人。 而且她隐隐觉得这事和北越三皇子脱不开干系。 北越三皇子此番明摆着是冲谢景御来的,但皇上寿宴之后,北越三皇子一直没动作,然后就发生了今天这样的事。 第206章 分房 翌日,清晨的阳光照耀进屋。 沈挽醒来,坐在床上伸懒腰,骨头发出嘎吱一响,吓自己一跳。 珊瑚进来道,“世子妃,昨晚走水的是康王府……” 果然就是康王府。 康王府前世帮人算计她,这一世帮人算计谢景御,太妃寿宴当天晚上,被人放火也是活该。 沈挽下床,养了一晚上,身上松开了不少,但要完全好,没个三天是别想了。 既然装崴脚了,沈挽索性就多装几天,没去给老夫人请安,也没去王妃那儿。 但沈挽没出门,讨厌人的也没少见,谢芷欢谢芷柔她们来照澜轩了。 见沈挽卧床,谢芷瑶道,“大嫂脚崴伤的这么厉害吗?” 靖北王府这些姑娘,只有一个谢芷瑶,沈挽有好感。 谢芷欢道,“没见过大嫂这么娇气的,动不动就崴伤脚。” 她娇气妨碍她们什么吗? 以为她想躺在床上吗,沈挽道,“在定国公府时,我甚少崴脚,就是崴一次,养个半天也就好了,自打上回从秋千架上摔下来,脚伤严重后,崴脚都格外的疼,别是留下了后遗症。” 谢芷欢谢芷柔她们脸色僵硬。 秋千架可不就是她们弄出来的,她们说沈挽娇气,沈挽就拐着弯的指责她们恶毒。 王妃可是说过,身子弱点没事,心肠不能歹毒了。 谢芷欢谢芷柔她们讨了份没趣,气呼呼的走了。 她们前脚走,后脚赵妈妈就来了,见沈挽卧床,赵妈妈也有些诧异,“世子妃脚崴伤这么严重?” 沈挽道,“可能是上回崴伤留下了后遗症,稍微崴一下就格外的疼。” 赵妈妈道,“这可得找太医好好看看。” 沈挽,“……” 又挖坑埋自己。 沈挽连忙摇头,“已经用过药了,别告诉母妃,让她担心。” 难为世子妃这么孝顺,自己都崴伤了,还记挂王妃。 赵妈妈叮嘱珊瑚银钏照顾好沈挽就要回去,只是走的时候,发现床上只有一只枕头,赵妈妈眉头皱了皱,没说什么。 出门后,赵妈妈问徐妈妈,“世子爷世子妃分开睡的?” 徐妈妈点头,“世子妃身子不方便,世子爷就在书房睡的。” 身子不方便,不做什么不就行了,倒也不用这样每个月都分房睡。 赵妈妈也没多想,但架不住徐妈妈反应过来,“不对啊,世子爷在书房睡了不少天了,世子妃月信应该早干净了。” 世子爷世子妃成亲没多久,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天天腻在一块都不够,怎么就分房睡了,别是感情出问题了。 赵妈妈往书房看了一眼,回去禀告王妃了。 沈挽养了三天,才完全恢复。 这日醒来,神清气爽,浑身松快,她坐到梳妆台前,任由珊瑚给她梳妆。 绾好发髻,珊瑚挑簪子给沈挽戴,打开梳妆匣,沈挽看到平常放那半块玉佩的匣子里,不见了玉佩,她猛然反应过来,那日她把半块玉佩带去护国寺的事。 沈挽急了,“我那半块玉佩呢?” 珊瑚摇头,“世子妃可是放哪儿了?” 沈挽记得自己把玉佩带去了护国寺,救谢景御的时候还掉到了地上,幸亏是泥巴地,玉佩摔下去也没有再裂开。 她怕弄丢,把玉佩塞在了衣服里,再后来谢景御去泡寒潭,她将他的锦袍抱去寒潭边,之后就没再见到那半块玉佩了。 定是落在了护国寺。 她娘临死前都要交到她手里的玉佩,她可不能丢了,她没事把玉佩带去护国寺做什么。 沈挽道,“你去护国寺后山帮我找一下。” 虽然有几日了,但那地方去的人少,要真落在那儿了,应该不会被人拾去。 珊瑚应下。 想到那道士,沈挽心底过意不去,又吩咐道,“顺带把城南街头那间两进小院的房契地契拿给那道士,要碰到江湖郎中,有什么毒药,再买些回来。” 嗯,谢景御回屋用早膳,正好听到这一句。 他好看的眉头皱了皱,沈挽顿时有些应激,“我是买来防身之用,不是要给你下毒。” 不就是被他坑,气头上给他下了回泻药,没毒到他,让大哥遭了罪不说,他怀疑给他下毒,她还底气不足。 谢景御没说什么,两人一起用膳。 吃完早膳,沈挽带银钏去咏春院给老夫人请安,绕过屏风进屋,就看到谢芷柔在给老夫人捏肩,问道,“祖母,我捏的如何?” 老夫人拍谢芷柔的手,“快歇着吧,祖母一把老骨头了,可经不起你折腾。” 谢芷柔轻轻的给老夫人捏着,看向沈挽道,“我笨手笨脚,大嫂手巧,一会儿让她给您捏捏。” “也好。” 压根就不给沈挽拒绝的机会。 好不容易清静了三天,一来请安就折腾她,她看着像是会给人捏肩的人吗? 沈挽道,“我以前没给人捏过肩……” 温侧妃道,“也没人生来就会,世子妃纵然再娇生惯养,如今也嫁为人妇,这些伺候人的事多少该学一些,偶尔给世子捏捏,也能增进夫妻感情。” 沈挽怀疑温侧妃是真拿自己当谢景御亲娘了,之前让她伺候老夫人用膳,如今又让她给老夫人捏肩。 要不是名不正言不顺,估计温侧妃都要亲自给她立规矩了。 谢芷柔给老夫人捏肩了,老夫人也让她捏,沈挽说不会,就让她学,那她就没理由不上了。 谢芷柔将位置让给沈挽,沈挽走到老夫人身后,将手搭在老夫人肩膀上,谢芷柔道,“祖母怕疼,你轻些……” 沈挽很听见,捏的很轻,和没捏一样。 谢芷柔嫌弃道,“让你捏轻一些,没让你轻成这样。” 沈挽加重一丢丢。 “再重一些。” 再加重一点点点。 “再重!” 沈挽手狠狠一用力,老夫人顿时疼叫出声来。 那一嗓子,把老夫人的威望形象都给喊塌了。 温侧妃怒斥出声,“你要不愿意给老夫人捏肩可以直说,有你这样故意气人的吗?!” 二夫人道,“如此不敬老夫人,一定要严惩。” 沈挽瞥了温侧妃和二夫人道,“温侧妃和二婶是要打我这个世子妃板子还是要罚我去跪佛堂反省?我都说了以前没干过这样伺候人的事,第一次下手没轻没重了些,老夫人都没说什么,你们就要罚我,传到我爹耳中,他能来靖北王府拆了你们。” 丢下这句,沈挽直接走了。 珊瑚跟在身后,眼睛睁的那叫一个圆。 身后温侧妃和二夫人气的是进气多出气少,指着沈挽离开背影的手都在颤抖。 第153章 这些人她早看不顺眼了,故意找她的茬,真当她是软柿子,任她们搓扁揉圆呢,送上来给她立威,她没理由不接着。 出了咏春院,沈挽去给王妃请安,远远的就看到谢景御进琉璃院。 沈挽进屋,就听谢景御的声音传来,“母妃找我有事?” 王妃靠在大迎枕上,“你和世子妃最近一直分房睡的?” 沈挽脚步一滞,恨不得转身就走。 可是来不及了,王妃已经看到她了。 “你们为什么要分房睡?” 这句王妃是问沈挽的。 沈挽顿时头大,就在她要开口时,谢景御道,“是我要在书房睡的,我觉浅,挽儿夜里一翻身,我就会惊醒过来,一整晚睡不好,还是睡书房自在一些。” 多好的世子爷啊。 被气吐血,帮世子妃瞒着。 被世子妃撵去书房睡,还护着世子妃。 银钏都觉得自家世子妃做的过分了。 沈挽心底也有些过意不去,王妃皱眉道,“年纪轻轻的,怎么觉浅成这样?” “只是分房睡而已,不会影响母妃抱孙儿的。” “母妃安心养病,我们的事您就别管了。” 谢景御抓过沈挽的手,将沈挽带走了。 第207章 干净 沈挽像根木头似的被谢景御带出门,带出琉璃院。 她满脑袋都是谢景御那句不会影响王妃抱孙儿…… 前世她在康王府失身,没吃避子药,有了身孕,这一世她和谢景御在护国寺后山……她也没吃避子药,她不会也怀身孕吧? 她顾着让陈平陈安帮她隐瞒,反倒把这茬给忘了,都四天了,现在吃也没用了。 要和前世一样怀上孩子,她还瞒个屁啊。 沈妤怀胎不易,云氏找了不少让女子容易怀胎的法子教她,回门的时候,沈挽也听了不少。 女子每个月会有几天格外容易怀孕…… 只要是那几日,不论和谁都容易怀的。 一想到自己极可能会怀上谢景御的子嗣,沈挽顿时心跳如擂鼓起来。 前世她生墨儿染儿就够好看了,谢景御这张脸,京都就找不到更好看的了,谢景御的子嗣,得好看到什么程度,不过前世谢景御把萧韫拉下马时,已经二十七八岁了,没成亲,也没子嗣。 子嗣也是要讲缘分的,她和谢景御未必会有,不用自己吓唬自己。 沈挽不住的在心底安抚自己,可一双眼睛不受控的一遍遍往谢景御那张妖孽脸上望去。 大概是她记忆错乱了,她竟然觉得墨儿眉眼和谢景御有几分相似。 要是墨儿染儿还能投生到她肚子里来该多好。 可爹不一样,孩子怎么可能长一样呢。 “你还要看我多久?” 谢景御的脚步突然停下,直勾勾的望着沈挽。 沈挽脸腾的一红,她可不敢说自己在想什么,生孩子的事把谢景御都气吐血了,借她几颗胆子,也不敢在他面前提孩子两个字。 可谢景御眼睛不眨的看着她,沈挽梗着脖子道,“我看一下都不行么?” 谢景御笑了,“你这是看一下吗?” 笑了,但笑容未达眼底。 他容貌再好看又如何,这女人也不会心动,顶着他世子妃的身份还想和别的男人生孩子,想起来谢景御就控制不住有杀人的冲动。 沈挽道,“你脸上有脏东西,不信你问银钏。” 沈挽看向银钏。 银钏,“……” 世子妃胆大,敢睁着眼睛说瞎话,她不敢啊。 谢景御看向她,银钏重重点了下头。 谢景御眉头皱紧,道,“给我擦干净。” 沈挽,“……” 自己不能擦吗? 沈挽只能抬起胳膊,给谢景御擦脸上莫须有的脏东西。 离的近,呼吸纠缠,沈挽脑海里闪过被他站抱着欺负的画面,脸上的温度在节节攀升。 飞快的擦了两下,就赶紧跑了。 这女人越发奇怪了。 谢景御眉头拢的松不开。 沈挽一口气跑回屋,给自己倒茶喝,银钏道,“世子妃和世子爷分房睡的事,王妃已经过问了,迟早也会传到国公爷国公夫人耳中的……” 沈挽道,“有话直接说。” 银钏道,“奴婢去把世子爷的被褥枕头抱回来吧?” 世子爷对世子妃够好了,这样分房睡,迟早会影响感情的。 万一世子爷的心被别人勾去了,世子妃都没地方后悔去。 再把谢景御的被褥枕头抱回来?亏得这丫鬟想的出来。 谢景御是什么人,是她能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吗,把被褥枕头抱去书房,已经惹恼谢景御一回了,现在人家在书房睡的好好的,王妃问起来,也找了觉浅的借口,可见他们以后就这样住了,这借口打发她爹娘也能说的通,她现在把人家被褥枕头抱回来,人家嘲讽她一句,她都无地自容。 沈挽不可能做这样跌份的事,但谢景御的被褥枕头还是抱回来了。 王妃的丫鬟抱的。 谢景御觉浅,在王妃看来,分房睡还是小事,年纪轻轻的,应该倒头就睡,怎么能觉浅呢,担心是身体有毛病,这不,谢景御和沈挽前脚走,后脚王妃就让人请太医进府给谢景御医治。 可怜太医来回把脉,也没发现有问题,倒是火气有点大,便开了些降火气的药。 太医走后,赵妈妈道,“觉浅的毛病太医肯定能治好,分床睡不利感情,王妃让世子爷忍耐一下。” 谢景御似有不愿,但也没说什么。 沈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芍药把被褥枕头搬回内屋。 赵妈妈走后,沈挽也回屋了。 珊瑚去护国寺一趟,到傍晚才回来,回来先给自己灌了两盏茶,沈挽问道,“找到了吗?” 珊瑚摇头,“奴婢来回找了好几遍,也没看到玉佩……” 虽然护国寺后山偏僻,但也不是就一定没人去了,世子妃不就会去,世子妃那块玉佩,玉质剔透,即便只剩半块,也得值十几两,要是有人瞧见,肯定会捡走。 怎么就给丢了呢,娘把玉佩给她的时候,一再交代让她收好,还希望她能找到另外半块。 现在好了,别说找到另外半块,自己的半块都没守住。 虽然前世玉佩在她手里也没什么用,但她也不能就这样给丢了啊,沈挽心情郁闷极了。 外面春儿进来道,“世子妃,三日后宫里设宴给北越三皇子和东梁高阳王世子饯行。” 总算是要走了。 东梁高阳王世子在宁朝待多久,沈挽都放心,但北越三皇子多待一天,沈挽就得多提心吊胆一天,走了她才能安心。 入夜后,沈挽泡完澡,就上床躺下了,想起谢景御去书房睡之前,他们是分头睡的,沈挽便换了一头躺下。 谢景御回来,见了道,“你是准备以后我都对着你的脚睡吗?” ……她不也对着他的脚。 沈挽默默把枕头放回去,刚放下呢,窗户被叩响。 陈平的声音传来,“爷,西行宫走水了。” 第208章 不妥 西行宫…… 北越三皇子夏侯奕下榻之地,怎么会走水呢? 谢景御眉头紧锁。 陈平道,“要不要查一下?” “不必。” 陈平应了一声就走了。 谢景御宽衣准备上床睡觉,沈挽望着他,“这事不用查吗?” 关系僵硬就是不好,说正事都有种自己管太多的感觉,这些事谢景御肯定有分寸,哪用她过问,可不问一下,她又不放心。 谢景御道,“夏侯奕此行是冲我来的,他不会让自己白跑一趟。” 沈挽愣了下,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夏侯奕自己放火的?” 沈挽想起傍晚收到的消息,朝廷三日后为东梁和北越饯行。 如今西行宫走水,夏侯奕要多待些时日,等朝廷查出谋害他的人,顺理成章。 一个还没有被立为储君的皇子,在他们宁朝蹉跎时间,可见要杀谢景御的决心。 沈挽心底闪过一丝不安,望着谢景御道,“那你要小心了。” 把他气吐血,又关心他。 “能要我命的就你一个。” 他躺下,把眼睛闭上。 她好心关心他,不领情就算了,还嘲讽她。 沈挽气的瞪了他好几眼,躺下,翻身拿后脑勺对着他。 可气归气,这事真不能掉以轻心,夏侯奕极可能和她一样是重生之人,占了太多便宜,谢景御和他对上太吃亏。 沈挽又坐了起来,望着谢景御。 谢景御眼睛没睁,“还不睡?” 沈挽道,“北越三皇子不是好人,但我看东梁高阳王世子人还不错……” 谢景御掀开眼皮,瞥了沈挽一眼,“长的确实不错。” 她说的是人品好不好! 第154章 她跟这混蛋就说不到一块儿去。 她吃饱了撑着管他和东梁高阳王世子关系好不好,沈挽气呼呼的躺下,再不搭理谢景御了。 谢景御侧头看着沈挽,眉头微拢。 这女人在皇上寿宴上,就盯着高阳王世子看,提醒他防备夏侯奕的同时,还不忘捎带上高阳王世子,她和东梁高阳王世子接触多不了,和他说这话,只可能他前世和高阳王世子私交不错,人家对他帮助颇大,不希望他断了这份往来。 但他一个手握兵权的将军王世子,不会在正常情况下,和他国世子有那么深的交情。 重活一世,看事情依然流于表面,他欺辱她,扬她骨灰,不过救她长姐一命,就把仇恨放下了大半,这样的心性,重活多少世,都只有被人欺负的份。 可偏偏自己就能被她气吐血,谢景御生无可恋的把眼睛闭上了。 清晨醒来,床上只有沈挽一人,珊瑚银钏进屋伺候沈挽起床。 沈挽坐在梳妆台上,珊瑚给她梳妆,银钏拿着黄历过来,“今儿黄历上画了圈,可是什么要紧的日子?” 今天是周老夫人进京的日子。 怕忘了这一茬,沈挽在黄历上做了标记,珊瑚银钏看到会提醒她。 沈挽道,“我今天要回定国公府一趟,让人准备马车。” 吃过早饭,沈挽带珊瑚去咏春院给老夫人请安,一进去,就收到好几道冷眼。 昨天沈挽重重捏了一下老夫人的肩膀,虽然也就疼那一下,但老夫人叫疼,总归是丢了面子,更重要的是,沈挽仗着定国公府权势,没把温侧妃和二夫人放在眼里,她们能看沈挽顺眼才怪了。 但沈挽越是不顺着她们,她们就越想折腾沈挽,这不,又给她整事。 沈挽请过安,就准备去王妃那儿,温侧妃轻斥自己女儿谢芷欢道,“不可任性,小心你父王再罚你。” 谢芷欢嘟嘴道,“我们一会儿要出府逛街,大嫂和我们一起吧。” 昨天被她气个半死,今天要和她逛街,这是准备坑她钱还是在外面给她挖了坑? 不接招总可以吧。 沈挽道,“我今日有事,不能陪你们逛街。” 谢芷欢道,“我就说吧,大嫂不会和我一起去的。” 温侧妃顿时不悦起来,“靖北王府一向和睦,府里姑娘同进同出,世子妃嫁给世子许久,都未曾和她们一起出府过,已经不少人诧异了,世子妃是想外人质疑靖北王府的和睦吗?” 沈挽听笑了,“和睦又不是做给别人看的,我有自己的安排,温侧妃是要我放着自己的事不干,迁就大姑娘她们出府逛街吗?” 二夫人道,“世子妃是有要紧事要忙?” 沈挽淡淡道,“祖母身体抱恙,一直不见好,我回去探望她。” 有本事让她别回去,陪谢芷欢她们去逛街。 沈挽这借口找的妙绝,哪怕温侧妃和二夫人知道沈挽心底对老夫人并没有多敬重,但她们也不能阻拦沈挽回去尽孝心. 拦着不让沈挽回去探望病倒的老夫人,而是和府里的姑娘出去逛街,这事传开,大家的唾沫星子都能淹她们个半死。 云氏要闻讯找上门来,王爷都得数落她们。 没人再说话,沈挽福了下身,就去见王妃了。 王妃依然病恹恹的,浑身没力气,病情没加重,也没有好转。 王妃这老毛病实在是奇怪。 王妃问道,“吃了太医开的药,御儿觉浅的毛病可有好转?” 谢景御压根就没病啊,这让她怎么回答。 沈挽只能撒谎道,“用早膳的时候,我问相公了,他说昨晚睡的很好……” 王妃点头,“御儿不喜吃药,你盯着他些。” 从琉璃院出来,沈挽回照澜轩。 远远的就见谢景御出门,往前院方向走,不知道是要去哪儿,不过沈挽回院子就知道了。 小丫鬟禀告沈挽道,“皇上传召,世子爷进宫去了。” 沈挽带了些补品和给叶采薇的东西,就回定国公府了。 御书房。 皇上坐在龙椅上。 除了安公公,礼部尚书也在。 谢景御上前给皇上行礼,“不知皇上找臣来是……?” 皇上道,“昨夜西行宫闯入刺客,杀了一北越使臣,还烧了西行宫,北越三皇子希望朝廷能查出行刺之人,并推举你查这事,朕便将这事交给你办。” 还真是会给他找事。 谢景御道,“有胆量刺杀北越使臣的,必不是一般人,短时间内,怕是很难查清。” 皇上道,“尽量查吧。” 谢景御只能接下这差事。 礼部尚书道,“北越使臣怕刺客不死心,会在回北越路上设埋伏,准备再多待些时日,目前还不知道东梁可有意多留几天,践行宴……” 这事还真不好处理。 北越和东梁一起来贺寿,自当同等对待。 但宫里办一次宴会,耗费不少,皇上也不想办一次,再办一次。 皇上让礼部尚书去探探东梁的意思,再做决定。 礼部尚书应下,又道,“西行宫没法住了,北越三皇子想搬去东行宫,和东梁高阳王世子一起住。” 这些人住哪儿,皇上并不在意。 只是准备同意时,谢景御道,“此举不妥,北越三皇子搬去东行宫,万一刺客卷土重来,岂不祸及东梁使臣?” “北越前来贺寿,朝廷以礼相待,也该顾及东梁。” 皇上便道,“另外给北越三皇子他们安排下榻之地。” “臣遵旨。” 从御书房出来,谢景御就去了西行宫。 大火烧了一夜,这会儿行宫上空还浓烟滚滚。 虽然知道刺客是怎么回事,但既然是来追查刺客,谢景御还是走过场,去检查那些刺客的尸体。 夏侯奕过来道,“还望靖北王世子尽快查出背后之人,本皇子也好安心启程。” 谢景御笑了一声,“北越三皇子是要本世子立刻马上将你下狱吗?” 夏侯奕像是听到笑话似的,“把本皇子下狱?” 谢景御走到他跟前,“怎么?北越三皇子是觉得本世子没这个胆量吗?” 夏侯奕没说话了。 一个前世举兵造反,还成功的人,什么胆子没有。 谢景御道,“既知道我无心权势,还敢和我玩这样的把戏,北越可不止你一个皇子,真将本世子惹恼了,我去北越,陪你慢慢玩。” 第209章 反常 夏侯奕能来宁朝兴风作浪,谢景御自然也可以去北越以牙还牙。 而且谢景御的性子,不止是说说,他说的出来就做得到。 夏侯奕也不会当成耳旁风刮过去,因为前世谢景御就做过,只是他去的不是北越,而是东梁。 夏侯奕勾唇道,“走之前,本皇子会给靖北王世子你准备份大礼。” “本世子等着。” 两人面带微笑,但眼神已经不知道厮杀了多少个来回。 这案子明摆着是夏侯奕借行刺排除异己,逗留京都,那些刺客不是他的人,就是与他勾结到一起的萧韫派来的。 夏侯奕转身离开。 走了十几步,护卫上前道,“主子,靖北王府二少爷谢景泽在醉仙楼等您。” 夏侯奕眼底闪过一抹算计的光芒。 …… 再说沈挽坐马车回定国公府,珊瑚下马车后,将她扶下来。 走到二门,云氏就过来,笑容满面,“怎么回来了?” 沈挽笑道,“回来给娘请安,上回早早和相公回靖北王府了,也没好好和表妹说几句话。” 沈挽挽着云氏的胳膊,往前走道,“表妹在府里还住的习惯吧?” 云氏笑道,“周家把你表妹教的挺好,说话做事都落落大方,和府里姑娘相处的也融洽。” 沈挽,“……???” 表妹和沈妩她们相处融洽? 以沈妩她们的性子,怎么可能看得上在周家做丫鬟的表妹,别是装出来的。 沈挽心下存疑,到了花园,她就看到叶采薇和沈妩她们在扑蝶,欢笑声传的很远。 这看着不像是装出来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叶采薇扑蝶,瞧见沈挽,当即停了手,将蝶扑递给丫鬟,就过来见礼,“表姐。” 沈挽笑道,“我还担心你在定国公府住不习惯呢,习惯就好。” 叶采薇道,“定国公府上下待我都极好。” 身份被抢,命差点都叫人害没了,偌大一个定国公府除了爹娘,谁会真心待她呢。 看来周家是真的待她不错,不然也养不出这样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的气质。 云氏忙的很,沈历和江陵郡主定亲了,叶采薇也许给了周家大少爷,云氏忙着准备聘礼,好择吉日去永王府下聘,还要给叶采薇准备嫁妆。 叶采薇在定国公府住不了多久,沈暨和云氏便想着在嫁妆上多弥补她一些。 第155章 知道自己在,她们姐妹说话都有所顾虑,云氏就忙去了。 沈妩沈茵也给沈挽请安。 沈挽脸色淡淡,“我与表妹单独说几句话。” 沈妩顿时不高兴道,“有什么话不能让我们听的?” 沈挽道,“我和表妹说几句体己话都要听着,怕我和表妹说你们二房的丑事,表妹对你们敬而远之吗?” “你!” 沈妩脸顿时绿起来,跺着脚走了。 沈妩都不敢留,更别提沈茵了,福了下身,就走开了。 叶采薇站在一旁,眼睛睁的圆溜溜的,她没想到沈挽和沈妩她们说话这么不客气,虽然这些天她和沈妩她们相处的多些,但心底,还是更亲近沈挽。 沈妩沈茵走后,沈挽对叶采薇道,“表妹和她们往来,一定要多留个心眼。” 叶采薇点头,“我记下了。” 两人去凉亭说话,沈挽将带来的首饰交给叶采薇,是那套价值不菲的紫玉首饰。 沈挽道,“这套首饰是沈媞冒充你时,我送给她的,后来又收了回来,这是我给表妹的礼物,如今你找回来了,自然归你,她佩戴过几次,希望你不要嫌弃。” 沈挽将首饰盒打开,叶采薇就被那精致首饰给惊艳住了。 这么好看的首饰,怎么会有人嫌弃呢。 叶采薇道,“太贵重了……” 沈挽笑道,“你喜欢就好,同我说说这四年你在周家的事吧。” 清风徐徐,两姐妹在凉亭里有说有笑。 待了小半个时辰,叶采薇陪沈挽去给老夫人请安,毕竟是打着探望老夫人的幌子回来的,总还是要去看一眼的。 柳三姑娘柳心蕙失身小厮,寻死被救了下来,姑母柳夫人都没顾上皇上寿宴,就火急火燎把柳心蕙送回去了,人活生生的带进京的,最后一具尸体带回去,她担待不起。 女儿外孙女被撵出府,老夫人病倒,养了这么多天,才稍有好转。 沈挽福身行礼,老夫人落在沈挽脸上的眼神藏着寒芒,虚情假意的问候了几句沈挽在靖北王府的情况,外面进来一丫鬟道,“老夫人,曲尚书府大少爷输给赌坊十好几万两银子,赌坊拿着借据上门要钱去了……” 看到沈挽面色红润,真的叶采薇也找回来了,老夫人心情本就不快,又听到曲尚书府的破事,脸色就更冷了。 曲尚书当真是生了两个祸害儿女。 女儿不知廉耻,害的二房四房反目成仇,四房和她离心,自打四房分出府,四夫人再没来给她请过安。 儿子是败家子,输十几万两,这样的混账东西,就该打断他的腿。 老夫人气的太阳穴生疼,丫鬟赶紧给她揉太阳穴,沈挽和叶采薇就福身走了。 曲大少爷有这一天,之前沈挽看到他进出赌坊就料到的,这一世没云家给曲大少爷填窟窿,十几万两够曲尚书府脱一层皮了。 从寿安堂出来,沈挽抬头看了眼头顶上的太阳,前世这时辰,周老夫人已经来云家了,怎么现在还没来? 沈挽往前走,远远的就看到二夫人和沈妩母女俩火急火燎的往前院走,脚步凌乱,像是出了大事的样子。 到了花园,叶采薇又看到先前扑没扑到的蝴蝶,丫鬟将蝶扑递给她,她就去扑蝶了。 沈挽站在树下躲阴凉,刚走过去,陈安就现身了。 沈挽怔了下,陈安暗中护卫她,除非必要,不会现身的。 只听陈安道,“属下方才无意间听到二房要把您的表妹献给宋国公世子……” 唰。 沈挽脸色铁青。 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天灵盖。 她就知道沈妩故意接近叶采薇没好事,果不其然。 上回刘大少爷抓表妹时,口中的贵人就是宋国公世子无疑了。 第210章 断腿 沈挽气到浑身颤抖,活剐了二房的心都有了。 这些心狠手辣之人,为了权势地位,任何人都能拿来做垫脚石。 将怒气压下,沈挽问道,“可知道他们准备什么时候下手?” 陈安道,“应该就这几天。” “去把二老爷的腿给我打断。” 沈挽已经怒到极致了。 陈安应了一声,纵身一跃,就消失了。 叶采薇扑蝶回头,看到沈挽身边站了个男子,再眨眼,人就不见了,她脸都吓白了。 叶采薇过来了,“刚刚我看见表姐身边有个人……” 沈挽道,“是靖北王世子派来护卫我的暗卫。” 叶采薇,“……” 还以为大白天看见脏东西了,吓她一跳。 靖北王世子对表姐果真如传闻一般的好。 沈挽道,“等我回靖北王府,我让他来护卫你几天。” 叶采薇,“……???” 叶采薇一脸茫然,“护卫我做什么?” 沈挽道,“回头我再告诉你,有暗卫暗中护着,沈妩带你去哪儿,你只管去。” 沈挽眼底是隐忍的怒火,叶采薇觉察的出来,她乖巧的点了下头。 这会儿已经是吃午饭的时辰了,两人去云氏那儿,和云氏一起吃的。 等午饭吃完,周老夫人都没来,今天应该是不会来了。 沈挽道,“娘,要周老夫人来府里,您派人告诉我一声。” 云氏愣了下,“周老夫人?哪个周老夫人?” 沈挽道,“庆州周老夫人,祖母的庶妹。” 云氏道,“娘没收到周老夫人要进京的消息……” 周老夫人比老夫人还要年长几个月,庆州距离京都有四百多里地呢,周老夫人一把年纪了,能经得起这般折腾吗? 沈挽道,“庆州官场出事,周家受了牵连,周老夫人进京找父亲帮忙,她要来府里,您一定要派人告诉我。” 云氏惊讶沈挽的消息灵通,点头道,“好,娘记下了。” 陪云氏吃完午饭,又待了一刻钟,沈挽就要回靖北王府了。 云氏送她出府,刚走到二门,那边一丫鬟急急忙慌的跑进来,“国公夫人,二老爷出事了!” 听到二房出事,云氏就脑瓜子嗡嗡的,“二老爷出什么事了?” 丫鬟道,“二老爷在侧门那儿,被人拽下马背,把腿给打断了。” 云氏,“……” 沈挽,“……” 沈挽知道谢景御的人做事麻溜,但这也太简单粗暴了吧。 二老爷被人打折腿,云氏心底觉得痛快,但就是动手的地方太杀定国公府威名了些,哪怕隔条街也好啊。 罢了,就定国公府的名声,多这一件少这一件,也没差别。 几乎丫鬟禀告完,沈挽就看到二老爷了,被打断腿,小厮将他抬进府。 二老爷疼的额头上涌出一层汗珠,小厮没停留,直接就把人送去南院了。 沈挽在云氏和叶采薇的目送下,坐马车离开。 回去的赶巧,正好谢景御骑马回府,珊瑚下马车后,扶沈挽下来。 谢景御朝她走过来,犹豫了下,沈挽把手递了过去。 谢景御眸光从沈挽脸上扫过,沈挽耳根一红,要把手收回来,谢景御牵过她的手,迈步进府。 世子爷世子妃牵手不是稀罕事,要不牵手了,那才是要议论的。 这也是沈挽犹豫把手伸出去的原因,谢景御是她立足靖北王府的靠山,虽然定国公府也是,但远水解不了近火。 不管人后怎么样,人前还是要维持恩爱。 回到照澜轩,两人一个去书房,一个回屋。 沈挽回屋喝了盏茶,就去书房找谢景御了。 正好陈平在给他研墨,沈挽识时务的接过陈平的活,谢景御道,“突然献殷勤,看来是有事求我。” 沈挽觉得手里的墨棒有些烫手,支支吾吾道,“我有点事,需要陈安在定国公府待几天……” 虽然这事也能让大哥办。 但见惯了谢景御办事的风格,沈挽更愿意找谢景御,干脆利落,谢景御和暗卫都不会顾及定国公府的名声,大哥会,做事自然也会瞻前顾后。 二房害的表妹流落周家,现在还妄想拿表妹的终身幸福去攀龙附凤,沈挽要二房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要他们肠子悔青! 只是沈挽忘了,她和谢景御闹掰后,谢景御不像从前对她有求必应了。 谢景御眸光从沈挽脸上扫过,拿起兵书,“有你这样对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吗?” 沈挽道,“不敢,我也没有……” 谢景御看着锦袍的衣袖,“锦袍勾破了。” 沈挽见了,忙道,“破损这一点儿,我给你绣朵祥云遮一下……” 她声音越说越小,因为谢景御看着她。 沈挽立马改口,“我给你做一件新的。” 谢景御没有说话,继续看书。 他这是同意了吧? 沈挽不确定,她看向陈平。 陈平点了下头,沈挽就把手里的墨棒放下,放心的出去。 第156章 不过走出去,沈挽又回来,从书架上拿了五六本书回屋。 一个下午,沈挽闲来无事,歪在小榻上看书打发时间,拿了六本书,也就一本看着有意思。 看到一半,外面珊瑚屁颠颠进来,“世子妃,你猜今儿二夫人和三姑娘她们火急火燎是发生什么事了?” 这她哪猜的出来? 沈挽道,“说吧,出什么事了。” 珊瑚道,“二少爷在岑府出事了,差点没被舅舅岑大老爷活活打死……” 沈挽,“……???” 这怎么可能呢,岑大老爷可是最疼沈暲这个外甥的,怎么舍得打,还往死里打? 沈暲这是做了什么事,把岑大老爷气到这种程度,想到沈暲的品性,一个大胆的猜测呼之欲出。 沈挽看着珊瑚,珊瑚点头,“二少爷碰了自己的表妹,有了身孕……” 沈挽,“……” 这算是报应吗? 父亲把沈暲赶出家门,岑大老爷心疼外甥,把外甥接去岑家,结果害了自己女儿。 沈暲但凡有一点廉耻之心,也不会碰老夫人身边的丫鬟,更不会和堂弟妻通奸,定国公府不要的祸害,岑府接回去,好吃好喝的供着,沈暲还会反省吗? 有此恶果,实属正常。 —— ps:明日,男女主感情升温,至少三十九度。 第211章 猎物 定国公府又给京都贡献了饭后谈资,老夫人病情再再再一次加重。 二老爷在家门口被人打断腿,被逐出家门的孙儿又惹了祸,这回连亲舅舅也容他不下,本就病恹恹的老夫人,哪里承受得住。 二房已经烂到骨子里了,但凡提到定国公府二房,就没有不唾弃的。 笑话岑府的就更多了,好端端的日子不过,捉只虱子放身上咬自己,人家定国公府都不要的少爷,岑府当个宝捡回去,岑府可有好几位姑娘呢,闹出这样的事来,哪还有人敢上门求娶。 沈挽才回去探望过老夫人,老夫人病情加重,沈挽也没再回去。 但几天过去,也没收到周老夫人进京的消息。 不应该啊。 前世周老夫人进京是找父亲帮忙的,只是父亲太忙了,周老夫人到定国公府那日,父亲在军营,没有见到,但只要周老夫人在京都,父亲看在先老夫人的面子上,总会见她一面的。 因为周老夫人水土不服,暴毙身亡,父亲还有些愧疚和遗憾。 这一世老夫人地位不及前世,但父亲一如既往,周老夫人进京是找父亲,又不是找老夫人,就算有事耽搁一两日,应该也会进京求助才是。 沈挽怎么想都觉得周老夫人前世暴毙身亡不寻常,尤其老夫人的热忱,让二老爷送周老夫人棺椁回京,最后周家满门死绝。 正因为知道老夫人不是热心肠的人,所以沈挽对这事才格外上心,她叮嘱了两次,要周老夫人去定国公府,云氏肯定会派人告诉她的。 只能耐心等着了。 不过这一整天,沈挽都过的提心吊胆。 北越三皇子夏侯奕又闹幺蛾子。 西行宫闯入刺客被烧,皇上让谢景御查刺客的案子,这几天谢景御都早出晚归。 因为夏侯奕要查出刺客再启程,东梁高阳王世子便也改了归期,趁此机会把京都附近的风景都欣赏一遍。 夏侯奕想去狩猎,高阳王世子也有此意,皇上安排谢景御作陪。 沈挽早上起来,谢景御就已经出府了,夏侯奕居心叵测,沈挽担心狩猎有埋伏,虽然一再提醒过谢景御了,但还是难免提心吊胆,做什么都心不在焉。 沈挽坐在小榻上,给谢景御做锦袍,但一天也就绣了两朵祥云。 珊瑚道,“世子妃别担心,世子爷只是去狩猎,不会有事的。” “谁,谁担心他了……” 沈挽否认,但耳根有些红。 珊瑚很是不理解,世子妃明明就很担心世子爷,怎么世子爷在府里时,就不露分毫呢,别人都是人前献殷勤,唯恐夫君不知道,世子妃倒好,人前冷冷淡淡,背后默默记挂。 沈挽低头继续绣针线,才绣了十几针,外面春儿进来道,“世子妃,世子爷狩猎回来了。” 可算是回来了。 沈挽悬了一整天的心落回腹中,将手中绣绷子放下,起身。 出门就看到谢景御进院子,陈平拎着猎物跟在身后,还有两小厮,手里也拿满了。 毫发无损,满载而归。 沈挽道,“打了这么多猎物呢?” 谢景御没说话,陈平道,“这些是世子妃的兄长打的,爷猎了一头鹿,让他带回去孝敬定国公了。” 大哥也去了? 沈挽不知道,不止沈历去了,谢景御把豫章郡王、楚扬还有赵昂永王世子他们都叫上了。 说是陪北越三皇子和东梁高阳王世子狩猎,其实就是打着作陪的幌子,叫上一群好兄弟去祸祸皇上的狩猎场。 北越三皇子和东梁高阳王世子玩的尽不尽兴,谢景御不知道,但他和豫章郡王他们是尽兴了。 沈挽道,“我大哥就真带回去了?” 大哥要不要这么缺心眼啊。 就一头鹿,虽然是孝敬父亲的,但也不能真收下啊,让谢景御带回府,回头分一半差人送去定国公府不就行了。 陈平道,“爷硬塞的,不带不行。” “为什么?”沈挽不解。 “……” 陈平嘴角抽了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沈挽反应过来,尴尬的不行。 鹿肉壮阳,谢景御血气方刚的年纪,再吃鹿肉,晚上怕是要在浴桶里过夜不可,王妃病恹恹的,王爷也不合适吃,塞给她爹,还能博个孝顺女婿的名声,一举两得。 看着堆在院子里的猎物,徐妈妈道,“猎物有些多,吃不完会坏……” 谢景御看向沈挽,“分些送去各房。” 一身汗,谢景御没法忍受,去沐浴了。 沈挽将猎物清点了下,差人送给老夫人和王妃,还有二房三房四房。 徐妈妈道,“温侧妃那儿要不要送?” 一句话,沈挽侧目看着徐妈妈,勾唇道,“徐妈妈觉得该不该送?” 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的徐妈妈背脊有些发凉。 徐妈妈自知失言,连忙认错,“是奴婢多嘴了。” 猎物多,给温侧妃送一只野鸡野兔去并无不可,但温侧妃只是王爷的妾,哪有世子打猎,把猎物分给王爷妾室的道理,这不纯给自己亲娘添堵吗? 何况温侧妃母女一再给她添堵,要不是猎物太多,顾着面子,沈挽连二房三房老夫人都不想给,奈何太多了,不分落人话柄。 温侧妃那里可以不给,她为什么要分? 温侧妃也不缺这一口野味,倒是徐妈妈,她不是王妃的人吗,竟然会在这样的小事上记着温侧妃,这是没少收温侧妃的好处,还是压根就是温侧妃的人。 分完了,沈挽就回屋了,丫鬟将野味给各院送去。 靖北王府家大业大,不缺这些吃食,但这是谢景御亲自狩猎,带回府的,自不一般,老夫人高兴,当即命小厨房收拾,晚膳就要吃。 但温侧妃就不高兴了,因为她没有。 她并不缺这一口吃的,她也不是为几只野味生气,而是她已经告诉沈挽,她才是世子的亲娘,世子打的猎物,不以她这个亲娘为先,府里各房都有,王妃身体虚弱,要吃的清淡,还送的最多,反倒她这里,一只野味也没有。 温侧妃气的把桌子上的茶盏给摔的粉碎。 屋内,王妃靠在大迎枕上,揉太阳穴,没力气下床走动,但躺久了,脑袋有些昏沉。 赵妈妈笑容满面的进来,王妃见了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赵妈妈笑道,“世子爷今儿出府打猎,带回来不少猎物,给王妃送来不少。” 王妃轻笑,“这不是常有之事吗,以往也没见你这么高兴。” 赵妈妈笑道,“这回猎物世子妃做主分的,老夫人和各房都送了,温侧妃那里一样也没送。” 虽然温侧妃撼动不了王妃地位,但总归是王爷的妾室,王妃岂会不膈应,尤其温侧妃和府里几位妯娌相处融洽,甚至胜过王妃。 虽然只是几只猎物,但世子妃能顾着王妃的感受,不理会温侧妃的喜怒,世子妃以王妃为重,对王妃忠心耿耿的赵妈妈肯定高兴啊。 第二天,沈挽去给老夫人请安,在院门口和谢芷欢碰上,谢芷欢直接朝沈挽发难,“大嫂是不是觉得我娘缺那一口野味?!” 沈挽笑道,“既然不缺,这么生气做什么?” “你!” 谢芷欢气到抓狂,却又无可奈何。 沈挽去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道,“昨儿世子带回府的猎物是你做主分的?” “是我分的。” 老夫人道,“温侧妃那儿怎么没分一点儿?” 第157章 没见过这么向着王爷妾室的,又一个拎不清的老夫人。 沈挽一脸震惊,“靖北王府不是最讲规矩的吗,我一个世子妃还能越过母妃,直接给父王的妾室送东西?” 一句话,没差点把老夫人活活噎死。 屋子里静的鸦雀无声。 沈挽这话只差没明说老夫人没规矩,还要教她这个世子妃做没规矩的事,从前大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沈挽指出来,好像确实不该。 二夫人找补道,“温侧妃不是一般的妾室……” 沈挽道,“我没看出来有什么不一般的,母妃身体抱恙,父王都不让温侧妃陪他进宫赴宴。” 一屋子人,“……” 没世子妃这样往温侧妃心口上扎刀子的。 温侧妃眼泪都气出来了,豁然起身离开。 谢芷欢追着温侧妃走了,走之前,那眼神恨不得生吞了沈挽。 二夫人道,“世子妃这话也太伤人了。” 甘愿做妾,又想要特殊对待,想什么美事呢。 沈挽一脸无辜,“是二婶说温侧妃不一般,我才把我看到的说出来的,而且这不是府里上下都知道的事吗?” 二夫人,“……” 二夫人也无话可说了。 世子妃这张嘴就跟刀子一样,还是淬了剧毒的那种。 温侧妃被气哭气走的事,沈挽还没到琉璃院,就传到王妃耳中了,沈挽去给王妃请安,王妃什么都没说,送了沈挽一只玉镯。 沈挽知道王妃为何赏她,得了赏赐,她也高兴,只可惜她手腕被老夫人送的那只金镶玉的镯子给霸占了,她又不喜欢两只手腕都戴镯子,尤其是右手,容易磕到碰到,越是喜欢的镯子,越不敢戴在右手腕上。 回到照澜轩,沈挽就把镯子摘了,让珊瑚拿下去收好。 沈挽喝了盏茶,就坐下绣腰带,一个上午,都没出屋子一步。 快到用午膳的时候,窗户被叩响,沈挽心想是不是陈安回来了,刚要从小榻上下去,那边春儿进来道,“世子妃,三姑娘出事了……” 第212章 麻木 可算是等到好消息了。 沈挽朝窗户看了一眼,珊瑚就问春儿道,“三姑娘怎么了?” 春儿道,“今儿三姑娘和表姑娘受云鸾郡主之邀,去康王府在城郊的园子赏花,不知道怎么的,三姑娘失身给了武城侯世子……” 沈挽,“……???” 武城侯世子? 不是宋国公世子吗? 沈挽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确实是武城侯世子。 不过这个结果,沈挽更满意。 老夫人和二房要把叶采薇献给宋国公世子,沈挽忍无可忍,要他们尝尝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滋味儿,让陈安帮着把沈妩推给宋国公世子。 二房无权无势,宋国公世子十有八九不会给沈妩正妻之位,就算父亲逼着给了,宋国公世子拈花惹草的性子,沈妩也不会有舒心日子过,但至少面子上好看,嫁给武城侯世子,那是面子没有,里子也没有。 武城侯世子断袖的事,京都人尽皆知,前世江陵郡主嫁给武城侯世子都独守空房,他还能碰沈妩? 辛苦陈安帮着护卫表妹这么好几天,事情还办的这么漂亮,沈挽去窗户处,赏陈安十两银子。 陈安不敢接赏赐,“世子妃不怪属下办事不力就好……” 沈挽道,“哪办事不力了?” “没按照世子妃的吩咐办,就是办事不力。” 沈挽失笑,“你这事办的漂亮极了,不过怎么办到的?” 陈安便把上午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禀告沈挽知道。 那些人给叶采薇下药,想生米煮成熟饭,陈安将丫鬟端给叶采薇被下了药的茶,一半给沈妩,一半给宋国公世子。 给沈妩的那盏,沈妩喝了,但给宋国公世子的,被武城侯世子给错端了。 武城侯世子中药后,要非礼园子里的小厮,被陈安打晕,扔屋子里去了。 在没男人的情况下,武城侯世子只能将就拿沈妩当解药了。 出事后,康王妃和云氏赶去处理,陈安护送云氏和叶采薇她们回到定国公府,方才回来,不然也不会消息都传到靖北王府了,他才敲窗户禀告沈挽知道。 沈媞出嫁,沈挽没去送,都被靖北王府嘲讽,沈妩怎么说也是沈挽的堂妹,还是该回去一趟的,就当是给爹娘请安了。 翌日,吃过早饭,沈挽去给老夫人请安。 可算是被谢芷欢逮到机会了,嘲讽道,“定国公府又出事了。” 以为她会生气吗? 沈挽一脸大惊小怪,“我定国公府二房出事又不是一回两回了,有什么可稀奇的?” 谢芷欢,“……” 谢芷欢声音拔高,“你们定国公府一而再出事,还都是这样的丑事,大嫂就一点不觉得羞耻吗?” 沈挽叹息,“能不羞耻吗?二房一再闹出丑事,我爹要分家,奈何祖母太偏心,宁愿把委屈的四房分出去,也要留下二房在身边,祖母寻死觅活,她为了照顾我爹,退婚嫁给祖父做续弦的,有这份恩情在,我爹能怎么办呢,只能依老夫人的意了,我们定国公府的脸面都被二房丢光了。” “我是定国公府女儿,纵然心底有不满,我也不能说什么,大姑娘多数落二房几句,就当是帮我出出气了。” 帮她骂定国公府二房? 她又没吃饱了撑着。 谢芷欢再不提半个字了,其她人也兴致缺缺,没再提半个字。 定国公府二房丑事听多了,都麻木了。 沈挽给老夫人请过早安,又去给王妃请安,然后就带着珊瑚回定国公府。 沈挽人是回定国公府了,但她压根就没去看沈妩,云氏问她道,“昨天的事,背后是不是有隐情?” 沈挽点头,“表妹还是周家丫鬟的时候,宋国公世子就看上她了,要强抢她,前几日我回来,相公派来护卫我的暗卫无意间听到二房要把表妹献给宋国公世子……” “我心疼表妹,更生气二房的所作所为,让人打断了二叔的腿,选择将计就计。” 云氏没想到二老爷的腿是沈挽让人打断的,更没想到二房要这般祸害叶采薇。 云氏气到浑身颤抖。 亏得她昨天还同情沈妩要嫁给武城侯世子,叶采薇欲言又止,她多问了一句,叶采薇道,“表姐派人暗中护卫我,具体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沈挽道,“宋国公世子这回没得逞,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就此罢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相公的人,我也不能一直让他跟着护卫表妹,娘记得告诉父亲,让父亲派人暗中保护表妹,即便在府里,也要小心。” 在自家府里,还要派人护着,云氏给老夫人下药,送老夫人上路,好将二房分出府的心都有了。 沈妩失身武城侯世子,武城侯府愿意娶她为正妻,但沈妩不愿意嫁,寻死觅活,但这由不得她想不嫁就能不嫁。 武城侯世子不是良配,但武城侯府是宋国公夫人的娘家,宋国公府是太后和宋皇后的母族,二房需要这门姻亲,何况以二房如今的名声,压根就没人上门求娶沈妩。 沈挽没在定国公府多待,云氏忙的很,沈挽和叶采薇说了会儿话,就要回靖北王府。 只是刚走到定国公府大门口,那边一小厮骑马过来道,“世子妃,世子爷让你去护国寺一趟。” 谢景御让她去护国寺做什么? 沈挽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想,这小厮她进出靖北王府,看过好多回,是靖北王府小厮没错,再者暗中还有陈安护卫,去哪儿沈挽都放心。 她不放心的是,怕谢景御找她去护国寺是为那日的事。 沈挽硬着头皮坐上马车。 一路出城,往护国寺奔去。 不过刚出城,马车就停了下来。 “怎么停了?” 珊瑚掀开车帘,沈挽就看到了二表哥云钺,骑在马背上,没有赶路的风尘仆仆,只有意气风发。 沈挽招手,唤道,“二表哥。” 云钺骑马过来,笑道,“没想到一回京就见到表妹了,表妹这是要去哪儿?” “相公不知道什么事,让我去护国寺一趟。” 沈挽解释了一句,道,“舅舅不是和二表哥一起去庆州的吗,舅舅没一起回来?” 云钺道,“潭州有点事,父亲去巡视铺子去了,我就先回来了,我带了不少庆州特产,回头差人给表妹送去。” “多谢表哥。” 沈挽道,“对了,表哥此番去庆州,可听说了庆州知府周家?” 云钺笑道,“我正要和表妹说这事呢,庆州周家老夫人与我一起进京了,就坐在后面的马车里,她有事要找姑父,我这就送她去定国公府。” 第213章 坠崖 等了这么多天,周老夫人可算是进京了,沈挽更没想到的是,周老夫人是和二表哥一起进京的。 第158章 偏偏这时候谢景御找她。 沈挽道,“定国公府出了事,这两日我爹和老夫人都没空见周老夫人,二表哥帮我给周老夫人安排个歇脚的地方,再给她请个大夫,以防她水土不服,我明日去见她,在我见她之前,千万别让她进定国公府。” 云钺应下。 小厮继续赶马车。 珊瑚掀开车帘,沈挽路过周老夫人马车时,看到一容貌清秀的姑娘,很面生,前世未曾见过。 不知道是谁,沈挽也不好奇,她一门心思都在想谢景御找她做什么,有什么事不能在府里说吗? 马车一路往前,很快就到护国寺山脚下了,就在马车要拐向去护国寺的路上时,突然马发了狂,往前狂奔而去。 猝不及防,沈挽身子重重的撞到马车上,疼的她眼泪都飙了出来。 好端端的怎么会惊马呢?! 不会是有人打着谢景御找她的幌子,把她支来这里,要她的命。 想到那小厮是靖北王府的,是靖北王府的人要她的命! 马不要命的往前跑,沈挽拼命抓住马车,颠簸的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陈平暗中护卫沈挽,看到马车发狂,他第一时间追上来,暗处一支短箭射过来,将他的去路拦下。 小厮抓不住缰绳,半道上就被甩了下来,沈挽透过被风掀起的车帘,看到一条熟悉的小道,心颤抖成筛子。 这条小道的尽头是悬崖! 前世长姐就是惊马坠崖而死的,这一世谢景御在悬崖边把长姐救了。 没想到又轮到她了。 沈挽脸色惨白,明知道前面是悬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死。 就在沈挽觉得自己今天死定了的时候,车帘被掀开,她看到一张急乱的脸。 是—— 谢景御! 他怎么会来? 谢景御一掌打飞马车顶,一手搂过沈挽的腰,一手抓住珊瑚的肩膀,腾空而起。 在他们落地的瞬间,马车摔下了悬崖。 落地后,谢景御松开手,珊瑚摔地上,沈挽双脚软绵的站不住,谢景御抱着她,刚要宽慰,有暗器射过来。 他带着沈挽身子一侧,就避开了暗器。 那边七八个黑衣刺客,手里拿着刀,阳光下,寒光逼人。 谢景御扶着沈挽站好,“躲到一旁去。” 沈挽站都站不稳了,她强撑着站到一边。 刺客冲杀过来,谢景御抽出腰间软剑就迎上去。 厮杀起来。 刀剑碰撞的声音,极其刺耳。 为首之人戴着面具,身形像极了上上回花灯会上,夏侯奕的心腹。 谢景御武功高强,再加上陈平和陈安,刺客没法靠近。 但刺客统领看到了沈挽,花灯会上,靖北王世子不离她身前,今日拼命奔波,救下她,并不像主子说的,娶她是为报复。 刺客统领和两个手下一对视,两人拖住谢景御,刺客统领朝沈挽杀过来。 沈挽被逼的退到了悬崖边,差一步就摔下去了。 谢景御来不及拦下刺客统领,只能以身相护,后背被刺客统领的剑划伤。 谢景御一个反身,给了刺客统领一剑, 刺客统领迅速退下。 谢景御扶着沈挽站稳,可就在这时,暗处一支短箭射过来。 谢景御抱着沈挽躲开了一支,另外一支紧着过来的避不开了。 谢景御手一推,沈挽摔的在地上滚了两圈。 她抬头就见谢景御摔下悬崖。 “不!” 沈挽歇斯底里的喊着。 可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谢景御摔下去,消失在视线里。 眼泪涌出来,沈挽跌跌撞撞的往前跑去。 刺客首领见谢景御摔下悬崖,收手道: “撤!” 刺客死的死,离开的离开,陈平陈安两人也都受了伤,可是都顾不上了,他们要想办法下悬崖,救世子爷。 但愿世子爷还有活命。 两人从侧面下悬崖,沈挽跪在地上,哭到不能自已。 谢景御救过她好几回,但沈挽从来没想过,谢景御会为了救她,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谢景御要不推开她,他不会躲不开暗器,摔下悬崖。 想到长姐摔下悬崖,粉身碎骨,沈挽面如死灰,心像是被藤蔓紧紧缠绕,荆棘刺一根根扎心底,痛彻心扉。 眼泪模糊到看不清,沈挽望着悬崖,就在她快要痛晕过去时,一道身影飞上悬崖。 看清是谁,沈挽第一眼以为是看花眼了,再看真的是谢景御。 沈挽心底涌起一阵狂喜,强忍着浑身的痛,爬起来,朝谢景御跑过去。 紧紧的抱着他。 可怜谢景御,用尽全身力气才上得悬崖,人还没站稳,沈挽就朝他跑过来,撞的他脚步后退两步,没差点刚上来,就又下去了。 沈挽看到谢景御,就想不到其他了,她紧紧抱着他,哭道,“你吓死我了……” 谢景御喜欢她这样抱紧他,帮怀中人儿擦掉眼泪,“我不是说过吗,能要我命的,只有你。” 第214章 伤口 都什么时候了,还和她开玩笑。 沈挽抱着他,轻捶了一下他的后背,然后头顶就传来一阵倒抽气声。 沈挽猛然想起来,谢景御在坠崖前,替她当刺客,背后受伤了。 沈挽看谢景御的后背,血几乎将整个后背湿透,伤口足有她手掌长。 这该有多疼…… 刚歇的眼泪又涌出来。 谢景御道,“别担心,只是一点皮外伤……” 流血过多也是会死人的好不好! 谢景御随身带了金疮药,沈挽给他倒在伤口上,简单包扎了下,就催他去看大夫。 谢景御吹了记口哨,马就跑了过来,谢景御搂着沈挽的腰飞身上了马背。 是让他去看大夫,不是让他带着她一起去啊。 不过谢景御伤的严重,沈挽也不放心,便没有挣扎。 谢景御一夹马肚子,就跑远了。 走之前,沈挽还不忘叮嘱珊瑚,“你就在这里等陈平陈安他们。” 珊瑚连连点头。 风一吹,一股子血腥味传来,站在悬崖边,看着好几名刺客,珊瑚胆子没吓破。 可再吓人,也没方才看到世子爷摔下悬崖来的可怕。 那么高的悬崖,也不知道世子爷是怎么上来的。 谢景御能死里逃生,还多亏了沈挽折腾一通,王爷给他的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不然他今日当真凶多吉少了。 两人骑马进城,找了家最近的药铺,彼时谢景御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强撑着将沈挽带下马背,然后就脱力,沈挽抱紧他的腰,一边往药铺走,一边喊大夫。 药铺小伙计赶紧过来,帮着将谢景御扶进内堂,大夫给谢景御把脉,重新处理伤口。 用的是谢景御自带的金疮药,比药铺里的药止血效果更好。 沈挽问道,“大夫,我相公没事吧?” 大夫道,“没有性命之忧,但失血不少,至少要养半个月才能恢复。” 瞥头见谢景御看沈挽的眼神,大夫又补了一句,“这几日切忌剧烈运动,以免伤口崩开。” 沈挽,“……” 谢景御,“……” 只差没明着说这几日别同房了。 倒也不用叮嘱的这么细致。 伤口重新包扎了,又给沈挽把脉,沈挽有些受惊,大夫开了张方子,只是谢景御的锦袍不止破损,还全是血,沈挽让药铺小伙计帮着买一身新的。 她身上没带钱,谢景御也没有,平常珊瑚陈安跟进跟出,钱都在他们身上。 不过沈挽身上能当钱花的首饰不少,随手就拔下一根金簪,递给小伙计。 小伙计忙道,“药铺先垫上,回头贵人差人送来就行了。” 小伙计也是有几分眼力见的,两人通身贵气,身份必不一般,还能欠了他们药铺几两碎银么? 小伙计去给谢景御买了身锦袍,沈挽伺候谢景御穿上,缓了这么会儿,谢景御力气恢复了不少,两人出了药铺。 沈挽觉得骑马颠簸,方才是没办法,现在可以找驾马车,但还没开口,谢景御就带着她再次骑上马背。 沈挽道,“你的伤口……” “为夫没这么弱。” 之前沈挽也听他自称过“为夫”,但感觉和这次全然不同。 醉仙楼,二楼。 夏侯奕、萧韫还有谢景泽三人在庆功。 谢景泽举杯敬萧韫和夏侯奕,“多谢成王和北越三皇子鼎力相助。” 萧韫早就想要谢景御的命了,奈何总是功败垂成,但他不明白,夏侯奕为何也要置谢景御于死地,甚至不远千里也要来取他的命,还说些他听不懂的话,谢景御不除,即便他坐到那个位置上,也迟早会被拉下来。 这不是危言耸听吗? 不过能和夏侯奕还有谢景泽联手,除掉谢景御,也算是解他一患。 第159章 更重要的是,靖北王膝下就两个儿子,谢景御一死,世子之位非谢景泽莫属。 以后有靖北王府相助,何愁储君之位不是他的。 觥筹交错,把酒言欢。 喝的很是尽兴。 只是庆功完,从醉仙楼出来,然后就看到谢景御怀抱着沈挽,从他们跟前骑马过去。 谢景御眸光还从三人脸上扫过。 风一吹。 酒劲立马就过去了。 三人就跟大白天活见鬼了一般。 “他、他……” 他不是摔下悬崖了吗?! 这是他们三个亲眼所见。 谢景御避不开的那支暗箭,还是夏侯奕亲自射的。 那么高的悬崖摔下去,就算不死,也必断胳膊断腿,他怎么还活着,还带着他的世子妃共乘一骑招摇过市?! 夏侯奕、萧韫还有谢景泽三人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人还没除掉,功已经庆完了。 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吗? 夏侯奕更是气笑了,死在他手里的人不知道多少,还没有谁像谢景御这么难杀的,当真是天命所归,冥冥之中上苍庇佑? 他夏侯奕要杀的人,老天爷也护不住! 沈挽也看到萧韫和夏侯奕他们了,她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出事了,赶去救我?” 沈挽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杀她用不着出动那么多刺客,还把她骗那么远去杀,怎么看都像是冲着谢景御来的。 谢景御道,“他们打着你的幌子,骗我去护国寺围杀,去的路上,刚好碰到你二表哥,他诧异你赶着去护国寺找我,我怎么还没出城,我就知道有问题了。” 沈挽道,“知道有问题,你还去……” 谢景御想到今天的事,就忍不住后背发凉,他抱紧沈挽的腰,“我只庆幸赶去的及时,你没有事。” 天知道他追着马车上了那条通向悬崖的小路,有多害怕。 他怕自己赶不及,好在最后及时救下了她。 今日当真是凶险,要不是沈挽碰到云钺回京,路上说了几句话,耽搁了片刻,谢景御瞧见云钺,想着他是沈挽的表哥,主动打了个招呼,他也不会知道有人利用他骗沈挽去护国寺,又借沈挽的名义骗他去,但凡哪一步耽搁一下,他都再也见不到沈挽了。 沈挽心底软成一滩水,更是后悔,“对不起……” 谢景御道,“好端端的,和我说对不起做什么?” 他都把她看的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了,她却一再误会他,还要顶着他世子妃的身份给他戴绿帽子,生生将他气吐血。 沈挽心底后悔极了,怕提到这事更让谢景御伤上加气,沈挽只摇了下头,没敢多说什么。 王爷年轻的时候把王妃扛回府,做的更出格,是以周管事和王府小厮看到谢景御和沈挽共乘一骑,一点不觉得诧异。 有其父必有其子,世子爷就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他们都觉得正常。 只是谢景御脸色有些不对劲,周管事道,“世子爷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谢景御还没说话,沈挽道,“遭遇了刺杀,相公受伤了,失了不少血……” 周管事一听,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我这就让人请太医……” 谢景御道,“已经看过大夫了,没有大碍。” 但到底虚弱,沈挽抱着他的腰,扶他回的照澜轩。 第215章 掴掌 沈挽扶的艰难,她惊马磕伤,又在地上滚了两圈,身上好几处淤青,但和谢景御比,她那点伤不值一提。 扶谢景御回屋,沈挽就发现他后背伤口处,玄青色锦袍被血浸透了,定是骑马的时候扯到了伤口。 沈挽不放心道,“再请个太医来看看吧。” 谢景御道,“重新上药,再包扎伤口就行了。” 银钏赶紧拿来药和纱布,沈挽帮他上药。 谢景御遇刺受伤的消息,沈挽还没扶他回照澜轩,就已经传遍靖北王府了。 等帮谢景御包扎好伤口,探望的人就来了。 头一个来的是温侧妃。 温侧妃火急火燎的赶来,谢景御和沈挽眉头一个比一个皱。 父王的侧妃对他一个世子这般关心,太不合适了。 父王是不准备告诉温侧妃,当年换孩子的真相了吗? 温侧妃心急如焚,“怎么会伤的这么严重?” 关心倒是一点不掺假。 沈挽道,“温侧妃不如回去问问二少爷,或许他知道。” 温侧妃眉头一沉,“世子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不信温侧妃听不懂。 沈挽道,“回来的路上,碰巧看到二少爷和成王还有北越三皇子在醉仙楼喝酒,成王消息灵通,二少爷跟在他们身边,没准儿听到些线索呢?” 没有证据,沈挽就不明着怀疑这回刺杀是谢景泽和成王还有夏侯奕联手所为。 夏侯奕的人虽然开始杀她,引谢景御救她,但谢景御摔下悬崖后,夏侯奕的人就撤了,可见并不是一定要取她性命。 但拿她做诱饵,引她坠崖,又是不争的事实,她前几天才把温侧妃气哭,沈挽怀疑是谢景泽在替温侧妃出气。 温侧妃脸色变了又变,沈挽从她眼底看到了寒芒。 这神情还真有些出乎沈挽的预料。 一个大胆的猜测呼之欲出。 温侧妃不会偷梁换柱,把自己儿子和谢景御偷换了吧? 可前世谢景御举兵造反成功后,把温侧妃杀了啊,而且她怎么看也不觉得温侧妃能生出谢景御这样的妖孽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沈挽心底跟猫挠了似的,这时候,外面丫鬟跑进来,“世子爷、世子妃,不好了,王妃晕倒了……” 谢景御急问道,“母妃怎么会晕倒?” 丫鬟道,“王妃听说世子爷遇刺,受了重伤,急着要来看世子爷,结果下床就晕了过去。” 这些天王妃病恹恹的,浑身乏力,连床都下不了,但谢景御是她的命,听到谢景御遇刺受伤,赵妈妈也拦不住王妃,不让她来照澜轩,可王妃太虚弱了,当下就晕了过去。 屋漏偏逢连夜雨,谢景御受伤,王妃晕倒,沈挽都不知道该顾哪边好了。 谢景御把温侧妃打发走,沈挽差银钏去琉璃院看情况。 谢景御觉得没请太医的必要,王妃晕倒,请了太医,最后来看他。 谢景御问太医,“我母妃没事吧?” 太医道,“世子爷放心,王妃晕倒是因为身子虚弱,起得太急,气血上涌导致的,歇养几天就没事了。” 太医给谢景御把完脉,陈平陈安还有珊瑚就回来了。 药铺把药送来,顺带取走了诊金和药钱。 珊瑚将药带回来,太医检查了下,对症,就没有再另外开方子了。 彼时已经过吃午饭的时辰了,但沈挽和谢景御还没吃,小厨房熬了些粥端来,沈挽喂谢景御吃。 珊瑚胳膊肘撞出淤青,回屋上药,银钏一边帮她涂药,一边问道,“世子爷武功那么高,怎么伤的那么重?” 珊瑚道,“你不知道今天有多凶险,世子爷活着,就已经是命大了……” “世子爷不是说说,是真的把世子妃放在心里,为了世子妃,世子爷连命都能不要呢。” 珊瑚把出定国公府之后,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银钏知道。 银钏道,“今儿要是我跟世子妃出门,我得活活吓死不可。” “世子爷对世子妃那么好,世子妃以后应该再不会和世子爷闹别扭了。” 两丫鬟说着话,谁也没注意到窗外藏着道碧色身影。 珊瑚上完药,换了身干净裙裳,两人就赶紧回屋伺候了。 她们走后,丫鬟出了照澜轩,去了南院。 二夫人听说谢景御遇刺受伤,也是火急火燎要来探望,刚走到半路,丫鬟就上去,凑到二夫人耳边,一阵低语。 二夫人气的嘴皮都颤抖,“世子爷是帮世子妃挡刀,才受伤的?!” 丫鬟道,“不止呢,世子爷为了救世子妃,躲不开刺客的暗箭,摔下了悬崖,世子爷武功高强,才有惊无险……” 整个靖北王府,不,是整个京都都知道世子爷世子妃鹣鲽情深,可没想到世子爷竟把世子妃看的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以后靖北王府,惹谁也不能惹世子妃。 二夫人气到浑身颤抖,眼底是凛然杀气。 竟把一个女人看的这么般重?! 世子眼里是不是除了世子妃,就没旁人了,王爷王妃,还有靖北王府在他眼里,难道还比不上一个世子妃?! 二夫人脸都气青了,丫鬟退下后,二夫人越想越气,吩咐了贴身丫鬟一句。 …… 再说温侧妃,出了照澜轩,就让丫鬟去找二少爷。 温侧妃回屋,喝茶平复心底的怒火。 谢景泽骑马回府,知道温侧妃找他,就赶紧来了。 第160章 “娘找我什么事……” 他话还没说完,温侧妃豁然起身。 抬手。 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在屋子里传开。 温侧妃怒不可抑,“我一再叮嘱,不许你觊觎世子之位,你就是这么把我的话当耳旁风的?!” 谢景泽捂着脸,眼神从未有过的冷,“娘真看得起我,可惜儿子无能,没杀大哥的本事。” 温侧妃脸色一僵,“今日刺杀,当真与你无关?” 谢景泽道,“杀大哥的是成王和北越三皇子,我不过是想趁机给娘和妹妹出口恶气罢了。” 温侧妃压下去两分的怒气又涌了起来,“外人杀你大哥,你应该告诉你大哥!” 谢景泽不敢置信的看着温侧妃,“娘是疯了吗?我不觊觎大哥的世子之位就够厚道了,他们杀大哥给我腾位置,我还阻拦?” “到底谁才是娘亲生的?” 一句话问的温侧妃哑口无言,只能转移话题,“你该庆幸你大哥没有大碍,不然叫王爷知道,这事与你有关,定不饶你。” “以后不要和成王,和北越三皇子往来了,平平安安的做你的谢二少爷,就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谢景泽只觉得自家亲娘叫人捉摸不透。 她不争不抢,又为什么一而再的针对世子妃,惹得世子妃反击,自己颜面尽失。 温侧妃道,“我乏了,你退下吧。” …… 沈挽喂谢景御吃粥。 谢景御眼睛一直看着她,看的沈挽脸上红晕一层又一层,比傍晚天际的火烧云还要绚烂几分。 沈挽小声道,“能不能别这么看着我?” 谢景御道,“你是我媳妇,我不看你,我看谁?” 那也别总盯着她看啊,看的她勺子都快拿不起来了。 沈挽忍着脸红,一勺接一勺的喂着。 进来个丫鬟,站在珠帘外道,“世子妃,王妃让你去琉璃院一趟。” 谢景御眉头拧了下,他受伤,母妃把挽儿叫去做什么? 沈挽被谢景御看的浑身不自在,王妃找她,她赶紧把碗里最后两勺粥塞谢景御嘴里,把碗放下就出去了。 出了照澜轩,沈挽往琉璃院走,丫鬟道,“王妃等的急,世子妃走小道快些。” 沈挽没有多想,她也想快去快回,只是上了小道,走了没一会儿,就看到二夫人怒气冲冲的朝她走过来。 迎面碰上。 “啪!” 二夫人手一抬,就打了沈挽一巴掌。 这一巴掌着实把沈挽打懵了。 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人打过,哪受得了这个气。 沈挽手一抬,直接把这一巴掌给还了回去。 比二夫人给她的那一巴掌更响亮。 二夫人本就一肚子火,打沈挽一巴掌都不解气,没想到沈挽还敢还手,无疑是火上浇油。 二夫人捂着脸,气到说话声都颤抖,“你敢打我?!” 第216章 骨肉 别说打她了,沈挽剁掉二夫人手的心都有了。 沈挽冷道,“再敢碰我一根手指头,你这只手就别想要了!” 自打气头上让陈安把二老爷的腿打断后,沈挽觉得自己之前做事太温吞了,对于这些心狠手辣的人,不用太客气,对他们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沈挽一肚子火呢,被人害的命差点没了,她没招惹二房,没惹她二夫人,上来就给她一巴掌。 爹娘连句重话都舍不得对她说,却挨她二夫人掴掌,沈挽怎么能忍得了。 二夫人道,“你险些害死我儿子!我打你一巴掌算是轻的了。” 沈挽眉头拧成麻花,“谁害死你儿子了,我这些天压根就没见到三少爷的人影!” 二夫人道,“我说的是御儿!” 沈挽,“……???” 沈挽从来没有这么无语过,“又一个病得不轻的,是被温侧妃传染的癔症吗?” 二夫人没想到沈挽是这个反应,“你这话什么意思?” 沈挽只觉得好笑,“温侧妃告诉我,相公是她儿子,二婶又说相公是你儿子,我还真好奇相公是有几个娘了。” 二夫人脸色大变,“你说什么?温侧妃说世子是她亲生的?!” 沈挽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二婶和温侧妃不是关系很不错吗,你去问她不就知道了。” 二夫人也是真听话,转身就往温侧妃住的院子走去。 丫鬟引她走小路,二夫人在这里等她,沈挽就知道不是王妃找她了,但她都到琉璃院附近了,王妃晕倒,她理应去探望一下。 王妃靠在大迎枕上,晕倒一番,王妃脸色比平常更憔悴了,见沈挽过来,王妃问道,“御儿受伤,你怎么来母妃这儿了?” 沈挽道,“不是母妃派人叫我来的吗?” 王妃皱眉,赵妈妈道,“王妃没有找世子妃啊。” 沈挽道,“是母妃院子里一小丫鬟去传话的,我以为是母妃找我,就过来了。” 沈挽知道是二夫人打着王妃的幌子把她叫到小道那里,打她巴掌出气,她就是要让王妃知道,琉璃院里的丫鬟,二夫人使唤得动。 今日能使唤丫鬟帮忙传话,它日难保不会帮二夫人下毒害王妃。 王妃注意到沈挽脸有些红,以为是惊马遇刺导致的,王妃道,“今日受惊了,帮母妃好好照顾御儿。” 沈挽轻摇头,“照顾相公是我应该做的事,母妃保重身子。” 王妃点了下头,柔声道,“你回去吧。” 沈挽就退下了。 沈挽前脚走,后脚一丫鬟过来,凑到赵妈妈耳边低语了几句,赵妈妈惊道,“这怎么可能?!” 声音重而急,王妃道,“怎么了?” 赵妈妈看着王妃,欲言又止。 王妃道,“你倒是说啊,要急死我不成?” 赵妈妈道,“世子爷是替世子妃挡刀,才受伤的,还为了救世子妃,摔下了悬崖……” 王妃先是一怔,随即一向温和的脸庞,覆盖了一层寒霜,“居心不良,故意把这消息传到我耳中来。” 赵妈妈道,“王妃……?” 王妃道,“能伤御儿的刺客,可想武功有多高,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世子妃,用得着出动这样的高手吗?” “世子妃受御儿牵连,还要挑唆我,针对世子妃,我倒是想知道是谁和世子妃过不去。” 赵妈妈想想,觉得王妃说的有道理,世子爷武功高强,能把世子爷伤成那样,刺客绝不一般,要是冲世子妃去的,派一个刺客去,都是大材小用了。 赵妈妈道,“还是王妃冷静,奴婢真信了。” 世子爷世子妃感情好,她和王妃高兴,但再高兴,也不愿意见到世子爷为了世子妃连命都不要了。 丫鬟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赵妈妈见了道,“还有什么没禀告的?” 丫鬟道,“方,方才奴婢从小道回来,听到二夫人和世子妃在小道那边发生了争执,二夫人打了世子妃一巴掌,世子妃还手了……” 赵妈妈惊呆,“二夫人打世子妃?二夫人为什么打世子妃?” 丫鬟看了王妃一眼,不敢回答。 “说!” 丫鬟硬着头皮道,“就,就是为了世子爷替世子妃挡刀的事……” 王妃奇怪道,“御儿替世子妃挡刀,二夫人这么生气做什么?” 便是她生气,也没想过打世子妃,救人是御儿自己的选择,御儿都把世子妃看的比自己命还要重,她找世子妃的麻烦,岂不是让御儿夹在中间为难? 她这个母妃都没说什么,轮得到她一个婶娘这般大动肝火吗? 丫鬟支支吾吾,声音弱不可闻,“二夫人说世子爷是她亲生的……” 王妃是靠着大迎枕的,听到这话,她顿时坐正了,头一阵晕眩。 赵妈妈是又震惊,又着急,“王妃保重身子……” 丫鬟禀告了,索性都说了,“奴婢听了好一会儿,好像不止二夫人和世子妃说这话,温侧妃也说过,世子妃不信,还嘲讽世子爷到底有几个娘……” 王妃揉着太阳穴,“二夫人和温侧妃为何会说这样的话?” 赵妈妈道,“不会她们偷换走了世子吧?” 王妃道,“这怎么可能呢,自打我怀御儿,惊马车动胎气,王爷就派人暗中护卫我,谁能在暗卫眼皮子底下换走御儿?” “再说了,御儿性子明显随了王爷,一看就是亲生的。” 不过二夫人和温侧妃都说这话,王妃心下不安。 “去请王爷,我要弄清楚。” …… 探望了王妃一番,沈挽就回照澜轩了。 她进屋,谢景御一眼就看到她脸不对劲,问道,“你脸怎么了?” 沈挽摇头。 银钏飞快告状,“二夫人打了世子妃一巴掌……” 谢景御眼神骤冷。 第161章 他被气吐血都舍不得动一下的人,二夫人向天借胆敢打。 沈挽道,“我还手了。” “那也不行。” 见谢景御一脸怒火,沈挽心底软绵绵的,欲言又止。 谢景御道,“和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沈挽也觉得自己不该迟疑,毕竟谢景御为了她连命都能不要,沈挽硬着头皮道,“你有没有觉得温侧妃和二夫人对你好的有点不大正常?” 谢景御看着沈挽,“她们是不是告诉你,我是她们的儿子?” 沈挽眼睛睁圆,“你怎么知道?” 谢景御抬手扶额,“不必理会,我是父王母妃亲生的。” 沈挽道,“我知道,但是你不好奇她们为什么都这么说吗?” 谢景御刚准备告诉沈挽,外面春儿跑进来,跑的太急,撞的珠帘发出一阵清脆撞击声。 春儿喘气道,“世子爷、世子妃,二夫人跪在王妃屋外,说当年她鬼迷心窍,拿自己儿子换走了王妃的亲骨肉,让王爷王妃把儿子还给她……” 沈挽,“……!!!” 她扭头看着谢景御。 谢景御心累道,“这就是靖北王府和睦的原因。” 第217章 真相 谢景御说过靖北王府的和睦是虚假的,但沈挽没想到这话是这么来的。 但她更不明白了,“二夫人不是换走了母妃的亲骨肉吗,怎么你还在母妃膝下?” “……父王不动声色又把我换回来了。” 沈挽,“……” 还能这样操作? 沈挽眼睛睁的圆溜溜的。 这要叫温侧妃和二夫人知道,不得气吐血啊。 难怪她告诉二夫人,温侧妃也说是谢景御的亲娘,二夫人脸色就变了,火急火燎去找温侧妃,然后就跪在琉璃院,求王爷王妃把儿子还给她。 定是二夫人和温侧妃也不知道她们俩谁先谁后偷梁换柱的,需要赶紧弄清楚,再加上两人都把这事捅到她跟前了,难保她不会和王妃说起。 偷换孩子,这是大罪,主动承认,还能争取从宽处理。 更重要的是,谢景御如今地位稳固,即便身世揭穿,府里的少爷也很难撼动他的地位,谢景御怎么说也是王爷养大的,又是靖北王府血脉,为了靖北王府好,王爷只能咽下这亏,不会再改立世子,不论谢景御是庶出还是二房所出。 骨肉分离这么多年,也到回他们身边的时候了,所以才这么轻易就暴露给她知道。 她要脑袋一热,真把这事捅出来,谢景御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必定恼她,为了给她善后,父亲和云家都会想方设法帮谢景御保住世子之位。 算盘打的真好,珠子都蹦她一脸了。 沈挽看着谢景御,欲言又止。 谢景御道,“想说什么?” 沈挽眨眨眼,“你自己待会儿行么,我想去看个热闹……” 这样的热闹错过,会遗憾终身的啊。 谢景御,“……” 这女人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竟然要丢下他去看热闹。 谢景御抬起胳膊,沈挽茫然的看着他,谢景御道,“我和你一起去。” 沈挽连连摇头,“你伤这么重,怎么能去呢,我不去了。” 谢景御道,“不知道父王什么时候回府,我怕母妃气坏身子。” 他遇刺受伤,母妃起猛一些都晕过去,二夫人和温侧妃这节骨眼抖出当年自己的干的好事,谢景御怕王妃受不住打击,不亲自去看看他不放心。 沈挽道,“我去就行了。” 但谢景御要做的事,岂是沈挽能阻拦的。 沈挽只能将谢景御扶起来,去琉璃院。 远远的就看到老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进琉璃院,还有三夫人四夫人的身影。 院子里就更更更是人多了,跪在地上的不止二夫人,还有温侧妃。 真是热闹。 见沈挽扶谢景御过来,温侧妃呵斥道,“御儿受伤,你扶他来这里做什么?!” 御儿…… 喊的这么亲切,沈挽鸡皮疙瘩涌出两胳膊。 果然是真拿自己当谢景御亲娘了。 难怪靖北王府这么和睦了,一个个都认定世子是自己儿子,还争什么,只等王爷两眼一闭,偌大一个靖北王府就是她们儿子的,唯一不满之处,就是儿子的亲事不是她们挑的,所以才对她多有不满,百般刁难。 没人搭理温侧妃,沈挽直接扶谢景御去看王妃了。 王妃靠在大迎枕上,脸色惨白,她从来没怀疑过御儿不是她亲生的,可二夫人和温侧妃跪在外面找她要儿子,王妃心底不可能没有一丝的动摇。 可那点动摇,再看到谢景御进来后,就只剩下关心了,“你有伤在身,怎么过来了?” 沈挽道,“相公怕母妃气坏身子,一定要来看看才放心。” “母妃没事。” 谢景御刚准备告诉王妃,二夫人和温侧妃当年换孩子的真相,外面丫鬟就跑了进来,“王妃,王爷来了!” 王爷在军营得知谢景御遇刺受伤,便留下手头的活回府,然后又被告知王妃找他,他准备换身锦袍就来见王妃,锦袍换到一半,又冒出二夫人找王妃要儿子的事。 王爷是皱着眉头进琉璃院的。 二老爷也来了,府里发生这么大的事,三老爷四老爷都来了。 二老爷呵斥跪在地上的二夫人,“把自己的儿子换到长房,当真是鬼迷心窍,猪油蒙心了!” 骂了两句,二老爷望着王爷,把自己撇开,“这事我不知道,不然我绝不允许她这么做的,还请大哥把御儿还给我……” 温侧妃气道,“御儿是我儿子!和你们二房有什么关系?!” 二夫人立马就和温侧妃争了起来。 沈挽扶谢景御出来,见她们争的不可开交,憋笑道,“你还真是吃香。” 谢景御,“……” 谢景御搂着沈挽的腰,咬牙道,“别人都争抢我,只有你把我往外推。” ……怎么还翻起旧账来了。 她只是要不起,不敢要他,可没把他推给谁。 王妃也按捺不住,让赵妈妈扶她出来。 王爷道,“外面风大,你出来做什么?” 王妃见王爷一点没生气,她心定了几分,“这到底怎么回事?” 王爷扶着王妃,看向争吵的快要打起来的二夫人和温侧妃。 二老爷道,“当年不知道谁先谁后,看来只能滴血认亲了。” 王爷道,“行了,都起来吧。” 这平淡的反应,让争执的温侧妃和二夫人都怔住了。 她们偷梁换柱,王爷都不生气? 王爷几时这么好脾气了? 二老爷心下闪过一丝不安,“大哥不气她们的所作所为?” 王爷淡淡道,“二十年前就气过了。” 这话怎么听着不对劲啊,像是这事王爷二十年前就已经知道了。 老夫人道,“王爷这话,我听得糊涂……” 王爷道,“当年她们是如何偷梁换柱的,我一清二楚,怕王妃知道生气,坐月子留下后遗症,便没有声张,让暗卫把你们的儿子都送回膝下了,念在你们一时鬼迷心窍,但对泽儿熙儿还不错,今日又主动认错的份上,我不追究你们当年犯下的错,都散了吧。” 温侧妃和二夫人还跪在地上,听到王爷的话,两人脸色煞白。 二老爷脸色也一寸寸变青,极力忍着。 老夫人更是身子一晃,丫鬟险些扶她不住,摔地上去。 王爷只说了几句,就没管他们,扶王妃进屋了。 王妃虚弱道,“这么大的事,你也不告诉我一声……” 王爷道,“你发现御儿换身衣服就换了个样子,兴致勃勃的告诉我,我实在不忍心泼你冷水,告诉你咱们儿子被人换走过的事。” 第218章 猜测 王妃没想过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的骨肉,会有人舍得抱到别人膝下,再加上王爷派人暗中护卫,所以即便发现孩子容貌有些变化,王妃也没有多想。 这会儿王爷说起来,王妃都没法恼王爷隐瞒她,她明明都发现了,却没有多想一下。 难怪温侧妃和二夫人她们对御儿疼爱有加,府里一派和睦,原来这份和睦是这么来的。 王妃生气,但想想谢景御在大家的疼爱中长大,温侧妃和二夫人机关算尽,疼的是她的儿子,王妃又觉得痛快,怒气全消。 再者二十年前王爷没追责,如今这事被翻出来,还是主动认错,王爷也不好再罚她们。 哑巴亏吃二十年,够她们憋闷的了。 不过多站了会儿,王妃虚弱的站不住,王爷扶她躺下。 热闹来势汹汹,铺天盖地,有席卷一切的架势,没想到最后这样轻拿轻放,沈挽还真有些失望。 温侧妃和二夫人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第162章 老夫人仿佛受到了重击似的,两个丫鬟才堪堪扶住她,将她扶回咏春院。 就冲二老爷和老夫人的脸色,傻子才会信他们蒙在鼓里,偷梁换柱是二夫人一人所为。 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整个靖北王府是他们囊中之物,没想到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王爷把孩子给他们悄无声息的送回去了。 想到这么多年,老夫人和温侧妃、二夫人她们教二少爷三少爷敬重谢景御这个兄长,事事以他马首是瞻,沈挽就忍不住想笑。 还得是王爷,忍一时之气,换靖北王府二十年和睦,这笔买卖划算。 当然了,最幸福的还是谢景御,有这么多人把他当亲生的疼,疼到王爷怕他被惯坏,有空就带在身边,言传身教,比一般父子感情要亲厚的多。 丫鬟把瘫软在地的温侧妃和二夫人扶起来。 两人死死的盯着王妃的寝屋,那眼神冷的,恨不能穿透内屋,将里面的人屠杀殆尽。 温侧妃和二夫人被扶出琉璃院,沈挽和谢景御也离开了。 只是两人迈步出院子,就看到丫鬟扶不住,温侧妃跪到地上,任凭丫鬟怎么用力都拽不起来。 温侧妃在哭。 哭的撕心裂肺。 那悲痛欲绝的哭声,沈挽只觉得汗毛倒竖。 她望向谢景御,“温侧妃怎么会伤心成这样?父王不是说她对二少爷不错吗,虽有遗憾,但也不至于后悔成这样吧?” 谢景御也觉得温侧妃这反应太过了些,他猜测道,“真的二弟可能已经不在了……” 沈挽心头一震。 带着这样的猜测,再转头去看温侧妃的反应,又觉得很正常了。 温侧妃偷梁换柱,未必敢把孩子留在府里,毕竟血浓于水,母子天性,万一孩子长的像王妃,格外亲近王妃,引得王爷王妃起疑,那就功亏一篑了。 偷换之后,把孩子送走的可能很大,换个没有仇恨的孩子养在身边,没有对王妃的嫉妒,自然也能做到善待。 为了争夺爵位,把亲儿子换到王妃膝下,却被王爷送回去,自己蒙在鼓里,把亲生骨肉当成仇人的孩子送出府,甚至可能极尽虐待,如今知道真相,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要真这样,那这报应也太爽了。 前世王爷在边关旧疾复发,极可能是这些人为了让谢景御继承靖北王府弄出来的,并把谢景御的身世告诉谢景御。 谢景御那么迫切的去边关,除了担心王爷的病之外,极可能还是为了自己的身世。 王爷将当年的换子真相告诉谢景御,温侧妃和二房知道阴谋失败,肯定会用尽手段报复,难怪前世谢景御举兵造反后,把靖北王府这些人全杀了,就留了四房一脉。 这样的阴谋,庶出的四房不会,也没资格参与,反倒是这么多年看老夫人、温侧妃还有二房哄着宠着谢景御,跟着学样,在谢景御那里攒了些情分,保住了荣华富贵。 沈挽在走神,然后肩膀一沉,谢景御半边身子都压在她身上,沉的沈挽腰没差点折了。 不让他来,偏要来,没力气了吧。 沈挽抱着谢景御的腰,艰难的朝照澜轩而去。 走到照澜轩门口,沈挽反应过来,“你怎么不让陈平扶你?” “为夫喜欢你扶我。” 能不能不要一口一个为夫啊。 她身上撞出来好多处淤青,用力扶他,也很疼的好不好。 都到照澜轩门口了,不差最后几步了,沈挽扶谢景御进院子。 刚进屋,身后银钏跑进来,“二夫人在回南院的路上,吐血,晕过去了……” 沈挽,“……” 谢景御,“……” 温侧妃哭的撕心裂肺,谢景御猜真的谢景泽可能已经不在了。 二夫人这反应,三少爷谢景熙绝对已经死透了啊。 沈挽看着谢景御,“靖北王府以后真的是龙潭虎穴了……” 就温侧妃和二夫人这反应,以前有多疼谢景御,现在就有多想弄死他。 不止谢景御,还有王爷王妃,要真如他们猜测的,温侧妃和二夫人他们一定会不遗余力的报复的。 沈挽在心底打了个寒颤。 谢景御道,“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沈挽把不安压下去,那些人手段厉害又如何,前世不还是栽谢景御手里了,不用太过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就是。 沈挽扶谢景御坐下,珊瑚将药端来。 两碗药。 一碗是谢景御的,一碗是给沈挽压惊的。 谢景御一口气干了,沈挽喝的时候,都端到嘴边,还是给放下了。 谢景御道,“怕苦?” 不止是怕苦,而是沈挽有别的担心。 她极可能和前世一样怀上身孕,大夫开药,她没问会不会对胎儿有影响,万一有怎么办? 有些药材,怀了身孕之人是不能服用的,她只是有些受惊而已,这药不喝也没事。 沈挽道,“你别看我喝药。” 沈挽端着药走了。 谢景御,“……???” 这有什么不能看的? 怕喝药苦的挤眉皱脸吗? 谢景御摇头失笑。 沈挽去了外间,把药递给珊瑚,“今日惊马,你也受惊了,你喝。” 珊瑚开口,沈挽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珊瑚小声道,“这是给世子妃压惊的药,奴婢怎么能喝呢?” 沈挽道,“你要不想喝,偷偷倒掉。” 把药碗塞给珊瑚,沈挽就转身走了。 第219章 拉拢 珊瑚看着手里的药碗,世子妃打小可是个药罐子,早习惯了吃药之苦,不可能是因为怕苦就不吃药了。 今天受那么大的惊吓,不吃药,晚上难保不会做噩梦。 但沈挽的性子,珊瑚知道,说不喝就不会喝。 药很贵的,就这么扔了太可惜,珊瑚捏着鼻子,把药喝了。 沈挽装作喝了药回去,往嘴里塞了颗蜜饯压苦涩,还不忘拿一颗塞谢景御嘴里。 刚塞嘴里,谢景御就鼻子发痒,重重打了个喷嚏,拉扯的后背上的伤口,疼的他额头打颤。 不用问,肯定是被人议论换子之事了。 二夫人跪在王妃屋外,要王妃把儿子还给她,府里上下都跟着被带歪了,以为谢景御是二老爷二夫人亲生的。 随着温侧妃也去找王妃要孩子,又猜谢景御到底是二老爷二夫人的儿子,还是温侧妃生的。 一时间,揣测四起。 没想到这事会峰回峰回再路转。 谁能想到以王爷的脾气,会明知道温侧妃和二房偷换世子爷,还忍着没有发作,把孩子送回她们膝下,王爷不愧是手握重兵的将军王,就是厉害。 这事王爷没有下封口令,温侧妃和二夫人自顾不暇,老夫人没晕倒,但也差不多了,没人封口,这事一阵风就刮出靖北王府,成了当天傍晚各大茶楼酒肆的谈资。 世家大族勾心斗角,靖北王府的和睦让人羡慕,没想到和睦是这么来的,靖北王手握兵权,家大业大,老夫人又是继室,怎么可能没有争夺爵位家产之事,只是压着没有爆出来罢了。 沈暨和云氏用晚膳,这事传到两人耳中,眼前的饭菜都没了滋味儿。 云氏叹息,“靖北王府比定国公府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知道沈暨没准备沈挽高嫁,只想给她找个门庭简单的,过平稳顺遂的日子。 靖北王世子自是不必说,世家少爷里几乎就没有比得过的,虽然靖北王府家大业大,但和睦出了名,所以对这桩亲事,沈暨和云氏都极为满意。 若是将来那件事被人抖出来,以定国公府和靖北王府的权势,定能保挽儿周全。 结果沈挽出嫁没多久,靖北王府就爆出这样的隐秘来,孩子都换成筛子了,云氏不信靖北王府以后还能和睦得了。 云氏心疼女儿,沈暨则道,“靖北王府这换子隐秘怎么突然爆了出来?” 云氏也觉得奇怪。 外面沈历进来,正好听到这句道,“应该和今日妹妹妹夫遇刺有关。” 云氏心惊,“遇刺?” 沈历道,“妹夫替妹妹挡刀,受伤,还为救妹妹,摔下了悬崖,就是之前妤儿差点坠崖的地方……” 那悬崖云氏知道,要真摔下去,必死无疑。 云氏看向沈暨,“是什么人刺杀靖北王世子?” 靖北王府那些人都以为靖北王世子是他们的骨肉,显然不是冲着爵位去的,这是得罪了什么人,要置他们于死地。 沈暨吩咐云氏道,“明儿你去看看。” 沈历道,“明日武城侯府送纳采礼进府,娘不留在府里怕是不行,还是我去吧。” “也好。” …… 凤仪宫。 萧韫和夏侯奕、谢景泽联手,杀谢景御,本来以为十拿九稳,没想到竟然会失败。 第163章 宋皇后气到晚膳都没有食欲。 简单吃了几口,就让宫人将膳食撤下。 她坐到贵妃榻上,准备让宫女给她揉揉太阳穴。 外面一宫女进来,将靖北王府二十年前的换子风波禀告宋皇后知道。 宋皇后听笑了,“本宫还以为这世上当真有不贪慕权势地位之人,原来是因为靖北王世子是她们的骨肉。” 萧韫是皇上的嫡子,但皇上迟迟不立太子,还扶持其他几位皇子,和萧韫成鼎立之势。 宋皇后知道想皇上直接立萧韫为太子是痴心妄想,只能拉拢朝臣,给皇上施压。 靖北王不止手握兵权,还深得皇上信任,宋皇后没少想拉拢,但王爷不参与立储,宋皇后只能把主意打到靖北王府其她人头上。 宋皇后找过温侧妃,也找过二夫人,她可以帮忙除掉谢景御,只要事成之后,靖北王府为她和成王所用。 但这个提议,被温侧妃和二夫人极力否绝了,两人把谢景御一通夸赞,她们没想过争夺世子之位。 温侧妃和二夫人没有这份野心,宋皇后只能作罢,转而把主意打到定国公府头上。 现在想想都觉得可笑,温侧妃和二夫人都以为靖北王世子是她们的儿子,她联手她们祸害自己儿子,怎么可能会答应呢,防备都来不及。 郑嬷嬷笑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想拉拢她们,轻而易举了。” 宋皇后勾唇道,“能做出这样事的人,又岂会甘心被靖北王如此玩弄于股掌之间——” “她们会主动来找本宫的。” …… 谢景御伤在后背,没法躺着养伤,他又不喜趴着,便没有卧床休养。 晚膳后,沈挽陪他下棋,只是沈挽的棋艺,谢景御就是让棋,她都看不出来,还瞪他杀的太狠,杀她一个片甲不留。 某位爷,“……” 冤极了。 几盘棋一下,就到就寝时间了。 沈挽今日受惊不小,谢景御没让她给他擦拭身子,去浴室了。 谢景御走后,沈挽泡澡,把裙裳脱下来,见她肩膀、胳膊还有膝盖好几处淤青,银钏心疼道,“世子妃伤的这么严重,怎么都没上药?” 珊瑚回来都去更衣上药了,沈挽没上药,珊瑚和银钏都以为沈挽没撞伤。 银钏赶紧将药膏取来,等沈挽泡完澡,银钏就要帮沈挽上药,沈挽道,“我自己来就行了。” 银钏道,“后肩世子妃够不着……” 沈挽压根就没打算擦药。 活血化瘀的药,怀孕之人不能用。 虽然她不一定真的就怀上了,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淤青不用药,多养几天也就没事了。 沈挽坚持要自己抹药,银钏只能把药膏给她,这边沈挽穿好衣服,谢景御也回来了。 沈挽累乏的紧,就上床里间躺下,见谢景御过来,沈挽坐起来道,“我睡觉没那么老实,你养伤这几天,要不……” 天可怜见,她是怕夜里自己撞到他,扯动伤口,分床睡几天,利于养伤,他怎么又不高兴了。 这回分房睡和之前不一样的好不好。 看着谢景御黑下来的脸,沈挽求生欲很强,“我尽量远着你些。” 她往床里间睡,恨不得把自己贴床板上去才好。 谢景御侧躺着,手一伸,就把沈挽拉怀里了。 沈挽挣扎,还不敢用力,“你伤还没好呢,你好好睡觉。” 谢景御眼神哀怨,“我都多久没抱着你睡了。” 沈挽脸发烫,“等,等你好了再抱……” 不想听他不愿意听的,谢景御直接把沈挽的嘴堵上了。 沈挽,“……!!!” 能不能顾着点自己还有伤在身。 难怪大夫还特地叮嘱那么一句呢,绝对是看出来了。 沈挽被亲的浑身软绵,声音都不成调,“大夫不让你剧烈运动……” 谢景御低笑,“我只是太久没亲你,想亲一下而已,你以为我要做什么剧烈运动?” 这混蛋! 沈挽脸爆红。 想捶他。 拳头也确实捶出去了。 只是她那点力道,给谢景御挠痒痒,他都嫌力道小了。 谢景御捉住沈挽的手,道,“等伤好了,我们就圆房好不好?” 第220章 吃亏 已经圆房过了啊…… 醇厚的嗓音直往耳朵里钻,痒的人眼睛都睁不开了。 沈挽脑袋里在盘算,他伤好全要半个月,那时候应该知道有没有身孕了。 若是有了,头三个月都不能同房的。 虽然前世嫁给萧韫,两人之间什么都没发生,但怀孕的忌讳,太医叮嘱了不少,沈挽都还记得。 沈挽在想这事,没有回答谢景御,谢景御咬上她的耳垂,“还不愿意?” “没,没有不愿意……” 耳垂是她敏感的地方,一咬,身子就软绵的不像话,声音更像是被掰碎了。 愿意就好,看着沈挽耳根红透的样子,某位爷心猿意马,恨不得立刻马上就将人拆吃入腹。 谢景御的眼神太过赤果,沈挽招架不住,再加上实在是疲惫,便在他怀里拢了个舒服的位置,准备睡觉。 然而不过动了两下,小腹就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给顶着,仿佛一把匕首不许她靠的太近。 沈挽,“……” 谢景御,“……” 她要动那两下干嘛。 沈挽脸爆红。 她赶紧要退回去,谢景御这回倒是松开胳膊了,后背有伤,胳膊稍稍用力,就会拉扯的伤口疼。 沈挽翻回里间,被子一扯,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 谢景御也默默扯过被子把自己盖住,闭眼睡觉,有伤在身,冲冷水澡都办不到,不过几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清晨醒来,沈挽睁开眼睛,见谢景御躺在床上,有一瞬间恍惚。 除开刚成亲那几天,沈挽很少早上醒来,在床上看到谢景御,不过受伤,没法练武,起来也没别的事做,不如多躺会儿。 只是她这睡姿实在是感人,一只脚架在谢景御大腿上。 沈挽小心翼翼的抽回来,只是刚动一下,谢景御的声音就传开了,“还早,不再睡会儿?” 沈挽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和往常一样。” “……” 回答了,但和没回答差不多。 因为沈挽压根不知道他往常什么时候起的,只知道很早。 沈挽不困了,不知道谢景御昨晚伤口有没有崩开,也需要换药再更衣,她就下床了,拿来药和纱布,然后帮谢景御把亵衣脱下来。 纱布上沁了点血,伤口有轻微崩开,但不严重,只是过了一夜,伤口咬着纱布,沈挽小心翼翼的弄下来,“你忍着些……” 谢景御失笑,这么点小痛,他还不至于忍不住,他知道沈挽是以己度人了。 平常不小心被针扎一下,都能疼哭的人,这样的伤要在她身上,她可能已经没命了。 这伤是替她受的。 纱布撕下来,伤口有血,沈挽用帕子沾水把伤口周围擦了擦,然后敷药,再将纱布重新包裹好。 休养了一晚上,谢景御已经好很多了,他下床,沈挽伺候他穿锦袍。 只是没做过这样伺候人的事,手有些笨拙,谢景御觉得奇怪。 难不成前世沈挽没嫁过人?要是嫁人了,不至于连锦袍怎么穿都不知道,可要没嫁人,他前世大可以直接娶她过门,而不是对她用强,还被北越三皇子撞见。 这些事在谢景御心底压了许久,一直想问又不敢,如今关系好不容易缓和,还是再等等。 或许他能等到沈挽主动和他开口那一天。 帮谢景御穿好锦袍,然后系腰带,双手环过他的腰,抬头就见谢景御在笑,沈挽道,“你笑什么?” 谢景御眼底笑意倾泻,“这伤没白受。” 沈挽妙目一瞪,“你是不是还准备谢谢北越三皇子?” 谢景御道,“确实有这个想法。” 见他语气认真,不像是开玩笑,沈挽问道,“你准备怎么谢他?” 谢景御道,“他送我一刀,我怎么也得还他两刀,不能让他吃亏了。” 沈挽,“……” 这是他做得出来的事。 只是—— “两国相交,不斩来使,在宁朝伤他,会引起战火……” 这种被人伤了,甚至差点死在他手里,却不能报复回去的感觉,太憋屈了。 这回遇刺,绝对是夏侯奕、萧韫还有谢景泽三人联手所为,想到谢景御坠下悬崖那一幕,哪怕此刻人就站在跟前,沈挽还是忍不住背脊发凉。 要不是谢景御武功高强,又福大命大,昨天就在劫难逃了。 这个仇,一定要报! 谢景御道,“在宁朝不能动他,但他总要回北越。” 第164章 夏侯奕以为他重生了,视他为心腹之患,不远千里也要来取他的命,他确定夏侯奕重生,占据先机,岂能让他活着回北越兴风作浪? 怎么报复夏侯奕,沈挽帮不上忙,但是萧韫,沈挽问道,“皇上有没有哪位皇子能和成王一争高下的?” 绝不能让萧韫坐到那个位置上去。 皇上似乎也没有立萧韫为储君的想法,一直在扶持其他皇子,奈何烂泥扶不上墙,没一个能打的。 不止皇子们自身没什么竞争力,文武百官见萧韫势头胜,哪怕皇上蓄意引导,也没几个敢真的去扶持那些皇子,但要父亲和王爷都下场,情况就不一样了。 谢景御道,“皇上几位皇子里,成王是嫡出,才能也最出众,皇上却一直压着不立他为储君,反而扶持其他皇子,除了忌惮太后和宋国公之外,可能还有别的原因。” 沈挽眨眼,“什么原因?” 谢景御道,“皇上心底有太子人选。” 有吗? 前世皇上病重,驾崩都没下诏立太子啊。 不过要立了,十有八九也会被萧韫和宋皇后给杀了。 谢景御道,“先摸清楚皇上想立谁为太子,至于成王,皇上短时间内不会立他为储君,就算被逼着立了,也不足为惧。” “能立,就能废。” 这话要别人说,沈挽得说他牛皮吹破。 但这个人是谢景御,别说萧韫只是被立为储君,前世萧韫都坐到那个位置上了,他都照样把人拉了下来。 皇上心底有储君人选,那他们就不能轻易扶持其他皇子了,不然斗垮了萧韫,最后反倒和皇上为敌了。 站队是要从一而终的,中途换皇子扶持,那是墙头草,最后被过河拆桥,卸磨杀驴,都没人同情。 直接扶持皇上心底的人选,事半功倍。 在这些事上,得坚定不移的听谢景御的。 第221章 表态 伺候谢景御穿好锦袍,他就出去了。 珊瑚银钏进来伺候沈挽更衣,珊瑚担心道,“世子妃昨晚没做噩梦吧?” 世子妃把大夫开的药给她吃了,她昨晚睡的那叫一个香,早上醒来格外担心世子妃。 沈挽摇头,“没做噩梦。” 昨天是受惊不小,但她也算是经历过风浪的人了,岂会轻易就被吓倒。 昨天都没吃药,今天就更不会吃了。 梳洗完,谢景御回来,两人一起用早膳。 两人你给我夹菜,我给你夹菜,气氛好到找不到词来形容。 只是吃到一半,沈挽想起今天还有事,吩咐银钏道,“你去云家一趟,告诉二表哥,我今日没空去见周老夫人,后日去见她。” “让他务必拦下,别让周老夫人去定国公府。” 银钏有些懵,不知道周老夫人是何许人。 珊瑚道,“要不还是奴婢去吧,这事奴婢知道的清楚些。” 沈挽也知道让珊瑚去传话更稳妥一些,但珊瑚昨日跟她出门受惊了,身上肯定也没少撞出淤青来。 珊瑚道,“奴婢皮糙肉厚,已经没事了。” 沈挽就让她去了,“告诉外祖母,等相公伤好些了,我去给她请安。” 这边珊瑚去云家,那边赵妈妈来看谢景御,王妃甚是担心,受那么重的伤,怕夜里谢景御高烧,还好没事。 赵妈妈走后,春儿进来道,“世子妃,老夫人病了……” 啧啧。 当年真相揭穿,王爷一个也没惩罚,结果比罚了他们还要狠的多。 温侧妃痛哭流涕,二夫人吐血晕倒,老夫人当时就被丫鬟扶走了,肯定是在强撑,毕竟二夫人偷梁换柱一事,二老爷和老夫人都蒙在鼓里,是二夫人一人所为。 王爷把真的三少爷送回二老爷膝下,老夫人没有疼错孙儿,应该和没事人一样,但凡露出一点别的情绪,就等于是不打自招了。 其实二老爷和老夫人有没有参与,大家心知肚明,只是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罢了。 本来沈挽就怀疑真的谢景熙已经死了,老夫人病倒,无疑让这种可能性更大了。 老夫人病倒,沈挽理应去探望,但谢景御有伤在身,她昨天也受了惊吓,沈挽就没去了。 早膳过后,谢景御不愿趴床上养伤,沈挽就陪他去书房了。 沈历和豫章郡王、楚扬他们来探望谢景御时,他正在看书。 楚扬见了道,“受伤了还看书,景御兄是要考状元吗?” 但凡能做点别的,他也不会养伤还看书。 沈历问沈挽道,“外面都在传妹夫为救你挡刀,还掉下悬崖了,这事是真的?” 沈挽轻点了下头。 沈历看向谢景御,“我就知道把妹妹嫁给你没错。” 楚扬抬手拍沈历肩膀,小声道,“那回你可没邀请景御兄去府上。” 沈历,“……” 台子被拆的七零八碎。 沈历生生摔趴地上。 都是世家子弟,沈历打的什么算盘,他们还能不知道,只是看破不说破,再者沈历邀请的世家子弟实在是不少,好吃好喝好玩的招待,一群人玩的委实尽兴。 看好景御,却不邀请,有这样的吗? 想到那日谢景御一脸不爽的样子,楚扬就想笑,景御兄那天绝对被气了个半死。 楚扬和沈历说的小声,沈挽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她就不留下碍事了,“你们陪相公说说话,我让小厨房做些糕点送来。” 沈挽走后,沈历问谢景御道,“可知道是什么人要杀你?” 没有证据的事,不可乱说,哪怕沈历和豫章郡王他们绝对可信。 谢景御道,“我会查清的。” 豫章郡王拍沈历肩膀,“你就放心吧,昨天没能要景御兄的命,下手之人就死定了。” 他还真好奇是什么人要置谢景御于死地,和谢景御为敌,这得多想不开。 楚扬坐下来道,“好久没来靖北王府,还真有些不大习惯了。” 谢景御成亲之前,他们不说三天两头来找谢景御,至少半个月也会来一下的,一起喝酒,自成亲后,就没来了。 还好他们几个兄弟,只有谢景御一个成亲了,要都成亲了,岂不都找不到人一起玩了。 难得来一趟,便多坐了会儿,楚扬憋笑道,“景御兄,被三个娘疼是什么感觉?” 谢景御,“……” 没有这么幸灾乐祸的。 豫章郡王拍楚扬肩膀道,“你收敛点,景御兄就是受伤了,照样也能教训你。” 楚扬道,“去去去,说的好像你们不好奇似的。” 豫章郡王和赵昂也都看着谢景御。 谢景御真的想将他们扔出靖北王府去。 楚扬道,“景御兄出生时的经历就比一般人一辈子都要丰富了。” 再说沈挽,吩咐小厨房做糕点,就回内屋了。 身上的淤青没有涂药,还疼的厉害,她歪在小榻上,在想周老夫人前世“水土不服”暴毙的事。 果然如她猜测的,周老夫人“暴毙”另有隐情,一样都是进京,没道理这一世只是晚了几天,就没有发生水土不服这样的事。 要周老夫人出事了,二表哥肯定第一时间就派人来告诉她了,没派人来,周老夫人自然无恙。 正想着呢,徐妈妈走了进来,先是禀告了沈挽几件事,然后欲言又止。 沈挽道,“徐妈妈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 徐妈妈看着沈挽,硬着头皮道,“昨日府里发生的事,也着实惊讶到奴婢了,奴婢知道府里几位夫人和温侧妃都极疼世子爷,但没想到是因为都认定世子爷是她们儿子的缘故。” “王妃让奴婢来照澜轩伺候,这些年温侧妃和二夫人打赏了奴婢不少东西,没让奴婢害过人,那日世子爷打了猎物回府,奴婢觉得温侧妃是真心实意的关心世子爷,才想着给温侧妃分一两只……” “奴婢对王妃和世子爷忠心耿耿。” 温侧妃和二夫人没让徐妈妈害过人,沈挽相信。 温侧妃关心谢景御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害他,徐妈妈管着照澜轩大大小小的事,温侧妃打赏她也很正常。 但那是从前,以后可就未必了。 那天徐妈妈提醒沈挽送温侧妃,沈挽的不快,徐妈妈自然感觉的出来。 生怕沈挽误会她是温侧妃的人,徐妈妈赶紧来表态,以后一定要和温侧妃还有二夫人断干净不可。 第222章 冷落 徐妈妈表态,也算是聪明人的做法了,但沈挽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她都想到顾及王妃的颜面,徐妈妈都没有,何谈忠心耿耿? 不过她愿意给徐妈妈一个机会。 沈挽将手中茶盏放下,淡笑道,“温侧妃和二夫人都以为相公是她们的儿子,对照澜轩必定多有关注,这院子里肯定有她们安插的人,徐妈妈管照澜轩这么多年,不可能一点不知道。” 第165章 “那些人不可再留在照澜轩了,打发去别处吧。” 徐妈妈心神一凛,世子妃嫁进来有段时间了,都没接手照澜轩的账册钥匙,还以为世子妃不擅管家,没想到只是不愿意。 徐妈妈忙道,“倒是有几个丫鬟去温侧妃那儿还有南院的勤快……” “既知道,为何不敲打,不禀告王妃?”沈挽声音微沉。 徐妈妈只觉得一股寒流从背脊蹿过,她膝盖一软,跪下道,“从前王府里和睦,温侧妃和二夫人对世子爷关心有加,奴婢未及多想……” 沈挽轻笑,“从前我不追究,以后我不希望还发生这样的事,徐妈妈是聪明人,该知道世子爷背后是王爷护着的,你对世子爷对王妃忠心耿耿,我不会亏待你,可你要被一点蝇头小利蒙蔽双眼,这世上有的是有钱挣没命花的。” 徐妈妈连连表态,沈挽道,“起来吧。” 徐妈妈艰难起身,退下。 徐妈妈走后,银钏问沈挽道,“徐妈妈以后还能用吗?” 沈挽道,“徐妈妈是聪明人,她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 温侧妃和二夫人偷梁换柱这么大的事,王爷都没追究,徐妈妈之前收温侧妃和二夫人好处的事,王妃也不会管,但以后还收,那就是自寻死路了。 沈挽看着手腕上的金镯,幸亏谢景御让她戴着老夫人送的镯子,不然就冲温侧妃和二夫人对她的不喜,肯定不会让她生下谢景御的孩子,照澜轩里有她们的人,天知道会在什么地方下手,那真防不胜防了。 沈挽拿了糕点吃,外面春儿进来道,“世子妃,豫章郡王他们要走了。” 沈挽问道,“我大哥呢?” “也一起走的。” 豫章郡王他们离开,沈挽可以不送,但大哥,她得送。 沈挽起身相送,沈历没让,“你送不了。” 沈挽,“……???” 送大哥出门而已,怎么送不了? 然后就见他们几个往墙那边走。 正儿八经的出门,要走半天,翻墙来的快多了。 一群不走寻常路的人,沈挽脑门黑线滑下。 目送他们勾肩搭背,有说有笑的走远,沈挽转身去书房。 书桌上摆了果盘,沈挽摘了颗葡萄,剥皮后递到谢景御嘴边。 谢景御看着沈挽,沈挽眨了眨眼,“不喜欢吃葡萄?” 谢景御道,“想到之前被冷落的日子,不免有些恍惚。” 沈挽,“……” 冷落…… 到底谁在冷落谁啊。 这个词用在他身上不合适吧。 沈挽要把拿着葡萄的手收回来,只是刚动了一下,他就凑过来,把葡萄吃了,然后下一瞬,她人就在他怀里了。 沈挽,“……!!!” 这人到底是有多喜欢搂搂抱抱。 平常也就罢了,后背上有伤也这样,他还想不想伤口愈合了。 沈挽拿眼睛瞪他,然后嘴就被堵住了。 一股葡萄的清甜,带了一份酸在嘴里弥漫开。 银钏进来,看到这一幕,脸颊一红,赶紧背过身去,可出了门,又脚步停下,在外面敲门道,“世,世子妃,沈大姑娘来了……” 沈挽不知道银钏进来过,她捶谢景御道,“你安分些好不好!” 要伤口被这样折腾开了,她会忍不住往他伤口上撒盐的。 沈挽要起身,谢景御摁着她的腰肢,惩罚似的道,“为夫心胸狭隘,心里只装的下你一人,以后可不能再误会我了。” 心胸狭隘是这么用的吗? 知道他书读的多,沈挽就不质疑他了。 沈挽轻点了下头,谢景御这才松开她。 沈挽出去,走到门口,还回头看了谢景御一眼。 不管前世他到底喜欢的是谁,看到他替她挡刀,又把生的希望给她,自己摔下悬崖时,她后悔自己一再纠结前世,和谢景御闹出这么多不愉快来。 以后还会不会再出现这样一个人,她不知道,但她不想错过他,她不能连努力都不努力一下,就直接放弃。 近水楼台先得月,她怎么说也占了先机,再者康王太妃寿宴都过了,那姑娘都没出现,极可能以后都不会出现了。 收回眸光,沈挽迈步出书房,那边沈翎进院子,见到沈挽,她笑容满面,“沈挽姐姐……” 沈挽迎过去,笑道,“你一个人来的?” 沈翎摇头,“和我娘一起的,她在王妃那儿,听说你昨儿惊马遇刺,受了惊吓,我来看看你。” 沈挽请沈翎去花厅说话,沈翎性子活泼,看着就叫人欢喜。 沈翎在照澜轩待了一刻钟,沈挽没提带她去看谢景御,她也没提这事,反倒问了一句,“赵妈妈说豫章郡王他们在景御哥哥这里……” 沈挽,“……???” 沈挽道,“豫章郡王他们已经走了。” “走了?” 沈翎道,“什么时候走的?我进府的时候没看到他们走啊。” 沈挽道,“他们嫌前院路远,翻墙走的。” 沈翎一脸失望。 沈挽眼角抽了下,沈翎不会是喜欢豫章郡王吧? 不对,女儿家脸皮薄,要真喜欢豫章郡王,不会直接问,反倒是楚扬和赵昂可能更大一些。 沈翎来照澜轩一趟,都没见一眼谢景御就走了,要真喜欢谢景御,不可能这样。 银钏送沈翎去王妃那儿,沈挽回书房,谢景御在看书,勾唇道,“怎么没带她来见我?” 某位爷一脸心情不错的样子,沈挽看的牙根痒痒,“她还没走远,你要想见,我把她叫回来。” “你过来。” 沈挽茫然走过去。 谢景御一把将沈挽抱坐到书桌上,拇指摩挲着她娇艳唇瓣,“这张嘴,当真是会气人。” 第223章 风评 到底是谁先气人的,怎么还倒打一耙起来了。 谢景御摩挲了两下,就要亲下来,然后嘴就被捂住了。 沈挽就知道这混蛋存的是这心思,以前关系一般,逮着机会就亲个没完,现在就更不必说了。 “你给我老老实实养伤。” 沈挽眼底小火苗乱呲,某位爷倒也真不敢做什么了。 养了三天,伤口结痂了,谢景御气色也恢复的不错,沈挽总算是能放心出府办自己的事。 这两日陪着谢景御,没出照澜轩一步,今天要出门,不去探望老夫人和王妃就说不过去了。 是以吃过早饭,沈挽就带着珊瑚去了咏春院,不过这一趟白跑,老夫人没见她,沈挽当然不会觉得失望了,最好一辈子不见她才好呢。 沈挽又去了琉璃院,王妃的气色还是老样子,虚弱无力,但要说病的有多严重,倒也没有,就是一副病态,但能吃能睡。 见到沈挽,王妃问道,“御儿可好些了?” 沈挽道,“早上给相公换药,伤口结痂的很好,气色也恢复了不少。” 王妃点头,“这母妃就放心了。” 又说了几句,沈挽开口道,“母妃,我今儿有事需要出府一趟……” 沈挽声音很低,有些怕王妃生气。 虽然谢景御伤恢复的不错,但毕竟还没有完全好,更重要的是,谢景御是为救她受伤的,她理应寸步不离的守着谢景御。 但周老夫人进京是为救被下狱的儿子,她不能让人一直干等着,万一表哥劝不住,她去定国公府找老夫人了怎么办? 沈挽一脸忐忑,但王妃一向通情达理,若非有要紧事,世子妃也不会这时候要出门,王妃怎会不同意呢,只是有些不放心,“刺客还没有抓到,出门一定要小心,多带些人随行。” 王妃语气温和,没有丝毫责怪之意,沈挽忙道,“多谢母妃,事情办完,我很快就回府。” 得了王妃准许,沈挽就放心多了,但没想到临出门,某位爷有意见,“就非得今天出府吗?” 沈挽也知道自己有些过分,但她已经拖延两日了,不可再拖延了。 沈挽走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下,“你好好待在府里,我事情办完就回来。” 谢景御,“……” 这感觉怎么那么奇怪呢? 这应该是他的词才对。 趁着谢景御愣神的功夫,沈挽赶紧走了。 这边带着珊瑚出府,刚走到大门口,准备上马车,就看到二表哥云钺骑马过来。 沈挽道,“二表哥怎么来了?” 云钺道,“周老夫人心急如焚,我拦了她两日,实在拦不住了,但表妹的叮嘱,我也不敢放她去定国公府,就想着来问问,要不我带周老夫人来见你。” 已经让周老夫人等了三天了,再让她来靖北王府见她,这三天岂不是白等了。 沈挽道,“表哥前面带路,我这就去见她。“ 云钺道,“靖北王世子伤还没好,表妹真的不用在府里陪他?” 虽然周老夫人已经上了年纪,又是长辈,但她都从庆州奔波进京了,不差靖北王府这点路了。 第166章 沈挽摇头,“我已经和相公说好了,快去快回就行了。” 云钺便没再阻拦。 珊瑚扶沈挽坐上马车,然后自己上去。 云钺前面带路,沈挽掀开车帘问他,“表哥,你怎么会和周老夫人一起回京?” 云钺道,“这事说来话长,我知道周老夫人要进京找姑父帮忙,正好庆州的事情办完了,就一起回京了。” “表哥觉得周大人的案子存在隐情吗?”沈挽问道。 云钺摇头,“官场上的事,表哥不知道,但周大人在庆州百姓口中风评不错。” 能让百姓夸赞的,必然是个好官了。 前世庆州出事,是大表哥去处理的,并没有和周老夫人一起回京,二表哥也不是会多管闲事之人,周家必有可取之处。 再者周家和定国公府这么多年并没有什么往来,周老夫人奔波进京找父亲帮忙,要真是冤枉,父亲看在先老夫人的情面上,或许会帮,但要没有冤情,先老夫人的面子也不会管用。 沈挽心底就有数了。 云钺带路,沈挽在马车里颠簸了两刻钟,才在一三进小院前停下。 云钺领着沈挽进去,过了垂花门,往前走了没一会儿,就看到了当日和周老夫人同坐一驾马车的那姑娘。 一袭淡绿色裙裳,端庄大方,见到云钺和沈挽,过来见礼。 云钺道,“这是我表妹,靖北王世子妃。” 说着,又看向沈挽,“这是周家三姑娘。” 周三姑娘福身给沈挽行礼。 沈挽笑道,“算起来,我们也是表姐妹。” 只是关系远了些。 周三姑娘道,“不敢高攀。” 云钺道,“先去见周老夫人吧。” 周三姑娘便领着沈挽去见周老夫人。 周老夫人坐在罗汉榻上,神情焦灼,见沈挽进来,赶紧让丫鬟扶她起身,给沈挽见礼。 沈挽扶着她道,“姨祖母多礼了。” 当年王家要遵照先老夫人遗愿,将周老夫人嫁给老太爷做续弦,如今的定国公府老夫人就是她了。 一声“姨祖母”亲昵的让周老夫人都有些恍惚,她之前不曾见过靖北王世子妃,她为何拦着不让她进定国公府,可又对她格外关心,让云二少爷给她请大夫,怕她奔波进京,水土不服。 有太多疑惑,周老夫人等了两日,实在憋不住了,问道,“靖北王世子世子妃遇刺的事,我也听说了,为何一定要我见过你,再去定国公府?” 靖北王世子为救世子妃,挡刀受伤,甚至坠崖,才三日时间,伤肯定没有好,靖北王世子妃不留在府里陪靖北王世子,反倒来见她,她何德何能,让靖北王世子妃这般奔波? 沈挽拦着不让她进定国公府,她心下不安,真的来见她,她就更忐忑了。 沈挽看了眼四下,周老夫人身边的李妈妈就有眼色的把人都退下,包括她自己在内。 等人都走了,沈挽才道,“因为我怕姨祖母惹上杀身之祸。” 第224章 作数 清冽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却像是重锤击打在周老夫人身上。 她猛然抬头看着沈挽。 周三姑娘扶着周老夫人的,她声音颤抖,“我祖母去定国公府,怎么会有杀身之祸?” 沈挽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她看着周老夫人,“有没有杀身之祸,姨祖母心里应该有数。” 周三姑娘看着自己的祖母,见她脸色惨白,就知道沈挽所言非虚了。 “祖母……” 周老夫人拍了拍自己孙女儿的手,“你先出去。” 周三姑娘不愿意,沈挽道,“姨祖母知道此行凶险,既然带她进京,又何必瞒她。” 周三姑娘连连点头,认同沈挽的话。 云钺道,“表妹的话,我也听不明白,周老夫人去见姑父,最多姑父不帮忙,怎么会有性命之忧呢?” 沈挽道,“父亲军务繁忙,我就是在府里,见他一面都难,姨祖母去定国公府,十有八九见不到父亲的面,她会找老夫人……” “如果我猜的不错,姨祖母手里握有老夫人的把柄,这也是姨祖母进京求助的原因。” 周老夫人一脸惊骇的看着沈挽,只觉得有寒流从背脊传遍四肢百骸。 她想说什么,却张不开口。 沈挽看着她,“周家的案子,我可以请父亲,还有找靖北王世子帮忙,条件是我要知道姨祖母手里的把柄是什么。” 周老夫人心底在惊涛骇浪。 云钺道,“表妹最得姑父疼爱,她要帮忙说情,姑父一定会帮周家,靖北王世子就更不必说了,他为了表妹,连命都能不要。” 周老夫人看着沈挽,“我知道,但是……” 沈挽道,“那日我若不阻拦,姨祖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吗?” 周老夫人静静地望着沈挽。 沈挽继续道,“姨祖母去定国公府,没见到父亲,去见老夫人,当天夜里水土不服,暴毙而死,二老爷,不,二老爷被人打断腿,没法离京,四老爷会护送姨祖母棺椁回庆州,周大人等不及押送进京审问,就被人毒死在牢房里。” 周老夫人身子一晃,要不是周三姑娘扶着她,都要摔地上去不可。 沈挽道,“这是我梦里发生的事,但会不会成真,姨祖母应该比我更清楚。” 周老夫人只觉得半边身子都凉透了。 沈挽给周三姑娘使眼色,周三姑娘劝周老夫人道,“祖母,您手里是不是真的握有定国公府老夫人的把柄,您就告诉靖北王世子妃吧。” 周老夫人缓缓转身坐下来,她看着沈挽。 沈挽道,“周老夫人不信任我,我想你应该信任我表哥。” 云钺道,“表妹说话一向作数的。” 周老夫人垂眸道,“我手里确实握有府上老夫人一点把柄,我也确实是抱着孤注一掷的念头来的……” “还请姨祖母如实相告。” 周老夫人看着沈挽,通身的贵气,叫人不敢直视。 靖北王世子妃既然已经猜到她手里握有定国公府老夫人的把柄,她要不说,就是定国公愿意帮忙,她也会横加阻拦,何况她说的事会不会成真,她心底有数。 她是抱着必死的心态进京的,但她没想过沈老夫人会狠到杀整个周家灭口,以她的狠劲,这是她做的出来的事。 那她此番进京,岂不是救周家不成,反倒把周家推进了火坑。 只要能救周家,救她儿子孙儿的命,别说靖北王世子妃只是想知道一点隐秘,就是要她的命,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周老夫人道,“三十三年前,长姐也就是定国公府先老夫人临盆在即,我与府上老夫人一同来送催生礼,我无意间撞见府上老夫人在先老夫人的药里加东西,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装作崴脚将药打翻了……” “我手里握着的就是这一点把柄,至于后来先老夫人难产,血崩而死是不是她的手笔,我无从得知。” 沈挽猜到周老夫人手里的把柄不小,但没想到竟和先老夫人的死有关。 周老夫人说话严谨,她没有看到的事,不能妄言,但老夫人能给自己亲姐姐下一回药,就能下第二回,亲姐妹,先老夫人绝不会设防的。 这送的是哪门子催生礼,催死礼还差不多。 害死自己的亲姐姐,又打着照顾亲姐骨肉的幌子嫁进来,享受祖父和父亲的敬重,荣华富贵了一辈子。 沈挽气到浑身颤抖。 沈挽道,“老夫人心狠手辣,我知道,但她为何没有对父亲下手?” 连自己亲姐姐都害的人,能会顾念长姐留下的一点血脉? 周老夫人道,“先老夫人死后,我一直在后悔,当初我就应该将看到的告诉她,但她们是亲姐妹,我不过是庶妹,我要真说了,先老夫人未必信,要信了,则会姐妹不合,我自己日子就难过了,所以我选择了隐瞒,后来先老夫人血崩而死,我再说已经没有用了。” “但我也怕老夫人心狠,容不下继子,在她退亲当天,找了个江湖道士,在她面前胡诌了一通,说她会嫁给人做续弦,但若是她包藏祸心,残害继子,必死无葬身之地,可能是信了道士的话,才没敢下手吧。” 老夫人没敢害父亲,选择了捧杀。 是祖父把父亲送到蔺老太傅身边,严加管教,生生给扭了回来。 难怪周老夫人当天就被害死了,害死她还不够,还要去灭周家满门,这把柄老夫人岂敢叫她活着,这要父亲在,这把柄就是悬在她头顶上的刀。 周三姑娘脸色惨白,父亲一直觉得周家和定国公府没什么往来,祖母就是进京找定国公,人家也未必会帮忙。 但祖母坚持进京,她还以为祖母真的能救父亲和大哥,结果她是来威胁定国公府老夫人的。 祖母怕死,没救先老夫人,定国公知道,能帮周家吗? 威胁定国公府老夫人,她能留祖母活命吗? 第167章 祖母真是病急乱投医,幸亏进京那日,碰到了靖北王世子妃出城,将祖母拦了下来,这要真进了定国公府,后果不堪设想。 周老夫人哽咽道,“周家但凡还能找到别人帮忙,我也不会铤而走险进京求助……” 周老夫人起身,要给沈挽跪下。 沈挽扶着她道,“要周大人是冤枉的,我保他平安无事,官复原职,要他没有受冤,父亲和靖北王世子也能保他一条命,再多的,我不敢承诺了。” “但这忙,也不是白帮的,还请姨祖母配合我,将老夫人的恶行公诸天下。” 第225章 用心 周老夫人将所知道的都告诉沈挽了,沈挽也做了承诺,她除了配合,别无选择。 “需要我做什么,靖北王世子妃尽管吩咐。” 沈挽道,“姨祖母安心在小院住下,周大人短时间内不会有事的。” 前世周老夫人不进京,别说周家满门,可能周大人都不会死,被抄家流放的可能很大。 谢景御还有伤在身,沈挽和周老夫人也不熟,就没多留,周三姑娘送沈挽和云钺离开。 沈挽道,“表哥帮我多照应一下姨祖母。” “我会的。” 云钺答应的很爽快,沈挽眉头挑了下,再见云钺眸光落在周三姑娘脸上。 前世周老夫人是独自进京的,并没有带周家其她人,这一世和表哥一起,还带了周三姑娘,表哥和周老夫人的做法都耐人寻味。 云钺瞥头见沈挽似乎看穿一切的笑容,顿时有些不自在,“我送表妹回靖北王府。” 沈挽笑道,“表哥忙去吧,相公派了人暗中护卫我,不会有事的。” 云钺会武功,知道暗中有两位高手,他就不坚持护送沈挽回靖北王府了。 云钺道,“有事表妹只管派人去找我。” 沈挽点头。 云家对她疼爱有加,她对云家也从来没客气过,前世为了她,云家被人算计的骨头渣都不剩,可想对她有多掏心掏肺了。 沈挽坐上马车,朝周三姑娘一笑,放下车帘,就从小巷子转到闹街。 这小院位置极好,闹中取静,逛街极为方便,表哥对周家甚是用心啊。 沈挽靠着马车,在想什么揭穿老夫人的恶行好,珊瑚坐在一旁,还在为周老夫人的话在心底打寒颤。 她知道老夫人恶毒,但没想到竟然恶毒到连一母同胞的亲姐姐都害的地步,国公爷要知道自己认贼作母三十多年,还不得活活气死。 只是世子妃怎么会梦到周老夫人被害呢,梦不都是反的吗? 沈挽在闭幕相识,珊瑚则望着沈挽。 突然—— 马车勒紧缰绳,毫无防备下,沈挽身子往前一倾,吓了一跳。 “怎么突然停下来?” 才发生过惊马之事,现在马车一有点风吹草动,珊瑚就害怕。 她掀开车帘,就看到一老妇人摔在马车前,看身影,还特别眼熟。 沈挽多看了一眼,忙道,“是陈妈妈!” “珊瑚,快去扶陈妈妈起来。” 陈妈妈是蔺老夫人身边最信任的人。 珊瑚赶紧跳下马车,去把摔疼的爬不起来的陈妈妈扶起来。 陈妈妈抓着珊瑚的手,“快,前面有位穿着绿色绣兰花裙裳的夫人,头戴着一套金镶南珠头饰,你快去帮我追上她……” 陈妈妈声音急的很。 珊瑚看向沈挽,沈挽也不知道陈妈妈为何这么急,道,“快去吧。” 珊瑚就赶紧去了。 陈妈妈摔的不轻,动一下,脚腕疼得她倒吸气。 沈挽扶她到一旁,道,“陈妈妈这么急着追那夫人做什么?” 陈妈妈道,“刚刚那夫人头上戴的首饰,我瞧着像是当年老夫人送给晋王妃的那一套,我想追上她,看看清楚……” 因为追的太急,被人撞了一下,摔倒在地上。 沈挽道,“一套首饰而已,陈妈妈何必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 陈妈妈不知道怎么和沈挽说,“那套首饰不一般,当年晋王妃死后,蔺府给的陪嫁都送回去了,这套首饰不翼而飞,我怕和当年晋王府走水有关……” 当年晋王妃被一场大火烧死,蔺老太傅蔺老夫人痛失爱女,备受打击,这么多年,要不是为了查清当年晋王府走水的真相,蔺老太傅早辞官还乡了。 蔺老太傅查了这么多年,一点线索都没有,看到晋王妃不翼而飞的首饰,陈妈妈怎么能不上心呢。 沈挽将陈安喊出来,“你去帮忙找一下,找到那夫人了,把她带去蔺府。” 陈妈妈脚伤走不了路,沈挽也有好些天没去探望蔺老太傅蔺老夫人了,索性送陈妈妈回去,给他们请个安。 沈挽扶陈妈妈上马车,自己坐上去,就改道去蔺府了。 沈挽的马车,蔺府小厮认得,见马车停下,赶紧过来帮忙拎踩脚凳,见陈妈妈从马车里下来,小厮懵了又懵。 沈挽道,“陈妈妈崴脚了,找个丫鬟过来扶一下。” 小厮赶紧去叫人。 过来两丫鬟将陈妈妈扶下马车,然后进府。 屋内,蔺老夫人在看着手里的佛珠,睹物思人,外面丫鬟进来道,“老夫人,陈妈妈在街上崴脚,靖北王世子妃送她回府……” 蔺老夫人抬头,就见沈挽走进来,她身后丫鬟将陈妈妈扶进来。 看到沈挽,蔺老夫人都有些恍惚,“不是说你惊马,遭遇刺杀,靖北王世子为救你受伤,怎么还来蔺府了?” 沈挽道,“今日有事,便出府了一趟,陈妈妈在街上崴伤脚,差点被我的马车撞上,我就想着送她回来,给您和老太傅请个安。” 蔺老夫人看向陈妈妈,“你一向稳重,怎么会在街上崴脚呢?” 陈妈妈道,“奴婢好像看到您送给晋王妃的那套首饰了……” “当真?” 蔺老夫人神情激动起来。 陈妈妈道,“奴婢怎么看都觉得像,应该没有看走眼……” 沈挽道,“我已经让人去找了,肯定能把人请来蔺府,您当面确认。” 珊瑚办事,沈挽不放心,但陈安办事,沈挽放一百二十颗心。 这不,很快陈安就把人请来了。 那夫人神情忐忑,不知道把她“请”来蔺府做什么,她走进来,看到她的瞬间,蔺老夫人就从罗汉榻上起来了,起得太猛,一阵晕眩。 蔺老夫人却是顾不上,在沈挽的搀扶下往前急走几步,声音因为急切都有些颤抖,“这套首饰怎么会在你头上?!” 显然,陈妈妈没有看走眼,这夫人头上佩戴的,正是晋王妃的首饰。 那夫人有点懵,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沈挽道,“蔺老夫人在问你话呢,你如实回答就是。” 那夫人战战兢兢道,“这是我家老爷前些天去随州办事,带回来送给我的……” 第226章 撒娇 那夫人只知道首饰是从随州买的,余下一概不知。 见蔺老夫人非要弄清楚不可,沈挽道,“还烦请你家老爷再来一趟。” 那夫人一脸惶恐,沈挽安抚她,“蔺府只是想弄清楚这套首饰为何会出现在随州,只要你们是正经买的,不会伤你们分毫。” 那夫人这才放心,让自己丫鬟带路,陈安去请她家老爷。 见蔺老夫人眸光一再落在她头上佩戴的首饰上,那夫人知道蔺府不是她开罪的起的,这套首饰必不一般,赶紧将首饰摘了下来。 蔺老夫人拿着首饰,眼睛湿润,沈挽道,“能和我说说这套首饰吗?” 蔺老夫人声音哽咽,“这是清音及笄时,我送给她的及笄礼,她最是喜欢,当年晋王府走水,她被烧死,我想这套首饰给她陪葬,可丫鬟翻遍陪嫁,都没找到,就那么不翼而飞了……” 蔺老夫人也怀疑过被大火烧没了,可真金不怕火炼,就算被烧,也不会烧的一点都不剩。 她一直不信女儿就那么死了,总觉得她还活着,如今女儿最喜欢的首饰出现在随州,她想知道怎么到哪里的,又是谁带去的,顺藤摸瓜,没准儿能找到当年晋王府走水的真相。 蔺老夫人心情低落,沈挽不忍丢下她回靖北王府,便留下来陪她。 那夫人被请去偏厅等候,她头上珠钗一件不剩,蔺老夫人让丫鬟拿了一套首饰给她。 彼时已经是用午膳的时辰了,陈妈妈道,“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人请来,老夫人先用膳吧。” 蔺老夫人没什么食欲,但她不能让沈挽陪她饿肚子,便道,“用膳吧,叫那夫人也一起。” 无端把人扣在府里,不能让人饿肚子。 那夫人诚惶诚恐,不敢和蔺老夫人还有靖北王世子妃这样的贵人一起用膳,蔺老夫人见她拘谨,也没有勉强她,另外让丫鬟给她准备了一桌,在偏厅用的。 靖北王府,书房内。 谢景御在看书,银钏进来道,“世子爷,该用午膳了。” 第168章 谢景御放下兵书,起身回书房。 结果书房里除了两个摆饭菜的丫鬟,没别人了,他眉头一皱,“世子妃呢?” 银钏道,“世子妃出府,还没回来……” 居然还没回来。 只是去见周老夫人,用得着一整个上午吗? 某位爷这顿午膳吃的甚是不爽。 再说沈挽陪蔺老夫人用完午膳,又歇了一刻钟,丫鬟才进来道,“老夫人,孙老爷请进府了。” 孙夫人被请进府时,一脸忐忑,孙老爷就更甚了。 他知道蔺府找他是为了首饰,但难免忐忑,蔺府可不是他们小门小户得罪的起的,怕说错话,大祸临头。 蔺老太傅也回府了,那套首饰就放在他手边,孙老爷见了他,话都说不利索,“这,这套首饰是我去随州,在一小摊子上看见,觉得样式好看,且价格不贵,就,就买了下来……” 这套首饰,孙老爷只花了四百一十六两,是占了大便宜了。 光是这套首饰打造用金就不止这个价了,何况上面的南珠,颗颗圆润,价值不菲。 蔺老太傅道,“这套首饰是内子二十年前送给小女的及笄礼,在小女出事后,便不见了,时隔十六年,出现在随州,必不寻常,还请孙老爷带路,去随州找一下那小摊贩。” 孙老爷忙道,“但凭蔺老太傅差遣。” 蔺老夫人道,“这套首饰是小女最心爱之物,我想留下做个念想,我不会让夫人吃亏的。” 蔺老夫人话音一落,那边两丫鬟端着托盘上前一步。 托盘里各摆着一套首饰。 样式精美,价值不菲。 孙夫人连忙拒绝,“头上这套就足够换那一套了……” “不用推辞,你们将这套首饰带进京,我们还能再见到,心中甚是感激,这些是给你们的谢礼。” 孙夫人不敢收。 沈挽道,“你们安心收下,这套首饰关系重大,要能助蔺府查清当年晋王妃被害真相,皇上也会对你们论功行赏。” 孙夫人和孙老爷互望一眼,便没再推辞,起身道谢。 蔺老太傅迫切想知道这套首饰为何会出现在一个小摊子上,安排蔺府管事随孙老爷去随州,明日便出发。 孙老爷孙夫人走后,沈挽也没多待,起身告辞。 等沈挽回靖北王府,时辰已经不早了,天际出现一抹晚霞。 回到照澜轩,银钏迎上来道,“世子妃可算是回来了,世子爷都问好几回了……” 这一趟出门是耽搁时间久了些,沈挽赶紧去书房。 谢景御在看书,沈挽走进去,他眼皮都没抬一下。 “相公……” 沈挽轻唤一声。 那声音七拐八拐的,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谢景御咬牙,强撑着怒气才没有消散,“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今晚要在府外过夜。” 这一股子醋劲…… 这厮午饭是喝醋的吗? 沈挽道,“我是准备回来陪你用午膳的,只是回来路上出了点事……” 谢景御看着沈挽,“出什么事了?” 沈挽也不瞒他,把回府路上差点撞到陈妈妈,改道去蔺府的事一五一十告诉谢景御知道。 蔺老太傅蔺老夫人一向疼沈挽,又与晋王妃的案子有关,沈挽上心很正常。 谢景御脸色缓和不少,沈挽大着胆子搂他脖子,“我不是故意晚回来的,不生气了好不好?” 又是喊相公,又是搂脖子撒娇,某位爷怒气早不知道消哪里去了。 谢景御挑眉,“这是有事求我?” “没有啊……” 沈挽摇头。 不过话说口,她又及时反应过来,改口道,“是有点事,你帮我出出主意。” 老夫人为了权势地位,不惜害死自己嫡亲的姐姐,周老夫人手里那点证据,未必能让老夫人认罪。 她心底已经想好要怎么做了,但机会只有一次,必须要确保不会出岔子。 定国公府的名声被老夫人那一窝给祸害没了,她要趁此机会,把定国公府的名声给挽救回来。 谢景御做事滴水不漏,有他出谋划策,就万无一失了。 第227章 把柄 转眼两天过去了。 这日,天气晴好,碧空万里无云。 吃过早饭,沈挽去给王妃请安,然后就带着珊瑚回定国公府。 见沈挽从马车上下来,定国公府小厮都有点懵,因为前儿云氏才去的靖北王府,昭平伯世子也陪沈妤去探望沈挽和谢景御。 靖北王世子伤还没好,世子妃该陪着他才是,府里没事,怎么回来了。 小厮是疑惑不敢问,云氏问出声,“怎么回来了?” 沈挽道,“女儿就不能回来了吗?” 云氏嗔笑,“你就是天天回来,娘也高兴,但世子伤还没好,你该留在府里陪他才是。” 沈挽笑道,“女儿心底也不能只有相公啊,祖母病了这么多天,可有好转?” 云氏,“……???” 挽儿有这么记挂老夫人吗? 云氏越发觉得沈挽今日回府不一般。 既然是回府探望老夫人的,云氏就陪沈挽去了寿安堂。 老夫人倒没有不见沈挽,只是看沈挽的眼神要多冷淡就有多冷淡,沈挽贵为靖北王世子妃,靖北王世子为了她连命都能不要,可她从小疼到大的沈妩,却失身给了武城侯世子,不得不嫁给他。 好在还有沈媞,虽然只是成王侧妃,但老夫人相信沈媞不会让她失望。 老夫人淡漠道,“靖北王世子伤还没好,你不待在靖北王府照顾他,反倒回来,是有事?” 沈挽淡淡一笑,“确实有点事儿,听说庆州周家老夫人进京了,云家二表哥倾慕周家三姑娘,周老夫人要来府里,还请祖母帮忙提个亲?” 云氏愣住,“周老夫人进京了?” 沈挽道,“我也是碰到表哥才知道的。” 老夫人皱眉,“庆州官场出事,周老夫人进京应该是为搭救周家,此时让我帮着提亲,未免有趁火打劫的嫌疑。” 周家即便落难了,那也是官家小姐,岂是云家二少爷能高攀的。 即便云氏做了这么多年国公夫人,老夫人还是打心底看不起云家。 让她帮云家求娶周家三姑娘,想都别想。 沈挽当然不会真的指望老夫人帮忙提亲了,只是她需要借口把孙妈妈支开,让孙妈妈帮着劝老夫人帮忙,这是个极好的理由。 沈挽要劝老夫人,这时候外面进来一丫鬟道,“国公夫人,庆州周老夫人来了。” 云氏出去迎接,沈挽就没去了。 不多会儿,周老夫人就进来了,周三姑娘周岁宁陪着一起来的。 见到周老夫人,老夫人眼泪在眸底打转,“没想到一把年纪了,你我姐妹还有再相见的时候……” 周老夫人鼻子也发酸,“算起来已经有三十多年未曾见过面了。” 这般情真意切的场面,沈挽前世就见过,动容过了。 想到前世老夫人见完周老夫人,就动了杀心,当天就痛下杀手,甚至为了灭口,杀了周家满门,沈挽半点也感动不起来。 丫鬟搬来椅子,周老夫人坐在床边,同老夫人说体己话。 两人都甚是怀念当年还在闺阁时的岁月,感慨不已。 不过周老夫人是为了救周家进京的,老夫人卧床休养,说不了一会儿话,周老夫人含泪道,“这回进京,是周家遭人陷害,我实在没别的办法了,只能来求您和定国公……” 老夫人知道周老夫人为何而来,她问云氏,“国公爷呢?” 云氏道,“在军营呢,怕是要傍晚才能回府。” 老夫人看向周老夫人,“周家的事,我也听说了,如今我病恹恹的,连下床都困难,实在心有余力不足……” 周老夫人顿时急起来,“庆州距离京都太远,这些年走动的少,我实在没脸直接求定国公帮忙,定国公对您敬重有加,要您能帮着说几句好话……” 定国公对她敬重有加? 老夫人只觉得嘲讽极了。 她想公中多给沈媞沈妩一些嫁妆,沈暨都不答应,哪有半点敬重。 她和周老夫人虽是姐妹,但这么多年几乎已经断绝往来,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哪有这样的便宜事,沈暨愿意帮就帮,让她帮忙说好话,老夫人不愿意。 老夫人脸上露了倦怠之色,对云氏道,“我乏了,帮我好好招呼周老夫人。” 周老夫人不死心道,“这极可能是我们姐妹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了,走之前,我还有几句话想单独和你说。” 老夫人眉头皱紧。 云氏道,“说几句话也费不了多少精神,周老夫人进京一趟不容易,我们就先出去了。” 沈挽扶云氏出去,周岁宁一起出去。 走之前,沈挽给孙妈妈使眼色,把孙妈妈叫了出去。 第169章 屋子里只剩下老夫人和周老夫人两个人。 老夫人看着周老夫人,“有什么话要单独和我说的?” 周老夫人道,“你我姐妹一同长大,我又怎么会不了解你,这么多年没有往来,如今有事求上门,你又怎么可能轻易帮我?” 这话老夫人听着不高兴,好像她性子凉薄一般,“都说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庆州距离京都是不近,但只要有心,不会这么多年没有往来。” 定国公府在朝中地位举足轻重,又有这层关系在,别人上赶着巴结都来不及,周家却连正常往来都省了,老夫人还真有些奇怪。 周老夫人道,“在闺中时,长姐对我多有照拂,甚至临死前,托我照顾定国公,只是我心中有愧,当年我若不瞻前顾后,揭发你的恶行,长姐不会难产而死……” 老夫人靠着大迎枕,听到这话,她脸色骤变,“你这话什么意思?!” 周老夫人看着老夫人,“这事在我心底压了三十多年,我从未对旁人吐露半个字,定国公府有你这样的毒妇,我岂敢让周家和定国公府往来?” “你!”老夫人气到浑身颤抖。 周老夫人道,“还记得当年那碗被我打翻的药吗?我亲眼看到你的丫鬟在长姐的药里下毒,我心有不忍,装作崴脚将药打翻,你怪我笨手笨脚,长姐却一点不生气,你这定国公府老夫人的位置怎么来的,你我心知肚明。” 老夫人冷道,“你少污蔑我!” 周老夫人道,“但凡我还有别的法子能救周家,我都不会进京来求你,你对自己一母同胞的长姐尚且那般绝情,何况是我。” 老夫人眸光死死的盯着周老夫人,“知道我绝情狠毒,你还敢来威胁我?” 周老夫人道,“周家要没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你要不愿帮我保周家周全,我只能将当年真相告诉定国公,至少我不会没脸去见九泉之下的长姐。” 老夫人眼底杀气凛然,“你在威胁我?” “只要你帮周家度过难关,当年之事,我不会在定国公面前提半个字。” 周老夫人掷地有声。 老夫人脸上像是覆了层寒霜。 半晌才松口,“你最好守口如瓶,我能救周家,就能灭周家。” “多谢了。” 周老夫人转身离开。 这边周老夫人出去,那边孙妈妈和四老爷进屋。 见到四老爷,老夫人愣住,“你怎么来了?” 四老爷道,“公中有事找我,我就顺带来给您请个安。” 老夫人道,“来的正好,周老夫人手里握着我的把柄,绝不能让她见到国公,找到她落脚之地,除掉她。” 见老夫人一脸严肃,四老爷心底闪过一阵不安。 他刚要问,那边一道压抑愤怒的声音传来: “你要除掉谁——” 第228章 牵连 是沈暨的声音! 老夫人和四老爷顺着声音望去,就见屏风后,沈暨走出来。 脸色铁青的样子,看的老夫人脸色惨白。 老夫人只觉得周身的血液都凉透了,“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沈暨眸光死死的盯着老夫人的脸,“你和周老夫人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听见了。” 他一步步朝床榻走过去。 那眼神一看就是要杀人。 四老爷上前阻拦,被沈暨一脚踹飞,撞到墙上,摔在地上口吐鲜血。 老夫人怒道,“你有什么事冲我来……” 话还没说完,脖子就被掐住了。 沈暨直接拎脖子,把老夫人从床上拽了下来。 他一直知道老夫人私心重,偏心二房四房,二老爷四老爷是老夫人亲生的,偏心一些他也觉得正常,只要不过分,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想到老夫人竟然狠心到,连自己一母同胞的姐姐都能害死,让他认贼作母三十多年! 脖子被掐住,老夫人喘不上气来,更是吓破胆,怕沈暨真的拧断她的脖子。 不止老夫人有此担心,刑部尚书也怕啊。 再掐,人就要被活活掐死了…… 刑部尚书过来,抓住沈暨的手道,“国公爷息怒——” 沈暨松开手,老夫人重重摔在地上。 本来老夫人就病恹恹的,这一惊吓,只剩半个口了。 刑部尚书道,“来人!把沈老夫人押去刑部!” 老夫人跪在地上,脸色惨白,“不!我不能去刑部!” 进了刑部,她害死自己亲姐姐的事就会人尽皆知,二房四房名声已经坏透了,一旦被揭发,定会被人说上梁不正下梁歪,还有沈妩,亲事在即…… 老夫人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她从地上爬起来,就朝墙撞去。 但她那点小心思,沈暨一眼看穿,他不会让老夫人死在定国公府,脏了定国公府的地。 两刑部衙差将老夫人扣住,直接押出去。 院子里一群丫鬟婆子,见老夫人被押出来,都傻眼了。 家丑不可外扬,老夫人这是犯了什么事,让国公爷那么生气,让刑部尚书带走老夫人…… 不止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懵了,还有云氏。 她也不知道内屋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知道这事和沈挽有关。 云氏望着沈挽,“这是怎么了?” 沈挽道,“先老夫人是老夫人害死的……” 云氏倒吸了一口凉气。 要是平常沈挽和她说这话,云氏肯定不信,可现在刑部尚书都将老夫人押走了,由不得她不信。 先老夫人是老夫人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啊,老夫人怎么忍心的,云氏心疼未曾谋面的先老夫人,心疼认贼作母三十多年的沈暨。 二夫人不在府里,一早上就出府给女儿沈妩置办嫁妆去了,她回府,正好看到老夫人被押出去,看到这一幕,二夫人只觉得天都塌了。 刑部是带着囚车来的,衙差直接将老夫人推了进去,刑部尚书同沈暨告辞,“国公爷别气坏了身子,我就先回刑部了。” “有劳了。” 沈暨道谢,刑部尚书翻身上马,带着囚车回刑部。 二夫人阻拦道,“你们凭什么带走老夫人?” 刑部尚书道,“阻拦刑部办案,是想一并被抓去刑部吗?” 丫鬟赶紧把二夫人拉开。 二夫人看向沈暨,“妩儿出嫁在即,有什么事不能缓缓吗?” 缓缓? 二夫人到底知不知道老夫人为何被抓的。 连老夫人都被送去刑部,二夫人还顾着三姑娘出嫁,真是异想天开。 “限二房在今日傍晚之前搬离国公府。” 扔下话,沈暨转身就走了。 二夫人脸色惨白。 没几天就是她女儿出嫁的日子了,现在要二房搬出去,还让不让她女儿嫁人了?! 二夫人不同意,李管事道,“老夫人害死了先老夫人,国公爷还给你们半日时间搬离国公府,已经仁至义尽,二夫人再闹腾,小心被直接撵出去。” 老夫人害死了先老夫人…… 二夫人身子猛然一晃,差点没脱力摔地上。 任何错沈暨都有可能网开一面,但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沈暨都把老夫人交给刑部处置了,又怎么可能为了沈妩嫁人,允许二房多待几天。 二夫人双腿发软,丫鬟都扶她不住。 先老夫人可是老夫人的亲姐姐啊,老夫人怎么能做这样丧尽天良之事呢,做了也就罢了,还不斩草除根,留下沈暨的命,临老了被揭穿,自己身陷囹圄,还要牵连二房。 二夫人后悔当初没被分出去了,之前分家,好歹能分些家产,如今什么都没了。 就冲老夫人害死先老夫人,沈暨不分二房家产,谁也不会说沈暨半句不是,没杀二老爷,就算已经是沈暨厚道了。 沈挽和云氏出二门,就见沈暨朝她们走过来。 “父亲。” 沈挽唤了一声。 沈暨眼眶通红,“你怎么知道先老夫人是被老夫人害死的?” 沈挽道,“我不是故意隐瞒父亲的,我也不确定,只是我梦到周老夫人进京,找父亲救周家,父亲不在府里,周老夫人去见了老夫人,当天夜里水土不服,暴毙而死,后来二老爷送周老夫人棺椁回京,周大人一家在牢里被人所害……” “梦醒后,我怀疑周老夫人和周家是被人灭口了,那日出城,正巧见到二表哥和周老夫人进京,我就拦下她,没让她来定国公府,还让二表哥给她请大夫,周老夫人没有发生水土不服之事。” “前几日我去见了周老夫人,旁敲侧击出了真相,才有今日配合我让老夫人招供的事。” 云氏道,“难怪你一再叮嘱我,要周老夫人来国公府,就派人告诉你。” 沈挽道,“父亲别气坏身子,以后国公府就安生了。” 沈暨抚摸沈挽的脑袋,“父亲这辈子何其有幸,能有你这样一个女儿……” 第170章 能成为父亲的女儿,才是她的福气。 “周老夫人还在正堂等父亲。” 沈暨去正堂见周老夫人。 见沈暨进来,周老夫人连忙起身,给沈暨跪下。 沈暨扶她起来。 周老夫人哽咽道,“我对不起长姐,对不起你……” 沈暨道,“您对我的庇护之恩,挽儿已经告诉我了,周家表弟的案子,我会派人盯着的。” 没有人责怪周老夫人当年的隐瞒。 她只是庶出,在嫡母嫡妹眼皮子底下讨生活就已经很艰难了,站在周老夫人的角度,她岂敢说出真相。 老夫人连自己的亲姐姐都能毒害,何况是周老夫人。 她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想办法保全沈暨已是难得。 第229章 唏嘘 刑部尚书亲自押着囚车回刑部大牢,囚车里关押的人还是定国公府老夫人。 这事一阵风刮遍京都大街小巷茶楼酒肆。 但凡听说了这事的,无不好奇定国公府这是又又又发生了什么事。 最近半年,论给茶楼酒肆贡献谈资的,绝对非定国公府莫属啊。 先是沈二老爷养外室,拿私生女冒充外甥女,然后沈二少爷和曲尚书之女落水,又在成亲前夕,准二少奶奶失身给了四少爷,私生女在宫里舍身救成王,皇上赐婚给成王做侧妃…… 当然最劲爆的还是沈四少奶奶和沈二少爷通奸,被沈四少爷撞破,两人打起来,沈四少爷被打成傻子,沈二少爷被撵出家门,又去舅舅家祸害自己的亲表妹。 定国公府的瓜是一茬接一茬,还每一个都新鲜多汁,根本吃不完。 但一府老夫人被下狱,而且进的是管大案的刑部,这沈老夫人是犯了什么事,大家好奇的心底跟猫挠似的。 很快,老夫人于闺中定亲后,来京送催生礼,结果对姐夫一见钟情,为了嫁给姐夫,不惜给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姐姐下药,导致亲姐姐难产血崩而死的事不胫而走。 闻者,无不唏嘘。 见过心狠手辣的,但没见过对手足狠绝到这种程度的。 难怪能养出养外室和私生女的儿子,不知廉耻的孙儿了,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把人家亲娘害死,再打着照顾人家的幌子嫁做续弦,享受老太爷的敬重,定国公的孝顺,这如意算盘打的那叫一个震天响。 要不是庆州官场出事,波及周家,连带着将这件陈年旧事给翻出来,沈老夫人死了,定国公都还要给她守孝。 没定国公这么惨的了,亲娘被害死,认贼作母,自己被捧杀,要不是身为嫡子,沈老侯爷对他寄予厚望,用力掰正,将他送到蔺老太傅身边严加管教,哪有定国公今日成就。 怕是定国公府早被祸祸没了,娶妻不贤祸三代,当真说的一点不差。 “没几日就是武城侯世子迎娶定国公府三姑娘过门的日子,听说喜帖都送到各府了,没想到在这节骨眼发生这样的事,也不知道这婚事会不会有变数?” “能有什么变数,沈三姑娘早就是武城侯世子的人了,定国公府二房也不是今儿才名声不好的,要嫌弃早嫌弃了,不会等到现在的。” 再说了,就武城侯世子那名声,他能嫌弃谁? 以前武城侯世子进象姑馆还偷偷摸摸,自打名声臭了后,那是破罐子破摔,正大光明的进出象姑馆了。 听说象姑馆的雏,十个里有九个是他开苞的。 就这个名声,要不是生米煮成熟饭,沈三姑娘不可能看得上他的。 再说武城侯府,本来就不满意沈妩了,毕竟之前和武城侯世子定亲的是江陵郡主,沈妩给江陵郡主提鞋都不配,奈何儿子好男风的事被捅破,名声坏了,娶不到好人家的姑娘了,只能将就,何况生米煮成熟饭,别无选择。 结果喜帖广送,眼看着就要迎娶沈妩进门,却在这节骨眼上,沈老夫人的恶行被揭穿,二房被赶出定国公府。 沈老夫人被下狱的消息传到武城侯府,武城侯夫人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沈妩在武城侯夫人眼里,唯一可取之处就是她定国公府三姑娘的名头了,如今连这唯一可取之处也没了。 定国公就这么一点不给武城侯府面子,认贼作母三十多年都过了,就不能晚几日,等她儿子把沈妩迎娶进门了再揭穿这事吗?! 武城侯夫人气的是进气多出气少,更生气的是,江陵郡主退婚后,许给了沈历! 有人生气,也有人高兴。 定国公府被二房祸害的声名狼藉,永王府嫁女儿的压力不小。 要不是江陵郡主是沈挽和谢景御从火坑里拉出来的,江陵郡主和沈历又是两情相悦,情投意合,就定国公府如今的名声,永王永王妃真不敢把女儿嫁给沈历。 沈暨和云氏都很好相处,沈历人品武功一流,可定国公府不止有长房,还有不少人呢,一个屋檐下住着,不可能不打交道。 沈暨想把沈挽嫁个内宅简单的,平安顺遂过一辈子,永王永王妃也是这么想的。 定国公府内宅和简单两个字就不沾边,别的不说,靖北王世子妃出嫁当天,院子里挖出诅咒的布偶人,就可见一斑了。 但亲事早定下,也不能因为定国公府其他人品行不良就悔婚,永王永王妃愁的很呢。 没想到会有峰回路转的一天。 沈老夫人害死先老夫人的恶行被揭穿,被定国公直接送进了刑部死牢,二房被撵出府。 三房是庶出,没有了老夫人,肯定会分家的。 乌烟瘴气的定国公府突然就只剩下长房了。 消息传到耳中,永王妃那叫一个高兴,就跟口渴了有人端茶,瞌睡了有人递枕头,所有的问题迎刃而解。 她女儿总归是个有福气的。 定国公府事情办完,沈挽就要回靖北王府,走的时候,云氏送她,沈挽道,“定国公府发生这样的事,办场喜事冲冲晦气,没人会说什么,永王府也会答应的。” 这倒是和云氏想一块儿去了,“等这几天三房分出府,娘就去永王府找永王妃商议婚期。” 之前沈挽不放心,江陵郡主一旦嫁给大哥,就要面对老夫人那一窝,多拖些时间,没准儿她能把那些人都收拾了,现在定国公府总算是清净了,沈挽自然希望大哥能早点迎娶江陵郡主过门。 沈挽坐马车回靖北王府,回到照澜轩,银钏迎上来道,“世子妃回来了,太医在书房给世子爷诊脉……” 怎么请太医了? 沈挽心往上一提,抬脚就朝书房走去。 书房内,太医给谢景御把脉,又帮他换药,“世子爷伤口恢复的极好。” 谢景御问道,“可能同房了?” 沈挽走到门口,正好听到这一句。 真的,但凡晚一秒,她就进去了。 这混蛋! 真是什么话都敢问。 晚几天那啥会死吗? 沈挽脸爆红。 太医被问懵了,嘴角眼角齐抽。 血气方刚的年纪,一天不同房,都得浑身难受,能理解。 但世子爷你还有伤在身啊,就不能忍耐几天吗? 重欲伤身啊。 太医抽了嘴角道,“能,但不可劳累过度。” 沈挽庆幸自己没进去,不然她肯定恨不得当场钻地缝,她脸通红的转身走了。 珊瑚也听得脸红,世子爷世子妃感情好,是好事,但世子爷这话白问了。 今儿是世子妃来月信的日子,就是能同房,也同不了。 第230章 回应 谢景御那话是问给沈挽听的,他知道沈挽在书房外,沈挽也知道他的小心思,怕她担心他伤没好,索性问过太医,省得她找借口。 但今天这房是肯定同不了的。 要么没怀身孕,以她月信准的程度,最迟傍晚就来了。 要是怀了身孕,月信推迟,就更不能瞎折腾了。 沈挽一时间都不知道是期盼怀上身孕还是不要怀上的好了。 不过两人心照不宣,谁都没提这事。 入夜后,某位爷比往常早了两刻钟回屋,彼时沈挽还在小榻上看书,珊瑚在铺床。 嗯,为防止沈挽来月信弄脏被褥,每个月这几天,珊瑚都会多铺两层床单,这回也不例外。 谢景御回来正好瞧见,他好看的眉头拧成麻花,再想到这几天是沈挽来小日子的时间,某位爷那心情糟糕的,简直就是兴头上被人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他想圆个房怎么就那么难呢。 早知道这样,他还问什么太医。 某位爷一脸郁闷的回书房了。 沈挽就那么看着他进来,又看着他出去,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他为什么一言不吭就出去了,懂的多就是好,省得她还要找借口拖延同房的时间。 她月信一向准时,最多也就推迟一两个时辰,要来早该来了,不会肚子里真的已经揣上小生命了吧? 第171章 沈挽手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心底有一丝雀跃。 虽然再生的不会是墨儿染儿,但谢景御的骨肉,肯定更更更聪明好看,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希望能一次生两个。 虽然双胎,怀的时候辛苦了些,但一次就能儿女双全,是何等的幸运。 沈挽不住的在心底祈祷。 小厨房将热水送来,珊瑚道,“姑娘月信在身上,不能泡澡。” 还没来呢。 珊瑚这丫鬟对她身子骨比她自己都要上心几分。 沈挽道,“可以泡澡,准备吧。” 丫鬟很快将热水准备好,沈挽去屏风后宽衣,珊瑚道,“姑娘月信还没来吗?” “还没有,”沈挽道。 珊瑚道,“怎么会推迟呢?” 虽然推迟几天也是正常的,但世子妃月信最是准时啊,突然推迟,珊瑚有些不放心。 沈挽泡进浴桶里,舒服的浑身毛孔都舒展开了,泡完澡,然后就上床了。 谢景御和往常一样时辰回来就寝,从身后抱住沈挽,道,“真来了?” 沈挽,“……” 这叫她怎么回答呢? 不想骗他,但要说没来,他肯定要欺负她。 沈挽没说话,在谢景御眼里就是默认了,他眼神哀怨,一口咬上沈挽的耳垂,“没你这么会折磨人的了。” 耳垂吃疼,更难抑制的那股传遍全身的酥麻。 沈挽翻身,面对着谢景御,“你再忍些天好不好?” 不忍还能怎么样呢。 谢景御眼神哀怨极了,“忍多久?七天?” “……可能不止。” 谢景御,“……” 他抱着沈挽的胳膊用力,“你干脆给我一刀算了。” 谢景御胳膊只用了两分力道,但沈挽觉得自己腰都快要断了。 她也很为难啊,时间太太太短了,便是医术再高明的大夫,这会儿也把不出喜脉来,她不能随便告诉谢景御,万一回头没怀,岂不空欢喜一场,但前世同一天失身,是明确怀了的,这一世葵水也推迟了,至少推迟了两个时辰了。 说不行,不说也不行,沈挽恨不得时间飞快的过半个月,到时候太医把脉就知道了。 倒是这厮,怎么一碰到她就格外的把持不住呢,前世二十七八都没成亲,不也好得很。 沈挽在走神,谢景御那叫一个气啊,他人都快气死了,她竟然还能走神。 “我在和你说话。” 话从牙缝中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 “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沈挽回过神来,无辜道,“我在想那一刀捅哪儿……” 谢景御,“……” 只觉得某处一凉。 他一个翻身将沈挽压在身下,气大道,“你还想捅哪儿?” 这人只许自己开玩笑,还不许她开了,沈挽要说话,然后嘴就被堵住了。 沈挽不止一次被亲了,但主动回应,还是第一次。 她甚至胳膊搂上他颈脖,感受到沈挽的回应,他吻的更温柔,就在沈挽快要迷失时,他放开了沈挽。 他气呼呼的躺下。 “睡觉!” 那一脸欲求不满的样子,沈挽想笑不能笑,默默转身睡下。 只是没一会儿,气大的人就伸手将沈挽搂到怀中,但动作不似以往,手很不老实,竟从上衣下摆伸了进去。 沈挽皮肤娇嫩,那双因习武有了几分老茧的手刮着有些生疼,某处浑圆被一捏,沈挽整个人没差点炸开。 她飞快的抓住他的手,声音软绵发颤,“别……” 谢景御惩罚似的又捏了一下,然后就下床出去了。 沈挽没多想,脱口道,“你去哪儿?” “你说呢?” 字字哀怨。 沈挽道,“你有伤在身,不能冲冷水澡。” 谢景御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不冲冷水澡,难道生生憋死过去吗? 那这死的也太没面子了。 沈挽脸颊发热,她扯过被子盖住自己,刚刚又那么一瞬间,她竟然想豁出去依他算了,毕竟女子在害喜查出身孕之前,也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不照样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但想到那日在护国寺的痛,尤其某混蛋那横冲直撞的劲头,沈挽把这念头掐的死死的。 谢景御冲完冷水澡回来,站在床边看着沈挽,然后拿过枕头,去另一边睡了。 沈挽,“……” 他干嘛不直接睡书房呢。 沈挽睡过去之前,脑子里想的就是这句话。 然而一夜睡醒,她人在谢景御怀里,而且和他在一边睡的。 对上谢景御那双生无可恋的眸子,沈挽道,“我自己睡过来的?” “不然呢,我还能自找罪受,把你抱过来吗?” “……” 沈挽想也是,这混蛋都故意躲着她睡到这边了,怎么可能抱她过来,自己睡过去怎么也比抱她方便。 她肯定是习惯了被他抱着睡了,太丢人了。 第231章 撵人 还好谢景御没说什么,不然她钻地缝的心都有了。 这些天谢景御起床都是沈挽伺候他上药更衣的,之前笨手笨脚,现在熟练多了。 三两下就把锦袍穿好了,然后珊瑚银钏过来伺候她穿戴洗漱。 用过早膳,沈挽去咏春院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没免晨昏定省,沈挽就不能不来,就当是饭后消食了。 之前老夫人没见她,但这回老夫人见了,问沈挽道,“世子的伤可好了?” 虽然是关心,但眼神不带一点温度。 这些人从前疼谢景御,是以为谢景御是他们的亲儿子亲孙儿,是打心眼里疼的,如今恨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真的关心他。 要说谢景御也是真倒霉,出生就被偷换走,要不是王爷警惕,这会儿真不知道人在哪里了。 沈挽道,“相公伤昨日看太医,太医说恢复的不错。” “没有大碍了就好,你也嫁给世子有些时日了,等世子伤好,早日给靖北王府添个一男半女。” 老夫人说话时,眸光从沈挽手腕上戴着的金镶玉镯上扫过。 沈挽心下冷笑,一边要绝她子嗣,一边又说让她早日添丁的话,纯粹恶心人呢。 三夫人也在,感慨道,“想不到定国公府老夫人竟这般心狠手辣,还好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她定国公府老夫人是心狠手辣,可靖北王府这些人又好到哪里去。 王爷说破当年换子真相,温侧妃、二夫人还有老夫人都一病不起,要只是没换成功,不至于这么备受打击。 她还真想知道她和谢景御的猜测是不是真的。 沈挽淡淡一笑,“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老夫人靠在大迎枕上,看着沈挽说话时的眼神,只觉得心底没来由的发毛。 她摆手道,“我乏了,退下吧。” 沈挽就福身走人了。 从咏春院出去,沈挽去琉璃院,王妃还是病恹恹的,这些天清瘦了不少,这一回病的时间有些长,赵妈妈已经没有之前的淡定了。 但请太医进府,药喝了一碗又一碗,丝毫不见好转。 王妃道,“别担心,以往也不是没有病一个月的时候。” 赵妈妈道,“怎么就不知道得的是什么病呢。” 沈挽道,“母妃福大命大,肯定不会有事的。” 王妃确实福大命大,不知来历,被收作养女,嫁给王爷,虽然开始吃了些苦头,甚至被和离,总归结果是好的。 有王爷护着,一招将计就计,保住了世子爷,也护了王妃二十年。 定国公府发生的事,王妃也听说了,道,“定国公府饱受流言蜚语,好在以后就清净了。” 听到清净两个字,王妃眼底有向往。 虽然靖北王府从前很和睦,但再和睦,人多了,难免有矛盾,何况这份和睦从一开始就是虚假的。 靖北王府想要清静,还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 谢景御伤已经恢复大半了,沈挽不急着回去,就多陪王妃待了会儿。 从琉璃院出去,在花园剪了些花枝,回去插花,进院子就见几个丫鬟围在一起,也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珊瑚见了道,“在聊什么?” 春儿道,“老夫人被关进刑部死牢,中风了,听说嘴歪了,半边身子都动不了了……” 沈挽先是一怔,又觉得很正常。 老夫人近来一直在生病,身子骨本就不好,享受了一辈子荣华富贵的人,突然之间,跌落泥潭,成为阴沟里的老鼠,人人喊打,老夫人怎么可能受得了这个打击。 只是这报应来的太迟了些,老夫人可是享受了三十多年的荣华富贵,要就这么死了,也太便宜她了。 沈挽回屋,找了个花瓶,将采来的花插瓶子里。 刚插到一半,外面春儿进来道,“世子妃,四姑……成王侧妃来了。” 第172章 春儿禀告到一半,反应过来二房已经被撵出定国公府,沈媞不再是定国公府四姑奶奶了,便换了个称呼。 听到沈媞来,沈挽眉头皱紧。 她和沈媞并没有什么往来,因为沈媞私生女冒充表妹的事,她和沈媞半断绝往来的状态,也没人能指责她什么。 沈媞也知道她不喜她,怎么会来靖北王府找她呢,不会是为老夫人下狱的事来的吧? 沈挽不觉得沈媞有这么大的脸面要她帮着说情,放了老夫人,这是不可能的事。 到底是成王侧妃,上了皇家玉蝶的人,她可以不搭理沈媞,但她不能不敬成王侧妃。 沈挽道,“请成王侧妃到正堂等我。” 沈挽将剩下一半的花插完,方才不疾不徐的起身。 正堂内,沈媞在踱步,见沈挽进去,她道,“为什么不许我探监祖母?!” 还真是看得起她,沈挽好笑,“你觉得我能给刑部下这样的命令吗?” 沈媞嗓子一噎,“是大伯父下的命令!” 沈挽道,“知道是我爹下的命令,你还来找我。” 她要能找到沈暨,她不会来靖北王府。 沈暨一大清早就上朝,然后去军营,等回府已经是傍晚了。 她不可能一直在定国公府等着,而且等了,沈暨也未必见她。 她没办法只能来找沈挽。 但沈挽也不想理会她,沈媞道,“祖母就算做错了事,到底也把大伯父养大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大伯父竟然把祖母下狱,也太没有……” 她话还没有说完,沈挽脸色就冷了下来,“来人!把她给我撵出去!” 珊瑚也是听得义愤填膺,按捺不住,沈挽一番话,当即就叫人,“拿扫把撵!” 沈媞脸色变了又变,“你敢?我是成王侧妃!” 沈挽冷冷一笑,“别说你只是成王侧妃,你今日就是成王妃,我也撵定了。” “有本事你就闹到皇上跟前,我倒要看看,皇上是罚你是非不分,还是惩治我一个不敬皇家之罪!” 春儿夏儿拿了扫把来,没有半点迟疑就朝沈媞打下去。 沈媞气到浑身颤抖,赶紧走了。 两丫鬟跟在后面撵,沈媞出院门的时候,脚下一绊,直接从台阶上摔了下去,头上的珠钗摔了一地。 书房内。 谢景御在看书,道,“外面怎么这么吵?” 陈平进来道,“成王侧妃惹恼世子妃,世子妃让丫鬟拿扫把撵出去了。” 谢景御,“……” “要管吗?”陈平问道。 谢景御皱眉,“世子妃没把人撵走?” 陈平,“……” 得。 就多余问。 世子爷这意思,是世子妃的人没把成王侧妃撵出去,让他再撵一遍。 第232章 惩罚 成王侧妃怒气冲冲的来靖北王府,待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被世子妃让人拿扫把撵,发髻凌乱,一瘸一拐的被扶出去。 这事一阵风传遍整个靖北王府。 本来老夫人、温侧妃还有二夫人都病恹恹的,这事就像是灵丹妙药一般,让她们离家出走的精气神一下子就回来了。 没世子妃这么会作死的。 今日来的可不只是她的堂妹,更是皇家侧妃,宋皇后的儿媳妇。 拿扫把将人撵出去,打的不止是沈媞的脸,还有成王和宋皇后的。 以宋皇后的脾气,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不,不到一个时辰,宋皇后的人就来了,来的还是宋皇后身边最信任的郑嬷嬷。 郑嬷嬷到照澜轩的时候,沈挽正在吃果子,春儿跑进来道,“世子妃,皇后派了人来传口谕……” 沈挽眉头一皱,珊瑚银钏顿时慌起来。 宋皇后这时候派人来肯定是为了世子妃让人拿扫把将成王侧妃撵出府的事,这可怎么办是好? 沈挽将吃到一半的果子放下,起身出去。 迈步出门,就看到郑嬷嬷站在院子里,她头发梳理的一丝不乱,不苟言笑,眼神冰冷,威慑力十足。 皇后口谕,也得跪下接,沈挽跪下。 郑嬷嬷道,“皇后口谕,靖北王世子妃折辱皇家,损毁皇上御赐给成王侧妃的玉簪,杖责三十大板,以儆效尤!” 好一个偏私护短的宋皇后! 竟然连问都不问一下,就直接罚她。 沈挽也不跪了,直接从地上起来,“皇后连问都不问一下我与沈媞是如何起的矛盾,就偏听偏信罚我,就不怕有失公允?!” 郑嬷嬷冷道,“你让人拿扫把撵成王侧妃是不争的事实,无从狡辩!” “来人,行刑!” 郑嬷嬷带了两宫女,两小公公前来。 让靖北王府的下人抓他们的世子妃,显然不现实。 郑嬷嬷一发话,两宫女就过来了,只是手还没有碰到沈挽,就被人抓住了,陈安抓住宫女的手,疼的宫女额头冷汗往外涌。 谢景御从书房过来,郑嬷嬷怒道,“要杖责世子妃的是皇后,靖北王世子要违抗皇后吗?!” 谢景御听笑了,“成王侧妃来我靖北王府,一句话就将本世子的世子妃气到失去理智,皇后都不问一下缘由,就直接降下处罚,皇后执掌凤印,就是这么凭一己喜恶处理事情的?” 郑嬷嬷脸色冰冷,“你敢质疑皇后?!” “皇后不能秉公处置,本世子会禀明皇上,请皇上定夺。” 郑嬷嬷是宋皇后的心腹,她奉皇后口谕来杖责沈挽,要就这么回去了,皇后颜面无存。 今日这板子,是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 郑嬷嬷道,“靖北王府世子妃折辱皇家,皇后杖责她三十大板,已经是看在靖北王的面子上从轻处置了,世子还百般阻挠,如此不敬,当真叫人怀疑靖北王府是不是有谋逆之心!” 前世谢景御是举兵造反,把萧韫拉下马,但沈挽敢肯定靖北王府没有谋逆之心,不然用得着在几经生死后,拐那么大的弯子,从东梁借兵谋反吗? 要谢景御从一开始就存了这样的心思,也不会被人差点害死。 沈挽嘲讽一笑,“不占理就乱扣罪名,是怕皇上禀公处置,连带皇后都要受惩罚吗?” 伶牙俐齿! 郑嬷嬷气到说不出来话。 要罚她的是宋皇后,不找皇上,这惩罚免不了。 沈挽望着谢景御道,“我和你一起进宫。” 谢景御抬头看了眼天,快吃午膳的时辰了,他一个人快去快回,带上沈挽要半天。 “这么点小事,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他吩咐陈平,“谁要敢动世子妃一下,不论是谁,一律给我扔出照澜轩。” “是。” 谢景御走后,沈挽直接回屋了,留下郑嬷嬷站在院子里,没差点活活气死。 她是宋皇后的心腹,又是来传宋皇后口谕的,竟然被人如此蔑视,难怪连成王侧妃都敢撵出去了,这是压根就没把皇家放在眼里! 要这样都没有谋反之心,谁信?! 谢景御骑马进宫,直奔御书房,不过皇上并不在御书房,便又去了含元殿。 寝殿内,皇上在看一幅挂在墙上的画。 安公公站在身后,小公公进来道,“皇上,靖北王世子求见。” 不是遇刺受伤了吗? 怎么进宫了? “宣。” 小公公退下,不多会儿,谢景御迈步进去。 皇上站在画前,谢景御便多看了一眼,那幅画很特别。 一轮圆月悬空。 月色下。 一对男女泛舟游湖。 湖中有一青一黄两条龙。 谢景御看过不少名师画作,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画,更让他诧异的是,这幅画的落款是皇上。 这是皇上亲笔所画。 且画于十六年前。 皇上把眸光从画上收回来,看向谢景御,“伤已经好了?” “已经好大半了。” 好大半,那就是还没好了。 皇上道,“这是有什么急事,要进宫找朕的?” 谢景御道,“因为定国公府的事,内子让下人拿扫把将成王侧妃撵出照澜轩,不小心损毁了皇上御赐给成王侧妃的玉簪,皇后要杖责内子三十大板……” 皇上,“……” 安公公,“……” 皇上以为自己听错了,“挽儿把成王侧妃撵出照澜轩?” 谢景御点了下头。 皇上脑瓜嗡嗡的,“成王侧妃做了什么,把挽儿气到这种程度?” 谢景御道,“岳父大人怕沈老夫人自尽于刑部大牢,刑部便不让人探监,成王侧妃找不到岳父大人,便找内子,一句沈老夫人养大了岳父大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把内子气没了理智,然后就……” 安公公觉得拿扫把撵都是轻的了。 沈老夫人害死了定国公的生母,霸占了人家的位置,享受荣华富贵三十多年,还反过来成定国公是她养大的,没有功劳还有苦劳,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是非不分。 第173章 这只差没说沈老夫人没有赶尽杀绝,留定国公一条活命,定国公就该感恩戴德了。 换成是谁也得气的失去理智。 皇上冷道,“宣皇后!” 皇上去龙案前坐下,随手将手里摩挲的玉佩放下。 瞥到那块玉佩,谢景御眸光动了动。 第233章 梦到 凤仪宫。 郑嬷嬷去靖北王府宣她的口谕,半天没回来,宋皇后心底莫名有些不安。 将手里吃了两口的燕窝羹放下,外面宫人进来道,“皇后娘娘,皇上让您去含元殿。” 皇上怎么找她去含元殿? 不敢耽搁,宋皇后赶紧起身。 匆匆赶到含元殿,进门见谢景御在,宋皇后心咯噔一下跳起来。 宋皇后给皇上行礼,“不知皇上找臣妾来是……?” 皇上道,“为何杖责靖北王世子妃三十大板?” 宋皇后道,“成王侧妃只是想探望一下自己的祖母,靖北王世子妃非但不许,还命人拿扫把将她打出去,导致成王侧妃崴脚摔倒,打碎皇上御赐的玉簪,如此蔑视皇家,岂能不严惩?” “还有呢?”皇上问道。 “……” 宋皇后望着皇上,“还,还有什么?” 皇上道,“挽儿是朕看着长大的,性子一向温和,难道皇后就没想过她为何打成王侧妃?靖北王世子人就在府里,也随她去?!” 宋皇后脸色僵住,“不管是何缘由,靖北王世子妃都不该折辱皇家,臣妾罚她,是为维护皇家威严。” 皇上道,“成王侧妃出言不逊,是非不分,皇后又是如何罚她的?” 宋皇后没罚成王侧妃,但皇上这么问,宋皇后立马道,“臣妾不会护短,沈侧妃被亲情蒙蔽,是非不分,若非对皇儿有救命之恩,臣妾都要将她之名从皇家玉蝶上抹去,贬为妾室,臣妾也已命人杖责她三十大板。” 也处置了沈媞,皇上便没说什么。 他看向谢景御,谢景御道,“内子被定国公府老夫人的狠辣气的吃不下睡不着,才会做下这等失去理智之事,臣没有及时阻拦,有纵容之过,她的三十大板,臣替她挨。” 皇上道,“挽儿气的失去理智,情有可原,你不拦着,确实更该罚,念在你有伤在身,三十大板就免了,罚俸一年,以儆效尤。” 听到罚俸一年,宋皇后脸都绿了。 靖北王世子妃背后有富可敌国的云家,一年俸禄算得了什么,跟没罚有什么区别?! 宋皇后道,“靖北王世子妃如此折辱皇家,皇上只罚一年俸禄就算了,皇家颜面何存?” 皇上皱眉,“罚俸是轻了些,但板子不能打,靖北王世子妃有孕在身,三十大板下去,朕没法和靖北王还有定国公交代。” 谢景御,“……???” 谢景御眼角狠狠抽了下。 皇上不想打挽儿板子,皇后还能逼他不成,至于为了逼皇后退让,说挽儿有身孕了吗? 宋皇后心神一窒,“臣妾并未听说靖北王世子妃有了身孕……” 皇上淡淡道,“她出嫁许久,有身孕有什么可奇怪的,退下吧。” 压根不给宋皇后再开口的机会。 宋皇后只能把一肚子火气压下,退下。 折腾半天,没打到靖北王世子妃一板子,倒让成王侧妃挨三十大板,宋皇后后槽牙没差点咬松。 宋皇后走后,谢景御不解的望着皇上,“皇上为何说内子有身孕了?” 皇上皱眉,“没怀?” 谢景御,“……” 他们都还没圆房,怎么怀? 谢景御道,“是谁告诉皇上,内子怀了身孕的?” “朕梦到的。” 谢景御,“……” 梦到的事,怎么能当真? 想到沈挽撒谎骗皇上,说梦到皇上遇刺,皇上丝毫不怀疑的事,谢景御无话可说。 皇上道,“还没怀上就努力些,尽快怀上。” “……臣遵旨。” 见谢景御一脸黑线,安公公肩膀直抖。 事情办完了,谢景御便告退,转身时,眸光从龙案上那块玉佩上扫过。 走的时候,看了安公公一眼,安公公就出去了。 安公公笑道,“世子有事找老奴?” 谢景御道,“皇上龙案那块玉佩,原本是不是一对?” 安公公听了,飞快道,“世子是怎么知道的?” 谢景御道,“我捡到了半块,与皇上那块极为相似……” 谢景御怕看错,找安公公是想问问,然后看一眼。 结果话还没说完,安公公就转身进御书房了。 皇上坐在龙椅上,摩挲着玉佩,神情不知所思。 安公公走进去,道,“皇上,您要找的另外一块玉佩没准儿有下落了……” 皇上猛然站起来,“在哪儿?” 安公公道,“靖北王世子说见到半块,和您手里这块很像。” “让他进来。” 谢景御站在殿外没走,他耳力好,安公公和皇上说的话,他一字不落都听见了。 很快安公公出来,做了个请的手势,谢景御就又进殿了。 他走过去,不等他行礼,皇上就问道,“你见过这块玉佩?” 谢景御上前,接过玉佩,来回翻看道,“臣捡到的那半块玉佩,和皇上这块不论是质地还是雕工,都像是出自一人之手,只是那半块背后雕刻了个‘日’字……” 皇上心头一震,神情闪烁。 声音都带了几分颤抖,“那半块玉佩在哪儿?” 谢景御道,“在臣手里。” 皇上眉头皱紧,“怎么会在你手里?” 谢景御如实道,“是臣前些日子在护国寺后山捡到的。” 护国寺后山…… 怎么会出现在那儿? 安公公则奇怪,“半块玉佩,世子怎么会捡它?” 以靖北王世子的身份,莫说半块,就是一块也不会弯腰去捡才是。 谢景御道,“不知道是什么人,什么时候塞臣锦袍里的,臣觉得奇怪,才没有扔掉。” 这块玉佩对皇上肯定很重要,不然安公公不至于和他话说到一半,就火急火燎的禀告皇上知道。 他一直纳闷那么那半块玉佩怎么会出现在他身上…… 以他的武功,谁能悄无声息的往他怀里塞东西? 皇上吩咐安公公,“随他去靖北王府,取那半块玉佩。” 谢景御告退。 安公公随谢景御一起出含元殿。 到了靖北王府,进照澜轩,郑嬷嬷没走,在正堂喝茶,知道安公公来,郑嬷嬷脸色很是不好看。 安公公都来了,这三十大板是不可能落到靖北王世子妃身上了。 郑嬷嬷把茶盏放下,就起身走了。 沈挽出来,安公公给沈挽见了个礼,就随谢景御去书房了,沈挽识趣,没跟去。 谢景御打开抽屉,将那半块玉佩递给安公公。 安公公翻过来看一眼,“果然是皇上要找的玉佩……” 谢景御道,“这块玉佩是什么人的?” 安公公摇头,“皇上找这块玉佩很多年了,没想到只剩下半块——” “世子要能找到玉佩的主人,必是大功一件。” 谢景御,“……” 他还以为能通过皇上找到玉佩的主人。 想多了。 “我会尽力帮皇上找的。” 第234章 胎梦 安公公将玉佩带回宫,谢景御送他出书房。 沈挽也送安公公,不过只送到院门口,陈平送他出的靖北王府。 彼时已经吃午膳的时辰了,小厨房将饭菜端进屋,沈挽和谢景御净手用膳。 沈挽给谢景御夹菜,问道,“皇上一点没罚我吗?” 天知道她怎么脾气突然变的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 沈媞再怎么样也是成王侧妃,她要真想给她一点教训,大可以等沈媞出了靖北王府,让陈安帮她出这口恶气,偏那股子怒气涌上来,她立马就憋不住了。 事后想想,还是太冲动了,沈媞惹她在前,但她没顾及皇家颜面,宋皇后要揪着不放心,这顿惩罚肯定免不了,不挨三十大板,十几板子肯定跑不掉。 结果皇上不仅没罚她,还让安公公来了,她知道皇上一向待她不错,但皇上对她也太好了些吧? 谢景御道,“皇上说你有了身孕,打板子的事只能作罢。” 沈挽,“……!!!” 沈挽眼睛睁圆,“皇上怎么会知道我有了身孕?” 就是她自己都不确定啊。 谢景御往沈挽碗里夹菜,“皇上说他梦到你怀了,还让为夫努力,让你尽快怀上。” 顿了下,谢景御补了一句,“这是圣旨。” 沈挽,“……” 沈挽嘴角抽搐,哪有皇上下这样圣旨的。 沈挽咬着筷子,“万一没怀上怎么办?” 第174章 谢景御斜了沈挽一眼,“那皇上就犯欺君之罪了。” 沈挽,“……” 这混蛋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皇上还能犯欺君之罪吗? 但皇上怎么会梦到她怀身孕呢,皇上日理万机,这么清闲的吗? 还是和她一样打着做梦的幌子找的借口,可那是皇上啊,只有别人找借口忽悠他,皇上用得着忽悠谁吗? 这边沈挽和谢景御在用午膳,老夫人、温侧妃还有二夫人她们都在等消息。 谢景御进宫帮沈挽求情,但郑嬷嬷没走,可见要杖责沈挽的决心,她们都觉得皇上会为了维护皇家颜面打沈挽几板子。 温侧妃坐到梳妆台前,丫鬟刚给她梳妆完,一丫鬟快步过来。 温侧妃道,“打世子妃板子了?” 丫鬟摇头,“安公公来了,郑嬷嬷走了。” 唰。 温侧妃的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 让人拿扫把将成王侧妃撵走,可以说是把皇家颜面放在地上践踏了,皇上也能当什么都没发生? 就算世子世子妃救过皇上的命,也不能如此纵容吧?! 就不怕真纵容的他们无法无天,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来。 老夫人和二夫人也以为沈挽这顿板子省不掉,没想到最后还是雷声大雨点小,不,就没下一点雨,还给世子妃立威了,踩着皇家和宋皇后的颜面立的威! 皇上纵容,靖北王府可不会! 沈挽午膳才吃到一半,吴妈妈就到照澜轩了,传老夫人的命令,“皇上既往不咎,但靖北王府家规不是摆设,世子妃如此胆大妄为,老夫人让你去佛堂跪三天,好好反省。” 没见过这么讨厌的老夫人,安心颐养天年不好吗,非要多管闲事。 沈挽知道老夫人这些天气坏了,如今有机会,肯定不会放过她。 但皇上都不罚她了,老夫人还揪着不放。 沈挽望着谢景御,“那我吃完午膳就去领罚……” 谢景御给她夹菜,“你想气死皇上吗?皇上都不顾皇家颜面,把这事压了下来,老夫人罚你,你乖乖去了,老夫人的面子难不成还比皇上大?” 谢景御看向吴妈妈,“安公公来一趟还不够,是要我再进宫请一道赦免的圣旨吗?” 吴妈妈面色一僵,“老夫人罚世子妃,也是为了世子和靖北王府好。” “怎么做更好,本世子心里有数。” 吴妈妈不敢再多嘴,退下。 上赶着来找骂的。 沈挽继续吃饭,食欲比方才更好了。 再说郑嬷嬷,从照澜轩离开,就直接回宫了。 回到凤仪宫,进殿就看到宋皇后怒气难消的样子,郑嬷嬷道,“皇上也太宠靖北王世子世子妃了些,生怕奴婢不回,竟还派安公公前去给他们撑腰……” 郑嬷嬷不说,宋皇后都不知道安公公去靖北王府的事,更是心头冒火,“靖北王世子妃连成王侧妃都敢拿扫把撵出府了,你去传本宫的口谕,还用得着安公公去给他们撑腰吗?” 但除了撑腰,宋皇后绝计想不到安公公去只是拿玉佩。 宋皇后气的胸口起伏不定。 要没打到沈挽板子也就算了,可让她咽不下这口气的是,折腾一通,没打到沈挽不说,还反过来让成王侧妃挨了打。 哪怕派去的人下手再轻,三十大板也够沈媞受得了。 更重要的是,她这个皇后甚少传口谕,竟然就这么无疾而终,皇上不顾皇家威严,也不顾她这个皇后的脸面! 宋皇后问道,“靖北王世子妃当真怀了身孕?” 郑嬷嬷摇头,“没听说,要真有了身孕,奴婢也不用在靖北王府等这么半天。” 别说沈挽只是让人撵了成王侧妃,就是把成王侧妃打成猪头,她肚子里怀了孩子,皇后也得看在靖北王和宋国公的面子上,从轻处罚。 这道护身符亮出来,比靖北王世子进宫找皇上还要管用,皇后还不用丢面子。 宋皇后也不信沈挽有了身孕,惊马遇刺没几天,太医去过靖北王府,给他们把脉了,要是有身孕,不可能不传开。 但靖北王世子妃有身孕的事,不是谢景御说的,是皇上,甚至不许她多问,她也不信靖北王世子敢为了替世子妃开脱,就撒这样的谎,孩子可不是说怀上就能怀上的,到了时间,没有孩子,就是欺君之罪。 宋皇后气的进气多出气少,郑嬷嬷道,“奴婢回来的路上,听说昨儿皇上传钦天监去问话了……” 宋皇后眉头皱紧。 皇上没事找钦天监做什么? 想到十六年前,皇上找钦天监,宋皇后眼神冰冷,“去查。” 宫女退下,再回来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彼时宋皇后在练字,宫女上前道,“皇上前儿夜里做了个梦,找钦天监是问梦境的事。” “什么梦?”宋皇后问道。 宫女道,“皇上梦到两条很漂亮的锦鲤钻入靖北王世子妃腹中,钦天监说这是胎梦,靖北王世子妃这两个月就会怀上身孕。” 这听着确实很像胎梦—— 但是! 郑嬷嬷奇怪道,“胎梦不该自己梦到吗,再不济也是骨血至亲,皇上和靖北王世子妃非亲非故,怎么会梦到?钦天监怎么解梦的,也不怕皇上砍他脑袋。” 皇上梦到靖北王世子妃也就罢了,还上心找钦天监询问,说是胎梦,就真当靖北王世子妃怀上了。 宋皇后气的把手里的毛笔重重扔砚台里。 第235章 站队 用完午膳,谢景御去了书房,沈挽比往常多吃了半碗饭,有些撑,准备去院子里走几步消消食。 刚准备出门,外面春儿进来道,“世子妃,夏荷姐姐来了。” 不多会儿,夏荷走进来,珊瑚迎上去,“夏荷姐姐怎么来了?” 夏荷笑道,“之前为了三姑娘出嫁的事,国公府给不少大臣府上送了喜帖,如今把二房赶出去了,出阁宴不再办,国公爷和夫人商议了下,还是决定派人到各府打声招呼,将喜帖收回。” 沈挽道,“这么一点小事,我娘怎么让你来?” 夏荷道,“夫人还有点事交代二姑奶奶……” 沈挽心咯噔一下跳起来,怕是为她让人拿扫把撵沈媞的事,正忐忑不安呢,就听夏荷道,“没几天就是蔺老夫人寿辰了,夫人怕二姑奶奶顾着世子爷的伤,忘了这事,让奴婢来提醒一声,夫人说世子爷有伤在身,不去蔺府没事,但世子妃您一定要去。” 云氏不派夏荷来提醒,沈挽还真不记得这事了。 沈挽连连点头,“我一定去。” 夏荷来就是为这事,办完就准备走了。 沈挽问道,“我让人撵了成王侧妃的事,我娘没生气吧?” “夫人可生气了,”夏荷道。 “……” 沈挽道,“骂我了?” 夏荷捂嘴笑,“夫人生的是成王侧妃的气,怎么会气二姑奶奶呢?本来夫人是准备明日来府里,探望靖北王妃,再当面提醒二姑奶奶蔺老夫人寿辰要到了,因为这事,夫人有些担心,就让奴婢来传话了。” 至于担心什么,不用明说,沈挽也知道。 靖北王府老夫人和那些婶娘也不是好相与的,万一来靖北王府碰上,十有八九会阴阳怪气她和沈暨教女无方,养出这般胆大妄为的女儿,到时候她是护女儿呢还是当着她们的面数落女儿呢? 护女儿肯定不能,那就真成她把女儿宠坏了,训斥女儿,云氏舍不得。 左右没几天在蔺府就能碰上,便打消了来靖北王府的念头。 沈挽最近忙的连蔺老夫人寿辰都没想起来,自然没准备寿礼了,不过不用费心另想,前世她送的抹额,蔺老夫人就很喜欢,银钏送夏荷出府,沈挽就赶紧着手绣。 谢景御在书房,等沈挽去给他研墨,这些天也算勉强过上了红袖添香的日子,但今天等了又等,迟迟不见沈挽去。 他回屋就见沈挽在绣针线,还不是给他绣的,某位爷很是不爽,“我的锦袍还没做好,这又是给谁绣的?” 沈挽道,“我忘了蔺老夫人寿辰就要到了,我娘方才派人来提醒我,我得赶紧绣好才行。” 见沈挽说话都不忘落针,谢景御道,“赶不及,可以准备别的,就一定要送你亲手绣的吗?” 沈挽抬头望着谢景御,“谁让你们一个比一个不缺钱,就喜欢我绣的东西呢。” 谢景御,“……” 要过荷包要锦袍的人,实在没话反驳。 珊瑚银钏憋笑憋的腮帮子都疼。 一个精致的抹额要绣上好几天,沈挽一个下午都在忙,吃过晚饭后,在院子里走了两圈,就回屋继续。 夜里谢景御从书房回来,沈挽还在绣,他道,“该睡觉了。” “你先睡吧,我把这点绣完,”沈挽头也没抬道。 这又不是需要一气呵成的事。 第175章 谢景御把沈挽绣绷子夺下,打横将沈挽抱起,沈挽挣扎道,“你伤还没好,我自己能走。” “抱你又不费什么力气。” 好在谢景御以为她癸水在身上,不会把她怎么样,但不动真格的,也少不了占点便宜,不过最后都是以他去冲冷水澡,换一头睡结束。 要命的是,晚上分头睡的,早上总是在他怀里醒来,她能不能说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来的? 洗漱完,用早膳,然后去咏春院请早安,沈挽期盼自己白跑一趟,老夫人不见她。 但显然想多了,老夫人不止见她,她还见到了病了好些天的温侧妃和二夫人。 这两人病说好就好,倒是王妃,病恹恹了这么多天,一点好转也没有。 昨天老夫人要罚沈挽跪佛堂反省,谢景御没让,如今见到沈挽,老夫人冷着脸,厉声敲打,“敢折辱皇家,当真是胆大妄为,不要仗着定国公宠你,世子护着你,就做事横行无忌,这回皇上念在你和世子救过他的份上,既往不咎,再有下回,可就没这样轻易过关了。” 沈挽道,“老夫人放心,经此一事,成王侧妃断然不敢再来寻衅我了。” 珊瑚,“……” 自家世子妃这认错的态度,感觉能把老夫人活活气死。 老夫人脸绿了,这有半点像是认错的态度吗?! 温侧妃道,“老夫人让你以后循规蹈矩,谨守本分,你倒好,把过错全推到成王侧妃头上,这就是你认错的态度?” 一个侧妃,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沈挽道,“我一向循规蹈矩,温侧妃以前听过我做出格的事吗?我以前没有做过,没人招惹我,自然以后也不会。” 谢芷欢道,“若是有人招惹你呢?” 沈挽听笑了,“大姑娘要我怎么回答,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我只能保证肯定比大姑娘你手段温和,毕竟我没招惹你,你都险些要害死我。” 谢芷欢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不就害她崴了回脚,没完了是不是?! 谢芷欢眸底火苗烧的老高。 二夫人道,“昨儿定国公府来人把出阁宴的喜帖收回去了,武城侯府的喜帖还在,武城侯府应该会照常迎亲。” 老夫人看向沈挽道,“王妃病恹恹的,没法出府喝喜酒,世子伤还没好,武城侯府的贺礼你去送。” 就非得她去吗,让管事送去不行吗? 真是逮着机会就找她的不痛快。 沈挽也不是软柿子,“我听母妃的安排。” 言外之意,你老夫人说了不算。 就算最后她去,那她也是听王妃的,不是她老夫人的。 老夫人脸乌漆嘛黑的,都看出来老夫人生气了,但没人能说什么,王妃虽然病恹恹的,但并没有交出管家权,这些事本就该王妃安排,事实上王妃卧病在床,这些事也是王妃安排。 出了咏春院,沈挽去琉璃院,给王妃请安后,沈挽道,“方才去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让我去武城侯府送贺礼……” 老夫人拿捏沈挽的心思,昭然若揭。 王妃又怎么会不知道,从知道换子真相,王妃就知道靖北王府连明面上的和睦都维持不了了。 王妃道,“御儿伤没好,你留在府里照顾他,这些事母妃会安排。” 沈挽连连点头,“要管事去送不行,可以让四婶去。” 靖北王府不需要讨好任何人,只是迎来送往,讲究礼尚往来,靖北王府办喜事,武城侯府送了,靖北王府不送落人话柄。 但并不需要一定亲自前去,让管事跑一趟就行了。 沈挽提议让四夫人去送—— 王妃思忖了下,会意一笑,“这样安排也好。” 就是不知道四夫人明知道老夫人要借此拿捏世子妃,敢不敢接下这事。 沈挽走后,赵妈妈笑道,“咱们家世子妃也不是个好欺负的。” 王妃笑道,“御儿那般喜欢,总会有些过人之处。” 这倒也是,京都大家闺秀那么多,唯独世子妃入了世子爷的眼,不,是心,可见不一般了。 事实上也确实不一般,惊马遇刺,都能跟没事人一样,京都这般大胆的姑娘还没听说过呢,就是太胆大了些,让丫鬟拿扫把将成王侧妃给撵出去…… 不过皇上没罚世子妃,也没罚世子爷,看来真如王爷说的,皇上来府里喝喜酒,更多的还是看世子妃的面子。 王妃问道,“四夫人在哪儿?” “这会儿应该还在老夫人那儿。” 王妃笑道,“去传我的话,后日让四夫人去武城侯府喝喜酒。” 芍药就去咏春院传话了。 老夫人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难看了,四夫人更是如坐针毡。 她没想到这差事最后会落到她头上来,这不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吗? 四夫人谨小慎微,不代表她什么都不懂,只是四房是庶出,无人倚仗,只能在夹缝中求生存,好在靖北王府因为王爷一通神操作,和睦了二十年,四房也算跟着过了二十年好日子。 如今和睦打破,头一个卷进去的就是四房。 这明摆着是趁机逼他们四房站队啊。 四房只是庶出,何德何能让王妃给他们站队的机会。 王妃掌中馈,四夫人没理由不听安排,就算要拒绝,也不会立马驳王妃的脸面,四夫人笑着应下。 芍药退下,老夫人瞥了四夫人一眼,那充满威胁的眼神,四夫人脑壳疼。 王妃和老夫人,四房一个也开罪不起啊。 等四老爷放班回府,四夫人就把这为难之事告诉四老爷,“王妃让我去武城侯府送贺礼,老夫人不让我去,我该听谁的?” 四老爷不明白,“他们要做什么,我们四房又帮不上什么忙,有什么可争的?” 四夫人也觉得奇怪,老夫人不让她去,是被世子妃忤逆,拿捏不了世子妃,就拿捏她,但王妃明明可以派管事去送,为何偏偏让她去,王妃性子温和,不像是会做这样事的人。 四夫人道,“我总觉得这一次选择,关系着我们四房的将来,一定要慎重。” 四老爷失笑,“你太紧张了。” “那老爷倒是说,我该听谁的?”四夫人问道。 “这还用问,当然是听王妃的。” 第236章 送礼 风平浪静了两天,就到武城侯世子迎娶沈妩过门的日子。 二房被撵出定国公府,再加上老夫人锒铛入狱,时间仓促,来不及再另外筹备出阁宴,武城侯府又不愿意延迟婚期,当然了,二老爷二夫人也不敢。 老夫人入狱当天夜里就中风了,嘴斜眼歪,半边身子动弹不得,保不准哪天就病死在刑部死牢里。 老夫人被下狱,也是沈妩嫡亲的祖母,老夫人要突然暴毙,沈妩于情于理都要替老夫人守孝。 二房声名狼藉,二老爷被人打断腿,二少爷沈暲更是名声恶臭,即便生米煮成熟饭,也难保这桩亲事不会再起波折,早点嫁了,二老爷二夫人才能安心。 武城侯世子不怎么样,沈妩嫁给他,这辈子和夫妻幸福无缘,但武城侯府权势不低,至少还是能享受一辈子荣华富贵,要成王大事能成,武城侯府也能跟着宋国公府水涨船高,二房没准儿还有风光的一天。 武城侯府不受影响,迎亲依旧,文武同僚该送礼送礼,该去喝喜酒去喝喜酒。 沈挽和往常一样吃过早饭,去给老夫人请安,她到的时候,温侧妃、二夫人、三夫人还有四夫人都在了。 二夫人道,“我南院花园要修缮,北院花园可要修?” 四夫人道,“花园还好,就是凉亭顶有些漏雨,需要修一下。” 二夫人道,“那就今儿上午一起修了吧。” 四夫人眉头轻皱了下,又松开,“二嫂忘了,王妃让我今儿去武城侯府送贺礼,喝喜酒,一整个上午都不在府里。” 老夫人端茶喝,闻言,眸光冷冷扫向四夫人。 那眼神冷的,四夫人看一眼,背脊都往外冒寒气。 王妃性子温和,老夫人她们可不是。 这也是为什么四夫人迟疑不决的原因,装个崴脚不去送贺礼,王妃不会说什么,更不会给四房穿小鞋,但老夫人就不一定了。 沈挽勾唇浅笑,“修缮凉亭,也不用四婶在府里看着。” 二夫人也在笑,但笑意未达眼底,蒙了一层寒冰,“差点忘了,王妃让四弟妹代她去武城侯府喝喜酒的事,修缮凉亭,确实不用四弟妹在府里盯着。” 她在给四房反悔的机会,看来四房是坚定站长房那边了,希望四房不会后悔。 一个个不说话,但眼神一个比一个难看,四夫人坐不住,借口送贺礼起身走了。 四夫人走后,沈挽去看过王妃,然后就回照澜轩。 没有直接回屋,而是去了书房。 见她进去,谢景御便将手里的狼毫笔放下,沈挽道,“四婶去武城侯府喝喜酒去了。” 第176章 谢景御道,“怎么了?” 沈挽道,“四婶是顶着老夫人和温侧妃她们给的压力去的。” 这弯子拐这么大,谢景御真猜不到沈挽想要说什么,“然后呢?” 沈挽道,“军器监少监府上吴老夫人病重,应该就这几天了……” 谢景御,“……???” 谢景御眉头拢了拢,总算明白沈挽想说什么了,“你是觉得四叔合适那位置?” 沈挽连连点头。 前世那位置落到了三老爷手里,他们要什么都不做的话,十有八九还是三老爷的。 能给老夫人和三房添堵,还能拉拢四房,何乐而不为? 沈挽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前世吴老夫人病逝那天,正好是蔺老夫人寿辰,她跟随云氏去蔺府,走到大门口,正好下人报丧。 这两日沈挽让人打听,吴老夫人病了有一段时日,大夫已经让准备后事了。 谢景御道,“军器监少监是正五品,四叔如今才正六品,要连升两级才行,难度不小。” 难度不小,那就是可能不大了。 沈挽脱口道,“不能帮四老爷,那也不能让三老爷升上去。” 谢景御道,“你是说三叔会做军器监少监?” 沈挽,“……” 这让她怎么回答? 她要点头了,就该问她怎么知道了。 沈挽含糊道,“丫鬟偷听到三房的人议论这事,要三老爷想那位置,那还不是十拿九稳?” 谢景御知道沈挽没说实话,他笑道,“要三叔真谋那位置,那想四叔升上去至少有一半希望了。” 沈挽茫然,“为何?” 谢景御道,“皇上任命三叔之前,肯定会问父亲的意思,要父亲觉得四叔更合适,皇上十有八九会提拔四叔。” 沈挽眼睛睁圆溜溜的,“那三老爷岂不是帮四老爷做嫁衣?” “可以这么说。” 沈挽嘴角咧开一朵灿烂的笑容。 这要老夫人和三房知道,得气个半死不可。 谢景御见不得沈挽眉飞色舞的模样,他道,“过来。” 沈挽抬头看他,知道他想做什么,沈挽飞快道,“后日就是蔺老夫人寿辰了,抹额还没绣好,我先回屋了……” 沈挽赶紧闪了。 到第二天下午,沈挽才堪堪把抹额绣好,比前世绣的还要精湛几分,前世给两个孩子做小衣裳,把绣工练的更熟练。 珊瑚道,“这抹额绣的这么好看,蔺老夫人肯定喜欢。” 蔺老太傅蔺老夫人最是疼沈挽,沈挽希望他们都能长命百岁。 翌日,沈挽去咏春院给老夫人请安,才走到屏风,就听三夫人道,“军器监少监府吴老夫人昨晚病逝了,我们老爷在从五品的位置上待了两年了,这位置有实权,还能升一级,再是合适不过了。” 老夫人自然也希望三老爷往上升了,可惜王爷不是她生的,这些年二老爷三老爷升官,王爷都不曾帮过忙,以前不知道为什么,如今全明白了。 王爷知道二房觊觎他的爵位和手里的兵权,怎么可能会帮二房三房,这个口都不必张。 老夫人道,“让老三多找些权臣保举,该送礼送礼。” 沈挽去给王妃请安,准备走的时候,三夫人来了,王妃道,“三弟妹怎么来我这儿了?” 自打王妃病倒,但凡来找她,都是有事而来。 三夫人道明来意,“这回送礼数额要大一些,但我们老爷要能往上升,对靖北王府和王爷也是好事一桩。” 府里老爷谋官,公中出一半,自己掏一半。 王妃道,“要送多少钱?” 三夫人道,“要确保万无一失,至少也得一万两,公中先拿五千两。” 王妃眉头皱紧,“这数额太大了。” 三夫人道,“要送少了,升不上去,打了水漂,下次再送,两次花费只会多不会少。” “这也就是王爷举贤避亲,要有王爷保举,哪里用得着我家老爷去请客送礼……” 王妃还是不同意,虽说公中出一半,但她也不知道具体谋官送了多少,一旦开这么大数额的先例,以后二老爷三老爷往上升,可劲的送钱,什么官升不上去? 第237章 贺寿 王妃要反对,沈挽朝王妃摇了下头,王妃眉头拢了下,“王府公中还没有送过这么大数额的礼。” 这是回绝三夫人,也是对沈挽说的。 三夫人道,“凡事总要有第一次。” 王妃道,“我只能让公中出五千两,要还不够,我得请示王爷才行了。” 她就知道王妃好说话,三太太道,“要还不够,我就是拿嫁妆贴补,也不会再让大嫂为难。” 王妃同意后,三太太笑容满面的走了。 三太太走后,王妃看向沈挽,“为何让母妃同意公中掏这笔钱?” 沈挽道,“王府公中只说各出一半,但没规矩数额,母妃不同意,三房和老夫人定会磨的母妃同意为止,我不希望母妃为这点小事耗费心神,正好可以趁此机会让父王补上,不得超过三千两,以后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不知道照澜轩有没有老夫人她们的眼线,沈挽不敢告诉王妃实话。 想到老夫人和三夫人她们的难缠,王妃知道沈挽是为她好,也就没再说什么。 知道沈挽要去蔺府,王妃道,“代母妃给蔺老夫人贺寿,等母妃好些了,再去给她老人家请安。” 沈挽点头应下。 沈挽回照澜轩,然后就和谢景御出府,坐马车去蔺府。 自打晋王妃去世后,蔺老太傅蔺老夫人就再没办过寿宴,不送请帖,也没人会记得蔺老太傅蔺老夫人的寿辰,自然也不会有人登门道贺。 蔺府一如往常的冷清。 但沈暨和云氏记着他们的寿辰,每每这天,一大早就会带沈挽来给蔺老夫人拜寿。 沈挽和谢景御到的时候,云氏和叶采薇也才刚到,在大门口碰上。 谢景御给云氏行礼,叶采薇给沈挽谢景御行礼,然后就进府。 府里是一点过寿的气氛也没有。 见云氏他们去,蔺老夫人眼底泛泪,“难为你们年年来给我和老太傅过寿……” 云氏道,“没有您和老太傅,就没有国公爷的今天,您的寿辰,我们怎么能忘记呢?” “今儿军营有事,国公爷得上朝,他等会儿来。” 蔺老太傅今日没去上早朝,他和蔺老夫人相依为命,膝下无子无孙,他得陪着蔺老夫人,免得她心底难受。 云氏将寿礼献上,是亲手做了一套裙襦,也和前世一样。 蔺府什么都不缺,蔺老夫人也格外珍惜云氏的心意,云氏道,“您要喜欢,一会儿换上可好?” 蔺老夫人哽咽,“好,一会儿就换上。” 沈挽道,“那我这抹额配娘孝敬的裙裳正合适。” 蔺老夫人道,“一起戴上。” 陈妈妈干脆扶蔺老夫人去内屋换上了。 衣裳一换,就有了几分过寿的样子,云氏扶蔺老夫人道,“我请了戏娘子进府,有您最爱听的戏。” 蔺老夫人道,“你费心了。” 云氏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云氏扶蔺老夫人去戏台那边,蔺老太爷对谢景御道,“也去听两场。” 沈暨虽然心底拿蔺老太傅做父亲敬重,但到底不是,不能真的以儿子的身份给蔺老夫人办寿宴,只能一家人来给蔺老夫人贺寿了。 不过蔺府人也不少,下人也来听戏,一样热闹。 蔺老夫人又高兴,又悲凉,正听着呢,那边一小厮匆匆过来,“老太傅,您快去前院……” 蔺老太傅道,“怎么了?” 小厮道,“皇上来了。” 蔺老太傅,“……???” 沈挽,“……???” 皇上怎么会来? 前世没这一出啊。 蔺老太傅和谢景御起身,去迎皇上,沈挽要去,谢景御道,“不用都去。” 沈挽抬起的屁股就又放了回去。 谢景御和蔺老太傅去前院,还没到二门,就见皇上和沈暨走过来,皇上没有穿龙袍,一身寻常锦袍,去了几分威严。 蔺老太傅要跪下给皇上行礼,皇上赶紧把蔺老太傅扶起,“不用多礼。” 蔺老太傅道,“皇上怎么会来老臣府上?” 沈暨道,“早朝后,皇上找我议事,议事完让我陪他下棋,我赶着来给老夫人贺寿,皇上知道后,要同我一起来,我拦不住……” 蔺老太傅道,“皇上出宫太危险了。” 皇上笑道,“朕临时起意出宫的,又是和沈暨一起,您还不放心?” 听到皇上称呼“您”,蔺老太傅有些惶恐,虽然从前皇上也这样称呼过,但那已经是好多年之前的事了。 皇上都来了,也不能把皇上送走,何况皇上能来贺寿,那是何等的荣耀,蔺老太傅请皇上去戏台。 第177章 知道皇上来,蔺老夫人也惊到了,连忙起身要给皇上行礼。 皇上扶起蔺老夫人,“今儿您是寿星,您最大。” 蔺老夫人惶恐,“这可折煞臣妇了……” 皇上不止人来了,还送了寿礼,而且那寿礼,还不一般的眼熟。 是前不久庆王献给皇上的,玉雕鹿。 皇上道,“朕记得从前蔺府养了一头鹿,这玉雕,您应该会喜欢。” 蔺老夫人道,“这太贵重了。” “您喜欢就好。” 皇上身上不带一点帝王架子,谢景御都有些不大适应。 蔺老太傅请皇上上座,有皇上在,没之前喧嚣,但气氛又不一样了。 满朝文武那么多,可没哪家老夫人过寿,皇上亲自来贺寿的,这是他们蔺府独有的恩宠。 蔺老夫人眼眶通红,当年看到皇上和她女儿一起喂鹿,宛若一双璧人,她就想把女儿嫁给皇上,蔺老太傅也同意,可惜晋王看上了她女儿,求到先皇跟前,先皇赐婚,若是她女儿不嫁,晋王可能也不至于在新婚夜中毒身亡…… 要清音嫁给皇上,再生上几个儿女,今日携外孙前来贺寿,她该多欢喜。 皇上来给蔺老夫人贺寿,不止陪蔺老夫人看戏,还陪着用了午膳,方才摆驾回宫。 沈暨和沈历护送皇上回宫的。 他们前脚离开,后脚去查首饰的蔺府管事就回府了。 蔺老夫人坐久了,有些累乏,沈挽和谢景御就准备告辞了,刚准备走呢,外面丫鬟快步进来,“老夫人,赵管事回来了……” 第238章 假死 随州距离京都不近,沈挽还以为赵管事和孙老爷去查首饰,至少也要大半个月才能回来,没想带会回来的这么快。 这是一去就查清首饰的来龙去脉了? 但愿是好消息,不然蔺老夫人过寿的好心情就被破坏殆尽了。 沈挽在心底祈祷,蔺老夫人神情焦急,查了这么多年,才有一丝眉目,怎么能不着急。 很快赵管事就进来了,那真是把“快马加鞭,星夜兼程”八个字刻在了脸上。 他一进来,蔺老夫人就问道,“可查到首饰为何出现在随州?” 赵管事看着一屋子人,陈妈妈赶紧把人屏退下,但人还是不少。 除了丫鬟婆子,只有叶采薇出去了,其他人都坐着没动。 蔺老太傅道,“都是自己人,查到什么直说无妨。” 赵管事也知道这些人不会害蔺府,便放心道,“我跟随孙老爷,一去随州,就找到了那卖首饰的小摊子,那套首饰是两个孩童在一间被烧了十几年的小院一棵树下挖出来的……” 蔺老夫人眉头陇紧,“清音的首饰怎么会被人埋在树下?” 蔺老太傅看向赵管事,“这事有什么不能禀告的?” 赵管事道,“首饰十有八九是姑奶奶埋的……” 蔺老太傅猛然站起来,因为起的太猛,一阵晕眩。 云氏离的近,赶紧扶蔺老太傅。 蔺老太傅却是顾不上,声音急切而颤抖,“你说什么?” 赵管事将随身带的晋王妃画像拿出来,道,“我去了那间被烧的小院,找了附近的人家打听,大部分人看到画像都摇头,不曾见过,但有一男子一眼认出姑奶奶就是当年小院的主人。 那时候他才七八岁,因为好奇心重,曾翻墙进过小院,被看家护院发现,姑奶奶不仅没训斥他,还拿糕点给他吃,虽是粗布衣裳,但难掩天姿,他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因此印象极为深刻,就连当时姑奶奶身边跟着的绿翘,他都记得……” “应该是姑奶奶不会有错。” 蔺老夫人心底惊涛骇浪。 虽然她不信女儿会那么福薄,就那么没了,真听到女儿极可能还活着的消息,蔺老夫人眼泪涌出来。 只是女儿没死于晋王府大火,为什么去随州那么远的地方? 蔺老夫人心底有太多疑惑,蔺老太傅心头更沉,女儿离京都不忘带上的首饰,却埋于小院树下十几年,怕是凶多吉少了。 蔺老太傅道,“晋王府被烧,小院也被烧,这又是谁放的火?” 赵管事道,“我后来打听了下,据说小院被烧那天,有好几个黑衣人闯入小院,有人看到小院主仆从后门坐马车逃了,我又找当地府衙,查了小院被烧的案子,有三具男尸,两看家护卫的,一刺客的,没有女子的……” 蔺老夫人望着蔺老太傅,“清音是不是有可能还活着?” 蔺老太傅也希望女儿还活着,但女儿手无缚鸡之力,如何在刺客手底下逃脱? 更重要的是,女儿为何带着绿翘躲去随州,又是什么人在暗中追杀她们? 清音从不与人结怨,先太子在洞房花烛夜被毒杀,除了回蔺府,除非太后传召,否则不出晋王府一步,就是想与人结仇也结不了。 那些人追杀清音,却不曾报复他。 沈挽坐在那里,心底也吃惊不小,因为前世压根就没晋王妃什么事,怎么这一世会冒出晋王妃可能还活着的消息? 沈挽看看赵管事,又看看蔺老太傅,最后眸光不小心扫到云氏,云氏想说点什么,又实在不知如何安抚蔺老太傅蔺老夫人,索性什么都没说了。 蔺老太傅宽慰蔺老夫人,又问道,“可还查到什么?” 赵管事望着蔺老太傅,摇头。 不是没有。 是不能再说了。 蔺老太傅便没有再追问。 云氏道,“老太傅老夫人今儿也累了,好好歇息,我们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来给你们请安。” 蔺老夫人擦掉眼泪,“今儿托你和定国公的福,寿宴我过的很高兴,辛苦你了。” 云氏摇头,又说了几句,就告辞了。 陈妈妈送他们出府。 蔺老太傅起身去偏堂,赵管事等在那里。 蔺老太傅走过去,赵管事迎上来,在蔺老太傅耳边低语了几句。 蔺老太傅身子一僵,“什么?有了身孕?!” 赵管事道,“那男子翻墙进小院时,姑奶奶身怀六甲,身子重的连起身都困难,看到姑奶奶和绿翘上马车的人,也说她们当时怀里抱着孩子……” 赵管事说这话时,声音都在颤抖。 这是捅破天的大事了。 先太子于新婚夜中毒身亡,他死三年,晋王妃有了身孕,纵火假死逃离京都,这事要传开,别说蔺府,就是蔺老太傅那些门生,甚至定国公都难逃幸免。 蔺老太傅脸色惨白,摇摇欲坠。 赵管事扶着他,蔺老太傅稳住心神道,“不会,清音不可能做出假死逃离京都,让身边人自焚代她而死这样的事。” 赵管事也觉得这不像是晋王妃会做的事,“可能是身边丫鬟忠心,愿意替主子而死。” 当年晋王府大火,被灭后,找到一具烧焦的尸体,佩戴着晋王妃的首饰,所以没人怀疑死的不是晋王妃。 蔺老太傅道,“此事绝没有这么简单。” 要真是清音,那她怀的是谁的孩子,又是谁追到随州也要杀她? 若被人欺辱,以清音的性子,她不会苟且偷生,更不会把孩子生下来。 再说沈挽他们出了蔺府,送走云氏和叶采薇,沈挽和谢景御也坐马车回靖北王府。 回照澜轩,谢景御原是要和沈挽一起进屋的,一脚踏进去了,听到一声口哨响,他就去了书房。 一进去,陈平就迎上来,谢景御道,“有什么事这么急着禀告我的?” 陈平道,“属下无意偷听到蔺府管事和蔺老太傅说话……” 天可怜见,他真不是故意偷听的。 他在偏堂待半天了,蔺府管事才去的,正发愁怎么走,蔺老太傅又去了,偏偏藏身的位置特殊,很难不惊动他们,只能他们走了才离开。 谢景御知道蔺府管事有所隐瞒,没有全部说,但没想到隐瞒的部分是诛九族的死罪。 第239章 兜住 这不是一般的罪名,便是皇上再信任蔺老太傅,除非晋王妃怀的孩子是皇上的,不然事发,皇上都得处置蔺老太傅不可。 谢景御还真有些好奇沈挽所经历过的前世,后来发生了些什么。 知道自己会谋反,甚至还成功了,对于蔺府犯下的诛九族死罪,谢景御一点不惊讶了。 犯的罪没他的大。 谢景御,“……” 谢景御回屋,然而他不过到书房一趟,等回去,沈挽已经睡熟了。 怎么睡了? 平常没午睡的习惯,今天虽然走了不少路,但以往走路更多,也没见疲惫成这样。 谢景御伸手摸了下沈挽的额头,没生病,他就又回书房去了。 沈挽回屋,喝茶的时候,眼睛困的睁不开,就脱掉外裳,上床了,平常甚少午睡的她,倒床就睡着了。 一觉睡到太阳落山才起,还是珊瑚叫醒她的,怕她白天睡多了,晚上会睡不着。 第178章 沈挽睡饱了,躺在床上伸懒腰,心情确实极好。 前世她也是这样,癸水没来,人却一天比一天能吃,还犯困,再后来有些犯恶心,第一次呕吐出来,请了大夫进府,查出有身孕…… 沈挽有八成把握自己已经怀了,等再过十天,请大夫把脉就能确定了。 想到那次谢景御误会她要和他生孩子,虽然后来气到吐血,但当时还是很高兴的,他应该是喜欢孩子的吧? 知道谢景御在书房,沈挽就去书房找他了,见她进来,谢景御道,“怎么睡了这么久,可有哪里不舒服?” 沈挽摇头,“我没事。” 谢景御看沈挽也不像有事的样子,但他不知道,沈挽午睡,夜里社死的是他。 嗯。 沈挽白天睡多了,晚上就有些睡不着,好不容易逼着自己睡着了,觉也很浅。 某位爷冲过冷水澡后,睡另外一头的,但习惯了抱着沈挽睡,怀里空落落的,睡不着。 然后又和前几次一样,把沈挽抱过来睡,前几次沈挽睡的香,毫无觉察,但今天沈挽没睡熟,一抱她就醒了。 四目相对。 沈挽,“……” 谢景御,“……” 某位爷从来没这么尴尬过。 沈挽先是怔住,然后眸底小火苗就乱呲了。 这混蛋! 亏得她还以为是自己习惯抱着他睡,大半夜迷迷糊糊睡到他怀里去的,结果是这么过去的。 沈挽咬牙道,“你为什么不自己睡过来?” 谢景御摸了下鼻子,“这几天兜住的面子,刚刚全掉没了。” 沈挽,“……” 好吧,是自己要睡另外一边的,结果半夜睡回来,确实有些没面子。 但是! 他要面子,她就不要了吗? 沈挽眼刀子削他,谢景御懊恼的躺下,睡到她枕头上,抱紧她,“我可不想大半夜还起床冲冷水澡。” “睡觉!” 沈挽动都不敢动一下。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醒来时,谢景御不在床上了,倒是省得她伺候他更衣了。 珊瑚银钏端热水进来伺候沈挽洗漱,珊瑚道,“世子爷开始晨练了……” 要不要这么勤奋,大夫叮嘱不能剧烈运动,晚几天再练武不行吗? 等谢景御回来,沈挽道,“你伤还没完全好,怎么就练武了?” 谢景御给沈挽夹菜,“只是练了小会儿,不妨事。” 习惯了晨起练武,不练一会儿浑身难受。 “那也不行,大夫说要养半个月的,”沈挽道。 “……” “你明天还练,我就告诉母妃了。” “……” 谢景御能怎么办,只能听话,“好,我过几日再练。” 窗外树上,陈平陈安互望一眼。 果然一物降一物。 还得是世子妃啊。 他们就知道把这事捅给世子妃知道,才能劝得住世子爷。 早膳后,谢景御去书房,看着陈平陈安,“世子妃怎么知道我晨练了?” 陈平,“……” 陈安,“……” 两人摇头。 打死不承认。 “去扎两个时辰马步!” 不让世子爷晨练,世子爷就让他们练,哪有这样的啊。 两人认命去扎马步。 吃过早饭,沈挽带珊瑚去咏春院给老夫人请安。 走到屏风处,就听三夫人道,“听说昨儿是蔺老夫人寿辰,皇上去蔺府贺寿了……” 二夫人惊讶,“这怎么可能呢,还没听说皇上给臣子夫人贺寿的……” 三夫人道,“听说是和定国公一起的,传的有鼻子有眼,我看不像是假的。” 温侧妃道,“想知道还不容易,世子妃昨儿去蔺府了,一问便知。” 等沈挽上前,不等她福身给老夫人行礼,三姑娘谢芷清就问道,“昨儿皇上当真去蔺府给蔺老夫人贺寿了?” 沈挽道,“我不知道。” 温侧妃面色一沉,“你在蔺府待了大半天,皇上去没去你不知道?” 沈挽看着温侧妃,“皇上要坐御辇去的,自然人尽皆知,若是常服去的,显然是不想让大家知道,我不知道这事能不能说,所以你们也别问我。” 谢芷柔道,“这事早传开了,大嫂何必遮掩。” 沈挽道,“别人怎么传的,我管不着,我毕竟去了蔺府,我要说了,要么否认流言,要么把流言坐实。” 四夫人笑道,“世子妃说话谨慎,倒不是坏事。” 这就是沈挽要拉拢四房的原因,四房帮不上长房什么大忙,但能在这样被温侧妃和二夫人她们围攻情况下,帮她说几句公道话,她不是孤军奋战。 老夫人面色不虞,但四夫人说的没错,她也不能明着指责,再者前两天,四夫人选择听王妃的,去武城侯府,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凤仪宫。 宋皇后用过早膳,嫔妃们来给她请安。 宋皇后心情不错,这就是做皇后的好处,哪怕那些嫔妃再得宠,也得来给她行礼。 将手里的茶盏放下,一嫔妃道,“方才来的路上,听宫人碎嘴,昨儿皇上出宫了,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另一嫔妃道,“这事我也听说了,昨儿是蔺老夫人寿辰,皇上和定国公一起去给蔺老夫人贺寿。” 听到这话,宋皇后脸上瞬间布满阴霾。 有嫔妃道,“乱传的流言吧,蔺老太傅过寿,皇上去给他贺寿的可能都不大,怎么可能去给蔺老夫人贺寿呢?” “事关皇上,不是真的,哪个敢乱传皇上的流言?” 这倒也是。 可蔺老夫人何德何能,让皇上去给她贺寿? 见宋皇后不说话,那些嫔妃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敢再开口。 等嫔妃们走后,宋皇后把茶盏重重丢到茶几上。 “去查!昨儿皇上是不是真出宫,去蔺府了。” 她声音冰冷。 眼神更冷。 她贵为皇后,成王是嫡出,皇上却迟迟不立太子,百官多上几道请立储君的折子,皇上就赏其他皇子,动摇百官对成王的信心。 她知道皇上想立谁为储君。 可惜! 那孩子十五年前就已经死了! 第240章 升任 沈挽给老夫人请完安,就准备撤了,结果二夫人问三夫人,三老爷找了哪些人帮忙保举,沈挽又默默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三夫人道,“今儿老爷请军器监司监和几位将军吃饭,快的话,这两天就有结果了。” 这回空缺是军器监少监,少个十天半个月也没什么要紧,但要军器监司监说手头事务繁重,保举三老爷暂代军器监少监一职,再几位大臣站出来保举,这事基本就稳了。 武将不用丁忧三年,但三老爷在军器监待三个月,回头军器监少监调去别处,三老爷接手的可能就大了,再者借军器监少监空缺升一级,三老爷就是正五品了,调去别处也还是正五品。 这样腾挪,才能升得快,不然一个位置待三年,升任一品大员,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沈挽记得吴老夫人出殡那天,朝廷提拔的三老爷,应该是后天。 三夫人说找了哪些大臣帮着保举,老夫人觉得还不够稳妥,又让人拿了一幅字画来,给三老爷铺路。 三夫人道,“这次花费不少,除却公中,我自己还贴了两千好几百两。” 老夫人道,“多花些钱还是其次,重要是万无一失。” 三夫人笑容满面。 因为三老爷说了,这回没人敢和他争,十拿九稳。 三夫人她们高兴,沈挽也高兴,花他们的钱拉拢四房,多好的事啊。 出了咏春院,沈挽去琉璃院,进去时,赵妈妈扶王妃下床,沈挽道,“母妃怎么下床了?” 王妃还没说完,赵妈妈忍不住高兴道,“今儿早上起来,王妃有精神多了,按照以往,要不了几天就恢复了。” 王妃道,“这些天卧床,躺的我骨头都软了。” 沈挽道,“等母妃好些了,我陪您去花园走走,再出府散散心。” “也好。” 沈挽在王妃这里待了一刻钟,就回照澜轩了。 歇了会儿,就给谢景御绣之前没绣完的腰带。 正绣着呢,外面春儿进来道,“世子妃,宫里五日后设宴给东烈和北越使臣饯行。” 这回应该能走了吧。 上回要给他们饯行,结果西行宫闯入刺客,被烧,推迟了启程折回的时间。 夏侯奕和萧韫还有谢景泽联手杀谢景御不成,应该很失望。 但夏侯奕毕竟是北越三皇子,自己储君之位还没到手,不可能一直在宁朝和他们僵持下去。 敢杀谢景御,有他好果子吃。 春儿退下,外面秋儿进来,道,“世子妃,刑部处决下来了,七日后在城门口,将老夫人斩首示众。” 第179章 大快人心! 珊瑚银钏只觉得痛快极了。 但沈挽觉得这根本不够。 老夫人享受了三十多年的荣华富贵,这才吃了几天的苦头,脑袋一砍,一死百了。 不过沈挽也知道,这不是沈暨仁慈,而是老夫人中风了,刑部死牢阴暗潮湿,养尊处优的老夫人,哪里忍受得了这份痛苦,再推迟,老夫人可能就病死在刑部死牢了。 病死反倒是给她留了具全尸。 老夫人不配! 沈挽用了两天时间,才把谢景御的腰带绣好,然后着手做锦袍,只是这两天格外容易疲惫,但沈挽是又累又高兴。 这两天王妃的精神一天好过一天,已经能到院子里走几步了。 这日,吃过早饭,沈挽带珊瑚去咏春院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心情不错,三夫人心情就更好了,不出意外的话,今天三老爷能不能升任军器监少监的位置就能定下来了。 沈挽也想知道,平常最多只待一刻钟的她,今天坐了两刻钟都没有走。 连老夫人都侧目,不过倒是没人撵沈挽,大概是想让沈挽也沾沾三房的喜气吧。 倒是沈挽自己坐不住,准备走的时候,外面进来一丫鬟,“老夫人……” 才喊了一声,三夫人就高兴道,“是不是有结果了?” 丫鬟支支吾吾。 三夫人道,“问你话呢,支支吾吾做什么?” 丫鬟看了四夫人一眼,这一眼看的四夫人一头雾水,“看我做什么?” 丫鬟道,“宫里传出来消息,皇上任四老爷为军器监少监……” 唰。 老夫人脸上的笑容僵住。 三夫人直接站了起来,“这怎么可能?!” 四夫人被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懵了,“可是传错消息了?” 四老爷才正六品,要连升两级,才能任军器监少监。 三老爷到处请客送礼,四老爷想都没敢想的位置,最后给了四老爷,这怎么可能呢? 三夫人不信,四夫人就更不信了。 丫鬟道,“守门小厮也怀疑是传错消息了,问了两遍,确实是四老爷……” 三夫人那脸就跟便秘了大半个月一样难看。 老夫人更气是不打一处来。 三房折腾了半天,最后竟是给四房做了嫁衣裳。 老夫人道,“是谁保举的四老爷?!” 那语气,显然是不满四老爷升上去,三老爷没有的是。 四房是庶出,官职比三老爷高,外面知道还不定怎么笑话三老爷。 老夫人也从来没顾及过四夫人的感受,不怕四夫人不高兴。 不过四夫人自己也想知道,帮着四老爷连升两级,这可是大恩了。 很快三老爷就回来了,脸色铁青,老夫人道,“是什么人阻你前程?” 三老爷道,“除了王爷,还能有谁。” 四老爷是庶出,朝堂上那些大臣吃饱了撑着,得罪他,帮四老爷。 做这样事的,只可能是王爷,不会有别人了。 老夫人气到嘴皮直哆嗦。 “去请王爷!” 王爷下朝先回府了一趟,准备去军营,老夫人找他,就来咏春院了。 老夫人道,“老三谋那位置,王爷不帮忙就罢了,还拖老三的后腿,老三是做了什么事,惹王爷这般不满?!” 因为气愤,老夫人声音有些重。 王爷面色冷沉,“军器监少监不过正五品,一年俸禄才几百两,花一万两请客送礼,是觉得军器监是肥差,送多少出去都能贪回来是吗?!” 王爷一声比一声重。 屋子里鸦雀无声。 都说千里为官只为财,这世上不贪钱的朝堂官员就是凤毛麟角,稀罕着呢。 送的越多之人,也会贪的越多。 王爷位高权重,虽然眼下得皇上信任,但伴君如伴虎,谁也不能保证皇上会一直信任他,若是哪天生了忌惮之心,王爷做事滴水不漏,皇上抓不住把柄,但府里几位老爷出差错,皇上也能迁怒到王爷头上。 这不是能掉以轻心的事。 老夫人道,“老三也是想更好的为朝廷做贡献……” 拿这样的话来搪塞王爷,怕是老夫人自己都不信吧。 沈挽心下好笑。 王爷冷道,“等老三真有为朝廷鞠躬尽瘁那一天,我会向皇上保举他。” 丢下这句,王爷就走了。 身后老夫人气到快喘不上气来。 第241章 损失 四夫人高兴,可看到老夫人气的进气多出气少,三夫人一脸恨不得活刮了她的神情,四夫人只能强忍着。 只是这份喜悦太出乎意料了,即便忍着,也还是溢出来几分。 何况四夫人不敢,这屋子里还有敢的,沈挽笑道,“恭喜四叔四婶了。” 一句话,不知道引来多少记眼刀。 但沈挽可不怕她们。 四夫人忙道,“都是托了王爷的福……” 话还没说完,二夫人就道,“四房不止是托了王爷的福,还有三房呢。” 三房奔前跑后,请客送礼,最后全给四老爷做了嫁衣裳,别说三房不甘心了,就是二夫人也忍不了啊。 “三老爷请客送礼的钱,公中出的便罢,三房自己掏的,还有老夫人贴补的,四房是不是该还给三房?” 四夫人脸色僵住。 四老爷升官,她是高兴,可这两日她听三房送礼,送的格外的重,那些礼不止是请那些大臣帮忙保举,还有往来之意,现在三老爷没坐到那个位置上,要四房掏这个钱。 这个钱,四房倒也掏的起,但那些人情往来都是三老爷的,这个钱四房送给王爷,她无二话,但给三房,她不愿意。 沈挽笑道,“二婶这话说的就太欺负四婶了,皇上要有意提拔三叔,直接就任命了,哪用得着问父王的意思? 父王是猜到皇上的心思,知道三叔不可能坐到那个位置,父王也希望军器监有自己的人,才说四叔更为合适。” “父王不保举四叔,皇上任命其他人,难不成二婶还能去要人家补三房的损失吗?” “何况仕途升迁,谁也不能保证就一定能成,难不成三房送礼之前,没做好万一不成,那些钱就打了水漂的心理准备吗?” 沈挽语气清冽,可在老夫人和三夫人耳中,无疑是火上浇油。 就是知道升迁不容易,为了万无一失,才送了那么多,连老夫人都搭进去一幅画,结果反倒撞了王爷的忌讳,怕三老爷任军器监,贪墨钱财,这是要他们打落牙齿和血吞啊。 四夫人看沈挽的眼神充满了感激,四房是庶出,这么多年,她几乎没忤逆过老夫人,她就算心底这么想,也决计不敢说的这般直白。 那日老夫人要世子妃去武城侯府喝喜酒,世子妃说听王妃的,王妃让她去送贺礼,她当时就感觉她选择听老夫人的还是听王妃的,关系着四房的前程。 果然她的感觉没错。 这才过去几天,王爷就给了他们四房这么大一个惊喜。 以后四房会坚定不移的站在长房这边。 至于这钱,四房不会掏的,老夫人已经厌恶四房了,掏了钱,也不会给四房好脸色,那还掏什么? 再者世子妃帮她说话,惹得老夫人不快了,四房要怂了,那岂不是把世子妃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王爷护王妃,王妃疼世子爷,世子爷为了世子妃连命都能不要,长房谁说了算,四夫人心底还能没数么? 再说四老爷,和往常一样去府衙点卯,正忙活呢,皇上任命他为军器监少监的消息就传到了。 四老爷也怀疑是传错消息了,在他看来,那位置就是三老爷的囊中之物,不可能出岔子,结果不仅出了岔子,还岔到他这里来了…… 同僚纷纷向他道贺,道贺的四老爷神情恍惚,总感觉像是在做梦。 琉璃院。 王妃力气又恢复了几分,在院子里多走了会儿,进凉亭歇脚。 刚坐下,丫鬟就来禀告王妃,皇上任命四老爷为军器监少监的事,王妃还没反应过来,赵妈妈道,“皇上提拔了谁?” 丫鬟道,“四老爷。” “不是三老爷吗?”赵妈妈道。 丫鬟连连摇头,“今儿早朝上,一堆大臣保举三老爷,王爷没说什么,皇上就问王爷,王爷说相比三老爷,四老爷更为合适一些,然后皇上就提拔四老爷了。” 王妃和赵妈妈互望一眼。 两人都没忘记那日,三夫人来找王妃从公中拿钱请客送礼,因为数额过大,王妃不同意,但世子妃帮三夫人的事。 当时她们就纳闷,世子妃和她们一向不对付,怎么会帮三夫人,敢情是在这里等着三房呢。 世子妃这蔫儿坏的性子,赵妈妈喜欢的紧。 很快赵妈妈发现,不止世子妃焉儿坏,自家王妃也不遑多让。 第180章 只听王妃笑道,“不管提拔的是三老爷还是四老爷,总归都是府里的老爷,官升两级,都是件大喜事,府里上下赏一个月月钱,让大家都跟着沾沾喜气。” 赵妈妈,“……” 老夫人和三房本就生气了,王妃这时候赏王府,不得把她们气个半死啊。 不过生气才好呢,那些人偷梁换柱,要不是王爷派人护着世子爷,真就叫他们得手了,他们包藏祸心,王妃只是给他们添点堵,根本不值一提。 王妃赏王府上下的事,传到老夫人耳中,老夫人气的摔茶盏。 好一个长房! 从一开始就防备着他们! 如今更是明着打压,连官都不许三老爷往上升了! 不过老夫人生气,府里下人都高兴,什么都不用做,就白得一个月月钱,怎么会不高兴呢。 四老爷连升两级,又是靖北王亲自保举的,文武百官都派人送了贺礼来,没亲自来,毕竟三老爷没升上去,四房欢喜,三房愁,就不登门给三房添堵了,贺礼送到就成了。 四房也会做人,准备了谢礼,送给王爷王妃,还有沈挽和谢景御。 四夫人带女儿谢芷瑶来送的,在照澜轩待了小两刻钟。 谢芷瑶帮过沈挽,再加上前世谢景御善待四房,沈挽对四房极有好感,送她们走的时候,让谢芷瑶有空常来照澜轩坐坐。 自打上回荡秋千,她帮了沈挽后,谢芷欢谢芷柔她们就孤立谢芷瑶了。 四夫人选择了听王妃的去武城侯府送贺礼,她们更是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她又不敢随便来叨扰沈挽,现在沈挽让她以后常来,谢芷瑶忙不迭的点头。 四夫人和谢芷瑶走后,沈挽坐下喝茶,心情愉悦极了,不过这样的愉悦没有持续多久,外面进来一小丫鬟,站在珠帘外道: “世子妃,武城侯世子夫人派了丫鬟来王府传话,说是沈老夫人希望临死前能见你一面。” 第242章 下场 之前沈暨不让人探监老夫人,闹出沈媞找上门,沈挽气到失去理智,拿扫把撵走沈媞这样有辱皇家威严,差点挨板子的事。 宋皇后还被逼着严惩沈媞,沈媞想在杖责前,见老夫人一面,本来宋皇后就没打算杖责沈媞的,这要求,宋皇后岂会不答应。 打那天后,谁要探望老夫人,刑部都准了。 当然了,除了老夫人自己生的,也没人会去刑部死牢探监。 老夫人都要被当众斩首了,还想见世子妃,珊瑚道,“三姑奶奶是知道世子妃不会去,所以都不亲自,只派个丫鬟来传话。” 沈挽端起茶盏,氤氲茶气,让她的脸都朦胧了起来。 她轻笑,“你们不好奇老夫人为何要见我吗?” 珊瑚,“……” 银钏,“……” 本来丫鬟没好奇,现在好奇心都被勾了起来。 珊瑚睁着眼睛望着沈挽,“世子妃不会是准备去见老夫人吧?” 沈挽本就想看看老夫人如今的下场,老夫人想最后见她一面,沈挽成全她。 第二天,沈挽请完早安,准备和谢景御打声招呼,就去刑部,刚走到书房门口,正好谢景御出来,“走吧。” 沈挽,“……???” 沈挽茫然,“去哪儿?” 谢景御道,“你不是要去刑部探监吗?” 这是要陪她去? 沈挽道,“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我正好有点事要去刑部。” 不给沈挽拒绝的机会,谢景御抓过沈挽的手,就带着她往前走。 刑部是管杀人放火这样的大案的,谢景御能有什么事去找刑部的,沈挽认定谢景御是找借口陪她去。 结果坐马车到刑部,谢景御还真没陪她进大牢,而是去了府衙。 还真有事找刑部啊。 不过谢景御没陪着,陈平跟着的。 刑部狱卒不认得沈挽,也不认得陈平,但陈平随身携带了靖北王府的令牌,很是管用。 狱卒放行,沈挽进刑部。 活了两世,这还是沈挽第一次进刑部大牢,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腐烂的腥臭味,大白天点着灯烛,也依然光线昏暗。 往前走着,突然一阵凄厉惨叫声传来,吓了沈挽一跳。 带路的狱卒道,“靖北王世子妃前来探监,别惊着她了,待会儿再审问。” 往前走了好一会儿,过了两道铁门,才到关押老夫人的牢房,这还是最外面的,更严重的犯人还关在最里面,想在刑部死牢把人救出去,难比登天。 老夫人中风,躺在木板床上,孙妈妈在照顾她。 孙妈妈跟随老夫人多年,对老夫人忠心耿耿,老夫人中风后,碗筷都拿不了,更起不了身,孙妈妈要跟进来照顾老夫人,刑部同意了,不然没人收拾,大牢得臭不可闻。 没有孙妈妈陪着,老夫人可能扛不到沈妩出嫁就没了。 见沈挽过来,孙妈妈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赶紧禀告躺在床上的老夫人,“老夫人,二姑奶奶来了。” 老夫人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了,狱卒把牢门打开,沈挽走了进去。 老夫人躺在床上,眸光死死的盯着沈挽,歪了的嘴角艰难吐字,“我以为你不会来……” 沈挽勾唇道,“见过你风光的样子,我也想见见你凄凉的下场。” 一句话,就把老夫人气的激动起来,只是可惜,中风的半边身子,哪怕再气愤也动弹不了。 孙妈妈红着眼睛道,“老夫人已经这样了,二姑奶奶又何必落井下石……” 沈挽好笑,“老夫人对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姐姐那般狠心绝情,我不过说了两句不动听的话就受不了了?” “老夫人要见我,难道没想过我说话难听吗?” 孙妈妈不敢多言。 她知道老夫人是自作自受。 老夫人只恨自己眼神不能杀人,不然沈挽早身首异处了,她笑起来,“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不是杀了自己的亲姐姐,是当年不该让你留在定国公府,让你入定国公府族谱!” 果然找她来是要说这事。 临死前还想往她心底扎根刺。 前世她临死前,告诉她这事,如今老夫人临死,还是告诉她这事。 陈平眉头微拧。 珊瑚也茫然。 世子妃是国公爷国公夫人生的,自然要入定国公府族谱,这是老夫人不同意就能不入的吗? 沈挽也笑了起来,“父亲坚持的事,老夫人觉得自己阻拦得了吗?” 老夫人眸光一凛,“你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 沈挽道,“若老夫人找我来,只是想告诉我这事,那不必了。” 老夫人揪着身下的青布,一字一顿,“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沈挽轻笑,“想离间我和爹娘?我只会更感激他们对我的疼爱,尽我所能护他们周全。” 老夫人气到接不上气,别说孙妈妈,就是沈挽也担心老夫人一口气没提上来,就这么挂了。 好半晌,老夫人才把气捋顺了,沈挽觉得她挺能扛的,没那么容易气死,那她就放心了,“既然来了,也不能白跑一趟,我也说点老夫人不知道的事……” “你们和曲尚书联手算计我大哥的事,我从头到尾都知道,怎么可能让你们得逞?” “四少爷抓奸,是我让人引他去的。” “也是我让周老夫人帮着揭穿你的恶行的……” 沈挽每说一句,老夫人的脸色就铁青三分。 沈挽笑着离开,走的牢房门口,回头送上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忘了说了,孙妈妈请进府的道士,说的那一番话,也是我教的……” “一个私生女,命格贵不可言,能保定国公府百年兴盛,这么拙劣的谎言,竟也有人信,还深信不疑。” 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女,还没有靠山,也敢妄想坐到后位上,母仪天下? 沈挽嗤笑一声。 笑声里满满的都是嘲讽。 老夫人气到眼睛布满血丝,看的孙妈妈都心头发怵。 二姑奶奶是怎么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当年国公爷和国公夫人将她抱回来,老夫人以二姑奶奶来历不明,不同意国公爷和云氏收养,那是孙妈妈第一次见沈暨动怒,一掌拍烂一张花梨木的桌子。 沈暨眼神冰冷,“从今日起,她就是我沈暨的女儿,亲生的!” “谁要敢在她面前碎一句嘴,这张桌子就是她的下场。” “不信你们可以试试。” 因为是女儿,再加上生来体弱,病恹恹的,没人觉得能养大,也就没当回事。 没想到老夫人这一生,就栽在了二姑奶奶手里。 第243章 卷宗 再说谢景御去刑部府衙,知道他来,刑部侍郎赶忙丢下手里的活迎出来。 开玩笑,靖北王的儿子,定国公的女婿,还救过圣驾,这般身份,满朝文武哪个敢怠慢。 第181章 刑部侍郎道,“谢世子怎么来刑部了?” 谢景御道明来意,“我想看本卷宗。” 刑部卷宗,一般是不让人随便看的。 但刑部侍郎也知道谢景御不会随便要看卷宗。 刑部侍郎领着谢景御往卷宗室走去,问道,“谢世子是要看哪个案子的卷宗?” “晋王府走水案。” 刑部侍郎脚步一滞。 谢景御道,“不能看?” 刑部侍郎摇头,“不是不能看,而是卷宗不在刑部……” 谢景御皱眉,“在哪儿?” “前年太后让人取走后,一直没送回来了,刑部也不敢派人去催。” 先太子洞房花烛夜被人毒死,刑部没找到下毒之人,晋王府被人纵火,晋王妃被活活烧死,也没抓到背后之人,哪有脸去找太后要卷宗,去找骂挨还差不多。 当年都没能查清的案子,如今过去这么多年了,就更不大可能查清了。 只是靖北王世子怎么要看晋王妃卷宗,刑部侍郎想到前些天蔺老夫人过寿,皇上去贺寿的事,怀疑是皇上让查的。 谢景御是知道沈挽要来刑部探监,他临时起意,想来看一下晋王妃的案子。 这事他怎么看都有诸多疑点,晋王府被烧后,所有人都以为晋王妃葬身火海了,就连蔺老太傅都不曾怀疑,但晋王妃去了随州,还生了孩子。 这火看着像是晋王妃自己放的,是为假死脱身,但既然逃脱了,怎么还有人追杀她? 便想着看看卷宗,看能不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没想到卷宗在太后那儿。 太后拿走卷宗,是觉得刑部无能,另外找人查,还是不让刑部往下查? 想到皇上寿宴,不过是一幅晋王妃的画像,太后都气的离席,谢景御觉得后者的可能更大一些。 既然刑部看不到卷宗,谢景御就去找沈挽了。 他到的时候,正好沈挽出来,珊瑚小声道,“方才老夫人说的事……” “除非我爹娘亲口告诉我,否则我一个字也不信。” “还有今日发生的事,一个字也不许告诉我爹娘知道。” 珊瑚重重点头,“奴婢知道。” 这又不是什么好事,她也不信世子妃不是国公爷国公夫人亲生的,他们那么疼世子妃,云家也疼世子妃,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 早知道老夫人找世子妃,是存心挑拨离间,就不该来。 都要上刑场了,还包藏祸心,死不悔改,下辈子也不会有好报应。 谢景御没问沈挽,而是道,“时辰还早,我陪你上街逛会儿?” 此举正中沈挽下怀。 两人坐马车到了京都最繁华的街道,从街头往街尾逛去,本来心情就不错的沈挽,心情就更更更好了。 一路不知道收到多少记羡慕嫉妒的眼神。 在一卖虎头鞋虎头帽的小摊子前,沈挽走不动路,不过谁都没觉得她是给肚子里的孩子买的,毕竟沈妤有身孕,以为沈挽是要送给小外甥的。 不过现在买还早了些,沈挽便把虎头鞋放了回去,又换了个摊子。 只是转身时,那边传来一阵骚动,有人惊马了。 马横冲直撞,但没有上这条街,沈挽继续,然而陈安现身道,“爷,惊马的像是四老爷……” “去看看。” 陈安翻身上马,去追四老爷。 沈挽望着惊马的方向,眼底有些担心,谢景御道,“四叔武功不弱,即便真惊马了,也不会有事的。” 要是意外,沈挽相信四老爷会有惊无险。 可四老爷才官升两级,还是从三老爷手里抢的官职,就发生惊马这样的事,沈挽很难相信这是意外。 谢景御知道四老爷武功不弱,惊马一般不会有事,下手之人肯定也知道。 还用惊马这样的手段,就更叫人担心了。 事实证明,沈挽的担心不多余,四老爷惊马,果然是被人算计的。 四老爷马发狂,以四老爷的武功,下马背轻而易举,奈何马镫被动了手脚,一只脚卡在了马镫里,幸亏陈安及时赶到,一剑将马镫劈了,不然四老爷今儿真得凶多吉少了。 沈挽和谢景御回靖北王府,四老爷也刚刚回去,颇有些狼狈的样子。 进二门,四夫人匆匆过来,又急又担心,“好端端的,怎么会惊马呢?” 四老爷怕四夫人担惊受怕,不敢告诉四夫人实话,撒谎道,“回府路上,马被打了脑袋,受了惊吓,惊马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看到四老爷没大碍,四夫人也就放心了,“还说不是大事,好歹也是个长辈,你看你现在这样子,也不怕叫世子世子妃看了笑话。” 四老爷轻咳一声,道,“我先回去了。” 四夫人追着四老爷走了,谢芷瑶还朝沈挽和谢景御福了下身,方才回去。 谢景御回屋喝了盏茶,方才去书房。 陈平道,“爷,世子妃似乎不是定国公定国公夫人亲生……” 谢景御,“……???” 他心头一震,“不是亲生?” 陈平道,“沈老夫人临死前想见世子妃一面,就是要告诉世子妃,世子妃非定国公定国公夫人亲生,找世子妃和定国公的不痛快,但属下看沈老夫人的神情和世子妃反应,十有八九不假,而且世子妃早就知道了……” 不过对于沈挽早就知道,陈平不诧异。 沈挽重活一世,知道的人不多,陈平算一个。 沈挽给珊瑚下了封口令,但没明说不许他告诉世子爷,陈平觉得有必要让世子爷知道。 还有之前世子妃让他和陈安瞒着世子爷的事,也不知道世子妃和世子爷说了没有…… 不过这事只要同房,肯定就会知道,不然世子妃没法解释自己不是完璧之身。 陈平小声问道,“爷,世子妃接纳您了吗?” 谢景御瞥了陈平道,“你是不是管太多了?” 竟然管起他房里的事来了。 不过已经八天了,今晚应该能圆房了吧? 第244章 打架 这两日,沈挽是越发犯困了,下午睡了半个时辰,晚上早早就打起了哈欠。 谢景御比往常提前一刻钟回屋,沈挽已经在床上躺下了。 ……这是准备好了? 某位爷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沈挽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了,一道结实的身躯从身后贴上来,贴的她后背滚烫,沈挽准备翻个身,面对着谢景御睡,然后耳垂就被轻咬了下,一个激灵袭来,瞌睡虫瞬间就跑没影了。 沈挽眼睛猛然睁开。 沈挽心中警铃大作,可不等她开口,嘴就被住了。 脑袋一片空白。 直到他不满足,再次亲向耳垂,一路往下。 “别,别……” 沈挽双手抱住他的脑袋,阻拦他。 谢景御望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是星星点点的欲望,声音带了几分压抑,“怎么了?” 沈挽声音微颤,“我,我害怕,能不能先不这样……” 害怕? 这两个字就像是一盆冷水浇下来。 某位爷别说人了,整个心都僵住了。 他想到夏侯奕说的,他前世对沈挽施暴,扬她骨灰的事…… 他知道沈挽之前很抗拒他亲近她,他以为经过坠崖之事后,她已经接纳他了,还是不行吗? 谢景御眼神很受伤,望着沈挽那双迷蒙,有些水雾的眸子,他柔声道,“能和我说说,你在害怕什么吗?” 沈挽不敢看他的眼睛,躲闪道,“太,太大了……” 谢景御,“……???” 某位爷一心期盼沈挽能和他敞开心扉,将前世之事告诉他,结果等到的是这个,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他望着沈挽,“你在说什么?” 还问! 沈挽红着脸瞪他。 某位爷反应过来,眼角嘴角齐抽,从来没有这么无力过。 谢景御无力道,“你又没试过,怎么知道?” 她就是试过,才害怕的好不好! 再说了,她又没瞎,会看不出来。 “我怕疼,万一我怀了身孕……” 只是疼她还能说服自己忍耐一下,可要真有了身孕,再像上回那样,孩子十有八九会折腾没。 沈挽一脸祈求,谢景御脸却是黑了下去,打断她的话,“你不想生我的孩子?” 上回要给别人生孩子,还胆肥的和他商量,要他同意。 想到这事,谢景御心底就怒火中烧。 什么欲望也被怒火给烧干净了。 这是哪跟哪儿啊。 沈挽觉得自己脑袋都转不动了,但她看的出来谢景御脸色难看,他生气了,谢景御起身就要出去。 沈挽脑子一抽,抱住他的腰,“你先听我说……” 谢景御咬牙道,“再不放开我,你别后悔。” 他眼神狠的就跟要吃人一样,沈挽吓的把手松开了,但某位爷更生气了,理智被怒火击溃,他朝沈挽的颈脖咬下去。 第182章 沈挽脖子吃疼,身上的衣服被扯掉,风吹来,冻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完了。 把这混蛋惹毛了。 可她没说什么惹他生气的啊,这混蛋莫不是赶着回来,把脑子落在书房了。 沈挽不敢反抗,怕更激怒他,只能顺从的抱紧他,“我怕疼,你一定要轻点,再轻点……” “你答应我好不好?” 声音软绵,带了一丝哭腔。 谢景御怒气一下子就被抚平七七八八了。 谢景御柔声道,“好,我保证不弄疼你。” 他动作轻柔,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 别问为什么。 不让写。 …… 沈挽,“……” 谢景御,“……” 沈挽嘴上同意了,但心底在害怕,在抗拒,身体也一样。 上回在护国寺,谢景御中药到昏迷的程度,根本不会怜香惜玉,不然沈挽也不会疼到抗拒。 这回怕弄疼沈挽,不敢用力,稍微想豁出去,沈挽就叫疼,某位爷就不敢了。 折腾了半盏茶的功夫,某位爷额头脖子脸上全是汗,哄道,“你忍一下好不好?” 沈挽摇头,不松口。 这混蛋就这点好,答应的事,还算作数。 谢景御循循善诱,“第一次难免会疼一些,你看过书,应该知道。” 沈挽抱着他的腰道,“等过几天,我找个大夫问问,要大夫说可以,我们再同房好不好?” ……这事还要问大夫? 谢景御浑身无力。 折腾了半天,他也没有想法了,起身出去。 谢景御去洗澡,还不忘让丫鬟送水进来,沈挽洗了一下,换了身干净衣服。 谢景御回来,沈挽主动抱住他,谢景御是又高兴又气闷,“故意的是不是?” 沈挽无辜的眨巴眼睛,“这回可不能怪我……” 谢景御只觉得后槽牙在发痒,“我要再试一次!” 他翻身压住沈挽。 沈挽立马就笑不出来了,怕他动真格的,当即认怂,“怪我,怪我,都怪我……” 谢景御拿沈挽一点办法都没有,“就一点疼都忍不了吗?” 他怎么就娶了这么一个娇弱的女人。 那不是一点疼。 在护国寺那一下,差点要了她的命。 沈挽嗡声道,“要是有了身孕,要是一年都不能同房,我是不是要给你纳妾?” 她在谢景御怀里,呼吸直往他脖子里钻。 闷闷的语气,带了几分软糯。 某位爷冲冷水澡压下去的火气又冒头了,他低头看着怀中人儿,实在不知道这脑袋瓜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 都没圆房,就想着怀身孕,给他纳妾这些事了。 有这样故意气他的吗? 这女人是不是觉得只有她会气人。 谢景御故意气沈挽道,“不止要纳妾,还得纳十个八个才行……” 话还没说完,下巴就被撞了一下。 听到他的话,沈挽猛然抬头,不小心撞了上去。 沈挽眼泪都疼出来了。 谢景御伸手去揉她脑袋,沈挽气道,“混蛋!我给你生孩子,你还想纳妾,还想纳那么多?!” “你给我下去!” 沈挽气的一脚踹过去。 毫无防备之下,某位爷还真被踹下去了。 屋外树上。 陈平陈安两脑门上黑线那是根根粗壮。 都说床头打架床尾和。 世子爷世子妃同房不成,架是真打。 第245章 身孕 不过说是打架,其实是他们武功高强的世子爷单方面被打。 可惜啊,不能进去看热闹。 陈平陈安竖起耳朵偷听。 沈挽把谢景御踹下床后,人傻了。 她现在怎么这样了,脾气一上来,那就是天翻地覆,必须要把那一口气给出了。 这人是她能随便踹的吗? 但这混蛋也太气人了! 想纳妾就算了,还想纳十个八个,累死他算了! 沈挽不后悔踹谢景御,但她怕谢景御气头上想掐死她,在谢景御起来之前,沈挽飞快的躺下,把人裹在被子里,连根头发丝都不带露的。 谢景御气的脸乌漆嘛黑的,偏某女脾气大,认怂的也快,他才扯了下被子,人就在被子里瑟瑟发抖,“我错了,我不该踹你……” 认错了半天,没人再扯被子,也没出声。 沈挽从被子里露出脑袋,就见谢景御揉着脑袋,咬牙切齿的看着她。 沈挽又默默把脑袋缩了回去。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反正睁开眼睛,天就亮了。 醒来时,床上只有自己一人,珊瑚银钏进来伺候她起床,两丫鬟你推我,我推你,欲言又止。 沈挽道,“有话就问。” 珊瑚大着胆子道,“世子爷额头怎么青了?” “……这话就不要问了。” 珊瑚,“……” 银钏,“……” 果然和世子妃有关。 也不知道世子爷武功那么高,掉下悬崖都能上来,怎么就能被世子妃伤到呢。 沈挽洗漱完,谢景御回来。 四目对上。 那真是眸光噼里啪啦。 谢景御都气没脾气了,把他踹下床,还以为会殷勤认错,这有半点认错的态度吗? 沈挽越想越气,吃饭的时候,她道,“我怀孕了,我今天就给你纳妾!” 谢景御眉头拧成麻花,他还没说话,珊瑚高兴道,“世子妃有了身孕吗?” “闭嘴!” “出去!” 珊瑚,“……???” 珊瑚吓了一跳,赶紧出去了。 只是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 这些天世子妃的癸水一直没来,她还担心世子妃是不是身体出了问题,没往有身孕了上面想。 但看世子爷的样子,世子妃有了身孕,他怎么一点不高兴啊。 世子妃有了身孕的事,要不要派人回定国公府报喜? 两丫鬟出去后,谢景御看着沈挽,咬牙道,“怀孕了?谁的?” 怒气瞬间涌上来,但这回被沈挽给压了下去。 那日他中了鸳鸯散,什么都不知道,陈平陈安被她下了封口令,没和他说,他不记得这事,又因为之前的事,他问这话也正常。 沈挽道,“我怀的,当然是你的啊。” 方才洗漱时,有些犯恶心了,她敢肯定自己已经怀上了。 还好,没故意气他。 谢景御道,“那恭喜了。” 这是什么反应? 沈挽有点懵。 “……同喜?” 谢景御,“……” 浑身无力。 不想再和沈挽起争执。 谢景御给沈挽夹菜,柔声道,“多吃点儿,好好养胎。” 沈挽好看的眉头扭了又扭。 她已经分不清谢景御是信还是没信了。 沈挽刚准备开口问,谢景御道,“我昨晚不该气你,故意说纳妾的事,别生气了好不好?” 这应该是信了吧? 沈挽拿起包子,啃着。 一顿饭吃的勉强还算愉悦。 用完早膳,谢景御去书房,珊瑚银钏进来。 珊瑚问道,“世子妃是真怀身孕了吗?” 沈挽道,“十有八九是。” 怕珊瑚赶着派人回定国公府报喜,沈挽不敢把话说的太满。 珊瑚却是声音颤抖起来,“一定要真怀了啊。” 沈挽不以为然道,“没怀以后再怀就是了。” 虽然她心底确定,但这回没怀上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哪里就用一定怀上了。 珊瑚道,“刚刚世子妃说有身孕时,徐妈妈正好进来,听到了,已经去和王妃报喜了,这会儿可能整个靖北王府都知道世子妃有身孕了,估计已经派人去定国公府报喜了……” 沈挽,“……” 不是吧。 至于这么火急火燎就报喜吗? 沈挽脑瓜子嗡嗡的。 再说谢景御和沈挽用早膳时,陈平陈安也去吃早饭了,等他们回来,整个照澜轩都在议论世子妃有喜的事。 陈平去书房,就向谢景御道贺,“世子妃有喜了,恭喜世子爷……” 某位爷脸乌漆嘛黑的,世子妃气他就算了,陈平也故意气他,“你和陈安去扎两个时辰马步!” 陈平,“……” 不是吧。 怎么又要扎马步? 想到自己和陈安听世子妃的,隐瞒世子爷,世子爷只让他们扎两个时辰马步已经是轻的了。 吃完早膳,沈挽带着珊瑚去咏春院请早安,一路上,但凡听说了沈挽有身孕的,无不望向她,投来羡慕的眼神。 本来世子妃就格外宠世子妃了,这要有了身孕,世子爷还不得把世子妃宠上天啊。 第183章 到了咏春院,绕过屏风进屋,齐刷刷,屋子里有一个算一个,就没有眸光不落在沈挽身上的。 沈挽从容脚步,上前福身,老夫人眸光落到沈挽手腕上的金镶玉镯子上,“这两日也没请大夫进府,怎么就确定有了身孕?” 老夫人不信很正常,戴了这么久她送的玉镯,别说怀上身孕,在老夫人她们眼里,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怀的上了。 沈挽道,“癸水晚了几天……” 二夫人轻笑一声,“女子癸水晚几天,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凭此就断定有了身孕?” “今儿早上起来,还有些犯恶心,”沈挽补了一句。 这倒都是怀身孕会有的。 但有了可不一定就是怀了。 温侧妃道,“一般女子怀身孕,三个月前都不宜声张,世子妃倒好,连大夫都没把脉,就说自己有了身孕,也不怕到时候空欢喜一场,闹出笑话来。” 四夫人道,“请个大夫进府把脉就知道了。” 二夫人端起茶盏,轻轻的拨弄着,“只是癸水晚来几天,脉象怕是还显不出来,请了也是白请。” 担心沈挽性子急,再加上这事传开,肯定给沈挽带来压力。 四夫人安抚沈挽道,“这事也不急,要不了几天,就知道了。” 第246章 招摇 因为笃定沈挽这辈子都怀不上身孕,所以没人急着给她请大夫确定,等传的更开一些,让大家都高兴,最后再一盆冷水泼下来,那滋味儿才爽。 这种感觉,王爷给她们尝过,她们也想王爷尝尝。 沈挽在咏春院只待了一会儿,就去了琉璃院。 看到沈挽,王妃是笑容满面,拍着沈挽的手道,“你这孩子,哪有才怀上身孕,就给御儿张罗纳妾的?” 徐妈妈倒是一点没瞒着王妃,连纳妾都一并说了。 沈挽还真有些怕自己没怀上了,想着如何找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时外面一阵熟悉脚步声传来。 谢景御走进来,神情颇有些不耐烦,因为他是一路被恭喜来的。 只要是个人见到他,就向他道贺。 不用问,母妃找他来肯定也是为这事了。 不过王妃第一眼看到他额头上的淤青,问道,“你这额头怎么了?” “不小心撞了一下。” 王妃看也像是撞出来了,对习武之人来说,这已经是微不足道的小伤了,便没说什么。 王妃叮嘱道,“世子妃有了身孕,满三个月之前,不能同房,你搬去书房住。” 谢景御,“……” 一句闹脾气的气话,一个个竟然都当真了。 他倒要看看这女人准备怎么收场。 “我知道了。” 王妃又补了一句,“不许纳妾。” 谢景御心累的很,“我不会纳妾。” 王妃拍沈挽的手道,“好好养胎,缺什么,只管和母妃说。” 沈挽乖巧点头,弱声道,“还没有请大夫把脉,万一弄错了,没怀上怎么办?” 王妃怔了下,失笑,“无妨,这回要没怀上,以后再怀也一样。” 沈挽就放心了。 只是她和谢景御前脚回照澜轩,后脚王妃就差人把补品送来了,还有绸缎首饰,完全是拿她当已经怀上了对待。 不止王妃,王爷下朝回来,听到消息,也派人送了不少东西来,外加一万两银票。 看着堆成小山高的东西,珊瑚银钏小心肝都颤抖,不住的在心底祈祷,世子妃可千万一定要真怀上了,这要是乌龙,会被人笑话死的。 除了王爷王妃,还有四夫人也送了,老夫人和二房三房没表示,明知道不可能真有身孕,送了那不是打水漂? 她们都数着日子等着看笑话。 定国公府收到报喜,最先来的是沈历,捶谢景御肩膀,“妹夫,好样的!” 谢景御扶额,“是全京都都知道了吗?” 沈历道,“倒也不用这么招摇吧?” 谢景御,“……” 不愧是兄妹俩。 正话反话都听不出来吗? 沈历是收到自己快要做舅舅的消息就赶来了,云氏是下午来的,沈历可以空着手来,她不行。 云氏准备了一堆东西,带着叶采薇来看沈挽,笑容满面,“你们俩姐妹出嫁,都有了身孕,娘就放心了。” 沈妤出嫁两年,没半点动静,云氏担心自是不必说。 沈挽打小就病恹恹的,虽然这些年养好了,但云氏怕啊,如今知道怀上,悬着的心总算是能放下了。 云氏看过沈挽,又去见了王妃,方才离开。 谢景御在书房看书,等沈挽去找他圆房,结果等了一下午,也没人去。 吃晚膳的时候,也没提这事,倒是夜深后,珊瑚来书房,“世子爷,世子妃让奴婢来问您,您今晚是睡书房吗?” 谢景御气笑了,“她怎么没直接把我的被褥枕头送书房来?!” 珊瑚就如实把这话转达给沈挽了。 沈挽哪里没想过,这不是不敢么? 之前几次因为让谢景御睡书房,闹出不愉快来,沈挽都快有心理阴影了。 珊瑚问道,“要搬去吗?” 能不能有点心眼啊,谢景御说这话摆明了是生气了啊。 沈挽道,“等他吩咐吧。” 谢景御答应王妃去书房睡的,她还是别催他的好。 沈挽倦怠的厉害,就上床睡下了。 刚躺下,谢景御就回来了,宽衣上床,在外间躺下,倒是没和平常一样抱着他,只要循规蹈矩,一起睡也没什么不好。 谢景御躺床上,等沈挽主动,怀身孕的事闹这么大,得赶紧真怀上才能收场。 刚这样想,沈挽就抱过来了,还是喜欢被谢景御抱在怀里睡。 他自己不去书房睡的,受折磨可不能怪她,再说了,她怀身孕,就应该迁就她一点点的。 沈挽理直气壮的很,在他怀里翻来覆去,让自己睡的更舒服一点儿。 某位爷已经在想要沈挽对他霸王硬上弓,他要不要反抗了。 罢了,给她个面子,不反抗了。 刚下定决心,匀称的呼吸声就传了来。 谢景御,“……” 一天不知道要被气多少回。 他怎么就喜欢上这么没心没肺的女人? 他倒要看看,她能忍到什么时候去。 一夜安眠。 早上醒来,沈挽是神清气爽,和往常一样没区别。 该去请早安,请早安,咏春院里除了四夫人,没人当她真怀孕了,倒是王妃道,“有了身孕,不用日日来给母妃请安。” 沈挽道,“我去给老夫人请安,顺带就过来了。” 王妃道,“老夫人那儿,也不用天天去,三五日去一回就行了。” 老夫人她们压根就不信她有了身孕,她现在不去估计不行,等哪天大夫把脉确定了,她就看心情去请早安了。 从琉璃院出去,在花园里逛了一圈,方才回照澜轩。 明天是宫里给东梁和北越使臣饯行的日子。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午后狂风乱作,乌云密布,傍晚下起了暴雨。 夏侯奕没闹幺蛾子延迟归期,天公留客两日。 这一留,饯行宴和老夫人斩首示众就同一天了。 沈挽原本还打算去城门口送老夫人一程,发愁怎么说服谢景御让她去,现在直接就被迫打消这念头了。 雨后的天,干净的跟水洗过一般。 不过沈挽还是见到了老夫人,和谢景御进宫赴宴的路上,正好碰到刑部押送囚车去城门口。 老夫人被关在囚车里,蓬头垢面,一路上不少人扔烂菜叶臭鸡蛋。 解恨极了。 囚车在一阵喊骂声中走远,看不见。 沈挽放下车帘,小厮继续赶马车进宫。 —— ps:饯行宴上,男主就知道沈挽是真怀孕了。 第247章 招手 进宫后,谢景御下马车,然后将沈挽扶下来。 那边豫章郡王和楚扬、赵昂他们在打闹,看到谢景御,羡慕之余,是按捺不住想把谢景御揍一顿的冲动。 谢景御成亲,他们还没什么感觉。 现在谢景御要做爹了,那感觉就大不相同了。 尤其是自家爹娘,谢景御没成亲之前,压根就不怎么管他们,谢景御成亲后,就开始给他们物色郡王妃、世子妃了,这两天听说靖北王世子妃有了身孕,好家伙,那是恨不得连夜就把他们亲事定下来。 托谢景御的福,他们三个现在要被赶鸭子上架了。 楚扬惆怅道,“从来没觉得进宫赴宴压力这么大过。” 临出门前,被自家亲娘耳提面命,说他未来准世子妃,今天肯定进宫赴宴了,让他早点把人找到。 今天来的大家闺秀,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这让他怎么找? 豫章郡王道,“我母妃也说了这话,莫不是私下商量过?” 第184章 “不用怀疑,肯定是了,”赵昂道。 豫章郡王望天长叹,“我的郡王妃,你在哪儿啊?” 声音不大,只他们几个听得见。 但巧就巧在,他这边说出口,那边一道清亮的嗓音喊道,“我在这儿呢!” 不止喊,还边喊边招手,而且方向还正好是他们这边。 豫章郡王,“……” 楚扬,“……” 赵昂,“……” 哈哈哈! 楚扬和赵昂两人笑的前俯后仰。 豫章郡王长这么大没这么脸红过。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楚扬还不放过他,揶揄道,“你的郡王妃在那儿呢,还不赶紧过去……” 豫章郡王伸手捂住楚扬的嘴,“不要瞎说!” 赵昂憋笑道,“那好像是卫国公府四姑娘……” 卫明珠朝这边喊了一声,发现自己声音太大了,引得不少人看过来,也是脸颊通红,大家闺秀,大声喧哗,有失礼仪,回去爹娘肯定要训斥她,可话已经喊出来了,收不回来了。 她在和赵茹打招呼,两人因沈挽结交,如今已经处成手帕交了,前两天一起逛街,约好了在停马场这里见。 见赵茹东张西望的寻她,就是看不到她在这边,一时心急,就喊出了声。 丢脸了些,但效果极好,这不,赵茹小跑过去找她,“你在这里呢,叫我好找。” 卫明珠道,“你这眼睛可是把我忽视了个彻底,谁都看见了,就是瞧不见我。” 不过她性子跳脱,爹娘疼她,就算丢点脸,最多数落几句,不会真把她怎么样,当即道,“靖北王世子妃在那边,我们过去。” 两人去和沈挽打招呼。 沈挽惊马遇刺,两人还去探望过她。 见到两人,沈挽也高兴。 一高兴,就不要相公了,打了个招呼,就和卫明珠、赵茹有说有笑的往御花园方向走去。 豫章郡王和楚扬他们过来,道,“恭喜景御兄……” 谢景御浑身无力。 这几天,他耳朵听恭喜声都快听出老茧来了。 要是真的,他很高兴,可问题是都他还没圆房,不过这么丢人的事,即便是他的好兄弟,也说不出口。 那边沈历过来,拍谢景御的肩膀道,“妹夫,你岳父大人找你。” 谢景御,“……” 他往沈历过来的方向,就看到沈暨骑在马背上。 不知道沈暨找他做什么,谢景御过去,给沈暨行礼。 云氏从马背上下来,问道,“挽儿呢?” 谢景御给云氏行礼,然后回道,“挽儿去御花园了。” 云氏就带叶采薇去御花园,见永王府马车过来,又停下来等永王妃和江陵郡主。 沈暨往人少的地方走了几步,问道,“你在查晋王妃的案子?” 谢景御还未回答,沈暨就问道,“是蔺老太傅还是皇上让你查的?” 谢景御摇头,“小婿是陪挽儿去刑部探监,闲来无事,想看看晋王府走水案的卷宗,没有人让我查这个案子。” 刑部尚书是蔺老太傅和沈暨保举的。 谢景御在刑部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沈暨。 沈暨叮嘱道,“若是有人让你查这个案子,接下可以,不要真查。” 谢景御,“……???” 岳父大人竟然阻拦他查晋王妃的案子。 蔺老太傅是最想查清晋王府走水案的,岳父大人又最敬重蔺老太傅,为何做这样的事? 是因为晋王妃极可能是假死逃离京都,并生下孩子,这事查到最后,是把蔺老太傅一家送上断头台的缘故? 但即便蔺老太傅再信任沈暨,也不会把晋王妃生下孩子的事告诉沈暨知道吧? 他怎么觉得岳父大人好像知道这事。 直觉告诉谢景御,这事没这么简单。 沈暨只交代了一句就走了,沈历和豫章郡王他们过来找谢景御。 再说沈挽和卫明珠她们到御花园,远远的就听到里面传来的欢声笑语,她们是自己来的,不用去给宋皇后请安,就赏花去了。 不过沈挽没想到二夫人今儿也进宫了,宫女领着她往那边一座偏殿走去。 那宫女沈挽认得,是宋皇后的人。 前世在宫里待过几年,宋皇后身边有什么人,她不说知道的一清二楚,也知道个七七八八。 二夫人是去见宋皇后,不过沈挽不诧异,不然也不会有狼狈为奸这个词了。 偏殿内,宋皇后在喝茶。 二夫人上前,福身给宋皇后见礼。 宋皇后笑道,“没想到谢二夫人会主动求见本宫。” 二夫人道,“之前是臣妇愚昧,还望皇后娘娘见谅。” 宋皇后将茶盏放下,笑道,“不是你愚昧,是靖北王手段太高。” 把儿子换到靖北王膝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夺下世子之位,不费吹灰之力,只是没想到靖北王会看穿,并把孩子送还回去。 听到靖北王三个字,二夫人脸上恨意闪烁,“希望之前皇后的提议,还能作数。” “本宫不与废物联手。” 这是要看她的手段。 二夫人道,“皇后娘娘要臣妇做什么?” “就拿靖北王世子妃肚子里的孩子做投名状。” 二夫人摇头,“这怕是不行……” 宋皇后瞥了二夫人一眼,“连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到?” 二夫人道,“不是我做不到,而是世子妃压根就没怀身孕。” 宋皇后眉头拧紧,“没怀?” 二夫人道,“世子妃进门,老夫人就送了她一只下了绝子药的镯子,她佩戴至今,已然这辈子都怀不上子嗣了,怎么可能有身孕?只是癸水推迟,再加上晨起作呕,怀疑自己有了身孕,到现在都没找大夫把脉确定……” 宋皇后只觉得好笑,“都没找大夫把脉,就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好饭不怕晚,传的越开,丢的脸也就越大。” 二夫人和宋皇后对视了一眼。 脸上笑意一个比一个深。 第248章 交代 今儿就够人多,够热闹。 她要靖北王府和定国公府的脸丢到东梁和北越去! 宋皇后示意宫女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宫女就去找寿贞公主了。 再说沈挽,和卫明珠还有赵茹在御花园赏花,很快云氏和永王妃就过来了,身后跟着叶采薇和江陵郡主。 定国公府想办喜事冲晦气,永王府同意了,这几日在忙三房分家的事,等三房彻底搬出去,就下聘礼,定婚期,下个月沈历就能迎娶江陵郡主过门了。 “娘。” 沈挽喊了一声,又福身给永王妃行礼。 永王妃对沈挽赞不绝口,云氏则有些担心,“有了身孕,在宫里一定要小心。” “女儿知道。” 云氏和永王妃就走了,留下叶采薇和江陵郡主和沈挽一起。 沈挽看着江陵郡主,笑道,“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喊你好了……” 喊大嫂吧,毕竟还没过门,早了些。 私下里喊无妨,在宫里这么喊,有损江陵郡主清誉。 喊江陵郡主,又觉得生分了些,实在是苦恼的很。 沈挽没喊大嫂,但和喊了效果一样,江陵郡主脸颊通红,委实招架不住。 卫明珠和赵茹,两人和沈挽关系不错,江陵郡主是沈挽的准大嫂,叶采薇是沈挽的亲表妹,很快就熟络了,有说有笑,相见恨晚。 人多闲聊都有意思了,何况御花园里可玩的多,各种奇花异草,赏花扑蝶喂锦鲤,玩的是不亦乐乎。 寿贞公主在投壶,宫女上前,凑到寿贞公主耳边低语了几句。 寿贞公主眸光不着痕迹的朝沈挽那边望过去。 她随手将箭扔出去,箭在壶口晃了两圈,掉了出来。 寿贞公主道,“没意思,换个游戏。” 几个围着她的大家闺秀,道,“要不踢毽子?” “放纸鸢?” “抓人?” 寿贞公主道,“那就抓人吧。” “多叫些人过来一起玩。” 然后宫女就过来,请卫明珠和江陵郡主她们过去了。 寿贞公主邀请她们玩游戏,不好不给面子,沈挽也一并过去了,不过她是路过,她去凉亭歇脚,看她们玩。 只是她一过去,寿贞公主就道,“靖北王世子妃有孕在身,还是不要参与的好,你就站在那边看我们玩吧,不然磕着碰着了,我们没法和靖北王府交代。” 她也没准备参与啊。 沈挽刚要开口,然后寿贞公主就使眼色,宫女把沈挽拉到一旁。 只是那位置站的,只差没把要算计她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不论前世还是现在,寿贞公主算计人的手段都如出一辙,没有一点新意。 沈挽站在莲池旁,等着寿贞公主过来推她下水,但沈挽没想到的是,这回康王府云鸾郡主又参与其中了。 第185章 云鸾郡主蒙着眼,一步步朝沈挽这边靠近,沈挽也不走,就站在那里等着她。 快要靠近时,沈挽躲了几步,寿贞公主突然崴脚,撞到云鸾郡主,云鸾郡主往前一踉跄。 正常情况是把站在莲池旁的沈挽撞下去,她自己没事,但沈挽躲开了,云鸾郡主刹不住脚,就在她要站稳时,沈挽伸手去抓她,把人“抓”莲花池里去了。 要不是沈挽躲的够快,砸出来的水花得溅她一身不可。 寿贞公主没想到沈挽没事,云鸾郡主掉水里去了,气不打一处来。 莲池不深,云鸾郡主扑腾几下,就站起来了,浑身都是臭泥巴,哪有半点郡主的尊贵模样。 她看沈挽的眼神,咬牙切齿,“是你推我下来的!” 沈挽顿时不高兴道,“这么多人看着呢,是寿贞公主不小心撞到你的,你差点撞到我,我没责怪你,还想拉你一把,你怎么反倒打一耙起来了。” 寿贞公主撞云鸾郡主是大家有目共睹,至于沈挽伸手,在那样的情况下,怎么看都像是拉云鸾郡主,云鸾郡主说的话没人信。 江陵郡主快步过来,“这里人多,去那边凉亭歇会儿吧。” 沈挽和江陵郡主要走,寿贞公主不快道,“江陵郡主还没过门,就这么护着靖北王世子妃了?” 说话真难听,江陵郡主道,“寿贞公主该庆幸靖北王世子妃没事,不然连你也得挨罚。” 能罚寿贞公主的只有皇上。 但没人觉得江陵郡主这话是在威胁寿贞公主,沈挽让人拿扫把将成王侧妃撵出靖北王府,皇上都没罚沈挽,可见一斑了。 要靖北王世子妃落水,动了胎气,皇上一定会罚寿贞公主,给靖北王府和定国公府一个交代的。 寿贞公主道,“来人,请太医来给靖北王世子妃把脉,别受惊动了胎气,本公主可吃罪不起!” 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莲花池掉下去,这么多人在,淹不死,但肯定受惊,要请太医。 这是不信她真的有身孕了,要太医给她把脉呢。 她们越是想知道,她越不让。 沈挽道,“我没这么容易受惊,还是请太医给云鸾郡主看看吧。” 抓过江陵郡主的手,沈挽抬脚走人。 寿贞公主想把沈挽拦下,但办不到,沈挽惊马遇刺都没受什么惊吓的人,只是差点被撞下莲花池,又没有真下去,她要坚持让太医给她把脉,倒叫人怀疑她居心叵测了。 事实上,刚刚怎么回事,那些大家闺秀心底都有数。 寿贞公主算计沈挽失败,气的直跺脚。 云鸾郡主从莲花池里起来,一身的淤泥,臭不可闻,丫鬟拿披风裹着去偏殿换衣服去了。 江陵郡主陪沈挽去凉亭,卫明珠和赵茹她们也一起去的,就待在凉亭里说话,倒也有意思。 不到两刻钟,宴席就开始了,宫人请大家入席。 在大殿门外,谢景御走过来,问道,“你刚刚差点落水,可有受惊?” 沈挽摇头,“没有。” 谢景御看沈挽也不像是受惊的样子,两人进殿,落座。 等人到齐,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皇上和宋皇后才过来。 百官和家眷起身迎皇上。 今日是给东梁和北越使臣举办的饯行宴,他们到的晚一些。 北越使臣先来,夏侯奕道,“本来还指望靖北王世子帮本皇子查清刺客,没想到靖北王世子自己遭遇了刺杀,好在有惊无险,听说世子妃有了身孕,恭喜了。” 谢景御举杯道,“说来还得谢谢北越三皇子。” 没那一场刺杀,他和沈挽还不知道要冷战到什么时候去。 夏侯奕知道谢景御在说什么,他是真笑不出来。 他来宁朝一趟,是来做红娘的吗? 不过这宁朝想要他谢景御命的人不少,就算萧韫和谢景泽杀不了谢景御的命,也能让他焦头烂额。 夏侯奕坐下来。 那边一道公鸭嗓音传来: “东梁使臣到!” 东梁高阳王世子裴邈率先走进来,当时沈挽正在给谢景御倒酒,听到声音,往殿门口望去。 看了一眼,眸光收回来,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她又猛然抬头望去。 只见高阳王世子腰间佩戴着一块玉佩。 正是前世她在康王府中药后,留在她手里,后来死后附身的那一块! 看到玉佩,沈挽只觉得一股寒流从脚底心涌到头发梢。 全然忘了自己还在倒酒,酒水溢出来。 这女人又怎么了? 谢景御抓住沈挽的手,顺着沈挽的眸光,看到玉佩—— 他眉头也拧成了麻花。 第249章 红疹 谢景御记性好,没忘记沈挽画的玉佩,还问他可曾见过。 她要找的玉佩,怎么会出现在东梁高阳王世子身上。 一块玉佩而已,为何她看到反应会这么大? 尤其看到玉佩图纸那日,沈挽要给别的男人生孩子,还说不知道找谁…… 莫非是玉佩的主人? 这个猜测,让某位爷脸乌漆嘛黑的。 沈挽心肝颤抖成筛子。 错过康王太妃寿宴,她知道自己和前世那男人这一世都不会再有瓜葛,但她心底多少还是想知道前世两个孩子的爹是谁,但她做梦也没想过孩子爹不是宁朝人啊。 怎么会是东梁高阳王世子呢?! 她一直以为帮她解毒,给她留玉佩之人,是惧怕萧韫的势力,不敢站出来承认当日发生的事,不敢上门提亲。 却没想到他当时可能压根就不在京都,并不知道这回事。 不过知道也没用,她就是一辈子不嫁人,也不会嫁去东梁那么远的地方。 沈挽庆幸谢景御气吐血,她没敢去康王府贺寿,不过知道是东梁高阳王世子,她躲着都来不及,哪敢想其他的。 父亲手握兵权,她要和东梁人有牵扯,没得连累父亲被扣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 这可不是一般的罪名,即便皇上信任父亲,这也不是能掉以轻心的事。 沈挽端茶喝,平复糟乱的心情。 高阳王世子裴邈走进来,注意到沈挽看到他时震惊的眼神,也注意到谢景御看他腰间玉佩,皱眉的样子。 他不着痕迹的看了眼自己的玉佩,将疑惑压下,上前给皇上行礼。 皇上笑道,“高阳王世子在我宁朝这些天可还住的习惯?” 裴邈道,“这一趟当真不虚此行,唯一的遗憾是靖北王世子遇刺受伤,本来还想再狩猎一回,东梁和宁朝相隔千里之遥,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再一起把酒言欢的时候了。” 宋皇后道,“北越三皇子和东梁高阳王世子对靖北王世子都颇为赏识。” 裴邈道,“不知明日启程,能否让靖北王世子护送我们一程?” 王爷皱眉,“御儿伤还没完全好……” 谢景御道,“无妨,只是送到十里亭而已。” 裴邈笑道,“看来靖北王世子是拿本世子当朋友了。” 送家人朋友,才送到十里亭。 护送一程,至少也得上百里。 只是送到十里亭,皇上不会不给高阳王世子这个薄面,“那明日你就护送北越三皇子和东梁高阳王世子到十里亭。” 谢景御起身接旨。 高阳王世子坐下,丝竹之声传开,舞姬飘然入场,翩翩起舞。 沈挽则望着谢景御,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接下送高阳王世子到十里亭的差事。 之前沈挽希望谢景御不断了和高阳王世子的往来,但此一时彼一时了,还是不要再过多接触的好。 这一世父兄不会有事,王爷王妃也没有出事,他们不会让萧韫坐到那个位置上去,谢景御十有八九也不会走上谋反的道路,自然也不用和东梁借兵了。 沈挽更怕谢景御猜到她前世和高阳王世子有瓜葛,怕他再气吐血。 沈挽在走神,忽然手被紧握了下,“专心些。” 沈挽狠狠一抖。 掩饰心虚,沈挽拿糕点吃起来。 只是一块糕点吃完,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只觉得脖子痒的厉害,沈挽伸手挠了两下。 下一秒,一道急切的声音在她耳边炸开: “太医!” 是谢景御的声音,沈挽吓了一跳。 不止沈挽,满大殿的人,包括皇上在内,都看过来。 沈挽望着谢景御,茫然道,“你叫太医做什么?” 做什么…… 她脖子脸上全是红疹子。 周围的人都看见了,皇上道,“快宣太医!” “赵院正!” 一般的太医不够格参加宴席,但太医院院正在。 听到皇上宣太医,赵院正赶紧起身,过来给沈挽把脉。 沈挽也发现自己身上起红疹了,手背上都长了不少,她吓的不轻,怕自己被人下毒了,她可有孕在身,怕毒会伤及腹中胎儿。 第186章 赵院正蹲下给沈挽把脉,沈暨和云氏还有王爷都担心不已。 宋皇后则奇怪,她没让人给靖北王世子妃下毒,怎么会起这么多红疹子,难不成宫里还有人看她不顺眼,暗中下手? 会是谁呢? 太后? 赵院正把了好一会儿脉,谢景御问道,“可是中毒了?” 赵院正摇头,“世子别担心,世子妃脉象没有中毒,应该是误食了过敏之物,才起的红疹。” 云氏更担心的是,“不会伤及腹中胎儿吧?” 赵院正摇头,“不会的,我开两副药,服下红疹便会消退。” 不是说靖北王世子妃不可能怀上身孕吗? 当着皇上和文武百官的面,赵院正也敢撒谎不成? 宋皇后问道,“靖北王世子妃多久的身孕了?” 赵院正回道,“刚刚一个半月的样子,胎相很稳。” 赵院正说没事,沈挽这才放心。 宋皇后看向二夫人。 二夫人满脸震惊,不敢置信。 怎么可能真的怀了身孕呢?! 她眸光落到沈挽手腕上的镯子上,想到一种可能,二夫人那脸色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赵院正去开药方,谢景御看看沈挽,又看看走远的赵院正,眉头拢了又拢。 事发突然,没人会收买赵院正,赵院正就算帮他们遮掩假怀身孕的事,宋皇后再问,赵院正也不敢再帮他们。 为何赵院正说有一个半月的身孕? 谢景御站起身来,王爷正准备让谢景御送沈挽回靖北王府,结果谢景御就走了。 满大殿的人,包括沈挽在内都懵的厉害,不知道谢景御要做什么去? 走的那么急…… 内急? 赵院正去偏殿写药方,刚下台阶,身后就传来一声,“赵院正留步。” 赵院正回头,就见谢景御走过来。 赵院正道,“靖北王世子找我有事?” 谢景御问道,“内子当真有了身孕?” 赵院正,“……???” 赵院正被问懵了。 靖北王世子妃有身孕的事,满京都都传开了,靖北王世子不知道吗? 赵院正道,“世子妃确实怀了身孕……” 赵院正声音越说越小,因为他每说一个字,跟前站的某位爷脸就黑三分。 这有身孕不是好事吗,怎么靖北王世子这样反应,像是被戴了绿帽子一般。 虽然沈挽说自己有了身孕,还一堆人道贺,送补品,沈挽也不曾否认过,但谢景御一直就没信。 没想到竟然真的怀了身孕。 巨大的愤怒涌上心头。 噗。 一口血吐了出来。 赵院正,“……!!!” 赵院正吓傻了,赶紧扶着谢景御,谢景御却是想到什么,喊道,“陈平!” 藏身暗处的陈平,看到谢景御吐血,正要现身,谢景御喊他,陈平没差点从树上摔下地。 陈平赶紧过来,谢景御道,“到底怎么回事?!” 沈挽自嫁给他,甚少出府,即便出门,陈安也会随行左右。 她不可能有机会给他戴绿帽子。 陈平茫然,“爷您问什么?” 谢景御咬牙,“世子妃怎么怀上身孕的?!” 陈平,“……” 赵院正,“……” 赵院正想死的心都有了,这样的事别当着他的面说啊,莫不是准备说完就杀他灭口。 陈平道,“爷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属下和陈安帮世子妃隐瞒您,还被罚扎了两个时辰的马步……” “说清楚!” 陈平道,“在护国寺,爷中了鸳鸯散,世子妃替你解的。” 第250章 火气 陈平声音在飘。 世子妃有了身孕,都传遍京都了啊,世子妃竟然没告诉世子爷孩子怎么来的,世子爷也不问,这日子过的也太稀里糊涂了吧? 那上回爷罚他和陈安扎马步,是为什么罚的? 护国寺发生的事,谢景御只有一点朦胧感觉,以为是中药,做了一场梦。 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只是他给忘了! 谢景御气笑了,“你们到底是谁的人,帮世子妃隐瞒我这个主子?!” 陈平跪下认错。 他也不想隐瞒世子爷啊。 前世的事,他们跟在世子爷身边,知道一星半点。 就北越三皇子说的,世子爷对世子妃极尽羞辱,世子妃见死不救,他和陈安都觉得正常,世子妃到底心软,舍身替世子爷解鸳鸯散,事后要求他们不告诉世子爷,他们不敢不听啊。 再者世子爷决定好好缓和与世子妃的关系,循序渐进,他们想着世子爷把世子妃娶进门了,又是圣旨赐婚,没和离的可能,这事世子妃迟早会告诉世子爷的,让世子妃自己说更好一些。 谁能想到孩子都有了,世子爷都还蒙在鼓里,也是没谁了。 赵院正站在一旁,想走不敢走。 还好,靖北王世子妃怀的是靖北王世子的骨肉,不用担心会被灭口,只是他怎么听这事都不对劲。 靖北王世子世子妃成亲有三个月了吧,靖北王世子不是把世子妃放在心底的吗,两人不是两情相悦情投意合,新婚燕尔蜜里调油,人人羡慕吗,怎么听着压根就没圆房? 但凡早圆房,靖北王世子不可能会问自己侍卫孩子怎么怀上的话…… 没想到怀上孩子,竟然是因为靖北王世子中了鸳鸯散,替他解药来的,靖北王世子还给忘的一干二净,还好有护卫作证,不然靖北王世子妃浑身是嘴都说不清孩子怎么来的。 现在的年轻人,成亲不圆房,还装的人前感情好,这是在闹哪样啊? 可要说是装的,怎么看也不像啊,尤其半个多月前靖北王世子替世子妃挡刀,坠崖差点没命…… 血气方刚的年纪,不同房,这不正常啊。 赵院正怀疑某位爷是不是身体有毛病…… 赵院正刚要问,王爷快步出来,问道,“怎么又吐血了?” 这里是殿外,不时有宫女公公路过,谢景御当着赵院正的面吐血,刚巧被一小公公看见,飞快的就去禀告王爷知道了。 谢景御抹掉嘴角的血迹,“没事。” 王爷看向赵院正,“当真没事?” 还没把脉呢,有没有事他也不敢乱说啊。 不过看气色,倒确实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方才那一下,应该怒急攻心所致,误会世子妃给他戴了绿帽子,生气倒也正常,不过世子爷算是理智的了,过来问他,而不是直接朝世子妃发难。 赵院正道,“我给世子把个脉看看吧。” 谢景御觉得自己没事,但自己吐血,不让太医把脉,王爷肯定不答应。 谢景御伸手,赵院正给他把脉,把脉的时候,还神情复杂的看了谢景御一眼。 这身子骨好的不能再好了,怎么没同房,生生把自己憋出这么大火气来。 王爷有些担心,“犬子没事吧?” 赵院正收回把脉的手,“王爷放心,世子没有大碍,就是火气太旺了些,吃几副清心降火的药调理一下就没事了。” 王爷眉头拧成麻花。 听过火气旺,流鼻血的,怎么到他儿子这里是吐血? 但王爷也知道赵院正不会瞒他。 赵院正去开药方,谢景御回大殿,那真是一回去,齐刷刷有一个算一个,殿内所有人都望着他。 皇上问道,“好端端的,怎么会吐血?” “……高兴的,”谢景御回道。 众人,“……” 没见过这么明目张胆的欺君的。 从来只有气吐血,还没听说过高兴吐血的。 怎么? 太高兴了,吐口血庆祝一下? 皇上也一脸黑线,宋皇后道,“靖北王世子知道欺君是什么罪名吗?” 谢景御道,“之前遇刺伤还没完全好,一时情绪过激,导致的吐血,没有大碍,让皇上担心了。” 皇上道,“没有大碍就好。” 谢景御道,“扰了皇上的雅兴,臣和内子就先行告退了。” 沈挽早就想走了,方才听说谢景御吐血,她要去看看,王爷怕她担心,没让她去。 也不知道谢景御怎么突然就又吐血了,上回是被她气的,这回她可什么都没干。 沈挽福身告退,转身后,谢景御直接抓过她的手,把她带走了。 一个一脸红疹,一个吐血。 又叫人羡慕,又叫人同情。 在殿内还好,谢景御还能忍得住,一出去,他握着沈挽的手就不自觉加重力道了,沈挽吃疼,“你抓疼我了……” 谢景御回头,眸底是压抑的怒火。 她没惹他啊,怎么这么火大? 沈挽道,“上回是我把你气吐血的,这回可和我没关系……” 谢景御咬牙,“护国寺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第187章 沈挽,“……???” 怎么突然翻旧账了? 等等。 这人也不是会翻旧账的性子啊。 沈挽疑惑道,“这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知道? 谢景御气笑道,“你不告诉我,不让陈平陈安告诉我,我上哪儿知道去?!” 沈挽被质问的心虚,但很快又理直气壮起来,“我都告诉你我怀身孕了,这些天你也没问我,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 某位爷又控制不住想要吐血的冲动了。 沈挽以为陈平陈安会告诉他,陈平陈安以为沈挽和他说过了,上来就道喜,被他罚去扎马步了。 结果身边人知道孩子怎么来的,其他人都信了她是真有身孕,就他一个人没信,以为她真向天借胆给他戴绿帽子,生生气吐血。 谢景御气的脑瓜子嗡嗡的,“我看你们是真想气死我。” 气归气,但见沈挽一脸红疹,脖子还被挠红了,又不忍心,带沈挽朝停马车处走去。 这是不生气了吗? 沈挽道,“上回吐血,你虚弱的很,这回没事吗?” 谢景御咬牙道,“习惯了!” 沈挽,“……” 她干嘛多嘴问。 他当着赵院正面吐的血,要有事,赵院正肯定就给他治了。 走到停马车处,沈挽才反应过来,“敢情你压根就没信我是真怀身孕,你以为我真给你戴绿帽子了,才气吐血的?” 先前是谢景御眸光喷火,现在改沈挽了。 虽然她之前是这么想过,但他派陈安暗中跟着护卫她,还这么怀疑她,就太过分了。 她要会偷摸做这样的事,还会跟他商量吗? 谢景御望着沈挽气大的样子,抬手捂胸口,沈挽顿时就慌了,“我不说了,你可别再吐血了。” 谢景御立马就把手放下了。 沈挽气的捶他,“你装的!” 谢景御道,“好了,先回府吧。” 他扶沈挽上马车,自己也钻了进去。 沈挽坐的离他远远的,但没用,谢景御一坐下就把沈挽抱怀里了,还是不敢相信沈挽真的怀了他的孩子,他实在一点圆房的记忆都没有。 想到那几天,沈挽焉了吧唧的,看他的眼神还扎着刀,谢景御道,“那次是不是弄疼你了?” 沈挽都不愿意回想,“你说呢,我疼了好几天!” 第251章 郁闷 不是疼的厉害,前几天不会那么抗拒他…… 某位爷心情郁闷极了。 圆房了,但他一点记忆都没有,圆了个寂寞。 没记忆就算了,还有了孩子,三个月前都不能再碰她。 还好是三个月,要是一年,真是要他的命了。 谢景御眼神哀怨的看着沈挽的肚子,沈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道,“你不想要孩子?” 自从有身孕的事传开,谢景御表现就淡淡的,沈挽就在想他是不是不喜欢孩子,但没敢问。 谢景御道,“喜欢,只是孩子有了,怎么造出来的不……” 话还没说完,嘴就被沈挽给捂住了。 沈挽脸通红。 这混蛋能不能稍微要一点脸啊? 虽然他们在马车里,但马车外有小厮啊,这些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不过鸳鸯散确实太狠了些,前世她孩子都生了,都不知道那事是什么感觉,不过没有更好,第一次感觉委实不大好,没有也罢。 想到谢景御那天故意气她,沈挽记仇的很,“我是不是回去就要给你纳妾了?” 谢景御从没觉得后槽牙这么痒过,“你是真想气死我吗?” 他一口咬上沈挽的颈脖。 沈挽都不知道自己满脸红疹,他是怎么下的去口的。 “疼,疼……” 谢景御哪舍得真用力,但凡他要舍得,就沈挽这么气他,这会儿坟头草都长老高了。 谢景御看着沈挽脸上不仅没消,还又冒了些出来的红疹,道,“你对什么吃食过敏?” 沈挽摇头,“不知道,以前没这样过。” 别说以前没有,前世都没有过,天知道有什么是她不能吃的。 不过既然知道有不能吃的东西,肯定要查清楚,不然回头谁要在她的吃食里放一点,她这红疹不得一茬接一茬的冒。 不伤害腹中孩子,但难看,而且还有些痒。 马车一路回靖北王府,谢景御下马车后,将沈挽抱下来。 一脸的红疹,吓了守门小厮和周管事一跳,“世子妃这是怎么了?” 谢景御抱沈挽下马车,就没再放她下来,回周管事的是珊瑚,“赵院正说世子妃起红疹是食物过敏,吃两副药就消下去了。” 陈平没有和谢景御一起回来,他在等赵院正开的药方,抓了药带回府。 陈平回来时,王妃听说沈挽脸起了红疹,匆匆赶来照澜轩。 王妃气色比之前好了很多,但还没有完全恢复。 因为来的急,有些喘气,见沈挽一脸的红疹,王妃脸上心疼坏了,“怎么会起红疹呢?” 谢景御道,“只是食物过敏,不是中毒,母妃不用担心。” 王妃松了口气,但食物过敏严重成这样的,也不多见。 珊瑚把药煎好,端来,看着沈挽把药喝下,王妃才走。 再说沈挽进宫赴宴,起了一身红疹提前回府的事,传到王妃耳中,自然也传到靖北王府其她人那儿了。 老夫人不信这只是食物过敏这么简单。 等宫宴散后,二夫人回来,抿唇道,“老夫人,世子妃真怀了身孕……” 当时老夫人正在喝茶,闻言,眸光一沉,“这怎么可能?!” 老夫人脱口而出,等反应过来,摆了下手,在屋子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就都退了出去。 二夫人道,“赵院正把脉的,已有一个半月身孕。” 老夫人道,“这不可能才是……” 二夫人道,“长房一直就防着我们,怕是早就知道您送的金镯动了手脚,世子妃对您并没有多少敬重,又怎么可能那么听话,日日佩戴着您送的镯子?” 不过是麻痹他们的手段罢了! 他们当真是被长房玩弄于股掌之间。 二夫人不蠢,确定沈挽怀孕不是臆想,是真的,立马就反应过来了。 要真日日佩戴下了绝子药的镯子几个月,就算还没有到绝子的程度,也断然不可能怀上身孕,只可能计谋被揭穿了。 世子和王爷不愧是亲父子,都够能忍。 金镯捅出来,老夫人肯定不会承认,最后只会是身边忠心丫鬟出来顶罪,可世子妃就要面临别的算计,日日佩戴金镯,她们以为计谋得逞,就会疏忽大意。 这个跟头,他们在王爷手里栽了二十年! 这回要不是世子妃有了身孕,她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知道。 老夫人问道,“红疹呢,当真是食物过敏?” 二夫人道,“赵院正是这么说的,但宋皇后以为世子妃怀孕是假,要当众揭穿这事……” “我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宋皇后的手笔。” 宋皇后要她拿世子妃肚子里的孩子做投名状。 巧了。 她也不会让世子妃把孩子生下来的。 王爷欺瞒了她二十年。 她要为自己那可怜的孩子报仇。 她要长房绝嗣! 二夫人眸底寒芒一片。 外面丫鬟进来道,“二夫人,王妃让你去她那儿一趟……” 沈挽喝了药,很快红疹就没那么痒了,在宫里没吃多少东西,还起一身红疹回来,也是没谁了。 沈挽吃了两块糕点垫肚子,小厨房赶紧做了几道小菜端上来。 让世子爷世子妃饿肚子就不是小事了,何况世子妃肚子里怀着小世子,更不能受饿了。 银钏回来,就看到沈挽和谢景御坐在那里吃饭,银钏有点懵。 世子爷世子妃不是进宫赴宴去了吗,怎么在府里? 嗯,珊瑚跟沈挽进宫赴宴,银钏去城门口看老夫人斩首示众。 珊瑚把沈挽吃错东西,起红疹的事告诉银钏,然后问道,“老夫人呢?” ……这还用问么,肯定身首异处了啊。 银钏把大家唾骂老夫人,拿烂菜叶臭鸡蛋扔老夫人的事,告诉珊瑚知道。 一般人砍头,银钏没胆子睁眼看,也不会去凑这个热闹,但刽子手砍老夫人,她生怕眼睛眨了,睁的可大了。 银钏道,“今儿成王侧妃和武城侯世子夫人去送行,哭得可惨了。” 沈妩沈媞哭很正常,她们是老夫人的亲孙女,老夫人也是真心的疼她们。 银钏禀告沈挽道,“不过奴婢回来的时候,二夫人身边丫鬟穗儿不知道犯了什么事,挨了板子,被王妃发卖出府……” 第252章 撑腰 王妃性子温和,竟然会发卖二夫人身边的丫鬟,沈挽还真好奇那丫鬟犯了什么事。 第188章 银钏已经让人去打听了。 沈挽刚用完午膳,事情就打听出来了。 和四房有关。 准确的说是二夫人在给四房穿小鞋。 武城侯世子迎娶沈妩过门那天,二夫人不让四夫人去喝喜酒,四夫人选择了听王妃的。 当日北院花园修缮凉亭,本来是漏小雨,修缮过后,外面下多大雨,里面就下多大的雨。 这事传到王妃耳中,王妃就让赵妈妈去查,小厮到底是怎么修的凉亭。 小厮招供,是二夫人身边的丫鬟穗儿指使他这么做的,他不敢不听。 府里的下人是会看菜下碟的,四房是庶出,小厮哪敢不听二夫人身边丫鬟的话,只能照办。 王妃就把二夫人找去,二夫人肯定不会承认啊,把罪名一股脑的全推给了穗儿,是穗儿擅作主张的。 从前王府和睦,有些事王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自从知道温侧妃和二夫人觊觎世子之位,还做偷梁换柱之事,对她们就半点好感也没有了。 欺负四房,还把她这个王妃当傻子忽悠,王妃也动真格了,既然是丫鬟擅作主张的,那便杖责发卖。 二夫人要保穗儿,王妃道,“难怪二弟妹身边的丫鬟胆子这么大,一个擅作主张的丫鬟,本王妃罚她,你还要保?!” 二夫人肯定要全力保丫鬟,丫鬟是为她办事,她要真让王妃杖责发卖,以后身边丫鬟哪还敢听她的。 事关威望,不能不保。 二夫人道,“我知道丫鬟擅作主张该罚,但她是我的丫鬟,要罚也该我来罚……” 王妃道,“这里是靖北王府,平常各院的事我不管,不代表我没权利管了,一个小丫鬟,把手伸到四房去作乱,在二弟妹眼里,四房的脸面还没一个丫鬟重要?” 二夫人知道王妃是动真格了,求情道,“穗儿对我忠心耿耿,杖责发卖罚的太重了些,还是丢去庄子上吧……” 王妃道,“御下不严,我没斥责你,按照家规的罚丫鬟,何来重一说,二夫人是对王府家规有意见是吗?” 再替丫鬟求情,王妃要罚的就不只是丫鬟,而是她二夫人了。 二夫人没敢再护丫鬟,王妃就让人把穗儿拖了下去。 穗儿要早早招供,王妃不会罚的这么重,揽下罪名,指着二夫人捞她,那就太小看她这个王妃了。 穗儿挨了三十大板,被拖去前院卖了。 四房选择了听王妃的,因此被二夫人针对,王妃要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怎么能不给四房做主,捅破凉亭,不过给四房添点堵,自己却搭进去一个心腹丫鬟,还让四房更更更信任长房,没见过这么蠢的。 二夫人之所以会做这样的事,只四夫人一向能忍,吃点亏也不敢吭声,没想到四夫人这回敢捅给王妃知道。 有王妃撑腰,四房胆子都肥了。 从琉璃院离开,二夫人脸拉的比马脸还要长。 午膳后,沈挽有些犯困,准备睡会儿,宽衣时,沈挽看到手腕的金镯,随手摘下,递给珊瑚。 珊瑚道,“世子妃不戴了吗?” “以后都不戴了。” 戴这只镯子是为了防备老夫人她们用别的法子害她,如今有了身孕,她们已经知道这镯子没效果,戴了也没用,何必再戴? 她有那么多好看的镯子,终于可以想戴哪只戴哪只了。 沈挽睡了半个时辰,她脸上的红疹到傍晚就消了一半,入睡前,又喝了碗药。 沈挽喝完药,珊瑚将药碗端出去,谢景御沐浴完回来。 两人就寝。 白天睡觉,不抱谢景御睡的好得很,晚上不抱就不习惯,也奇了怪了。 沈挽在谢景御怀里拢位置,谢景御苦不堪言。 他怀疑怀中人是故意的。 谢景御道,“故意折磨我?” 感觉到有东西抵着自己,沈挽默默往回缩,“我可没有!” 谢景御抱着她,“好了,就这么睡吧。” 沈挽又拢了下来。 谢景御,“……” 沈挽发誓,她真不是故意折磨他,她只是想找个好位置。 谢景御无力道,“以后有事别瞒着我了。” “没事瞒你了。” “当真?” “真的。” 谢景御望着的沈挽的眼睛,“玉佩是怎么回事?” 沈挽,“……” 打脸来的如此之快。 沈挽没说话,谢景御道,“不能告诉我?” 不是不能,是不敢。 她怕说了,谢景御会气吐血,虽然她只是前世和玉佩主人有肌肤之亲,但她可是动过再找人家生前世两孩子的念头,要叫谢景御知道,能不生气? 可谢景御知道她在找那块玉佩,她不说肯定不行。 沈挽只能半真半假道,“我梦到自己捡到了那块玉佩,觉得可能很重要,就画了下来,准备找找看,但我没想到那玉佩是东梁高阳王世子的……” 谢景御望着沈挽的眼睛,沈挽虽然眼神没有躲闪,但他知道那块玉佩没这么简单。 谢景御道,“为何又不找了?” 他记得自己气吐血后,那图纸就被沈挽揉成团扔在了小几上。 沈挽道,“这,这不是我们俩闹掰了,没人帮我找了,我就没,没找了……” 他们是闹掰了,但还有定国公府和云家,都能帮她找。 而且今日在宫里,她看到玉佩时的震惊,他心底隐约能猜到几分。 只是有些事,沈挽不敢说,谢景御又何尝敢问。 他在等沈挽主动告诉他前世那些事,希望那一天不会让他久等。 “睡吧。” 谢景御抱着怀中人儿,声音轻柔。 沈挽倒是想睡,但说了这么几句话,她睡不着了。 就在她努力睡着时,谢景御突然开口,“那日我捡到的半块玉佩,是你的?” 沈挽快迷糊上的眼睛,瞬间睁圆,然后某位爷的下巴又又又一次遭殃了。 沈挽却是顾不上撞疼的脑袋,她坐起来,惊喜道,“我的玉佩在你那儿?” 谢景御道,“之前在,现在不在了。” 沈挽脸上的喜悦僵住,“你扔了?” “扔哪儿了?” 见沈挽声音急切,恨不得大晚上去捡回来的神情。 谢景御道,“不过是半块玉佩而已,有这么重要吗?” 第253章 行动 那半块玉佩质地不错,但他是靖北王世子,见过的好东西不知道多少,要不是那半块玉佩在他锦袍里,加上那天情况特殊,他压根不会多看一眼,可能随手就给扔了。 他以为是有人趁他不备,故意塞他怀里的,再加上后来发现皇上手里有一块质地一样的,就更坚信自己怀疑没错。 那半块玉佩不简单。 方才抱着沈挽,他将那日的事回想了一遍,昏过去之后的事,他半点也想不到,倒是突然想到那块玉佩…… 那日他和沈挽圆房了,玉佩就有可能是沈挽落在他那儿了,便问了一句,没想到还真是。 沈挽道,“应该挺重要的……” 这个回答,谢景御一脸黑线。 这女人不想说的事,没少忽悠他,现在倒好,连忽悠都懒得忽悠了。 谢景御望着沈挽的眼睛,“你的玉佩,重不重要你不知道?” 沈挽道,“玉佩是我嫁给你前一天晚上,我娘给我的,说是我的护身符,让我收好,我娘只说了这么多……” “你倒是快告诉我,你把我的玉佩扔哪儿去了?” 沈挽心急如焚,云氏对这些东西一向不看重,唯独半块玉佩,两世都在特别的日子里交到她手里,可见不一般。 弄丢后,沈挽是想和云氏坦白,又不敢,没想到还有找回来的可能。 但谢景御就是不说,而是问道,“玉佩怎么只有半块,另外半块呢?” 沈挽狐疑的看着谢景御。 这混蛋怎么对她那半块玉佩这么感兴趣,问的这么清楚。 谢景御还记得他问安公公玉佩的事,安公公火急火燎就去禀告皇上知道,当时皇上激动的神情,以及安公公说的,皇上找那块玉佩很多年了,让他帮皇上找到另外半块。 现在知道那半块玉佩是沈挽的,肯定要问清楚。 沈挽摇头,“不知道在哪儿呢,我娘给我的时候,就只有半块,还希望我能找到另外半块……” 说着,沈挽推谢景御道,“你倒是快告诉我,我那半块玉佩现在在哪里?” 她眸光都快喷火了。 再不告诉她,她要生气了。 谢景御道,“在皇上那儿。” 沈挽,“……???” 沈挽好看的眉头拧成一团。 她茫然的看着谢景御,“怎么会在皇上那儿?” “皇上手里也有一块那样的玉佩。” 沈挽眼睛睁圆,声音拔高,“你是说我要找的半块玉佩在皇上手里?” 第189章 谢景御道,“皇上手里的玉佩是一整块,完好无损。” 沈挽,“……???” 沈挽懵了。 她娘只让她找另外半块,没说还有另外一块完好无损的啊。 更奇怪的是,另外一块怎么会在皇上手里。 沈挽之前怀疑那半块玉佩和她的身世有关,现在知道和皇上有点关系,沈挽不敢乱想了,皇上要是她亲爹,那她和萧韫岂不成兄妹了,即便前世他们空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那也很恶心了。 沈挽果断把这些猜测给掐了,巴巴的望着谢景御,“还能要回来吗?” 谢景御看着沈挽,“东西在皇上手里,丢不掉,你要想拿回来,只能告诉皇上,那半块玉佩是你的。” 皇上坐拥天下,不可能把一块玉佩看的有多重要,何况那块玉佩已经碎了,只剩半块。 让皇上在乎的只可能是拿玉佩的人。 只要告诉皇上,肯定能拿回来。 但告诉之后—— 皇上肯定会查玉佩怎么在沈挽手里。 近来皇上和沈暨做事,实在让谢景御捉摸不透。 皇上一国之君,却纡尊降贵去给蔺老夫人贺寿。 沈暨对蔺老太傅敬重有加,却不让他查晋王府走水案。 偏偏晋王妃当年是假死,还生下孩子,被人追杀。 一个比一个反常。 再加上沈挽又极可能不是沈暨和云氏亲生—— 晋王妃被刺客追杀之地随州,又刚巧在京都去云州的必经之路上。 玉佩之事,在告诉皇上之前,谢景御觉得还是先知会沈暨一声的好。 谢景御说的话,沈挽能听出来,他不赞同她找皇上拿回来,左右前世玉佩在她手里也没什么用,放皇上那儿也一样。 “就先放皇上那儿吧。” 弄丢那半块玉佩,这些天沈挽心底自责极了,现在知道玉佩的去处,她心情一松,困意来袭。 她打着哈欠,刚要躺下睡觉,谢景御眉头一皱,看向门外方向,“谁在外面?” 在门外竖起耳朵偷听的赵妈妈,吓了一跳,“是奴婢。” 怎么是赵妈妈? 沈挽疑惑的看向谢景御,谢景御下床,去开门。 赵妈妈站在门外,尴尬道,“王妃听王爷说世子爷火气大,今儿在宫里吐血了,不放心,让奴婢来看看……” 谢景御皱眉,“贴着门能看见?” 赵妈妈,“……” “世子爷没睡书房,王妃怕世子爷血气方刚的年纪,会伤到世子妃腹中胎儿,不放心……” 谢景御浑身无力,“母妃就这么不信任我吗?” “不是王妃不信任世子爷,实在是……” 赵妈妈顿了下,硬着头皮道,“当年没人教王爷,世子爷您差点没了……” 谢景御,“……” 沈挽,“……” 沈挽从床上下来,走到珠帘处,听到这话,果然又回床上去了。 赵妈妈虽然有这么大年纪了,但听墙角被抓包,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王妃担心转达到,赵妈妈就回去了。 谢景御关好门,走到床边就见沈挽抱着被子,望着他,“要不你还是去书房睡吧……” 她本来就觉得和谢景御睡一张床不安全,王妃也担心,就更要谨慎了。 知儿莫若母。 有其父必有其子。 万一谢景御把持不住,她可反抗不了。 谢景御咬牙道,“白天气我就算了,大晚上还气我……” 他要做了什么,一个个撵他去书房睡他也认了。 他什么都没做,防他跟防色狼似的,他冤不冤。 他上床,直接将沈挽扑倒,沈挽浑身软绵又害怕,“你,你干嘛?” 谢景御亲了一通,气闷道,“用行动告诉你,我能忍得住。” 沈挽,“……” 丢下这句,谢景御起身出去了。 去做什么了,不言而喻。 混蛋! 你倒是忍住别去冲冷水澡啊。 第254章 精致 清晨,阳光透过窗柩,照耀在屏风上,让双面绣花鸟山水屏风仿佛活过来了一般。 沈挽睡醒了,坐在床上伸懒腰。 珊瑚银钏听到动静,进来伺候沈挽起床,珊瑚高兴道,“世子妃脸上的红疹消差不多了。” 才睡醒,沈挽压根不记得自己脸上还有红疹的事,她从床上下来,到铜镜前,果然红疹消的七七八八了,只剩下零星几个小红点,估计再喝一次药,就能消干净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她吃不得,她在宫里也没吃什么东西,除了茶水,就吃了两块糕点和一点果子。 御膳房应该会把糕点用到的食材拟成单子送来靖北王府。 洗漱完,小厨房将早膳端进屋,谢景御却没回来,珊瑚道,“世子妃用膳吧,世子爷已经吃过,出府了。” 谢景御出府做什么,而且还这么一大早就出去了。 谢景御吃过了,人还不在府里,不用等他,沈挽坐下来吃早饭,只是习惯了谢景御陪她用膳,一个人吃多少有些不大习惯。 吃着云丝卷,沈挽恍惚想起,昨天高阳王世子让谢景御送他离京的事…… 谢景御不会是去送高阳王世子和北越三皇子了吧? 昨天在宫里吐血,这事皇上和文武百官都知道,谢景御不去送,没人敢说什么啊。 东梁高阳王世子和北越三皇子住的地方不同,谢景御送他们离京,去接谁都不合适,便干脆在城门口等候。 北越三皇子夏侯奕先来,见谢景御骑在马背上,夏侯奕道,“本皇子还以为靖北王世子不来送行了……” 谢景御道,“三皇子不远千里来帮我,如今要回去了,焉能不来送你一程?” 论气人,谢景御绝对是一把好手。 夏侯奕丢下北越的事,来宁朝取他的命。 本以为万无一失,庆功酒都喝了,结果人家没大碍,只是受了些伤,养半个月就没事了。 谢景御养伤半个月,不出门,他想再下手都找不到机会。 这也就罢了,本来谢景御和沈挽感情一般,那一番行刺,让沈挽意识到自己对谢景御的感情,从心底接纳他了。 可不就是不远千里来给他拉红线的。 夏侯奕气到五脏六腑都疼。 夏侯奕摸着马顺滑鬃毛,“本皇子即便回去了,也会惦记你的,给你和世子妃准备了份大礼。” “巧了,本世子也给三皇子准备了谢礼。” 两人都在笑。 但眸底不知道厮杀了多少回。 高阳王世子骑马过来,看到谢景御在,他也有些惊讶。 显然,他也以为谢景御吐血后,不会再送他们离京。 礼部官员送他们到城门口,谢景御送他们到十里亭。 一路上,倒像是没有任何芥蒂,你邀请我去东梁,我邀请你去北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好兄弟,分别不舍。 到十里亭,夏侯奕笑道,“看来高阳王世子和靖北王世子还有话要说,本皇子就不打扰了,先行一步。” 高阳王世子抱拳行礼,夏侯奕眸光从谢景御脸上扫过,骑马离开。 等北越一行人走后,高阳王世子看了眼自己的护卫,护卫骑马走远一些。 高阳王世子看了眼自己腰间佩戴的玉佩,望向谢景御道,“靖北王世子对我的玉佩似乎很有兴趣?” 谢景御道,“玉佩很精致。” 高阳王世子轻笑,“再精致的玉佩,也入不了靖北王世子的眼吧?” 谢景御道,“只是有人托我帮着寻过这块玉佩,没想到会在高阳王世子身上看到。” 高阳王世子先是一怔,随后身子不自觉往前倾,急问道,“是什么人托你找这块玉佩?” 他声音有些颤抖。 谢景御道,“恕我不能告诉。” 高阳王世子却是再问,“可是令慈靖北王妃?” 怎么会觉得是他母妃? 谢景御摇头,“与我母妃无关。” 高阳王世子脸上神情失落。 他低头摩挲了下玉佩,望着谢景御的眼神带了几分祈求,“能告诉我,托你找玉佩的人多大年纪吗?” “十六岁。” 高阳王世子眉头拧紧。 谢景御道,“这玉佩……” 高阳王世子道,“这玉佩是我家传之物,不然我倒是可以赠于谢世子,让你忠人之事。” “无妨,她已经知道玉佩是你的。” 高阳王世子抱拳,“多谢告知。” “谢世子身体抱恙,还送这一程,解我疑惑,今日一别,希望还有再相见的一天。” 谢景御倒是觉得高阳王世子眉眼给他几分亲切之感,再加上沈挽并不知道玉佩是高阳王世子的之前,就让他和高阳王世子好好相处,想来他们前世关系很不错。 “回去这一路,高阳王世子多加小心。” 第190章 谢景御叮嘱了一句,又补了一句,“夏侯奕野心勃勃,希望东梁和宁朝不会起战火,让北越坐收渔翁之利。” 高阳王世子点头,又抱了一拳,便骑马离开。 谢景御目送他们走远,然后骑马回城。 就在谢景御转身的时候,高阳王世子回头看他,护卫小声问道,“世子爷可打听出来什么?” 高阳王世子神情悲痛,“姑母可能已经不在世上了……” 他可能还有个表妹。 能托靖北王世子帮着找玉佩,想来身份很不一般。 他不知道谁是他表妹,但表妹见到玉佩,肯定认出他了。 靖北王世子伤未痊愈,又吐血,还选择来送他,应该也是为了告诉他,他还有个表妹在宁朝的事…… 这便够了。 高阳王世子收回眸光,启程离开。 沈挽脸上红疹没有完全消退,再加上有孕在身,更重要的是,她不乐意见到老夫人她们,便没去请安,在屋子里看书打发时间。 外面进来一丫鬟,道,“世子妃,宫里将昨儿糕点所用食材送来了。” “拿给我。” 珊瑚接过单子,呈给沈挽。 沈挽打开,单子上把昨天宴会上六种点心用的食材都列出来的,甚至连用量都写清楚了。 沈挽只吃了两块,但看单子,并没有什么是她不能吃的。 都是些很常见的食材,只有一味山核桃…… 她之前倒是没吃过。 但核桃她能吃啊,都说吃核桃补脑,她还吃过不少呢。 没道理核桃能吃,山核桃不能吧? 第255章 拆台 谢景御回来时,沈挽正看着单子皱眉。 谢景御道,“在看什么?” 沈挽道,“这是宫里送来的糕点食材单子,除了山核桃我没吃过外,其它的我都吃过,我在想我是不是不能吃山核桃……” “要不我吃两颗试试?” 谢景御抬手敲沈挽额头,“万一不能吃呢?” 沈挽道,“那我不尝尝,也不知道是不是啊。” 谢景御道,“山核桃一般吃的不多,你要试,也得等孩子生下来再试。” 虽然赵院正说食物过敏不影响腹中胎儿,但过敏后,得吃药消红疹。 是药三分毒,何况怀着身孕。 知道沈挽没那么听话,谢景御郑重道,“不可乱试,一块糕点怕是半颗山核桃都用不到,你不过吃两块,就起那么多红疹,吃多可能会没命的。” 沈挽道,“我不吃就是了。” 珊瑚银钏倒没担心,因为世子妃想没用,她们不会给世子妃拿的。 再者山核桃很难剥,府里十有八九也没有。 沈挽把礼单放下,问道,“你去送高阳王世子了?” 谢景御望着沈挽的眼睛,“玉佩是他的祖传之物。” 沈挽,“……” 她就知道他昨天答应送行,是因为玉佩。 她都怀上他的孩子了,这辈子和那块玉佩再无瓜葛,他怎么还打听的这么清楚呢。 不过既是祖传的玉佩,为何前世留给她了? 前世高阳王世子是在康王太妃寿宴后几天走的,若是落在她手里,他有时间找她拿回玉佩啊。 见谢景御望着自己,沈挽莫名有些心虚,明明是前世的事,为什么有种给他戴了绿帽子的感觉…… 沈挽稳住心神,倒打一耙,“高阳王世子的祖传玉佩,那天我问你,你还说有些眼熟呢。” 谢景御,“……” 谢景御哑口无言。 他确实看那块玉佩有些眼熟,好像什么时候见到过。 但他之前没见过高阳王世子,他的祖传玉佩,他不可能见到才是。 见谢景御答不上来,沈挽也理直气壮了起来,“许是我看错了,玉佩也可能有相似的。” 前世她和高阳王世子后来都没见过,这一世见面的机会也不大。 就算见面,也不会有别的关系了。 本来她找玉佩,也只是想再生前世两孩子,如今已经不可能了,此生她和那块玉佩,还有玉佩的主人不会再有半点瓜葛。 怕谢景御还问,沈挽想着转移话题,这时候外面春儿进来道,“世子妃,康王妃来府里了……” 康王妃怎么会来靖北王府…… 莫不是为昨天云鸾郡主险些将她推入莲花池来赔礼道歉的? 沈挽猜对了,康王妃就是为这事来的,不过她没有亲自来照澜轩。 康王妃甚至没去见王妃,去了老夫人那儿,吴妈妈将康王妃带来的赔罪礼送来,“昨日云鸾郡主在宫里被寿贞公主撞了一下,差点把世子妃推下水,康王妃怕世子妃受到惊吓,带了不少赔罪礼来给世子妃压惊。” 害她不成,送点赔罪礼来,就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沈挽对康王府没有半点好感。 不止是因为前世在康王府出事,还有康王府两世算计云家,现在更是助纣为虐算计谢景御和她。 寿贞公主“不小心”撞到云鸾郡主,云鸾郡主又“不小心”撞到她,她要落水,没了孩子,那也是无心之失,不能把她们怎么样,才下手的那般肆无忌惮。 康王妃确实送了不少东西来,但过了老夫人的手,沈挽可不敢随便吃用。 不然吃用出问题来,都不知道该算谁的。 午膳后,沈挽准备睡觉,云氏带叶采薇来看她,上午没来,是今儿是定国公府去永王府下聘的日子,云氏不得空。 见沈挽脸上红疹消了,云氏还是心疼,“怎么会食物过敏呢,可查出来是什么不能吃?” 沈挽摇头,“女儿怀疑是山核桃过敏,想试试,相公不让,我没法确定……” 云氏嗔瞪沈挽,“这怎么能试,以前没吃过山核桃,也长这么大了,往后避开不吃就是了。” 沈挽道,“娘最近忙,不用常来看我。” 云氏笑道,“娘没那么忙……” 话还没说完呢,然后就被拆台了。 外面一小丫鬟站在珠帘外道,“国公夫人,定国公府派人来传话,说是叶家三老爷叶三夫人进京,来看表姑娘……” 沈挽道,“娘还说不忙呢。” 云氏也没想到会这么巧,当年叶采薇落水一事,十有八九叶三老爷也是被算计了,这事沈暨和云氏没有怪叶三老爷。 按说找到叶采薇,该让她回叶家一趟的,但沈暨没空送叶采薇回叶家,交给别人又不放心,便只给叶家送了封信去,告知一声。 叶家派叶三老爷叶三夫人一起进京,一半是愧疚叶采薇,一半是给沈暨交代。 人家奔波进京,不好让人久等,云氏就道,“那娘就和你表妹先回去了。” 沈挽送她们出门,云氏只让送到院门口。 珊瑚道,“刚夏荷姐姐告诉我,周家很快就进京了……” 沈挽惊讶,“周大人调进京了?” 珊瑚点头,“军器监少监的位置腾出来,除了四老爷,这些天还有好几个官员调动了,有个职位合适周大人,国公爷保举,皇上同意了,吏部调任书今天已经送出京了……” 沈挽知道父亲会帮周大人调进京,但没想到事情办的这么快。 看来表妹在定国公府是真住不长了。 叶三老爷叶三夫人进京,除了看叶采薇之外,还送嫁妆来,叶采薇是沈暨的外甥女,更是叶家长房嫡女,叶采薇出嫁,叶家怎么能不出一份嫁妆。 因为叶三老爷隐瞒叶采薇落水失踪一事,叶家觉得对不住叶采薇,叶家公中出了两万两的嫁妆,叶三老爷补偿叶采薇六千两。 前世沈媞冒充叶采薇,出嫁叶家没送嫁妆来,十有八九是被叶三老爷昧下了,毕竟叶三老爷知道沈媞不是他的侄女,顶了叶采薇的身份,还给她送钱,断然不可能。 这一世送来,沈暨让叶采薇收下了。 叶家不敢奢望叶采薇回均州,从叶家出嫁,但叶老夫人已经多年没见过叶采薇,想见见孙女儿,希望叶采薇出嫁后,能和周大少爷一起回均州一趟。 这个要求不过分,沈暨同意了。 第256章 嫉妒 沈挽在宫里差点被推落水,康王妃登门赔礼,第二天上午,皇上也派人送了赏赐来。 除了调补身子的燕窝虫草外,还有大东珠四颗,小东珠一匣,珍珠项链一串,玉镯一对,云锦蜀锦各四匹…… 东西多到沈挽都受宠若惊的程度。 若是为寿贞公主撞到云鸾郡主,险些将她撞进莲花池,赏赐一半的一半都不少了,毕竟她有惊无险,康王府也已经赔礼过了。 前来送赏赐的是安公公,皇上的心思,沈挽猜不到,直接就问了,“皇上怎么突然赏赐我这么多东西?” 沈挽是猜不到,安公公是不敢猜,只笑道,“皇上赏赐,自然是世子爷世子妃应得。” 沈挽也知道皇上不会随便赏赐人,但赏谢景御就算了,谢景御好歹能帮皇上办事,她何德何能啊。 第191章 而且这些全是她的东西,也没赏赐谢景御。 安公公走后,沈挽在一堆赏赐里扒拉了半天,才找到一块男子佩戴的玉佩。 谢景御,“……” 皇上真是够了。 还不如不捎带上这么一块玉佩。 看着沈挽拿在手里的玉佩,某位爷莫名有种提前过上驸马爷生活的恍惚…… 沈挽望着谢景御,“皇上为什么赏赐我?” 皇上的想法,沈挽猜不到,安公公不敢猜,谢景御就不一样了。 他不止敢猜,还能猜到。 谢景御扶额道,“你怀上身孕,皇上没犯欺君之罪,可不得重赏你。” 沈挽,“……” 这摆明了是在和她玩笑。 沈挽哼了鼻子道,“皇上还赏你了呢。” 谢景御搂过沈挽的腰,“为夫就一点功劳没有吗?” 沈挽,“……” 看出来了。 有一点功劳。 皇上是论功行赏的。 沈挽梦到皇上,让谢景御及时救驾,皇上梦到沈挽,钦天监说是胎梦,结果就成真了…… 沈挽梦到是假,但皇上梦到,十有八九是真的。 这事可不寻常。 皇上催他努力,可见是真希望沈挽能怀上,如今真怀了,皇上能不赏赐吗? 虽然沈挽从没缺过这些东西,但皇上赏赐的,又不一样,沈挽很高兴。 但靖北王府,除了王妃和四夫人替她高兴外,其她人没一个高兴的。 要沈挽落水,狼狈吃了苦头,皇上赏赐她也就罢了,沈挽并没有落水,甚至云鸾郡主连她一根头发丝都没挨到,康王妃登门赔礼过了,皇上还送这么多安抚来。 在战场上立下大功的将军都不见得能得这么多赏赐! 户部天天叫国库空虚,皇上还不省着点花,世子妃背后有富可敌国的云家,她缺钱吗? 皇上就不能把钱花在刀刃上吗?! 昏君! 一个个羡慕嫉妒恨的在心底唾骂皇上了。 但最生气的还不是温侧妃她们,得知皇上赏赐了沈挽那么多,宋皇后气歪了鼻子。 寿贞公主更是快气哭了,“我就算真把靖北王世子妃推下水了,父皇也用不着赏赐她那么多东西!” “父皇从前就很喜欢靖北王世子妃,现在就更是了!” “到底谁才是父皇的女儿?!” 寿贞公主哭诉的时候,宋皇后气的揉太阳穴,可听到最后一句,她猛然抬眼看向寿贞公主。 “你刚说什么?!” 声音很大,吓了寿贞公主一跳。 寿贞公主噘嘴道,“我说父皇一点都不疼女儿……” “把刚刚的话再重复一遍。” 寿贞公主已经忘了自己刚刚说啥了。 宋皇后那叫一个气啊。 她怎么生了这么一个没用的女儿,事情办砸就算了,连自己说了些什么话都记不住。 其她宫女嬷嬷就算记住,也不敢多嘴。 主子说话,不能竖耳朵偷听的。 在宫里当差,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宋皇后觉得是自己多心了,她不信定国公敢犯诛九族的死罪。 再说康王府,皇上赏赐了沈挽,肯定也要赏赐云鸾郡主,赏赐一起出宫的。 本来皇上赏了云鸾郡主几匹绸缎,还有一对金簪和补品,很高兴了,可没有对比就没有落差,知道皇上赏赐沈挽的是她的十倍,云鸾郡主没嫉妒的把皇上赏的金簪摔了。 她摔进莲花池,宫宴都没能参加,回来还受寒了,结果得的赏赐还没有靖北王世子妃的多! 然而这一天让沈挽最高兴的,还不是皇上送了一堆赏赐,而是傍晚,她在凉亭喂锦鲤,银钏过来禀告道,“世子妃,姑太太被柳家休了……” 姑母沈慧容被休,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老夫人野心不死,不愿长房好过,一再打大哥亲事的主意,要把柳家女儿塞给大哥。 沈慧容带着侄女进京,结果没能如愿成为定国公世子夫人,反而失身给了大哥的一个小厮,柳家能接受得了这个结果才怪了。 收到消息,柳老夫人没气的差点当场撒手人寰。 柳二夫人更是气的想活剐了沈慧容母女。 沈暨把沈慧容母女撵出定国公府,灰溜溜的回柳家,沈挽就知道沈慧容不会有好下场,但没想到会直接被休。 珊瑚问道,“为何被休?” 银钏凑近两步,小声道,“说是姑太太与人私通,被抓了个现行……” ……柳家这是在一堆休妻理由里,挑了个符合老夫人那一窝气质的罪名啊。 就冲老夫人为了荣华富贵谋害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姐姐,二老爷养外室,沈暲与堂弟妻私通,没人会怀疑沈慧容与人私通是被栽赃陷害。 虽然是被陷害的,不过沈挽可不会同情,老夫人母女要不打大哥的主意,不会有这些事。 老夫人罪名揭露,定国公府不再是沈慧容的靠山,再加上她膝下只有一女,柳家报复她,岂会心慈手软。 只是可惜,老夫人已经被斩首示众了,要是晚上几天,让她见自己被休的女儿一面,更会死不瞑目。 珊瑚再问,“那柳家表姑娘呢?” 银钏道,“听说被柳家许给了一个吃喝嫖赌无恶不作的恶霸,以后有苦头吃了……” 狗咬狗,一嘴毛。 柳家也不是什么好人。 沈挽继续喂鱼。 夕阳照耀在莲池,仿佛洒了一池碎金。 第257章 妙绝 这几日,沈挽都没去咏春院给老夫人请安,也没去王妃那儿。 这天,沈挽刚走到院门口,就见王妃过来。 沈挽道,“我正要给母妃请安呢,母妃怎么来了?” 王妃笑道,“之前老毛病犯了,躺太久,如今完全好了,想多走走,来看看你和御儿。” 王妃的病,沈挽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 来的快,去的也快,中间则平淡无奇,没什么起伏。 一般的病,要么几天不药而愈,要么越来越严重,甚少像王妃这样,突然好的,这不像是病好了,倒像是解毒了。 莫不是有人给王妃下毒了吧? 这念头突兀的冒出来,又被沈挽给摁了回去,王妃看了不少太医,要是中毒,太医不可能不知道。 而且王妃是老毛病,几乎年年都发作,有时候甚至一年发作两次。 哪有人下毒,下这么温吞的毒,又不是闹着玩的。 沈挽道,“母妃好了,我和相公就放心了。” 这回病的时间实在是长了些。 知道谢景御在书房看书,王妃就不去打扰她了,沈挽陪王妃去花园走了会儿。 王妃逛了一刻钟就回琉璃院了,沈挽心情不错,继续赏花。 那边谢芷欢谢芷柔走过来,见到沈挽,谢芷欢道,“大嫂还真是厉害,不过才嫁进来几个月,就拉拢的四妹妹眼里心里只有你,宁愿留在府里陪你解闷,也不愿意和我们一起去游湖。” 她们说的是谢芷瑶吗? 沈挽很怀疑。 谢芷欢就是嘲讽了一句,几人就走了。 很快沈挽就看到了谢芷瑶,见她眼角有些红,沈挽道,“这是怎么了?” 谢芷瑶摇头,“刚刚不小心眼睛进沙子了……” 丫鬟碧兰把她卖了,“才不是呢,大姑娘她们去游湖,不带姑娘去,还冷嘲热讽……” 还真是什么话都叫谢芷欢她们说了。 明明是她们不带谢芷瑶去,还倒打一耙,说成谢芷瑶不肯和她们一起去游湖,要留在府里陪她解闷。 沈挽道,“我一个人赏花没意思,你陪我走走可好?” 谢芷瑶忙不迭的点头。 之前靖北王府和睦,谢芷瑶都是跟在谢芷欢谢芷柔她们后面跑的,虽然她们有些行为她不赞同,但也算齐心,去哪儿都一起。 自四夫人选择听王妃的后,谢芷欢她们就孤立谢芷瑶,军器监少监位置落到四老爷手中后,谢芷欢她们就不止是孤立谢芷瑶,而是联手欺负她了。 谢芷瑶陪沈挽赏花,没逛一会儿,那边一小丫鬟过来道,“世子妃,卫国公府四姑娘和翰林院赵大姑娘来了……” 沈挽当即吩咐珊瑚,“去迎她们。” 珊瑚应下。 沈挽和谢芷瑶也往那边走,很快就见到卫明珠和赵茹。 卫明珠性子跳脱,看到沈挽,老远就招手,等近前了,卫明珠俏皮道,“我们说来看你,可是真来了。” 沈挽笑道,“就盼着你们能常来呢。” 有了身孕,就更不能随意出府了,虽然看书也能打发时间,但天天看书,也没意思。 卫明珠笑道,“你放心,我们肯定常来。” 卫明珠和赵茹同谢芷瑶打招呼,虽然见过不少回,但似乎还没一起说过话。 谢芷瑶跟在谢芷欢谢芷柔她们身后,也没她说话的份。 第192章 人多玩就更有趣了,在花园扑蝶,喂锦鲤,有说有笑。 之前去不成游湖,谢芷瑶还有些失落,现在是庆幸没去了,卫明珠和赵茹约定后天一起逛街,惋惜沈挽不能一起,然后把谢芷瑶叫上了。 以后她不用跟着谢芷欢谢芷柔她们出府逛街,她可以约卫明珠赵茹她们。 直到方才,谢芷瑶才意识到,跟在谢芷欢她们屁股后面,她压根交不到朋友。 和谢芷欢她们走的近的,压根就看不见她。 卫明珠和赵茹待了大半个时辰,谢芷瑶送她们出府,沈挽回照澜轩。 回去后,沈挽先回屋喝了盏茶,然后就去了书房。 刚进去,还没开口说完,外面进来一丫鬟,道,“世子爷、世子妃,二少爷和宋国公府大姑娘一起掉水里去了!” 沈挽,“……???” 谢景御,“……???” 谢景泽和宋南烟…… 沈挽脑子里反应了一会儿,才把两人凑到一起。 前世谢景泽娶的是温侧妃娘家大嫂温夫人的侄女。 宋南烟嫁的是庆王世子啊。 怎么这一世两人凑到一起去了? 沈挽问道,“这两人怎么会一起落水?” 丫鬟回道,“说是停船靠岸,宋大姑娘下船时,脚下一滑,往水里栽去,慌乱之下,把二少爷也给拽下去了……” 沈挽,“……???” 被宋南烟拽落下水,谢景泽武功这么弱吗? 沈挽心下怀疑,她不信这是简单的意外,但她也不信谢景泽敢算计宋南烟。 谢景泽只是靖北王府庶子,宋南烟可是宋国公的掌上明珠,宋皇后最疼爱的娘家侄女,萧韫的表妹。 沈挽正在想这事,就听谢景御醇厚的嗓音传来,“看来这就是夏侯奕给你我准备的大礼了。” 夏侯奕此番来宁朝,是为了杀谢景御,他不会甘心这么回去。 谢景御知道夏侯奕肯定给他埋了坑,要只是针对他也就罢了,就怕夏侯奕冲着沈挽来。 没想到是往靖北王府里塞人。 谢景泽和萧韫联手,夏侯奕怕两人心不齐,干脆通过联姻彻底把两人绑到一条船上。 里应外合。 置他于死地。 谢景御不得不承认夏侯奕这一步棋走的妙绝。 之前小看他了。 得再派几个人去,这样的祸害,不可留。 沈挽已经在心里把夏侯奕往死里问候了。 靖北王府里讨厌的人就够多了,还把宋国公的女儿塞过来。 谢景泽娶宋南烟,宋国公和萧韫一定不遗余力的帮他夺世子之位。 还给不给他们过安生日子了?! 人才落水,沈挽已经预感到层出不穷的算计在等着她和谢景御了。 沈挽的好心情消失殆尽。 见沈挽一脸郁闷,谢景御将她抱坐到怀里,“万事有我,我不会让你和孩子有事的。” 第258章 迁就 流霜院。 温侧妃歪在贵妃榻上,情绪低落,仿佛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丫鬟跪在地上给她捶腿,外面一小丫鬟快步进来,道,“侧妃,二少爷和宋国公府大姑娘一起落水了!” 温侧妃先是一怔,随即涌起一阵狂喜,怕听错了,温侧妃极力压抑着,“你再说一遍。” 小丫鬟又重新禀告了一遍。 温侧妃抑制不住的欣喜起来。 当年把自己亲生骨肉送到王妃膝下,就是为了争世子之位,可她千算万算,没想到王爷会把孩子又送回来。 二十年算计落空,不仅世子之位拿不到,还沦为笑柄。 她想过报复,可如今的谢景御,别说她了,就是王爷想废都不一定能办到了。 但这个仇不报,她就是死了,也会死不瞑目。 她不再反对谢景泽和成王联手,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惊喜。 有宋国公和成王在背后撑腰,报仇指日可待。 这边温侧妃高兴,那边老夫人和二夫人听到这事,也高兴。 王爷把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如今有了报仇的希望,怎么能不高兴呢。 最好长房斗个你死我活才好。 鹬蚌不相争,渔翁怎好得利? 有人高兴,就有人不高兴。 宋皇后找宋国公商议事情,宫女脚步匆匆上前,将宋南烟和谢景泽一起落水的消息禀告他们知道。 宋皇后和宋国公两兄妹的脸色是一个比一个难看。 一同落水。 宋南烟就不能不嫁给谢景泽了! 虽然他们和温侧妃、二房联手,有意扶谢景泽坐上世子之位,将来继承靖北王手里的兵权,成为萧韫的左膀右臂。 但这到底只是他们的希望,谢景泽能不能成事,谁也不知道。 要谢景泽已经是靖北王世子,那这桩亲事他们不会有意见,可现在的谢景泽只是靖北王的庶子! 堂堂宋国公府嫡女,只嫁个庶子,连着她这个皇后都没脸。 宋皇后气到进气多出气少,“好一个谢二少爷,大事没成,先算计到我们宋国公府头上了!” 萧韫道,“他没这个胆量。” 宋皇后看向自己儿子,“难不成这还能是一场意外?” 在宫里待了二十年,宋皇后从来不信巧合和意外。 谢景泽没这个胆量,但萧韫也不信这只是意外。 “一定是夏侯奕在背后捣鬼的。” 萧韫声音冷极。 他知道夏侯奕想除掉谢景御的心。 他气的是—— 夏侯奕算计谢景御频频失手,可反过来算计他们,却是一算一个准。 谢景御和夏侯奕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要夏侯奕这么帮谢景泽,不惜得罪他,也要给谢景御添堵。 偏偏人已经离京好几天了,想问也找不到人问了。 木已成舟,萧韫道,“只要谢景泽能成为靖北王府世子,表妹嫁给他,也不算吃亏。” 他们也希望如此,可问题是谁有把握谢景泽一定能成事? 有那么多现成的世子可选,他们没理由选一个充满变数的。 现在已经不是希望了。 而是必须! 萧韫第一次尝到与虎谋皮的滋味儿。 他的目标是夺嫡,一切为争那个位置努力。 夏侯奕的目的是杀谢景御,至于他萧韫能不能成为宁朝太子,将来的宁朝皇帝,夏侯奕可不在乎。 夏侯奕拉上谢景泽,不是为了帮他夺嫡,而是要他萧韫帮谢景泽除掉谢景御! 虽然除掉谢景御,得靖北王手中兵权,储君之位也是他囊中之物,但孰轻孰重,先后顺序很重要,何况谁又愿意被人算计。 这边宋国公气的不轻,那边王爷收到消息,脸色也很不好看。 王爷不想和宋国公结儿女亲家,更不愿卷入储君之争中去。 偏偏谢景泽和宋南烟一同落水,这门亲事,已由不得王爷不答应。 王爷和宋国公两人。 一个不愿意儿子娶,一个不想女儿嫁。 却不能不心平气和的坐到一起,商议儿女婚事。 宋国公道,“从前靖北王与我政见不合,如今成了儿女亲家……” 王爷摆手,“只是结亲而已,不需要宋国公在朝堂上迁就本王。” 宋国公,“……!!!” 真的。 宋国公差点没被王爷一句话气死过去。 他金尊玉贵的女儿,嫁给他靖北王一个不受宠的庶子,还想他宋国公在朝堂上迁就他靖北王?! 宋国公差点气的失去理智,叫暗卫出来把王爷杀了,把尸体扔出府去。 宋国公极力把怒火压下,也不和王爷绕弯子,打开天窗说亮话,“看来即便成了儿女亲家,靖北王也不准备扶持成王了?” 王爷道,“本王只效忠皇上。” “等成王坐到那个位置,我靖北王自然任凭驱使。” 不出一点力,将来成王坐到那个位置,还想得到重用? 宋国公气的喘不上气。 “宋国公什么时候舍得女儿出嫁,我靖北王府抬花轿来接人。” 丢下这句,王爷大步流星的走了。 王爷走后,在屏风后气的恨不得冲出来的宋国公夫人,彻底憋不住了,气道,“都说抬头嫁女,低头娶媳,你看靖北王的态度,哪有半点想结儿女亲家的样子?!” 他都快被气死了,他能不知道靖北王不愿意自己儿子娶他女儿吗? 这般态度,是在逼他不允婚。 靖北王既不想和他结儿女亲家,还不愿意担不负责任的名声,要他先张这个口,毕竟和离尚且能再嫁,他宋国公的女儿,只是清誉损了点儿,何愁嫁不出去。 宋国公深呼吸,将满腔怒火压下。 “尽快给烟儿准备嫁妆,下个月出阁。” 宋国公夫人不敢置信自己听到的,声音拔高,“就靖北王这态度,烟儿要真嫁了,还不定受什么委屈,国公爷不想着多留女儿在身边些时日,还要尽快把她嫁出去。” 第193章 宋国公夫人气哭了。 宋国公道,“要不是为烟儿着想,我今日断然不会让靖北王活着走出我宋国公府。” 在朝堂上,和他处处作对也就罢了。 来他宋国公府提亲,还敢如此态度。 当真是半点没有把他宋国公放在眼里。 宋国公眼底杀意毕露。 宋国公夫人反应过来。 谢景泽是靖北王的儿子,靖北王要死了,他得守孝三年,不能成亲。 女儿嫁了,才能动手。 第259章 害喜 谢景泽和宋南烟亲事定下后,沈挽以为温侧妃肯定会闹幺蛾子,老夫人和二夫人趁机后拱火,搅合的王爷王妃不宁。 结果靖北王府风平浪静,什么事都没发生。 温侧妃既没有闹着要把谢景泽记名在王妃膝下,也没有吵着要公中多出聘礼,甚至都没有借口王妃久病初愈,不宜劳累,把准备聘礼的差事揽过去。 王妃要怎么办都行,没有人过问一句。 不知道的还以为温侧妃对这桩亲事不满,在故意摆烂呢。 闷声憋大招。 天知道风平浪静的表面下,是什么汹涌暗流。 不过这几天,沈挽过的就比较痛苦了,害喜一天比一天严重。 晨起就犯恶心,一整天吃什么吐什么,不过四五天时间,人就消瘦了一圈。 前世也没吐的这么厉害啊。 明明同样时间怀上的,只是换了孩子爹,差别有这么大吗? 沈挽吐的昏天黑地,看某位爷的眼神里夹着大刀。 谢景御都不知道自己冤不冤。 他心疼道,“这要吐多久?” 前世沈挽只害喜了半个月,呕吐也就几天,不像现在,吃不下就算了,好不容易吃下的,在胃里溜达一圈就又给吐了。 她倒是知道一般女子怀孕,害喜到孩子三个月就大多不吐了,可也有吐几个月,甚至从怀吐到生的。 沈挽回答不上来,谢景御就找了个能回答的来,然后差点没被气死。 沈挽吐的太厉害,还吃不进什么东西,谢景御担心她身体受不住,请了太医进府。 太医给沈挽把脉,谢景御问道,“没事吧?” “世子爷放心,胎儿脉象很稳。” “我是问内子。” “……” 太医看了眼小脸吐黄的沈挽,“世子妃虚弱了些,尽量吃些东西,保持体力。” 她倒是想吃,可也得吃的下啊。 沈挽欲言又止。 太医道,“世子妃有话不妨直说。” 沈挽看向谢景御,“我和太医单独说几句话……” 谢景御不满,“有什么太医能听,我不能听的?” 太医也不理解。 孩子都造出来了,没什么需要避开孩子爹的啊。 见谢景御不走,沈挽就不管他生不生气了,问太医道,“有别的女子看到夫君在跟前,格外想吐的吗?” 太医,“……” 谢景御,“……” 某位爷脸黑成锅底色。 那脸色看的沈挽小心肝乱颤。 沈挽怎么想都觉得不该和前世有那么大的差别,只是她前世害喜时,还没出嫁,住在定国公府的,这一世是在靖北王府,她没觉得住哪儿差别这么大,反倒是前世只有她一人,现在身边多了谢景御。 沈挽怀疑害喜严重和谢景御有关,然后就发现好像看到他,吐的总是格外厉害些。 一次两次或许是偶然,可次数真有点多了,不然她也不会想支开谢景御,问太医。 太医嘴角抽了下,“这种情况也有,女子怕被夫君看到害喜的样子,怕他嫌弃,心情一紧张,反倒吐的更厉害。” 沈挽,“……” 那她倒也不怕谢景御嫌弃她。 不是她一个人是这样就好。 沈挽巴巴的望着太医,“这能治吗?” 太医,“……” 这还用问吗? 都知道病根,治可太容易了。 太医看向某位爷,“这几日,世子爷避开世子妃一些,看害喜会不会有所好转……” 谢景御差点没气死。 他黑着脸走了。 太医倒是觉得靖北王世子世子妃感情是真好,别的女子遇到这样情况,哪敢问出口啊,靖北王世子妃都敢当着靖北王世子的面问,可见是不怕他生气的。 沈挽确实不怕谢景御生气,但她怕王妃生气啊,谢景御转身走,沈挽就看到珠帘外,赵妈妈站在那里。 看到赵妈妈的瞬间,沈挽想死的心都有了。 赵妈妈怎么会来呢?! 嗯,沈挽害喜,王妃不担心,毕竟王妃是过来人,可严重到请太医,王妃就不放心了,让赵妈妈来看看有没有大碍。 赵妈妈来时,太医正在给沈挽把脉,赵妈妈就没进来了,就站在珠帘外。 刚好谢景御挡住沈挽的视线,沈挽以为屋子里就他们几个人,谁想到还有赵妈妈。 可话说出口,收不回来了,她也不敢收买赵妈妈,不让赵妈妈把这事告诉王妃。 不过沈挽多虑了,赵妈妈没觉得这事不能告诉王妃,怕世子爷嫌弃,紧张吐的更厉害,这没什么不能说的。 今日休沐,王爷没去军营,在府里陪王妃。 然后王爷躺着中箭了。 中的还是二十年前的陈年老箭。 赵妈妈笑着把这事告诉王妃,然后王妃瞪了王爷一眼。 当时王爷在喝茶,被瞪的莫名其妙,“瞪我做什么?” 王妃道,“当年我怀御儿,也这么怀疑过,你说我怎么就不知道长嘴问呢,凭白吃了那么多苦头。” 王爷,“……” 当年王妃害喜,王爷心疼极了,特地告假陪王妃。 陪的那些天,王妃从早吐到晚。 再说谢景御,回到书房,那是越想越气,母妃让他睡书房,沈挽让他睡书房,没想到现在肚子里孩子也要他睡书房。 这书房他是睡定了吗? 嗯。 某位爷想多了。 让他睡书房的时候不珍惜,现在想睡书房都办不到了。 王妃怕谢景御在沈挽跟前晃荡,让王爷给他找点事做,白天尽量别待在照澜轩。 王爷觉得早晚在府里也不行,干脆让谢景御这几天住军营算了。 王妃觉得这安排挺好。 然后—— 某位爷就只能去住军营了。 要平常,谢景御绝没有这么听话,他还真想看看自己不在,沈挽害喜是不是就不严重了,赌气听话的在军营住了两天。 然后他的岳父大人和大舅子不答应了。 沈历来军营找谢景御,揪着他衣领子愤怒,“我妹妹害喜那么严重,你白天没空陪她就算了,晚上你还住军营里,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谢景御火气大着呢,“放手。” 两个字,沈历莫名想到自家妹妹说的,他要打不过谢景御,就是他们兄妹俩一起被欺负。 沈历一拳打过去。 两人打起来了。 打到一半,沈暨的人过来把沈历拉开,“别打了,误会了……” 沈历气道,“这能有什么误会?” 来人道,“国公爷问了靖北王,说是世子爷在府里,世子妃看到他吐的更严重,王爷就让他这几天住军营了。” 沈历,“……” 一堆将士,“……” 想笑不能笑。 本来就憋的更难受了,偏巧陈安来给谢景御送糕点。 谢景御问他,“世子妃还吐的厉害?” 陈安抽了嘴角道,“爷不在这两天,世子妃害喜好多了,王妃让您在军营多住几天……” 谢景御,“……” 沈历,“……” 哈哈哈! 将士们笑的直不起腰。 沈历看着被他抓褶皱的锦袍,默默抚平,“妹夫,对不住啊……” 第260章 太惨 沈挽没想到自己问了太医一句,谢景御会被赶去军营,不让回府住了。 她更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谢景御搬去军营两天,她害喜的情况就大有好转,和前世差不多了。 能吃能睡,即便有些犯恶心,也能用酸梅压住,消瘦下去的肉很快就长回来了,就是不知道谢景御回来,会不会再反复,也不能一直让他待在军营里啊。 也亏得谢景御脾气好,要换成旁人,没准儿会赌气进花楼。 沈挽有种鸠占鹊巢之感,尤其用膳的时候,更觉过分。 虽然军营里有吃的,但军营里的饭菜肯定没法和靖北王府比。 这天,沈挽在用膳,外面春儿进来道,“世子妃,二少爷和宋国公府大姑娘的婚期定下了,下个月初六。” 沈挽惊讶,“这么快?”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今天已经是二十四了。 也就是不到半个月,谢景泽就要迎娶宋南烟进门了。 第194章 谢景泽和宋南烟只是一起落水了而已,又不是生米煮成熟饭,不用这么赶着嫁啊。 春儿道,“温侧妃和宋国公夫人找人给二少爷和宋大姑娘合了八字,说是下个月初六日子最好,不然就要半年之后了。” 温侧妃急着让宋南烟进门很正常,但这么好的理由,宋国公府为什么不接着呢,把女儿多留在身边半年不好吗? 不过这不是沈挽能管的事,只希望宋南烟进门后,大家可以井水不犯河水。 显然,这是不可能的事。 王妃以为至少也得下下个月再过门,没想到会这么急,把时间定的这么紧就算了,还要求三媒六聘周全。 王妃掌中馈,谢景泽又是长房庶子,王妃得负责操持,忙的是脚不沾地,忙的连来照澜轩看沈挽的功夫都没有。 之前害喜,脑袋吐的晕晕乎乎,这会儿总算反应过来靖北王府为何风平浪静,没人闹幺蛾子了。 宋国公并不满意谢景泽庶子的身份,只是被夏侯奕算计,不能不嫁女儿。 宋国公肯定会帮谢景泽争世子之位。 靖北王府送的聘礼越少,越不给宋国公面子,宋国公就越会帮谢景泽。 别说不帮着争取多些聘礼,温侧妃甚至还希望王妃克扣一点儿,最好是把喜宴办砸,把宋国公气吐血才好。 用完午膳,天气不错,沈挽带着珊瑚银钏去花园赏花。 逛了两刻钟,然后回来,就见几个小丫鬟在院子里交头接耳,沈挽隐约听到一句,“世子爷好可怜……” 嘴上同情,但小丫鬟那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这哪是同情,更像是幸灾乐祸。 沈挽瞥了银钏一眼,就进屋了。 给自己倒了盏茶,才喝了一口,银钏就进屋了,也是咧着嘴进来的。 珊瑚道,“那些小丫鬟在说什么?” 银钏捂嘴笑道,“方才世子爷在院墙外和豫章郡王、临江侯世子他们打架,被清扫小道的丫鬟看见了……” 沈挽,“……” 珊瑚道,“为什么要打架?还在院墙外打……” 说到这事,银钏就乐不可支。 王爷王妃不让谢景御回靖北王府,但没不让谢景御去别的地方,豫章郡王和楚扬他们听说了谢景御被赶去军营的事,请谢景御喝酒。 在得月楼酒足饭饱后,就准备散了,见谢景御去的方向不是军营,而是靖北王府。 豫章郡王他们好奇沈挽是不是真见不得谢景御,看到他就吐,想亲眼看看,然后就尾随谢景御,翻墙进了靖北王府,然后被谢景御发现了。 谢景御道,“你们跟着我做什么?” 豫章郡王拍谢景御,一脸的幸灾乐祸,“还好我们都没成亲,成亲也太惨了,得陪媳妇不说,怀了身孕,有家都不能回,还得翻墙回来偷看……” 谢景御咬牙道,“我是回来拿东西的!” 楚扬笑道,“什么东西,陈平不能回来拿,要你亲自跑一趟的?” 明明就是回来看世子妃的,还死鸭子嘴硬,能骗得过他们吗? 都说看破不说破,这不是找打吗? 然后谢景御就让他们知道,他不止嘴硬,拳头更硬。 本来沈挽就觉得自己过分了,这一听,更是愧疚。 她去找王妃,王妃正和几位管事妈妈商议事情,见沈挽来,王妃笑道,“怎么来母妃这儿了?” 沈挽道,“母妃,我已经没事了,您让相公搬回来住吧。” 王妃也知道这两天沈挽没吐了,但还有些担心,“万一回来你又吐怎么办?” “……或许不吐了呢,若是还吐,就再让相公去军营住。” 沈挽声音有些急,王妃安抚她,“只是在军营住几天而已,不用舍不得。” 王爷是将军王,手握兵权,谢景御子承父业,哪天边关开战,谢景御就要随王爷去战场,边关军营可不比京都,要在京都军营住几天都舍不得,那去边关时得心疼成什么样? 王妃也心疼谢景御,但她更心疼害喜的沈挽,再者沈挽吃不好,会影响腹中胎儿。 王妃不同意,沈挽也没办法。 沈挽走后,谢景御翻墙回来的事就传到王妃耳中了。 王妃,“……” 赵妈妈笑道,“王妃还是听世子妃的吧,要还不行,就再让世子爷去军营住。” 王妃于心不忍,就松口了。 不过王妃松口了,谢景御也没回来。 人不能一点骨气没有。 要他来军营就来军营,要他回府就回府。 某位爷硬是在军营多待了三天,方才回去。 回去时,沈挽在院子里修剪花枝,谢景御目不斜视的去了书房。 生气了。 绝对生气了。 还是哄不好的那种。 她真不知道问太医,会被赵妈妈听到,告诉王妃,早知道她就不问了,也怪他自己,他要不留在屋子里,她不就看到赵妈妈了。 心不在焉,沈挽把好好一盆花修剪的乱七八糟的。 把剪刀放下,沈挽去书房,谢景御泡在浴桶里,见沈挽过来,他道,“背过身去。” 沈挽本来是要转身的,但谢景御这么说,她就没动了,“又不是没看过……” 在护国寺就坦诚相对过,在他去军营住之前,两人虽然没同房,但他也没少折腾人,逼着她看时怎么没这觉悟了。 现在不让看,晚了。 谢景御气笑道,“你是准备我回来洗个澡就又去军营住吗?” 沈挽道,“那我不看你,我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再吐啊。” “就这么想自找苦吃?”谢景御问道。 “……” “想就过来。” “……” 沈挽茫然走过去。 下一秒人就被抱进了浴桶里,他的吻落下来。 第261章 好闻 自沈挽害喜,谢景御就循规蹈矩,又在军营住了六七天,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连人都没见着,还被豫章郡王他们笑了一通。 天知道他忍的多辛苦,还敢往他跟前凑,他可经不住考验。 这些天谢景御不在,沈挽也想他的紧,她没有丝毫抗拒,回应他的吻。 干柴烈火,差点不可收拾。 不过谢景御拼命忍住了,也不知道是父王的前车之鉴,还是他自己的,总之,有赵妈妈的叮嘱,他不敢胡来。 谢景御抵着沈挽的额头,喘息,眼神哀怨,“看来我上辈子真是欠了你的……” 这么说她就不愧疚了。 沈挽捧着谢景御的脸,“再忍忍,还有一个月就好了。” 谢景御,“……” 不说还好,听到这话,某位爷心更凉了。 谢景御望着沈挽,“有想吐的感觉吗?” 沈挽摇头。 前世她就没怎么吐,可能那阵劲过了就好了。 既然不吐,那某位爷就放心了,没亲够,继续。 一边上火,一边降火,也是没谁了。 就是书房遭殃了,一浴桶的水被折腾出半桶来,珊瑚银钏擦了半天才弄干。 不过沈挽没吐,谢景御也不敢掉以轻心,一连几天都是在书房住的,除了用膳,不回屋。 确定沈挽是真没事了,他才搬回屋住。 转眼就到谢景泽迎娶宋南烟进门的日子。 张灯结彩,喜气洋溢。 沈挽有孕在身,王妃怕宾客多,冲撞到沈挽,不让她帮着迎来送往,谢景御更干脆,连照澜轩都不让沈挽出,人多手杂,万一出点事,他可承受不起。 沈挽知道王妃和谢景御是为她好,只是她这个世子妃,因为怕被人算计,二少爷成亲,满堂宾客都不露面一下,实在是有失礼数。 为了顾全里子面子,沈挽只能装崴脚了。 然后前来喝喜酒的沈暨和云氏,还有云家以及永王妃他们来照澜轩看她了。 沈挽,“……” 知道沈挽不是真崴脚,云氏道,“今儿来靖北王府喝喜酒的人,实在是不少,你有孕在身,还是少凑热闹的好。” 万一磕着碰着,都没地方后悔去了。 喜酒而已,京都官员多,哪个月不办三五场喜事,等孩子生下来,有的是机会喝。 王爷膝下只有二子一女,谢景泽即便是庶出,文武百官也得给面子,何况娶的又是宋国公的女儿,就更得给面子了,几乎满朝文武都来了。 不过论热闹,自然是比不过沈挽和谢景御了,一个皇上亲自来靖北王府喝喜酒,一个宋皇后要来,皇上都没同意,没得比。 嗯。 宋皇后要来靖北王府喝喜酒,给宋南烟撑腰,但没撑起来,被皇上摁死了。 这桩亲事是因为落水而结,要是正常,皇上不会同意。 宋国公的女儿嫁给靖北王的儿子,即便是庶子,不少大臣都心底打鼓,靖北王会不会因为结儿女亲家,转而扶持成王。 第195章 要得靖北王扶持,成王也不急着争储君之位了,因为没能和他争了。 宋皇后打着喝侄女喜酒的幌子来靖北王府,那些本就动摇的大臣,就更得怀疑了,但可惜,被皇上摁死了。 珊瑚银钏陪着沈挽,照澜轩除了小厨房留了个厨娘和打下手的丫鬟,其她人也都去帮忙了。 到傍晚,那些丫鬟才陆陆续续回来。 谢景御送完宾客回来,天都擦黑了,回来看了眼沈挽,就去书房了,直到就寝都没有回来。 沈挽哈欠连天,珊瑚进来道,“世子妃睡吧,陈平说世子爷喝酒了,王妃怕熏着您,特地交代世子爷今晚睡书房。” 沈挽,“……” 谢景御回来,她是闻到酒味了,但怀孕的人就是有点奇怪,她不仅不觉得熏,还觉得有点好闻。 沈挽上床睡觉,明明很困,却死活睡不着。 之前谢景御去军营住,她虽然开始有些不习惯,后来也睡挺好啊,今晚却是翻来覆去半个时辰睡不着。 有点惦记那一抹混着酒香的松柏香,摧心挠肝。 沈挽坐起来,最后干脆下床了。 她打开门出去,守门丫鬟惊醒,沈挽道,“今晚不用守夜,回去睡吧。” 沈挽去书房,彼时谢景御已经躺下了,听到动静,他坐起来,“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 她脱掉鞋就往床上爬。 谢景御就那么看着她,沈挽爬到里间,见他望着自己,沈挽脸有点红,“我也要睡这里。” 沈挽的声音很轻,就像是一根羽毛在他心间肆意撩拨。 谢景御没想到会听到这话,心情从未有过的愉悦。 比那日从悬崖下上来,沈挽冲过去抱紧他,还要让他高兴。 见他不说话,沈挽萌生退意,然而准备转身下床,人就倒床上,他欺身压下。 谢景御抚摸沈挽的脸颊,“知道我喝酒了吗?” 沈挽道,“我知道啊。” “你还敢来,不怕我酒劲上来,把持不住?” 沈挽,“……” 沈挽倒没想到这一茬,忙道,“你起开,我回去睡。” 谢景御道,“逗你玩的。” 沈挽拿拳头捶他。 虽然是逗沈挽的,但谢景御还连亲沈挽一下都不敢,本来就没多少定力,再加上喝酒,还真不敢。 王妃就是不叮嘱,他也不敢回屋睡,只是没想到沈挽会来书房。 谢景御抱着沈挽,“睡吧。” 沈挽在谢景御怀里猛嗅,这味道,太好闻了。 有点上头。 只是两下,谢景御就发现了,“你还是我媳妇吗?” 沈挽抬头看他,“我不是谁是?” 谢景御道,“怎么感觉突然变成个女流氓了?” 沈挽,“……” 沈挽也觉得自己这举动像极了个流氓。 沈挽脸通红,有些挂不住,“是你儿子要闻,又不是我要闻的!” 理直气壮。 谢景御还没话反驳,之前他也喝过酒,沈挽可没这样,可不是因为怀了身孕的缘故。 谢景御伸手去抚摸沈挽的肚子,他的掌心很热,烫的沈挽脸更红了。 轻笑声在耳畔传开,“万一是女儿呢?” 沈挽道,“万一我怀的是龙凤胎呢?” 她有强烈预感。 她这一胎也和前世一样,是龙凤胎。 第262章 插手 清晨,阳光挥洒小院。 珊瑚银钏早早起了,在院外回廊上打络子,等沈挽醒过来。 可是一等再等,既没听到沈挽喊她们,也没听到屋子里有动静,今儿是二少奶奶新妇敬茶的日子,不可去迟了。 两丫鬟推门进屋,准备叫沈挽起来,可看着空荡荡的床,两丫鬟懵了。 “世子妃呢?” 昨晚她们明明伺候世子妃睡下才走的啊,世子妃怎么不见了?! 两丫鬟赶紧出门,去问守夜的小丫鬟,小丫鬟道,“世子妃没让我守夜……” 珊瑚道,“那世子妃去哪儿了?” 小丫鬟道,“我回去的时候,世子妃去书房了。” 珊瑚赶紧去书房,绕过屏风就见世子妃睡的正香。 昨晚沈挽在内屋失眠了半个时辰,又和谢景御说了好一会儿话,到月上中天方才睡着。 珊瑚不忍心叫沈挽起来,但也得叫啊,不过还没张口,就被谢景御打发走了。 等沈挽睡到自然醒,已经晚了,珊瑚银钏进屋伺候,沈挽赶紧下床,“怎么不叫我起来?” 做丫鬟实在是太难了。 世子妃让叫她起床,世子爷不让叫。 听谁的都不行。 两丫鬟不说话,沈挽就知道是谢景御不让了。 穿好裙裳回屋,梳洗完,丫鬟就把早膳端进来了。 谢景御回来和沈挽一起用膳。 沈挽吃的有些快,谢景御给她夹菜,“慢点吃,小心噎着。” 沈挽道,“你还说呢,不让丫鬟叫醒我,吃完再去肯定迟了。” 谢景御道,“你崴伤了脚,不去也没事。” 要真崴伤脚,她肯定不会去,可府里上下都知道她崴脚是装的,不去就落人话柄了。 但她急没用,谢景御吃的慢条斯理,她狼吞虎咽的吃完,还是要等他。 左右天塌了有他顶着,慢慢吃吧。 两人不疾不徐的用完早饭,然后去咏春院。 一屋子人,王爷王妃都在,但谢景泽和宋南烟不在。 谢景御捏了下沈挽的手,“还是来早了。” 沈挽,“……” 无话可说。 两人坐下来,等了半盏茶的功夫,谢景泽和宋南烟才进来。 谢景泽一身雪青色锦袍,一脸人逢喜事精神爽,宋南烟一袭绣石榴花软烟罗裙,腰肢如柳,眉眼含羞带臊,有几分初经人事的妩媚。 前世宋南烟嫁的是永王世子,这一世因为落水,不得不嫁给谢景泽。 沈挽还以为宋南烟会对这桩亲事不满,但看神情,宋南烟是心甘情愿的,甚至欢喜。 虽然来迟了,让大家等了好一会儿,但没人责怪他们,都是过来人,知道成亲有多累,再加上洞房花烛夜,起晚了很正常。 丫鬟取来蒲团,谢景泽和宋南烟跪下给老夫人敬茶。 老夫人给沈挽的见面礼是一只金镶玉的镯子,给宋南烟的是一只羊脂玉镯,玉质剔透,价值远在沈挽那只之上。 差别对待就算了,给的时候,还看沈挽一眼。 沈挽心下好笑。 看她做什么? 是想从她脸上看到嫉妒不满吗? 别说给宋南烟的只是一只羊脂玉镯,老夫人就是把自己的压箱底一股脑全给宋南烟,她也不会有感觉的好么。 敬过老夫人,然后是王爷王妃。 王爷给的见面礼是一柄玉如意,王妃送的是一对金镶红宝石的簪子。 然后是敬温侧妃。 不用跪,弯腰奉茶的。 温侧妃给的见面礼是一套首饰,精致非常,少说也价值两千两。 然后是二房三房四房。 二房三房给的见面礼都比当初给沈挽的更好一些,只有四房,是照着二少奶奶的身份送的。 敬茶到这里基本就结束了,靖北王府少爷姑娘,都认得宋南烟,宋南烟也认识他们,不用再另外介绍。 宋南烟看谢芷欢谢芷柔她们神情都带笑,但看向沈挽时,虽然也在笑,但眼底蒙了一层寒冰。 沈挽是定国公府嫡女,她宋南烟不止是国公府嫡女,还是当今皇后的侄女,身份更胜沈挽一筹。 沈挽嫁的是靖北王世子,她却只能嫁靖北王庶子,怎么可能甘心。 不过身份只是一时的。 世子之位,她和谢景泽志在必得! 想到昨晚谢景泽的温柔,宋南烟心底甜如蜜。 她是宋国公的掌上明珠,等闲之人入不了她的眼,从前她甚至都没看过谢景泽几眼,但那日她不小心将谢景泽拽落水,谢景泽救她时,抱着她的腰,不小心亲到她的耳垂,一下子就入了她的心…… 茶敬完了,王爷就走了。 沈挽和谢景御准备走的时候,老夫人突然开口问王妃,“还有半个月,就是太后寿辰了,给太后的寿礼可准备好了?” 时间过的真快,皇上的寿宴仿佛还在眼前,就又到太后寿辰了。 王妃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下,显然不喜欢老夫人插手这些事,“还没有。” 老夫人道,“二少奶奶是太后的侄孙女,深得太后疼爱,上回皇上的寿礼是世子世子妃准备的,我看这回就交给他们准备吧。” 宋南烟是太后的侄孙女,但谢景泽只是靖北王府庶子,上有王爷,还有世子在,哪里轮得到他来筹备给太后的寿礼。 王妃道,“这不合适。” 老夫人道,“二少奶奶知道太后的喜好,更能投其所好。” 第196章 二夫人帮腔道,“王妃可是怕出纰漏,这王妃大可放心,上回世子世子妃给皇上的寿礼出那么大的岔子,皇上都没怪罪,交给二少奶奶他们负责,王妃只管放心。” 二夫人捧宋南烟和谢景泽就算了,竟然踩他们。 沈挽不高兴,王妃就更是了,谢景御倒不在意,“有人帮母妃分担,母妃何乐而不为?” 他竟然不反对。 沈挽瞅了谢景御一眼。 老夫人和温侧妃她们也都诧异的看着谢景御。 谢景御同意,王妃惊讶之余,想想也是,虽然她也不会花多少心思,挑份中规中矩的寿礼,但有人代劳,确实省事。 王妃不会驳自己儿子面子,同意了。 出了咏春院,沈挽问谢景御,“你为什么同意老夫人的安排,让他们准备太后的寿礼?” 谢景御笑道,“我不开口,你觉得父王母妃会同意吗?” “不会,”沈挽很肯定。 “老夫人她们也是这么想的。” “……” 第263章 羡慕 沈挽怔怔的看着谢景御。 这才反应过来老夫人并不是真的要王妃把给太后准备寿礼的事交给谢景泽和宋南烟办。 只是借此告诉宋国公和太后,靖北王府的权利,王爷王妃不会让谢景泽和宋南烟染指。 回头王妃准备的寿礼出点问题,太后一定会严惩,老夫人会趁机落井下石,为之后争夺管家权做铺垫。 只是那点花花肠子,能把沈挽和王妃绕进去,但谢景御一眼就识破了。 也正因为并不是真的抱期望,所以谢景御劝王妃的时候,才会一个个那么诧异,在她们看来,谢景御不可能会同意的,毕竟给太后准备寿礼并不难,库房里拿的出手的东西,随便挑一件献上去也就是了。 谢景御陪沈挽上观景楼待了会儿,然后就回照澜轩。 只是才走到门口,王爷就派人来把谢景御叫去军营了,直到傍晚才回来。 翌日,是谢景泽陪宋南烟回门的日子,沈挽没去给老夫人请安。 沈挽有了身孕,王妃让她三五日去一趟就行了,沈挽也不愿意和那些人待一起,自然是能不去就不去。 只是近来谢景御一天比一天忙,今天王爷没找他,皇上找了。 不过还是回来陪她用午膳,午膳后,沈挽困乏了,便准备睡会儿。 人刚躺下,外面春儿快步进来,禀告沈挽,沈历和江陵郡主的婚期定下了。 还不等沈挽问,珊瑚就先出声了,“是哪天?” “这个月二十八。” “国公夫人特地找清远道长算的日子,这天迎娶江陵郡主过门,不止一辈子顺风顺水,还能三年抱俩。” “……” 沈挽一向不信那道士有真本事的。 但事关大哥,不灵也得灵。 还有二十天,大哥就能得偿所愿,和江陵郡主有情人终成眷属。 沈挽打心底替他们高兴。 想着有好些天没回定国公府了,沈挽决定明天回去一趟。 沈挽要回定国公府,王妃和谢景御都不会拦着,第二天,谢景御就陪沈挽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刚好沈历出门,沈挽笑道,“大哥这是要出府?” 沈历就难办了。 永王世子约他游湖钓鱼,他不能不去。 谢景御陪沈挽来定国公府,他不能不陪。 沈历就道,“要不妹夫和我一起去游湖,吃过午饭再来接妹妹?” 沈挽看向谢景御,“那你和我大哥去吧。” 只能这样了。 沈挽回定国公府,陈安在暗中护着,谢景御放心的和沈历走了。 出城的路上,沈历笑道,“想见父亲一面是不是很难?” 确实很难。 玉佩的事,谢景御一直想告诉沈暨,愣是没找到机会。 沈暨和王爷的军营不在一起,这些天谢景御去找过沈暨两回,都没见到沈暨的人。 今日休沐,以为沈暨应该在府里,结果人也不在。 沈历笑道,“别说你了,我经常好几天见不到父亲人影儿。” “对了,你找父亲可是有什么事?” 谢景御看向沈历,“挽儿那半块玉佩,你可知道?” 沈历,“……???” “什么半块玉佩?”沈历一脸茫然。 “……” 谢景御还以为沈历会知道点什么,结果他连玉佩都不知道。 沈历道,“玉替人挡灾,我倒是听过,但碎的玉佩怎么做护身符?你是不是被我妹妹给忽悠了?” 虽然某位爷没少被沈挽忽悠,但这事,他觉得是真的。 沈历一无所知,谢景御就没和他说了,出城后,两人赛马。 再说沈挽,目送他们骑马走后,就带着珊瑚进府。 进内院,到花园,云氏就过来了,看到沈挽,是又高兴,又不赞同,“有孕在身,怎么回来了?” 沈挽道,“女儿想娘了啊。” 云氏嗔她,“前几日才见过。” 沈挽抱着她胳膊,“才见过也想,最好是日日都能见到才好。” 云氏也希望能天天见到女儿,但那是不可能的事,“坐马车颠簸,想娘了,娘去看你。” 母女俩有说有笑往前走,沈挽问道,“表妹呢?” 云氏笑道,“周家兄妹今日进京,你表妹一早就去十里亭迎他们去了。” 周大人前几天就已经进京了,周家兄妹随后,周家其他人则要等落脚之地准备妥当再来。 云氏道,“你爹和周大人去看宅子去了,你爹把东边那座宅子转卖给周家,住的近,方便往来。” 东边那座宅子,沈挽知道。 定国公府分家前,也算子嗣兴旺,老夫人上了年纪,要早早准备好分家之事。 兄弟们住在一起,往来也方便,是以定国公府附近要有宅子卖,要大小位置合适,沈暨就会买下来。 前世那座宅子给了四房,如今定国公府只剩长房,将来再分家得等沈历生几个儿子,至少也是几十年后的事了,沈暨觉得那宅子空在那里也是浪费。 周家救了叶采薇的命,还抚育了叶采薇这么多年,就是把那宅子做谢礼给周家也应该,但周大人死活不要。 推让了半天,最后大家各退一步,周家按原价买下来。 沈挽羡慕道,“以后表妹离爹娘可比我近多了。” 云氏道,“你爹也希望你能离他近一些,但定国公府和靖北王府都是太祖皇帝赐的,都不能搬。” ……能搬也不能搬啊。 哪有为了她回来方便,就搬家的,那满京都嫁人的没嫁人的都得羡慕嫉妒恨死她不可。 再说了,迁就了她,还有长姐呢。 叶采薇不在,沈挽就粘着云氏了,母女俩有说不完的体己话,小厨房做了沈挽喜欢吃的糕点送来,沈挽刚拿起来,外面进来一丫鬟,道,“国公夫人,昭平伯夫人打了永清伯夫人一巴掌……” 沈挽,“……???” 因为沈妤,昭平伯夫人和永清伯夫人在别人府上赴宴碰到,两人都是互不搭理的状态,怎么会打起来呢? 云氏眉头拧紧,“怎么回事?” 丫鬟道,“昭平伯夫人在锦丝阁挑选布料,要给大姑奶奶肚子里孩子做小衣裳,永清伯夫人刚好也去了,见了就阴阳怪气,说话不干不净,昭平伯夫人气的打了她一巴掌……” 第264章 厉害 丫鬟没说永清伯夫人说了什么些难听话,但能把昭平伯夫人气到掴掌她的程度,不用问也知道那些话有多难听刺耳了。 云氏气到浑身颤抖。 她好好一个女儿,险些被永清伯世子毁了一生,甚至差点被害死,如今好不容易重新来过,永清伯府还见不得她女儿好,挑拨离间,故意往昭平伯夫人心底扎刺,云氏宰了永清伯夫人的心都有了。 永清伯夫人阴阳怪气,不足为奇。 为了给娘家侄女腾位置,要害死她长姐,最后鸡飞蛋打,孙儿没了,府里整日鸡飞狗跳,看到昭平伯夫人欢欢喜喜的给孙儿挑布料,那是大把的往她伤口上撒盐。 昭平伯夫人给永清伯夫人一巴掌,是打到沈挽心坎里去了,只是如今两家之间的微妙平衡被打破,以后怕是见面少不得互掐,针尖对麦芒也就罢了,就怕这些争吵传到沈妤耳中,影响沈妤养胎。 永清伯府毁长姐一次了,绝不能再给他们第二次伤害长姐的机会! 见云氏生气,沈挽道,“娘别气坏了身子……” 云氏道,“万幸昭平伯世子对你长姐是真心,不然哪个男人受得起这般挑唆。” 沈挽道,“要不是昭平伯世子不错,长姐也不会再嫁了啊。” 云氏点头,“你也有孕在身,你长姐的事你就别操心了。” 不操心那是不可能的。 这世上她在乎的人本来就没几个,岂能任由永清伯府如此欺负她长姐。 第197章 尤其沈挽有了身孕后,那是脾气见长,平常能忍一时的事,如今是半点也忍不了了。 这不她出门,把陈安叫出来,“去把永清伯给我狠狠打一顿,告诉永清伯,他要管不住自己的夫人,再放任她在外说长姐半句坏话,说一次就给我打一次。” 陈安有些迟疑。 毕竟揍永清伯什么时候去都行,他的任务是护卫沈挽周全。 沈挽道,“我就待在定国公府,哪都不去。” 陈安就领命去办这事了。 永清伯府离定国公府有些距离,但陈安骑马去很快,翻墙进永清伯府,没蒙脸,毕竟他的任务不止打人,还有撂话,没有遮掩的必要。 永清伯府守卫稀松,在陈安看来,就是没守卫。 永清伯不掌兵权,府里也没什么机要隐秘需要防备人去偷。 陈安直接闯永清伯的书房,对着人就是一通暴揍,打的是鼻青脸肿,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打完,扔下话,陈安怎么来的就怎么走了。 殴打朝廷命官是大罪,但沈挽不怕,在永清伯府里打的,她就不信永清伯敢告状。 永清伯府凉薄,京都人尽皆知,她长姐如今过的平顺,故意使坏,传扬开,打他一顿是他娶妻不贤的报应,他告状,不会有人同情,大家只会幸灾乐祸。 永清伯丢不起这个脸,再说了,这么轻而易举就派人到他府里把他打一顿,要他的命易如反掌。 脸可以不要,命总不能不顾及。 永清伯夫人挨了一巴掌,怒气冲冲的回府,然后又挨了一巴掌。 永清伯气头上一巴掌,可不是昭平伯夫人能比的,永清伯夫人后槽牙都给打松了。 永清伯捂着鼻青脸肿的嘴角,面目狰狞,“我怎么娶了你这么个祸害,再敢给我惹是生非,你以后都别想再出府一步了!” 陈安快去快回,回定国公府时,刚好用午膳的时辰。 沈挽陪云氏用膳,珊瑚上前道,“世子妃,陈安办完事回来了。” 沈挽给云氏夹菜,“娘可以消气了。” 云氏怔住。 沈挽道,“我让人去把永清伯打了一顿,他十天半个月都出不了门了。” 云氏,“……” 想到沈挽让人打断二老爷一条腿,把永清伯打一顿已经算轻的了。 云氏嗔了沈挽一眼,夸赞的话,做娘的肯定不能说,只给沈挽夹菜,“多吃些。” 吃完歇了一刻钟,谢景御就来接她了,沈挽便去前院,没让云氏送她。 沈历送他们出府,刚走到大门,李管事就过来道,“世子爷,王家出事了……” 沈历随口道,“哪个王家?” “……先老夫人的娘家,晋州王家。” 先老夫人的娘家,也是老夫人的娘家。 沈暨军务繁忙,再加上老夫人的缘故,和王家走的近的是二老爷四老爷,长房和王家私下并没有什么往来。 没往来,感情就不深,听到王家出事,和听到赵钱孙李哪家没差别。 前世王家没出事,随着二老爷风光,王家也水涨船高,如今老夫人被斩首示众,二房被赶出定国公府,连带着王家也遭殃了。 就冲王家和老夫人那一窝走的近,王家出事,铁定不冤。 周家的事还没操心完,王家又来了。 不过父亲会管周家,但王家…… 只能说王家自求多福吧。 谢景御和沈历告辞后,扶沈挽上马车,然后自己也上去了。 马车走远后,沈挽刚放下车帘,人就到谢景御怀里去了。 习惯了。 这人就是喜欢她黏着他。 沈挽捧着他的脸道,“帮我个忙好不好?” 这求人的态度,某位爷甚是满意。 谢景御扣着沈挽的腰,“说来听听。” “帮我把永清伯府赶出京都。” 虽然永清伯能管住永清伯夫人,但只要永清伯府在京都一日,长姐的过往就不免被人提起,要想彻底清净,还是把人赶的远远的好。 谢景御道,“这个忙,我帮不了。” 沈挽扭眉,“为什么?” 她不信永清伯为官就那么干净。 只要证据确凿,以皇上对谢景御的信任,再加上父亲,皇上肯定会收回永清伯府爵位,要是罪名重,抄家流放都有可能。 谢景御道,“岳父大人已经在查永清伯了,我总不能和岳父大人抢功劳。” “有吗?我没听我娘说这事啊,”沈挽迟疑。 “你大哥告诉我的,不会有假。” 大哥说的,那准没错。 沈挽道,“要不让我爹别查了,他办事没你利索……” 谢景御捏沈挽鼻子,“给我戴高帽子。” 沈挽掐着嗓子道,“我说的是实话。” 某位爷心情愉悦,笑声肆意。 马车外,陈平侧目。 还是世子妃厉害啊。 气世子爷时,能把世子爷气个半死。 哄世子爷时,又能把世子爷哄的分不清东南西北。 第265章 扎心 转眼又过去三天。 歇了两天,没去给老夫人请安,这天吃过早饭,沈挽带珊瑚去咏春院。 沈挽到的时候,屋内济济一堂,王妃和温侧妃她们都在。 沈挽上前,福身给老夫人行礼,宋南烟望着沈挽,面带笑容,“这两天没见到大嫂来给老夫人请安,是身体不舒服吗?” ……这是在说她不敬老夫人,连晨昏定省都不来呢。 老夫人又不是王爷的生母,她一个怀了身孕的世子妃,隔三差五来一趟还不够吗? 沈挽知道自己和宋南烟和睦相处不了,但要不要才进门就找她的茬。 她就是天天来给老夫人请安,她宋南烟也不会多长一块肉。 沈挽笑道,“让二少奶奶记挂了,不过咱们住的院子离的近,二少奶奶要记挂我,可以去我那儿坐坐。” 她是靖北王府世子妃,又怀着身孕,要真不舒服,肯定会请大夫。 消息闭塞就算了,还和她玩虚的,要真关心她,离的那么近,大可以去问问,而不是过了两天,当着老夫人和一屋子人的面,这么不怀好意的问。 沈挽是打定主意和宋南烟井水不犯河水,但人家居心叵测,她也不会退让。 温侧妃阴阳怪气道,“怀了身孕的人,身子金贵,哪能日日来给老夫人请安。” 二夫人道,“只要没动胎气,还是多走走的好,利于生产。” 你一言我一语,没明说,但都是在给沈挽施压,要她来给老夫人晨昏定省。 沈挽望向王妃,王妃温和道,“侧妃和二夫人的话,有些还是可以听听的,她们怀胎没吃什么苦头,不然也不会舍得把孩子送到母妃膝下来。” 沈挽,“……” 王妃甚少说捅人心窝子的话。 可一旦说了,那就是万箭穿心的威力。 温侧妃和二夫人那脸青了,沈挽都担心她们会气吐血。 不止温侧妃和二夫人,老夫人的脸色也是青红紫轮换了变,把手里的茶盏重重磕在小几上,沈挽还嫌事不大,“那我回头多向侧妃和二婶请教,还望你们多教我一些。” 温侧妃和二夫人嘴里都有血腥味儿了。 偏偏这事是她们自己挑起来的,被捅心窝子也是她们自找的。 宋南烟见状不妙,赶紧转移话题,对王妃道,“昨儿我和相公进宫给太后请安,太后夸赞侧妃把相公教的好,想见见侧妃,让侧妃也一同进宫参加太后的寿宴……” 王爷不让温侧妃进宫给皇上贺寿,他们就拿太后给王爷施压。 以为这样就能扎王妃的心了? 王妃压根就不在乎。 王妃笑道,“太后要侧妃进宫给她贺寿,我和王爷岂有不同意之理?” 谢芷柔坐到老夫人身边道,“祖母,我们想一会儿出府逛逛。” 老夫人笑道,“想就去吧。” 谢芷柔看向宋南烟,“二嫂去不去?” 宋南烟道,“当然去了,难不成你们出府逛街,不准备带我一起?” 谢芷欢道,“二嫂可误会了,二妹妹这么问,是因为大嫂从来不和我们一起出府逛街。” 宋南烟看向沈挽,“逛街人多热闹,大嫂为何不与她们一起?” 不愿意就是不愿意。 这些人就这么喜欢逼别人做不喜欢的事吗? 偏这些话又不能说,沈挽只能把谢景御拉出来做挡箭牌,“相公不让。” “大哥为什么不让?”谢芷清问道。 沈挽道,“我几次遇刺,刺客至今没抓到,我出府逛街,相公不陪着不放心,我要和你们一起去,万一碰到刺客,没得连累你们。” 谢芷欢道,“京都大家闺秀那么多,为什么只有大嫂你一再遭遇刺杀?” 这话沈挽就不爱听了,好像是她做了对不起刺客的事,才招惹的刺杀似的,只差没明说她活该了。 第198章 沈挽如今脾气暴躁,对于这些委屈编排,是忍不了一点儿,“大姑娘不是知道吗?” 谢芷欢道,“我怎么会知道?” 沈挽道,“我也没招惹你,你不也想要我的命吗?或许刺客杀我的理由和你一样呢。” 这下谢芷欢谢芷柔她们脸色也不好看了。 好在这时候,丫鬟来救场,“大姑娘,马车准备妥当了。” 谢芷欢她们赶紧起身走了。 说是落荒而逃一点不为过。 宋南烟她们走后,屋子里也冷清了下来,沈挽和王妃一起出了咏春院。 沈挽陪王妃在花园赏了会儿花,然后就回照澜轩了。 给谢景御的锦袍还没做好,沈挽继续。 快到用午膳时,春儿进来道,“今儿二少奶奶和大姑娘她们出府逛街,送了大姑娘她们一人一件首饰……” 珊瑚银钏齐齐看向沈挽。 二少奶奶这么大方,大姑娘她们一定会说世子妃小气。 连珊瑚银钏都预料到了,何况沈挽,不过沈挽可不怕她们说,那些人都不怕被人说心肠歹毒,她还怕被人说小气吗? 只是沈挽没想到的是,宋南烟不止送了谢芷欢谢芷柔她们首饰,还送她。 傍晚时,沈挽在凉亭喂鱼,丫鬟道,“世子妃,二少奶奶来了。” 沈挽回头,就见宋南烟带着丫鬟过来。 沈挽起身,诧异道,“二少奶奶怎么来了?” 宋南烟笑道,“如大嫂说的,清风轩和照澜轩离的近,往来方便。” 她伸手,丫鬟将一只锦盒递到她手里。 宋南烟道,“大嫂今儿没和我们一起出府逛街,实在惋惜,看到一支玉簪,我觉得特别适合你,就买了下来。”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人家是来送她礼物的。 可一边找她茬,一边又送她东西。 沈挽很难不担心这里面有坑。 但人家好心也不能拂了,沈挽接了锦盒,打开看一眼,笑道,“确实漂亮,我那儿也有一支玉簪,合适你。” “珊瑚,将我那支红玉簪拿来。” 很快珊瑚就将红玉簪取来,沈挽递给宋南烟。 宋南烟倒也没推辞,大大方方收下,“大嫂觉得适合我,那我便收下了。” “扰了大嫂喂鱼的雅兴,我就先回去了。” 她转身离开,看着手里的锦盒,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第266章 住手 翌日吃过早饭,珊瑚问道,“世子妃要去给老夫人请安吗?” “不去。” 她又不是软柿子,任由她们拿捏。 再者王妃让她隔三差五去给老夫人请一回安,昨天宋南烟她们施压,王妃护她,她今天要去了,那她也太没用了。 不仅今天不去,明后天她也不会去。 沈挽一连三天都没去给老夫人请安,每日看书赏花喂鱼,再抽空做会儿针线,日子过的充实又惬意。 这日,谢景御出府了,沈挽闲来无事,抚琴给腹中孩子听。 银钏伺候在左右,珊瑚不在,送东西去琉璃院了。 正弹着呢,外面快步进来一小丫鬟,急急忙慌道,“世子妃,不好了,老夫人要杖毙珊瑚……” 沈挽眉头皱紧,停下手来。 银钏急道,“老夫人为什么要杖毙珊瑚?” 小丫鬟道,“二少奶奶送一红玉瓶给老夫人,丫鬟送去的时候,在回廊拐角和珊瑚撞上,把红玉瓶给打碎了,老夫人知道后很生气,要打死珊瑚……” 沈挽脸阴沉一片。 她连忙起身,赶去咏春院。 她人还没进院子,就听到里面传来的板子声。 珊瑚被摁在长凳上,不知道挨了多少板子,屁股已经被打出血来了。 “给我住手!” 两婆子不仅没听,还重重打了一板子。 沈挽那是怒气往天灵盖涌。 她走过去,一把夺下板子,重重扔在地上,而后转身,一巴掌朝那婆子扇了过去。 打她的是沈挽,婆子敢怒不敢言,“奴婢是奉老夫人之命打的丫鬟……” 珊瑚趴在长凳上,奄奄一息,“奴婢没撞二少奶奶的丫鬟,是她自己打碎的红玉瓶……” 珊瑚跟随沈挽多年,沈挽还能不了解珊瑚。 她有孕在身,那些人拿捏不了她,就朝她身边人下手,要断她左膀右臂。 要打珊瑚的是老夫人,她来迟一步,老夫人要把珊瑚打死了,她也不能真把老夫人怎么样。 沈挽气的想杀人。 她眸光冰冷的从两婆子脸上扫过去,“没有我允许,你们再敢打一板子试试。” 丢下这句,沈挽就迈步去找老夫人了。 沈挽声音不低,屋子里的人听见了。 沈挽绕过屏风进屋,就见老夫人一脸寒芒的看着她,温侧妃厉声道,“要杖毙那丫鬟的是老夫人,世子妃是要忤逆老夫人吗?” 沈挽冷道,“就算我的丫鬟犯错,老夫人要杖毙她,也该等我来。” 二夫人道,“世子妃怀着身孕,为一个犯错的丫鬟赶来,万一走的急摔倒了怎么办?老夫人不会冤枉你的丫鬟。” 沈挽看向宋南烟,“珊瑚跟随我多年,一个红玉瓶,我替她赔了就是。” 宋南烟道,“我知道大嫂有钱,但那红玉瓶是太后赐给我的,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红玉瓶竟是太后所赐…… 沈挽眸光扫向一旁丫鬟端着的红玉瓶碎片上。 沈挽朝丫鬟走过去。 见沈挽靠近,丫鬟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沈挽走到丫鬟跟前,伸手要去拿碎片,被谢芷柔拦下,“大嫂小心,别被碎片划破了手。” 越是拦着不让,沈挽还越要看。 温侧妃摆手,丫鬟就要走。 沈挽伸脚,丫鬟往前一踉跄,手里的托盘往前一摔。 本就碎的厉害的红玉瓶,更是碎的到处都是。 温侧妃怒道,“世子妃这是做什么?!” 沈挽道,“我不过是想看看红玉瓶的碎片而已,端下去做什么?” 温侧妃道,“我是为你好!” “不需要!” 外面王妃走进来,碎片正好滑到王妃脚边。 王妃问道,“怎么了?” 沈挽道,“母妃来的正好,我想检查一下这些红玉瓶碎片,温侧妃她们不让,我怕她们毁尸灭迹,只能出此下策把这些碎片留下。” 她只带了银钏过来,虽然陈安在暗处,但不到万不得已,她不能让陈安现身。 二夫人道,“碎片有什么好检查的?” 王妃看了沈挽一眼,知道沈挽怀疑什么,当下吩咐道,“检查。” 跟在王妃身后的赵妈妈和芍药,蹲下将红玉瓶碎片捡起来,一边捡一边查看。 一连好多块都没发现问题,就在沈挽怀疑自己是不是猜错的时候。 芍药抬头,看向王妃,“王妃,这块碎片有粘黏的痕迹……” 芍药呈给王妃过目。 王妃看了碎片一眼,而后眸光扫向宋南烟。 宋南烟脸色变了又变。 赵妈妈道,“这块也有。” 沈挽冷道,“我倒是好奇了,才打碎的红玉瓶,为何有粘黏痕迹?!” 宋南烟嘴张了张,没能说出话来。 沈挽道,“说话!不说我让人去报官了!” 温侧妃道,“一点事就报官,你不怕别人笑话我们靖北王府? 谢芷柔帮腔道,“就是,大嫂何必咄咄逼人……” 沈挽快气炸了,“我咄咄逼人?我要来晚一步,我的丫鬟就被你们活活打死了!” 沈挽看向王妃,“一只本来就碎了的红玉瓶,故意撞到我的丫鬟,装作是被我的丫鬟打碎的,要杖毙她,请母妃给我做主!” 本来沈挽就怀疑是故意要除掉珊瑚做的算计。 一听红玉瓶是太后赏赐,沈挽就怀疑红玉瓶本来就碎了,废物利用,拿来算计珊瑚。 这事她之前又不是没干过,沈媞“弄坏”沈妩的琴,她为了帮沈媞,把摔碎的玉镯黏起来,装作被沈妩打碎。 拿完好的红玉瓶算计珊瑚可能就不大了,何况是太后赏赐的。 所以沈挽才要检查红玉瓶,她们阻拦,不让查,沈挽就肯定了。 老夫人杖毙她的贴身丫鬟,王妃收到消息肯定会赶来,她只要拖到王妃来就行了。 王妃眸光扫向宋南烟,落在老夫人脸上,“二少奶奶栽赃世子妃证据确凿,这事既然老夫人管了,就管到底吧!” 老夫人脸色很不好看,王妃在逼她处置宋南烟。 偏偏红玉瓶上留了证据,她之前没查清楚,就要杖毙丫鬟,现在不能不罚宋南烟。 温侧妃道,“南烟才嫁进门,王妃……”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王妃声音冰冷。 老夫人看向宋南烟,“罚去佛堂抄一百篇家规。” 第199章 沈挽听笑了,“栽赃陷害,差点杖毙我的丫鬟,就只用抄一百篇家规?” 老夫人看向沈挽的眼神带着寒气。 堂堂老夫人,被沈挽如此逼迫,威严荡然无存。 二夫人笑道,“世子妃这是要老夫人打了她丫鬟多少板子,就打二少奶奶多少板子呢。” 沈挽确实是这么想的,但她知道这不可能。 沈挽问道,“是哪个丫鬟拿的红玉瓶?” 银钏抬手指向跟在宋南烟身后的丫鬟,“就是她。” 沈挽道,“身为贴身丫鬟,有规劝主子之责,二少奶奶的丫鬟不仅不劝,还帮着算计我的丫鬟,只抄一百篇家规,长不了记性,珊瑚挨了多少板子,我要她加倍挨回去!” 王妃道,“就照世子妃说的办。” “拖下去。” 第267章 积德 王妃带来的两婆子,顿时上前拖人。 老夫人脸色很难看。 在她的咏春院,要拖人也该她的人动手才是。 宋南烟的丫鬟春巧顿时急了,“四十大板,奴婢会没命的……” 也就是珊瑚挨了二十大板。 婆子粗鲁的把香巧拖出去。 宋南烟心疼坏了,但她心疼丫鬟,沈挽也心疼,她越是护丫鬟,沈挽就越不会答应。 宋南烟只能看向温侧妃和谢芷欢。 那红玉瓶确实是太后所赐,上午谢芷欢谢芷柔去找她,打闹时不小心撞到放在博古架的红玉瓶,摔下来打碎。 当时她心疼坏了,谢芷柔怕被责怪,当场献计,可以拿红玉瓶算计沈挽。 因为沈挽有孕在身,即便栽赃给她,别说王爷王妃不会罚什么,就是太后知道,也不能。 便改为算计珊瑚。 沈挽身边虽然有珊瑚和银钏两个大丫鬟,但沈挽习惯带珊瑚进出,银钏还不嫉妒,要能除掉沈挽的心腹丫鬟,这红玉瓶也算没白碎。 要拿红玉瓶栽赃珊瑚,肯定要大庭广众之下让人看到红玉瓶是完好的,只能先粘起来。 谁能想到沈挽会猜到,还要检查,是她们疏忽,把罪证留给了沈挽! 二夫人道,“四十大板,这丫鬟铁定没命,世子妃有孕在身,该给腹中胎儿积德。” 沈挽笑了,“等怀了孩子再积德,这和临时抱佛脚有什么区别,不嫌迟吗?” 不过二夫人说了这个话,王妃心底膈应,“二少奶奶身边也不止一个贴身丫鬟,一人挨二十大板就是。” 总之珊瑚挨的板子,双倍还回去。 沈挽没再说什么。 “拖下去。” 宋南烟气的咬牙。 她才进门几天,就打碎了太后赏赐的,她最喜欢的红玉瓶,两个贴身大丫鬟还挨板子! 可即便是这样,沈挽也不满意。 抄家规在沈挽看来是最没有威慑力的惩罚,她更想罚的是老夫人。 但除非王爷,没人能罚老夫人,这口气,她没法明着替珊瑚和自己讨。 但明着不行,暗的总可以。 看着宋南烟两个丫鬟挨完二十一板子,嗯,珊瑚挨了二十一大板,一板子都没让少,王妃的人打的板子,比珊瑚只重不轻。 知道沈挽生气,王妃道,“怀了身孕,不宜动怒,别气坏身子。” 要想不气坏身子,就得有气就出。 回到照澜轩,沈挽直接朝窗户走去,陈安现身,“世子妃有何吩咐?” “帮我给老夫人下点泻药。” 不到半个时辰,老夫人腹泻不止的消息就传来了。 沈挽的怒气这才算消。 珊瑚趴在床上,眼泪在眸底打转。 沈挽道,“很疼吧?” 珊瑚摇头。 她哭不是因为板子疼,“奴婢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世子妃了……” 银钏道,“你不知道,世子妃听说老夫人要杖毙你,跑着去咏春院的,我跟在后面都怕世子妃摔倒……” 要平常跑几步就算了,世子妃可怀着身孕呢,身子弱的,摔一下可能孩子就会摔没,也亏得世子妃去的快,要走去的,珊瑚真就被打死了。 还好世子妃聪明,及时反应红玉瓶有问题,抓了她们一个现行。 沈挽道,“已经没事了,这些天你好好养伤。” 珊瑚连连点头,只是动一下,就扯的屁股揪心疼,眼泪直飙。 沈挽给珊瑚请了大夫,开了药,这伤至少要在床上趴三五日,沈挽让秋儿照顾珊瑚。 偷鸡不成蚀把米。 宋南烟回去后,气的把桌子上的茶盏糕点摔了一地。 两个贴身大丫鬟香巧和云袖都被打的下不了床,其她丫鬟劝她消气的胆量都没有。 她长这么大,还没丢过这么大的脸,受过这么大的气! 谢景御早上出府的,傍晚才回府,回来之后,先看沈挽,只是一身的汗臭味,还没靠近,沈挽就捂住了鼻子。 某位爷很受伤,去浴室洗澡去了。 泡在浴桶里,陈安现身,把今日发生的事告诉谢景御知道,谢景御笑道,“做事倒是干脆了不少。” 陈安道,“世子妃怀身孕后,性子确实变了不少,小世子将来长大,定然杀伐果决。” 毕竟在定国公府时,陈安就跟着沈挽了,要沈挽之前就有这么干脆,老夫人和二房四房哪里会蹦跶到现在,早被处置了。 谢景御洗完澡,穿好锦袍,转身走时,想到什么,吩咐道,“拿坛酒来。” 陈平,“……???” 在浴室里喝酒? 陈平不懂,但照办。 很快拿了一坛子酒来,某位爷喝了几口,然后在身上洒了一点儿。 等他回去,某个刚刚还嫌弃直捂鼻子的人,顿时就把持不住,恨不得黏在他身上了。 好香。 好好闻。 沈挽一边控制不住自己,一边拿眼刀子削谢景御,“你故意的!” 知道她喜欢闻他身上的酒香味,故意喝酒诱惑她,有这样的吗? 谢景御搂着沈挽的腰,眼底笑意倾泻,“怎么能说是故意的?为夫在投你所好。” 真是要了命了。 沈挽真有种要被他诱惑成个女流氓,对他霸王硬上弓的担心了。 她怎么就对这味道这么上瘾呢,等谢景御去书房,沈挽让银钏拿来松柏香和酒,单独闻一般,混合在一起她闻着也一般,可就是谢景御身上的,格外上头。 只要沾点酒,她就会黏上去,某位爷又格外喜欢沈挽黏他,没事就往锦袍上洒点酒。 但除了沈挽喜欢,其他人都不满。 头一个就是王爷。 但谢景御没喝醉,王爷就没说什么,只叮嘱一句,“少喝酒。” 可某位爷非但没听,去见皇上也一身酒气,王爷就忍无可忍了,“一身酒气,没事喝那么多酒做什么?” “没喝酒。” 王爷道,“一丈外就闻到了,还敢说没喝。” 谢景御道,“只是洒了点在身上而已。” 王爷眉头拧成麻花,“不喝酒,怎么会洒在身上?” 谢景御道,“挽儿有身孕后,格外喜欢闻我身上的酒味,特地洒给她闻的。” 皇上,“……” 王爷,“……” 见过宠媳妇的,还没见过这么宠。 谢景御解释了一句,然后望着皇上,“各种酒臣都试了一遍,挽儿最喜欢皇上御赐的花雕。” 皇上一脸黑线。 向他讨酒的臣子不少,但讨回去做熏香用的还是头一回。 “罢了,朕赐你两坛。” 第268章 发难 再说老夫人偏帮宋南烟,沈挽为给珊瑚出气,让陈安给老夫人下泻药。 太医看过,老夫人还整整腹泻了两天才消停。 沈挽还以为会传出老夫人被人下泻药的事,结果什么都没传出来,太医只说是吃坏了肚子,也不知道是陈安下的药高明,还是给太医下了封口令。 不过就算太医说了,沈挽也不怕,捉奸捉双,捉贼拿赃,就算老夫人他们猜到是她,没有证据,也只能给她忍着。 沈挽去探望过老夫人一回,但没见到老夫人的面,沈挽也不是真的关心老夫人,只是不想落人话柄,失了孝道,走个过场罢了。 老夫人腹泻好后,沈挽以为这事就过去了,结果她想多了。 这日,沈挽从花园散步回来,刚回屋,茶还没喝上一口呢,外面小丫鬟进来道,“世子妃,太后赐了个宫女给二少奶奶……” 这节骨眼上赐宫女,摆明了是给宋南烟撑腰,敲打王妃和她这个世子妃。 宋国公府带来的陪嫁丫鬟,王爷王妃打了也就打了,但太后赐的宫女,打狗还要看主人,可不是随便能动的。 太后此举是赤果果的仗势欺人。 宋南烟可以拿太后赏赐的红玉瓶兴风作浪,联手老夫人杖毙她的丫鬟,还要她这个世子妃忍气吞声,不能反击,落宋南烟和宋国公府的脸面。 第200章 有本事直接把王爷王妃打一顿,别用这样暗戳戳的手段敲打。 沈挽心底没有对太后撑腰的惧怕,只有嘲讽。 更让沈挽唾弃的是,太后赐宫女撑腰还不够,第二天寿贞公主来了。 丫鬟将寿贞公主来靖北王府的消息禀告沈挽时,沈挽正在珊瑚屋子里,养了几天,珊瑚好了很多,但还只能卧床,下床多走几步都受不住。 沈挽让珊瑚安心静养,春儿快步进来道,“世子妃,寿贞公主来了。” 不用问,也是来给宋南烟撑腰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靖北王府给了宋南烟多少委屈受呢,撑腰的一拨接一拨。 能镇住别人,可吓不住她沈挽。 这些人权势再大,再嚣张,最后不还是谢景御的手下败将,阶下囚。 谢景御她都不怕,还能怕她们? 寿贞公主来靖北王府,按理她这个世子妃要去迎接招待,但沈挽偏就不去,明知道人家是来给宋南烟撑腰的,还往跟前凑,她又不是什么贱骨头。 上回让人拿扫把将沈媞这个成王侧妃打出去,皇上都没怪罪她,她有孕在身,不能招呼寿贞公主,皇上还能罚她? 既然不会,那就任性吧! 不过沈挽最后还是去了,去救谢芷瑶。 沈挽不现身,老夫人还没完全好,也不敢直接派人来让沈挽去招呼寿贞公主,靖北王府其她人就更不敢了。 寿贞公主是专门给宋南烟撑腰而来,结果沈挽避她锋芒,她岂不是白来一趟? 知道这府里,沈挽和谢芷瑶走的近,拿捏不了沈挽,她们欺负谢芷瑶那还不是跟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谢芷瑶没想过会有人针对她,可等反应过来,想躲着已经来不及了。 寿贞公主和宋南烟她们在花园放纸鸢,风筝扯累了,寿贞公主随手把线塞给了谢芷瑶,让谢芷瑶给她放一会儿。 谢芷瑶不敢拒绝,但线到她手里没一会儿,就断了。 纸鸢掉到屋顶上。 寿贞公主怒不可抑,要谢芷瑶爬上去给她取下来。 丫鬟把这事禀告沈挽知道,沈挽还能不去,任由她们欺负谢芷瑶吗? 沈挽赶到花园时,谢芷瑶已经在梯子上了,她有些恐高,站在梯子上,双腿都在打摆子。 沈挽帮她扶着梯子,“快下来。” 谢芷欢道,“要四妹妹上去捡纸鸢的是寿贞公主,大嫂要把寿贞公主的话当耳旁风吗?!” 把她的话当耳旁风都算是看得起她寿贞公主了。 沈挽都懒得看寿贞公主一眼,而是对着谢芷欢道,“寿贞公主不知道四妹妹恐高,你们一府姐妹一起长大的,不会不知道,寿贞公主气头上,你们不告诉,任由四妹妹爬屋顶,要没事便罢,要不小心摔下来,摔出好歹来,皇上罚寿贞公主,你们也逃脱不了!” 就算是谢芷瑶不小心把寿贞公主的纸鸢弄断了,但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靖北王府有这么多下人都能替她把纸鸢捡下来,再不行,还能赔一个。 皇家公主,当为天下女子的表率,却仗势欺人,逼谢芷瑶爬屋顶捡纸鸢,最后摔伤,这般心肠歹毒的公主,她就不信皇上会不罚。 沈挽声音凌厉,谢芷欢顿时有些怕了。 谢芷瑶胆子一向不大,桥高一点,都觉得晕眩,怕摔下去,不敢离太近,这要上屋顶,真的有可能会吓摔下来。 再者她们的目的是逼沈挽现身,现在目的也达到了。 谢芷欢看向寿贞公主,“我四妹妹确实胆小……” 寿贞公主冷道,“谢四姑娘胆小,靖北王世子妃胆子可大的很,既然你这么担心她,你上去替她捡!” 谢芷柔道,“公主息怒,大嫂有孕在身,断然不能爬高……” 不是谢芷柔良心未泯,而是让沈挽上屋顶捡纸鸢,这是不可能的事。 寿贞公主逼迫,却做不到,丢的不是沈挽的面子,而是寿贞公主自己的,不如劝抚一二,回头要沈挽出点什么事,她们帮过沈挽,也能脱身。 谢芷欢也帮着求情,寿贞公主道,“好!本公主就给你们一个薄面,但纸鸢可以不捡,她得站在那里让本公主射上一箭!” 沈挽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空地上,放了箭靶。 从一开始她们就算计好了。 沈挽看向谢芷瑶,柔声道,“下来吧。” 谢芷瑶站在梯子上,双腿已经吓软了,她紧紧的抓着梯子,小心翼翼的下来。 站到地上,苍白的脸色才恢复了几分血气,“纸鸢是我弄掉的,我让公主射箭……” 谢芷欢拉扯谢芷瑶道,“寿贞公主已经退了一步了,不要再惹怒她了,假的箭矢而已,不会真伤到大嫂的。” 第269章 受惊 谢芷欢抓谢芷瑶的手很用力,眼底带着几分威胁。 谢芷瑶一向不和她们争辩什么,四房是庶出,和她们争执,她只有吃亏的份。 但她们欺人太甚了。 谢芷瑶狠狠甩开谢芷欢的手,“大嫂要受惊,动了胎气,看王爷王妃会不会罚你们!” 谢芷欢冷道,“要不是你弄断纸鸢,也不会有这些事。” 纸鸢到底是怎么断的,大家心知肚明。 大嫂惹得起她们,都躲着了,结果拿她逼大嫂现身,爹娘总说王爷王妃都是厚道之人,大嫂也是,自己怀着身孕,明知道寿贞公主不怀好意,还来救她。 谢芷瑶歉意的看着沈挽,沈挽道,“别担心,没事的。” “可是……” 寿贞公主她们已经往箭靶子那边去了。 沈挽道,“寿贞公主准头不行,射不中我的。” 谢芷瑶,“……” 前世沈挽嫁给萧韫,成了寿贞公主的皇嫂,寿贞公主有几斤几两,她再清楚不过了。 寿贞公主射不中她,就算真射中了,也不过有点疼罢了。 至于别的担心,沈挽没有。 箭头是软蜡,谢芷欢谢芷柔她们向天借胆,也不敢用真的箭。 她是定国公的女儿,靖北王府世子,寿贞公主射伤她都没法交代,何况是射死她。 沈挽走过去,选了个位置站好,“站在这里够寿贞公主射中我了吧?” 鄙视的语气,丝毫不加遮掩。 寿贞公主本就在气头上,哪受得了沈挽这般激将,“你未免太小看本公主了,退后一些!” 就这里她都射不中了,再退后,就更不大可能了。 沈挽退后半步,眼神更嘲讽。 “我让你退后,你没长耳朵吗?!” 要的就是这句。 沈挽一连退后七步,“要没把握射中,寿贞公主就站近一点儿。” 本来寿贞公主是觉得远了些,准备走近几步,沈挽这么说,她还能站近一点吗? 寿贞公主拿起一支箭,瞄准沈挽的脑门。 这力道要换个男人来,哪怕是蜡箭头,被射中脑门,也得晕上好几天,伤及腹中胎儿。 但寿贞公主…… 沈挽真不想小瞧她的,她也是真不争气。 箭都没到沈挽跟前来,就掉地上了。 谢芷瑶,“……” 好丢脸。 寿贞公主是送脸来靖北王府丢的吗? 沈挽转身要走。 寿贞公主怒道,“本公主让你走了吗?!” 沈挽嘲笑道,“我只答应让你射一箭,你箭也射了,自己本事不到家,想反悔不成?!” “拿箭给本公主!” 谢芷欢谢芷柔她们肯定是不敢拿的。 但寿贞公主带了宫女来,宫女把箭递到寿贞公主手里。 沈挽一步步朝她走过去,“这里是靖北王府,不是皇宫,你要射我一箭,我敬你是公主,也依你了,你再敢射我一下,我让你也尝尝被人拿扫把撵出靖北王府的滋味儿!” 寿贞公主不敢置信自己听到的,“你敢威胁本公主?!” 沈挽道,“寿贞公主大可以试试,看看我只是威胁你,还是我真有这个胆子。” 她之前没怀身孕,皇上都没罚她,寿贞公主不占理,跑来靖北王府来耀武扬威,欺负她这个怀了身孕的世子妃,她也不是直接就让人撵寿贞公主,是寿贞公主自己要试试她的胆量,真闹到皇上跟前,她就不信父亲和靖北王府保不住她。 沈挽扔下这句,抓过谢芷瑶的手就带她走。 寿贞公主受不得激将,更受不得沈挽如此不把她放在眼里。 气头上,她抬起弓箭。 嗖。 箭朝沈挽射去。 贴着沈挽的脸射落地上。 沈挽脸没破皮,但被箭擦红了。 沈挽怒回头,那冰冷的眼神,看的寿贞公主心底发毛。 谢芷欢立马道,“多谢寿贞公主手下留情,放大嫂一马。” “没意思!回宫去了!” 寿贞公主将手里的弓重重丢在地上,转身就走。 谢芷欢谢芷柔她们送寿贞公主出府。 第201章 沈挽方才是要转身的,谢芷瑶拦住了沈挽,真让人拿扫把将寿贞公主撵出去,那就是捅破天的大事了。 哪怕大嫂生气,她也得把大嫂拦下来,还好寿贞公主走了,不然天知道这事最后怎么收场。 “大嫂消消气……” 消气? 沈挽肺都快气炸了。 她抬手摸自己的脸。 很疼。 没破皮也疼。 沈挽眸光冰冷的看着走远的寿贞公主,然后看着看着,眉头一拧。 只见寿贞公主从小桥过去时,突然“啊”的一声叫起来,人往莲花池里倒去。 哗啦。 水声四溅。 落水的还不止寿贞公主一人,谢芷欢谢芷柔也掉下去了。 宋南烟没有。 她走在最前面,寿贞公主落水时,她已经过桥了。 事情发生的太快,沈挽嘴角绽放一朵灿烂的笑容。 等笑够了,那边丫鬟听到动静,过去捞她们起来,沈挽才过去。 她可不是去看热闹的,她怎么说也是靖北王府世子妃,来者是客,寿贞公主在靖北王府落水,她这个世子妃不去关心一下,实在失礼。 啧啧。 实在狼狈。 浑身泥巴,尤其寿贞公主额头还撞破了。 毕竟小桥这边水不深,石头还多,摔下去肯定疼。 当初皇后派嬷嬷去定国公府教她规矩,可是摔的头破血流,摔掉门牙被抬回宫的。 沈挽冲谢芷欢谢芷柔道,“你们怎么走路的,怎么把寿贞公主撞下水了?” 谢芷柔气道,“不是我们撞的!” “我在那边看着,分明就是你们撞的!” 谢芷柔气的咬牙,“是一只癞蛤蟆突然跳到桥上,吓了寿贞公主一跳,寿贞公主惊慌之下摔下莲花池,我们要救她,才摔下去的!” 原来如此,她就说怎么无端就掉下去了。 只是有这么巧合吗? 虽然很解气。 但沈挽不信。 寿贞公主撞的头晕乎乎的,浑身脏兮兮的,再看沈挽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她想掐死沈挽的心都有了。 气劲一上来,寿贞公主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晕的突然,位置还不好,宫女扶她不住,刚救起来就又摔了下去。 还把刚刚幸免的宋南烟给带了下去。 沈挽,“……” 太惨了。 沈挽拼命才忍住没笑出声来。 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寿贞公主被晕着架走,沈挽心情愉悦的回照澜轩了。 找陈安一问,果然,不是意外。 寿贞公主她们路过的时候,陈安看到一只癞蛤蟆蹲在莲叶上,果断从怀里摸出一枚铜板,打过去。 癞蛤蟆受惊,才跳到小桥上。 陈安只是想吓唬一下寿贞公主,给她一个教训,但没想到她这么胆小,直接就掉下去了,连谢芷欢她们都一连串下汤圆的下去了。 沈挽高兴,赏了陈安二十两。 第270章 药膏 寿贞公主走着进靖北王府,抬着离开的。 换了身干净裙裳,但掐人中没醒过来,王妃知道寿贞公主的所作所为,不等太医来靖北王府医治,以寿贞公主有闪失,靖北王府担待不起,直接让人把寿贞公主送回宫了。 至于寿贞公主的名声—— 不请自来,到靖北王府耀武扬威,欺负他们靖北王府世子妃,王妃还管她名声不名声。 一次把脸丢干净,以后不再来了最好。 宋南烟送寿贞公主回宫,谢芷欢谢芷柔她们被王妃罚跪佛堂去了。 寿贞公主没出事,就谢芷欢她们纵容寿贞公主欺负谢芷瑶,王妃都不会轻饶她们,何况寿贞公主在府里出了岔子,就更不能不罚了。 不止罚跪,王妃还派人去看着,要她们吃够教训。 这些事传到沈挽耳中,沈挽心情那叫一个好。 脸上被箭擦过,有些红,抹了点药膏,很快就看不见了。 凤仪宫。 自打允许寿贞公主去靖北王府,宋皇后就有些心绪不宁。 不过也没当回事,寿贞公主不是偷溜出宫,是得她准许去的靖北王府,宋南烟也在,温侧妃和二夫人是她的人,出不了岔子,便放下心来。 结果这边心刚放下,外面就快步跑进来一小公公,“皇后娘娘,不好了!寿贞公主在靖北王府出事了!” 宋皇后心瞬间提到嗓子眼,猛然站起来,“出什么事了?” 小公公道,“寿贞公主被靖北王府的癞蛤蟆吓的摔进了莲花池里,磕破了脑袋,晕了过去……” 听到摔进莲花池,宋皇后心狠狠一颤。 毕竟吴嬷嬷就是摔进莲花池,摔掉了两颗门牙,至今说话都还漏风。 要是堂堂公主也这样,那真会笑掉人大牙的。 宋皇后担心女儿,赶紧起身,去寿贞公主的寝殿。 宋皇后到的时候,寿贞公主也才刚送到,宋皇后看着女儿被抬过来,人还晕着没醒,额头摔破,流了不少血,宋南烟脸上也有擦伤。 宋皇后又心疼又生气,“当真是癞蛤蟆吓的?!” 她不信。 当初吴嬷嬷回来,说是有东西打中她脚脖子,她才摔进莲花池的。 宋南烟点了下头。 宋皇后脸色奇差无比。 “太医!” “怎么还没来?!” 那边太医紧赶慢赶,匆匆过来。 太医给寿贞公主把脉,宋皇后心急如焚,“有没有大碍?” 太医道,“公主是受惊,再加上怒急攻心才晕过去的,没有大碍。” 宋南烟道,“额头上的伤不会留疤吧?” 对女儿家来说,脸尤为重要,绝不能留伤疤,尤其寿贞公主是去给她撑腰,才出的事。 太医道,“用贡品雪芙膏,不会留疤的。” 宋皇后手里没有雪芙膏了,但皇上手里还有。 寿贞公主没有大碍,太医施针很快就醒过来,寿贞公主恨的咬牙切齿,“母后,父皇知道肯定会罚我的!” 巴巴去给宋南烟撑腰,结果自己被抬回来,宋皇后恨铁不成钢。 但女儿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宋皇后也舍不得她受伤,还被皇上罚。 更重要的是拿到雪芙膏,不能让伤口留疤。 宋皇后去御书房找皇上。 御书房。 皇上在喝茶。 得到允许,宋皇后走进去道,“皇上,寿贞不小心磕伤了脑袋,需要一盒雪芙膏,以免留疤。” 听到这话,皇上眉头一皱,“寿贞怎么也受伤了?” 也…… 宋皇后敏锐的捕捉到这个字,“还有谁受伤了?” 皇上没说话,安公公代皇上答的话,“靖北王府世子妃脸被划伤,刚刚靖北王世子来讨了一盒雪芙膏走……” 还真是快! 不过看皇上没动怒,靖北王世子应该只要了雪芙膏,没有告状。 算他识相! 宋皇后福身道,“还请皇上赐一盒雪芙膏。” 皇上,“……” 皇上扶额。 “没了。” “最后一盒,靖北王世子拿走了。” 宋皇后脸色一僵,脱口道,“臣妾派人去找他要回来。” 皇上脸一沉,“让朕把赏赐出去的东西再要回来,你将朕的颜面置于何地?” 宋皇后知道皇上动怒了,“可寿贞的脸……” “你去问问太后有没有,”皇上打发宋皇后道。 屋内,沈挽歪在小榻上吃果子。 谢景御走进来,看沈挽的脸,“伤的这么重。” 沈挽,“……” 银钏侧头看了一眼。 真的。 眼睛睁圆了,才勉强看到一丝红印子,也不知道世子爷是怎么看出来伤的重的? 沈挽摸了下自己的脸,“已经快好了。” 谢景御把药膏递给沈挽。 沈挽眼睛睁圆。 雪芙膏! 一年才进贡三盒的雪芙膏! 沈挽惊讶,“你怎么会有?” 这药膏宫里都不够用的,他竟然有一整盒。 谢景御道,“你脸划伤了,我去找皇上给你要的。” 沈挽,“……” 有种趁火打劫的感觉。 就她脸上这点擦伤,哪里需要这么好的药膏。 想到寿贞公主跑来靖北王府耀武扬威,皇上管教无方,赔她一盒药膏也应该。 这药膏有钱都买不到,能有一盒在手里,能以防不时之需。 虽然沈挽的脸没有大碍,但谢景御还是给她抹了一些。 这边不需要的有,那边寿贞公主需要,但太后手里也没有了。 太后手里那一盒,分了三份,早两个月就赏赐完了,新的雪芙膏要等明年春才有。 太后道,“靖北王世子妃伤的不重,皇上怎么把一整盒都赏给她了?” 第202章 皇上一向信任靖北王世子,又宠靖北王世子妃,怕是一听靖北王世子妃受伤,需要雪芙膏,压根就没想过留一点备用,就一股脑全赏给靖北王世子了! 宋皇后后悔,她就不该等女儿醒过来,应该先找皇上的,迟了一步,被靖北王世子捷足先登。 皇上送出去的赏赐,不会要回来,可她女儿又非雪芙膏不可。 宋皇后气到想杀人。 御书房。 皇上批阅奏折。 安公公伺候在一旁,小公公凑上前,皇上道,“直接禀告。” 小公公支支吾吾。 皇上眉头一沉,“说!” 小公公硬着头皮道,“靖北王世子妃脸是被寿贞公主射箭擦伤的……” “寿贞公主——” “在靖北王府摔进莲花池,磕破脑袋摔晕过去,被抬回宫的……” 第271章 忤逆 沈挽和寿贞公主在同一天受伤,都需要雪芙膏,皇上觉得有些奇怪,但没把两人受伤想到一块儿去。 自己的女儿,跑去靖北王府耀武扬威,最后被一只癞蛤蟆吓的摔进莲花池,磕伤吓晕被抬回宫,把皇家颜面丢的一干二净。 皇上那张脸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靖北王世子讨要雪芙膏没告状,是给他这个皇上留着面子,宋皇后来要药膏,避重就轻,是替女儿欺瞒。 这要不严惩,还不知道会把女儿惯的多娇纵任性! 皇上罚寿贞公主抄宫规百篇,以后没有他准许,不得出宫门半步,宋皇后罚俸半年,再管教不好寿贞公主,就交出凤印。 安公公去宣的口谕,宋皇后跪在地上,气的不行。 女儿受伤,皇上把雪芙膏赏给了靖北王世子妃,现在还要罚她抄那么多遍宫规,宫规那么厚,一天能抄两遍就算不错了。 靖北王世子见过皇上,她也去找皇上讨过药膏,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故意把寿贞公主在靖北王府晕倒的事捅给皇上知道?! 谢景御没说沈挽伤的多严重,但特地进宫讨雪芙膏,皇上下意识就以为伤的很重了,还担心一盒雪芙膏不够用。 宋皇后只说寿贞公主不小心磕伤脑袋,但安公公是知道寿贞公主出宫了的事,怀疑是在宫外受的伤,便让心腹小公公去打听了一下。 皇上罚她们,宋皇后不甘心,也只能认下。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女儿的脸,她绝不能让女儿脸上留疤。 虽然太医说用别的药膏,可能也不会,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她一定要拿到雪芙膏! 皇上把自己的脸面看的比寿贞公主的脸还要重要,但在宋皇后心里,女儿重过一切。 如今药膏在沈挽和谢景御手里,只能找靖北王府要了。 这日,沈挽既没去给老夫人请安,也没去王妃那儿,毕竟谢景御找皇上要了雪芙膏,还是要装装样子。 去书房拿书,出门前,沈挽还让银钏给她找了方面纱戴上。 银钏,“……” 没这个必要啊。 世子妃昨天顶着那点红印回来的,走过路过的都看见了。 不重。 现在装也迟了。 但沈挽要,银钏就去拿了。 沈挽系上面纱,然后去书房。 谢景御还没见过她戴面纱的样子,眼前一亮,“过来。” 沈挽不知道要她过去做什么,朝他走过去。 刚走到身边,他胳膊一伸,人就到他怀里了,银钏红着脸闪了。 沈挽挣扎,“你干嘛?” “我看看你的脸。” 明明知道面纱下脸长什么模样,可就是想摘下来看一眼。 也不知道这人什么毛病,要摘就摘吧。 谢景御将面纱摘下,指腹摩挲她的右脸,“已经完全好了。” “……我伤的是左边脸。” 谢景御,“……” 某位爷略微有些尴尬。 他直接亲了下去。 外面春儿进来,看到这一幕,脸瞬间红成猴屁股,转身要跑,结果走的太急,哐当撞门上了。 听到动静,沈挽捶谢景御。 谢景御则一脸欲求不满,不能同房就算了,亲一下还会被打岔。 “什么事?” 春儿低着头转身,“皇后派人请王妃进宫去了……” 沈挽眉头拧紧,“皇后找母妃做什么?” “应该是要雪芙膏。” 沈挽看着谢景御,“宫里没有了吗?” 谢景御道,“最后一盒在你手里。” 沈挽知道雪芙膏一年只有三盒,但没想到宫里会没有。 宋皇后还真是够没脸没皮的,纵容女儿来靖北王府给宋南烟撑腰,如今伤到脸,需要雪芙膏,又找王妃进宫。 沈挽望着谢景御,谢景御捏沈挽的鼻子,“母妃一向护短,不会胳膊肘往外拐。” 沈挽就放心了。 宋皇后找王妃进宫,王妃没病没痛,没有理由不去,便随宫人进宫,到了凤仪宫。 宋皇后道,“有好些日子没见到靖北王妃了。” 王妃道,“劳皇后娘娘记挂了。” 寒暄了几句,王妃问道,“不知道皇后娘娘找臣妇来是……?” 宋皇后道,“昨儿寿贞去靖北王府,没想到会和世子妃起矛盾,还摔伤回宫,皇上不知道寿贞受了伤,将仅剩的一盒雪芙膏赐给了世子妃,皇上不好将赏赐出去的东西再要回来,本宫找靖北王妃就是为这事……” 王妃道,“皇上赐了雪芙膏给世子妃的事,皇后不说,臣妇都不知道。” 宋皇后道,“听南烟说,世子妃脸不曾破皮。” 王妃淡声道,“寿贞公主确实手下留情了,留了我靖北王府血脉一命。” 宋皇后脸色一僵。 王妃提到沈挽怀了身孕,宋皇后找王妃帮忙的话都不好再开口。 宋皇后端起茶盏,“世子深得皇上信任,不要做让皇上为难之事……” 王妃笑道,“皇后教导的是,不过御儿能得到皇上信任,臣妇相信他做事不会让皇上失望,真有做的疏忽的地方,王爷也会教他,臣妇拘于内宅,能做的就是不给御儿添乱。” 油盐不进,还滴水不漏。 宋皇后知道王妃不会帮忙,也就不再开口,端茶送客。 只是这边王妃还没回靖北王府,那边太后把老夫人叫进宫了。 王妃胳膊肘不会往外拐,老夫人可就不一样了。 这不,老夫人一回府,吴妈妈就来照澜轩传话,“老夫人让世子妃把雪芙膏送一半进宫给寿贞公主。” 太后找老夫人进宫,沈挽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听到,怒气还是控制不住的往天灵盖涌。 都不带和她商量一下,直接就下令。 真当自己是根葱呢。 沈挽似笑非笑,“雪芙膏是相公特地进宫向皇上讨要给我的,没有他允许,我可不敢乱送人。” “相公在书房,吴妈妈去问相公吧。” 吴妈妈还要开口,沈挽懒得理会她,“送吴妈妈去书房。” 银钏做了个请的手势,吴妈妈只能去找谢景御。 谢景御在看兵书,吴妈妈和谢景御说话就委婉多了,“今儿太后把老夫人叫进宫,问世子妃伤的如何,老夫人以为太后是关心世子妃,就说不重,太后说寿贞公主更需要雪芙膏,让世子妃把雪芙膏让给寿贞公主……” 谢景御信手翻页,“说完了吗?” “老夫人不敢忤逆太后,替世子妃答应了……” 谢景御抬头,扫了吴妈妈一眼。 那一眼,吴妈妈只觉得遍体生寒。 谢景御却是把兵书放下,站起身来。 他出去,正好沈挽过来,谢景御道,“我进宫一趟。” 沈挽茫然,“进宫做什么?” 谢景御道,“太后威逼老夫人,不得不把小辈东西献出去,老夫人受了委屈,要我进宫帮她找皇上告状。” 沈挽,“……???” 吴妈妈,“……!!!” 谢景御抬脚就要走,吴妈妈急道,“老夫人不是这个意思……” 谢景御一记寒眸扫过来。 吴妈妈魂没差点吓飞,“是奴婢传错了话,奴婢再回去问问老夫人,以免出错。” 第272章 拒绝 吴妈妈几乎是连滚带爬出的照澜轩。 这要不是世子妃出来,多问了一句,世子爷就真进宫帮老夫人和皇上告状了。 老夫人的话,世子爷一定要这么理解,也不能说有错。 雪芙膏是世子爷替世子妃讨要的,宋皇后找王妃都不该了,何况太后找老夫人。 不是自己的东西,怎么能替别人应承,要世子爷世子妃是个听话的也就罢了,偏生不是啊。 吴妈妈回去,把谢景御的话一五一十禀告老夫人,老夫人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要谢景御真进宫找皇上,皇上质问太后,太后没得误会她阳奉阴违。 第203章 太后找老夫人,是笃定这么好卖太后人情的机会,老夫人肯定会接着,老夫人应下,是觉得沈挽不敢让她没脸,谁想到沈挽会推给谢景御,谢景御铁了心要和宋皇后干到底。 吴妈妈道,“这事该怎么办?” 老夫人沉声道,“能帮的我都帮了,东西在他们手里,他们不愿意给,我也没办法。” 她回府就让吴妈妈去找世子妃了,宋南烟知道,这便够了。 老夫人端茶盏道,“世子妃给还是不给,对我们都不是坏事。” 给了,那太后欠她一份人情。 不给,寿贞公主脸上要留下伤疤,必会更恨世子世子妃,杀之后快。 吴妈妈没再去照澜轩,这事就不了了之了,老夫人也没派人进宫回禀太后,雪芙膏没送进宫,太后就该知道她这条路走不通。 办法用尽,都拿不到雪芙膏,宋皇后实在没辄了,可偏偏最管用的,皇上又不愿意。 只要皇上开口,靖北王世子岂敢拒绝?! 在皇上眼里,她女儿的脸还没他的面子重要! 靖北王世子自诩对皇上忠心耿耿,却不主动把雪芙膏献上,让皇上夹在中间为难。 沈挽犹豫再三,还是把雪芙膏一分为二。 她不愿意让给寿贞公主,但寿贞公主怎么说也是皇上的女儿,皇上待他们不错,不能让皇上夹在中间为难。 更重要的是,寿贞公主的伤没有雪芙膏也不一定会留疤。 就算留疤了,等明年开春,雪芙膏送进京,一样能消掉,只是晚几个月罢了。 沈挽把半盒雪芙膏递给谢景御,“你送去给皇上吧。” “今天时辰不早了,明日再送。” “……” 时辰不早…… 才刚吃过早饭啊。 沈挽看着谢景御,谢景御道,“我知道你不会让皇上为难,皇上也知道。” “晚一两天,皇上都不急,你急什么?” “……” “正好想想找皇上要什么赏赐。” “……” 果然,这厮吃什么都不带吃亏的。 别说,她还真有想要的东西。 沈挽眼睛无比闪亮。 嗯,皇上对他们有信心,知道他们是故意让寿贞公主长教训,但宋皇后和太后对他们没信心,才会想方设法。 迟迟拿不到雪芙膏,即便太医说不一定会留疤,寿贞公主还是一个劲的闹腾。 沈妩沈媞进宫探望寿贞公主。 两人有心帮忙,可惜也只能想想。 沈媞连靖北王府都不敢再进了,宋皇后找王妃,太后找谢老夫人帮忙都拿不到雪芙膏,她去找沈挽就更不可能有用了,上回被拿扫把撵出靖北王府,她这个成王侧妃脸都丢尽了,哪敢再去。 沈媞有皇家颜面护身,沈挽都不给面子,沈妩只是武城侯世子夫人,要被沈挽打了,那真是白打了。 寿贞公主一肚子火气,连带对沈媞沈妩也没有了好脸色,她们要早除掉沈挽,也不会输的一败涂地,最后连带她都跟着遭殃! 沈妩沈媞探望寿贞公主,受了一肚子气出宫,但她们不敢气寿贞公主,记恨上了沈挽。 沈妩咬牙道,“沈挽何德何能,那么多人宠她护她!” 嫉妒让她的娇容都扭曲了起来。 沈媞也嫉妒。 沈挽要是沈暨和云氏亲生的也就罢了,不过是捡来的,凭什么?! 她倒要看看,她沈挽并非沈暨亲生的事传开,靖北王世子还会不会对她那么好! 翌日,谢景御拿着半盒雪芙膏进了御书房。 如谢景御说的,皇上知道他和沈挽不会让他为难,看到雪芙膏,皇上一点不诧异。 皇上笑道,“皇后和太后找你们要,你们都没给,怎么给朕送来了?” 谢景御道,“内子不想让皇上为难。” 一句话,皇上听得甚是动容。 皇上道,“挽儿可有什么想要的?” “内子想要一顶粉色头冠。” 皇上,“……” 安公公,“……” 还真是不客气。 皇上道,“让人去库房找找看有没有。” 找东西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找到的,皇上答应了会给,就不会食言。 谢景御告退出宫。 小公公去库房找了一圈,也没找到粉色头冠,回禀皇上道,“库房里没有粉色头冠,不过今儿有一批贡品送进宫,说是有一顶极好看的凤冠……” 揽月殿。 寿贞公主住的寝宫。 寿贞公主额头上的伤已经结痂了,头撞出来的晕乎也恢复了,但她还是卧床。 不拿到雪芙膏,她就不下床,伤疤去不掉,她也不能出去,何况皇上还罚她抄宫规。 寿贞公主一脸委屈,宋皇后也没辙,只能尽力安抚。 正劝慰呢,雪芙膏就送来了。 宋皇后一眼就认出宫女端着的托盘里放的是雪芙膏,“哪来的?” 宫女回道,“靖北王世子刚送进宫的。” 寿贞公主高傲道,“我还以为他们真敢不送进宫呢,不还是送了。” “快拿给我。” 宫女上前,寿贞公主迫不及待拿起雪芙膏,见只有半盒,虽然够用了,但还是很生气。 外面一小公公进来,禀告道,“公主,新一批贡品送进宫了……” 可算是送来了,寿贞公主满心欢喜,当即对宋皇后道,“母妃,听说这回的贡品里,有一顶极极极好看的凤冠,女儿想要……” 宋皇后笑道,“你安心养伤,没人能和你争。” 寿贞公主想想也是。 谁能争得过她啊。 不想要命了还差不多。 宋皇后要给寿贞公主抹药,刚抹了一些,外面又跑进来一小宫女,“不好了,皇上把那顶凤冠赐给靖北王世子妃了!” 第273章 亲生 真的。 寿贞公主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她脸色铁青,“你再说一遍,皇上把那顶凤冠赐给谁了?!” 小宫女还真有些害怕寿贞公主这样,但又不敢不回答,“靖北王世子妃把雪芙膏交给皇上,向皇上讨赏,想要一顶好看的头冠,刚好今儿进贡的贡品里有,皇上就赐给她了……” 寿贞公主,“……!!!” 寿贞公主气到嘴唇发紫。 那顶粉色凤冠是她的! 寿贞公主眼泪都气出了,抓着宋皇后的手,“母后,那是我的东西……” 那顶头冠,宋皇后半年前就知道了。 派去巡视贡品的是她的人,回来把那顶头冠夸的是天上有地上无,别说寿贞公主喜欢,她这个皇后也喜欢啊。 只是粉色的,粉嫩了些,她这个年纪已经不适合佩戴了。 不过她不合适,她女儿合适,等了小半年,好不容易送进宫,她连看都没一眼,就被皇上赐给沈挽了。 赐给别人也就罢了,偏偏是沈挽,宋皇后也是气的进气多出气少。 可皇上赏赐出去的东西,除非靖北王世子妃主动还回来,否则皇上是不会收回的。 好一个靖北王世子妃! 处处和她女儿作对! 当真向天借胆,连她女儿的东西都敢抢。 沈挽午膳刚用完,那顶头冠就送来了,安公公亲自送的。 看着托盘里放的头冠,院子里丫鬟婆子惊艳不绝。 别说她们了,就是沈挽前世见过好几回,依然惊艳啊。 晶莹剔透的玉冠,上面是七尾凤凰,这样的凤冠,宫里能佩戴的人也寥寥无几,以沈挽靖北王世子妃的身份是不大够的。 但皇上赏赐给她,她就够资格戴。 沈挽从小到大,没缺过首饰,唯独这顶头冠,她是见寿贞公主佩戴一次,就羡慕一次。 据说这顶头冠花了整整三年时间打造,便是云家富可敌国,也买不到。 前世这顶头冠就是太后寿宴前送进宫的,宫里的嫔妃公主就没有不想的,便是太后所出岐阳长公主也极力为女儿瑶光县主争取。 这顶头冠在皇上手里一个月,才赐给寿贞公主。 谢景御让她有什么想要的,她突然就想到这顶头冠了。 这是唯一她想皇上赏赐给她的东西。 不过沈挽也没抱多大期望,毕竟前世那么多人争,说是争的头破血流一点不为过,但提一嘴又不费什么劲,皇上给了是惊喜,不给就算了。 但沈挽没想到的是,皇上不止给了,还是谢景御前脚帮她讨赏,后脚就送来了。 沈挽有一种天上掉馅饼,啪嗒砸她脑门上的感觉。 不真实的恍惚像是在做梦。 沈挽偷偷掐了自己一下。 真疼。 也真开心。 安公公笑道,“这顶头冠合该就是世子妃的,世子爷前脚替世子妃讨完赏,后脚这顶头冠就送进宫了,宫里嫔妃公主都不知道,不然要争破脑袋不可。” 第204章 确实不是一般的巧了。 沈挽身上发生的巧合,那都不是巧合。 安公公把赏赐送到,喝了盏茶,谢景御就送他出府。 他们走后,沈挽把头冠好好欣赏了一番,迫不及待就要试戴。 头冠好看,但也是真沉,本来沈挽身上的天蓝色云锦裙裳就够好看了,头冠一戴,裙裳黯然失色。 沈挽站在铜镜前,见谢景御走进来,沈挽侧身问他,“好看吗?” 谢景御走过来,搂过沈挽的腰,“我媳妇戴什么都好看。” 沈挽,“……” 肉麻兮兮的。 沈挽摸着头冠道,“皇上竟然真的赏赐给我了。” “确实有些出乎意料。” 这样的头冠,价值连城,又是才送进宫的贡品,一般皇上是不会轻易就赏的。 但他总有一种皇上对沈挽有求必应的感觉。 皇上赏赐沈挽一顶稀世珍宝头冠的消息一阵风传遍靖北王府,传到宋南烟、谢芷欢谢芷柔她们耳中。 她们几个被王妃罚跪了两天的佛堂,膝盖又红又肿,下不了床。 那顶头冠有多美,谢芷欢谢芷柔不知道,但宋南烟听寿贞公主说过,连她都不敢奢望的东西,皇上竟然赐给了沈挽。 这回她们当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沈挽不过脸被刮了道红印出来,连皮外伤都算不上,寿贞公主磕破脑袋,失了头冠,她们被王妃严惩! 宋南烟是越想越气。 沈挽戴了会儿头冠,脖子就有些发酸,让银钏给她取下来。 这么好看的头冠,沈挽就是脖子顶的住,也不敢戴出门,太招摇了。 前世寿贞公主戴,都一堆人羡慕妒忌,她要戴出去,那真得时时刻刻注意脚下,别被人使绊子了。 不过不戴出去,拥有也是好的,这绝对能称得上是一件稀世珍宝了。 沈挽喜欢的移不开眼。 窗外有口哨声传来,谢景御眉头紧蹙了下,起身去了书房。 他走进去,陈平就迎上来,谢景御道,“让你护送安公公回宫,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陈平道,“出事了……” “定国公从军营回定国公府路上,一对夫妇冲出来,挡住定国公去路,说是世子妃的亲生父母,要定国公把世子妃还给他们……” 谢景御眉头拧成麻花。 陈平继续道,“定国公勃然大怒,要巡城司去传大理寺,当街审问那对夫妇,是受何人指使,跑到他跟前胡言乱语。” 街道堵了,安公公回不了宫,再加上这事非同小可,安公公也想留下看个热闹,陈平就回来禀告谢景御了。 虽然沈挽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但陈平可不敢当着沈挽的面禀告,这不是在世子妃兴头上泼冷水么,便用暗哨把谢景御叫到书房,再行禀告。 谢景御没想到沈暨会这般动怒,都不把人押去大理寺,而是当街审问。 明日御史定会联名弹劾他滥用国公之权。 不过谢景御知道沈暨此举不是意气用事,而是在保护沈挽。 当众揭穿那对夫妇,沈挽不是他亲生的流言才能被扼住,押去大理寺,免不了会传的沸沸扬扬。 再说街上,沈暨骑在马背上,脸色冷的像是覆了一层寒霜。 那对夫妇跪在地上,大有沈暨不把女儿还给他们,他们就长跪不起的架势。 巡城司本着职责所在要疏通道路,但被沈暨一记眼神就给扼住了,战场上历练出来的杀气,可不是巡城司能抵抗的。 大理寺卿很快就带人来了。 知道沈暨要他当众审案,大理寺卿劝道,“堵在街上审案,明日御史会弹劾您,还是去大理寺……” “就在这里给我审!” “御史弹劾,我沈暨自会向皇上领罚!” 第274章 指使 沈暨不惧御史弹劾,大理寺卿也不敢再劝,当街审问起那对夫妇。 整条街被堵的严严实实,看热闹的是里三层外三层,一个个内心八卦之火在熊熊燃烧。 人都有八卦之心,今儿他们可算是赶上了。 只是不论大理寺卿怎么盘问,那对夫妇都一口咬定,沈挽就是他们亲生的。 当年他们家里穷的揭不开锅,实在是养不起孩子,大伯便背着他们夫妇,把孩子偷放到一驾奢华马车里,希望孩子能被好心人收养。 大伯偷放孩子后,没有走,而是躲在暗处,是亲眼看到沈暨把孩子抱起来的。 两个月前,大伯进京,认出当今定国公就是当年抱孩子之人,回去后,就把这事告诉了他们夫妇,他们便进京来寻女儿。 夫妇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周围不少看热闹的人都有些相信了,毕竟有句话叫空穴不来风。 一般人也不敢当街拦定国公,找定国公要女儿,嫌命太硬还差不多。 大理寺卿问道,“你们可有什么证据证明靖北王世子妃是你们的女儿?” 那妇人激动起来,“我大伯亲眼看到定国公抱起小女,还不足以证明吗?要靖北王世子妃不是我的女儿,那我的女儿在哪里?” 大理寺卿看向沈暨,沈暨人在马背上,已然不耐烦。 沈暨道,“女儿是不是我沈暨亲生,我沈暨还能不知?” “给我打!” “打到他们说实话为止!” 周围一堆人,大理寺卿不能随便用刑,但为了尽快查清,只能用刑了。 大理寺卿一摆手,衙差就找一旁的小摊借来长凳,把那对夫妇摁在长凳上。 “啪!” 板子就打了下去。 那对夫妇趴在凳子上,忍着疼,叫道,“定国公!你还我女儿!” 一连打了十六七板子,那对夫妇都没有松口。 大理寺卿看向沈暨,沈暨道,“继续给我打,我倒要看看是他们嘴硬,还是板子硬。” 大理寺卿有些担心,“万一把人打死了……” 沈暨冷道,“我定国公府爵位换他们两条人命足够了!” 大理寺卿,“……” 太过冲动了。 可看沈暨的神情,又感觉他甚是冷静。 这是拼着被御史弹劾他草菅人命也要查出是谁指使这对夫妇来找他要女儿的。 沈暨一力担责,大理寺卿没什么不敢的,“继续打!” 板子一下接一下。 那对夫妇总算是怕了。 那妇人叫道,“我招!我招!” 挨了二十好几大板,她疼的额头全是冷汗。 衙差罢手,不过妇人已经疼的说不出来话了,男子要好一些,大理寺卿问话道,“快说!” 男子奄奄一息,“是有人指使我们这么做的……” “是什么人?”大理寺卿追问。 男子摇头,“我不认识他,他给了我们一百两,教我们这么做的,那,那人说定国公脾气好,不会把我们怎么样,我们才,才敢……” 大理寺卿都无语了。 定国公脾气好? 不招惹他,定国公当然脾气好,都骑到人家头上了,定国公还能好脾气?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手握兵权的大将军能是好脾气的人吗? 衙差从男子携带的包袱里,果然翻出了一百两银锭子。 大理寺卿望着沈暨,“这对夫妇已经招供,国公爷要如何处置他们?” 沈暨道,“为了区区一百两,就敢当街拦我,找我沈暨要女儿?” “给我打断他们一条腿!” 那对夫妇吓的脸色惨白,连连求饶。 但现在求饶迟了,衙差手起板子落。 两道凄厉惨叫声传来,那些围观的人都听得毛骨悚然。 打完了,衙差将那对夫妇丢到一旁,沈暨骑马离开。 热闹看完了,围观的人也就都散了,道路疏通,恢复通行。 整条街都在议论这事,不过大家议论的是定国公的狠劲,以及那对夫妇的缺心眼,没见过这么要钱不要命的,简直是太岁头上动土。 靖北王世子妃要不是定国公亲生,定国公定国公夫人能那么宠她吗?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指使那对夫妇的,当真是居心叵测,还好定国公当街审问了,不然真得有人传靖北王世子妃不是亲生的了。 安公公看了好一会儿热闹,将车帘放下,就回宫去了。 御书房。 皇上在批阅奏折,安公公上前,皇上把奏折放下,“只是去宣个赏,怎么去这么久?” 安公公道,“回来的路上,看了会儿热闹,耽搁了时间……” “什么热闹?”皇上随口问道。 “有一对夫妇,当街拦定国公,要定国公把女儿还给他们……” 皇上端茶的手一滞,“哪个女儿?” “靖北王世子妃。” 皇上缓缓将茶盏端起,“挽儿不是沈暨亲生的?” 安公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话,只能说自己知道的,“不知背后是什么人指使,定国公勃然大怒,让大理寺卿当街审问清楚,打断了那对夫妇一条腿……” 第205章 街上发生的事,不可避免传到沈挽耳中。 听到有人自称是她亲生爹娘,沈挽脸一白,心底从未有过的害怕,虽然她早就知道自己不是爹娘亲生,但她从未想过找亲生爹娘,她不想改变现状,宁愿一辈子被蒙在鼓里。 她打定主意只要爹娘不说,她绝不会问。 但她没想过会有人捅破这事,听到沈暨当街审问,并把那对夫妇腿给打断,沈挽鼻子发酸,眼泪涌出来。 谢景御从书房回来,就见沈挽在擦拭眼泪,他道,“怎么哭了?” 沈挽摇头,然后望着谢景御,“如,如果我真的不是我爹娘亲生的……” 谢景御失笑,捏沈挽的鼻子道,“没提亲之前,天知道我有多希望你不是岳父大人的女儿,那样我也就不用诸多顾忌,直接就上门提亲了。” 沈挽一点伤感,听到谢景御这话,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哭了,改瞪他了。 谢景御把沈挽抱在怀里,“不论你是谁的女儿,你都是我的世子妃。” 他的手覆在她小腹处,在她耳边低语,惹的沈挽面红耳赤,直拿胳膊肘怼他。 第275章 收养 街上的事传到沈挽耳中,自然也传到王妃和老夫人她们跟前了。 王妃听完只是皱了皱眉头,心疼沈挽有了身孕还不消停,找茬的一拨接一拨。 老夫人她们也没多大反应,只是觉得背后算计之人太蠢了些,那对夫妇不该去找沈暨,应该直接来靖北王府找世子妃才是,不过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沈暨和云氏对沈挽有多疼爱,那几辈子都用不完的嫁妆就看到了。 昭平伯世子夫人的嫁妆都没世子妃多,世子妃要不是沈暨和云氏亲生,那他们就是缺心眼,哪有人疼外人胜过亲生的? 想到自己那可怜的孙儿,老夫人后槽牙没险些咬碎。 凤仪宫。 宋皇后歪在贵妃榻上,宫女跪在地上给她捶腿。 郑嬷嬷快步上前,轻唤一声,“皇后娘娘……” 宋皇后掀开眼皮看了郑嬷嬷一眼,又合上,“什么事?” 郑嬷嬷道,“今儿定国公在街上,被一对夫妇拦下,说靖北王世子妃是他们亲生的,要定国公把女儿还给他们……” 宋皇后睁开眼睛,“竟有这事?” 郑嬷嬷回道,“定国公勃然大怒,让大理寺卿当街审问,还把那对受人指使的夫妇腿给打断了……” 定国公脾气这么大吗? 宋皇后敏锐的嗅出不对劲。 文臣武将就没有不爱惜羽毛的,定国公手握兵权,怎么会和一介夫妇那般大动肝火,不顾御史弹劾,当街就要把这事审问清楚。 事出反常必有妖。 京都大家闺秀不少,这样的事还是头一回听说。 宋皇后脑海中闪过沈挽的模样,心底隐隐有些不安。 这事要弄清楚不难,靖北王世子妃是不是沈暨和云氏亲生,找定国公府的人一问便知。 “明日让沈二夫人进宫一趟。” …… 沈暨当街案审那对夫妇的事,满朝文武人尽皆知。 第二天早朝,御史联名弹劾沈暨,不少大臣也站出来指责,那对夫妇纵然不安好心,也没必要当街问案,把人押去大理寺再审也一样,要人人都如定国公,那街道也不用走人了。 沈暨一句也没辩解。 皇上道,“定国公就没什么说的?” 沈暨道,“臣昨日是气过头了,事后想想,确实不该,臣甘愿领罚。” 一向在朝堂上甚少说话的庆王,冷不丁开口,“我昨日碰到府上四老爷,问他这事,他怎么说靖北王世子妃确实不是你定国公亲生?” 沈暨冷冷道,“我定国公府没有什么四老爷,不知庆王问的是谁?” 老夫人为了荣华富贵谋害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姐姐,被斩首示众,之前偏心把四房分出去,但沈暨把二房和四房都从定国公府族谱上划去了。 昭平伯道,“沈四老爷和定国公算仇人,他的话,不足为信。” 永王则道,“靖北王世子妃是不是定国公亲生,只是定国公府家事,与旁人无碍,庆王怎么好奇心这么重?” 庆王道,“只是觉得定国公当街处置那对夫妇,不像是定国公的性情,有些反常,又刚巧碰到沈四老爷,随口问了一句,本王好奇心确实重了一些。” 同朝为官,那些大臣多少也了解定国公,确实有些反常。 再加上沈四老爷的话,一对大臣好奇靖北王世子妃是不是沈暨亲生了。 不过如永王说的,靖北王世子妃是不是沈暨亲生,那是沈暨的家事,与他们无关。 皇上也没有重罚沈暨,只罚了三个月俸禄,以儆效尤。 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 凤仪宫。 打发走那些来请安的嫔妃,宋皇后端茶轻啜。 宫女上前道,“皇后娘娘,沈二夫人来了。” “让她进来。” 宫女退下,不多会儿,二夫人就进来了。 二夫人福身给宋皇后行礼。 她女儿沈妩如今是武城侯世子夫人,武城侯是宋国公夫人的兄长,二夫人和宋皇后也算拐着弯的沾亲带故了。 再者沈媞这个成王侧妃也得喊她一声“母亲”,关系就更亲了。 宋皇后道,“坐吧。” 二夫人坐下,毕恭毕敬道,“不知皇后娘娘找臣妇来是?” 宋皇后将手中茶盏放下,“昨日定国公在街上大发雷霆的事,本宫也有耳闻,找沈二夫人来是问问,靖北王世子妃到底是不是定国公亲生?” 二夫人怔住,“这事皇后娘娘不知道?” 她要知道,还用把她找来问吗? 宋皇后眼底闪过一丝不喜,二夫人忙道,“臣妇以为这事成王侧妃跟您说过了……” 宋皇后眉头一紧,“当真不是亲生的?” 二夫人点头,“靖北王世子妃确实不是沈暨和云氏亲生,当年云家还没有搬进京,沈暨陪云氏去云州探亲,回京路上捡的,沈暨对她疼爱有加,收在膝下,当年老夫人不答应,沈暨大发雷霆,甚至不许定国公府的人议论这事……” 当年沈暨动怒,二夫人就在场,要不是二房已经被赶出定国公府了,她也不敢说半个字。 宋皇后道,“靖北王世子妃的亲生父母是什么人?” 二夫人道,“这事臣妇当年好奇,曾找跟随他们去云州的小厮打听,孩子并不是捡的,而是沈暨麾下将士的遗孤,那将士于沈暨有恩……” 沈暨和云氏抱一个孩子回来,老夫人反对一句,就惹得对她一向敬重的沈暨大发雷霆,老夫人怎么可能不打听清楚。 跟去云州的人嘴很严,老夫人问不出来,二夫人让人灌了酒,才把话套出来的。 宋皇后道,“难怪定国公对靖北王世子妃视如己出。” 二夫人道,“岂止视如己出,甚至比亲生女儿都要疼爱几分。” 如果有什么东西,只有一份,沈暨和云氏一定紧着沈挽。 因为是恩人遗孤,老夫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拿沈挽当沈暨亲生女儿了,不然捅破这层窗户纸,顶着恩人遗孤的名头,要沈挽犯点错,老夫人都不能罚她了。 只是她们都小瞧了这个孤女,没想到会兴风作浪,还嫁给靖北王世子,害得二房声名狼藉,还把老夫人送上了断头台。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第276章 互相 沈挽和往常一样,吃过早饭,溜达着去给老夫人请安。 她一进去,齐刷刷一屋子人眸光都落在她身上。 沈挽脚步从容上前,福身给老夫人行礼,谢芷欢哪壶不开提哪壶,“大嫂,你是定国公亲生的吗?” 满满的恶意。 沈挽也不是软柿子,笑回了一句,“大姑娘跪伤的膝盖好了?” 来啊,互相伤害啊。 只是谢芷欢只伤到沈挽一人,沈挽是一杆子把谢芷欢、宋南烟她们一船人都打翻。 虽然养了两天,但膝盖多走一会儿还隐隐作疼。 谢芷欢咬牙道,“果然空穴不来风。” 沈挽轻笑一声,“怎么?我要不是我爹娘亲生的,靖北王府要把我这个世子妃休了撵出府吗?” 一句没差点把谢芷欢她们给活活噎死。 还以为能往沈挽伤口上撒盐,给她们出口恶气,就沈挽这嚣张态度,不是亲生的才怪了。 王妃今儿来的比较迟,她走进来,顿时没人敢再提这事,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沈挽小坐了会儿,就回照澜轩了。 回去喝了盏茶,春儿就进来道,“世子妃,国公夫人来了。” 沈挽就知道今天云氏会来看她,当即将茶盏放下,起身迎出去。 见沈挽笑容满面,走的飞快,云氏心都突突跳,“双身子的人,稳重些……” 第206章 沈挽道,“娘怎么来了?” 问的云氏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昨天那一对夫妇,闹的她和沈暨一整晚都没睡好,唯恐沈挽受影响,这不,一大早就来靖北王府,准备安抚沈挽。 但看沈挽这神情,不像是受影响的样子,倒显得她这个做娘的不沉稳了。 云氏道,“没事……” 沈挽道,“娘可是怕我信了街上那些流言蜚语?” 云氏不好否认,“娘和你爹确实有些担心。” 沈挽抱着云氏的胳膊道,“老夫人被处决前,故意挑拨说女儿不是爹娘亲生的,女儿就没当回事……” 云氏心头一惊,眼神冰冷。 即便老夫人已经身首异处了,云氏也恨不得将她挖出来鞭尸才好。 还好女儿没信。 云氏摸着沈挽的脸,“挽儿聪慧,不会受人挑唆,是娘和你爹多虑了。” 云氏来靖北王府,肯定要去见王妃,今日她不只是来安抚沈挽,更怕靖北王府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信了沈挽不是她和沈暨亲生的流言,伤害沈挽。 母女俩有说有笑的往前走,走过路过的下人就没有不侧目的。 怎么会有人说世子妃不是定国公定国公夫人亲生的呢,虽然长的是不怎么像,可这关系一看就是亲母女啊。 知道云氏来,王妃迎出来,笑道,“亲家母和挽儿的母女感情,实在叫人羡慕。” 云氏笑道,“我疼挽儿,国公爷比我还要疼她。” “国公爷一向冷静,挽儿怀着身孕,国公爷生怕街上流言蜚语传开,影响挽儿心情,当场就要查个清楚明白。” 对于沈挽不是沈暨和云氏亲生的事,王爷王妃不信,也不在乎。 沈挽是谢景御自己挑选的世子妃,王爷王妃要在乎靖北王府世子妃的身份,在乎她是谁的女儿,就不会给谢景御自由选择的权利了。 以靖北王府的权势地位,不需要与人联姻,谢景御要不能娶一个中意的人携手一生,这权势地位也没什么意思。 当然了,也不是什么姑娘都能娶的。 驸马不掌兵权,而兵权是靖北王府的根基。 娶公主,意味着放弃世子之位,断然不行。 王妃请云氏进屋喝了盏茶,又去花园赏了会儿花,知道云氏和沈挽母女要说体己话,王妃就忙自己的去了。 云氏是来安抚沈挽的,沈挽没事,云氏也就放心了,没有多留,沈挽要送她出府,云氏怕她累着不让,沈挽执意要送,“女儿现在都还没显怀呢,哪里就不能走了,不是说身子重了,还要多走走,利于生产吗?” 云氏嗔笑,“行,娘让你送。” 沈挽是挽着云氏胳膊,送她出府的。 只是刚出大门,正要送云氏上马车呢,那边一阵马蹄声传来,沈挽瞥头就见沈历的跟班小厮顺安骑马过来。 顺安勒紧缰绳,翻身下马道,“国公夫人,不好了,世子爷和武城侯世子在得月楼打架,把武城侯世子鼻梁给打断了……” 云氏脑壳疼。 对于沈历和武城侯世子打架,云氏不诧异,沈挽也不诧异。 就冲武城侯世子好男风,江陵郡主差点跳了他这个火坑,沈历看到武城侯世子就想揍他。 沈暨和云氏都了解儿子,一再耳提面命,沈历也答应他们,不和武城侯世子起矛盾,结果江陵郡主还没进门,就把武城侯世子给打了。 但沈挽觉得这回应该不是江陵郡主。 大哥要揍武城侯世子早揍了,不会等到今天。 沈挽问道,“大哥为何和武城侯世子打架?” 顺安回道,“武城侯世子故意挑衅世子爷,说世子妃您不是国公爷国公夫人亲生,不是世子爷的亲妹妹,世子爷没忍住,就把他给揍了……” “讨打!” 这两个字就是沈挽的态度。 顺安连连点头。 可不就是讨打,世子爷忍武城侯世子许久了,只是国公爷国公夫人不许他和武城侯世子动手,世子爷是一忍再忍。 武城侯世子竟然敢说二姑奶奶不是世子爷的亲妹妹,国公爷都忍不住的事,世子爷就更不可能忍得了了。 要不是豫章郡王他们拦着,世子爷绝对会把武城侯世子打的趴地上爬不起来。 只是打断鼻梁,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云氏叹气。 好不容易府里清净了,以为能过几天舒心日子,没想到府外又不安生了起来,事情一出接一出。 那一对夫妇定是二房捣鬼的。 这世上知道挽儿不是她和沈暨亲生的事,还敢捅出来的,只有他们。 沈挽道,“娘,大哥是为了我,才和武城侯世子打架的,您和爹别罚他。” 云氏道,“你大哥是为你,但不止是为你,这事瞒不过你爹。” “娘……” 云氏拍沈挽的手,“事关你,你爹自己都忍不住脾气,不会罚你大哥多重的,毕竟把人家鼻梁打断了,总要做做样子。” 这沈挽就放心了。 云氏坐上马车,才想起件事没说,又撩起车帘,叮嘱沈挽道,“上回你在宫里吃错东西,着实把娘和你爹吓的不轻,后日太后寿宴,你有孕在身,就别进宫了。” 第277章 安排 上回吃错东西,起了一身红疹,别说把沈暨和云氏吓着了,沈挽自己也担惊受怕。 平常也就罢了,怀了身孕,自当慎重。 云氏不叮嘱,她也不会进宫,谢景御和王爷王妃十有八九也不会让她去。 沈挽答应的很爽快,但有句话叫身不由己,太后寿宴,不是她想不去就能不去的。 这不,第二天太后赏赐宋南烟,来人顺带给沈挽传了句话—— 太后让沈挽明日进宫贺寿,戴皇上赐的那顶头冠,能工巧匠花了一年时间才打造好的,太后想见见是如何的惊艳世人。 沈挽让寿贞公主被抬回宫,又抢了寿贞公主看上的头冠,宫里是宋皇后的地盘,沈挽担心进宫被算计,惹不起,尽量躲着。 那顶头冠,太过惊艳,沈挽怕招羡慕嫉妒恨,也不准备戴出门。 结果倒好,太后不止点名要她进宫贺寿,连戴什么首饰都给她安排好了。 丫鬟传话时,沈挽正在花园里赏花,银钏道,“世子妃能不进宫吗?” 沈挽瞅银钏一眼,“你说呢?” 银钏一脸当奴婢什么都没问的表情。 太后寿宴,皇上都不敢触太后的霉头,何况世子妃了。 沈挽没了赏花的兴致,就回照澜轩,只是刚走到院门口,那边过来一丫鬟道,“世子妃,老夫人让你去她那儿一趟。” 沈挽还真有些怕老夫人找她,因为找她从来没好事,还不能不去。 沈挽就又带着银钏去了咏春院。 还没进屋,就听到里面传出来的欢声笑语。 沈挽进去后,欢笑声戛然而止,好像她是专程来破坏气氛的,何必找她来呢。 沈挽福身给老夫人行礼,老夫人道,“明日你可进宫给太后贺寿?” 明知道太后要她进宫,还故意问这话。 沈挽淡淡道,“太后让我进宫……” 宋南烟道,“大嫂有孕在身,要实在不想进宫,我可以帮你和太后说。” 宋南烟竟然帮她…… 方才来的时候没注意,今儿太阳莫不是打西边出来的。 沈挽怕有坑,谨慎道,“能进宫给太后贺寿,岂有不愿之理?” 老夫人端起茶盏道,“能不进宫还是不进宫的好,省得大家提心吊胆,连带定国公定国公夫人也跟着担心。” 沈挽道,“但太后要见我……” 谢芷欢在心底翻了记白眼,“大嫂少往脸上贴金,太后只是想看看皇上赐给你的那顶头冠而已。” 老夫人道,“你不进宫,让南烟戴那顶头冠给太后过目也一样。” 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前世那些人为那顶头冠争的不可开交,这一世皇上已经赏赐给她了,一个个还不死心。 皇上赐给她的头冠,她还没戴出门过,让宋南烟佩戴,算什么? 要宋南烟戴的时候不小心磕着碰着,损毁了,她都没地方哭去。 那些人可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自己得不到就毁了的主儿。 沈挽道,“做人不能因噎废食,上回在宫里吃错东西是意外,我跟随相公,还有父王母妃进宫贺寿,没什么可担心的。” 二夫人道,“老夫人是为你好,不要一时意气,最后出了事,悔之晚矣。” 张口闭口就是她好,存心恶心她呢。 沈挽看向二夫人,“我进宫给太后贺寿,会出什么事?” 二夫人似笑非笑,“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非有此担心,定国公夫人也不会不让你进宫。” “罢了,你执意要进宫,我也不能拦你。” 老夫人将手里的茶盏放下,沈挽也不多留,福身便走了。 第207章 这种被人左右夹击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她不进宫,就要把头冠给宋南烟谢芷欢她们佩戴,真答应了,头冠必毁。 可要自己进宫,又难保宋皇后母女不算计她。 回照澜轩的一路,沈挽也没想出来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只能去找谢景御。 太后让沈挽戴头冠进宫贺寿的事,谢景御已经知道了,沈挽郁闷道,“老夫人让我把头冠让二少奶奶戴进宫给太后过目,我就不用去了。” 谢景御将沈挽抱坐到怀中,“一点小事而已,怎么气成这样?” 这哪是什么小事啊。 沈挽看着谢景御,“你说我该怎么办?” 谢景御道,“你要想进宫,我定护你周全。” “你要不想进宫,我送头冠去给太后看一眼,完好无损的给你带回来。” 沈挽更郁闷了。 她愁破脑袋的事,为什么在谢景御眼里就是芝麻绿豆大的事呢。 “我和你一起进宫。” 沈挽眼神坚定,她就不信那些人敢在太后寿宴上闹幺蛾子,她们要真敢,那就毁了太后的寿宴。 既然决定进宫给太后贺寿,沈挽就回屋忙去了,那顶头冠太太太惊艳,得搭配好裙裳才行,不然会被人笑话头重脚轻,不会穿搭。 从书房出去,就见珊瑚在秋儿的搀扶下过来,沈挽见了道,“你伤还没好全,怎么不在屋子里养着?” 珊瑚道,“奴婢已经好差不多了,是秋儿不扶着奴婢不放心。” 在床上趴了这么多天,珊瑚觉得自己都快趴散架了,沈挽知道多走走好,也就没让她回去了。 回屋后,银钏一口气抱了七八套裙裳出来供沈挽挑选,一整个下午别的事没干,净挑衣服了。 好不容易选定了一套,然后银钏一句话,沈挽又忙了半天。 银钏道,“世子爷穿什么锦袍呢?” 世子妃和世子爷坐一块,不能把世子爷的光芒盖住了。 沈挽觉得银钏的担心太多余,就谢景御那张脸,他就是穿破布也没人能压他的风头。 不过银钏既然提到了,沈挽也不能不上心,花了半个时辰,给谢景御挑了一套锦袍。 两人打扮的有多好看呢,第二天,沈挽和谢景御去前院,路上丫鬟端着果盘,顾着看他们,忘了脚下,撞柱子上去了。 王爷王妃在前院,见到他们,王爷眉头是拧了又拧。 王妃倒是赞不绝口,“这身打扮着实不错。” 王爷道,“不错过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是他们俩过寿。” 沈挽,“……” 谢景御,“……” 他们是去给太后贺寿的,不是去抢太后风头的。 王爷道,“去换了。” 谢景御道,“没法换,太后要挽儿戴皇上赐的凤冠进宫给她贺寿,为了配合这顶凤冠,挽儿昨儿选了一下午的裙裳。” 王妃笑道,“我看挺好的,太后看着也赏心悦目。” 但愿太后能高兴。 第278章 费心 时辰不早了,王爷也就没再说什么,一起进宫给太后贺寿。 宋南烟和温侧妃没有一起,他们半个时辰前就进宫了。 掐着点进宫,沈挽就不用和谢景御分开,直接去给太后贺寿,别人想下手也找不到机会。 御花园。 一如既往的热闹。 大家闺秀们赏花扑蝶,玩的不亦乐乎。 寿贞公主额头受伤,用了雪芙膏,也没有完全恢复,她佩戴了额链,不仅将伤疤完全遮挡,还更添几分俏皮娇美。 周围一堆大家闺秀,无不奉承讨好。 从小被捧惯大的,那些奉承话耳朵都快听长茧子了,她有些不耐烦,“人还没来吗?” 那些大家闺秀面面相觑,不知道寿贞公主在等什么人。 但宋南烟知道,“表妹放心,她不敢不来。” 太后寿辰,皇上都要事事依着太后,唯恐太后过的不顺心,借沈挽几颗胆子,她也不敢把太后的话当成耳旁风。 寿贞公主一边玩一边等。 只是她不是有耐心的人,一等再等,等到寿宴快开始了,人还没来,宋南烟都有些拿捏不住沈挽会不会来了。 沈挽要真借口身体不适,没法进宫给太后贺寿,王爷王妃代她向太后赔礼,太后也不能把沈挽怎么样。 寿宴快要开始,宫人来请大家入席,宋南烟和寿贞公主她们就去崇文殿了。 她们刚坐下,惊艳声就此起彼伏的传来,寿贞公主往殿门口望去,只见沈挽和谢景御并肩走进来。 真的。 在看到沈挽的瞬间,看到沈挽头上佩戴的凤冠,寿贞公主没差点气死当场。 她眼神从未有过的狰狞。 那是她的凤冠! 沈挽容貌绝俗,薄施粉黛,颜如朝霞映雪,头戴凤冠,更添了几分贵气,谢景御那张脸就更是生的招摇,一身金丝银线绣的锦袍,换了个玉冠,不知道惹得多少大家闺秀移不开眼。 豫章郡王和楚扬他们本来在打闹,看到谢景御走进来,几人嘴角抽搐的停不下来。 楚扬道,“只是进宫贺寿,至于打扮成这样子吗,靖北王府是准备把他们俩当寿礼献给太后吗?” 豫章郡王则对沈历道,“你妹夫,一个成亲的人,穿的这么招摇,他是不是想招蜂引蝶啊?” 沈历,“……” 别说,他也有此怀疑。 沈历看谢景御的眼神仿佛他已经给沈挽戴绿帽子了。 一殿的人眸光都落在沈挽和谢景御身上,尤其是那顶凤冠,皇上赐了沈挽一顶凤冠的事,文武百官都有耳闻,应该就是这顶了。 但今天是太后寿宴,靖北王世子世子妃如此盛装打扮,是不是太过了? 连百官都这么觉得,何况沈暨和云氏了。 云氏望着沈挽,“你不是答应娘不进宫吗,怎么还……” 沈挽摸着头上的凤冠道,“太后想看这顶头冠,让我进宫贺寿戴它,女儿不敢不听。” 是太后要求的,云氏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谢景御给沈暨和云氏行了一礼,然后带沈挽去坐好。 进殿好一会儿了,大家都还在议论这顶凤冠,没办法,是真好看,别说那些大家闺秀了,就是贵夫人也羡慕。 这样的好东西,皇上竟然不留给自己女儿,而是赐给靖北王世子妃。 寿贞公主嫉妒到内心抓狂,云袖下修剪齐整的指甲掐进肉里。 抢她的东西,还敢当着她的面这么招摇? 她今天要她有命来,没命回! 皇上的公主不少,那些公主也羡慕,不过她们心底有数,这样的凤冠,皇上就算不赐给沈挽,也没她们的份儿。 与其皇上赐给寿贞公主,那还不如赐给靖北王世子妃,也能让寿贞公主尝尝只能干看着的滋味儿。 沈挽不是喜欢招摇的性子,但她总是被迫招摇,还有这顶凤冠不是一般的沉,太后寿宴怎么也要持续两个时辰,沈挽不敢想自己要顶着凤冠两个时辰,脖子还是不是自己的。 “皇上驾到!” “太后驾到!” 随着两道公鸭嗓音传来,殿内的人纷纷起身,跪迎皇上和太后,祝太后万寿无疆。 太后笑容满面,“都起来吧。” 宋皇后扶太后坐下。 百官们起身,坐到位置上。 太后一眼就看到了沈挽,嗯,沈挽头上的凤冠折射出来的光芒,闪着太后眼睛了。 太后过寿的好心情顿时蒙上一层阴影。 太后眸光在凤冠上逗留了几瞬,眉头皱了皱。 她是让靖北王世子妃把凤冠戴进宫给她看看,但没让她这么招摇,这样的华贵之物,公主都没有,得亏东梁和北越使臣已经走了,不然都分不清谁才是宁朝公主了。 皇上也注意到沈挽了,沈挽和谢景御坐的位置离的不远,容易看到。 不过今儿是太后寿宴,给太后贺寿才是要紧事。 皇上让人把给太后准备的寿礼送上。 一尊玉佛。 太后感动道,“皇上日理万机,还为哀家的寿宴这般费心。” 皇上道,“太后高兴就好。” 当年晋王于新婚夜中毒身亡,不少皇子争那个位置,皇上能胜出,太后功不可没。 皇上登基多年,除了没有遵照太后的意思,立成王为储君,其他事,无有不应。 皇上献寿完,然后是宋皇后,宋皇后送的是一串佛珠,在佛前供奉了整整十年,价值连城。 太后笑道,“皇后有心了。” 赵贵妃、李淑妃也把准备的寿礼献给太后。 之后是皇子和公主。 之后是太后所出的岐阳长公主和瑶光县主,再是亲王和郡王…… 寿礼五花八门,寓意一个比一个好。 不过没有让沈挽惊艳的,前世太后寿宴,沈挽参加了,大家献的寿礼,沈挽前世就见过了。 第208章 宋南烟和谢景泽准备的寿礼是一尊玉雕寿星,玉质剔透,价值不菲。 他们准备的寿礼,没人闹幺蛾子,太后赞不绝口,甚是喜欢。 献寿持续了一个多时辰。 宋皇后笑道,“御膳房特地做了寿糕,让百官也沾沾太后的福气。” 御膳房将寿糕端上来。 太后拿起一块尝了尝,“味道不错,赏。” 皇上道,“众爱卿也尝尝吧。” 这寿糕倒是前世没有,看着也好吃。 谢景御尝了一口,点了下头,沈挽才吃。 她怕糕点里有山核桃,小心为上。 这糕点酸甜开胃,确实挺好吃,沈挽把一整块都吃完了。 宋皇后见了,眼底笑意很深。 丝竹之声传开。 舞娘们翩翩起舞。 沈挽一边吃糕点一边看的起劲。 寿贞公主和宋南烟她们频频往沈挽这边张望。 怎么还没起红疹? 难不成不是吃不得山核桃? 寿贞公主有一种算计又要落空的感觉,气的咬牙,然而就在这时,安公公急切的公鸭嗓音突然在大殿内传开: “皇上,您的脸……” “太医!” “快传太医!” 第279章 严重 一石激起千层浪。 所有人的眸光都往皇上望去。 反应快的看到了皇上脸上的红疹,反应慢的只看到皇上晕倒。 百官,“……!!!” 真的。 魂没差点吓飞。 赵院正更是吓的没差点被嘴里两颗花生给活活噎死。 连忙从位置上起来,情急之下还摔了一跤,脚步踉跄去救皇上。 整个大殿顿时乱成一锅粥。 紧挨着皇上坐的太后和宋皇后,脸色惨白。 赵院正给皇上把脉,然后就赶紧叫人把皇上扶进内殿,太后问话都顾不上,赶紧叫人把皇上扶进内院,给皇上催吐。 太后急道,“到底怎么回事?” 赵院正回了一句,“和靖北王世子妃上回一样,皇上也吃错东西了,情况危急……” 赵院正赶紧走了,留下一殿的人提心吊胆。 宋皇后跟去看,王爷和沈暨也去了。 沈挽看向谢景御,谢景御道,“你待在这里,我去看看。” 一殿的人面面相觑。 上回沈挽脸上起红疹,他们就在场,靖北王世子妃只是红疹发痒而已,皇上怎么会这么严重呢? 这是什么东西皇上不能吃,把不能吃的东西端到皇上跟前,御膳房这回不知道要掉多少颗脑袋了。 谢景御去内殿,皇上已经把吃进去的东西都吐出来了。 脸上的红疹比上回沈挽要严重的多,密密麻麻。 赵院正写了张方子,“快去太医院抓药……” 赵院正声音颤抖。 太后寿宴上,皇上差点驾崩了,怎么能不怕。 沈暨见皇上有些喘不上气的样子,问道,“只是吃错东西,怎么会严重成这样?” 赵院正道,“过敏严重是会死人的,靖北王世子妃上回是误食的少,要吃的多,十有八九也会这样。” 宋皇后本来是担心的看着皇上的,听到这话,她猛然看向赵院正。 谢景御问道,“皇上是不能吃什么?” 王爷呵斥出声,“御儿!” 皇上的饮食喜好,尚且不能打听,何况是不能吃的东西,这已经堪比毒药了。 谢景御自知失言。 沈暨则问道,“皇上可有大碍?” 赵院正道,“好在吐的及时,没有性命之忧了。” 皇上说不出来话,但手比划了一下,安公公道,“皇上让赵院正查,是什么东西皇上不能吃……” 安公公伺候皇上二十多年,还真不知道有什么是皇上不能吃的。 没有下毒,只是一点别人能吃,皇上不能的东西就差点要了皇上的命,安公公想起来都心肝胆颤。 皇上没有大碍,宋皇后道,“太后肯定担心坏了,臣妾去回太后。” 回到大殿,宋皇后第一眼就朝沈挽望过去,她好的很,脸上一颗红疹也没有起。 太后问道,“皇上如何了?” 宋皇后道,“太后别担心,皇上没有性命之忧了。” ……这是刚刚皇上差点就没命了? 殿内大臣面面相觑。 皇上差点驾崩,太后受了惊吓,已然没有过寿的心情了。 太后去看了皇上一眼,就摆驾回寿康宫了。 文武百官和家眷恭送太后,宋皇后道,“今日太后寿宴就到这里吧。” 谢景御回来,沈挽问他,“皇上没事吧?” 谢景御道,“没有性命之忧,但过敏严重,要两三天才能恢复。” 这边谢景御带沈挽,和王爷王妃出宫,那边宋皇后从大殿出去,寿贞公主和宋皇后抱怨,“该起一脸红疹,过敏而死的是靖北王世子妃才是,怎么靖北王世子妃没事,父皇差点……” 沈挽不能吃的东西,御膳房拟了单子送到靖北王府,寿贞公主找御膳房打听,御膳房也呈了一份给她。 沈妩沈媞和沈挽一起长大,什么不能吃,两人不知道,但什么能吃,她们一清二楚,稍微一排除,就知道是山核桃不能吃。 寿贞公主差点毁容,还被沈挽抢了东西,这口气她咽不下。 吃了不能吃的东西而死,只能算她靖北王世子妃福薄。 她等着看沈挽倒霉,结果沈挽什么事没有,自家父皇差点没命。 寿贞公主想不明白,宋皇后也觉得不该出这样的纰漏,“派人去查。” 寿贞公主已经派人去查了。 很快,宫女就回来了,寿贞公主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宫女小声道,“刘御厨已经死了,没法找他问了……” 寿贞公主气道,“一点小事都办不好,死不足惜!” 宫女道,“也不是一点没打听出来,刘御厨怕别人错端走给靖北王世子妃做的糕点,就放在了给皇上准备的边上,可能也许大概是宫人端错了……” 这只是宫女的猜测,毕竟山核桃不是不能吃的东西,只是靖北王世子妃不能吃而已,就算错端给了皇上,按说应该也没事才对。 偏偏靖北王世子妃该出现的症状,出现在了皇上身上,难不成皇上也吃不得山核桃…… 这也太巧合了些。 还好皇上命大,不然就这么驾崩,死的也太冤了。 听到宫女的怀疑,宋皇后心咯噔一跳,脑海中蓦然闪过沈挽那双酷似那个女人的眼眸…… 一个猜测涌上心头,脸色冰冷的像是覆了一层寒霜。 出宫的路上,沈挽连打了两个喷嚏,谢景御道,“怎么了?” 沈挽揉鼻子,“好像被人给骂了……” 谢景御,“……” 不过被骂也很正常,她这顶凤冠,够招人恨。 上了马车,沈挽赶紧把凤冠摘下来,还好太后寿宴提前散了,不然她的脖子真得受累惨不可。 只是想到这是皇上差点驾崩换来的,沈挽又高兴不起来。 皇上待她是真不错,她不希望皇上有事。 更重要的是,皇上至今没立储,皇上要突然驾崩,十有八九是萧韫继位。 那等着他们的就不知道是什么局面了。 沈挽一脸惆怅。 进宫之前,还想着要是寿贞公主和宋南烟她们算计她,就搅了太后的寿宴,没想到她什么事都没发生,太后寿宴就黄了。 回王府的路上,沈挽好奇道,“皇上什么不能吃?” 谢景御道,“父王不让打听。” ……好像这事确实不能打听。 但谢景御想知道的事,王爷也拦不住。 本来谢景御就有些怀疑,皇上和沈挽又一样起红疹,只是要严重的多,太后又一定要沈挽进宫给她贺寿…… 谢景御心底隐隐有些猜测。 第二天上午,谢景御在书房看书,陈平跳窗进来道,“爷,查清楚了,皇上不能吃的也是山核桃……” 谢景御直接站了起来,“确定吗?” 陈平没想到谢景御反应这么大,点了下头。 谢景御缓缓坐下。 好一会儿。 他又站起身来。 “备马,去定国公府。” 第280章 放肆 这一天,谢景御体会到了想见岳父大人一面有多难。 谢景御去定国公府,被告知沈暨去蔺府了,谢景御去蔺府找沈暨,又被蔺府管事告知沈暨去军营了。 要平常,谢景御肯定就不找了,但这回不见到沈暨不罢休,便去军营。 结果又又又白跑一趟,沈暨有事进宫找皇上了。 谢景御,“……” 远远的看到宫门,某位爷都恨不得派人给岳父大人传话,让岳父大人有空去见他了。 陈平也服气,今天是朝廷休沐的日子啊,定国公怎么就忙成这样。 第209章 陈平问守宫侍卫,“定国公走了没有?” 侍卫忙回道,“还在宫里。” 还好没走。 谢景御也没进宫,就在宫门外等候。 等了足足两刻钟,沈暨才骑马出来,见谢景御等在宫门外,沈暨骑马过去,“怎么在宫门外?” 一般人没有传召不得进宫,但皇上信任谢景御,给了特权,可随时进宫,所以沈暨才觉得奇怪。 “小婿有事找岳父大人。” 谢景御找过沈暨好几回的事,沈暨知道。 但找到宫里也要见到他不可,这是有什么要紧事? 沈暨问道,“找我什么事?” 谢景御道,“小婿知道挽儿手里有半块玉佩,找岳父大人是想问问另外半块在什么地方……” 沈暨问道,“你打听这事做什么?” “帮皇上找的。” 沈暨眉头拧紧,“皇上怎么会知道挽儿手里有半块玉佩,还让你帮着找另外半块?” 谢景御要的就是沈暨问这事。 他道,“小婿在衣服里捡到半块玉佩,不知是沈挽落在我怀里的,挽儿打了成王侧妃那日,我进宫替她找皇亲请求,刚巧看到皇上手里拿的玉佩和那块很像,就问了一句,才知道玉佩原是一对,这么多年皇上一直在找另外一块……” 沈暨脸色变了又变,声音是压抑的愤怒,“你是说皇上手里有一块和那半块一模一样的玉佩?” 谢景御点头,“挽儿那半块玉佩如今就在皇上手里……” 他话还没说完,沈暨猛然调转马头,直奔进宫。 谢景御没想到沈暨反应会这么大,那神情怎么看都像是要去揍皇上,他赶紧跟上。 含元殿。 皇上坐在龙榻上,脸上的红疹消了大半,但看着还是很严重。 赵院正跪在地上给皇上把脉。 殿外小公公声音传来,“定国公留步,容奴才去禀告皇上……” 哐当。 小公公被掀的撞到门上。 皇上抬头就见沈暨满面怒容的进来,那样子不知道还以为他是要闯宫弑君。 沈暨强忍怒火,对赵院正道,“去殿外候着。” 他在给皇上诊脉啊。 定国公是不要命了吗? 赵院正心肝儿打颤的看向皇上。 皇上眉头拧成麻花,“你先退下。” 赵院正麻溜的出去了。 沈暨眸光一扫,伺候在殿内的宫人都退下了。 “不许任何人靠近。” 谢景御刚准备进殿,先见赵院正出来,然后听到这话,显然,这话是对他说的。 殿内除了安公公,其他人都出去了。 见沈暨眸光喷火的样子,安公公下意识挡在皇上前面,被沈暨一把拉开了。 皇上也忍不住脾气了,“沈暨,你放肆!” 沈暨伸手道,“把那半块玉佩给我!” 皇上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半块玉佩?” “靖北王世子给你的那半块。” 皇上皱眉,“你要那半块玉佩做什么?” “做什么?” 沈暨气笑道,“那半块玉佩在我手里十五年,我到今天才知道它原本是一对!” 皇上本来是坐着的,听到这话,他猛然站起来,“朕给清音的玉佩,怎么会在你手里?!” 沈暨大步上前,一把揪住皇上的衣襟,“我做梦也没想到欺负清音,害死她的人是你!” 一拳打下去。 皇上被打的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龙榻上。 安公公人吓傻了,赶紧过来阻拦,被沈暨一把掀翻。 沈暨把皇上拽起来,影卫现身,要阻拦沈暨,被皇上拦下,“你们退下!” 影卫不敢上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沈暨揍皇上。 殿内动静有点大,别说谢景御了,就是赵院正也听见了。 要命啊,这种没看到,听到也会被灭口的事怎么就让他碰上了呢。 定国公是不想活了吗,敢揍皇上,还往死里揍。 赵院正还真有些怕沈暨把皇上给打死,赶紧远离几步,不让自己听到殿内动静。 事情脱离掌控,谢景御脑瓜子有些嗡嗡。 皇上挨了沈暨好几拳,一口血吐出来,他抹掉嘴角血迹,望着沈暨,“清音的玉佩为何在你手里?” 沈暨怒道,“那是清音留给挽儿的遗物!” 遗物…… 两个字让皇上脸色惨白。 皇上看着沈暨,“你,你是说清音她,她已经……” “死了!” “十五年前就已经死了!” 沈暨气的两只手揪住皇上的衣服,“她是晋王妃,是你的皇嫂,你做的事,有给她活路吗?!” 皇上眼睛赤红,“皇陵里埋的人不是她!” 沈暨怒道,“十五年前,在随州,我亲手埋的!” 皇上脸上最后一丝血色消失殆尽。 想到蔺清音的惨死,沈暨气不过,继续揍。 安公公站在一旁,总算是听明白了,他赶紧上前拉住沈暨,“定国公误会皇上了,当年晋王妃被人下药,皇上也是为了救她……” 沈暨冷道,“晋王死后,清音深入简出,怎么会被人下药,又刚好被他给救了?!” 晋王妃被人下药,确实和皇上有关…… 当年的事,安公公也不敢多说。 皇上从地上爬起来,望着沈暨,“你刚刚说那半块玉佩是清音留给挽儿的……” “挽儿她是我和清音的女儿?” 皇上的声音在颤抖。 皇上还记得当年他出宫,去定国公府,小小的人儿没看清楚人,冲过来抱着他的腿喊“爹爹”,那天夜里,他破天荒梦到了清音。 在梦里,清音告诉她,挽儿就是他们的女儿…… 他一直以为那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没敢当真,但只要看到沈挽,他就会想到那个梦,对她倒也有几分对女儿的疼爱。 但他从未想过,挽儿竟然真的是他和清音的女儿。 第281章 挨揍 他知道清音当年是假死逃离京都,他知道她不敢回来,但他没想过她在十五年前就已经死了。 他更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儿就在自己身边,是他看着长大的。 虽然已经过去十几年了,但那些事仿佛就还在眼前。 皇上和蔺清音两情相悦,情投意合,可惜太子也倾慕蔺清音,不愿意遵照太后的安排,迎娶宋皇后,先皇也怕宋国公府外戚干政,便将蔺清音赐婚给了太子。 只是谁也没想到,太子会在新婚之夜中毒身亡。 蔺清音成亲当天便守寡,太后恨不得逼蔺清音给太子殉葬。 太子下葬后,蔺清音不便再待在东宫,先皇便赐了晋王府,从此深入简出,皇上一年也见不到她一两面。 后来宋皇后谋害皇嗣,皇上要废后,太后知道皇上一向敬重蔺老太傅,希望蔺老太傅能帮着求情,便把蔺清音叫进宫。 也是那天,蔺清音被人下了催情药。 一个月后的一天,皇上做了个梦,就是那日谢景御找皇上帮沈挽求情,看到的画。 皇上梦到一青一黄两条龙,钻入蔺清音腹中。 皇上找钦天监,知道那是胎梦。 皇上派影卫去晋王府,发现蔺清音呕吐,还不让请太医,他就知道她怀了他的骨肉。 他正愁该怎么办好,结果当天夜里,晋王府就走水,晋王妃葬身火海。 他怀疑过是此事泄露,太后为保皇家名声除掉晋王妃,但他看了烧焦的尸体,从牙能辨认那不是蔺清音。 再加上蔺老太傅说走水那天,蔺清音回去看过他和蔺老夫人,说了一些让他们保重身子的话,皇上就猜到蔺清音是假死离京。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找她。 他以为她寻了个山清水秀之地,带着两个孩子,过的很好。 可他没想到她已经死十五年了。 皇上望着沈暨,问道,“另一个孩子呢,在哪儿?” 沈暨眸光一缩,再次揪皇上的衣服,“你怎么会知道清音生的是两个孩子?那些刺客是你派去的?!” 看到沈暨揪皇上衣服,安公公就心肝胆颤,怕沈暨又揍皇上。 定国公当真是被气糊涂了,皇上念了晋王妃十几年,怎么可能派刺客去杀她呢? 皇上却是皱眉问道,“什么刺客?” 沈暨气道,“你以为清音假死逃离京都的事没人知道?清音是死于刺客之手!” 随州在京都去云州的必经之路上。 云氏嫁给沈暨,沈暨忙于打仗,再加上沈历沈妤出生,云氏一直没回过云州。 难得军中不忙,又恰逢云老太爷过寿,沈暨就陪云氏回了云州一趟。 只是马车太颠簸,云氏心疼两个孩子,忍着晕船也要乘船回京。 那日云氏晕船,扶着船呕吐,发现水里飘着个女子,怀里还抱着孩子,他把人救起来,才发现那是清音! 第210章 蔺清音后背中了一箭,死死的抱着浮木和孩子,看到他时,就剩最后一口气了。 蔺清音把孩子托付给他,沈暨问她孩子的父亲是谁,蔺清音没有说,只叮嘱了一句,“若她有幸长大,绝不可嫁入皇家。” “她还有个哥哥,怕是逃生无望……” 这是蔺清音生前说的最后两句话,然后就死在了沈暨怀里。 他没法将她带回京安葬,就在江边寻了个地方入土。 沈挽当时才几个月大,在水里泡了许久,寒气入体,高烧了几天,大夫虽然救活了她,却也说她养不大。 这么多年,沈暨和云氏为医治沈挽的病,可以说是遍寻名医,药吃了不知道多少箩筐,硬是把身子骨养结实了。 蔺清音是晋王妃,不论她怀的是谁的孩子,都犯下了诛九族的死罪。 这罪名太大了,不止蔺府满门要遭殃,蔺老太傅的那些门生,甚至沈暨都要遭受牵连。 但沈挽身体太虚弱,沈暨不放心把她交给任何人,还是带回了定国公府,从此就是他沈暨的女儿。 但蔺清音生了的是一对龙凤胎的事,除了刺客,没别人知道了。 安公公怕沈暨误会皇上,连忙解释,“皇上是梦到的,梦到晋王妃生了一对龙凤胎,这么多年皇上不立太子,就是希望能找到那两个孩子……” 这话皇上没有明说过,但安公公伺候皇上这么多年,只要百官请旨让皇上立太子,皇上就看那幅画。 皇上什么心思,安公公还猜不到,再者成王背后是太后和宋国公府,皇上要真立成王为储君了,只怕皇上也活不长久。 见沈暨不说话,皇上问道,“朕的皇子在哪儿?” 皇子…… 沈暨听着更恼火,“当年刺客穷追不舍,清音和丫鬟只能分开逃命,清音被杀,皇上觉得一个丫鬟能护得住孩子吗?” “就算侥幸逃脱,皇上又如何让他们认祖归宗?!” 染指自己的皇嫂,皇上担得起这样的名声吗? 何况晋王在新婚当夜被人毒杀,至今没查出下毒之人,要这事传来,难保太后不会怀疑杀晋王的人是皇上,毕竟晋王死后,成为储君,坐到龙椅上的人是皇上。 太后要知道挽儿的身世,绝不会允许挽儿活着的,怕是连皇上都要除掉。 沈暨一直想把沈挽嫁给谢景御,也是怕沈挽的身世被人捅出来,他和靖北王能保住沈挽和蔺老太傅。 皇上还以为沈暨知道孩子在哪儿,结果连沈暨也不知道。 想到蔺清音的死,想到蔺老太傅蔺老夫人这些年对女儿的思念,还有自己这十五年来的提心吊胆,沈暨就按捺不住想打死皇上的心。 怕真忍不住,沈暨转身走了。 出门的时候,见到谢景御,沈暨叮嘱道,“这些事,不要让挽儿知道。” 谢景御应下。 沈暨就走了。 安公公快步出来,叫赵院正进去医治皇上。 谢景御人在殿外,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身为臣子,不好看到皇上被打之后的样子。 尤其这顿打,还是他给皇上找的。 谢景御,“……” 他还是躲着些的好。 “我就不进去了。” 赵院正进去,看到皇上坐在踩脚凳,靠着龙榻,鼻青脸肿的样子,那叫一个心惊肉跳。 就这伤,定国公绝对是下了死手的。 再一把脉。 好家伙。 不止外伤严重。 内伤更重。 皇上又疼又高兴,问道,“朕这伤多久能好?” 赵院正道,“至少也要五六日才能上朝……” 皇上庆幸自己起了红疹,不然被打的这么多天没法上朝,没法交代。 赵院正扶皇上坐到龙榻上,皇上道,“让靖北王世子进来。” 安公公,“……” “皇上,靖北王世子走了……” 皇上扫了一眼,安公公立马道,“奴才这就让人去传。” 谢景御刚走到停马场,正要翻身上马,小公公就跑过来,喘气道,“靖北王世子,皇上传召。” 谢景御,“……” 第282章 马屁 皇上不好好养伤,传召他做什么? 他还要赶回府陪媳妇吃午膳…… 某位爷心底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但皇上传召,不能不去。 只能又折回含元殿。 他回去时,赵院正把药熬好端上来。 闻到药味,谢景御眼皮狠狠跳了两下,皇上把药一口干了,把碗丢到托盘里,赵院正手忙脚乱,碗好险没摔了。 赵院正不敢多留,赶紧走了。 谢景御给皇上行礼,“不知皇上找臣……” 皇上脸一沉。 某位爷默默改口,“找小婿来是……?” 安公公,“……” 这马屁拍的真是不显山露水。 饶是拍了皇上二十多年马屁的安公公也得甘拜下风。 皇上乌漆嘛黑的脸肉眼可见的好看了几分,“那半块玉佩是挽儿的,为何不先告诉朕知道?” 谢景御就猜到皇上找他是为这事。 本来他是想知会沈暨一声,然后再告诉皇上的,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沈暨压根不给他告诉皇上的机会,就把皇上给揍了。 谢景御道,“臣无意间知道晋王妃生过孩子,想看看晋王府走水案的卷宗,岳父大人知道此事,不让小婿查晋王府的案子,又刚好挽儿不是岳父大人亲生,挽儿的半块玉佩和皇上的一样,臣心有怀疑,但此事非同小可,臣不敢求证……” 这事不敢求证很正常。 皇上没有责怪,只道,“又为何突然告诉沈暨?” 谢景御道,“皇上和挽儿一样不能吃山核桃,昨日寿宴上,臣不知道是有人要杀挽儿,错端给了皇上,还是已经猜到挽儿与皇上的关系,故意谋害皇上……” “不论是哪种,都到了不能不禀告皇上的时候了,臣不敢冒然问皇上,所以先找了岳父大人,还望皇上恕罪。” 皇上看了安公公一眼,安公公把那半块玉佩取来。 皇上在手里摩挲了几下,递给谢景御,“带回去给挽儿。” 谢景御接过,“没事臣就告退了。” 皇上不会让谢景御轻易走的,瞥了龙案道,“把那一堆奏折给朕批了。” 谢景御,“……???” 安公公,“……???” 谢景御嘴角抽搐,“臣怎么能帮皇上批阅奏折?” 安公公也觉得此举不妥。 驸马连实权都不能掌握,何况是批阅奏折这样的事。 但皇上一个举动,谢景御和安公公就都没话说了。 皇上捂着胸口,气都有些喘不上来。 赵院正可是说了,皇上内伤不轻,这五六日都没法上朝。 奏折是皇上不论上朝还是不上朝都会有的,皇上已经没半条命了,再继续批阅奏折,剩下半条命也得没。 皇上被定国公打了一顿的事,是绝对不能让人知道的,不然定国公性命难保。 知道的人里,除了靖北王世子能帮皇上批阅奏折,就只有定国公了。 让定国公批阅奏折,定国公还不得把皇上再打一顿啊,只能柿子捡软的捏了。 谢景御挣扎,“臣还要回去陪挽儿用膳……” 皇上不悦道,“怎么?没你陪着,挽儿连饭都不会吃了?” 谢景御,“……” 安公公憋笑。 谢景御能说什么呢,只能认命的过去批奏折。 彼时已经是用午膳的时辰了,安公公道,“是不是要传膳?” 皇上没有半点食欲。 安公公劝道,“靖北王世子也要吃……” “给他两个馒头。” 谢景御,“……” 安公公,“……” 看着端到跟前的馒头,谢景御嘴角眼角齐抽。 安公公是想笑不能笑,憋的别提多难受了。 从宠臣沦落为皇上嫌弃的驸马…… 地位一落千丈。 就着两个馒头,某位爷批了整整一下午的奏折。 等他回靖北王府,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天际晚霞绚烂。 沈挽靠着窗户欣赏落日余晖,见谢景御回来,她道,“你去找我爹,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谢景御找沈暨,用不了多少时间,沈挽以为他会回来陪她用午膳,等了他两刻钟。 幸好没多等,一个下午都不见人影儿。 谢景御搂过沈挽的腰,“才半天没见,这么想我?” 这人要不要这么肉麻,又不是出远门了,沈挽道,“谁想你了,我是好奇你有什么事要我爹,一去这么半天的?” 谢景御道,“从定国公府找到蔺府,又找去军营,最后在宫门外等到了岳父大人,一个上午什么都没干,就追着岳父大人跑了。” 第211章 沈挽,“……” 沈挽一脸黑线,“你是非找我爹不可吗?” 谢景御捏沈挽的鼻子,“总不能让岳父大人来见我吧?” 他可真敢想。 未免沈挽追问他找沈暨何事,谢景御从怀里掏出那半块玉佩,递给沈挽。 沈挽惊喜道,“你怎么拿回来了?” 谢景御道,“皇上让我找另外半块,把这半块也一并给我了。” 这个理由,沈挽没有丝毫怀疑。 只是有些好奇,“皇上找另外半块玉佩做什么?” 被下了封口令,谢景御只能摇头,“皇上的心思,为夫可猜不到。” 他猜测皇上心底有太子人选,但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是沈挽的亲哥哥,但即便活过一世,沈挽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双生兄长,也不知道自己是皇上和晋王妃的女儿。 沈挽把玉佩翻来覆去看了一遍,然后递给谢景御,谢景御道,“怎么给我?” 沈挽道,“我拿着没什么用,你找人需要。” 她能感觉到她娘很希望她找到另外半块玉佩。 以爹娘的性子,他们肯定找过,只是没有找到。 这块玉佩前世在她手里一点用处也没有,还不如给谢景御,没准儿谢景御能帮她找到呢? 谢景御拿皇上让他找另外半块玉佩做幌子,沈挽把玉佩给他,谢景御倒是没理由不收了。 玉佩在他手里还是在沈挽手里都一样。 谢景御便接了玉佩。 小厨房将晚膳端来,谢景御和沈挽坐下一起用膳。 见谢景御吃了两碗饭,还添了一碗,沈挽道,“你午饭没吃啊?” 想到那两松软的馒头,谢景御道,“和没吃差不多。” 第283章 不错 这边沈挽和谢景御用晚膳,那边含元殿,皇上胃口欠佳,勉强吃了半碗饭就歇了碗筷。 看着龙案上堆着的奏折,他捂着胸口走过去,拿起一本翻看起来。 看了一本,又拿起一本。 安公公问道,“靖北王世子处理的可还合皇上心意?” “不错。” “明日继续。” 安公公,“……” 想到某位爷批阅奏折批的想死的神情,安公公不厚道的笑了。 太后和宋皇后早两年就希望成王能帮皇上分担朝政,但皇上没让。 皇上登基十八年,奏折早看腻了,如今有了可信任之人,皇上总算是能借着红疹和内伤偷几日懒了。 不过谢景御也不是什么奏折都批,几本重要的,他不敢擅拿主意就放在了一边,把自己想法写上,剩下的等皇上自己批阅。 皇上把那幅画又拿了出来,画中人朦胧,但在他心里一如二十年前般清晰。 找到心心念念的女儿了,他高兴,可儿子下落不明,蔺清音更是已经亡故十五年了,皇上眼底发酸。 皇上心底清楚,从先皇赐婚那一刻起,他和蔺清音这一生就再没可能在一起了,哪怕他贵为皇上,也不能枉顾人伦,若非蔺清音被人下药,他们不会迈出了那一步。 过去的十六年,他虽然见不到她,甚是思念,但想到她能在宫外过自己想要的闲云野鹤的生活,又为她高兴。 结果呢? 逃离晋王府,等着她的是颠沛流离,是刺杀。 当年是谁给她下的药? 又是谁在对她痛下杀手?! 皇上想查清这些事,可偏偏“晋王妃”十六年前就已经葬身火海,和晋王一同葬入皇陵中了,连查都不能正大光明的查。 这边皇上对着画像,不能释怀,那边宋皇后坐在凤椅上,心绪不宁。 自那个怀疑涌上心头后,宋皇后是吃不下睡不着,寝食难安。 她必须要把这事弄清楚不可! “明日让武城侯世子夫人进宫一趟。” 第二天,宋皇后去探望皇上,却被拦在了殿外,没能看到皇上的面儿。 回凤仪宫的路上,宫女道,“昨儿定国公出宫后,又怒气冲冲进宫找皇上,当时伺候的宫人都退出殿外了,定国公走后,靖北王世子出宫,又被皇上叫回去,在含元殿待到傍晚才出宫……” 宋皇后脚步停下。 定国公怎么敢怒气冲冲去找皇上,皇上又有什么事需要靖北王世子在含元殿待到傍晚? 宋皇后揣着一肚子疑惑回凤仪宫,沈妩不知道宋皇后找她何事,不敢让宋皇后久等,早早就进宫了。 屏退下宫人,宋皇后问道,“靖北王世子妃身上有没有什么胎记?” 沈妩,“……???” 沈妩觉得奇怪,“皇后娘娘为何这么问?” 宋皇后面色一沉,“本宫需要向你解释?” 沈妩连忙跪下认错。 宋皇后不耐烦道,“到底有没有?” 沈妩摇头。 宋皇后皱眉,“没有?” 难不成是她多心了,只是凑巧靖北王世子妃有一双生的像那个女人的眸子,又刚好和皇上一样都吃不得山核桃…… 这般想,就听沈妩道,“我不知道……” 宋皇后气的差点没叫人把沈妩拖下去打才好。 不知道就说不知道,摇什么头?! 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身上有没有胎记都不知道吗?! 没用的东西! 宋皇后一脸嫌弃的把沈妩打发走了,而后吩咐郑嬷嬷,“你去找南烟。” 吃过早饭后,谢景御陪沈挽去给王妃请安,然后陪她逛花园,沈挽道,“昨天忙的连午饭都顾不上吃,今天不忙吗?” 谢景御,“……” 他不是顾不上吃午饭,是没得吃。 不过沈挽倒是给他提了个醒,不能太闲了,免得皇上又找他。 陪沈挽逛了会儿花园,把沈挽送回照澜轩,他就去军营找王爷了。 王爷道,“怎么来军营了?” 谢景御道,“父王找点事给我做做……” 王爷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竟然主动要为他这个父王分担事情了。 之前除了使唤他去定国公府,别的事都得看他心情接不接。 王爷道,“这两日军营不忙。” 谢景御道,“就一点事都没有?” 王爷想了下,拿起桌案上的奏折道,“你要闲的慌,把这份奏折送去给皇上。” 某位爷,“……” 他就是怕皇上还找他进宫批阅奏折,故意找事做了,父王还让他去给皇上送奏折,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不去!” 扔下两个字,某位爷转身就走。 但是连营帐都没能出,那边一将士过来道,“世子爷,皇上召您进宫。” 谢景御,“……” 都躲到军营来了,还躲不掉吗? 谢景御一脸郁闷的回头,拿起奏折就出去了。 某位爷一脸生无可恋的迈步进含元殿,看到龙案上堆的老高的折子,嘴角抽搐不止。 难怪皇上要他帮着批阅奏折了,要五六天不批,奏折不知道得有多少了。 除了京都官员的奏折,还有各地外放官员送进宫的请安折子,一年总要送几道进京,免得皇上忘了还有他们这号人。 批了十几道奏折,就到用午膳的时辰了,今儿皇上有胃口用膳了。 谢景御还以为皇上会让他陪用膳,想多了,皇上一个人吃的,不过他今天的待遇比昨天好了不少。 昨天只给他端了两个馒头,还是华而不实,看着很大,一点不抗饿的那种,今天有三道菜一碗饭,姑且勉强吃饱了。 批阅完奏折,谢景御告退时,道,“皇上,臣明日要陪内子游湖……” 皇上倒没阻拦,“后日早点来。” 谢景御,“……” 安公公快在心底笑疯了。 别人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靖北王世子是躲过了明天,也躲不过后天。 靖北王世子给皇上找了顿打,养伤这几天,皇上是打定主意不批奏折,不可能让他躲过去的。 谢景御认命的退下了。 回到靖北王府,沈挽在莲池喂鱼,谢景御道,“明日我陪你游湖。” 沈挽“啊”了一声,“怎么突然要陪我游湖?” 谢景御道,“不想去?” 沈挽摇头,“我准备明日去看长姐,已经派人去和长姐说了,要不后日去游湖……” 谢景御惆怅,“我和皇上说明日陪你游湖,不去就是欺君。” 沈挽一脸黑线。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那么奇怪呢。 他还会怕欺君…… 就算他怕,皇上还能管他陪她游湖这样的小事? 第284章 胎记 不知道谢景御为何和皇上说要陪她游湖,不过她去看长姐要不了多会儿时间,可以看完长姐,再去游湖。 第二天,吃过早饭,沈挽带着银钏去咏春院。 能去探望长姐,却不去给老夫人请安,说不过去,再加上沈挽早上吃了不少,多走走也好。 第212章 沈挽只准备请个安就走,结果谢芷欢和老夫人告状,说谢芷瑶这些天和卫国公府四姑娘,还有翰林院学士赵府大姑娘走的近,不带她们玩的事,沈挽怕四夫人和谢芷瑶吃亏,就坐下听了会儿。 对于谢芷欢她们倒打一耙,谢芷瑶很不服气,“明明是你们不带我一起出府,反倒怪我和她们走的近,不叫上你们了!” 谢芷欢道,“我们什么时候不带你出府了?” “就是,明明是你要留在府里陪大嫂,不愿意和我们一起出府,现在却颠倒黑白起来,”谢芷柔不快道。 她们众口一词,反倒成谢芷瑶污蔑她们了。 这些人和卫明珠玩不到一起去,也不要谢芷瑶结交卫明珠,心胸太过狭隘。 谢芷瑶说不过她们,气的眼眶通红,四夫人也帮不了自己女儿,谢芷瑶下意识的看向沈挽,沈挽给她做了个手势。 谢芷瑶立马会意,举手做发誓状,“举头三尺有神明,我没说过要留在府里陪大嫂,不和你们一起出府的话,谁撒谎谁不得好死!” 谢芷欢气道,“一点小事而已,用得着发毒誓吗?!” 谢芷瑶道,“你不敢发誓就直说。” “你!” 谢芷欢气的撕扯手中绣帕。 毒誓可不是能随便发的,刚刚还一众指责谢芷瑶的人,顿时就偃旗息鼓了。 沈挽道,“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性格不合适,就不要硬凑到一起玩了,是我觉得四妹妹性格和卫国公府四姑娘她们玩的来,让她们带四妹妹玩的,你们有意见?” 要没意见就不会说了。 谢芷欢阴阳怪气道,“大嫂对四妹妹还真是好。” 沈挽道,“毕竟要不是四姑娘当日扶我一下,我就不只是崴脚那么简单了。” 又提这茬! 真是没完了是吗?! 谢芷欢气的头顶冒青烟,又没话说。 确实是那天之后,沈挽和四房走的近的,结果那一下,没把沈挽怎么着,反倒让四房抱上了王爷王妃的大腿,四老爷抢了三老爷的官,连升两级。 待着没意思,沈挽准备走了,结果丫鬟过来把她喝的茶端下去,走的时候,不小心崴了脚,茶水泼到了沈挽身上。 沈挽吓了一跳,银钏更是惊呼,“世子妃!” 四夫人也站了起来,呵斥丫鬟道,“笨手笨脚的,有没有烫伤世子妃?” 沈挽道,“还好,茶水不烫。” 要被滚烫的茶这么一烫,得掉几层皮不可。 丫鬟吓的跪地求饶,“世子妃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老夫人道,“笨手笨脚,拖下去打三十大板。” 一盏茶沈挽一口没喝,全泼在了身上,胸前湿透了。 沈挽要走,宋南烟阻拦道,“这样回去,太不成体统了,还是在老夫人这里换身干净裙裳再走吧。” 老夫人道,“扶世子妃去内堂。” 这样走确实不像样子,沈挽就没有拒绝老夫人的安排,随丫鬟去内堂。 丫鬟拿了套干净裙裳给沈挽,沈挽没要,让丫鬟去照澜轩给她拿。 等了好一会儿,丫鬟没把裙裳拿来,谢景御来了,带了件披风。 把沈挽一裹,直接打横抱走了。 宋南烟气到跺脚,她只是想看一下她身上有没有胎记,竟然都办不到。 沈挽望着谢景御,“你怎么来了?” 谢景御低头看着怀中人儿,“你身上是不是有胎记?” 沈挽,“……” 孩子都怀上了,问这话显得太生分了。 但事实就是他们又熟又生分。 虽然这混蛋每天晚上睡觉都要闹她一会儿,但他没见过她后背,还真不知道她后腰上有块拇指大小胎记的事。 沈挽点了下头,奇怪道,“问胎记做什么?” 沈挽让丫鬟回去拿衣服,珊瑚听她丫鬟说她不小心被茶水泼了一身,以为是滚烫的茶,怕沈挽吃亏,赶紧禀告谢景御知道。 谢景御不信老夫人屋子里伺候的丫鬟有这么笨手笨脚,再加上他本来就担心宫里人猜到沈挽和皇上的关系,就赶来了。 一定要沈挽在老夫人这里更衣,定有目的,所以谢景御才问沈挽身上是不是有胎记。 没想到还真有。 这是要通过胎记,来确定沈挽的身份了。 知道晋王妃生了孩子,连孩子身上胎记都知道,当年杀晋王妃的刺客定是太后和宋皇后派去的无疑。 谢景御问道,“你身上有胎记的事,可有人知道?” 沈挽道,“我爹娘肯定知道,还有珊瑚她们……” “他们不算。” “那没了。” 谢景御松了口气,只是这口气松太早了,沈挽又补了一句,“还有成王侧妃……” 谢景御眉头拧紧,“她怎么会知道?” 沈挽道,“以前不知道她是假冒的表妹,同吃同住了一年半……” 沈媞顶着叶采薇的身份进府,因为害怕,她与她一起住,睡一张床,谁能想到她竟然是二老爷的私生女。 看着沈挽那双澄澈的眼眸,谢景御浑身无力。 罢了,宋皇后和太后要想知道的事,一定会想方设法弄清楚,他能帮沈挽躲过今天,未必能躲过下一回。 皇上之前就很宠沈挽,如今知道沈挽就是他和蔺清音的女儿,定会宠爱有加,两人一样对山核桃过敏,再格外的疼爱,宋皇后和太后用不着看胎记就能猜到。 怕沈挽多心,谢景御道,“知道也没事。” 沈挽回去换了身裙裳,谢景御送沈挽去昭平伯府。 宋南烟没看到沈挽后腰有没有胎记,气到跺脚,但没看到,也得进宫回禀宋皇后。 见宋南烟来,宋皇后还以为她的手了,“可有胎记?” 宋南烟摇头道,“计划被靖北王世子给打断了,什么没看到……” 真是邪了门了,怎么所有的算计碰到靖北王世子妃就没用了呢?! 宋皇后气到端茶平复心情,外面宫女进来道,“皇后娘娘,武城侯世子夫人来了……” 宋皇后眼底闪过一抹厌恶。 但到底是宋国公夫人的娘家侄媳妇,宋皇后还是给几分脸面。 “让她进来。” 宫女退下,不多会儿沈妩走进来,福身给宋皇后行礼,道,“昨日皇后娘娘问我的事,我找成王侧妃打听了,靖北王世子妃身上有胎记……” 宋皇后连忙问道,“胎记长在何处?” “在后腰。” “多大?” “约莫拇指大小。” 宋皇后脸色骤然一变。 脸色之难看,即便是宋南烟看了也心头发怵,更别提沈妩了。 第285章 排除 宋皇后豁然起身。 宋南烟和沈妩跟着她身后,宋皇后道,“不要跟来。” 宋皇后脚步匆匆的去了寿康宫。 太后早膳吃的不多,桂嬷嬷熬了些燕窝羹,劝太后道,“太后吃几口吧。” 好好过寿,皇上吃错东西,差点驾崩,看着皇上倒在跟前,太后受惊不轻,这些天想到儿子晋王的死,吃什么都没有胃口。 桂嬷嬷对太后忠心耿耿,苦口婆心的劝着,太后不忍拂她的好意,决定吃几口。 刚把燕窝羹端起来,宋皇后快步进去,“太后……” 太后道,“出了什么事,这般慌张?” 宋皇后看了眼四下,桂嬷嬷就摆手让宫人退下。 确定人都出去了,宋皇后上前一步道,“晋王妃的女儿,那个孽种找到了!” 唰。 太后脸色冰冷。 将手里的燕窝羹扔到小几上,声音更是冷的仿佛从冰窖里吹来,“那个孽种如今在哪儿?!” 宋皇后道,“这么多年,她一直在我们眼皮子底下……” “到底是谁?!”太后没有半点耐心。 “就是靖北王世子妃。” 太后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咬紧牙关道,“你确定是她?” 宋皇后道,“靖北王世子妃不是定国公亲生,后腰处有块拇指大小的胎记,错不了。” “难道这么多年,太后没看出来靖北王世子妃那双眼睛生的很像晋王妃吗?” 宋皇后不说,太后都没反应过来自己为何总觉得靖北王世子妃眉眼有些熟悉,让她打心底厌恶,原来是像晋王妃。 晋王忤逆她,执意要娶蔺清音,她虽然更希望儿子娶宋皇后,但也怕母子离心,再加上蔺清音是蔺老太傅的女儿,德才兼备,她也就同意了。 可结果呢,才进门,新婚当夜连房都没圆,就克死了她儿子! 当年她就不该听先皇的,她要逼蔺清音殉葬了,就不会有后来她与人苟且,给晋王戴绿帽子的事! 克死她儿子,还给她无辜枉死的儿子戴绿帽子,生下两个孽种,太后气到进气多出气少,宋皇后连忙帮太后顺气。 第213章 太后拂开宋皇后的手,“那奸夫是定国公?!” 太后觉得自己被气糊涂了,当年就排除了定国公的嫌疑。 蔺清音怀身孕假死,当时边关在打仗,定国公人在边关,不是他。 宋皇后道,“有件事,臣妾不知该不该告诉姑母……” 太后道,“说!” 宋皇后道,“靖北王世子妃吃不得山核桃,皇上也不能吃……” 太后猛然看向宋皇后。 宋皇后忙道,“或许只是巧合……” 太后道,“最好只是巧合!” “这事要真是他做的——” “哀家当年能扶他登上帝位,如今就能把他再拉下来!” 这话宋皇后不耐烦听。 太后要有这本事,他们至于被一个储君之位弄得焦头烂额吗? 莫说太后顾及九泉下晋王的颜面,不会揭破晋王妃与人私通之事,就算真揭穿靖北王世子妃是晋王妃所出,以定国公和靖北王手里的兵权,他们也不能明着把靖北王世子妃怎么样。 但宋皇后知道,只要太后知道靖北王世子妃是晋王妃所出,决不会允许她活着。 …… 再说沈挽去昭平伯府看沈妤,将近五个月的身孕,已经显怀了,从气色就能看的出来,沈妤在昭平伯府过的不错。 沈挽原想多陪长姐待会儿,说说话,但要去游湖,沈挽请沈妤一起去,沈妤失笑,“你和世子游船,长姐去岂不碍事?” 沈挽脸泛红,“长姐说什么呢?” 沈妤道,“长姐怕晕船,就不和你们一起去了。” 沈挽不勉强她,“今日不凑巧,改日我再来陪长姐说话解闷。” 沈妤和昭平伯世子一起送沈挽和谢景御出府,目送两人坐马车离开。 马车一路出城,到了望月湖。 从马车里下来,清风一吹,那叫一个惬意。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谢景御说不陪她游湖就犯了欺君之罪,但游湖她喜欢啊。 只是可惜仓促了些,要多约些人一起游湖才有意思,只有她和谢景御两个人,更像是换个地方腻歪。 看湖光山水,心情开阔,什么烦恼都被风吹跑了。 午饭也是在船上吃的,别有一番滋味儿。 难得出来游湖,到傍晚才回去。 回去时,碰巧王爷从军营回来,对谢景御道,“给你找了点事做,明日去军营一趟。” “……去不了。” 王爷皱眉,“怎么去不了?” 谢景御抽了眼角道,“明日已经被皇上安排了。” 王爷就没说什么了,也没问皇上让谢景御做什么。 倒是沈挽一脸好奇的看着谢景御。 谢景御道,“要不是拿要陪你游湖推脱,今日也被皇上安排了。” 沈挽眼睛睁圆,难怪他说不陪她游湖,就犯了欺君之罪了,“皇上让你做事,还能推脱?” 谢景御惆怅,“没推掉。” 沈挽还真有些好奇皇上要他做什么,他一脸不情不愿的样子,但不论怎么问,谢景御也不说,沈挽只得作罢。 第二天,陪沈挽吃过早饭,谢景御就进宫了。 进含元殿,看到龙案上,两天的奏折堆在那里—— 谢景御,“……” 躲了个寂寞。 赵院正在给皇上抹药。 皇上脸上的淤青已经好七七八八了,但仔细看,隐约还能看到一二。 内伤再养两天,后日差不多就能上早朝了。 一连几天,皇上都没上早朝,文武百官对皇上的龙体甚是担心。 在谢景御进宫之前,左右相以及宋国公求见皇上,皇上隔着屏风和他们说了几句话。 上完药,赵院正拎药箱子离开,见谢景御坐在那里批奏折,赵院正觉得自己脖子上的脑袋在摇摇欲坠。 目不斜视,赶紧走了。 这边谢景御在帮皇上批奏折,那边沈挽在给谢景御绣锦袍,银钏进来道,“二少奶奶好像很喜欢世子妃送她的那支玉簪……” 沈挽抬头看银钏,“何以见得?” 银钏道,“奴婢去王妃那儿时,碰到二少奶奶出府,她头上就戴着世子妃送她的玉簪。” 二少奶奶和世子妃不对付,也不是缺少首饰的人,不是喜欢极了,怎么会佩戴世子妃送的玉簪呢? 万一戴出府,别人问起来,说是世子妃送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世子妃妯娌感情很好呢。 银钏只是把这事告诉沈挽,没有多想,但沈挽听完,眼皮就开始乱跳。 还左眼右眼一起跳。 第286章 顶撞 沈挽摸着眼皮,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那些人层出不穷的算计给整成惊弓之鸟了。 她只是送了宋南烟,不,是回了宋南烟一支玉簪而已,能给她挖什么坑呢,要算计她,也该在送她的金簪上动手脚才是啊。 沈挽安抚自己是多心了,可眼皮跳的她心烦,手里的针线活也绣不下了。 可惜银钏是去王妃那儿时,看到宋南烟戴玉簪的,不然沈挽都让陈安想办法把玉簪拿回来或者毁了,省得惴惴不安。 如今宋南烟已经出府,就是想也做不了了,而且事实证明,眼皮不是随便乱跳的。 这不,不到一个时辰,沈挽在吃糕点,外面春儿飞快的跑进来,急急忙慌道,“世子妃,不好了!二少奶奶在宫里吐血晕倒,太医查出是您送她的玉簪上抹了毒,太后凤颜大怒,让您立刻马上滚进宫……” 沈挽心下一惊,没差点被嘴里的糕点噎死过去。 她怎么也没想到,宋南烟为了拉她下水,不惜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给自己下毒。 够狠。 沈挽捶着心口,银钏赶紧端茶过来,沈挽喝了两口茶才缓过来。 太后要她进宫,沈挽不能不去。 沈挽带银钏出照澜轩,往前走了没一会儿,那边温侧妃怒气冲冲的走过来,辱骂迎面砸来,“我们靖北王府怎么会有你这样心肠歹毒之人,南烟好心送你金簪,你却还她一根毒簪,你就这么容不下她?!” 没见过这么会倒打一耙的。 沈挽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我自是心肠歹毒,比不上大姑娘在秋千上动手脚,二少奶奶自己摔碎红玉瓶,却栽赃陷害我的丫鬟来的心地善良。” 啪。 这话就像是两巴掌,扇在温侧妃脸上。 温侧妃气的恨不得撕烂沈挽的嘴了。 那边王妃也过来了,宋南烟在宫里吐血晕倒,王妃身为当家主母就该进宫,何况太后要沈挽滚进宫,王妃就更不能不去了。 王妃本就担心,远远的就听到温侧妃谩骂沈挽,王妃过来就训斥,“事情还没有查清楚,就算查清楚了,也轮不到你一个侧妃在这里颐指气使,去佛堂给我跪着反省!” 温侧妃并不怕王妃,叫嚣道,“南烟在宫里出事,我要去看她!” 王妃压根不和她废话。 “拖下去。” 两婆子上前,直接把温侧妃摁住,拖走了。 沈挽心情痛快极了,王妃还怕她担心,“别怕,母妃陪你进宫。” 沈挽摇头,“我不怕,我没做过的事,太后也不能冤枉我。” 何况谢景御这会儿人就在宫里,他早上走的时候说了,他可能要到傍晚才回来。 就是不知道他怎么要在宫里待那么久。 沈挽和王妃一起坐马车进宫。 含元殿。 皇上在画像前又是一站半天。 安公公陪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这几日皇上没批阅奏折,但也没休息好,心事重重。 好不容易把女儿找到,皇上自然希望她能认祖归宗,正大光明的叫他一声“父皇”,但皇上和晋王妃那一段过往,实在有损皇上和晋王妃的名声,不能让人知道。 再者驸马不掌兵权,甚至连实权都不能掌,这也就是不知道世子妃的真实身份,若知道是公主,就算靖北王世子愿意为娶公主放弃世子之位,靖北王和靖北王妃也不会同意。 皇上想正儿八经的认回公主,难比登天啊。 外面一小公公快步进来,凑到安公公耳边低语了几句,安公公神情一变,摆了下手,把小公公打发出去,然后道,“皇上,靖北王世子妃被太后叫进宫了……” 安公公很想拍马屁喊公主的,又怕喊成习惯了,哪天脱口而出,那就捅大篓子了。 皇上回头,皱眉道,“太后找挽儿做什么?” 安公公回道,“谢二少奶奶在宫里吐血晕倒,查出是玉簪被人下了毒,那玉簪是世子妃送给她的……” 再说沈挽和王妃进宫后,就去了太后的寿康宫。 迈步进殿,沈挽就看到坐在凤椅上的太后。 太后脸色冰冷,看她的眼神是不加遮掩的杀气。 沈挽上前,还不等她行礼,太后冷道,“跪下!” 沈挽人还没反应过来,膝盖窝就被踹了一脚,身体不受控制的朝地上砸下去。 第214章 膝盖砸在青石地面上,巨疼传来,沈挽疼的眼泪直飙。 王妃都来不及扶沈挽,怒气涌上来,“就算玉簪是世子妃送给二少奶奶的,也不能证明上面的毒是世子妃下的,太后就不怕冤枉了我靖北王府世子妃吗?!” 沈挽没想到王妃会护她,公然顶撞太后。 太后也没想到一向性情温婉的靖北王妃,会有这么凌厉的时候,太后面色阴沉,宋皇后冷道,“证据确凿,靖北王妃还要替世子妃狡辩不成?!” 王妃看向宋皇后,不卑不亢,“这么拙劣的害人手段,是个人都不会信,太后关心则乱,但世子妃有孕在身,要因此受冤,有什么三长两短,我靖北王府和定国公府绝不会善罢甘休!” 宋皇后怒道,“敢如此威胁太后,靖北王府是要谋反不成?!” 王妃面色冷淡,“王爷和定国公都手握兵权,要挽儿被人冤枉,连个公道都讨不回来,皇后不觉得这是个笑话吗?” 别说宋皇后感觉到王妃没把她放在眼里了,连沈挽都感觉出来了。 王妃是真敢说啊。 难怪谢景御胆子那么肥了,不止随王爷,他还随王妃啊。 被王妃如此护着,沈挽觉得膝盖都没那么疼了。 只是太后被人捧惯了,再加上沈挽身世的刺激,王妃的顶撞忤逆,无疑是火上浇油,太后拍着凤椅道,“拖下去打!” “哀家倒要看看,靖北王和定国公能把哀家怎么样?!” 太后的眼神不只是要打沈挽,是要活活杖毙。 晋王妃生的孽种,别说处死一个沈挽,包庇沈挽的定国公府都该满门处死。 寿康宫,太后的话比圣旨都要管用。 当即两公公就过来,把沈挽拖起来,王妃要阻拦,被嬷嬷死死拉住。 沈挽被拖下去,不过没拖几步,一道凌厉之声就传来了,“住手!” 声音传入耳的瞬间,两个拽她的公公就被人踹飞了。 第287章 解药 叫住手的是皇上,踹飞人的是谢景御。 两公公一个被踹飞砸地,一个砸到椅子上,将一张花梨木的椅子砸的稀巴烂,可见是用了力气的。 从来没有人敢在太后寝宫动过粗,太后气头上受惊,那脸色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宋皇后气站起来,“靖北王世子!你好大的胆子!” 谢景御没理会宋皇后,他一记冷眼扫过去,抓着王妃的嬷嬷吓的赶紧把王妃放了,躲的远远的。 公公挨一脚都爬不起来,要踹她一脚,她这把老骨头命可就没了。 谢景御扶着沈挽,心疼道,“没受伤吧?” 沈挽委屈极了,“膝盖疼……” 声音不大,但皇上也听见了,那是雷霆震怒,又极力忍着。 他走过去,“到底怎么回事?!” 皇上脸上还有一些淡淡淤青,宋皇后和太后都看见了,但没人往是被打的上面想,开玩笑,动皇上一下,九族能埋几里地。 宋皇后道,“皇上龙体欠恙,怎么来了?” “回话!” 语气冰冷。 宋皇后脸色一僵,“方才南烟陪太后解闷,突然吐血晕倒,太医来检查,是中了毒,查出是头上戴的玉簪上有毒,那玉簪是靖北王世子妃送给南烟的……” 皇上道,“玉簪上有毒,也不能证明毒就是挽儿下的。” 挽儿…… 叫的还真是亲切! 宋皇后道,“臣妾也这样想过,但玉簪到南烟手里,就一直收着,今日是临时起意戴进宫,若是有人蓄意害南烟,应该在别的首饰上动手脚……” 皇上问道,“毒解了吗?” “太医解不了,需要找到解药……” 宋皇后话还没说完,赵院正已经拎着药箱子进来了。 赵院正给皇上行礼。 谢景御道,“检查玉簪。” 玉簪就摆在太后手边。 皇上一记眼神,安公公过去将放着玉簪的帕子托起,拿给赵院正检查。 赵院正闻了闻,道,“玉簪上确实有毒。” “不过——” 皇上道,“不过什么?” 赵院正问沈挽,“这玉簪世子妃是什么时候送给谢二少奶奶的?” 沈挽道,“至少有十天了。” 赵院正就道,“那这毒不是世子妃下的。” 宋皇后眼神一冷,“赵院正是收了靖北王世子什么好处,如此替世子妃开脱?!” 赵院正道,“此毒易挥发,若十日之前就下在玉簪上,残留之毒,绝不会如此浓郁,皇后要不信臣说的,可以问太医院其他太医。” 太后道,“传李太医!” 李太医就在寿康宫,很快就来了。 宋皇后呵斥道,“李太医为何不告诉太后,此毒易挥发,连累太后冤枉靖北王世子妃!” 还真是会推脱罪责。 李太医有点懵,他看向赵院正。 赵院正朝他摇了下头,而后看了皇上一眼,李太医也算是个人精了,顿时噗通跪地,“太后息怒,不是臣隐瞒,实在是臣医术浅薄,不及赵院正,没有看出来……” 医术比不上赵院正不丢人,要他医术比赵院正厉害,那院正就该是他了。 赵院正那眼神,不止李太医看见了,太后和宋皇后都看见了。 当着她们的面,就敢如此替靖北王世子妃开脱,但开脱没用,太后已经派人去靖北王府搜查解药了,等解药找到,看她如何狡辩! 皇上坐下来,“朕知道太后一向疼南烟,但事情还没查清楚,不该如此草率认定毒是挽儿所下,冤枉于她。” 太后眸光轻飘飘扫向赵院正,“赵院正对这毒如此了解,看来是能解了。” 赵院正,“……” 不好。 撞太后枪口上了。 赵院正道,“臣只是对此毒略有了解,要想解毒,还是要找到解药。” 谢景御道,“玉簪上的毒是在内子送出去之后下的,下毒之人必在靖北王府,想来不难搜出解药。” 宋皇后道,“靖北王世子说的是,太后已经派人去搜了,估摸着这会儿已经找到了。” 宋皇后话音刚落,外面一小公公快步进来,“太后,解药找到了——” 太后道,“在哪儿找到的?” 小公公道,“在靖北王府老夫人的屋子里搜出来的……” 太后,“……!!!” 宋皇后,“……!!!” 沈挽眼睛也睁圆了。 她不担心太后的人能从她和谢景御的屋子里搜出解药来,照澜轩有暗卫,没人能下手,但没想到事情是这么峰回路转,又急转直下的,这火竟然会烧到老夫人那里去,也不知道是怎么烧过去的…… 很快解药就送来了,赵院正检查后道,“确实是解药。” “快给南烟服下。” 太后心急如焚。 皇上道,“查出是靖北王府老夫人毒害南烟,还陷害给挽儿,太后怎么不生气了?” 这是要太后严惩老夫人。 太后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但从老夫人屋子里搜出解药,她不罚也得罚了。 太后道,“杖责谢老夫人二十大板……” “二十大板罚的未免也太轻了!心肠如此歹毒,收回她的一品诰命,”皇上一锤定音。 沈挽强忍着才没有笑出声来。 她对老夫人也不爽很久了,让老夫人偏袒宋南烟,处处刁难她,这下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吧。 宋皇后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皇上息怒,靖北王府老夫人对南烟疼爱有加,她没有理由害南烟,这其中会不会有误会……” 玉簪上查出有毒,就认定是她要害宋南烟,老夫人屋子里搜出解药,就可能有误会,横竖话都让她说了。 沈挽在心下腹诽,谢景御则道,“不是怀疑老夫人,太后派去的人搜她屋子做什么?” 宋皇后嗓子一噎,再说不出来话。 老夫人的屋子是她们派去的人搜的,搜出解药又不信,那还搜什么?搜着玩吗? 谢景御扶着沈挽,他看了眼沈挽的膝盖,沈挽顿时会意,“哎呦”叫疼起来,谢景御还没说话,皇上先道,“怎么会疼成这样?” “赵院正,快给看看。” 银钏立马告状,“方才那嬷嬷踹了世子妃一脚,世子妃膝盖砸在了地上,肯定撞青了……” 皇上脸一冷,眸光扫向那嬷嬷。 那嬷嬷吓的跪地。 “拖下去,杖毙!” 第288章 离谱 太后脸色铁青。 嬷嬷是奉她这个太后的命令踹的人,皇上杖毙嬷嬷,是打她这个太后的脸。 但太后也没法护嬷嬷,毕竟沈挽是受冤枉的,她事情没查清楚,就让人踹有孕在身的靖北王世子妃,是她这个太后理亏。 侍卫进来把嬷嬷拖下去。 嬷嬷脸色惨白,“皇上息怒,奴婢是奉命行事……” 第215章 “太后!” 被捂着嘴拖下去了。 太后还真是凉薄,就真一句求情的话不说,任由皇上把那嬷嬷杖毙。 谢景御扶沈挽坐下,赵院正给沈挽把脉,皇上问道,“可动胎气了?” ……这是动了还是没动呢? 还请皇上明示啊。 被迫揣摩皇上心思的赵院正,心累的很,“世子妃受惊,有些轻微动胎气……” 不敢说严重了,毕竟世子妃这脸色也不像是严重的样子,万一太后让人再把脉,他也不能把一家老小的命都给堵上。 轻微动胎气,以他的医术,没哪个太医敢质疑。 这话赵院正说的有些虚,但剩下的,赵院正中气十足,“世子妃的膝盖磕伤了,只是一般活血化瘀的药,世子妃有孕在身,不能用,得另外调配……” “去配。” 赵院正赶紧退下。 走的时候,沈挽来了一句,“有劳赵院正多给我配一些……” 谢景御道,“你要那么多做什么?” “怕以后还用到啊,”沈挽想都没有,脱口道。 赵院正,“……” 皇上的公主,还是想认不知道怎么认回来的公主,谁敢让她磕着碰着,皇上要不了他脑袋,也会要他脱一层皮的。 沈挽不知道还有怀身孕的人能用的活血化瘀药,她要知道,惊马车遇刺那回她就不用怕伤到腹中胎儿,不敢用药了。 有备无患。 沈挽未雨绸缪,差点给某位爷讨了顿打。 皇上听出沈挽的担心,一记眼神扫过来,他要敢让沈挽在靖北王府受一点事,就等着挨板子吧。 谢景御脑瓜子嗡嗡的,当着太后和宋皇后的面,不敢说什么,又怕皇上误会他把他的话当耳旁风。 太难了。 太后坐在那里,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脸色越发难看。 皇上这几日召见大臣都隔着屏风,今日为了救靖北王世子妃,竟然不顾脸上还有伤就赶来了,这般急切的关心,太后想到宋皇后说的,皇上和靖北王世子妃都吃不得山核桃,眼神越发冷冽。 皇上道,“挽儿是沈暨的掌上明珠,太后如此冤枉她,实属不该。” 太后极力把怒气压下,“今日是哀家关心则乱,让世子妃受了冤枉,来人,把哀家那柄玉如意拿来给世子妃压惊。” 怒气冲冲的把她叫进宫,还挨了那么一踹,一柄玉如意就想把她打发了? 沈挽道,“太后还是把玉如意赏给二少奶奶吧,她平安,我也不会有事。” 太后眼神冰冷,“世子妃这是嫌弃哀家的赏赐少了?” “不敢。” 皇上道,“玉如意,朕这些年就赐过她不少了,她不稀罕很正常,不过太后珍藏之物不少,定有你没见过的,看上哪个,太后赏你。” 沈挽,“……???” 这是允许她趁火打劫太后吗? 沈挽怕自己会错意,看向谢景御,谢景御给了沈挽一记肯定的眼神。 那沈挽可就来劲了,“我能去太后的库房里挑吗?” 太后脸绿了。 宋皇后呵斥道,“放肆!” 但也只说了两个字,皇上一记冷眼扫过来,宋皇后再多的话也不敢说了。 “去吧。” 皇上发话,谢景御把沈挽扶起来,去了太后的私库。 好东西是真真真不少。 沈挽壮着胆子,也只敢挑两件,然后谢景御给她挑了两箱子。 左右拿一件也是得罪太后,拿两箱子也是得罪,不如多拿点。 只有让太后出够血,下回太后再冤枉沈挽就该掂量一二了。 看着抬出来的两大箱子,太后气的喘不上气,皇上还问道,“这些就够了?” 宋皇后想说他们拿太多的话就像是遇刺卡在了喉咙里。 皇上不觉得他们拿多了,甚至可以多拿一些,她还敢说什么吗? 宋南烟出来道,“这些都是太后心爱之物,太后是担心我,才冤枉了大嫂,大嫂有什么不满,尽管冲我来!” 沈挽瞥了宋南烟一眼,看向皇上,“皇上,这两箱东西,我不是替自己要的,宁朝每年都有地方受灾,二少奶奶一出事,太后就心急如焚。 太后如此关心她,这两箱珍宝就捐给那些受灾的难民,替太后和二少奶奶祈福,她不想太后失去心爱之物,让人估算价格,由她掏钱买下,还望皇上准许。” 宋南烟脸色僵硬。 这两箱东西没有三五万两根本买不下来。 皇上没想到沈挽竟然不要这些东西,反倒心系那些难民,这才是皇家公主该有的宽宏仁厚。 皇上心甚慰,“朕准了。” 东西抬走去估价,小公公进来道,“皇上,靖北王来了。” 王爷走进去,皇上道,“靖北王来的正好,挽儿留在宫里,等赵院正给她上药,世子留下陪挽儿,你送王妃回府。” 王爷,“……” 王妃,“……” 太后要沈挽滚进宫,周管事怕是出大事了,火急火燎的派人去军营找王爷。 王爷匆匆赶来,结果惊涛骇浪都已经过去,他就是来接王妃的。 还有皇上脸上那淡淡淤青,怎么看都像是被人给打了? 王爷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然后眉头拧成麻花。 王妃则觉得奇怪,沈挽动胎气,该回府静养,太医药调制好,送去靖北王府就是,用不着留下等赵院正上药。 但皇上如此护着沈挽,谢景御也在,王妃虽有疑惑,但一句话没说。 皇上起身离开,沈挽不明就里的看着谢景御。 出了寿康宫,沈挽道,“皇上为什么留下我们?” 谢景御抬头看了眼天上的太阳,“皇上应该是让你……让我们陪他用膳……” 未免沈挽多心,谢景御及时改口了。 但就是这样,沈挽也不理解啊。 皇上为什么要他们陪他用膳啊。 还有皇上脸上的淤青…… 沈挽小声道,“皇上脸上怎么会有淤青?” 谢景御道,“别问。” “不会真被人给打的吧?”沈挽声音低的快听不见。 “……” “谁啊?” “……” 见沈挽一脸刨根究底,谢景御只能如实道,“岳父大人打的。” 沈挽脚步一滞,眼睛睁圆,“你老实告诉我,我爹还活着吗?” 谢景御,“……” 谢景御脑门上黑线直往下掉。 谢景御道,“岳父大人好的很,是皇上自己脚滑,不小心撞岳父大人拳头上去的……” 沈挽,“……” “我信了。” 这么离谱的事,要不是真的,那也太离谱了。 皇上走在前面,见两人交头接耳,把他忽视了个彻底。 皇上看谢景御的眼神很是不爽。 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谢景御,“……” 第289章 多余 谢景御从来没觉得做人这么难过。 他知道皇上想和自己女儿亲近的心情,但他知道没用,沈挽又不知道,还不许他告诉,他能怎么办? 安公公跟在皇上后头,觉得自己迟早要憋出病来。 想笑不能笑,硬生生憋着的滋味儿,谁憋谁知道。 回到含元殿,安公公就道,“皇上,已经到用膳的时辰了……” “传膳。” 果然叫谢景御猜准了,皇上竟然真的是要他们陪他用膳。 可和王爷王妃一起用膳都难免拘谨了,她不想和皇上一起吃饭啊啊啊。 万一说错话,惹恼皇上怎么办? 沈挽看向谢景御,然后发现某位爷比她还不想。 沈挽,“……” 谢景御不愿意的事都推不掉,她还挣扎什么?趁早放弃。 迈步进殿的时候,谢景御小声叮嘱沈挽道,“一会儿多给皇上夹菜,不要给我夹菜。” 沈挽,“……???” “皇上喜欢吃青菜,多给他夹一些。” “……” 皇上要他们陪用膳就够叫沈挽诧异了,谢景御说的话就更更更叫她不解。 而且他消息是不是有误啊,据她所知,皇上不是很喜欢吃青菜啊。 但沈挽相信谢景御不会坑她,毕竟她把皇上惹毛了,他也讨不到好。 某位爷怕啊,沈挽不过没上前陪皇上说话,和他小声低语了几句,皇上就一脸不爽了,要看到沈挽给他夹菜,没给皇上夹,不得更生气。 不过某位爷的担心纯粹多余,沈挽不会给他夹菜的。 因为—— 够不着。 御膳房将饭菜送来,整整二十四道,色香味俱全,勾的人肚子里馋虫直翻滚。 一张大圆桌,沈挽和谢景御的凳子摆皇上对面,紧挨着的。 沈挽还在想谢景御叮嘱的话,多给皇上夹菜,她胳膊也没这么长啊,然后安公公见这么排位置的,赶紧把圆凳搬到皇上身边了。 第216章 两个圆凳,只搬了一个。 另一个小公公要搬,被安公公用眼神扼住了。 小公公,“……???” 圆凳搬起来,还给默默放了回去。 谢景御嘴角眼角齐抽。 让他无话可说的是,沈挽还和他争那个位置,要过去坐,被谢景御抓住了胳膊,“你坐皇上身边。” 沈挽,“……???” 有没有搞错啊? 皇上道,“过来坐。” 沈挽脚步沉重的坐过去。 人是坐下了,但如坐针毡,这一个两个的太反常了。 皇上拿起象牙筷给沈挽夹菜,“多吃些。” “谢皇上。” 沈挽诚惶诚恐,看向谢景御。 谢景御眸光落在一盘子香菇青菜上,沈挽会意,给皇上夹菜,“皇上也多吃些。” 看到夹到皇上碗里的青菜,安公公想出言提醒,但强忍住了。 不能透露皇上的喜好,喜欢的,不喜欢的,都不行。 就是不知道一向不爱吃青菜的皇上,会不会吃? 安公公很是好奇,眼睛就盯着皇上的碗了,见皇上吃了,安公公又开始憋笑了。 一顿饭下来,安公公腮帮子真的快憋抽筋了。 只要皇上给沈挽夹菜,沈挽就给皇上夹菜。 皇上夹的菜,道道不重样,沈挽就只给皇上夹青菜。 一顿饭吃下来,皇上除了大米饭,就只吃青菜了。 可惜御膳房的御厨,赵院正他们都不在,不然瞧见了,得老泪纵横不可。 皇上不喜欢吃青菜,但又需要吃,御膳房为了皇上能多吃青菜,那是变着法的做啊,青菜都快做出花儿来,皇上也不见得伸一下筷子。 今天! 可是一块肉没吃,就只吃青菜了。 这就是父爱啊。 不过靖北王世子妃为什么只给皇上夹青菜,这一桌子好吃的啊,别的好歹伸一下筷子。 安公公在心底叫了一遍又一遍,但就是不说出口,也不给沈挽使眼色,憋笑就用尽全部力气了,万一开口,先笑出来怎么办? 对面某位爷也是看的嘴角眼角齐抽。 他是让自家媳妇多给皇上夹青菜,但没让她只夹青菜啊,这要叫皇上知道是他让的,还不得把他埋青菜地里。 嗯,沈挽本着对谢景御的信任,给皇上夹了一筷子青菜,见皇上吃了,便又夹了一筷子。 皇上都吃了,沈挽就确定谢景御说的没错,皇上果然很喜欢吃青菜了。 皇上待她一向不错,她只求给长姐县主封号,皇上给她惊喜,封长姐为郡主,还去喝她和谢景御的喜酒,今儿皇上伤没好,还去寿康宫救她。 当然要投其所好了。 一盘子青菜没了,肉菜里的素菜,沈挽都挑出来夹给皇上了。 殷勤的不行。 皇上,“……” 看着沈挽那一双像极了蔺清音的眼眸,皇上实在不忍心拒绝。 皇上道,“朕还记得你小时候,喊朕‘爹爹’的事……” 一句话,沈挽囧的不行。 一张桌子就三个人,两人都被她认错过。 把皇上认成自家爹,上去就抱大腿,把谢景御当成自家表哥,老远就喊。 这是她的黑历史啊。 吃饭就吃饭,没事提这些黑历史做什么。 这要是谢景御,她肯定就瞪了,但说的是皇上,她不敢啊。 沈挽窘红脸道,“那时臣女年幼,冒犯皇上了……” 皇上当年不是没想过收沈挽为义女,封为公主,沈暨以沈挽身弱,担心她经不起这般恩宠夭折,再加上沈暨手握兵权,他的女儿极可能要嫁给皇子,一旦封为公主,就不能嫁了,皇上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么多年,皇上一直想给沈挽赐婚,沈暨都找各种借口拒了,皇上庆幸沈暨的坚持,若非那个梦,若非他真有几分拿挽儿当女儿疼,他不会允许靖北王府和定国公府联姻的。 皇上道,“一会儿陪朕下两盘棋。” 沈挽,“……???” 沈挽以为自己幻听了,她看了谢景御一眼,然后指着自己道,“皇上让臣女陪您下棋?” 皇上笑着点头。 沈挽道,“臣女不擅棋艺,要不让相公陪您下……” “他没空。” 谢景御,“……” 是的。 他没空。 还有几十本奏折要批。 用膳后,赵院正把药膏送来,宫女帮沈挽膝盖上药,然后沈挽就陪皇上下棋。 至于某位爷,则耐心坐在那里批阅奏折。 沈挽之前还好奇皇上找谢景御进宫做什么,见是批阅奏折,沈挽心没差点从喉咙里跳出来。 谢景御是将军王世子,还有个同样握兵权的岳父,皇上不忌惮就算了,还让他批阅奏折,即便是皇子,也不能随便让帮批奏折的啊啊啊。 皇上就一点不担心谢景御谋反吗? 一个敢让,一个敢接,沈挽不能不服。 一个下午,沈挽都在陪皇上下棋,还好之前和谢景御下棋,得到了一点锻炼,再加上皇上让着她,不至于输的太惨。 以前就觉得皇上亲切,现在就更觉得了,再加上让棋,沈挽没有那么拘谨了,话都多了不少。 谢景御将奏折批好,起身道,“皇上,时辰不早了,臣和内子该回府了。” 皇上看了眼窗外,夕阳落山。 确实不早了。 皇上道,“以后常带挽儿进宫。” 谢景御应下,沈挽福身,两人一起退下。 看着两人离开,皇上想认回女儿的心越发迫切,不过这事急不得。 还有几道奏折需要处理,皇上走到龙案旁,就看到龙案上,镇纸压着一幅画。 画像上画着一个女子。 皇上问道,“这画像哪来的?” 安公公道,“除了靖北王世子,没人靠近这里,莫不是他留下的?” 皇上把画像拿起来。 画像上女子容貌极美,但不曾见过。 安公公觉得奇怪。 皇上想到什么,笑道,“困扰了朕几天的问题,一幅画就迎刃而解了。” 第290章 胆量 出了含元殿,谢景御打横将沈挽抱起。 沈挽脸泛红,“我自己能走……” “膝盖受伤了,少走路的好。” 先前从寿康宫到含元殿,要不是皇上在,他就直接抱了。 但连路都走不了,还去含元殿,必会惹来议论,便忍住了。 含元殿到停马车的地方,路有些远,还是抱着放心些。 只是一路往前,走过路过的宫人就没有不侧目的。 两人在含元殿待到傍晚的事,一阵风传到寿康宫,太后和宋皇后耳中。 太后脸色铁青,宋皇后脸色也不好看。 皇上是有什么事,要把靖北王世子世子妃留在含元殿那么久的?! 还让两人陪他用膳。 便是她生的成王和寿贞公主,也没有在含元殿陪皇上用过膳。 还有皇上对靖北王世子妃的袒护,压着太后,让他们进太后的库房,打劫太后,宋皇后怀疑皇上是不是已经知道沈挽是他的女儿了。 不过即便知道也没用,皇上这辈子也休想正大光明的认回这个女儿,太后也绝不会允许她活着。 再说谢景御抱沈挽到停马场,扶她上了马车,然后自己也坐上去。 习惯的把沈挽抱在怀里,沈挽也习惯了坐在他怀中,沈挽摸着他衣领处绣的祥云道,“今儿母妃为了护我,顶撞了太后好几句呢……” 谢景御一手抱着沈挽的腰,一手抓着沈挽的手,“母妃护你,就是护我。” 沈挽道,“母妃的胆量比我想的要大的多。” 谢景御笑道,“没人知道母妃的胆量有多大。” 沈挽眼睛睁大,“为何这么说?” 谢景御道,“母妃对于不在乎的事,极好说话,可要碰到在乎的事,遇强则强,从来没有怕过谁。” “母妃应该是在万千宠爱下长大的。” 王妃失忆被救,替嫁给王爷冲喜,这事沈挽知道。 沈挽奇怪的是,“就没人找过母妃吗?” 谢景御摇头,“可能母妃的家人早已不在了。” 这倒是极可能,毕竟王妃失忆已经有二十年了,想到前世王妃死在兴国公府寿宴上,这一世能平安活着,就已经很好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穿过宫门时,一阵疾驰马蹄声从马车边过去。 陈平的声音随之传开,“爷,有八百里加急送进宫……” 沈挽掀开车帘,什么也没看到。 前世这时候没八百里加急送进京啊。 她有些担心,“不会要打仗吧?” 她不希望打仗,不想父亲大哥,还有谢景御和王爷他们去战场。 有些靖北王府一堆看她不顺眼的,要谢景御和王爷都不在,那些人还不知道怎么蹦跶。 第217章 要平常她还敢,但如今她怀着身孕,那些人可是敢偷梁换柱换孩子。 见沈挽眉间染上担忧,谢景御安抚她道,“不会是战事。” 沈挽道,“那会是什么事?” 八百里加急极少有好事。 谢景御也猜不到会是什么事,但他能肯定不会是战事。 这时间东梁高阳王世子和北越三皇子估计还没会到东梁和北越,要开战,也得确保他们安全之后,尤其北越之前调兵到一半撤回,以夏侯奕重生的身份,什么时候开战,他说了算。 谢景御道,“明日自然就知道了。” 皇上内伤已经恢复七七八八,八百里加急,明天皇上肯定会早朝,他不用再进宫帮皇上批奏折了。 马车一路畅行无阻,直到靖北王府大门前停下。 谢景御抱沈挽下来,然后就一直抱着。 这边上台阶,那边周管事送太医出府,沈挽见了,问道,“谁病了?” 周管事,“……” 这还用问么? 肯定是老夫人啊。 沈挽问完,也反应过来自己问了句废话。 老夫人坐山观虎斗,帮着宋南烟欺负她,结果隔岸观火不成,烧到自己身上,从她屋子里搜出了解药,被皇上夺了诰命。 给宋南烟下毒,栽赃嫁祸给她,这名声可不好听。 这事对老夫人的打击可想而知了。 也不知道这火是怎么烧到老夫人身上的,沈挽迫切的想弄清楚,回去后,就问珊瑚。 今天珊瑚是被吓的不轻。 太后是要借宋南烟除掉沈挽的,她送给宋南烟的玉簪上有毒,还从她屋子里搜出毒药,沈挽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平常沈挽身边除了珊瑚银钏外,只有春儿秋儿她们能进来,都是对沈挽忠心不二的,再加上照澜轩里有暗卫,没法把解药塞到沈挽和谢景御的内屋或者书房。 然后就把主意打到了珊瑚银钏身上,照澜轩有暗卫守着,丫鬟的住处不会有。 太后的人搜完内屋,就要搜丫鬟的住处。 珊瑚银钏的屋子更不能搜啊。 沈挽从护国寺外江湖郎中手里买的各种毒药,就藏在珊瑚银钏的屋子里。 搜不出解药,搜出一堆毒药,世子妃的名声也完了。 珊瑚担心,又拦不住太后的人,就在珊瑚以为天要塌了的时候,结果什么事都没发生。 她藏在床底下箱子里的毒药不翼而飞了。 连带着太后的人也懵了。 没从照澜轩搜出解药,太后的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周管事让她们再去别处搜搜,给二少奶奶下毒之人必然是府里的,没道理搜了照澜轩,不搜别处。 太后的人不好就这么回去,便准备走个过场,从老夫人的咏春院搜起。 结果事情就有那么顺利,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解药找到了。 当时是带着太医来的,搜出药粉,太医一检查,确定是解药,太后的人连帮老夫人遮掩的机会都没有,就这么罪证确凿了。 陈安事情办的漂亮,沈挽赏了他十两。 陈安接过赏钱,道,“那些毒药……” 谢景御道,“放丫鬟手里太危险了,还是放书房吧。” “以后要给谁下药,让陈平陈安他们去办,不可亲自动手。” 谢景御怕沈挽毒药没把别人撂倒,反倒把自己干倒了,而且很快证明他的这个担心,不多余。 沈挽听谢景御的,彼时已经是用晚膳的时辰了,丫鬟把饭菜端进屋,沈挽和谢景御一起用膳。 晚膳后,谢景御去书房,陈平进来道,“爷,东梁高阳王世子出事了……” 第291章 失踪 八百里加急送进京的,果然不是小事。 东梁高阳王世子一路领略宁朝风光,不疾不徐的回东梁,在近边关处,遭遇刺杀,跌落湍急的河流。 东梁侍卫和宁朝当地官员沿着河流找了高阳王世子七八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高阳王世子是代表东梁前来贺寿的,在宁朝境内遇刺,此事非同小可,东梁觉得找到高阳王世子希望不到,差人回东梁告知噩耗,宁朝怕起兵祸,八百里加急将此事上报朝廷。 谢景御怕高阳王世子回去路上会有危险,特地提醒,没想到还是没能避过。 陈平道,“不会是北越三皇子故意挑起我们宁朝和东梁打仗,好坐收渔翁之利吧?” “十有八九是他。” 夏侯奕重生占据先机,知道北越直接攻打宁朝没什么胜算,可要挑起东梁和宁朝争斗,消耗宁朝兵力财力,再行攻打的胜算就大了不少。 但这事可能成王也有参与,一旦打仗,沈暨和王爷甚至他都要去边关。 把他们支开,他要做什么就容易多了。 沈挽怕打仗,谢景御何尝不怕,他不能把沈挽带去边关,又不放心把她留在京都,和那些人在一个屋檐下,即便有皇上护着也不能确保万无一失。 不过即便高阳王世子真有三长两短,这两三个月应该也不会打起来,足够他去边关之前,把这些人收拾干净。 谢景御看兵书,他还是更喜欢看兵书,难怪他前世会把到手的皇位拱手让人,让他终日困在皇宫里,和那些奏折为伴,他可不愿意。 只是皇上那些皇子,有谁能让他放心把到手的皇位让出去? 可惜没能从夏侯奕口中把话套出来。 和往常一样,谢景御看半个时辰兵书,然后练武,再沐浴回屋。 等他回去,沈挽已经躺下快睡着了,沈挽怀身孕后,习惯午睡会儿,今天在宫里,不仅没午睡,还废脑子和皇上下棋,累乏紧。 谢景御在床上躺下,还不等他抱过来,沈挽就翻身对着他了,“你明天不会还进宫帮皇上批阅奏折吧?” 她怎么想都觉得此事不妥。 谢景御一脸无奈,“我也不愿意,不过皇上内伤已经好了,应该不用我了。” 沈挽敏锐的捕捉到两个字,“内伤?” “……” “皇上撞我爹拳头上,还能撞出内伤来?”沈挽道。 “……” 这女人记性怎么突然变好了。 撞拳头上就够离谱了,撞出内伤来,这能忽悠的过去才怪了。 谢景御道,“含元殿闯入了刺客,刺客打的,皇上这几日养伤,没法批阅奏折,才让为夫代为处理。” 原来如此。 皇上找他,那是找对人了。 谢景御心思缜密,前世举兵谋反,算得上是开国皇帝了,批阅奏折还不是手到擒来。 沈挽在他怀里拢个舒服的位置,准备睡觉,结果这厮又不老实,搭在她纤腰上的手,一路往上探。 这些天他总是要闹她一会儿,然后去冲冷水澡回来才安分睡觉,沈挽也都习惯了。 只是今天实在是困了,沈挽希望他早点去冲冷水澡,别再闹她了,然后故意在他怀里蹭了两下,某位爷真是怕了她了,扣住她的腰,不让她乱动。 小腹被东西死死的顶着,沈挽耳朵发烫,更要命的是,扣着她腰的手,缓缓往下…… 沈挽脸瞬间爆红。 “别……” 沈挽飞快抓住他的手。 谢景御翻身将沈挽压下,惩罚似的亲一通,“还故不故意撩拨我了?” 到底谁在撩拨谁啊? 天天被撩拨,她就是木头石头也被撩出几分情动来了。 还好有赵妈妈的叮嘱,他不敢放肆,不然她都不知道被吃干抹净多少回了。 沈挽抱着他的腰,声音软绵,“还有不到十天就满三个月了,你再忍忍……” 谢景御眼神哀怨,“不忍还能怎么办呢?” 沈挽都有点心疼他了,推他道,“那你快去冲冷水澡吧。” 谢景御,“……” 有这么气他的吗? 谢景御气的狠狠欺负沈挽一通,方才出去。 看到他开门出去,沈挽轻呼一口气,还好走了,差点就被撩拨的动真格了,提前一两天还行,还有九天,胎盘没长好,剧烈运动容易动胎气。 毕竟是前世怀过身孕的人,这方面懂的就是多。 沈挽困乏极了,等谢景御冲完冷水澡回来,沈挽早睡熟了。 …… 东梁高阳王世子出事,此事非同小可,皇上第二天果然上朝了。 上朝之前,这些天上奏的折子发还回来。 王爷也上呈了一份,就是谢景御带给皇上的那份。 王爷拿到折子,打开,看到上面的字迹,王爷眉头拧成麻花。 自家儿子的笔迹,王爷一眼就认出来了。 让御儿把奏折带给皇上,他怎么自己给批了? 王爷觉得自己儿子没这个胆量,他拿过一旁大臣的折子看一眼。 笔迹不一样,但还是能看出来是自家儿子的笔锋。 想到这几天,谢景御一进宫就是半天,还破天荒让他这个父王给他找点事做,王爷总算知道自家儿子为什么这么反常了。 第218章 皇上一连几天没早朝,积了不少事,但皇上内伤没完全好,坐久了浑身不舒坦。 皇上就挑了几件重要的处理,对于高阳王世子出事一事,皇上派人去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皇上坐不住后,就散朝了,安公公道,“皇上龙体还没完全恢复,诸位大臣有事明后日再找皇上商议。” 王爷只能按捺住找皇上的心,回府后,把谢景御找了去。 王爷问谢景御,“这几日皇上找你进宫做什么?” “帮皇上批阅奏折。” 倒是一点没隐瞒。 王爷沉声道,“这事是你能做的吗?” 谢景御道,“我知道不能做,但我也不能忤逆皇上,只能通过笔迹向父王求助了。” 这也是为什么其他人的折子笔迹变了,但王爷的那份,一眼能认出来。 皇上就这么不信任那些皇子吗? 王爷道,“绝不可再有下回。” 那肯定没有了。 岳父大人再生气,揍皇上一顿顶天了,哪能有事没事就揍皇上。 王爷知道这事不能全怪自己儿子,也就没再说什么,谢景御有事要出府,就走了。 到大门口,陈平牵马过来,道,“爷,王爷派李叔去找高阳王世子了……” 谢景御正要上马,闻言眉头一皱,“父王怎么会把李叔派出去?” 陈平道,“属下也觉得奇怪……” 李叔是王爷身边最信任之人,帮王爷统管暗卫,还负责训练暗卫,王爷离京,李叔都得留下守卫靖北王府,除非是极极极要紧的事,不然王爷不会派李叔出去。 高阳王世子出事,是关系宁朝和东梁会不会开战,但找人不是非李叔不可,朝廷会派人去,王爷也可以派其他暗卫去。 父王怎么会把高阳王世子遇刺失踪这事看的这么重要…… 直觉告诉谢景御,这事不寻常。 第292章 冤枉 老夫人被夺诰命,一气之下病倒,于情于理沈挽都要去探望一番。 谢景御本来是要陪沈挽一起去的,结果临出门,王爷把谢景御叫了去,沈挽就一个人去了,反正去了,老夫人也不会见她。 出门时,得知庆王妃来靖北王府了,但沈挽到咏春院,庆王妃已经走了。 沈挽以为老夫人不会见她,结果料错了,老夫人让她进屋了。 可能也许大概是才见过庆王妃,不好不见她。 虽然沈挽并不想见到老夫人,但既然来了,老夫人又见她,只能进屋了。 屋内,老夫人靠在大迎枕上,面容憔悴,眼神冰冷。 屋子里除了吴妈妈,只有两个大丫鬟伺候在一旁。 见沈挽进来,老夫人抬了下手,吴妈妈就让两大丫鬟退下了。 这是有话和她说呢。 沈挽福身给老夫人行礼,“老夫人身体欠安,我带了些补品来给您,希望老夫人早日康复。” 老夫人目光紧锁沈挽的脸,“让皇上夺了我的诰命,你和世子满意了?” 沈挽眉头一皱,“老夫人这话从何说起?” 老夫人冷冷一笑,“那包解药难道不是你和世子放到我屋子里来的?!” 沈挽道,“我和相公念在您年事已高,又被皇上夺了诰命,便不再追究您下毒害二少奶奶,栽赃给我之事,您怎么反过来倒打一耙?” 老夫人气的进气多出气少,“我倒打一耙?!” 沈挽理直气壮道,“昨儿相公一早就出府了,二少奶奶在宫里毒发吐血,太后让我滚进宫,我和相公怎么把解药放到咏春院来?” 老夫人没想到沈挽会抵死不承认,“你和世子是不在,但还有暗卫!” 还知道有暗卫呢,沈挽淡漠道,“老夫人既然知道相公有暗卫,就该知道我和相公要真想把二少奶奶怎么样,或者把老夫人您怎么样,用不着用下毒这样引火烧身的蠢办法。” 蠢字咬的格外清楚。 老夫人气到有些喘不上气来,“就算毒不是你下的,那解药呢?” 沈挽道,“老夫人是气糊涂了吧,不是我下的毒,我怎么会有解药?” 老夫人眸光死死的盯着沈挽,沈挽脸上挂着一抹淡笑,气得老夫人五脏六腑都隐隐作疼。 “老夫人安心静养,我改日再来探望您。” 福了下身,沈挽转身离开。 老夫人看到沈挽生气,再看到跟在沈挽身后的珊瑚,就更气了。 别说沈挽了,她们连沈挽身边一个丫鬟都除不掉。 不过是打了珊瑚二十大板,宋南烟两个大丫鬟挨打,寿贞公主来给宋南烟撑腰,摔伤抬回宫。 沈挽一点没事没有,最后莫名其妙她诰命被夺了! 老夫人胸口堵的喘不上气,吴妈妈连忙帮她顺气。 从咏春院出来,沈挽走的很慢,闲庭散步,惬意无比。 只是不到一刻钟,珊瑚看着那边一道穿戴华贵的身影,眼睛睁圆,“庆王妃不是走了吗……” 沈挽回头,就见庆王妃从咏春院方向过来。 庆王妃没走,一直就在老夫人屋子里。 老夫人让她进去,质问她和谢景御把解药藏在她屋子里的事,就是说给庆王妃听的。 当时屋子里,只有她和老夫人,外加吴妈妈和珊瑚,她要疏忽大意,没准儿就承认了。 只要她认了,庆王妃会立马去禀告太后,即便夺老夫人诰命的是皇上,太后也会施压,要皇上恢复老夫人的诰命。 而她—— 给宋南烟下毒,还栽赃陷害老夫人,连累皇上冤枉人。 这事传开,别说父亲和谢景御,就算是皇上也保不住她。 这般心肠歹毒之人,即便她肚子里怀着身孕,太后不打她,也会要王爷王妃把她从世子妃贬为侧妃,总之,不会轻饶了她。 珊瑚反应过来,背脊发凉,“还好世子妃警惕……” 不是警惕,是她还没缺心眼到这种程度。 没必要承认的事,她为什么要承认? 一口咬定不知道,让老夫人有气都没地方出,不更好吗? 只是她没想到这些人算计她不成,被夺诰命,被坑了几万两银子,不知悔改,还继续闹幺蛾子,沈挽的暴脾气,实在忍无可忍了。 老夫人是觉得自己这诰命夺的很冤枉是不是? 那就让她被夺的不冤! 沈挽回照澜轩,进院子,秋儿就迎上来道,“世子妃,刚刚永王府和定国公府送来喜帖,请王爷王妃过几日去喝喜酒……” 可算是快到大哥迎娶江陵郡主进门的日子了,这时间过的也太慢了些。 虽然江陵郡主是沈挽的大嫂,但沈挽出嫁,江陵郡主是送了添妆的,沈挽得给她也准备一份。 正好她要出府,就去翡翠阁挑一套好看的。 沈挽问道,“世子爷回来没有?” 秋儿摇头,“还没回来。” 不过谢景御没回来也无妨,东西她知道在哪儿,出府有陈安暗中护着,不会有事。 “让人备马车。” 沈挽先回屋一趟,又去了书房,然后就出府。 等她到大门口,马车已经等候在那儿了,坐上马车,直奔翡翠阁而去。 不到两刻钟,马车就在翡翠阁前停下。 珊瑚将手中包着的绣帕打开,里面是老夫人送给沈挽的那只金镶玉的镯子。 沈挽拿起来,戴手腕上。 珊瑚有些担心,“真的不会伤到腹中小世子吗?” “只是一会儿而已,不会有事的。” 珊瑚赶紧下马车,将沈挽扶下来。 沈挽是翡翠阁的常客,小伙计都认得她,笑容满面的招呼,“靖北王世子妃可有些日子没来我们翡翠阁了,今儿上了不少新首饰,快请。” 沈挽进翡翠阁,直接上了二楼。 楼下那些姑娘都羡慕的看着她,会投胎,更会嫁人,怎么能不叫人羡慕。 到了二楼,沈挽直接朝卖手镯的地方走去。 一眼相中一只金镯,沈挽拿起来就要戴,嫌手腕上的金镶玉镯子碍事,便取了下来,随手放在柜台上。 沈挽试戴了好几只镯子,挑的甚是细致。 不知何时,身旁过来一位姑娘,她伸手去拿玉镯,云袖不小心将沈挽放到柜台上的金镯带了下来。 哐当。 金镯砸地。 那姑娘却是装模作样的惊呼起来,“对不起……” 第293章 十颗 那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和沈挽有些过节的左相府三姑娘,杜馨儿。 这声对不起也不是冲沈挽说的,而是翡翠阁的小伙计。 杜馨儿道,“不小心把镯子摔了,我买下。” 大大方方,有错就认。 小伙计道,“这镯子是靖北王世子妃的……” “她没付钱,我买下就是,”杜馨儿道。 “是她自己的。” 杜馨儿眉头拧起来,眼神颇不悦,“我还以为是翡翠阁的呢,靖北王世子妃就这么随意的把镯子放在柜台上,这摔了算谁的?” 第219章 沈挽正愁怎么把镯子摔地上去,显得不刻意,毕竟太巧合了,容易叫人怀疑。 没想到口渴了有人端茶,磕碎了有人送枕头,她多迟疑了会儿,问题就迎刃而解。 珊瑚已经把镯子捡起来了,“世子妃,镯子摔坏了……” 有些轻微变形,上面镶嵌的宝石摔下来一颗。 沈挽有些肉疼,“还好不是玉的,是我不该把镯子放在柜台上,不怪杜三姑娘。” 她拿过镯子,问小伙计,“这能修吗?” 小伙计连连点头,“能修。” 杜三姑娘没想到沈挽会这么好说话,倒显得她方才出言不逊了,她昂着头道,“修镯子的钱算我账上。” 小伙计笑道,“杜三姑娘和靖北王世子妃都是我们翡翠阁的贵客,修一下镯子而已,哪能收钱呢?” 那边小伙计已经去后院请师傅过来了,靖北王世子妃的镯子,还是当面修的好。 沈挽选了只玉镯,又去挑首饰,在师傅来之前,就把送江陵郡主的添妆选好了。 师傅三两下就把宝石镶嵌上去,将镯子变形处扭回来,只是镯子拿在手里,有轻微晃动,师傅怕里面摔坏了,他仔细检查了下,就发现镯子里面有暗扣。 师傅将暗扣挑开,手一动,一颗圆润小药丸就从镯子里掉下来,滚到地上。 这一幕,不少大家闺秀看见了。 沈挽道,“这是什么?” 珊瑚追过去,把小药丸捡起来。 那边师傅懵了,一种闯祸了的感觉袭来,虽然他只负责打造首饰,可在首饰里动手脚的事,他没少听说。 只是来修个镯子,怎么就给他撞上了呢,师傅手里拿着镯子,茫然不知所措。 小伙计也傻眼,珊瑚把小药丸递给沈挽看,沈挽脸瞬间冷下去,她从师傅手里把金镯夺过来,三两下就把里面的小药丸都给倒了出来。 足足有十颗。 珊瑚惊呼,“这是世子妃进门,老夫人送世子妃的见面礼啊,还让世子妃惯常戴着,里面怎么会有东西?” “去请大夫!” 沈挽声音里是压抑的怒火。 沈挽逛街,不止带了珊瑚,还有小丫鬟春儿和秋儿。 春儿赶紧去请大夫。 楼上发生这样的事,楼下的人都上来看热闹了,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不多会儿,大夫就上来了,珊瑚用绣帕捧着那些小药丸递给大夫,“大夫查一下,这些小药丸是什么?” 大夫拿起一颗小药丸,置于鼻尖嗅了嗅,“这不是什么好东西,久闻会让女子怀不上身孕……” 四下倒吸气声此起彼伏。 沈挽脸色惨白。 杜馨儿则望着沈挽道,“你不是怀上身孕了吗?” 珊瑚就道,“幸亏世子妃没那么听老夫人的话,平常只去给老夫人请安时才戴金镯,这要一直戴着,这辈子怕是都怀不上身孕了。” 沈挽一脸后怕,望着杜馨儿道,“今儿出门的急,忘了摘下来,若非杜三姑娘不小心将我的金镯打落地上,怕是我怀上了,也保不住。” “今日多谢了。” 沈挽福身道谢。 杜馨儿脸涨成茄子色。 左相是成王党,杜馨儿和寿贞公主关系不错,再加上之前和沈挽的过节,沈挽倒霉她才高兴,结果她故意给沈挽添堵,却误打误撞帮了她,看着沈挽脸上真诚的感激之色,杜馨儿气的恨不得把自己手给剁了才好。 “不用谢。” 话从她牙缝中挤出来。 出了这样的事,沈挽已经无心逛街了,便打道回府。 沈挽人还没回靖北王府,老夫人下药,要绝她和谢景御子嗣的消息就传开了。 昨儿老夫人给宋南烟下药,导致沈挽被太后和宋皇后误会,皇上一怒之下夺了她的诰命,今天给沈挽下绝子药的事又传来,“恶毒”两个字是死死的刻在老夫人脑门上了。 靖北王世子妃也是真倒霉,定国公府老夫人心狠手辣,好不容易把她送上断头台,结果又来一个狠毒的,靖北王世子妃这体质不行啊,招毒老太太。 屋内。 老夫人靠在大迎枕上,怒气难消。 诰命被夺,老夫人不甘心,才想到质问沈挽,逼她承认把解药塞她屋子里的事,结果她坑挖好了,沈挽就是不往里跳。 她不过是护了宋南烟几回,就如此算计她,老夫人气的头晕目眩。 丫鬟将药端来,吴妈妈劝老夫人服用,老夫人气道,“不喝!死了他们倒是省心了!” 吴妈妈劝道,“老夫人这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吗?” 好一通劝,老夫人才看向药碗,吴妈妈刚把药端到老夫人手里,正要喝呢,外面跑进来个小丫鬟,急急忙慌道,“老夫人,不好了!世子妃敬茶那日,您送给世子妃的金镶玉镯子,世子妃逛街,不小心被左相府三姑娘摔地上,摔坏了,翡翠阁修镯子,从镯子里发现了能让女子怀不上身孕的害人药……” 老夫人,“……!!!” 吴妈妈,“……!!!” 老夫人脸青的发紫。 哐当。 老夫人将手里的茶盏重重摔到地上。 碎了一地。 老夫人气的喘不上气。 不怪老夫人这么生气,镯子里的药早就被沈挽和谢景御发现了,日日佩戴镯子,麻痹她们,孩子怀上了她们才知道。 这事没人提,以为过去了,现在又把镯子暴露人前,把这事捅出来,让本就待在风口浪尖上的老夫人更遭人唾骂。 她竟然被两个小辈逼到这种程度! 一口气没提上来,老夫人晕死过去。 第294章 寻死 琉璃院。 王妃闲来无事,侍弄花草。 正给花擦灰土,那边小丫鬟小跑过来道,“王妃,不好了!世子妃的镯子里被人下了绝嗣药……” 唰。 王妃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赵妈妈急道,“世子妃肚子里的小世子没事吧?” 小丫鬟摇头,“没事,只是碰巧发现的。” 王妃气的把手里擦灰的布扔托盘里。 昨天用玉簪栽赃陷害世子妃,今天又在世子妃的镯子里下药,算计起来没完了是吗?! 本来怀身孕就辛苦,叫人担心了,还有一堆人不让沈挽把孩子生下来的。 王妃气的不轻。 马车徐徐停下,珊瑚下马车后,扶沈挽下来。 沈挽刚过二门,王妃就脚步飞快的过来,问道,“可找大夫看过了,确定没事吗?” 沈挽道,“母妃忘了,昨儿在宫里,赵院正给我把脉,我没事……” 昨天没事,不代表今天没事。 王妃心疼道,“镯子怎么会被人下药呢?” 王妃怀疑是不是昨天宫里人搜查照澜轩,趁机在镯子上动的手脚。 珊瑚将镯子呈给王妃过目。 王妃一眼就认出是老夫人送给沈挽的那只,脸顿时覆了一层寒霜。 王妃抓过镯子,转身就要去找老夫人,那边丫鬟火急火燎跑过来,“王妃,不好了,老夫人晕倒了……” 被害的还没晕,她这个害人的倒是比谁都晕的快。 难不成害人的时候,都没做好事情败露的准备? 本来王妃就要去质问老夫人,这下老夫人晕倒,就更不能不去了。 沈挽跟着王妃去了咏春院。 老夫人晕倒,收到消息都匆匆赶来了,二夫人进来就冲沈挽道,“昨天解药是怎么回事,世子妃心知肚明,今天又拿金镯下药来败坏老夫人的名声,你到底居心何在?!” 这些人可以算计她,但她不能还击,不然就是居心不良。 沈挽道,“镯子是老夫人送我的!” 二夫人道,“要绝嗣药真是老夫人让人下的,世子妃戴了这么久,如何怀上的身孕?!” 沈挽看着二夫人,“老夫人让我每日佩戴,我不敢忤逆,但我镯子不下百数,让我日日佩戴老夫人送我的镯子,我不愿意,便只每日请安戴一会儿,回去就摘了。” “要真日日佩戴,我岂能怀上身孕?!” 她没有被害,但老夫人她们害她是不争的事实,沈挽脸上的愤怒不是装出来的,是真的生气。 老夫人她们不知道王爷把她们的亲儿子亲孙儿送了回去,以为谢景御是她们儿子孙儿,谢景御要娶她,她们阻拦不了,又看不上她,就不允许她生谢景御的孩子,心肠歹毒至极,反倒张口闭口说她居心叵测。 她但凡有她们一半的“善良”,她们这会儿坟头草都在迎风招摇了。 三夫人道,“这其中是不是有误会,老夫人的镯子是老王爷送她的,怎么能藏药丸呢?” 二夫人瞥了那镯子一眼,“真镯子自然不会有!拿一只假镯子来败坏老夫人的名声,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难怪敢给她下药了,原来从一开始送她的就是只假镯子,就算被捅出来,也不能把她们怎么样,还要反过来被污蔑成故意败坏老夫人的名声。 第220章 真是好算计。 很快大夫就请来了,大夫把脉后,施针让老夫人醒过来。 老夫人醒来,不顾有大夫这个外人在,就道,“何必救我,昨儿被人陷害,今天又被冤枉,让我死了干脆!” 老夫人寻死觅活,吴妈妈都摁她不住。 丫鬟们上前拦老夫人,撞到沈挽胳膊,王妃护着沈挽道,“这里这么乱,你先回去吧。” 这里是咏春院,万一谁要故意磕着碰着沈挽,都没地方后悔去。 那边老夫人拔下二夫人头上的金簪,抵着自己的颈脖,“这事不给我交代,我死给你们看!” 老夫人手下一用力,金簪刺破皮,血流下来。 可怜大夫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家丑不可外扬,就不能等他走了再闹腾吗? 这让他怎么办? 王妃也不知道怎么办了,金镯是假的,要老夫人真寻死,倒是沈挽的不是了。 沈挽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一时没了主意,外面谢景御走进来,“老夫人这是一定要给你交代不可了?” 二夫人面色不善,“老夫人岂能随便受你们冤枉?!” 谢景御轻笑一声,“既然你们一定要交代,我给你们交代就是!” “陈平。” 谢景御喊了一声,陈平就进来了。 谢景御走到沈挽身边,伸手从王妃手里接过金镯,扔给他,“去查。” “带着大理寺的人一起去。” 陈平接过金镯,转身就走。 沈挽望着谢景御,“这不好查吧?” 那金镯虽然做工精细,但京都能打造出那样金镯的铺子不少,一家家盘问,难度不小,人家也不会承认。 谢景御道,“你没细看,金镯里面刻有金铺标记,一查便知。” 二夫人脸色一僵。 老夫人也不闹寻死了。 沈挽还真没细看金镯,要真有标记,往重了说,金铺就是助纣为虐,谋害靖北王府子嗣,借金铺几颗胆子,也不敢不招供。 堪堪半个时辰,事情就查的七七八八了,小厮进来道,“金镯里有赵记金铺的标记,大理寺包围了金铺,赵记金铺掌柜的承认是有人拿了一只一模一样的金镯,去让他们铺子打造一只一模一样的……” 谢景御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小厮回道,“世子爷迎娶世子妃进门前半个月的事……” 谢景御瞥了老夫人道,“我倒是好奇,挽儿还没过门,是如何拿到老夫人手里的金镯,去打造一只一模一样的金镯的?” 老夫人那脸色就跟吞了苍蝇一般难看。 她看向二夫人的眼神里藏着刀子。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金镯里竟然留了标记,真是蠢笨如猪! 小厮继续道,“铺子伙计不知道是谁去打造的金镯,但还记得那丫鬟的模样,陈平把大理寺少卿和那小伙计都带进府了……” 二夫人慌的揪紧了手中绣帕。 只听谢景御道,“带他们来咏春院指认丫鬟。” 第295章 搜查 要交代的是老夫人,如今谢景御动真格,由不得老夫人阻拦了。 可惜小伙计把咏春院的丫鬟瞧了一遍,也没找到让铺子仿制金镯的丫鬟。 但没关系,咏春院没找到,还有二房。 谢景御发话,“去二房继续指认。” 二夫人怒不可抑,“查完咏春院,又要去查我们南院,即便你是世子,也不能如此不把人放在眼里?!” 连咏春院都查了,南院却不让查,不用怀疑,这事绝对和二房脱不掉干系。 沈挽道,“我的嫌疑已经洗清了,不让继续往下查,那谋害长房子嗣的罪名是老夫人担还是二婶你来担?” 二夫人嘴像是被人给捂住了一般,挤不出来半个字。 一双眼睛像是淬了寒毒一般。 谢景御甚至都懒的和她废话,直接给周管事下令,“带人去南院。” 周管事就带人去南院了。 两刻钟后,一小厮进来道,“世子爷,南院没找到那丫鬟……” 二夫人冲谢景御道,“世子还有何话可说?!” 谢景御道,“二婶这么急做什么?等小厮把话说完不迟。” 小厮继续道,“虽然没找到,但从小伙计的描述,像是南院的丫鬟冬梅,但冬梅不在南院……” 沈挽有些担心,“是出府了,还是被灭口了?” 毕竟从谢景御派陈平去查金镯,到带小伙计进府有这么长时间了,足够二房灭那丫鬟了。 二夫人气到咬牙。 谢景御道,“等会儿就知道了。” 那丫鬟出没出府,守门婆子知道,若是被灭口了,靖北王府就这么大,就是掘地三尺也不难把人找到。 果然,丫鬟没出府,最后在南院附近一口枯井里找到了那个叫冬梅的丫鬟。 金铺小伙计一眼就认出来,冬梅就是当日拿着金镯去找他们铺子仿制的那个丫鬟,容貌清秀,说话好听,再加上金镯精致非常,小伙计多看了丫鬟好几眼,印象很深刻。 没想到替主子办事,事情败露,就被灭口了,小伙计心下唏嘘。 王妃眸光冷冷看向二夫人,“还有何话可说?!” 二夫人道,“我没有做过的事,不会认!” 大理寺少卿嘴角都抽了一下。 都证据确凿了,还敢嘴硬,这要是大理寺的犯人,他直接就让人上板子打了。 三夫人替二夫人开脱,“没准儿那丫鬟是畏罪自杀。” 沈挽好笑,“有三婶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吗,不说我和丫鬟无冤无仇,她没理由害我,这只金镯,即便是仿造,没有一两百两也不够,一个丫鬟上哪弄这么多钱?” 三夫人,“……” 谢景御道,“假金镯还不足以让二婶认罪,那就给我搜南院,找到那只真的!” 一定要见到棺材才掉泪,那就把棺材给她抬上来。 二夫人想阻拦,但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谢景御一记眼神扫过来,二夫人半个字都没敢说出口了。 又是小半个时辰,来来回回的耽搁,王爷从军营回来了。 王爷前脚来咏春院,后脚周管事将搜出来的金镯送来。 两只金镯,一模一样。 二夫人还心存侥幸,因为这只金镯她藏的严实,没想到还是叫周管事给翻了出来。 看到金镯,二夫人脸色惨白。 老夫人怒不可抑,“看你干的好事!世子妃和你无冤无仇,你这么害她做什么?!” 这话沈挽听得恶心极了,她不信老夫人真的不知道,不过是把金镯赏给二夫人了,又在二夫人屋子里搜出来,就顺势要二夫人把罪责全担了。 大理寺少卿看向王爷道,“府上家事,大理寺就不参与了,先行告辞。” “有劳了。” 王爷让周管事送大理寺少卿出府。 这边大理寺少卿一转身,二夫人就噗通跪下,向王爷王妃认罪,“我没想害世子妃……” 王妃气道,“罪证确凿,你还想狡辩?” 二夫人红着眼睛道,“那时候我以为世子是我儿子,我心底有儿媳妇人选,不想他娶定国公的女儿,我劝过王爷王妃,你们纵容他,我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的……” 害自己的儿媳妇,罪名没害长房世子妃严重。 王爷虽然是一家之主,王妃掌中馈,但二房家务事,只要不危害王府名声,王爷王妃是不会多管的。 这应该是二夫人的真实想法,但这事更激怒王妃,处心积虑把儿子塞到她膝下来,又不满她和王爷纵容御儿自己选世子妃,不满意就用这样的下作手段,要世子妃一辈子生不出孩子来。 心肠歹毒至极! 王妃道,“当年偷梁换柱真相揭穿后,为何不说金镯的事,哪怕你们把金镯收回也行!” 沈挽嘴角抽了下。 二夫人把儿子送到王爷王妃膝下,王爷又给悄无声息的送了回去,二夫人恨长房都恨的牙根痒痒了,怎么可能迷途知返,把害人的金镯要回去呢,估计都后悔没在金镯里下更毒的药,把她和谢景御一块儿毒死。 二夫人狡辩道,“我,我给忘了……” 王妃冷道,“世子妃天天戴着镯子,你看不见吗?” 二夫人跪着到王妃身边,抓着王妃道,“我当初也是为世子好,不希望他把女人看的太重,我知道错了……” 老夫人浑身颤抖,“莫说世子不是你亲生的,就算真的是,你也不能做这样伤天害理之事!” “来人!” “给我杖责三十大板!扔去佛堂,不许给她上药!” 这里是咏春院,老夫人说话管用。 当即两婆子就把跪在地上的二夫人拖起来,摁到长凳上。 谢芷柔跪下求老夫人息怒,又求王爷王妃,但没人理会。 啪! 第221章 板子重重落下。 二夫人疼的额头直打颤,老夫人也不忍心看。 但不忍心,也得打。 二夫人就算当年要害的是自己儿媳妇,但沈挽并不是,如今事情败露,罪证确凿,她不严惩,万一王爷王妃要二老爷休妻怎么办? 就怕休妻都是轻的,要把二房分出去。 她还活着呢,她不允许靖北王府现在就分家! “给我重重的打!” 老夫人指着二夫人的手都在颤抖,而后对王爷王妃道,“她私心作祟,但无意害长房,好在世子妃没有真听我的,日日佩戴金镯,如今怀上身孕,实在是列祖列宗保佑。” “我杖责她三十大板,她要扛不过去,是她的命。” 三十大板不轻了,要打的狠一些,都够要二夫人的命。 王妃看向谢景御,谢景御道,“下回再犯到我手里,就等着把刑部大牢坐穿。” 扔下这句,谢景御就把沈挽带走了。 总要给两个岳父留点余地。 沈暨或许不会再说什么,但还有皇上。 第296章 靠山 翌日,上完早朝,皇上回御书房。 金镯被藏药的事就传进宫了,宫人知道皇上一向信任宠爱谢景御和沈挽,就把这事告诉安公公知道。 安公公赶紧禀告皇上,“皇上,靖北王世子妃戴的手镯里,被人下了绝嗣的药……” 唰。 皇上的脸骤然阴沉下去。 即便是安公公伺候了皇上二十多年,见了也心头发怵啊。 靖北王世子妃是皇上想认,认不回来的公主,被人这么欺负,皇上能答应才怪了。 皇上冷声道,“可查出来是什么人下的药?” 安公公道,“昨儿世子就查清楚这事了,还惊动了大理寺,说是靖北王府二夫人以为世子是她儿子,没看上世子妃,不让世子妃诞下世子的子嗣……” 安公公是一边说,一边在心底给二夫人点蜡烛。 莫说世子妃是皇上的公主,就是定国公亲生,也没她谢二夫人挑三拣四的份儿啊。 “事情败露后,谢老夫人打了谢二夫人三十大板……” “还有呢?”皇上声音冰冷。 “……没了。” 那是不可能的,谋害公主,皇上的外孙儿,这是死罪,皇上怎么可能打三十大板就算了。 …… 早膳后,谢景御有事去军营了,沈挽哪都没去,就在院子里遛食赏花。 正欣赏牡丹呢,外面一小丫鬟就过来道,“世子妃,夫人来了……” 沈挽一听云氏来,就转身去迎接。 刚出院门,就看到云氏走过来,沈挽迎上去,“大哥迎亲在即,国公府正忙,娘怎么还来靖北王府?” 云氏又心疼,又生气,“娘就是再忙,这一趟也得来,谁家怀着身孕的世子妃,被人一再的欺负?!” 因为生气,云氏声音有些大,走过路过的丫鬟纷纷看过来。 云氏怎么能不生气,前天太后冤枉沈挽,差点要打她,皇上给沈挽撑腰了,夺了老夫人的诰命,再加上定国公府是真的忙,她便没来靖北王府。 结果昨天又捅出靖北王府有人要害沈挽,还是下药,让沈挽一辈子生不了孩子。 想到那金镯是进门就给沈挽的,云氏背脊都发凉。 因为沈妤子嗣艰难,再加上沈挽年幼,身子骨一直不好,云氏也怕沈挽迟迟怀不上身孕,结果呢,进门就被人这般算计! 哪怕知道二夫人被打了三十大板,云氏也咽不下这口气。 她要不来一趟,没得叫人觉得挽儿背后没人了! 见云氏气的不轻,沈挽四下看了一眼,才抱着云氏的胳膊,小声道,“金镯被下药的事,敬茶当天就发现了,我是气不过她们一再算计女儿,昨天才故意上街,揭破这事的……” 云氏愣住,“没有骗娘?” 沈挽道,“相公怕揭穿这事,她们又会想别的办法害我,怕防不胜防,就把绝子药取了下来,我戴空镯子麻痹她们……” 云氏皱眉道,“为什么当时不抖出这事来?” ……这事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清楚的。 她当时和谢景御是假成亲,进门就被人算计,爹娘要知道,还不知道何等动怒,大哥脾气又急,要知道了,一准来靖北王府揍谢景御。 又不是真成亲,让谢景御挨打,沈挽也不敢啊,左右算计被识破,金镯和药都在他们手里,想什么时候揭发都行,然后就拖到现在了。 沈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道,“靖北王府的事复杂的很,有相公和王爷王妃护女儿,女儿没吃亏……” 云氏心疼女儿,怀着身孕还被人算计,但沈挽没吃亏,云氏满腔怒气也消了几分。 谢景御不在照澜轩,云氏就没进去了,去见王妃。 知道云氏来,王妃赶紧迎出来,王妃都有些没脸见云氏,“让定国公定国公夫人受气了……” 云氏道,“之前定国公府也是一大家子,各种勾心斗角,层出不穷,我理解王妃的难处。” “这些天,我感触不少,人多府里热闹,但心不齐,人再多也只会祸起萧墙。” 云氏的言外之意,王妃听得出来。 她何尝不希望王府能分家,但老夫人不会答应的,老夫人就是要二老爷休妻,也不会分家。 王妃道,“近来府里勾心斗角不断,王爷也很不满,靖北王府分家也不远了。” 靖北王府什么时候分家,不是云氏能管的,便没有再说什么。 王妃请云氏去琉璃院喝茶,聊到办喜事,如今定国公府已经分家了,只有沈暨和云氏,王妃和云氏说,喜宴那日她和王爷会去帮忙招呼宾客。 本来云氏就好说话,王妃主动要帮忙,云氏反倒不好意思了。 正说着呢,外面一小丫鬟快步进来,喘气道,“王妃,宫里派人来宣旨……” 王妃怔住。 皇上怎么会下旨呢? 王妃猜不到,沈挽也不会往自己身上猜,云氏知道,但不会说。 她心疼沈挽,来靖北王府,皇上来不了,但圣旨可以来。 云氏还真想知道,皇上是怎么给沈挽撑腰的。 皇上下旨,王妃和沈挽都得去前院接旨。 来宣旨的是安公公,见到沈挽,那是笑容满面。 沈挽好奇道,“圣旨是给谁的?” 安公公笑道,“世子妃放心,不是坏事。” 这沈挽就放心了。 要等人到齐了,才能宣旨。 沈挽以为是等王爷和谢景御,结果老夫人来了,老夫人被夺诰命,病恹恹的,是在丫鬟的搀扶下来的。 老夫人来已经出乎沈挽的意料了,更没想到的是还有抬来的。 二夫人挨了三十大板,还不让请大夫,昨天夜里就发热,这会儿人都快烧糊涂了,但安公公传了话,让二老爷二夫人前来接旨。 别说只是发烧了,就是昏迷不醒,也得抬来啊。 很快二老爷就回来了,安公公道,“跪下接旨吧。” 不用等王爷回来吗? 沈挽迷迷糊糊跪下。 安公公打开明黄圣旨,宣读。 沈挽每听一句,眼睛就睁圆三分,跪在地上的二老爷二夫人则是脸白三分。 圣旨把二夫人劈头盖脸痛斥了一通,然后夺了二夫人的诰命。 二老爷御妻不严,皇上贬官两级,以儆效尤。 安公公圣旨还没宣读完,二夫人就晕倒在了地上。 “接旨吧。” 二老爷脸色铁青,双手举过头顶,“臣接旨。” 安公公转头,笑对沈挽道,“世子妃心系难民,不要太后的赏赐,又接连遭受委屈,皇上赏了世子妃一株珊瑚树,世子妃好生安胎。” 夺二夫人诰命,贬二老爷官职,赏赐沈挽。 皇上只差没明着下旨,告诉靖北王府众人,沈挽是他这个皇上护着的。 沈挽没想到皇上会给她撑腰。 其她人就更没想到了,老夫人气到嘴唇发紫。 第297章 悬赏 二夫人晕倒被抬回佛堂,老夫人没晕,但也没气的差不多只剩一口气了。 老夫人被夺诰命也就罢了,毕竟她有这么一把年纪了,京都大小宴会,她不会去参加,但二夫人就不一样了。 没有诰命,京都贵夫人不会和她往来,尤其谢芷柔和谢景熙都到了嫁人娶妻的年纪,二夫人被夺诰命,势必会影响他们的终身大事。 二夫人挨了三十大板,沈挽气没全消,皇上这道圣旨一下,沈挽怒气就烟消云散了。 沈挽送安公公出府,安公公可不敢,皇上有多记挂蔺清音,没有人比他安公公更清楚了。 皇上膝下那么多皇子,在找到那个流落在外的皇子之前,皇上不会立储,就足见一斑了。 要那个皇子能找回来,哪怕文不成武不就,只要能守成,凭着皇上的疼爱,还有定国公府和靖北王府的扶持,皇位必是他的无疑。 第222章 那时候,世子妃的地位,那绝对是宁朝最最最尊贵的人了,没有之一。 周管事送安公公出府,云氏没有走,她留下是想看看皇上是怎么给沈挽撑腰的。 这道圣旨,云氏甚是满意。 只是夺二夫人的诰命,云氏都觉得差点意思,把二老爷贬官两级,才是狠招。 云氏道,“娘也该回去了。” 沈挽道,“大哥迎娶江陵郡主过门,我也早点回去帮着招呼宾客。” 云氏听了就道,“娘会找人帮着招呼宾客,你可让娘省点儿心。” 要不是沈历一辈子就成一次亲,他们兄妹情深,不想他们留下遗憾,云氏都不想沈挽和沈妤回去,万一磕着碰着,有点闪失怎么办? 云氏知道拦不住,也就不说不让她们回去的话了,只能那日多安排些人护着。 沈挽送云氏离开,然后就和王妃回内院了。 沈挽脚步轻快的回照澜轩,只是没高兴一会儿,添堵的又又又来了。 沈挽坐下喝了盏茶,吃了块点心,准备去书房挑两本书打发时间,外面秋儿进来道,“世子妃,二姑娘来了……” “不见!” 谢芷柔找她不会有什么好事,沈挽可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 秋儿出去,很快又进来,“世子妃,二姑娘在门外跪下了。” 沈挽眉头拧成麻花。 把手里的茶盏放下,沈挽出去,就见谢芷柔跪在院子里。 见沈挽出来,谢芷柔哭道,“大嫂,我知道我娘不该算计你,但她也挨了板子,还被皇上夺了诰命,大嫂就饶我娘一命吧!” 说的好像她要杀她娘似的。 沈挽道,“没人要杀你娘!” 谢芷柔道,“我娘起了高烧,再不看大夫,就真的没命了!” 沈挽道,“不让你娘请大夫的是老夫人,不是我。” “你喜欢跪着就跪着吧。” 丢下这句,沈挽就去书房了。 谢芷柔准备长跪不起,结果沈挽挑了两本书出来,那边丫鬟跑进来道,“二姑娘,老夫人让给二夫人请大夫了……” 话音传来,谢芷柔就赶紧起身了,只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不过跪一会儿,膝盖就疼的受不住了。 珊瑚道,“奴婢还以为老夫人真不给二夫人请大夫呢……” 沈挽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打二夫人三十大板,王爷王妃没再追究,老夫人不敢得寸进尺,才想着让谢芷柔来求她。 只是没想到这事会惊动皇上,皇上又罚了二夫人一通,还连带二老爷都遭殃了,当然了,二老爷不无辜。 这些算计,二老爷不会不知道,罚的不冤。 她罚了,皇上也罚了,云氏还上门问责,老夫人一肚子火气了,哪还管王爷王妃生不生气,她就是要给二夫人请大夫。 只是谢芷柔不知道老夫人的想法,还依照之前行事,来照澜轩求她。 沈挽没管她们,父母在不分家,想把他们分出去不容易,他们蹦跶的越欢,分的才能越快。 不知道谢景御在忙什么,午膳没回来吃,到傍晚才回府。 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锦袍,谢景御才回屋,搂着沈挽的腰,“消气了?” 沈挽望着谢景御,“你有没有觉得皇上对我比之前更好了?” 这还用怀疑吗? 谢景御捏沈挽的鼻子,“我媳妇招人喜欢。” “那是,”沈挽也不谦虚。 “……” 谢景御失笑,“气消了?” 沈挽点了下头,“你不会一整天都待在军营吧?” 谢景御道,“明日会有惊喜。” 沈挽眼睛睁大,“什么惊喜?” 谢景御笑道,“说了就不惊喜了。” 沈挽道,“可我明日要去永王府。” “不妨碍。” 沈挽越发好奇惊喜是什么了。 翌日,吃过早饭,沈挽就带着珊瑚去永王府。 知道她来,江陵郡主又诧异又高兴,“你怎么会来?” 沈挽道,“大嫂给我送了添妆,我肯定要给你送。” 大嫂两个字,沈挽喊的格外清晰。 江陵郡主脸通红,但也没说什么,毕竟没几天她就嫁给沈历了,现在再纠沈挽的称呼,矫情了些。 只是她到底脸皮薄,脸烫的能烙饼。 沈挽把带来的添妆送上,江陵郡主喜欢极了,请沈挽去她的闺房说话。 沈挽在永王府待了小半个时辰,江陵郡主送她出府,才过二门,那边一丫鬟跑过来道,“郡主,永清伯贪墨修建郓州堤坝银款,罪证确凿,皇上派人抄了永清伯府……” 沈挽眼睛睁圆,心情舒爽极了。 这应该就是谢景御说的惊喜了。 郓州堤坝是沈妤嫁给永清伯世子当月,永清伯举荐人修的,没想到竟然贪墨修堤坝的钱。 自打永清伯世子害死沈妤不成后,永清伯在朝堂上就如履薄冰,皇上也不待见他,这回查出铁证,没人保永清伯府,自然从重处罚。 沈挽回靖北王府的路上,马车行到一半停下,珊瑚掀开车帘,沈挽就看到刑部用囚车押着永清伯和永清伯夫人他们入狱。 罪证确凿,就算皇上不杀永清伯,流放是绝对跑不了。 他们再没有回京都的可能,长姐那段跳火坑的日子,很快就会被人遗忘。 等刑部押着囚车过去,马车继续往前,不过没多会儿,又停了下来。 珊瑚正要问,马车外传来一阵骚动。 珊瑚撂车帘,就看到一堆人往告示牌挤去,但离的有些距离,看不清楚是贴的什么告示。 不过看不见,但能听到,有人从马车旁走过,道,“悬赏三千两黄金找人,那告示上的女子身份得尊贵到什么程度……” 第298章 过往 马车从告示牌前路过,停了一下,沈挽看到告示上的女子画像,倾国倾城都不足以形容的美貌。 美的摄人心魄。 别说那些围观之人,沈挽也好奇的紧啊。 三千两银子悬赏就不少了,何况是黄金。 前世不曾发生这样的事,只是画像就这么好看了,要是真人还不知道美成什么模样,沈挽还真想亲眼见上一见。 凤仪宫。 宋皇后在看女儿寿贞公主的额头,“还好,没有留下伤疤。” 伤疤好了,但寿贞公主的怒气一点没消。 寿贞公主恨的咬牙切齿,“父皇疼靖北王世子妃都胜过女儿!女儿不甘心!” 那顶凤冠本来是她的,被父皇赏给了沈挽,她还戴进宫招摇,把她这个公主的风头都给压了下去,寿贞公主就一肚子气。 宋南烟用苦肉计,太后撑腰,都拿她没辄,凭白中毒一回,还搭进去好几万两银子。 靖北王府那些人更是一个比一个蠢,给沈挽下绝子药,被人家将计就计,人家孩子怀上了,他们反被夺诰命被贬官。 拳头打出去,都不是打在棉花上了,沈挽毫发无损,他们输的一败涂地。 寿贞公主越想越气,彼时一宫女走进来,先是向宋皇后复命,然后道,“今儿大理寺在京都各处张贴告示,悬赏三千两黄金,找一容貌倾国倾城的女子……” 寿贞公主道,“倾国倾城?真有这么好看吗?” 宫女道,“自然是比不上娘娘和公主。” 寿贞公主就没当一回事了,宋皇后也没在意,对女子而言,容貌固然重要,但还远比不上权势地位。 她拥有天下女子羡慕的后位,不需要羡慕任何人,至于倾国倾城的容貌,没有足够的地位匹配,美貌反倒是利刃砒霜。 宫女也就是出宫办事,遇到这么一桩事,禀告宋皇后一声,宋皇后反应淡淡,宫女也不再多嘴。 这时候外面进来一公公,手里拿着幅画,上前禀告道,“娘娘,宋国公差人送来一幅画……” 好端端的怎么给她画进宫? 她一向不喜这些,莫不是让她拿来投皇上所好? “打开。” 公公将画展开,宋皇后就看到一张美的让她看了都心动的脸。 宫女道,“娘娘,大理寺张榜寻的就是这女子……” 宋皇后眉头瞬间皱紧。 大理寺悬赏找的人,兄长送进宫给她看什么? 宋皇后眸光扫向公公,“除了这幅画,来人可还说什么了?” 公公道,“让大理寺悬赏寻人的是——” “皇上。” 宋皇后脸色变了又变,一股巨大的危机感袭来。 皇上虽然后宫嫔妃不少,但皇上并不是会为美色所惑之人,可这女子却能让皇上如此兴师动众,这还是二十年来头一回,宋皇后怎么能不担心? 不管皇上为何找这女子,绝不能让她活着进宫! 倾国倾城的容貌,再加上三千两黄金的悬赏,几乎告示一张贴出来,就成了大街小巷茶楼酒肆的谈资。 第223章 那可是三千两黄金! 要能把人找到,赏金够他们锦衣玉食一辈子了。 文武百官也有所耳闻,再听说悬赏找人的是皇上,就更好奇了。 翌日早朝,一半的朝臣提前一刻钟进宫,互相打听消息,不过一无所获。 早朝上,商议了几件要事后,有大臣出列道,“昨日大理寺一张告示,传的京都沸沸扬扬,有流言蜚语说让大理寺张榜寻人的是皇上……” 没等大臣把话说完,宋国公就把他打断了,“知道是流言蜚语,还敢传到皇上跟前来?皇上已多年没选秀,怎么会如此大张旗鼓寻一女子?” 那大臣道,“我知道流言不可信,但一般人没胆量传皇上的流言……” 文武百官纷纷看向皇上。 皇上抬手道,“朕就不能让大理寺张榜寻人了?” 虽是反问,却也是承认了,让大理寺寻人的就是他。 一堆大臣面面相觑。 左相问道,“不知皇上要找寻的是什么人?” “等把人找到再说吧,”皇上一脸不愿多说的神情。 御史站出来,“此事流言四起,已然有损皇上的威望,还望皇上告知,臣等也能尽力帮着找寻。” 好几位大臣附和,都要弄清楚那女子的身份。 皇上道,“朕也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只是十六年前,朕一次出宫,被人下药,此女子舍身替朕解毒,事后朕想纳她入宫,却从此杳无音信,这几日做梦,梦到她给朕生了一双儿女,这些年暗中找寻,一直没有音讯,这才让大理寺大张旗鼓的寻人罢了。” 宋国公就道,“梦里的事,岂能当真?” 皇上道,“若是真的呢?” 宋国公接不上话。 有大臣道,“皇家血脉,断然不可流落在外。” 皇上道,“梦里的事,是真是假,把人找到就知道了。” 还有大臣要说话,皇上摆手道,“此事不必再议。” 百官看皇上的态度,都觉得有些奇怪。 说看重这事吧,皇上态度又有些冷淡,不像特别想要把人找到的样子,更像是听天由命。 说不看重吧,又让大理寺大张旗鼓的张榜悬赏找人,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那女子活着,一定能把人找到的。 定国公禀告别的事,直接把这事岔了过去,没人再提。 早朝上的事,很快传到宋皇后耳中。 宋皇后还怕画上女子勾的皇上魂不守舍,入宫威胁她的地位,没想到那女子十六年前就已经是皇上的人了,皇上找了十六年都没把人找到。 可皇上喜欢的不是蔺清音吗?找的不也是她吗? 脑海中有什么东西闪过。 宋皇后突然脸色就冷了下来,然后愤怒,把手边茶盏重重的摔在地上。 殿内伺候的宫人,包括郑嬷嬷都吓了一跳,刚刚还好好的,皇后怎么突然这么生气…… 宋皇后怎么能不生气?! 皇上这么大张旗鼓,压根不是为了找人,只是为了名正言顺的认回靖北王世子妃这个女儿! 皇上和晋王妃那一段过往,有悖伦常,传扬开,对皇上,对蔺清音,对靖北王世子妃都不好。 但皇上又想让靖北王世子妃认祖归宗,只能给她换一个生母,也就是画像上的女子! 一个子虚乌有之人! 不! 皇上这般兴师动众,为的不是靖北王世子妃,而是那个皇子! 皇上要想靖北王世子妃喊他一声“父皇”,大可以封为公主,一个义女,有公主的名分,皇上可以宠她护她,给她撑腰,靖北王世子还不是正儿八经的驸马,能掌兵权,真认祖归宗了,对靖北王府反倒不是好事。 只有那个皇子,才需要认祖归宗! 皇上可以收义女,封公主,但不能收义子,更不能把皇位传给义子! 可惜了。 那个孽种十五年前就已经死了。 皇上做的再多,也徒劳无用。 第299章 将就 宋皇后心底这么恨,但也不敢掉以轻心。 毕竟坠崖不死,大有人在,万一蔺清音中箭坠崖,被人给救了呢?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那孽种寻回来,背后有定国公和靖北王,还有蔺老太傅和云家,要这些人协力扶持,储君之位最后花落谁家就真不一定了。 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本来大理寺张贴告示悬赏,就传的沸沸扬扬,确定是皇上在找人,茶楼酒肆更是议论纷纷。 那女子舍身救了皇上,却不入宫,不然凭着对皇上的救命之恩,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啊。 不过谁要是把人找到,找到皇上流落在外的皇子和公主,那可是大功一件,加官进爵不在话下。 屋内,沈挽吃着瓜,听着银钏禀告外面传的那些流言。 前世皇上不曾张榜找人,甚至没人知道皇上可能还有一双流落在外的儿女。 沈挽还记得谢景御说,皇上迟迟不立萧韫为储君,可能是心底有合适的储君人选,但一段露水情缘,连皇子是不是真的存在都不确定,皇上会寄予厚望吗? 只要皇上不立萧韫,立哪个皇子对沈挽来说都一样。 吃了三天的瓜,就到沈历迎娶江陵郡主过门的日子了。 沈挽觉得自己比大哥都要盼望这一天。 哪怕定亲了,只要一天没真的把江陵郡主娶进门,沈挽就不放心。 吃过早饭,沈挽就迫不及待拉着谢景御回定国公府帮忙,王爷王妃去帮着招呼宾客,还有四太太和谢芷瑶也去帮忙。 沈挽他们到的时候,沈妤和昭平伯世子也到了,昭平伯夫人也一起。 云氏高兴,但又不放心,叮嘱沈挽和沈妤道,“你们姐妹照顾好自己,就是帮了娘大忙了。” 世家少爷有谢景御和昭平伯世子招呼,还有豫章郡王和楚扬他们,帮完永王世子做拦门官,然后就骑马赶来定国公府。 沈历成亲,他们忙的奔前跑后,也是没谁了。 王妃和四太太,还有卫国公夫人帮着招呼贵夫人,沈挽和沈妤则在花园看那些大家闺秀们玩耍,云倾云缈和那些大家闺秀玩不到一起去,就陪着沈挽沈妤。 卫明珠和赵茹也来了,叶采薇和她们一起陪大家闺秀们嬉闹,欢声笑语传的很远。 玩的正兴呢,那边丫鬟小跑过来,高兴道,“大姑奶奶、二姑奶奶,花轿已经到前街了,再有一刻钟就到了。” “走走走,我们去前院观礼去。” 卫明珠兴奋的很。 等她们到前院,唢呐和鞭炮声齐鸣,沈挽要到大门口去,被沈妤拉住了,“门口人多,咱们就别去了。” 其实嫁人礼仪差不多,但沈挽就是想看啊。 但长姐不让去,沈挽只能作罢。 某位爷带的好头,近来京都成亲,新郎官要不抱新娘子跨马鞍,迈火盆,那就不是一个合格的新郎官。 沈历抱江陵郡主迈过火盆,准备直接抱到喜堂,但架不住江陵郡主脸皮薄,挣扎,早早就放下了。 到了正堂,刚准备拜堂呢,一道公鸭嗓音传来: “皇上驾到!” 沈暨和云氏笑容满面的坐在位置上,听到皇上来了,两人愣了下,赶紧起身迎驾。 两人没想到皇上会来,那些前来喝喜酒的大臣们就更没想到了。 他们知道皇上一向信任定国公和靖北王,但定国公的女儿嫁给靖北王的儿子,皇上出宫喝过喜酒了,已经是给足了面子了,没想到定国公世子迎娶江陵郡主,皇上还来定国公府喝喜酒。 皇上不是一般的信任定国公啊。 连谢景御都没想到皇上会来,毕竟不久前沈暨才把皇上痛揍了一顿。 身为皇帝,被臣子打了,还能不见气,看来自家媳妇的面子不是一般的大了。 嗯,这顿喜酒,皇上犹豫过要不要来,毕竟沈暨太放肆了,下手还那么狠。 但想到沈挽年幼体弱,沈暨和云氏悉心照顾,遍寻名医,什么稀罕药材都寻来,甚至曾深夜进宫求药,若非这般尽心,沈挽绝不可能活到现在。 想到这些,皇上心底就只剩感激了,他堂堂皇帝,还能跟一个臣子计较吗,然后就来定国公府了。 皇上一来,高堂的位置就改皇上坐了,皇上也不客气,直接坐下来。 别人成亲都是三拜礼成,到定国公府兄妹这里,不论是嫁人还是娶妻都是四拜,不过这不是麻烦,是无上荣耀。 一般人想都没有呢。 礼成后便是入席,沈暨没想过皇上会来,位置都安排好的。 仓促之下,倒是不好变动了,定国公府和靖北王府不同,沈历娶妻,云家不止来喝喜酒,而且地位很高。 云老太爷和云家两位老爷都在,而且和沈暨坐一席。 皇上来喝喜酒,沈暨肯定要陪着,云老太爷道,“我们去下席。” 第224章 “这可不行。” 沈暨不答应,然后对皇上道,“只能委屈皇上将就坐了。” 皇上道,“无妨。” 不过需要腾一个位置出来,云二老爷识趣去下桌,这回沈暨没拦着。 云老太爷做了一辈子生意,没想到竟然能有和皇上同桌吃席的一天,就跟做梦一样。 那些大臣则嘴角抽搐,定国公是真敢啊,皇上纡尊降贵来定国公府喝喜酒,给足他沈暨脸面,他竟然让皇上和云家老太爷一起吃席,这是忙昏了头,还是太缺心眼? 这简直是在羞辱皇上了,哪天定国公被夺爵,砍脑袋,一点都不冤。 然而让大家不敢置信的是,皇上不仅不置气,还主动和云老太爷说话。 百官,“……” 这真的是皇上吗? 确定不是被人假冒的吗? 皇上什么时候这么不讲究了? 士农工商,商人身份低微,没什么人瞧得上,他们要被安排和云家一桌,都会心底不舒服啊,虽然云家在沈暨这里地位高。 沈暨安排皇上和云家一起坐,皇上不生气,还和云老太爷闲聊,这要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他们也不敢相信。 云家身份是不高,但云家疼沈挽,各种稀罕药材,沈暨忙于军务,都是云家帮着找的,皇上心底清楚,这也是沈暨敢安排皇上和云老太爷一起坐的原因。 第300章 羞恼 沈暨这一桌,除了皇上和云老太爷、靖北王之外,还有昭平伯和蔺老太傅。 不按尊卑,按的是关系亲近。 沈历娶妻,舅舅云大老爷、云二老爷的地位是最高的。 沈暨忙着招呼宾客,给大家敬酒。 虽然皇上在,多少有些拘束,但架不住皇上平易近人啊,气氛没受影响,喧嚣热闹极了。 沈历和江陵郡主一起被送进新房,还没说话呢,就被豫章郡王和楚扬给架了出来,“别急着洞房啊,先喝酒。” 沈历脸红脖子粗,就算很熟了,话也不用说的这么直白啊。 豫章郡王和楚扬他们上回没闹到谢景御和沈挽的洞房,很是遗憾,所以今天他们不准备放过沈历,准备好好闹他一闹。 划拳猜酒,那动静大的,沈挽她们在屋子里都听见了。 沈挽也没想到皇上这么给定国公府面子,皇上对他们真是好的没话说了。 沈挽和卫明珠她们有说有笑,心情极好。 吃到一半,卫明珠问道,“采薇快要出嫁了吧?” 关系亲近,卫明珠就直接喊叶采薇闺名了。 叶采薇脸皮薄,被当众问婚期,有些架不住,这要不是在席上,她肯定就羞跑了。 沈挽道,“应该就这一两个月了。” 只是这喜宴有些难办。 虽然老夫人那一窝被撵出定国公府了,但这半年来,定国公府委实办了不少的喜事,大哥迎娶江陵郡主过门,都是借口冲晦气办的,再办一桩喜酒,御史台真的要上折子弹劾了。 但叶采薇对周家感情很深,总不好拖到明年再办。 这边沈挽在想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那边沈暨敬周大人酒,有同僚就笑道,“定国公外甥女什么时候出阁?” 沈暨道,“我也正为这事为难呢,这几个月,我定国公府接连办喜事,着实让大家破费了,再办一回出阁酒,这贺礼收的,御史不弹劾我,我都不好意思了。” “我想着要不就不办出阁宴了,到时候诸位给我和周大人一个薄面,去周家喝喜酒?” 周大人虽然升了一级,调进京了,但官职并不高,要不是叶采薇得周家所救,又和周大少爷两情相悦,这门亲事正常几乎不大可能。 满朝文武给沈暨面子,肯定来定国公府喝嫁女酒,但十有八九不会去周家喝喜酒,差管事送份贺礼去就算是给足周家面子了。 沈暨当面请他们去周家喝喜酒,那些大臣肯定会给面子,开玩笑,皇上都给定国公面子,来定国公府喝喜酒,他们敢不给沈暨面子么? 再者沈暨不是不愿意给外甥女办嫁女酒,实在是定国公府喜事办的太多了,真不好意思再收贺礼了,虽然送礼讲礼尚往来,但别人家真没定国公府这么多喜事要办啊。 几个同僚笑道,“定国公都这么说了,我们肯定去周家喝喜酒。” 沈暨挨桌敬酒,敬了一圈回来发现,皇上那一桌他没敬,他应该先敬的。 沈暨,“……” 真是忙昏头了。 沈暨自罚三杯,然后才开始敬酒。 喜宴越热闹,然后大家就越觉得永清伯府想不开。 放着定国公这样手握兵权的亲家不要,要为了表妹,害定国公的女儿,就冲皇上对定国公的信任,就算永清伯贪墨修建堤坝款,有定国公帮着求情,绝不会严重到抄家流放的程度。 这会儿永清伯一家老小还在刑部大牢里关着,不然今日上座上坐着的不是昭平伯,而是永清伯了。 人犯起蠢来,当真是无可救药。 再说那边沈历,身为新郎官,少不得被人灌酒。 肚子都喝撑了,沈历过来敬谢景御,“妹夫,多谢了。” 楚扬拍着沈历肩膀道,“没见过做大舅兄一再敬妹夫酒的,你这个大舅兄好歹顾及点身份啊。” 想到被妹夫吊在树上的事,他这个大舅兄确实做的有些憋屈。 他一直想把场子找回来,愣是找不到机会。 妹夫替妹妹挡刀,掉下悬崖,实在是没得挑剔了。 他挑妹夫的眼光还真是不赖。 沈历道,“一码归一码,不但要敬妹夫,还要敬我妹妹呢,妹夫代喝。” 沈历举杯。 要没有沈挽和谢景御,他十有八九娶不到江陵郡主,怎么能不感激? 敬一杯都不够,得按坛来才行。 喜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才散,皇上摆驾回宫,文武百官方才离开。 云氏和沈暨送宾客,沈挽和沈妤过去,云氏道,“今儿累坏了吧?” 沈挽摇头,“我一点都不累,长姐呢?” 沈妤笑道,“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觉得累呢。” 云氏嗔笑,“你们回去好好休息。” 沈挽和谢景御告辞,坐马车回府。 谢景御喝了不少酒,沈挽在定国公府就按捺不住想闻了,上了马车,就肆无忌惮了。 要不是知道沈挽是喜欢闻他身上的酒味,他真要怀疑她是喝醉了,变成个女流氓了。 可怜他血气方刚的年纪,憋的真是要命。 回到靖北王府,王妃几次欲言又止,但都忍住了。 王爷王妃走后,沈挽道,“母妃好像有话和你说,你怎么不问啊?” 谢景御道,“让母妃不好开口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问做什么?” 沈挽,“……” 不是好话就不问了吗? 沈挽瞅着谢景御,谢景御道,“想知道母妃要说什么?” 沈挽果断道,“不想!” 谢景御在她耳边道,“母妃怕我喝多了,想叮嘱我今晚睡书房,又不好开口……” 至于为什么不好开口,就不用他明说了。 沈挽脸爆红。 上回谢景御喝多回来,王妃让他睡书房,她却跑去书房睡了一晚上。 这事王妃肯定知道,所以才会想叮嘱又犹豫。 见谢景御含笑的眼眸,沈挽羞恼交加,狠狠踩了上去,然后人就被谢景御抱了起来,“有你这么狠心的吗?” 沈挽气呼呼道,“谁让你笑话我的!” 谢景御道,“为夫没笑你,是笑你肚子里,咱们的儿子……” 这下好了,四下丫鬟小厮也笑了。 不过羞恼归羞恼,喝了酒的谢景御,沈挽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笑话就笑话吧,过瘾最重要。 沈挽问道,“你喝了多少酒?” 谢景御道,“没敢多喝。” 有个喜欢抱着自己闻的媳妇,他要喝多了,容易把持不住,是以那些敬酒,能不喝的就都没喝。 回到照澜轩,天已经擦黑了,沈挽今儿高兴,在定国公府不觉得累,回到靖北王府,还真有些疲惫,主要是下午没睡觉。 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就上床睡下了。 一觉睡醒,刚好谢景御回来睡觉。 沈挽,“……” 谢景御,“……” 沈挽睡不着了,抱着谢景御闻酒味儿。 某位爷实在受不住,一个翻身就压下,狠狠亲了上去。 也不知道亲了多久,谢景御要出去冲冷水澡。 就在他要走的时候,沈挽抱住了他的腰。 谢景御很是无奈,咬上沈挽的耳垂,“没这么故意考验人的。” 沈挽红着脸道,“可,可以了……” 谢景御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抑制不住的高兴,“我记得还要两日才满三个月,你没骗我?” 沈挽推他,“不信就算了……” 第225章 话还没说完,话就被他给吞了下去。 第301章 放心 一时不忍,抱住了他,可他的吻从耳垂落到肩膀处,沈挽又有些害怕了。 怕疼…… 就这事,她一共也才经历了两次。 前世没有丝毫印象,只有事后的疼。 在护国寺那回就更不用说了,养了好几天才缓过来,没死算她命大了。 沈挽心底有害怕,也有期待,某位爷觉察她在走神,惩罚似的咬了下她,沈挽吃疼,他醇厚带着压抑的声音就传了来,“专心些……” 她刚刚是没专心,但想的不也还是他么,觉察他要做什么,沈挽脸通红,肚子里孩子都三个月了,比洞房花烛夜还要紧张,除了他们,估计也没旁人了。 沈挽身子绷紧,“轻点……” 她下意识的逃,被谢景御扣住了腰。 “你忍忍。” 忍不了一点儿。 沈挽重重咬上他的肩膀,眼泪都疼出来了。 不过比起在护国寺,已经好太多了。 虽然怀了孩子,但某位爷一点印象都没有,在他眼里,这才是他的洞房花烛。 只是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他磨刀霍霍快半年,准备大杀四方,结果上了战场,不消片刻就缴械投降了。 沈挽,“……” 谢景御,“……” 气氛刚旖旎起来,然后就变成了尴尬。 死一般的寂静。 沈挽有点懵,亏得她还担心要被折腾惨,没想到会是这样,再见谢景御一脸大受打击的样子,她试着安慰他,“是不是上回被下药,留下了后遗症,要不明天找个大夫看看?” 谢景御气笑了,他话从牙缝中挤出来,“看什么?” “太医?”沈挽小声道。 谢景御只觉得后槽牙都在发痒,“明天早上再决定给我请大夫还是请太医吧!” 沈挽没想到自己好心安慰他一句,结果被折腾到后半夜,要不是她怀着身孕,绝对要她三天下不去床。 云收雨歇后,沈挽眼睛一闭就昏睡了过去,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午时了。 生生饿醒的。 只是醒来身子一动,胯骨处的骨头发出嘎吱响声,有点吓人。 谢景御走进来,听到了,他问道,“要不要请太医?” 这话昨晚听了好几回,沈挽有点应激,两个字脱口而出,“不要!” 谢景御轻咳一声,“我是问你要不要请太医?” 沈挽,“……” 沈挽耳根通红,恨不得一脚将他踹窗外去。 要真心疼她,她用得着请太医吗? “我也不要!” 谢景御还是有些不放心,“确定不要吗?” 他到底高估了自己的酒量,以为喝一坛子不会有事,可兴头上,还是有些难以自持。 万一动了胎气,不说父王了,母妃都能将他打个半死。 想到皇上…… 谢景御眼皮狠狠颤了下。 彼时已经是用午膳的时辰了,沈挽忍着不适,下床洗漱,梳妆完,小厨房就将午膳送了来。 早上没吃,沈挽饿的不行,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大快朵颐起来。 谢景御都不敢给她夹菜,因为夹一筷子,一记眼刀就飞了过来。 沈挽以为吃了饭,就恢复力气了,但还是有些蔫了吧唧的,到傍晚都没恢复,谢景御不放心,还是让人请了太医。 但没想到来的是赵院正。 赵院正一般不轻易出诊的,他只负责皇上的龙体和太后的凤体安康,后宫嫔妃身体欠安,除非皇上吩咐,不然赵院正都不会出诊的。 是以靖北王府请太医,来的是赵院正,沈挽才格外诧异。 赵院正不敢不来啊,靖北王府会请太医的就没几个,赵院正一听是靖北王世子让请的太医,就赶紧来了。 能让靖北王世子请太医的,除了他自己和世子妃外,就只有王爷王妃了。 别人不知道靖北王世子妃什么身份,他知道啊,定国公把皇上打的鼻青脸肿,内伤养了好几天,皇上还去定国公府喝喜酒,靖北王世子妃这地位,还用得着怀疑吗? 不管是谁要请太医,赵院正都觉得有必要跑一趟,等到照澜轩,见沈挽病恹恹的,赵院正就庆幸来的是自己。 赵院正搭上沈挽的脉搏,几个呼吸的功夫后,他就看向谢景御了。 谢景御问道,“内子没事吧?” 赵院正只说了四个字,“纵欲伤身。” 沈挽,“……” 谢景御,“……” 沈挽脸爆红。 谢景御嗓音都在飘,“内子动胎气了?” “那倒没有,但若不克制,动胎气是迟早的事,”赵院正道。 “……” “世子妃精神不济,是昨日白天劳累了,夜里又睡的太晚的缘故,每晚亥时前入睡为宜。” “……” 沈挽能说什么呢,除了点头,她都恨不得把自己卖土里了。 是药三分毒,沈挽没动胎气,赵院正就没开药方子了,叮嘱有什么不适就找他,然后就告辞,但没辞掉。 谢景御把赵院正请去书房了,赵院正还以为是要请他治病,还觉得奇怪,怎么不在内屋,结果某位爷递过来一张千两的银票。 赵院正,“……???” “世子爷这是……?”赵院正一脸不解。 谢景御道,“这事就不要告诉皇上了。” 赵院正,“……” 居然是要收买他。 赵院正一脸黑线,“世子妃没事,皇上问起,我不会多言,但要真动胎气了,我可不敢隐瞒皇上。” 赵院正把说话的格外重,没办法,当年靖北王妃动胎气,就是他出诊的。 不能不防。 谢景御道,“多谢赵院正了。” 赵院正把话说清楚了,谢景御再递银票过来,赵院正迟疑了一瞬,也就收下了。 他是皇上的人,皇上宠靖北王世子妃,他以后也就是靖北王世子世子妃的人了。 但有需要,任凭差遣。 赵院正走后,谢景御回屋,然后就收到沈挽的眼刀子,“我都说没事了,你还请太医,还请赵院正来……” 赵院正说话还一点不委婉,脸都丢完了。 谢景御很想说他只是请了太医,可没点名请赵院正,不过太医院那些太医,除了赵院正之外,其他太医,他还真有些不放心,这或许也是赵院正亲自来一趟的原因。 谢景御道,“没动胎气,我就放心了。” 沈挽其实也有些担心,看一下求个安心也好。 想到昨晚,她还是忍不住瞪他一眼。 他要不折腾她一回又一回,她早点睡,也就不会那么无精打采了。 第302章 收买 不过赵院正没有直接出府,府里还有病人呢,老夫人病恹恹的,二夫人高烧反复了几天,平常请都请不动赵院正,今日不请自来,肯定不能错过机会。 丫鬟来请,赵院正不好不去,先去了咏春院,然后去了南院。 诊金也收了三份,这一趟倒是来的挺值。 王妃听说谢景御给沈挽请太医,担心的顾不上用晚膳,就来照澜轩了。 王妃道,“挽儿怎么了?” 赵院正来说了什么,除了沈挽和谢景御,连珊瑚和银钏都不知道。 两人都要脸,屋子里没外人都挂不住,何况一堆人在,那真是要羞死。 这会儿王妃问,肯定不能说实话,只能撒谎了,“不小心撞了下后背,肚子有些发紧,相公不放心,请太医来给我看看,没想到来的是赵院正,没有事,让母妃担心了。” 王妃松了口气,“没事就好,只是怎么会撞到后背呢?” 沈挽果断告状,“是相公撞到我的!” 谢景御,“……” 王妃瞪谢景御,“笨手笨脚的,以后没事离挽儿远点儿。” 自家媳妇给的黑锅,只能背着了,而且这也不能算是黑锅。 王妃还要训斥谢景御,被谢景御请走了,“儿子会小心的,母妃还是回去用膳吧。” 王妃只是不放心沈挽,来看一眼,没事她也就没多待。 再说赵院正,今日是他值夜,出了靖北王府,就进宫了。 犹豫了下,没有直接回太医院,而是去见皇上。 赵院正禀告皇上道,“靖北王世子请太医,臣去了一趟,世子妃昨儿累着了,夜里没睡好,有些精神不振,不过没有大碍……” 沈挽为何受累,为何没睡好,赵院正就没禀告了,但他隐瞒了这部分,皇上以为是定国公府办喜宴,沈挽帮着招呼宾客累到了。 这个黑锅算是到了沈暨头上。 沈挽没事,皇上也就没说什么,毕竟沈历是沈挽的兄长,虽然忙碌,但沈挽乐在其中。 皇上道,“以后挽儿有什么不适,你去照应。” 第226章 赵院正应下。 赵院正去靖北王府没人注意到,但他到御书房,宫人就上心了,以为是皇上龙体欠安,打听了下,才知道皇上没有传召,倒是靖北王世子请太医,赵院正去了一趟。 宋皇后知道这事后,脸拉成马脸长。 赵院正还真是会巴结,靖北王世子请太医,宫里那么多太医不去,倒劳烦他这个院正跑一趟。 从靖北王府回来,还去禀告皇上,摆明了是知道皇上记挂靖北王世子妃! 皇上对沈挽的偏宠,宋皇后看在眼里,这几日是寝食难安。 以她对皇上的了解,皇上肯定会想办法封靖北王世子妃为公主。 不论是收为义女,还是正儿八经的认祖归宗—— 她都不允许! 宋皇后看了眼漏刻,时辰还早,她起身去了寿康宫。 …… 沈挽谨遵医嘱,亥时就睡了。 一夜安寝。 早上醒来,果然一扫之前的萎靡,精神抖擞起来。 早膳后,沈挽没去给老夫人请安,也没去王妃那儿,在花园赏花,然后采了一篮子花回来,插花之用。 正修剪枝丫呢,外面春儿进来道,“世子妃,太后自寿宴后,就一直惴惴不安,三日后去护国寺替皇上祈福,方才派人来传话,让二少奶奶陪着一起去……” 太后又不是皇上的亲娘,她有那么关心皇上吗? 沈挽怀疑太后是要借祈福闹幺蛾子。 沈挽都觉得自己有些疑神疑鬼了,但小心驶得万年船,沈挽把疑心和谢景御一说。 谢景御也有此怀疑,“我会派人盯着的。” 有谢景御上心,沈挽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了,该干嘛干嘛。 这日,沈挽歪在小榻上,还在忙谢景御的锦袍,都好些天了,还没做好,沈挽都有些过意不去了。 但还差不少,没个七八日根本做不完。 正绣着呢,谢景御从书房回来,丫鬟端糕点过来,沈挽就歇了手,拿起一块糕点吃起来,“味道不错,你也尝尝。” 说到糕点,沈挽最喜欢的还是云家做的云州糕点,云家敢往定国公府送糕点,但不敢往靖北王府送,怕靖北王府那些难缠之人,嘲讽云家以为靖北王府没糕点儿,沈挽也少了几分口腹之欲。 而且她有段日子没去云家了,哪天得去一趟,还有早前就让大表哥办的事,也不知道妥当没有…… 沈挽犹豫要不要和谢景御说一声,又怕谢景御问她怎么会知道那些天灾人祸,正准备说呢,外面窗户被叩响,“爷……” “进来回话。” 陈平跳窗进来,道,“爷,太后去护国寺果然不是为皇上祈福那么简单……” 谢景御道,“太后要做什么?” 陈平欲言又止。 沈挽道,“不能让我知道?” 陈平连忙摇头,“宋国公派人收买护国寺僧人,特制了一支签,属下记下签文,让清远道长解了一下,说是皇上不能收义女,否则天下大乱……” 沈挽听了道,“这是不想皇上收义女?” “嗯。” “皇上准备收谁为义女?”沈挽一脸好奇。 “……” 脸上那八卦的光芒都快闪到谢景御眼睛了,他眼角抽了下,不过沈挽就是随口一问,她没觉得谢景御会知道,前世皇上可没收什么义女。 沈挽道,“皇上想收个义女,他们也要阻拦,还找这样的借口,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谢景御没有说话。 沈挽看着他,“怎么不说话?” 谢景御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肯定不会让宋国公得逞,但他能不能说他也不想皇上收沈挽为义女…… 沈挽有没有公主封号,皇上一样宠她,可一旦他成为驸马,他不敢想以后的日子得多暗无天日。 宋皇后是要借太后,堵死皇上收沈挽做义女的路,皇上要认回沈挽,就只能是真的公主。 可沈挽要是真公主,他这驸马就要将世子之位拱手让给谢景泽。 皇上要不想他失去世子之位,就一辈子别想认回沈挽这个女儿。 第303章 祈愿 太后出宫祈福,声势浩大。 护国寺肃清闲人,迎接太后以及陪同的宋皇后等人。 太后跪在蒲团上,诚心祈福。 宋皇后、宋国公夫人还有宋南烟等人跪在太后身后。 太后祈福完,宋皇后道,“护国寺的签灵验,太后难得出宫,求一支签吧?” “也好。” 护国寺僧人将签筒递给嬷嬷,嬷嬷毕恭毕敬的送到太后手里。 太后握着签筒,诚心祈愿,然后摇签。 好一会儿。 一支签掉下来。 嬷嬷捡起来,呈给太后。 太后只是扫了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 中上签。 签抽的一般。 不是上上签,总会有些需要忌讳的地方,太后不是很满意。 签文写的太后看的不是很懂,随手递给宋皇后,“让人解签。” 护国寺解签僧人过来,看到签文,僧人道,“签文上说皇上半年内,收义女,太后有性命之忧……” 宋皇后眉头一皱,看向身后的桂嬷嬷。 桂嬷嬷摇头。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不是这么和宋国公说的,不过太后要有性命之忧,皇上也不会收义女的。 护国寺可是皇家寺庙,皇上就算知道弄虚作假,也不能往下查,损了太后和护国寺的名声。 太后问道,“半年之后呢?” 僧人回道,“一年内,皇上若寻不会流落在外的公主,需得认一义女,以保国祚永存。” 宋皇后脸色一沉,“混账!我宁朝国祚,靠的是皇上和文武百官撑着的,可不是靠女人,更不会靠认的义女?!” 僧人惶恐,“签文上是这么写的……” 宋皇后一把将签拿回来。 签文写的没僧人说的那么直白,但意思也八九不离十。 到底怎么办事的?! 她要的是皇上不会认义女,这签倒好,帮皇上认义女了! 要不是半年内不能认,宋皇后都得当场气个半死了 大雄宝殿内,除了她们之外,还有宫人和好几个僧人,签文的事根本瞒不住。 她说服太后来护国寺祈福,最后挖坑埋自己。 宋皇后气到进气多出气少。 太后难得来护国寺一趟,高僧讲经,并在护国寺用了素斋,方才打道回宫。 太后还在回宫路上,她在护国寺求到一只中上签的事就传开了,传到皇上耳中。 这签宋皇后不喜,皇上倒觉得不错。 他虽然很想立刻马上让女儿认祖归宗,听女儿喊他“父皇”,但皇上也知道,这事急不得,只是徐徐图之。 要想尽快达成愿望,只能认为义女,但他这个皇帝认义女,不是小事,哪怕只是一个公主封号,没有封地,也不是随便能给的,事实上,任何封赏都不能随心所欲。 不然皇上在知道沈挽是他亲生女儿当天,就直接下旨了。 这些天,皇上一直在为这事发愁呢,虽然让大理寺张贴告示悬赏找人,但总要过上几个月,让这事风头过去后,再来办这事,才不会让人起疑心。 现在太后抽到这样一支签,皇上也熄了收沈挽做义女的心思,耐心等着吧,眼下找到流落在外的皇子才是重中之重。 签文之事传到沈挽耳中时,沈挽正在吃葡萄,听得眉头皱紧。 谢景御明明能让宋皇后的算计落空,将计就计,帮皇上收义女,为何给宋皇后留了余地? 沈挽不喜猜测,直接就去书房找谢景御了,道,“你也不想皇上收义女?” 谢景御望着沈挽,“你想皇上收你做义女?” 沈挽,“……???” 沈挽道,“皇上怎么会收我为义女呢?” 这女人,难道一点没感觉出来皇上拿她当女儿疼吗? 想到沈挽之前一再误会他有心上人,钝感之重,他心疼自己都来不及,就不心疼皇上了。 谢景御道,“让宋皇后这般针对的,除了你,没别人了。” ……这话沈挽没法反驳。 沈挽道,“万一你猜错了呢?” 谢景御将沈挽抱坐到书桌,“所以为夫给皇上留了余地,半年后收义女,太后也不能阻拦。” 沈挽想想要谢景御猜对了,皇上真的收她为义女,宋皇后和寿贞公主得气歪鼻子不可。 不过沈挽也只是在心底暗爽一下,皇上要真的封她做公主,宋皇后肯定不会答应,会联手文武百官反对。 成功的希望不大不说,要真成功了,宋皇后又该帮谢景泽争世子之位了。 干女儿是女儿,干驸马也是驸马啊。 谢景御能不能继续做世子,掌兵权,还真说一不定,之前没这样的先例。 不怪谢景御以防万一,眼下糟心事的多,不能给自己添麻烦,等把靖北王府这些人收拾了,再腾出手来忙这事不迟。 第227章 沈挽不再多想,要从书桌上下去,但上书桌容易,下书桌就难了。 沈挽没动胎气,但这两日,某位爷也不敢再折腾她,但开了荤的人,忍耐力没之前好了,克制了两天,有些忍不住了。 看着沈挽娇艳欲滴的唇瓣,某位爷喉咙一滚,气息就紧促起来。 沈挽一眼就看出来这厮想做什么,伸手抵着他胸口,不让他靠近,“这还是大白天呢……” 谢景御道,“确实不能白日宣淫,晚上再吧。” 沈挽,“……” 差点就掉他坑里了。 沈挽赶紧补救,“晚上也不……” 不行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谢景御给堵住了。 沈挽被亲的眼神迷离,谢景御的嗓音在她耳边蛊惑,“是现在还是晚上?” “晚,晚上……” 就这样,某位爷都不是很满意,惩罚似的在沈挽耳朵后咬了下。 沈挽吃疼,这时候,窗户被叩响。 沈挽心下一惊,推开谢景御,赶紧下桌。 沈挽要走,又怕被院子里丫鬟看到她脸红的样子,干脆躲到屏风后去。 “进来。” 谢景御坐下来,窗户推开,一暗卫跳进来。 谢景御,“怎么这么多天才回来?” 暗卫跪下请罪,“属下等人办事不利,没能杀掉北越三皇子,还负了重伤,休养了半个月……” 谢景御道,“也没伤到他?” 暗卫回道,“袖箭射中北越三皇子肩膀,打斗时划伤他的胳膊……” 谢景御道,“不算白跑一趟。” 夏侯奕不远千里来宁朝杀他,一定做了万全准备,谢景御派人去北越埋伏,也没指望能直接杀了夏侯奕,让他吃些皮肉之苦,知道他谢景御不是好惹的,以后他们会在战场上遇到的。 他会亲自取他首级。 “起来吧。” 暗卫起身退下,走了两步,想起来件事,又回头禀告谢景御道,“还有一件奇怪的事——” “什么事?”谢景御问道。 暗卫道,“北越三皇子路过宜州时,派手下暗卫去杀一男子,那男子年纪不大,穿戴也非大富大贵之家,属下觉得奇怪,就救下了他……” —— ps:哥哥来了。 第304章 酸味 夏侯奕来宁朝兴风作浪,联手萧韫和谢景泽拿沈挽诱杀谢景御。 谢景御为人一向有仇必报,不能在宁朝杀夏侯奕,便提前派人埋伏到北越,夏侯奕回去的必经之路上。 当时派了七名暗卫去,后来夏侯奕启程返回北越,还给谢景御挖了坑,把宋国公之女塞给谢景泽,好让宋国公和萧韫不遗余力的帮谢景泽夺嫡,除掉他。 夏侯奕杀他的决心可见一斑,留着他,绝对是个祸患,谢景御反省了下,七名暗卫杀夏侯奕难了些,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便又派了四名暗卫去。 那四名暗卫是在夏侯奕启程好几日之后,才出发的,紧赶慢赶,在叙州才把人追上,跟着进了宜州地界。 夏侯奕脚程不快,暗卫觉得在前面等着也是干等着,万一夏侯奕警觉,绕道而行,埋伏了也没用,不如在后面跟着,伺机而动。 这一跟,就在宜州发现夏侯奕要对那男子痛下杀手,本着敌人的敌人是朋友的原则,再者宁朝人岂能随便让他一个北越皇子屠戮,便把派去的两刺客杀了,把人救了下来。 谢景御也觉得这事不寻常,虽然夏侯奕一再要置他于死地,但要对夏侯奕没有威胁的人,他也不会动杀念。 那男子前世对夏侯奕一定有威胁,只是没他这么大,要不远千里来杀他,回北越路上碰到,捎带手除后患。 思及此,谢景御问道,“可知道那男子是什么人?” 暗卫摇头,“属下等人急着去追北越三皇子,就没打听,刺客没回去复命,北越三皇子也没再派人去杀他,他人应该还在宜州,要找到他不难。” 本来还想回来路过宜州再查一下,但回来没走那条路。 不过也因为不难查,所以暗卫也没怎么上心。 “派人去查。” 就冲夏侯奕要杀他,将来注定不会是籍籍无名之辈。 夏侯奕和萧韫联手,虽然走之后,坑了萧韫一把,但夏侯奕的敌人,未必不是萧韫的敌人,难保萧韫不会帮夏侯奕,再者夏侯奕亲自来宁朝杀他,宁朝一定有他的眼线。 虽然这一世还不认识,但架不住他娶了个重情重义的世子妃,连东梁高阳王世子,都希望他们能交好,何况是宁朝人。 沈挽躲在屏风后,脸上红晕早散了,暗卫走后,她走出去,“我有事找大表哥,想明日去云家一趟……” 谢景御伸手将沈挽拉坐到怀里,“有什么事是你云家表哥能帮,为夫不行的?” 一股子醋味迎面扑来。 沈挽眨巴眼睛道,“你闻到酸味了吗?” 谢景御气的一把要将沈挽抱到书桌上,沈挽顿时求饶,抱着他脖子道,“别闹,说正经事呢……” 他要听听是什么正经事。 但沈挽有些张不开嘴,她能不能说有时候她也挺嫌弃谢景御太聪明了,以至于有些话想说不敢说,说真话不敢,撒谎吧又很难面面俱到,容易被他识破。 谢景御望着沈挽道,“看来还是同床共枕少了,远不及你和云家大少爷十几年的表兄妹情分。” 他打横将沈挽抱起,要回屋加深感情。 沈挽见他不像是开玩笑,连忙道,“我这不是总说梦到的事,怕那你不信吗?” 谢景御道,“我哪次没信你?你就是告诉我,明日太阳从西边出来,我也信。” 沈挽,“……” 好像确实都信了。 没信也将信将疑,派人去查了。 沈挽道,“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 谢景御捏沈挽的鼻子,“欺骗我的后果,你承担不起,你知道,为夫也知道,为何不信你?” 再者沈挽“梦”到的事都不是为她自己,满京都大概也就只有她为别人为朝廷的事忧愁,想帮还怕他不信。 “说吧,又梦到什么事了?” 沈挽的犹豫,谢景御都看在眼里,不指望今日沈挽能对他敞开心扉,从身到心,徐徐图之。 他有这份耐心。 谢景御这么问了,沈挽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她道,“我梦到蓟州连下七天暴雨,发生洪涝,蓟州百姓流离失所,蓟州官府在暴雨停后第一天就开仓赈灾,但就在当天夜里,粮仓走水,所有粮草被烧一空,等朝廷收到消息,派人去赈灾,已经迟了,饿死了不知道多少百姓……” “我怕这样的事还会发生,就让大表哥在蓟州多开几个粮食铺子,万一粮仓再走水,不至于饿死那么多无辜百姓。” 果然不是为自己的事。 但暴雨过后的粮仓,怎么会那么容易走水,还全部被烧…… 这摆明了是粮仓里没粮食,又没防备会发生洪涝缺粮,才那么急切的在雨后第一天就把剩下的存粮拿出来赈灾,而后火烧粮仓,毁灭证据。 谢景御心里有数了,“然后呢?” “皇上也怀疑粮仓有问题,派临江侯去查,临江侯到蓟州不到半个月就被杀了……” 这也是后来临江侯世子楚扬会跟随谢景御造反的原因。 话匣子一打开,沈挽就不知不觉说了许多。 临江侯死后,楚扬将父亲下葬,然后某一天,失踪了。 后来才知道楚扬是去蓟州查案了,查临江侯之死,也查粮仓。 查了好几个月,才将证据带回京,证据直指左相,皇上把罢免了左相,将他打死刑部死牢,但还没等到左相问斩,皇上就突发恶疾,不治身亡。 再后来萧韫登基,大赦天下,左相被免死,很快又以证据造假,被无罪释放。 楚扬被以污蔑朝之重臣的罪名关押,处死。 那时候朝廷已经乌烟瘴气,豫章郡王和赵昂等人劫狱,被追杀,一起没了音讯,等再有他们的消息,就是和谢景御一起举兵造反。 蓟州的天灾,沈挽无力帮着躲过去,但人祸,她能通过云家和清远道长把损失降到最低。 蓟州水患,沈挽让云家帮忙倒是没错,这事找皇上都没找云家容易,皇上信沈挽,但文武百官未必会信,确实找云家更方便一些。 不过那是以前,现在皇上会无条件信任沈挽,如今蓟州水患还没有发生,粮仓还没被烧,现在查要容易的多。 第305章 释疑 这边谢景御准备明日进宫找皇上,派人去蓟州,不止是蓟州,各处粮仓都得巡视一番才行。 那边太后回宫,没有直接回寿康宫,而是去了御书房。 当时皇上正在和右相下棋。 太后进来,右相赶忙起身给太后行礼。 皇上坐着没动,落下棋子道,“太后出宫替朕祈福,奔波了一天,怎么不回去歇息,反倒来朕这儿?” 第228章 太后望着皇上,“今日哀家在护国寺求了一支签,怎么想都觉得奇怪,皇上是有意要收义女?” 太后的声音有些重,只要一想到和晋王妃给她惨死的儿子戴绿帽之人极可能是皇上,太后就气到浑身颤抖。 她甚至怀疑当年酒里的毒是皇上下的。 害死她儿子,她却看中皇上的仁厚好拿捏,在先皇一众皇子里,选择扶持他,太后就气的五脏六腑都灼疼。 皇上道,“这支签来的确实奇怪的很,右相可能替太后释疑?” 右相,“……” 他只是陪皇上下一盘棋啊,怎么把这样的难题丢给他。 右相猜测道,“莫不是和东梁高阳王世子失踪一事有关……” 太后皱眉,“怎么会和东梁高阳王世子有关?” 右相道,“东梁高阳王世子来我们宁朝给皇上贺寿,却在回东梁的路上,在我们宁朝境内出了意外,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东梁必定会找我们宁朝要交代。” “东梁若不想起兵戈,十有八九会要我们宁朝嫁个公主前去和亲……” “一般和亲,多是从皇室宗族选个女子封为公主,这节骨眼上,太后求这样一支签,恐怕……” 太后只是皱眉,宋皇后已经脸色大变了。 皇上的公主不少,但适龄的公主就只有寿贞公主和赵贵妃所出宣宁公主。 这些天赵贵妃已经在给宣宁公主物色驸马,看中了娘家嫡次子,欲将宣宁公主许之,皇上虽然还未答应,但已经有松口的架势了。 万一东梁要的交代真的是嫁个公主去,有那么一支签,皇上不能收义女,封公主,就只能是她女儿寿贞公主去和亲了。 宋皇后怎么能不担心?! 心都快颤抖成筛子了。 东梁出事的只是高阳王世子,不是皇子,东梁皇帝十有八九不会兴兵找宁朝要交待,要公主和亲的可能更大,右相之言,不一定是危言耸听。 右相给的解释说的过去,太后没法再质问皇上,皇上道,“都说护国寺的签灵验,果然不虚。” “太后放心,朕不会枉顾太后安危。” 太后还能说什么呢,皇上就算有心收义女,也不会在这半年内。 太后奔波出宫一趟,实在疲惫,就回寿康宫了。 宋皇后送太后回寿康宫,方才回自己的凤仪宫。 回去后,宋皇后越想越不安,也没了耐心,“派去宋国公府的人,怎么还没回来?!” 话音未落,一小公公快步进来,上前道,“回禀娘娘,宋国公是照着娘娘的吩咐办的,宋国公派人去护国寺查了,签筒里明明都是娘娘要的签,不知道那支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其实不用查,宋皇后心底清楚。 太后去护国寺,她想借太后的手阻拦皇上认沈挽为义女的事,被人知道了,暗中阻拦。 因为没有完全阻拦,留了余地,所以宋皇后有些怀疑,才派人去问宋国公。 现在看来,分明是有人把签筒里的签全部换了,又在他们走后,把签筒复原,让她们无从查起。 难怪只阻拦一半了! 这是想将计就计,送她女儿寿贞公主去和亲! 好歹毒的心思! 宋皇后气的心口痛。 再说右相解签,很快就传遍宫里,寿贞公主泡在浴桶里,正美美的洗着花瓣澡,一听这话,就赶紧来找宋皇后。 “母后,女儿不要嫁去东梁和亲……” 宋皇后道,“这只是右相的猜测,不一定是真的。” “就算是真的,母后也绝不会让你去和亲!” 和亲的公主没几个,不,几乎就没有好下场的,她就是死,也绝不会让自己女儿去和亲。 本来是算计沈挽,没想到最后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宋皇后恨不得把沈挽千刀万剐才好。 这事在宫里传开,不可避免传到赵贵妃耳中,赵贵妃火急火燎去求皇上,要把女儿宣宁公主嫁给娘家侄儿。 不过皇上没答应。 本来就两个适龄公主,这节骨眼上答应赵贵妃,不明摆着是准备让寿贞公主去和亲,皇上不想多事。 赵贵妃虽然有机会就给宋皇后添堵,但她知道自己争不过宋皇后,只是斗了这么多年,她深知宋皇后母子的脾气,要真让成王坐到那个位置上,后宫这些没顺着宋皇后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争不过,也得拼了命去争,毕竟成王一天没坐到那个位置上,他们就还有希望。 不能选皇室宗亲之女封为公主,在只有她女儿和寿贞公主适龄的情况下,宋皇后不会让她女儿嫁人的。 赵贵妃着急上火,又无可奈何。 事情只要在宫里传开,传出宫就是迟早的事了,对于消息灵通的,傍晚就知道了。 沈挽对谢景御佩服至极,“还是相公聪明,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这马屁拍的,某位爷很受用,捏着沈挽的鼻子道,“你这马屁拍的,为夫受之有愧。” 沈挽不解,“为何有愧?” “为夫让人换签文时,压根就没想这么多。” “……” 沈挽瞅着谢景御,“那这是……?” “意外之喜。” 沈挽,“……” 嘴角眼角齐抽。 她觉得对宋皇后她们来说,算是人倒霉起来,喝水都塞牙缝。 偌大一个京都,肯定有东梁的眼线,就算东梁没打算要公主和亲,平息高阳王世子出事之祸,听到这些流言,也会动心了。 皇室宗族封的公主,不稀罕,真打起仗来没人会顾及,可要是皇上嫡出的寿贞公主,那可是实打实的人质。 就算要打仗,晚几个月,把人质捏在手里再打也不迟。 果然,人不能包藏祸心,这不就偷鸡不成蚀把米,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吗? 沈挽心情愉悦的不行。 晚膳后,谢景御去书房,沈挽在屋子里看书。 小丫鬟拎热水进屋,沈挽见了道,“怎么这么早就准备热水了?” 珊瑚道,“世子爷吩咐的,赵院正叮嘱世子妃亥时前入睡,让世子妃以后都早些沐浴就寝……” 沈挽,“……” 沈挽耳朵通红。 那死不要脸的! 分明是他想……竟然还打着赵院正的幌子,就不能要一点脸吗?! 丫鬟把热水准备好,沈挽又不能放着水凉,再折腾丫鬟重新烧,只是人才刚进浴桶,某位爷就回来了。 倒是没过来,坐在小榻上,把沈挽看到一半的书拿起来翻看。 目不斜视,沈挽都要怀疑自己把人想歪了,然后谢景御就把丫鬟打发走,将她抱上床。 半个时辰呜呜咽咽,不到亥时,都不放过她。 第306章 体会 虽然被要的狠,但睡的早,翌日醒来,不仅人有精神,皮肤都格外的水润。 珊瑚夸道,“世子妃怀了身孕,皮肤都好了很多。” 沈挽耳根泛红,没有说什么。 但某位爷晨练回来,听到这句话,搂过沈挽的腰,“为夫这是被儿子抢功劳了吗?” 呲。 腰一疼。 沈挽毫不留情的掐了下去。 谢景御疼的额头打颤,握住沈挽的手,“下手真狠。” “那也没你狠。” 沈挽骂骂咧咧,还怕被丫鬟听见,好在两丫鬟很有眼色退了出去。 只是可怜小厨房端早膳的丫鬟,站在珠帘外,是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沈挽推开谢景御,到一旁赏花,小丫鬟红着脸把饭菜送进来,等早膳摆好,两人才坐下一起用膳。 用完早膳,歇了会儿,沈挽就准备去云家了。 谢景御和她一起出门,见谢景御骑马,守门小厮都有些不大适应,自打世子爷娶了世子妃,只要陪世子妃出门,都是一起坐马车的。 谢景御进宫去找皇上,同行了两条街才分开,“到时候我去云家接你。” 沈挽想说不用,但谢景御压根没给她拒绝的机会,骑马走了。 沈挽坐马车到云家,沈挽有好一段日子没来云家了,云家小厮看到她,笑容满面,“刚刚老夫人还差人来问,世子妃到没到呢……” 沈挽来云家,一般不会提前打招呼,她喜欢给外祖母惊喜。 但她今日来,给外祖父外祖母请安是其次,主要是找大表哥,自家表哥忙的厉害,不提前打招呼,十有八九见不到人。 不过打了招呼就是好,这不,沈挽人还没从马车里下来,就见到表哥了。 云衍迎出来,笑道,“表妹来了。” 沈挽从马车上下来,“耽误表哥做生意了。” 云衍失笑,“生意做不完的,当然表妹的事更重要。” 进了云家,云衍才问道,“表妹找表哥什么事?” 沈挽道,“是为蓟州水灾的事,我不放心,来问问表哥。” 第229章 云衍猜也是为这事,毕竟沈挽嫁的是靖北王世子,能找靖北王世子,表妹不会来云家找他。 云衍笑道,“表妹交代的事,表哥岂敢不上心?这些天,云家在蓟州开了五间米铺,三家药铺,从各州调去的粮食,足够整个蓟州百姓吃半个月,表哥保证不会让蓟州一个百姓饿死。” 这话要别人说,那绝对是在吹牛,但云家不一样。 云家二十年前就能在粮草上帮朝廷度过难关,何况只是区区蓟州水灾。 云衍这么说,沈挽就放心了,“到时候我让相公给表哥请功。” 云衍本来要送沈挽去见云老夫人,但铺子有事找他处理,沈挽就自己去了。 看到沈挽,云老夫人更是笑容满面,“有事找你表哥,让你表哥去靖北王府就是了,怀了身孕,还颠簸来云家。” 沈挽挨着云老夫人坐,“这不是来云家,能见到外祖母和外祖父吗?” “外祖父不在府里?” 云老夫人笑道,“你外祖父和蔺老太傅钓鱼去了。” 沈挽眼睛睁圆,那诧异的模样,逗的云老夫人直笑,“蔺老太傅约你外祖父钓鱼不是一回两回了,你外祖父不敢当真,这回你大哥迎娶江陵郡主过门,你爹不讲究,安排你外祖父和舅舅陪皇上一起坐,皇上和你外祖父说了几句话,连带着云家的地位都水涨船高了。” “蔺老太傅当着皇上的面,约你外祖父钓鱼,你外祖父不敢拒绝,便去了,回来好一阵后悔,你外祖父和蔺老太傅相谈甚欢,相见恨晚,有说不完的话,还有你表姐表妹,这些天更是不少大家闺秀请她们喝茶赏花。” 云家有沈暨这个女婿,只能说没人敢随便欺负云家,但要说有多看得起云家,那是真没有。 毕竟沈暨娶云氏,算是云家拿粮草和沈暨对朝廷的忠心逼迫的,再者世上男子对岳父家上心的并不多,沈暨又那么忙,帮云家的地方有限,当然了,谁要敢无端欺负云家,沈暨也不会答应。 但沈暨安排皇上和云老老爷还有云大老爷一起用席,就够叫人吃惊了,皇上还主动和云老太爷闲聊,更是惊掉人下巴。 这么说吧,云大老爷云二老爷还没出定国公府,之前高攀不上的那些官员,就主动过来打招呼了。 开玩笑,皇上都主动和云老太爷说话,他们有什么理由瞧不上云家的? 士农工商,商人最末,但能做到富可敌国的,那能是一般人吗? 一般人能有定国公这样的女婿,靖北王世子这样的外孙女婿吗? 云缈云倾两姐妹,只有云缈在,前几日不知道沈挽来云家,应了其她大家闺秀的邀约,不好不去,但也不能不陪沈挽,便由云倾去赴约,云缈留在云家陪沈挽。 沈挽笑道,“以后我来,不用留在府里陪我,我和外祖母说说话,你们想见我,去靖北王府找我就是。” 云缈云倾也想去靖北王府,但靖北王府到底不是定国公府,她们怕有云家这样的外祖家,会连累沈挽被靖北王府那些人瞧不上,便把去找沈挽的念头给摁死了。 除了探望沈挽这样理由充沛的时候,不然能不去还是不去的好。 珊瑚道,“表姑娘能常去陪世子妃说话,世子爷和王爷王妃他们只会高兴。” 沈挽说,云老夫人她们不会信,但珊瑚说,云缈就道,“那回头我们去看你。” 沈挽连连点头。 云家知道沈挽喜欢云州的糕点,做了好几样,都是沈挽爱吃的。 这边沈挽在云家感受宠爱,那边某位爷进宫见皇上,体会帝王的嫌弃。 见到他,皇上第一句,“挽儿呢,怎么没带她进宫?” 谢景御,“……” 心累。 别说沈挽还没有认祖归宗,就算真认祖归宗了,他也不能只要进宫都带她一起吧? 谢景御道,“挽儿去云家,替皇上分忧……” 皇上道,“替朕分忧?何事?” 谢景御回道,“挽儿梦到蓟州会连下暴雨,发生水灾,饿死不少百姓,怕此梦也应验,让云家往蓟州多送些粮食,让灾民有粮可买。” 皇上道,“蓟州有粮仓的事,你没告诉她?” “她梦到粮仓被烧了。” 皇上,“……” 这梦的还挺细致。 皇上刚要说话,外面一小公公进来,“皇上,蓟州有四百里加急送进来……” 四百里加急…… 急,但又没那么急。 “呈上来。” 进来的是左相,将密封的加急折子呈给皇上。 皇上看过后,眉头拧成麻花。 他看向谢景御,“你刚刚说什么?” 谢景御道,“护国寺外清远道长,夜观天象,算出蓟州会发生水灾,饿死无数百姓,臣觉得这事不该发生,又怕万一,恳请皇上派人前往蓟州,以作防备,还有各地粮仓,该派人前去巡视……” 皇上面色冷沉,“是该派人去巡视各地粮仓了。” 谢景御眉头一皱,“蓟州粮仓出事了?” 皇上将手里的折子扔到龙案上,“蓟州粮仓走水了。” 第307章 劲敌 蓟州粮仓不是在暴雨过后才仓促烧毁的吗,怎么会现在就被烧了? 夏侯奕! 此事绝对和他有关! 左相站在那里,一滴冷汗从额头上滑下,他下意识抬手去擦。 只是这么个小举动,谢景御望向他。 左相眸光躲闪,枉他纵横官场十几年,还是第一次在一个小辈面前这般心虚。 若非有北越三皇子,他真得大祸临头。 左相是萧韫的人。 夏侯奕和萧韫、谢景泽联手,为了他们能更好的对付谢景御,能帮的,夏侯奕都帮。 萧韫强大了,谢景御的日子才不好过。 本来这事夏侯奕都给忘了,碰巧那日和萧韫在得月楼喝酒,走的时候,碰到了左相的儿子,杜大少爷。 夏侯奕就想起了这件事,毕竟楚扬是谢景御的左膀右臂,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想起这件事,夏侯奕就说来一句,“粮仓空了,还是尽快烧掉的好,别哪天需要粮草再去烧,可就太迟了。” 杜大少爷摸不着头脑,“北越三皇子为何和我说这话?” 夏侯奕拍着他的肩膀,“你听不懂,你爹左相懂。” 杜大少爷回府后,就把这话告诉了左相。 左相听后是心惊肉跳,虽然不知道夏侯奕为何这么提醒他,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当即派人去蓟州善后,毁证据。 难怪夏侯奕要不远千里来杀靖北王世子,确实是难缠的劲敌。 只是从道士口中得知蓟州会发生水灾,饿死难民无数,就猜到粮仓有问题,让皇上派人巡视各州粮仓。 心思之缜密,让人不寒而栗。 左相道,“蓟州粮仓被烧,此事非同小可,应派可靠之人前去查……” 谢景御道,“我记得蓟州知府就是左相保举的,不可靠吗?” 左相,“……” 根本接不上话。 蓟州出了这样的事,蓟州知府难辞其咎。 说可靠,说不出口,可要说不可靠,人是他保举的,有连带之责。 左相道,“粮仓被烧一事,有待查清,臣不敢包庇蓟州知府,也不能无凭无据给人定论。” 皇上看得出来谢景御和左相交锋,左相可是只老狐狸了,右相和他斗都勉强,这般年纪就能斗个来回,让左相招架不住,实属不易。 皇上看向谢景御,“你觉得该派谁去查?” 谢景御道,“水灾还未发生,就先烧了粮仓,若真有问题,其它证据只怕也毁干净了,如今再派人去,十有八九查不出什么。” “眼下最要紧的是蓟州水灾,云家虽然往蓟州运了不少粮食,但灾情一旦发生,云家粮食能不能确保卖给寻常百姓是个问题……” “左相之子,德才兼备,蓟州知府又是左相一力保举,臣觉得可派左相之子前去协助。” 左相有点懵,完全摸不透谢景御要做什么。 不查蓟州粮仓被烧,反倒举荐他儿子去蓟州赈灾…… 左相心下不安,看向皇上道,“赈灾不是小事,犬子怕是担不起此重任,还是……” 别说左相了,皇上也弄不清楚谢景御此举用意,谢景御道,“并非赈灾,只是确保云家粮食铺子不被打砸抢,只要能调动蓟州兵力,此事不难办,左相不放心,皇上可让临江侯世子给杜大少爷做个伴。” 左相还要说什么,皇上道,“就这么办吧。” 左相能怎么办呢,只能应下。 左相退出御书房,走的时候,还回头看了谢景御一眼,眉头紧锁。 左相走后,皇上皱眉道,“这么大的事,就交给左相之子和临江侯世子去办?” 谢景御道,“在内子梦里,蓟州粮仓被烧后,皇上让临江侯去查这事,临江侯死在蓟州,最后是临江侯世子找到的证据……” 第230章 皇上心猛地一跳。 粮仓被烧,十有八九不是意外走水这么简单,皇上第一时间就想派人去查。 脑子里闪过几个可派去查这事之人,其中就有临江侯,皇上也确实属意派他前去。 临江侯都死在蓟州,临江侯世子能将这事查清? 临江侯世子皇上见过不少回,看着就挺不着调的…… 皇上实难相信,但皇上也知道谢景御和楚扬关系好,好到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不是相信,谢景御不会让楚扬前去。 谢景御道,“有胆量把蓟州粮仓祸害一空,还敢烧掉,蓟州必是龙潭虎穴,臣斗胆替临江侯世子请一道密旨,必要时,可先斩后奏。” 看出来谢景御是认真的,再者皇上就算不信谢景御,他还能不信自己女儿做的梦吗? 谢景御告退后,皇上道,“传召临江侯。” 再说谢景御,出宫后就去了云家,云衍没有出门,就在府里等谢景御。 他知道谢景御有事找他。 沈挽想到让云家运粮食去蓟州卖,但这事远没有沈挽想的那么简单,没有兵力,云家的粮食只会是那些朝廷蛀虫眼里的肥肉,再加上水灾后的难民极容易被煽动,若有人包藏祸心,云家都难保不会遭受不利。 知道谢景御安排临江侯世子和他一起去蓟州,云衍就放心了。 两人下了盘棋,就到用午膳的时辰了,两人一起去陪沈挽和云老夫人一起用膳。 满满一桌子,都是沈挽喜欢吃的。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然后才告辞。 马车离开云家,谢景御道,“蓟州粮仓被烧了。” 沈挽,“……???” 沈挽眼睛睁圆,“蓟州半个月后才会下暴雨,怎么现在就被烧了?” 谢景御道,“或许有人和你一样会梦到没有发生过的事。” 和她一样是重生之人的,沈挽知道的只有夏侯奕。 可北越三皇子会管宁朝水灾这样的事吗? 她重生后,有许多事按时发生了,也有不少事提前了。 对蓟州百姓而言,粮仓烧不烧不重要,重要的是水灾后,能有粮食果腹,度过难关。 皇上不会还派临江侯去查这事吧? 沈挽比较担心这个,不过她觉得自己担心多余。 谢景御和楚扬关系那么好,不会明知道临江侯去会没命,还让皇上派临江侯去。 第308章 烂泥 马车在靖北王府大门前停下。 谢景御下马车后,将沈挽扶下来,守门小厮肩膀直抖。 没世子爷这么片刻不能和世子妃分离的,这要哪天边关打仗,一去边关一年半载,还不得想死世子妃啊? 两人闲庭散步回照澜轩,刚进院子,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陈平回头看一眼,道,“爷,临江侯世子他们来了……” 沈挽和谢景御停下脚步,就见豫章郡王和楚扬赵昂他们走过来,器宇轩昂,很是养眼。 只是一上前,楚扬先给了谢景御一个熊抱,“好兄弟,亏得你这么看得起我……” 楚扬一脸感激,豫章郡王和赵昂两人则是一脸不爽,“都是兄弟,景御兄只看得起楚扬,看不起我们?” 沈挽,“……???” 谢景御道,“去书房再说吧。” 豫章郡王他们倒是规矩的给沈挽行了个礼,然后勾肩搭背的去了书房。 进了书房,见楚扬一脸兴奋,豫章郡王和赵昂他们按捺不住想揍谢景御的冲动。 谢景御道,“此去蓟州,危险重重,不是让你去玩的。” 楚扬收起玩闹之心,严肃起来,“我知道,皇上的令牌不是随便给的。” 那可是能先斩后奏的令牌,他爹都没有的东西,就冲这块令牌,他也知道此去蓟州不简单。 他平常早出晚归的玩,不论做什么,他爹都不放心,觉得他不靠谱,可又不给他找事做,他不玩还能干什么? 一天天闲的无聊,到处找乐子,没想到他爹不信任他,谢景御却对他信任有加,一上来就说服皇上给他安排了这么大一个差事,他就知道投胎能找错爹,但兄弟没有结交错的。 想到自家亲爹那一脸便秘,想打他又不能的样子,楚扬就觉得解恨。 嗯,皇上传召临江侯,宫人去临江侯府传话时,临江侯正在打儿子,打的是上蹿下跳,起因是临江侯夫人催婚,拿了一堆大家闺秀的画像给楚扬挑选,楚扬没一个满意的,临江侯气不过,“挑挑拣拣,也想想你配不配得上人家姑娘。” 楚扬就回了一句,“配不上,还拿给我看做什么?” “你还敢顶嘴?!” 楚扬就躲在临江侯夫人身后告状,“娘,爹连话都不让我说了,你管管他。” 气的临江侯拿起鸡毛掸子就抽儿子。 打到一半,皇上传召,临江侯气的把鸡毛掸子往地上一扔,“等我回来再收拾你。” 临江侯进宫,听说蓟州粮仓被烧,十几万担粮草付之一炬,以为皇上是让他去蓟州查走水案,当即道,“臣这就去蓟州查这事。” 皇上道,“不是让你去。” 不是让他去? 皇上找他来,和他说这事做什么? 临江侯道,“那皇上找臣进宫是……?” 皇上道,“靖北王世子举荐令郎,朕找你来,是让他去查这事。” 临江侯,“……???” 是他做梦没醒吗? 这么重要的事,能交给他儿子去办? 皇上就算信任靖北王世子,也不能靖北王世子说什么都信啊。 临江侯道,“蓟州粮仓走水案,非同小可,犬子长这么大,没干过一件正经事,万万不可交给他,还是臣去吧……” “临江侯也不要太小看了自己儿子。” 皇上将令牌扔给临江侯,上面“如朕亲临”四个大字,没差点闪瞎临江侯的眼睛。 临江侯打到一半走的,楚扬要出府,临江侯夫人不让,只能待在府里,哪都不能去。 临江侯走的时候,脸是臭的,回来的时候脸更臭。 临江侯夫人见了,就担心道,“可是出什么事了?” 临江侯看到儿子一脸吊儿郎当不怕打的样子,“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给我站好了!” 楚扬抽了嘴角,站好。 临江侯把令牌丢给他,楚扬接过,不敢置信的来回翻看,“爹,皇上这么信任您,连这样的令牌都给您呢?” 真的,打儿子的心根本忍不了一点儿。 “这是皇上给你的!” 楚扬眼睛睁圆,伸手去摸自家亲爹脑门,“爹,你没吃错药吧?” 临江侯夫人也道,“老爷说什么胡话呢?” 临江侯捂着胸口道,“蓟州粮仓被烧,靖北王世子向皇上举荐这混账东西,让他和左相府大少爷一起去蓟州,协助云家赈灾,给他这块令牌,是让他暗查蓟州粮仓案。” 临江侯夫人道,“这不是闹着玩吗?这么大的案子,咱们儿子怎么查的了?” 临江侯道,“我去都不一定能查的出来,但皇上信任靖北王世子,还让我不要小瞧了这混账东西,我能怎么办?” “给他收拾行李。” 楚扬看着手里令牌,笑的合不拢嘴。 临江侯夫人不放心,叮嘱道,“可别把令牌给弄丢了。” 临江侯应激,暴声道,“要敢弄丢,我把你的腿给打断!” 谢景御这么看得起他,楚扬揣上令牌就要去感谢谢景御,路上碰到豫章郡王和赵昂,就说了他要去蓟州的事,然后豫章郡王和赵昂就不服气了,然后就一起来靖北王府了。 豫章郡王不满道,“蓟州那么危险,你也放心楚扬一个人去,怎么不让我们也一起去?” 谢景御道,“你们三个最好不要一起做事。” 豫章郡王道,“为什么?” “分则无敌,合则烂泥,你们心里没数吗?” 楚扬,“……” 赵昂,“……” 豫章郡王,“……” 豫章郡王想反驳,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分能不能无敌不知道,但他们三个凑一起,确实是烂泥一滩。 豫章郡王,“……” 无话可说。 楚扬道,“我去就行了,你让我和杜大少爷一起做什么?” 谢景御道,“此去凶险,左相之子是我给你找的护身符,利用好他,事半功倍。” “我虽然相信你能查清这案子,但不要让自己陷于险境,一定要平安回来。” 楚扬道,“你这么信任我,我就是掀了蓟州,也得把这案子查清。” “我明日就启程了,晚上在得月楼好好痛快喝一场,就当给我饯行了。” 谢景御看着楚扬,“你那么早去蓟州做什么?” 楚扬有点懵,“不是明天去?” “七日后启程。” 楚扬眼角一抽,“那我爹让我娘给我收拾行李……” 第231章 豫章郡王拍楚扬肩膀,笑的前俯后仰,“你爹嘴上不让你去,实则巴不得你早点走。” 第308章 难办 这话就太扎心窝子了。 想到这一去蓟州,至少一两个月都气不到自家亲爹了,还真有些不舍。 虽然七天后才启程,但他们晚上还是在得月楼痛快喝了一场。 谢景御带着酒气回来,沈挽道,“你放心让临江侯世子是去蓟州查案?” 虽然前世楚扬是把蓟州粮仓被烧案查清楚了,但临江侯都在蓟州栽了跟头的地方,可见有多凶险,楚扬没经历丧父之痛的打击,没有那份沉稳,让他现在就去,能应付得来吗? 沈挽不赞同谢景御这么做。 谢景御道,“楚扬看似不着调,实则粗中有细,我给他求了皇上密旨,又准备了护身符,就算案子查不清,全身而退不是问题。” 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也不会让楚扬去。 连临江侯都不信自己儿子能查这样的大案,楚扬又是和杜大少爷一起前去,左相和萧韫不会疑心。 只是去协助云家赈灾,不用去那么急,七日后启程,等他们到蓟州,才会下暴雨。 谢景御放心,皇上也把查案之事交给楚扬办,沈挽还能说什么呢,某位爷可没忘记沈挽想借楚扬世子夫人位置的事,他眸底闪着威胁光芒,“这么不放心他?” 那眼神和语气,听得沈挽一激灵,“放心,我当然放心……” 可惜迟了,某位爷打横将她抱起。 被放到床上,沈挽找借口道,“还没洗澡呢……” “一起洗。” 他将沈挽抱去浴室。 沈挽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屋。 反正第二天醒来,人在床上。 精神还好,但某处有些不适,用早膳的时候,沈挽眼刀子削谢景御,谢景御给沈挽夹菜,“多吃些。” 沈挽脑子里闪过他昨晚欺负她时说的话,吃不饱就会一直饿…… 埋头扒饭。 赵院正给老夫人诊脉后,老夫人休养了几日,身子骨大好,二夫人板子伤也好七七八八了。 不过老夫人好了,沈挽也没去给她请安,继续给谢景御做锦袍。 还差两只袖子,锦袍就绣好了。 正忙着呢,外面秋儿进来道,“世子妃,世子爷和江陵郡主来了。” 大哥大嫂来了? 沈挽喜出望外,把锦袍放下,就起身迎出去。 谢景御从书房出来,与沈挽一起。 远远的,就看到沈历和江陵郡主走过来,沈历容貌俊逸,江陵郡主端庄大方,两人并肩走过来,很是登对。 “大哥、大嫂怎么来了?” 听沈挽这么喊,沈历面色如常,江陵郡主脸皮薄,耳根红起来。 沈历笑道,“这几天忙,不然早该来的。” 沈历在喜宴敬了谢景御,可还没好好谢谢沈挽呢,虽然亲兄妹不用讲那么多,但也该来靖北王府一趟的。 到今日才来,是要陪江陵郡主回门,然后去江陵郡主的外祖家,再去云家,还有蔺府,生生忙了一圈。 江陵郡主今天是以沈挽娘家长嫂的身份来的,沈挽和谢景御领他们去见王妃,王妃把两人好一通夸,还送了江陵郡主一只玉镯。 在王妃那儿小坐了会儿,就出了琉璃院,谢景御和沈历在凉亭下棋,沈挽和江陵郡主赏花,有说不完的话。 宋南烟从花园路过,见两人有说有笑,只觉得格外刺眼。 这些天她们算计沈挽多少回了,沈挽一点事没有,她们遭一圈殃了。 迎面碰上,宋南烟打了个招呼就走了,寿贞公主心情不快,她进宫去陪她解闷。 自打右相猜东梁会要宁朝送公主和亲,寿贞公主心里就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有些闷闷不乐。 宋南烟陪寿贞公主在御花园赏花,但御花园角角落落,寿贞公主闭着眼睛都知道长什么样子,没什么好逛的,以前还能出宫去玩,但因为在靖北王府出事,被抬回宫后,没有皇上允许,她再出不了宫门一步了。 想到这些,寿贞公主就在心底骂沈挽,手里的花儿也跟着遭殃,花瓣被扯的七零八落。 突然,身边宫女“啊”的一声叫起来。 寿贞公主回头道,“怎么了?” 宫女捂着手道,“方才有只马蜂,奴婢撵它走,不小心被蛰了一下……” 寿贞公主道,“宫里怎么会有马蜂?” 宫女道,“奴婢让人四处找找,把马蜂窝捅了。” 宋南烟问道,“疼吗?” 宫女,“……” “很疼。” 宫女疼的眼泪都飙出来了。 宋南烟道,“听说马蜂能蛰死人……” 寿贞公主和宋南烟一个对视,就知道宋南烟想做什么了。 本来闷闷不乐的寿贞公主,顿时就又斗志昂扬了,让她被抬出靖北王府,她也要让靖北王世子妃尝尝被抬出宫是什么滋味儿! 唯一难办的就是沈挽有孕在身,不会轻易进宫…… 两人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好办法了,便去了凤仪宫。 两人去时,正好一宫女快步进凤仪宫,等两人进殿,就见宋皇后满面怒容的拍着凤椅,“帮太后祈福?她赵贵妃打的什么盘算,本宫还能不知道?!” 寿贞公主上前道,“母后为何动怒?” 宋皇后气到说不出来话,宫女回道,“今儿赵贵妃去给太后请安,见太后有些精神不济,就去找了皇上,说太后寿宴办到一半,不吉利,想再办场宫宴给太后祈福,皇上准了。” 赵贵妃办宫宴,明面上是为太后祈福,实则是想解决宣宁公主的终身大事。 寿贞公主出不了宫,宣宁公主就更别想了。 赵贵妃想把女儿嫁给娘家侄儿,就是图个知根知底,眼看着皇上就要赐婚了,结果冒出和亲一事来,宣宁公主的亲事就架在了哪里。 要东梁真的要公主和亲,送宣宁公主去的可能要远比寿贞公主大,赵贵妃决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宣宁公主出不去,娘家侄儿又进不了宫,只有宫里办宴会,才能见上。 宋皇后要去找皇上,祈福不需要办宫宴,百官人手抄一份佛经,亦能替太后祈福。 寿贞公主正愁没理由让沈挽进宫,这不就有了,宋皇后要走,寿贞公主果断拦下,“还是办宫宴给太后祈福吧。” 宋皇后道,“宣宁公主亲事定下,和亲的就只能是你了。” 寿贞公主凑到宋皇后耳边低语了几句,道,“至于赵贵妃的算计,让静安伯府二少爷进不了宫不就行了?” —— ps:明天三章应该能解决宋南烟。 第309章 马蜂 赵贵妃提议办宫宴给太后祈福,皇上将举办祈福宴的事交给宋皇后办,很快这事就传到靖北王府。 然后沈挽就发愁是进宫赴宴还是不进宫了。 因为皇上在太后寿宴上误食了不能吃的东西,差点驾崩,导致太后受惊,寿宴进行不下去,皇上举办宫宴替太后祈福,彰显孝道,宋皇后传下话,让当日进宫贺寿的人,都进宫给太后祈福。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挽总觉得这句话是冲着她来的。 不过沈挽一点也不担心,因为谢景御和王爷王妃还有自家亲爹娘都不会让她再进宫,就算是冲她来的也白搭。 一天天过去,没一个人提这事,沈挽就默认不让她进宫了。 到了祈福宴这天,吃过早饭,谢景御去书房看了会儿书,回来道,“该进宫了。” 沈挽,“……???” 沈挽有点懵,“不是不让我进宫吗?” 谢景御道,“谁不让的?” 沈挽,“……” ……好像没人说不让。 反正谢景御是不敢不让,沈挽是随他进宫赴宴,因为担心沈挽在宫里有危险,就不让沈挽去,既显得自己没本事,还怀疑皇上护不住沈挽,双重讨打。 再者沈挽是和他一起进宫,他不会让沈挽有事。 沈挽见谢景御不是和她开玩笑,立马道,“我换身衣服。” 虽然身上的裙裳也有八成新,但毕竟是进宫赴宴,上回那么招摇,今天不能落差太大,头上也不能太素净了。 珊瑚银钏赶紧给沈挽拿裙裳,又帮沈挽重新梳发髻,戴了套珊瑚头饰,颜如朝霞,端庄华贵。 本来就是掐着点进宫的,这一耽搁,觉得要去迟了。 出府的时候,沈挽拉着谢景御往前走,谢景御道,“不用那么急。” “去迟了肯定要挨数落……” 宋皇后和太后本就看他们不顺眼,绝不能做落她们话柄的事。 谢景御失笑道,“皇上不会让她们训斥你的。” 皇上待他们是不错,但今日是给太后祈福,太后数落他们一两句,皇上也不会多说什么。 不过被数落两句,他们不会掉肉,反倒能给太后添堵…… 第232章 沈挽果断不急了。 坐马车进宫,直奔瑞安殿,然而半道上,过来一小公公,行礼道,“太后突然头晕眩,祈福宴推迟半个时辰……” 沈挽囧了。 不仅没迟到,还来早了。 开宴还早,沈挽就对谢景御道,“那我去找母妃和我娘她们……” 御花园重地,谢景御不能随便去,便道,“有事只管派人去找我和皇上。” 沈挽,“……” 找谢景御就算了,皇上是能随便找的吗? 宫女带路,沈挽带着珊瑚去御花园,远远的就听到御花园里传出来的欢声笑语。 迈步上台阶,进御花园,沈挽往那边人多处走去,刚走过去,那边一姑娘过来,“靖北王府大姑娘和卫国公府四姑娘在那边吵起来了……” 那姑娘说的时候,随手指了一下。 沈挽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即便隔的有些距离,还是隐约能看到谢芷欢和卫明珠的身影。 不用怀疑,谢芷欢针对卫明珠,一定是因为她。 就和之前,沈妩不喜她和卫明珠走的近,变着法子的阻拦她们往来。 沈挽抬脚走过去。 其她大家闺秀虽然很想看热闹,但那地方稍微偏了些,过去太明显了。 谢芷欢和卫明珠两人你瞪我,我怒视你。 眸底火光噼里啪啦燃烧着。 卫明珠要走,被谢芷欢拦下,卫明珠气道,“让开!” 谢芷欢道,“不给我道歉,你休想走!” 卫明珠气笑了,“你撞到我,你还让我给你道歉?!” 谢芷欢道,“要不是避让你的丫鬟,我也不会撞到你!” 两人唇齿相讥。 沈挽走过去,问卫明珠道,“怎么回事?” 谢芷欢道,“我和她站在这里,大嫂问她,不问我,大嫂是准备胳膊肘往外拐吗?” 疯狗吗? 见人就咬。 沈挽道,“今日宫宴是为太后祈福,大姑娘确定要为这么一点小事闹的不可开交,让人看笑话?” 谢芷欢气道,“大嫂连缘由都不问,就直接数落我,看我回去不和祖母告状!” 她抬脚就走,看到卫明珠的丫鬟,气不过的她,伸手重重一推。 猝不及防,丫鬟稳不住身子,往后一踉跄,摔到地上,手被石头划破,冒出血珠来。 卫明珠气的想打谢芷欢,又怕给沈挽惹麻烦,极力忍住了。 沈挽过去将丫鬟扶起来,卫明珠心疼道,“有没有摔疼?” 屁股快摔成两半了,丫鬟疼的眼泪直飙,但还是摇头。 沈挽看向她,“你们怎么会吵起来?” 卫明珠摇头,“就跟吃错药了一样,我的丫鬟压根没挡她的路,她却说为了避丫鬟,撞到我,然后和我吵起来……” 她和沈妩争执在前,和沈挽结交在后。 但她之前和谢芷欢没有过矛盾,她想着以后还要去靖北王府,就忍让三分,但她忍了,架不住谢芷欢蹬鼻子上脸,她又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哪里忍得了啊,这不就和她吵起来了。 谢芷欢是靖北王的女儿,沈挽只是靖北王府世子妃,看来以后靖北王府也不能去了。 卫明珠一脸郁闷,她和靖北王世子妃交好,怎么就这么多人不许呢,定国公府她还能赌气去,毕竟定国公是沈挽的亲爹,靖北王府就不能了,她不能给沈挽找麻烦。 卫明珠越想越气,沈挽则觉得不对劲,问道,“你们是刚好在这里碰到的?” 卫明珠摇头,“不是,是有个宫女请我到这边来的……” 沈挽道,“还是离这里远点儿吧。” 两人转身要走,可惜迟了,只听到什么东西从树上掉下来。 沈挽回头望去,还没看清楚掉下来的是马蜂窝,马蜂就受惊,往外涌。 嗡嗡声叫的人头皮发麻。 沈挽,“……!!!” 卫明珠,“……!!!” “是马蜂!” 两人急忙转身要跑,可人怎么跑的过马蜂。 马蜂追上来,沈挽抬手驱赶。 御花园里怎么会有马蜂呢,连蜜蜂都很少见的地方,知道马蜂能蛰死人,沈挽心颤抖成筛子。 马蜂越来越多,沈挽顾着自己,还要去帮卫明珠,只是手还没碰到卫明珠,腰就被抱住。 熟悉的怀抱,格外的让人安心。 “救人!” 谢景御将沈挽护在怀里,驱赶马蜂,看到地上的马蜂窝,谢景御眼神一冷。 一脚踢飞。 第310章 蛰伤 谢景御踢飞马蜂窝后,纵身一跃,就带着沈挽躲的远远的。 沈挽人还没落地,就听到惊叫声传来: “救命啊!” 是寿贞公主和宋南烟在喊救命。 沈挽落地后,往呼救声传来处望去,就见寿贞公主和宋南烟在赶马蜂,被蛰的在地上打滚。 那方向,正是谢景御踢飞马蜂窝的方向。 沈挽就知道马蜂掉地上,蛰她和卫明珠不是意外。 知道她谨慎,进宫不会随便乱跑,就拿卫明珠引她过来,谢芷欢推丫鬟,也是拖延时间,让人动手,将马蜂窝打落。 这些人,不要她的命是不罢休了是吗?! 看到寿贞公主惨叫,沈挽只觉得解恨极了。 不过沈挽被带走了,卫明珠还在呢,沈挽道,“卫四姑娘还在那边……” 谢景御道,“豫章郡王会救她的。” 沈挽来御花园,谢景御则去找豫章郡王他们。 结果走到半道,过来一公公,说是皇上找他。 谢景御当时眉头就皱紧了,“只找我一个?” 公公连点,“皇上只让世子爷你去。” 这是不可能的事。 皇上可以不见他,不会不见沈挽。 谢景御一听就知道不对劲,一把掐住公公的脖子,“到底是谁让你来传话的?” 公公吓的脸色惨白,“奴,奴才也不知道,是一公公突然肚子不舒服,让我来替他传话……” 谢景御扔下公公,转身就赶往御花园。 碰巧他掐公公脖子这一幕,豫章郡王看到了,担心有事,就一起过来了。 以豫章郡王的武功,救卫四姑娘不在话下。 谢景御回头,然后眉头就皱紧了。 卫四姑娘还在那里,豫章郡王也在,正护在卫明珠跟前,拿匕首劈马蜂。 来一只杀一只。 来两只杀一双。 谢景御,“……” 是被马蜂蛰傻了吗,不知道把人带走吗? 这是谢景御看到的,沈挽回头,看到的是—— 卫明珠在空中飞。 哗啦。 掉进莲花池里。 水花溅了老高。 沈挽,“……” 谢景御,“……” 接着就是卫明珠在莲花池里扑腾,叫救命。 沈挽嘴角眼角齐抽。 她看向谢景御,说好了豫章郡王会救卫明珠呢,就是这么救的? 谢景御无话可说。 不过莲花池水不深,淹不死人,但躲在水里,马蜂确实不会蛰她了。 那边寿贞公主和宋南烟在被蛰疼的在地上打滚,宫人拿了披风来将两人护着,这边动静委实有些大,那些大家闺秀被好奇心驱使过来,等发现是马蜂作乱,想走来不及了。 马蜂到处飞,到处蛰人。 整个御花园乱成一锅粥。 上回太后寿宴好歹进行到了一半,今天的祈福宴,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凉亭处。 宋皇后和赵贵妃她们在和那些贵夫人说话。 宋皇后笑容满面。 赵贵妃则一脸心不在焉。 她是为女儿宣宁公主的亲事拿给太后祈福做幌子办的宫宴,目的是促成宣宁公主和静安伯府二少爷的亲事,但到这时候,静安伯府二少爷都还没有进宫,再看宋皇后脸上的笑容,赵贵妃越发不安。 虽然她成功说服皇上给太后办宫宴祈福,但她也知道自己打的算盘,瞒不过宋皇后,宋皇后一定会阻拦。 结果宋皇后没劝皇上打消办宫宴的念头,认真操办起宫宴来,但现在,静安伯府二少爷却没有进宫。 这其中一定有宋皇后的手笔! 赵贵妃气的咬牙,可当着一众贵夫人的面,她也不能质问,只能忍着。 见赵贵妃一脸忍无可忍的模样,宋皇后心情越发的好,她端起茶盏,轻轻的拨弄着,那边有贵夫人问道,“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卫国公夫人道,“好像有人叫救命……” 宋皇后笑道,“诸位夫人放心,宫里出不了事……” 话还没说完,那边一小公公飞奔进来,急急忙慌道,“不好了!御花园东南角马蜂窝掉下来,马蜂见人就蛰,寿贞公主和靖北王府二少奶奶被蛰惨了!” 宋皇后脸色大变。 宋国公夫人和温侧妃急站起来,跟着宋皇后出凉亭。 第233章 马蜂在御花园乱窜,那些大家闺秀遭殃了,这些贵夫人去,也没有幸免。 宋皇后被蛰了一口,不敢靠近。 御花园闹腾了半个时辰,还是侍卫来才把马蜂之祸给平息。 被蛰的最惨的,就是寿贞公主和宋南烟。 惨到什么程度? 两人被蛰的眼睛腮帮子嘴肿老高,要不是身上穿戴的衣服,宋皇后和宋国公夫人都认不出来这是她们的女儿。 女儿被蛰惨了,宋皇后本就心疼了,再一看本该被蛰死的人,一点事没有的朝她们走过来。 真的,宋皇后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没生生气晕过去。 马蜂不是蛰靖北王世子妃的吗?! 怎么她没事,她女儿和南烟被蛰成这样?! 御花园出这么大的事,皇上不可能不过问,皇上来御花园,先看到沈挽,问道,“有没有被蛰?” 沈挽摇头,“相公及时赶到,我没有被蛰。” 沈挽没有被蛰,皇上就放心了。 连带着看某位女婿都顺眼了不少。 皇上只问了沈挽,其她人一句没问,寿贞公主眼泪都气出来了,“父皇!” 皇上皱眉,显然没认出来,“这是……?” 两个字,比刀子还要犀利。 天知道沈挽用了多少力气才忍住没笑出声来的。 寿贞公主真气哭了,眼泪从肿成猪头的脸上划过,火辣辣的烧疼。 宋皇后气的恨不得活刮了沈挽,不,是连着皇上一块儿刮! 靖北王世子妃没事,皇上关心她,她女儿都被蛰的命都快没了,皇上却一句关心都没有。 那些贵夫人也面面相觑,最后归结为靖北王世子妃没被蛰,皇上认得出来,其她人或多或少都挨了一两口,尤其寿贞公主,皇上认不出来很正常。 寿贞公主想告状,奈何脸疼的她,话都说不出来,张嘴就疼的倒吸气。 但她没告状,她的宫女捂着脸站出来,指着谢景御告状道,“皇后娘娘,是靖北王世子把马蜂窝踢到公主身边,公主才被蛰这么惨的!” 第311章 牵扯 宋皇后本就气头上,知道寿贞公主和宋南烟是这么被蛰伤的,顿时气冲上脑,怒斥谢景御道,“你胆敢谋害公主?!” 宋皇后看向皇上道,“请皇上为寿贞和这么多无辜遭受牵连的大家闺秀做主,严惩靖北王世子!” 皇上眉头皱紧,望向谢景御。 谢景御丝毫不乱,“臣踢飞马蜂窝,是为了救内子,不曾见到那边有人,不知道寿贞公主躲在那里,不知者不为罪。” “倒是寿贞公主行为鬼祟,她与内子有旧怨,臣有理由怀疑马蜂窝从树上掉下不是意外,她们身上难保没有涂防马蜂叮咬的药,请皇上找太医验查。” 谢景御嗓音醇厚,却掷地有声。 寿贞公主和宋南烟两人齐齐色变,眼神慌乱起来。 宋皇后心知不妙,试图阻拦,“皇上……” “宣太医!” 皇上面色阴沉,压根不给宋皇后机会。 马蜂乱蛰人,不躲的远远的,还有闲情逸致躲在那里看热闹,没猫腻才怪了。 太医就在御花园,嗯,太医也没有幸免,顶着被马蜂蛰肿的眼睛过来,给寿贞公主和宋南烟检查。 宋皇后冷道,“太医可得看仔细了!” 沈挽道,“皇上吩咐的,太医岂敢不尽心,欺君之罪,太医担待不起。” 太医,“……” 太医心里苦。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宋皇后这话摆明了是要他掂量着说,要寿贞公主和宋南烟受到惩罚,她宋皇后捏死他一个太医就跟捏死一只蚂蚁这么简单。 但靖北王世子世子妃也不是好惹的…… 哪边都不是他一个小小太医能惹得起的。 太医给寿贞公主把脉,然后看了看她的脸,回禀皇上道,“幸亏寿贞公主和谢二少奶奶事先涂了防马蜂咬的药,不然那么多只马蜂,两人性命难保……” 太医每说一个字,宋皇后脸就冷三分。 但借太医几颗胆子,也不敢不说实话啊,他要不揭穿寿贞公主,靖北王世子会请别的太医,总有说实话的,再不济还有赵院正。 他要帮宋皇后撒谎,都等不到宋皇后秋后算账,今儿他能不能活着出宫都悬。 皇上龙颜震怒,“你们就是这么给太后祈福的?!” 宋皇后噗通跪下,“皇上息怒,寿贞绝不会做这样的事……” 宋皇后要寿贞公主跪下来,寿贞公主倒是倔强,就是不跪。 宋南烟倒是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 只是膝盖也被蛰了,根本跪不住,疼的头皮都发麻。 宋皇后看向宫女,宫女脸色一白,跪下道,“今日马蜂之祸,是奴婢怂恿公主的,靖北王世子妃不敬公主,让公主被抬回宫,奴婢气不过,那日在御花园被马蜂蛰伤,就想到用这样的办法给公主出口恶气,是奴婢该死……” “拖下去,杖毙!” 宫女站出来顶罪,皇上成全她。 但宫女担了怂恿之罪,就冲寿贞公主和宋南烟身上涂了防叮咬的药,这罪名就休想逃脱。 皇上看向沈挽,“今日在宫里受惊了,带挽儿回去吧。” 沈挽福了下身,谢景御就将她带走了。 皇上让他们走了,那些倒霉的大家闺秀和贵夫人自然也不会多待,纷纷告退。 宫宴也参加过不少回,最近几次没一次安生,先是靖北王世子妃起红疹,再是皇上差点吃错东西驾崩,今儿倒好,借马蜂杀人。 马蜂是真的能蛰死人的! 高高兴兴进宫赴宴,给太后祈福,结果被蜇伤,对于这些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和贵夫人,已经是不能承受之痛,心底对宋皇后母女没有半点好感。 出了御花园,沈挽才想起来卫明珠,她落水后被救起来,颇为狼狈,被宫女带下去换裙裳了。 卫明珠是受她牵连,不看到她,沈挽不放心就这么回去,便等了一会儿。 卫明珠和卫国公夫人一起出来的,身后还跟着卫国公世子。 卫明珠脸没被蛰,但手背被蛰了两口,肿的老高。 沈挽道,“今天连累你了……” 卫明珠摇头,“是她们太可恨。” 马蜂蛰人时,沈挽自顾不暇,还不忘记护她,沈挽是真心待她,也正因为如此,那些人才拿她做诱饵针对沈挽。 卫明珠心底门儿清,要真就此怕了,远离沈挽,就真中那些人下怀了。 卫明珠道,“我以后常去靖北王府找你玩,气死她们!” 就是这性子,沈挽喜欢。 丫鬟扶着卫明珠往前走,到了停马场,豫章郡王和楚扬、赵昂他们都没走。 楚扬后日启程去蓟州,还想今天能进宫好好热闹一番,结果没让他失望,前所未有的热闹。 三人骑在马背上,风神俊逸,器宇轩昂。 但卫明珠看豫章郡王的眼神,那是咬牙切齿。 她宁愿被马蜂多蛰几口,也不要被扔进莲花池里!!! 豫章郡王被看的心虚,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瞧瞧,卫四姑娘感激的眼神多么的热烈……” 楚扬笑的肚子都抽疼。 豫章郡王拳头发痒,“你什么时候瞎的?” 赵昂拍豫章郡王肩膀,“兄弟,你是怎么想的,有你那样救人的吗?” 把人家姑娘扔进莲花池里,这得多缺心眼啊。 这是救人,还是给自己招恨啊? 豫章郡王拂掉赵昂的手,“人能随便救吗?我要向景御兄那么救人,我不得娶她啊?” 想到那日他呼喊自己郡王妃在哪儿,她那么巧接话,豫章郡王就浑身不自在,哪敢和她有牵扯。 但马蜂太多了,他杀不过来,又不能扔下人不管,他只能把人丢进莲花池里了。 楚扬道,“我看卫四姑娘挺好的,和你般配的很。” 就冲给东梁和北越饯行那日的巧合,两人就不是一般的有缘分了。 今天本来能英雄救美,成就一段美满姻缘…… 算了。 但就豫章郡王今天这一扔,月老要不是把两人用玄铁绑一起的,这辈子是成不了了。 豫章郡王道,“别瞎说!” 但在不久的将来,某位郡王爷肠子都悔青了。 在没喜欢人上家的时候,就把人家得罪死了。 等喜欢上,卫国公府的大门他进不去了。 卫国公府从上到下,没一个待见他的。 豫章郡王,“……” 第312章 手板 谢景御扶沈挽坐上马车,自己也上去,小厮要赶车离开,那边一小公公小跑过来,送上一瓶药膏,“谢世子,这是赵院正让给您送来的,对治马蜂蜇伤有奇效。” 沈挽撩起车帘,接过药膏,“帮忙向赵院正说声谢谢。” 沈挽没有被蜇伤,谢景御手腕处被蛰了一下,有些肿。 第234章 沈挽挑了些药膏替他抹上,这时候才找到机会问,“你怎么知道她们要算计我?” 只要她一出事,谢景御一准会出现,沈挽怀疑他是不是一直在暗中跟着她,不然怎么会每次都那么巧。 这回寿贞公主和宋南烟的算计会失败,纯粹是因为画蛇添足。 本来谢景御不会去御花园,她们偏要支开他,还拿皇上做借口,反倒给了他警醒,她们要不多此一举,算计十有八九就得逞了。 谢景御道,“这回算因祸得福,皇上恩准以后你进宫,可让暗卫随行保护。” 沈挽,“……???” 沈挽眼睛睁的圆圆的,“这皇上也答应?” 连谢景御进宫赴宴,都不能随便带护卫,皇上竟然会准她带暗卫…… 暗卫护主,除了谢景御,连王爷的话都未必会听,以后进宫,谁要欺负她,暗卫会直接动手,某种程度上意味着她可以在宫里横着走了。 她进宫是非多,皇上可以不让她进宫啊,怎么会给她这般特权呢? 沈挽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谢景御没有多说什么,马车很快回到靖北王府。 回到照澜轩,沈挽给珊瑚上药,陈平虽然把珊瑚救下了,但珊瑚也被蛰了好几口,其中一口在额头上,肿的很厉害。 见沈挽挑药膏,珊瑚道,“这是赵院正给世子爷的药……” “他用不了这么多。” 沈挽给珊瑚抹上,这丫鬟心底感动极了。 这么好的药,她一个丫鬟怎么配? 想到那些马蜂,那些层出不穷的算计,要没世子爷护着,世子妃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她皮糙肉厚,都受不住马蜂的蛰疼,要世子妃被蛰了,得疼成什么样子啊。 珊瑚道,“皇上把那怂恿的宫女杖毙了,还会处罚寿贞公主吗?” 沈挽也想知道呢,寿贞公主心肠太过歹毒,不严惩不会长教训。 但她没吃亏,反倒寿贞公主作茧自缚,被蛰的皇上都认不出来,不过寿贞公主为了给她教训,把给太后的祈福宴搅黄了,还让那么多大家闺秀和贵夫人被马蜂蛰,皇上肯定不能像以往那样,罚寿贞公主禁足抄宫规就算了。 但公主也不能随便打板子,沈挽还真想知道皇上要怎么处置寿贞公主和宋南烟。 没让沈挽久等,堪堪半个时辰,皇上怎么处罚寿贞公主就传来了,秋儿道,“皇上打了寿贞公主三十手板子,罚寿贞公主去宫里寺庙替太后抄一个月佛经祈福……” “宋皇后教女无方,皇上夺了她的凤印,交给赵贵妃执掌。” 这惩罚才算是动了真格。 被禁足在自己宫里抄佛经,在沈挽看来无关痛痒,但去宫里寺庙就不同了,至少在寺庙里,寿贞公主这一个月都不能吃荤,寺庙里也不比她的寝宫舒坦。 不过最让沈挽满意的还是皇上夺了宋皇后的凤印,交给赵贵妃。 后宫前朝休戚相关,一个任性得罪靖北王和定国公的公主,被夺凤印的皇后,就不信那些扶持萧韫的大臣一点不会动摇。 沈挽心情好的不行,然而好心情也就维持了几个呼吸的功夫,珊瑚问道,“二少奶奶呢?皇上怎么罚她的?” 秋儿道,“皇上没罚二少奶奶……” 沈挽皱眉,“没罚?” 宋南烟摆明了是帮凶,皇上严惩了寿贞公主,竟然没罚宋南烟…… 别人不好罚别人家的儿媳妇,但皇上不一样啊,搅和祈福宴,皇上罚她,谁也不敢有微词。 沈挽心底有不好的预感,就听秋儿道,“太医给二少奶奶把脉,二少奶奶似乎有了身孕,但脉象还不是很明显,需得过几日才能确定,皇上就没罚她了。” 被蛰成猪头,还在地上打滚,没动胎气就不错了,再像罚寿贞公主似的,再打三十手板,万一打动胎气了,不好和靖北王交代。 毕竟宋南烟肚子里怀的也是靖北王府血脉,再加上太后和宋皇后帮着求情,皇上就没罚,交给王爷处置。 银钏望着沈挽,“王爷王妃会怎么罚二少奶奶?” 正好这时候,谢景御走进来,沈挽就望着他了。 谢景御道,“不会比皇上罚的轻。” 这不,谢景御前脚说完,后脚一小丫鬟就进来道,“王爷打了温侧妃和大姑娘四十手板心,罚温侧妃和二少奶奶她们抄佛经给太后祈福……” 沈挽,“……???” 等等。 沈挽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怎么是打温侧妃手板心?” 小丫鬟道,“王爷原是要打二少奶奶和大姑娘手板心的,打了七八下,温侧妃赶去拦下了丫鬟,说二少奶奶今天在宫里已经吃尽了苦头,再打手心,要真怀了身孕,必会动胎气,胎儿不保。 温侧妃指责王爷偏心,今日宫里马蜂之祸,与二少奶奶无关,寿贞公主要害世子妃,二少奶奶也劝不住,还说皇上都看在二少奶奶有了身孕的份上,没有罚二少奶奶,王爷却这么狠心……” “王爷就让温侧妃代二少奶奶受过了。” 宋南烟是不是真有了身孕还有待确定,她和寿贞公主还有谢芷欢谋害她这个有三个月身孕的世子妃,却要拿肚子里的孩子做护身符,未免太可笑了。 只是王爷也不想宋南烟肚子里的孩子有事,才借驴下坡,让温侧妃代为受罚。 这还没确定有身孕,就能当护身符用了,要真怀上了,还不定怎么闹幺蛾子,反正有肚子里的护身符在,也不能把她怎么着。 王爷让温侧妃代为受过后,以沈挽在宫里受惊,派人送了不少东西来安抚,沈挽知道这些明着是安抚,实则是没打宋南烟手板的补偿。 沈挽好说话,但有个宠妻如命的世子爷不好说话。 王爷还能不知道自己儿子是有仇必报的性子,才不会管对方是什么人,宋南烟肚子里的护身符对王爷管用,但可管不了谢景御。 —— ps:估计失败,迟迟没写到收拾宋南烟,还有一两个小剧情就到她了,亲们耐心等等哈。 第313章 祸害 王爷给了不少安抚,第二天,皇上派人送来的安抚更更更多。 多到宋皇后和温侧妃她们能把鼻子气歪的程度。 以为能要沈挽的命,再不济也能弄掉沈挽肚子里的孩子,结果那么多大家闺秀都遭殃了,沈挽却什么事都没有,马蜂没蛰她一口不说,还得皇上这么多赏赐。 越是出不了恶气,再加上遭殃,想弄死沈挽的心就越重。 重到宋皇后现在都顾不上帮儿子夺嫡,一心都在怎么打压沈挽和谢景御上了。 不过这事也很重要,毕竟要真得手了,就冲王爷膝下只有谢景御和谢景泽两个儿子,真帮谢景泽把世子之位夺到手,在文武百官看来靖北王就算是站到成王那边了,毕竟王爷打下的基业,最后还是儿子继承。 沈挽心情愉悦,宋皇后、温侧妃等人是一个比一个火气大,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失败的,明明该万无一失的。 只能说靖北王世子真是把世子妃放在心尖上,走到哪儿护到哪儿,不然绝不会那么及时出现,救下沈挽,自己被蛰伤,都没让沈挽蛰一口! 从来没有得到过皇上心的宋皇后,从来没得到王爷宠爱的温侧妃,更是气的咬牙切齿。 翌日早饭后,沈挽哪都没去,谢景御的锦袍就剩最后一点儿了,今天就能绣完,拖了这么久,不能再拖了。 她现在已经算不清谢景御救了她多少回了,她总算有些懂她娘说的,她要真心喜欢谢景御,是会主动学厨艺的。 别说,她还真想下厨给谢景御做几道菜。 吃早饭的时候,沈挽动了这个心,道,“回头我学做几道菜给你尝尝?” 谢景御夹菜的手一抖,不是感动的,内心反省了一圈,“昨晚很轻了,不至于想谋杀亲夫吧?” 沈挽,“……!!!” 沈挽恨不得抬手捂他的嘴才好。 虽然说的很含糊,但这话难保丫鬟听不出来好不好! 沈挽脸爆红,眼刀子乱扎。 昨晚是沈挽主动的。 白天马蜂之祸,虽然沈挽没受惊,但谢景御也不敢做什么,是沈挽于心不忍,她又没事,见谢景御起床,误以为他是要去冲冷水澡,就主动抱紧了他,谢景御虽然没这想法,但难得沈挽主动,他肯定不会拒绝。 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沈挽还记得谢景御想尝尝她厨艺的事,人家一而再救她,甚至为救她连自己的命都顾不上了,只是想尝尝她做的菜,当然要让他如愿以偿了。 本来沈挽想给谢景御一个惊喜的,但没有谢景御准许,估计没人敢放她进厨房,所以才问了一句。 结果这混蛋竟然怀疑她想谋杀亲夫! 不怪谢景御这么想,毕竟沈挽那厨艺是真不敢恭维,几块糕点就撂倒那么多人,她做的菜,没点胆量是真不敢吃。 第235章 想为谢景御洗手作羹汤的想法就这么夭折了。 沈挽,“……” 算了。 还是等孩子生下来,做给孩子吃。 沈挽小声嘀咕,谢景御听见了,嘴角抽搐不止,“你还是祸害为夫吧。” 沈挽,“……” 沈挽气的眸底噼里啪啦的呲火苗。 珊瑚银钏两人憋不住笑,赶紧出去了。 半个时辰没歇,沈挽总算是把锦袍做好了,上面的花纹绣的繁密,越看越满意,正要将针减下来,外面春儿进来道,“世子妃,云麾将军府沈夫人和沈大姑娘来了……” 沈挽觉得奇怪,昨天王妃进宫了,沈夫人和沈翎也在宫里,昨天在宫里见过,怎么今儿来靖北王府? 想到之前误会谢景御喜欢沈翎,虽然沈挽没和沈翎起过争执,但心底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儿,这会儿想起来,倒是有些过意不去了。 沈将军沈夫人对王妃和谢景御有恩,沈夫人来靖北王府,沈挽便将手中剪刀放下,起身去琉璃院。 屋内,王妃和沈夫人有说有笑,见沈挽进去,王妃笑道,“你一个人来的,御儿没和你一起?” 沈挽道,“母妃找相公有事?我让人叫他来……” 沈夫人道,“不用这么麻烦,世子妃回头和世子说一声就是了。” 沈挽好奇是什么事了,望着王妃。 王妃道,“怀化大将军府大少爷求娶翎儿,沈将军回京不久,觉得陈大少爷品性不错,又担心怕看走眼,想问问御儿,好允婚……” 武城侯世子好男风的事,着实让京都不少大家闺秀惊掉下巴,也让疼爱女儿的爹娘生了警惕之心,知人知面不知心,嫁人不是儿戏,还是要谨慎,一旦上了花轿,基本就没有回头路了。 沈挽下意识看向沈翎,沈翎脸上没有害羞,倒有些魂不守舍。 一般女儿家被议论亲事,肯定会害羞的,沈翎这反应…… 沈挽应下,“我会告诉相公的。” 谢景御在京都认识的人多,有谢景御帮着把关,沈夫人就放心了。 沈夫人来找王妃,就是为这事,本来昨天打算祈福宴散后,找王妃说这事,结果御花园出事,谢景御自己都被马蜂蛰伤了,沈夫人哪好开口,便专程来一趟。 不打扰王妃和沈夫人说体己话,沈挽和沈翎去花园赏花。 在屋子里,沈翎就心不在焉,到了花园就更是了。 沈挽问道,“可是不愿意嫁给陈大少爷?” 沈翎眼角有些红,轻摇头。 虽然摇头,但显然是不想嫁的。 不过沈挽有些奇怪,前世沈翎这会儿已经嫁给陈大少爷了,这一世到现在亲事都还没定下来。 沈将军沈夫人定亲这么谨慎,陈大少爷品性应该没问题,但前世沈翎身怀六甲,从台阶上滚下,一尸两命,沈挽还真有些担心。 若是沈翎和陈大少爷两情相悦,倒是冒个险嫁了,小心些,别重蹈前世覆辙,但若是并不想嫁,自然还是不嫁的好。 沈挽轻声道,“你要不想嫁,沈将军沈夫人疼你,不会勉强你的。” 沈翎轻咬唇瓣,“父亲有事要离京一段时间,他想在离京之前,把我的亲事定下来,我已经推了好几回了,这回……推不掉了。” 她声音有些哽咽。 爹娘疼她,但也不会一味的宠惯她,由着她任性,何况人生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她情绪低落,强忍着才没有哭出来。 可见是真不想嫁,又无能为力。 沈挽问道,“可是有喜欢的人了?” 沈翎抬头望着沈挽,沈挽笑道,“有喜欢的人很正常,无需害羞。” 沈翎没有说话,她垂下眼眸。 沈挽问道,“可是临江侯世子?” 沈翎猛然抬头看着沈挽,本来有些苍白的脸,顿时变得通红,“你,你怎么……” 知道两个字,像是卡在了喉咙里一般,冒不出来。 沈挽笑道,“看来我没猜错。” 云麾将军府搬过一次家,在搬家之前,就住临江侯府隔壁。 这几年沈翎都不在京都,要喜欢楚扬,应该很早之前就喜欢上了。 沈翎眼神黯淡,“他又不喜欢我……” 沈挽道,“你这么确定?” “我,我上回和他说话还是两年前……” 沈挽,“……” 第314章 撮合 沈挽觉得沈翎和楚扬挺般配的,前世楚扬貌似也没有成亲,沈挽希望沈翎能嫁给喜欢的人,这才多说了几句,她是真没想到沈翎和楚扬两年没说过话了。 不怪沈翎觉得楚扬不喜欢她了,就楚扬那人如其名的张扬性子,要喜欢沈翎,不缠着她说话才怪了。 沈挽还是第一次和人聊天接不上话,她要知道是这么个情况,打死她都不会多问。 沈挽尴尬的不行,谁也没再提这事,沈翎把女儿家心事说出来,颇有些不自在,好在沈夫人没有多待,沈翎和沈夫人一起走了。 沈翎走了,但沈挽是越想心底越不是滋味儿,回到照澜轩,准备去找谢景御,但是谢景御出府了。 楚扬明日启程去蓟州,谢景御和豫章郡王他们一起给他设宴送行。 等谢景御回来,沈挽又午睡了,醒来才去书房找谢景御。 谢景御在看书,见沈挽来,“今儿睡的时间不长。” 沈挽心底有事呢,沈挽道,“今儿沈夫人和沈翎来府里了,怀化大将军府大少爷求娶沈翎,沈将军怕沈翎嫁错,问问你陈大少爷的品性,能不能允婚……” 谢景御道,“我和陈大少爷只是泛泛之交,明日送行,我问问豫章郡王他们可知道。” 沈挽嘴张了张,没冒出声来。 谢景御道,“和为夫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沈挽道,“沈翎不喜欢陈大少爷,我也梦到她嫁给陈大少爷,出意外,一尸两命……” 但这个意外,沈挽觉得应该能避过去。 重要的是沈翎不喜欢陈大少爷。 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不会开心的。 既然说了,沈挽就一并都说了,“沈翎喜欢临江侯世子……” 谢景御道,“你是想撮合他们?” 沈挽嘴角抽了下,“沈翎说她上回和楚扬说话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这能撮合的动吗?” 谢景御,“……” 谢景御抬手扶额。 虽然沈挽很想沈翎能嫁给喜欢的人,但楚扬要无意,也不能硬撮合,何况这也不是撮合就能成的事。 这个话题不了了之。 …… 一夜好眠。 翌日醒来,沈挽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俊美无铸的脸。 沈挽道,“你怎么没起来晨练?” 谢景御道,“等着你给我做的锦袍呢。” 沈挽,“……” 昨晚睡前,沈挽想起锦袍做好了的事,告诉谢景御,让他明天穿。 要不是沈挽摁着,某位爷大晚上就要起来试穿。 谢景御下床,张开双臂等着,沈挽无话可说,但心底却像是塞了蜜一般的甜。 她总算有些明白她娘云氏为何喜欢给沈暨做锦袍了。 将叠好放在托盘里的锦袍拿过来,沈挽伺候谢景御穿上,某位爷心情愉悦的不行。 锦袍好看,穿在谢景御身上就更更更好看了。 沈挽道,“哪天去定国公府,你就穿这身,我娘见了肯定高兴,夸我贤惠。” 谢景御,“……” 岳母大人会高兴,但岳父大人就未必了。 沈暨还好,谢景御怕的是皇上。 要皇上知道,沈挽给他做了件锦袍,一准看他不顺眼。 不过皇上不会知道的,皇上日理万机,不会关注他穿的锦袍是谁绣的。 某位爷放心的很,然而他不知道,沈挽给他做锦袍的事,很快就传遍京都,传的人尽皆知。 吃过早饭后,谢景御去城门口送行。 豫章郡王和赵昂都在那里了,永王世子也在。 等了半盏茶的功夫,楚扬就来了,他带了四名小厮,皆是暗卫乔装,楚扬道,“还真有些舍不得你们。” 要不是谢景御说他们三个凑一起,就是一摊烂泥,楚扬绝对会叫上豫章郡王和赵昂和他一块儿去。 嗯,可能都不用叫,两人就要跟着一起去了。 豫章郡王道,“想我们,就早点把差事办好回来。” 豫章郡王和赵昂两人左一句右一句的叮嘱,楚扬看向谢景御,“景御兄就没什么叮嘱我的?” 谢景御把楚扬叫到一旁,楚扬还以为有什么重要机密和他说,结果谢景御来了一句,“你可愿娶沈翎?” 楚扬,“……???” 语不惊人死不休。 楚扬懵了,“为何这么问我?” 谢景御道,“内子觉得你和沈翎般配。” 第236章 楚扬眼角抽了下,“嫂夫人知道我小时候把沈翎门牙打掉,还把沈大少爷摁在地上打,气的沈将军搬家的事,还觉得我和沈翎般配?” 谢景御脑门黑线滑下,“这些事我都不知道。” 楚扬,“……” 忘了谢景御不知道他这些混账事了。 那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沈府紧挨着临江侯府。 那时候沈翎才六七岁,追兔子钻狗洞到临江侯府,还迷路了,他给从狗洞送了回去。 打那之后,沈翎有喜欢的糕点就送去给他尝,他出府也会给她带些精巧玩意儿。 一年大雪,他坐在墙头上,攒了个雪团,逗沈翎玩。 沈翎躲闪,结果不小心滑了一跤,把门牙给磕坏了,哭声把沈大少爷引了起来,认定是他欺负沈翎,和他扭打到一起。 虽然沈大少爷年长半岁,但论武功,楚扬更胜一筹,把沈大少爷压在地上打。 后来临江侯摁着楚扬去赔礼道歉,但就在当天,楚扬又和沈大少爷干了一架。 两人都打的鼻青脸肿的。 之后没几天,沈将军一家就搬走了。 谢景御道,“谁告诉你,沈将军搬家是因为你和沈大少爷打架?” “我爹啊,”楚扬道。 谢景御道,“沈将军如今住的宅子,是皇上御赐的,和你们打架没关系。” 皇上赐的宅子,不可能干放在那里,有没有这回事,沈将军都会搬家的。 谢景御觉得只是巧合,沈将军不可能因为两个小辈打架就搬家。 楚扬眉头拧了又拧,望着谢景御道,“我去蓟州,至少一两个月回不来,你为何现在问我愿不愿意娶沈翎?” 这时候,那边小厮过来,“世子爷,杜大少爷来了。” 楚扬无心娶沈翎,谢景御也就没多说,骑马往那边走。 楚扬也没再追问,只是心底有些不得劲。 第314章 命苦 他在想心底为何闷闷的,抬头却被什么东西闪了下眼睛。 楚扬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转移了,他骑马追上谢景御,手拍谢景御肩膀,笑问道,“你这锦袍看着不错,不像是绣娘的手工,穿着舒服吗?” “还不错。” “谁给你做的?”楚扬问道。 谢景御觉得奇怪,斜楚扬一眼,“就这么好奇?” 楚扬连连点头,“兄弟这就要启程了,临行前,满足一下兄弟的好奇心。” “内子。” 楚扬眼角一抽,嘴角咧开一朵灿烂的笑容,“嫂夫人真贤惠,就是对你是不是过于担心了?” 谢景御正在看袖子上的云纹,闻言道,“担心我?” 楚扬道,“可不是,你这么大人了,锦袍上还给你别针辟邪。” 他伸手,从谢景御胳臂处捏起一根绣花针来。 赵昂,“……” 豫章郡王,“……” 那边正在拿水囊喝茶的杜大少爷看到这一幕,直接喷了。 看到那针,某位爷眼角抽抽的停不下来。 身边是肆意的笑声。 真的,但凡能忍住,他们都不会笑的。 豫章郡王差点没笑的从马背上栽下去。 这针一看就是落在锦袍上。 有点贤惠,但不多。 再想到沈挽做的好看,不好吃,还极具杀伤力的糕点。 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羡慕谢景御,还是该同情他了。 某位爷脑门上黑线成摞的往下掉。 豫章郡王和赵昂他们笑的停不下来,事实上,整个城门口的人都在笑。 毕竟他们说话声音不小,再加上身份尊贵,大家都竖起耳朵偷听。 谢景御送楚扬到十里亭,他人还没回靖北王府,沈挽给他做锦袍,把针落在锦袍上的事就传开了。 但凡听说了的,就没有不笑的花枝乱颤的。 屋内,沈挽一边看书,一边啃果子。 春儿跑进来,但真到跟前了,又没声了。 珊瑚给沈挽倒茶,问道,“有事要禀告?” 春儿道,“外面人都在笑话世子妃……” 沈挽有点懵,“笑话我什么?” “世子妃给世子爷做的锦袍,绣花针落在上面了。” 沈挽,“……!!!” 沈挽猛然想起来,昨天她是要把针线剪下来,结果沈夫人和沈翎来了,她随手就把锦袍放下了。 等她回来,银钏已经把锦袍叠好,她就没想起来这茬。 沈挽脸颊发烫,尴尬到想死。 王妃在看府里的账册,外面一阵笑声传来,赵妈妈道,“这些丫鬟越发放肆了,笑成这样。” 王妃失笑,“哪有不许人笑的。” 赵妈妈道,“我倒是好奇有什么事笑的这么高兴的。” 赵妈妈出去一趟,回来嘴角都还在抽。 王妃笑问道,“在笑什么?” 赵妈妈道,“王妃还是别问了……” 越这么说,王妃还越好奇了,“说吧。” 赵妈妈道,“世子妃给世子爷做了件锦袍……” 王妃道,“很难看?” “看倒是挺好看的,就是——” 赵妈妈说不下去,在王妃注视下,赵妈妈嗓音都在飘,“不小心把绣花针落在了锦袍上……” 王妃,“……” 咳咳! 王妃道,“世子妃有身孕还给御儿做锦袍,也不能太挑剔了。” 多好说话的王妃,要沈挽听到都得感动坏不可。 但赵妈妈只心疼谢景御还有王爷。 谢景御送完楚扬回府,正好王爷从宫里回来,某位爷看自家父王眼神很不爽。 王爷皱眉,“那什么眼神?” 谢景御道,“我可真是父王您亲儿子。” “一样的命苦。” 丢下这句,谢景御直接进府了。 留下王爷一头雾水,“他怎么命苦了?” 周管事憋笑,把绣花针落锦袍上的事告诉王爷。 王爷笑不出来。 因为他年轻时的经历比谢景御还要惨。 王妃没有娘家撑腰,被王爷和离又带回府,老夫人给王妃立威,让王妃给王爷做锦袍,王妃哪会啊,袖子做的一边大一边小不说,缝都没缝好。 王爷宽慰她,“没事,补好就行了。” 王爷还没把锦袍脱下来,王妃就把针线拿来了。 王爷想着穿身上补也一样,省得脱了,结果王妃一针扎他肉里去了。 扎他一针就算了,还断了半截在里面,找大夫来才取出来。 王妃那一针,是那一年他受的最重的伤。 他这个父王趟过的坑,儿子是一个也没躲开。 沈挽坐在小榻上,神情有些生无可恋,虽然做糕点已经让她声名狼藉了,但针线活她拿手啊,本来还想扳回一局,结果倒好,让自己那本就瘠薄的名声雪上添霜。 还不知道大家是怎么笑话她的。 一阵脚步声传来,银钏道,“世子爷回来了。” 沈挽脸爆红,就见谢景御走进来,沈挽心虚不敢看他,“那个,针没扎到你吧?” 谢景御道,“你没把针留里面,为夫已经感激不尽了。” 沈挽,“……”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谢景御一脸惆怅,“无妨,我早习惯了。” 习惯…… 这话沈挽就不同意了,“算上糕点那回,也就两回,怎么就习惯了?” “在父王母妃那里习惯的。” 沈挽眼睛睁圆。 御书房内。 皇上在喷茶。 听宫人禀告,靖北王世子妃给靖北王世子做了件锦袍,皇上眉头皱紧。 挽儿怀了身孕,还让她做锦袍,靖北王府没绣娘了吗? 还没来得及生气呢,就听说针还在锦袍上的事。 皇上呛茶,咳嗽的停不下来。 安公公憋笑道,“就算有针,世子爷也不会嫌弃的……” “他敢嫌弃?!” 他这个亲父皇可都没有呢。 可怜谢景御怕沈挽给他做锦袍的事,会传到沈暨和皇上耳中,结果这才半天,就传的人尽皆知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谢景御揉眉心道,“你要有空,再做两件锦袍吧。” 沈挽瞅着他,“你还敢穿我给你做的锦袍?” “一件给岳父大人,一件给皇上。” 沈挽,“……???” 沈挽有点懵。 做给父亲,沈挽能明白,但为什么做给皇上? 沈挽道,“一件龙袍,够我绣一年了。” “就寻常穿的。” 第315章 有毒 虽然不知道谢景御为什么让她给皇上做锦袍,但皇上对她不错,给他做一件也没什么。 就是她做的锦袍上落针这事都传扬开了,皇上敢穿吗? 她送给皇上,不会被宋皇后和太后她们扣一个试图弑君的罪名吧? 第237章 沈挽囧了。 因为这件丢人事,沈挽一天没好意思出门,两天没出照澜轩。 到第三天傍晚,晚饭后,拉着谢景御陪她去花园溜达了一圈,到天擦黑才回院子。 沈挽回屋看了半本书,去书房再挑两本,书是选好了,人回不来了。 被谢景御抱坐到书桌上,不让下去。 他咬着她耳垂,在她耳边蛊惑,沈挽哪里招架的住,但在书桌上,绝对不可以! 她都不知道看过多少回暗卫跳窗户进来了,万一撞见,她还活不活了,虽然这担心可能有点多余。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沈挽抵着他胸口,水眸雾雾,“回屋好不好……” 话还没说完,嘴又又又被堵住了,不过才碰到,门外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喊声,“景御兄……” 这声音听得谢景御和沈挽怔了怔。 这好像是楚扬的声音…… 他不是去蓟州了吗? 两人一时没反应过来,楚扬已经推门进来了。 看到沈挽坐在书桌上,楚扬脑袋瞬间宕机了,脸爆红,飞快转过身去,“我什么也没看见……” 沈挽就更不必说了,脸火烧火燎的想死,她狠狠的掐着谢景御,恨不得将他掐死算了。 谢景御疼的额头直打颤,看向楚扬,“你不是去蓟州了吗,怎么回来了?” 楚扬背着身,不敢转头,“你不是问我愿不愿意娶沈翎吗?我想了两天,我要娶她!” 沈挽,“……” 谢景御,“……” 谢景御黑线道,“你赶回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事?” 楚扬道,“沈翎没许给陈大少爷吧?” 他声音里有些颤抖。 谢景御道,“你怎么知道这事的?” 那日他送行,楚扬都不知道怀化大将军替儿子求娶沈翎这事。 楚扬道,“我听杜大少爷说的……” 他和左相之子一起去蓟州,协助云家赈灾,因为谢景御问他愿不愿意娶沈翎,这事一直萦绕他心头,挥之不去。 他和谢景御认识十年,知道谢景御不会随便问的,和杜大少爷一起吃饭时,他心不在焉,提到沈翎的兄长,沈大少爷。 杜大少爷话匣子打开,道,“听说怀化大将军之子求娶沈大姑娘,两家很快结秦晋之好,蓟州灾情要不重,我们没准儿回京还能喝他们一杯喜酒……” 当时楚扬心口就像是遭了一记重锤。 他扛了半日,入夜后,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起来穿衣,给杜大少爷留了封信,就披星戴月赶回京都了。 赶回京时,城门都关了,他是翻城墙进城的。 谢景御脑瓜子嗡嗡的,有些担心自己过于信任楚扬了,沈挽则道,“没听说沈翎许人,沈将军应该还没有允婚。” 可能压根就不会允婚。 前世的事,沈挽借做梦告诉谢景御,谢景御打着清远道长的幌子告诉了王妃,说陈大少爷人品没问题,但沈翎嫁给他,命里有一劫,恐会一尸两命,但只要小心些,避过的可能很大。 王妃肯定会如实告诉沈夫人的,京都世家少爷那么多,人品好的也不少,沈翎又不是非陈大少爷不可,犯不着冒这个险,把女儿嫁给陈大少爷。 沈挽道,“还是尽快提亲的好。” 楚扬道,“我,我也不知道沈翎愿不愿意嫁给我……” 沈挽笑道,“沈翎喜欢你,你只管让临江侯夫人去帮你提亲就是。” 沈夫人和王妃关系那么好,不会不知道谢景御和楚扬走的近,楚扬人品家世容貌才情都不错,再加上沈翎自己中意,沈将军沈夫人没理由不答应。 楚扬怔怔的看着沈挽,眼底有狂喜,但被压抑着,“她喜欢我?大嫂没骗我?” 沈挽笑道,“要不是知道她喜欢你,不愿意嫁给陈大少爷,我和相公能撮合你们吗?” 谢景御嫌弃道,“明日我让母妃去给你提亲,稳重些,你要折在蓟州了,沈翎会和她的夫君一起去祭拜你。” 沈挽,“……” 楚扬,“……” 楚扬嘴角狠狠抽了下,对沈挽道,“这嘴有毒,你少亲他。” 在谢景御发飙之前,楚扬赶紧跑了。 沈挽黑线道,“还有四天,蓟州就下雨了,他还能在下雨之前赶到蓟州吗?” 谢景御算了下,勉勉强强能在下雨之前赶到。 “他要没及时赶到,等他回京,我一定让皇上打他三十大板。” …… 第二天吃过早饭,谢景御就去找王妃了,王妃道,“临江侯世子和翎儿倒是般配,但临江侯世子去蓟州了,贸然给他提亲……” 谢景御道,“他昨晚回京,托我帮忙的。” 王妃,“……” 沈翎是王妃看着长大的,楚扬也是。 两人两情相悦,情投意合,王妃也乐意去帮着保这个媒。 沈挽要陪王妃一起去,王妃没让。 王妃去沈家,谢景御去军营,沈挽闲着没事,在花园赏了会儿花,就回照澜轩了。 结果回屋,一盏茶还没喝完,丫鬟秋儿就进来道,“世子妃,沈大姑娘来了。” 沈翎? 王妃去沈家帮楚扬提亲,沈翎怎么来靖北王府了? 沈挽起身出去,就见沈翎带着丫鬟走进来。 沈挽笑道,“还好王妃没让我一起去沈家,不然你就白跑一趟了。” 沈翎福身给沈挽见礼,沈挽笑道,“不必拘礼,不过你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沈翎耳朵泛红,等进花厅,把丫鬟都支开,沈翎才问道,“临江侯世子去蓟州,除了协助云家赈灾,是不是还有别的要紧事去办的?” 沈挽道,“为何这么问?” “我,我只是有些好奇……” 沈翎声音很低。 沈挽轻点了下头。 沈翎脱口道,“是不是很危险?” 沈挽道,“你放心,他肯定会平安回来的。” 沈翎本来就不放心,沈挽这么说,她就更不放心了。 沈翎没在靖北王府多待,一刻钟就走了,出了靖北王府,沈翎坐上马车,她从怀里摸出一块黄金打造的令牌,上面“如朕亲临”四个大字,看的人心惊胆颤。 冒失到把这样的令牌当家传玉佩塞给她,皇上是怎么放心把要紧差事交给他去办的。 可别误了皇上的大事…… 第316章 憔悴 想到昨晚,沈翎就脸红脖子粗。 嗯,昨天楚扬翻墙离开靖北王府后,就准备翻城墙离京,披星戴月赶往蓟州。 他不能比杜大少爷晚到。 左相可不是什么好人,谢景御保举他,皇上把这么重要的差事交给他,断然不能让皇上失望,连累谢景御以后举荐人。 但快马加鞭赶回京,想到此去蓟州,可能要两三个月都回不来,就想去看沈翎一眼。 谢景御他们这些人都是行动派,想到就会去做,翻墙对他们来说又不是难事。 只是翻墙容易,找沈翎住的小院反倒费了些功夫。 等他找到沈翎的闺房,天已经很黑了。 当时沈翎刚洗完澡,丫鬟正伺候她穿衣服,窗户突然被叩响,吓了沈翎和丫鬟一跳。 “什么人?”沈翎声音打颤。 “是我。” 声音有些耳熟。 听着像是临江侯世子,但沈翎没敢想是他,她知道楚扬去蓟州了。 “我有几句话和你说。” 沈翎慌张穿衣,她以为人会在窗外等她,会敲窗户的应该不是登徒子,然后窗户就被推开,人进来了。 当时沈翎就穿了个肚兜。 四目相对。 “啊!” 沈翎吓的惊叫不止。 楚扬也傻眼了,生怕沈翎怕人引来,赶紧捂住她的嘴,脸红脖子粗,“别叫,别叫,是我……” 是谁也不行啊。 尤其该在赶往蓟州路上的人,怎么会在京都,还来她的闺房。 丫鬟更是不知所措,赶紧拿衣服帮沈翎穿上。 楚扬背过身去,丫鬟帮沈翎穿好裙裳,外面有丫鬟问怎么了,丫鬟赶紧出去。 身为沈翎的贴身丫鬟,自然知道沈翎喜欢临江侯世子了,但再喜欢,也不能闯她家姑娘的闺房啊,临江侯世子要敢不对她家姑娘负责,她就告诉将军夫人,打断他的腿。 丫鬟出去守门,沈翎脸通红,“你,你要和我说什么?” 声音抖成筛子。 楚扬不敢回头,“我,我就是来问问你,靖北王世子妃说的是不是真的……” “什么?” “你喜欢我。” 沈翎,“……!!!” 这事靖北王世子妃怎么能和楚扬说呢?! 沈翎人都快羞哭了。 沈翎推楚扬走,“你走,你快走。” 楚扬道,“我话说完就走。” 沈翎羞到跺脚。 第238章 楚扬道,“我娶你。” 沈翎怔怔的望着楚扬,楚扬道,“我赶回来就是为这事,你等我回来,不许嫁给别人。” 沈翎没想到楚扬是为她赶回京的,还说要娶她,鼻子发酸。 楚扬道,“你别哭,我这就走了。” 他跳窗离开。 不过走了没片刻,他又回来了。 都要娶人家了,亲一下不过分吧? 只是长这么大,没亲过姑娘,一时过于紧张,以至于怀里摸错了玉佩,“这是我临江侯府家传玉佩,收了就算是答应了。” 不容沈翎拒绝,直接就塞沈翎手里了,转身就走。 结果哐当,撞窗户上了。 这回楚扬没再回来了,等他走远了,沈翎低头一看。 好家伙。 手里赫然是那块“如朕亲临”的令牌。 沈翎想把楚扬叫回来,又不敢大声喊,等她提着灯笼追出去,沈家哪还见楚扬的人影儿。 她以为楚扬会回来拿令牌的,结果等了一晚上,楚扬也没回来。 但这样的令牌怎么可能是临江侯府的祖传玉佩呢,肯定是拿错了,沈翎不放心,只能来问沈挽了。 沈挽连楚扬去蓟州办什么差事都不说,就更不一般了。 这样重要的东西,交给谁她都不放心,更重要的是,楚扬弄丢令牌,要叫皇上知道,少说也要打他三四十大板子的…… 这边沈翎想着怎么把令牌给楚扬送去,那边王妃到沈府,沈夫人笑容满面的迎出来。 沈夫人只要在京都,她经常来靖北王府陪王妃说话解闷,王妃也常到沈家坐坐,沈夫人倒没想王妃是来帮人提亲的。 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王妃才道,“我是来帮人提亲的……” 沈夫人,“……???” 沈夫人道,“是什么人能让你来帮着提亲?” 王妃正要说呢,外面一丫鬟进来道,“夫人,临江侯夫人来了。” 沈夫人奇怪的紧。 早些年沈府和临江侯府紧挨着,她倒是和临江侯夫人经常往来,但自打搬家后,几乎就没往来了,怎么突然登门? 沈夫人看向王妃,“你坐会儿,我去迎一下临江侯夫人。” 沈夫人去迎临江侯夫人,不多会儿,临江侯夫人就进来了。 谢景御和楚扬走的近,王妃和临江侯夫人关系也不错。 临江侯夫人神情有些憔悴,沈夫人问道,“临江侯夫人来我沈家,可是有事?” 没事不会这么憔悴还登门。 临江侯夫人道,“我是来替扬儿求娶府上千金的……” 沈夫人看看临江侯夫人,又看看王妃,“今儿是什么日子,你们都来提亲?” 临江侯夫人没想到王妃也是来帮人提亲的,能让靖北王妃帮忙提亲的,绝非一般人,再加上自己儿子早些年做的混账事,她都是舔着脸上门的,临江侯夫人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准备告辞了。 王妃笑道,“怎么就走了?” 临江侯夫人道,“做人不能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我家那混账儿子……” 王妃失笑,“我也是来帮你临江侯府提亲的。” 临江侯夫人,“……???” 临江侯夫人屁股坐回去,王妃道,“一大清早,御儿就去找我,让我帮世子提亲,我这不就来了。” 临江侯夫人道,“我怎么生了这么个混账儿子,这不是给靖北王妃添麻烦吗?” 王妃笑道,“御儿和世子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我也觉得他和翎儿般配,盼着他们能喜结连理。” “不过几日没见,你怎么这么憔悴了?” 临江侯夫人道,“没事,就是昨儿一夜没合眼……” 昨晚临江侯夫人没差点被活活吓死。 嗯。 楚扬离开沈府,越想越气,他爹怎么能骗他,还骗他这么多年。 气不过的楚扬翻墙回临江侯府,去敲自家亲爹娘的窗户了。 当时临江侯临江侯夫人已经睡下了。 临江侯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暗卫急着来禀告他。 “进来。” 得到准许,楚扬就跳窗进去了。 他在沈翎屋子里狠狠撞了一下,脑门撞出一道红痕,他一进屋,临江侯心凉了,临江侯夫人更是吓的魂飞魄散。 自家早几天就离京的儿子,大晚上的回来,脸上还带着伤,临江侯夫人以为自己儿子挂了,魂回来看他们。 —— ps:明天绝对送走宋南烟。 第317章 蘸糖 临江侯夫人眼泪涌出来。 临江侯也摇摇欲坠。 蓟州粮仓被烧,绝不会只是意外那么简单,他知道查这个案子会有多难,多危险,但皇上不让他去,反倒对自己儿子委以重任,他除了多派人暗中护着,也做不到别的。 可儿子才离京三天啊,都还没到蓟州,就没命了? 膝下就这么一个儿子,叫临江侯怎么承受得了。 他脚步蹒跚的走向楚扬,伸手去摸儿子的脸。 等等。 很暖和。 还有汗…… 临江侯的暴脾气,顿时就遭不住了,转身就找鸡毛掸子,也亏得鸡毛掸子屋子里有。 临江侯拿起来就朝楚扬抽过去,直接把坐在床上抹眼泪,还觉得自己儿子挂了,变成魂儿后懂事了,还知道回来看双亲的临江侯夫人看傻眼了。 楚扬是带着满腔怒火回来的,结果一进屋,自家爹娘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慈蔼眼神看着他,看的楚扬涌到嘴里的质问都给卡住了。 果然距离产生美,他待在府里时,见天的嫌弃他,三天不打他都手痒,这才离京三天,居然会想他了,真是不容易啊。 才感慨到这里,鸡毛掸子就在自家亲爹手里了,不由分说就抽下来。 楚扬疼的直叫,“爹,你骗我,你还打我,还有没有天理了?!” 临江侯夫人怔住,“没死?还活着?” 楚扬眼角猛抽,“娘,我可是您亲儿子,有您这么咒自己儿子的吗?” 临江侯夫人那叫一个气啊,指着楚扬道,“给我打,往死里打!” 本来临江侯就在气头上,夫人不拦着,还让他,那下手不用怀疑有多狠。 只是打儿子这事要趁早,如今楚扬只要不愿意,自家亲爹压根就挨不到他的边,反倒是屋子里动静太大,把院子里伺候的下人,那些暗卫都给惊动了,还以为闯入了刺客。 临江侯累了个半死,除了第一下,后面再没打到儿子一下,甚至最后鸡毛掸子都被夺了。 没办法,楚扬一会儿还赶着去蓟州,他没时间耽搁。 临江侯气到喘不上气,“皇上让你去蓟州查案,案子还没查清楚,谁让你回来的?!” 楚扬道,“我不会耽误赈灾的事,但是爹为什么骗我,说当年沈将军搬家是因为我和沈大少爷打架,还打掉沈翎的牙?” 临江侯皱眉,没想到自家儿子是回来翻旧账的,甚至他都快忘了这回事了。 临江侯道,“你除了和沈大少爷打架,周围邻居哪家儿子没被你打过?不把话说的严重点儿,你以后少惹事,我和你娘见天去给人赔礼道歉了。” 楚扬那叫一个气啊。 临江侯更气,“我问你话呢,怎么回京了?” 回京就算了,还大晚上黑灯瞎火的回来,没把他们活活吓死。 楚扬气道,“有爹你这么坑儿子的吗?!” “娘,您明儿帮我去沈将军府提亲,我要娶沈翎。” 临江侯,“……???” 临江侯夫人,“……???” 临江侯夫人道,“你打掉人家姑娘的牙,还把人家大哥摁在地上打,你让娘去给你提亲?” 临江侯道,“你回京就是为这事?” “嗯。” 爹娘的问题,一起回答了。 临江侯要让人拿鞭子了,“你就不能等蓟州的事办完了再回来吗?!” 楚扬道,“等我忙完回来,沈翎就嫁给别人了,还有儿子什么事?” 生怕暗卫赶不及,他都要亲自回来才放心。 去找谢景御,也是怕万一定亲了,他人不在京都,让谢景御给他搅黄。 这事谢景御有经验。 谢景御,“……” 真是一点都不礼貌。 临江侯夫人道,“娘可没脸上门提亲,去了,人家沈将军沈夫人也不会同意。” 就是上门赔礼道歉,她都不好意思去,何况是提亲。 这要不被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才怪了。 临江侯夫人头大,问道,“京都大家闺秀那么多,怎么就要娶沈将军的女儿呢,你上回和人家姑娘说话是什么时候?” 一刻钟前。 但这话楚扬不敢说啊,不然不就暴露他大晚上去闯人家闺房的事。 他多少还是要点脸的。 上次不能说,上上次还是可以的。 第239章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两年前……” 临江侯,“……” 临江侯夫人,“……” 临江侯夫人道,“两年多没说过话了,怎么会想娶人家?” 楚扬道,“这还不是爹害的,骗我说沈将军搬家是因为我!” 临江侯道,“京都大家闺秀那么多,你挑个最近一个月说过话的娶行不行?强扭的瓜不甜。” 什么跟什么? 他和沈翎两情相悦好不好! 楚扬道,“儿子又不是傻子,强扭的瓜不甜,我不会蘸糖吃吗?” 临江侯,“……” 临江侯夫人,“……” 楚扬道,“我还要赶去蓟州,没时间多说了,明天一定要去给我提亲啊。” 丢下这句,楚扬就跳窗户走了。 要不是夜晚的风有点大,临江侯和临江侯夫人真得恍惚,儿子是不是真回来过,而是他们在做梦。 然后临江侯和临江侯夫人就发愁了,儿子去蓟州,还赶回来让他们去给他提亲,应该是真喜欢沈将军的女儿,他们也不忍心儿子娶不到喜欢的姑娘,抱憾终身。 可让他们怎么好意思上门去提亲。 临江侯夫人道,“要不你明儿早朝后和沈将军提亲?” 临江侯道,“下朝那么多大臣,要被拒绝了,我脸往哪里放?” 临江侯夫人道,“我也不好意思去沈家……” 两人商议了半天,最后决定让临江侯下朝后,试着找沈将军说说话,看沈将军态度怎么样,要有一点希望,她就去找沈夫人提亲,要一点没有,那就再商议吧。 虽然定下了,但临江侯夫人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实在不懂自家儿子怎么就喜欢上沈将军的女儿,两年没说话,怎么喜欢上的? “刚刚那真是咱们儿子吗?” 临江侯夫人很是怀疑。 临江侯头疼道,“除了你给我生的那混账,谁会放着正事不干,披星戴月回京要定亲,又火急火燎赶回去的?” ……这倒也是。 除了他们儿子,应该也不会有别人了。 怎么就生了这样一个混账东西呢,越发没脸去沈将军府提亲了。 第318章 激励 发愁了一晚上,早上临江侯找沈将军寒暄,沈将军不热忱,但态度也不差,就是寻常同僚。 临江侯夫人犹犹豫豫,还是来沈府了,一家有女百家求,尤其沈翎已经及笄,这次回京逗留这么久,应该也是为了儿女亲事,儿子奔袭回京,万一因为他们做爹娘的耽搁了,岂不是白回来一趟? 临江侯夫人硬着头皮登门,还好没有拒之门外,但没想到靖北王妃也在,她和靖北王妃关系还不错,自家儿子三不五时就翻墙去靖北王府找谢世子,没准儿能帮着说几句话。 结果高兴早了,靖北王妃也是为人提亲而来,临江侯夫人顿时就觉得自家儿子没希望了。 谁想又悲伤早了,峰回路转,靖北王妃是来帮她儿子提亲的。 临江侯夫人,“……” 这一天心情大起大落,实在是遭不住啊。 更没想到的是,自家儿子对她这个亲娘是有多不放心,让她帮着提亲还不够,还要找靖北王世子帮忙,这不显得他们做爹娘的也不靠谱,连自己儿子都不放心吗? 临江侯夫人又高兴,又生气,然后沈夫人就为难了。 靖北王妃和临江侯夫人都来为临江侯世子提亲,但她对临江侯世子实在没什么好印象啊。 住在临江侯府隔壁那几年,临江侯世子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霸王,自家儿子被摁在地上打就算了,连自己女儿都惨遭了他的毒手,想到女儿磕碎的门牙,沈夫人到这会儿还心疼呢。 临江侯世子容貌不错,武功也好,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临江侯世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会怜香惜玉的主儿,但靖北王妃也来给临江侯世子提亲,沈夫人又有些动摇。 她知道临江侯世子和谢景御走的近,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和靖北王世子称兄道弟,品性应该不差。 靖北王妃一向疼翎儿,她说翎儿和临江侯世子般配,应该不是随便说的。 沈夫人在自己的判断和对王妃的信任之间来回摇摆,迟迟没有接话。 临江侯夫人尴尬极了,她下意识看向王妃,毕竟自己儿子,她这个做娘的实在夸不出口啊,不知道靖北王妃能不能看出来她儿子一星半点的优点。 王妃给了临江侯夫人一记放心的眼神,笑道,“沈将军沈夫人回京不久,不了解临江侯世子,一时不敢允婚也很正常,儿女亲事,本就该慎重,何况也该问问翎儿自己的意思……” 沈夫人连连点头,“靖北王妃说的是。” “去找姑娘来。” 丫鬟道,“姑娘出府了……” 沈夫人皱眉,“怎么出府了,去哪儿了?” “靖北王府。” 沈夫人,“……???” 王妃也觉得奇怪,沈翎很少一个人去靖北王府,都是和沈夫人一起。 临江侯夫人实在坐不住了,这在她看来,沈夫人是婉拒了这门亲事,她也不好死皮赖脸继续待着。 临江侯夫人准备走了,王妃笑道,“要府里没事,临江侯夫人不妨多坐一会儿,我想翎儿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不懂王妃为何留她,临江侯夫人就耐心坐着了。 临江侯夫人和沈夫人往来不多,但王妃和她们关系都好,有王妃在,两人很快就熟络起来。 差不多两刻钟,丫鬟就进来道,“夫人,姑娘回来了。” 沈翎是红着脸进来的,她一回府,就知道王妃和临江侯夫人都来帮楚扬提亲。 她脸皮薄,不想来,但又不能不来,不能失了礼数。 临江侯夫人把沈翎夸了一通,沈夫人笑道,“担不得临江侯夫人这般夸赞。” 沈翎羞的不行,待不下去的她,赶紧告退了。 女儿这反应,沈夫人都有些惊讶,王妃笑着将带来的定亲玉佩,其中的一块递给沈夫人,“我看翎儿是愿意的,临江侯世子托御帮忙求娶,他要敢欺负翎儿,御儿不会轻饶他的。” 连定亲玉佩都带了…… 反倒是临江侯夫人,没觉得一次就能成,压根就没带。 沈夫人看向王妃,王妃点了下头,沈夫人就接了玉佩。 另外一块,王妃让丫鬟送到临江侯夫人跟前,“这桩亲事就这么定下了。” 玉佩拿在手里,临江侯夫人都还有些不敢置信,有种自己不是来给儿子提亲,而是来添乱的。 她要不来的话,可能这玉佩都快送到临江侯府了。 王妃笑道,“世子去蓟州,要一两个月才能回来,三媒六聘走完,他回来正好成亲。” 临江侯夫人连连点头,“这是再好不过了,我就这回去准备聘礼,今儿实在多亏了靖北王妃。” 王妃笑道,“你我相识多年,这就太见外了。” 临江侯夫人又坐了一会儿,就告辞了。 沈夫人要送她,临江侯夫人道,“不用,不用,你陪靖北王妃说话,以后成了儿女亲家,常来常往,不讲这些虚礼。” 沈夫人就让陈妈妈送临江侯夫人出府。 临江侯夫人走后,沈夫人看着王妃,“连定亲玉佩都带了,你是笃定我和老爷会允婚?” 王妃轻笑,“翎儿喜欢临江侯世子,她不过去我靖北王府几回,世子妃都看出来了,亏得你这个做娘的一点没觉察。” 沈夫人,“……!!!” 她是觉得翎儿方才进来,脸红的不大正常,没明说不嫁临江侯世子,也没让丫鬟来悄悄告诉她,要那玉佩是临江侯夫人递给她的,她肯定拒绝。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女儿喜欢临江侯世子,之前女儿抗拒定亲,她也问过女儿,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女儿一句话没说啊。 王妃笑道,“临江侯世子看着不大着调,实则是不拘小节,越是大事越沉稳,品性更是不错,翎儿嫁给他,错不了。” 沈夫人道,“我甚少见你这般夸赞人,翎儿能嫁个自己喜欢的,我这个做娘的高兴着呢。” 亲事就这么定下了。 沈大少爷回府,就得知这消息,先是替妹妹高兴,再一听准妹夫是临江侯世子,沈大少爷天塌了一半。 爹娘怎么能把妹妹许给临江侯世子呢? 沈大少爷不同意这门亲事,去找他娘抗议,然而还没张口,沈夫人就道,“以后可得勤练武功,比临江侯世子年长半岁,还打不过他,以后他要欺负你妹妹,总不能真指望靖北王世子给你妹妹撑腰。” 沈大少爷道,“娘怕临江侯世子欺负妹妹,还把妹妹嫁给他做什么?” 沈夫人,“……” “娘,娘只是找个理由激励你!”沈夫人道。 沈大少爷道,“那也不能把妹妹嫁给他。” 沈大少爷把临江侯世子批的一文不值。 第240章 沈夫人道,“你不喜欢有什么用,你妹妹喜欢。” 沈大少爷,“……!!!” 沈大少爷眼珠子没差点瞪出来,“妹妹喜欢那臭小子?” 沈夫人道,“你不相信你妹妹的眼光,还不相信靖北王世子吗?能和靖北王世子称兄道弟,必然有些过人之处。” 沈大少爷无话可说。 但他实在接受不了被妹夫摁在地上打过这回事。 沈大少爷出府喝闷酒,然后心情就恢复了。 嗯。 不是他想通了,而是碰到了另外一个被妹夫打过的大舅兄—— 沈历。 沈大少爷,“……” 他们姓沈的做大舅兄都这么凄惨的吗? 第319章 奉陪 楚扬和沈翎的亲事顺利定下来,沈挽打心底为两人高兴。 临江侯夫人回去后,就忙着准备聘礼,沈夫人则高高兴兴为女儿准备嫁妆,希望女儿能风光大嫁。 楚扬快马加鞭,马不停蹄赶往蓟州,除了吃饭和方便,不下马背。 到了傍晚,在驿站歇脚,人是快累趴下了。 准备泡个澡就赶紧上床睡觉,明日天不亮就得起来赶路。 可把锦袍一脱,从怀里摸出家传玉佩—— 楚扬整个人当场裂开了。 楚扬,“……!!!” 他不是把这块玉佩给沈翎了吗? 怎么还在他身上? 谢景御帮他讨要的,那块自家亲爹都没有的先斩后奏的令牌呢?! 楚扬快疯了。 他是算了时间的,勉强能任性一回,没时间再给他回京第二次了。 令牌在沈翎手里,不会弄丢,但要被爹娘知道,他这么不靠谱,怕不是想活活打死他。 自家爹娘还好,就怕叫沈将军沈夫人知道,他连令牌都能给错,估计不会想要他这样的冒失女婿。 楚扬泡在浴桶里,一脸的生无可恋。 …… 翌日,沈挽喂完锦鲤回屋,就看到桌子上摆着好几匹绸缎。 是珊瑚从库房里挑出来最好的布料。 给皇上做的,即便是常服,也得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沈挽挑了一匹,珊瑚道,“可没有皇上的尺寸啊。” 沈挽就去找谢景御了,谢景御让她给皇上做锦袍,总要给她尺寸,虽然皇上的身量和她爹差不多,但差一点,做出来穿在身上都没那么合身,给皇上穿不合身的锦袍,她可没那么大的胆量。 谢景御道,“要一个不难,我正好有事进宫找皇上。” 谢景御进宫后,沈挽就回屋了,刚坐下来,外面春儿进来道,“世子妃,沈夫人来了。” 沈挽,“……???” 昨儿王妃才去沈府,沈夫人怎么来靖北王府了? 闲着没事,沈挽就起身了,她以为沈夫人是来找王妃的,结果出门,就看到沈夫人,神情焦灼的朝她走过来。 那一脸出了大事的样子,看的沈挽心底升起一丝不安来。 沈夫人走过来,沈挽道,“沈夫人怎么来照澜轩了?” 沈夫人问道,“昨日翎儿为什么来靖北王府找你?” 见她额头上出了一层细密汗珠,沈挽忙问道,“可是出什么事了?” 院子里一堆人,沈夫人便没说,将一张纸递给沈挽。 沈挽打开,只见上面写着: 女儿有事需要离京一趟。 爹娘勿念。 没说去哪儿,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沈大少爷早上出府,发现自己的马不见了,沈夫人见女儿没去给她请安,才发现是沈翎给骑走了。 还在枕头下留着这么一张纸条。 沈夫人想到昨天女儿早上就有些魂不守舍,没和她打招呼就到靖北王府找沈挽,就想着来问问沈挽可知道一二。 毕竟连她这个做娘的都不知道女儿喜欢临江侯世子,沈挽都知道。 见沈夫人心急如焚,院子里又不是说话的地方,便请沈夫人进屋说话,道,“沈翎昨儿来找我,是问我临江侯世子去蓟州是不是除了协助云家赈灾外,还有别的差事……” “她很是担心,应该是去蓟州找临江侯世子了。” 沈夫人眉头拧的没边,“临江侯世子去蓟州办正事,她跟去添什么乱?” 聘则为妻,奔则为妾,哪有大家闺秀追着男人跑的? 得亏昨儿把亲事定下来了,不然传扬出去啊,女儿还要不要嫁人了?! 沈夫人又急又气,头晕目眩。 临江侯世子去蓟州替皇上办差,本就危险重重,女儿还跟去添乱,这样不懂事,哪怕临江侯世子喜欢,临江侯临江侯夫人也不会答应,没得退亲。 沈夫人火急火燎的来,忧心忡忡的走了。 这边沈夫人回去和沈将军商议,派人去把女儿抓回来,那边一丫鬟进来,道,“世子妃,二少奶奶呕吐,温侧妃让人去请大夫了……” 本来太医把脉,就怀疑宋南烟有了身孕,几天过去,开始呕吐,十有八九是怀上了。 这不,大夫进府,不到一刻钟,宋南烟有了身孕的事就传到沈挽耳中了。 一起传来的还有王爷命人送了三千两给宋南烟安胎的事。 王爷膝下就谢景御和谢景泽两个儿子,儿子少,庶子也稀罕,沈挽有孕,王爷给了沈挽不少赏赐,如今宋南烟怀身孕,肯定也要给。 宋南烟一怀上身孕,就拿肚子里的护身符做筏子了,这几日被禁足,抄佛经给太后祈福,温侧妃以抄佛经太累,闷在屋子里不利养胎,让王爷解了宋南烟的禁足。 沈挽去花园赏花,宋国公夫人来探望女儿,看沈挽的眼神,那叫一个冷,不过沈挽没理会就是了。 沈挽在花园待了一刻钟,准备走的时候,远远就见宋南烟和宋夫人往咏春院走。 宋南烟只是有些呕吐,没有动胎气,再加上闷在屋子里好几天,王爷一解她禁足,宋南烟就出来了。 送宋夫人去老夫人那儿,在花园见到沈挽,宋南烟走过来道,“大嫂好兴致。” 沈挽道,“二少奶奶放着自己亲娘不陪着,过来不只是要和我寒暄吧?” 宋南烟把玩着手中绣帕道,“之前是我疏忽,才一再栽你手里,如今你我都有了身孕,我会陪你好好斗。” 这话不必说出口,她知道。 输人不输阵,沈挽岂会被她吓唬到,“你这么喜欢斗,我奉陪到底。” 宋南烟紧咬了下牙关,昂着脖子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已经胜了。 沈挽赏花的心情被破坏殆尽,准备回照澜轩。 刚从花园出去,就看到温侧妃的娘家长嫂温夫人过来,宋国公夫人看沈挽的眼神就够不善了,温夫人更甚,不知道的还以为沈挽欠了她百八十万,赖账不还。 不过是温侧妃的娘家长嫂,也敢跟她这个世子妃摆脸色,真当她好欺负呢? 沈挽眼神冷冷的看过去,温夫人没近前,从那边小道走了。 只是转身时,沈挽看到她的侧脸,眼睛睁圆。 她之前怎么没注意到谢景泽的鼻子和温夫人这么像…… 谢景泽容貌像温大老爷很正常,外甥似舅,但没道理像温夫人啊。 本来谢景御就怀疑真的谢景泽早被温侧妃送出府了,甚至可能已经出事…… 一个大胆的猜测,从沈挽心底冒出来,再摁不下去。 看着温夫人走远,沈挽回照澜轩,直接去了书房。 她把之前让珊瑚找江湖郎中买的那些药翻出来,正拿药瓶看呢,突然门吱嘎一声打开,吓了沈挽一跳,手里的药瓶没拿稳,掉到地上。 沈挽连拍胸口,转身瞪谢景御,“你吓我一跳。” —— ps:估计再再再一次失败,明天一定一定一定能写到。 第320章 孝顺 谢景御被瞪的冤枉极了,“怎么突然这么胆小了?” 他只是推门进书房,都没出声,就吓一跳。 沈挽正在脑补下药之后的情形,想的入神,不然她才不会这么胆小。 药瓶摔地上,碎的厉害,珊瑚赶紧蹲下收拾。 谢景御眸光从打开的抽屉扫过,问道,“这是要给谁下毒?” “谢景泽。” 沈挽言简意赅。 谢景御眼底闪过一抹杀意,“他做什么惹恼你了?” 沈挽心地善良,不是把她惹急眼了,她不会给谢景泽下毒。 沈挽便把方才花园发生的事告诉谢景御,“你不是怀疑谢景泽不是父王的儿子吗,我今儿发现谢景泽的鼻子很像温夫人,就想试一试……” 要谢景泽不是王爷的儿子,就送他认祖归宗,顺带把宋南烟打包送走。 人不在靖北王府,看她宋南烟还怎么闹幺蛾子。 虽然沈挽不怕宋南烟,但她如今有孕在身,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不想肚子里的孩子有任何的闪失。 谢景御坐下来,没有说话,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 第241章 沈挽道,“不能给他下毒吗?” 除了下毒,沈挽想不到别的更好的办法了。 谢景御道,“确实难办,我答应过父王,不能兄弟阋墙。” 沈挽,“……???” 简直不敢相信,这会是谢景御说的话。 他真有这么听王爷的话吗? 再者谢景泽只差没把要夺世子之位刻在脸上了,谢景泽和夏侯奕、萧韫联手,差点害死他们的账,还没和他清算呢。 沈挽怀疑眼前之人是不是谢景御了,就听谢景御道,“做人不能言而无信,你我不能给谢景泽下毒。” 沈挽没好气道,“你我不能,谁能?” “父王。” 沈挽,“……” 沈挽眼珠子没差点瞪出来。 嘴角眼角更是抽搐的停不下来。 让王爷给谢景泽下药…… 这厮自己不做兄弟阋墙之事,让王爷和谢景泽父子相残? 他去和王爷开这个口,不怕被王爷打个半死啊。 沈挽看着谢景御,“你是认真的?” 谢景御轻笑,伸手道,“毒药给我。” 沈挽道,“我那些药都不行……” 珊瑚胆小,让她买毒药,药是买了不少,可没一个致命的,甚至连看上去吓人的都没有,无非一些让人浑身发痒,起红疹,腹泻的药。 只能给人一点教训,这样的大事,用这些药就是闹着玩。 谢景御起身要走,沈挽道,“你去哪儿?” “去找父王。” “……” “没有毒药啊。” “无妨,让父王自己找赵院正拿。” “……” 看着谢景御走出去,出照澜轩,沈挽心狠狠一颤。 谢景御不是开玩笑。 他是认真的。 他们给谢景泽下药就算了,让王爷下…… 他真的不是去讨打的吗? 她要不要把药膏准备好,一会儿给谢景御上药? 珊瑚也担心,小声道,“世子妃不跟去看看?” 沈挽想,但不能啊。 她要跟去,王爷不就知道是她在背后怂恿的,她就是好奇死,也不能去凑这个热闹。 书房内。 王爷在处理军务。 谢景御走进去,王爷道,“怎么来父王这里?” 谢景御拍了下手,一暗卫跳窗进屋,“世子爷有何吩咐?” 谢景御道,“去找赵院正,拿一瓶除赵院正之外,无人可解的毒药给父王。” 暗卫看向王爷。 王爷皱眉,“这是要做什么?” 谢景御看着王爷,“父王难道就没怀疑过如今的二弟不是真的二弟吗?” “父王要不忍心下药验证,我会亲自动手。” 谢景御来只是知会王爷一声,说完,他就走了。 屋内,沈挽在翘首以盼,见谢景御进来,她赶紧迎上去,“没挨打吧?” 谢景御道,“我怎么感觉没挨打,你有些失望?” 沈挽,“……” 沈挽妙目一瞪,“我是那样的人吗?” 谢景御没说话,而是往小几上看了一眼。 上面摆了好几瓶药,连纱布都准备好了。 沈挽赶紧叫珊瑚拿下去,然后问道,“你说服父王了?” 谢景御捏沈挽的鼻子,“把下药的机会留给父王,就已经是给父王面子了,哪还用得着说服他?” 沈挽,“……” 沈挽嘴角抽抽,“相公这么孝顺,父王肯定会嘉奖你吧?” 这厮哪天被王爷打,绝对是自找的。 太欠揍了。 沈挽好奇道,“父王会给二少爷下药吗?” “会的。” 谢景御的回答没有半点怀疑。 王爷不给谢景泽下毒,他就自己来。 他一向说到做到。 谢景御知道自家父王心底有所怀疑,只是不敢去求证罢了,毕竟当年王爷把孩子送回去,没有告诉温侧妃,才有自己亲生儿子被温侧妃送走这回事。 再者养了这么多年,总有几分父子情分,就当是个养子放在身边也无不可,要谢景御活着,谢景泽这辈子都不会有继承靖北王府的机会。 要谢景御有什么三长两短,王爷总归还是要继承人的,所以王爷不敢去求证。 但现在不同了,谢景御没法容忍谢景泽,王爷不可能为了一个养子,和自己亲生儿子父子离心。 何况谢景御又不是个听话的,如谢景御说的,给王爷下药的机会,就已经是给他面子了。 做父王的要知足才能常乐。 谢景御笃定,沈挽也就不担心了,她伸出掌心,谢景御握住。 沈挽道,“给我皇上的身量尺寸。” 谢景御道,“皇上没给我。” 沈挽,“……” 沈挽嘴角一抽,“你直接找皇上要的?” “不然呢?”谢景御道。 “……” 这厮做事都是这么直接的吗? 谁要给皇上献锦袍,都是偷偷打听,没人会直接问皇上。 不过不用给皇上做锦袍,倒是省她的事了。 在沈挽眼里,她就是费心做了,皇上也不会穿的,想到自己花时间一针一线绣的衣服,皇上一回都不穿,想想就心疼,直接不要最好。 不过沈挽高兴的太早了,只听谢景御道,“皇上心疼你有孕在身,不让你做锦袍,给他绣个腰带就行了。” 沈挽,“……” 绣个腰带也行。 沈挽脑子里已经在想给皇上绣什么样式的腰带了。 结果谢景御顿了下,又道,“安公公看出来皇上挺想要你绣的锦袍,你要不累,就给皇上做一件,安公公回头会差人把皇上的尺寸送来。” 沈挽,“……” 这是不仅要做锦袍,还要绣腰带了? 沈挽呆呆的望着谢景御。 谢景御道,“随便绣绣就行了,不用太好看。” 沈挽,“……” 这混蛋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沈挽很怀疑,“你是不是嫌我脖子上的脑袋太硬了,想皇上早点砍了我?” 第321章 毒药 皇上找她要腰带,都不能随便绣了,何况是她主动给皇上绣,最后敷衍皇上,皇上还不得气的当场砍了她脑袋啊。 总感觉谢景御在暗戳戳坑她,但又没有证据。 皇上点名要腰带,沈挽只能给皇上绣了。 吃过午饭,沈挽去院子里溜达了两圈,然后就回屋绣腰带了。 一个下午都在忙这事,谢景御回来了两回,最后道,“不用这么急,每日绣半个时辰就够了。” 沈挽道,“每天只绣半个时辰,我得一个月才能绣完。” “皇上不会催你的。” 谢景御夺下腰带,扔到绣篓子里。 沈挽也有些累乏了,便没再绣,但每天只绣半个时辰,那肯定不行,她可不敢让皇上等一个月,半个月都顶天了。 晚膳后,谢景御陪沈挽去花园散步。 书房里,王爷的心情就没那么好了。 赵院正把谢景御要的毒药送来了。 嗯。 赵院正告了一下午的假,赶着调制出来的。 七种有毒的花草虫调制而成,这世上除了赵院正自己外,没有任何人能解。 此毒服下半个时辰,就会吐血昏迷,半个月内没有解药,必死。 怕王爷要的急,赵院正都没调制解药就送来了,不过解药虽然没调制,但把解毒方子一并奉上了。 赵院正走后,王爷就看着那药瓶,头疼的厉害。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王爷把药瓶丢给暗卫。 “去办。” …… 入夜,沈挽泡完澡,谢景御抱她上床。 沈挽有孕在身,谢景御不敢太过分,是以两天同房一次。 沈挽不再抗拒,也不再害羞。 只是谢景御才将沈挽放到床上,准备过个美妙的夜晚,不合时宜的敲窗户声就传了来,“爷,二少爷吐血晕倒了……” 还以为父王要挣扎一两天,没想到下手还挺快。 谢景御要继续未竟之事,沈挽道,“二少爷吐血晕倒,你不去看一下吗?” 谢景御看着身下人儿,咬牙道,“你是白天父王没揍我,晚上让父王把这顿打补上吗?” 毒是他让父王下的,他还装模作样大晚上去关心谢景泽,父王不想打他才怪了。 沈挽举手作发誓状,“我可没有这样想……” 话没说完,就被悉数吞没。 这边春色旖旎无边,那边不远处谢景泽和宋南烟的院子,却是乱成一锅粥。 宋南烟有了身孕,有了护身符,心情不错,谢景泽陪她赏月。 可赏着赏着,突然一口血喷出来,晕死过去。 宋南烟没差点当场吓的魂飞魄散。 吐血晕倒她熟啊,这是中毒了。 第242章 丫鬟更是吓的惊叫,让人请太医,又去禀告王爷和温侧妃,闹的府里人尽皆知。 虽然毒是王爷下的,知道半个月内不会有性命之忧,三日内也不会伤及肺腑,没有大碍,但毕竟是他儿子,下人来报,王爷不能不当回事。 王爷去看谢景泽,温侧妃更是第一时间就赶到了,看到儿子躺在床上,嘴角的血迹都发黑,温侧妃脸色惨白,宋南烟也好不到哪里去。 宋南烟和谢景泽感情不错,再加上有了身孕,她不想守寡,更不想孩子还没出世,就没有了父亲。 温侧妃急道,“太医呢?怎么还没来!” 这般急切的关心,王爷怀疑是自己和谢景御多心了。 很快,太医就来了,给谢景泽把脉,摇头。 温侧妃道,“泽儿到底中的什么毒?” 太医道,“七种毒药材混合而成的毒,不知道调制的顺序和剂量,没法解毒。” 宋南烟摇摇欲坠,“就一点办法没有吗?” “只能找到下毒之人,拿到解药。” 宋南烟直接给王爷跪下,“父王,儿媳今儿才怀上身孕,就有人给相公下毒,这是容不下我们,相公午后就没出门,毒一定是府里人下的,请父王搜全府,找出解药救相公的命!” 说是搜查全府,其实是怀疑沈挽和谢景御,但没有证据,不敢明说。 她白天才和沈挽宣战,要斗到底,晚上谢景泽就出事了,这是不敢把她怎么样,就拿谢景泽开刀。 温侧妃道,“泽儿都被人害成这样了,王爷连搜府都不肯吗?!” 王爷头疼。 毒是他这个父王下的,他手里都没有解药,要能从别处搜出来才怪了。 但要不搜,这一晚上是不会消停了。 做戏做全。 “搜吧。” …… 谢景御刚叫人把水送进屋,搜屋子的人就来了。 头一个来搜的就是照澜轩。 下人拿着火把,守在院子里,“奉王爷之命,搜查府中。” 珊瑚道,“世子爷世子妃睡下了。” 吴妈妈道,“王爷的吩咐,请世子爷世子妃配合。” 谢景御一脸不耐烦,他要出去,沈挽拽住他衣袖,“让他们搜吧。” 搜完了,他们也好早点睡。 沈挽没穿裙裳,只拿了个披风裹住自己,谢景御便将她扶出去了。 吴妈妈带人进屋搜,搜的很仔细,角角落落都不放过,书房也是重地,各种瓶瓶罐罐,都让太医检查了一遍。 照澜轩只差没翻过来搜了,连柴房都没放过。 沈挽无语。 他们要给谢景泽下毒,还能把解药藏到柴房去吗? 里里外外搜了个遍,谢景御都不耐烦了,“是觉得我手里没有见血封喉的毒吗?给你们二少爷下个毒,还等你们来搜解药救他?” 一群下人无话可说。 太医也觉得靖北王世子不会做这样的事。 既然都下毒了,还能不下点立时毙命的剧毒,还给二少爷留下找大夫太医救命的机会? 但温侧妃要搜王府,靖北王也同意了,他也只能跟着一起来了。 “搜完了吗?” “要不要再搜一遍?” 沈挽气死人不偿命。 吴妈妈何尝不想再搜一遍,但看世子爷世子妃一点不阻拦,就知道解药不在照澜轩。 但毒一定是他们下的! 当真是好狠的心! 吴妈妈道,“我们只是奉王爷的吩咐办事,我们还要去别处搜,世子爷世子妃早些歇息。” 照澜轩没搜出来,别处也不敢放过,毕竟上回宋南烟中毒,就是从老夫人屋子里搜出的解药。 听到要搜府,最担惊受怕的莫过于老夫人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上回就夺了她的诰命,要再从她屋子里搜出解药来,除非她死,不然王爷都要把她和二房三房分出府去了。 吴妈妈带人去搜屋子,老夫人站在那里,是战战兢兢。 但凡哪个丫鬟动作大一点,说话声重一些,她就心噗通乱跳。 搜了一通,解药没搜出来,倒是把老夫人半条命给搜没了。 第322章 药引 吴妈妈带人走后,沈挽和谢景御就回屋就寝了。 一夜安眠。 翌日醒来,沈挽神清气爽。 珊瑚银钏进屋伺候沈挽起床,珊瑚道,“昨儿府里搜查到后半夜,都没搜出解药来……” 珊瑚忍不住想笑。 就没搜对地方,怎么可能搜的出来解药呢。 嗯,王爷的书房是没人敢去搜的,当然了,也没人会怀疑给谢景泽下药的人是王爷。 虎毒不食子,何况王爷膝下就两个儿子。 对于一个将军王来说,只有两个儿子实在是少了些,便是庶子,也稀罕。 毕竟要嫡子有个万一,没能平安长大,继承王府的就是庶子了,这样捡便宜的事,多得很,当今皇上不就是。 银钏道,“昨晚府里请了好几位大夫太医进府,都对二少爷中的毒束手无策……” 赵院正调制的毒,要能随便就被人给解了,他这个院正之位也可以退位让贤了。 昨晚就请了好几位大夫太医进府,如今天亮,请大夫方便,来府里给谢景泽把脉的大夫太医就更更更多了。 谢景泽中毒吐血昏迷的事,也一阵风传遍京都,传到宫里,传到宋皇后和太后耳中。 宋皇后和太后坚信给谢景泽下毒的是谢景御。 但昨晚靖北王府就搜了屋子,没找到谢景御毒害谢景泽的证据,太后和宋皇后愤怒,也拿谢景御没办法。 也有不少人怀疑是谢景御,但更多的人觉得不是。 谢景泽即便娶了宋国公的女儿,成了宋国公的乘龙快婿,也威胁不了靖北王世子的地位,靖北王世子要杀谢景泽,不会蠢到在府里动手,等谢景泽出门了再杀,也省得给自己招来流言蜚语。 不过吐血晕倒,请那么多大夫太医都解不了毒,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收到噩耗,宋国公夫人和温夫人就赶来靖北王府,看到躺在床上,不论大夫太医用什么办法都弄不醒的谢景泽,那真是心跌落谷底。 宋南烟更是一夜没合眼,虽然没动胎气,但太医不放心,开了张安胎的方子,以防万一。 宋南烟不愿喝药,宋国公夫人道,“不可任性,肚子里的孩子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虽然有宋国公府在,没人能欺负宋南烟,但要谢景泽真的救不过来,宋南烟不能再嫁,肚子里的孩子能陪她下半辈子。 若是个儿子,就还有争世子之位的可能了。 宋南烟是哭着把药喝下去的。 温夫人则心急如焚,“京都有名的大夫太医都请来看过了吗?” 丫鬟道,“宫里的太医就赵院正没来了,已经派人去请了。” 屋内,沈挽坐在小榻上绣腰带,外面银钏进来道,“世子妃,赵院正来了。” 几乎是声音一钻入耳,沈挽就把腰带放下了。 这个热闹,绝不能错过。 好在照澜轩离谢景泽的院子近,沈挽从书房把谢景御拽出来,出院门没走几步,远远就看到周管事领着赵院正进院子。 等沈挽和谢景御进屋,赵院正已经在给谢景泽把脉了。 屋子里人是真不少,宋国公夫人和温夫人都没走,王爷王妃也都在,更别提其她了。 看到沈挽进去,温侧妃眼神就像是淬了毒一般,谢芷欢直接撵人,“谁让你来的?!” 沈挽道,“二少爷中毒昏迷不醒,我这个做大嫂的不来关心一下,怕你们说我凉薄。” 当初沈挽没去送沈媞出嫁,把她批了一通的事,她可还记得呢,想来她们也没忘记。 这个热闹,她看定了。 几个月前扔出去的刀子,回旋到自己身上,真心的疼。 谢芷欢气的咬牙,又无可奈何。 赵院正给谢景泽把了好一会儿脉,等他收手,温夫人就道,“能解毒吗?” 赵院正眼角抽了下。 难怪靖北王会怀疑二少爷不是亲生的了,这么多人,怎么也轮不到温夫人一个舅母先开口。 温侧妃问道,“赵院正倒是说话啊。” 赵院正道,“我倒是知道一个偏方,有五成把握能替二少爷解毒,只是药引子有些特殊……” “什么药引子?”宋国公夫人追问道。 他们宋国公府的女婿,不论需要什么稀罕药材,只要是这世上有的,都能寻的来。 赵院正道,“需要亲爹一缕头发,生母二两血为药引。” 谢景御道,“这药引子还真不一般。” 王爷看了谢景御一眼。 “取血。” 温夫人则问道,“旁人的血行不行?二两血太伤身了。” 赵院正道,“一定要双亲的,旁人的血非但没用,还会成剧毒,服下立时毙命。” 第243章 温侧妃道,“只要能救泽儿,就是要了我这条命都行。” 等药抓来,王爷割下一缕头发,合着药一起煎。 温侧妃要下去取血,赵院正道,“等药熬好,直接滴在药碗里就行了。” 温侧妃僵在那里。 要和温侧妃一起出去的温夫人脚步也一滞。 温侧妃道,“我先取血,再滴入碗里也一样。” 赵院正没说什么,因为丫鬟把碗和刀子都端来了。 温侧妃道,“我去屏风后取,世子妃和南烟都有孕在身,怕吓到她们。” 不让她来看热闹,又拿她做挡箭牌。 沈挽笑道,“温侧妃太小看二少奶奶,也太小看我了。” “就算怕,背过身去不看就是。” 王爷面色阴沉,“只是取血而已,没什么不能看的。” 温侧妃没办法,只能割破手腕,将血滴入碗里。 温夫人则悄悄出去。 想悄无声息的换掉血,未免太天真了。 嗯。 温夫人取了一回血,丫鬟在送来调换的路上不小心把血打翻了。 温夫人气了个半死,又取第二回。 打翻。 取第三回。 温夫人失血过多,嘴唇发紫,摇摇欲坠。 温夫人迟迟没把血送来,药又煎好了,王爷道,“加药引,喂泽儿服下。” 赵院正端起血,要加入药里,温侧妃阻拦道,“要不再等等吧?” 声音颤抖。 王妃道,“侧妃不是要急着救二少爷吗,现在就差下药引,怎么反倒不急了?” 谢景御从赵院正手里接过血,直接倒进放凉的药里,端去喂谢景泽。 只是药才递到谢景泽嘴边,温侧妃紧张的攥紧手,那边温夫人虚弱又急切的喊声传来,“不要!” 第323章 喂药 谢景御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丝毫没有把温夫人的阻拦当回事,捏着谢景泽的嘴就要倒下去。 温侧妃几乎是冲过来,她要将药打翻,但药是谢景御端着的,岂会轻易被她打翻了去。 王爷怒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温侧妃道,“泽儿本就病的蹊跷,这碗药又只有一半的可能解毒,世子喂药,难保不会包藏祸心!” 还真是会倒打一耙。 谢景御也不生气,举起药碗,“赵院正验药。” 赵院正上前,端过药碗,闻后道,“侧妃放心,药里没被下毒。” 王爷道,“给泽儿喂药!” 赵院正在床边坐下,要把药给谢景泽喂下去。 温侧妃心慌的厉害,就在药要倒进谢景泽嘴里时,摇摇欲坠的温夫人噗通跪下,“王爷饶命!那药泽儿不能喝……” 宋国公夫人一直没有走,从温侧妃拿沈挽和宋南烟做挡箭牌,要出去取血,到不愿把血倒进药里,再到温夫人阻拦谢景御喂药,宋国公夫人要一点问题看不出来,那她也成为不了宋国公夫人。 温夫人一跪,宋国公夫人脸上就覆盖了一层寒霜。 事情到这里,其实无需温侧妃和温夫人再说什么,王爷心底已经跟明镜似的了。 沈挽道,“赵院正开的药,为何不能喝?这是要让二少爷等死吗?” 她不说话没人当她是哑巴! 谢景御道,“喂药!” 赵院正继续。 已经跪下的温夫人,道,“泽儿不是王爷和侧妃的儿子,是我和我家老爷亲生的,侧妃的血做不了药引,解不了泽儿的毒……” 温夫人几乎是用尽全力,才把这话说出口。 她也不想揭穿谢景泽的身世,即便靖北王的庶子,身份也要比温府大少爷来的尊贵。 更何况谢景泽娶了宋南烟,有和谢景御争夺世子之位的希望,可前提是谢景泽活着。 人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怀胎十月,好不容易才把泽儿生下来,他都不曾喊过她一声“娘”,她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就这么被人害死。 靖北王太偏心,从来没看重过谢景泽,如今宋南烟有了身孕,谢景泽认祖归宗,温家有宋国公这个亲家,定能平步青云。 至于温侧妃—— 她是真的顾不上了。 即便已经猜到,真听温夫人揭穿,宋国公夫人气的几乎站不住。 王爷的脸色就更不必提了,他眸光扫向温侧妃,“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温夫人说还不够,王爷要听温侧妃亲口说。 温侧妃膝盖发软,要不是强撑着,她都跪下去了。 她咬死不说话,王爷冷道,“喂药!” 赵院正,“……” 这就不是他该在的地方啊。 家丑不可外扬,能不能都别当他不存在? 看着赵院正要把药给谢景泽喂下去,温侧妃终究扛不住,跪下道,“王爷,是我错了……” 宋南烟脚步一踉跄,差点没摔倒。 丫鬟搀扶,她稳住身子,正好对上沈挽一双含笑的眼眸。 沈挽什么都没说,但宋南烟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 她仗着怀了身孕,要和沈挽斗到底,结果谢景泽压根就不是靖北王的儿子,如今身世揭穿,靖北王还会留他在靖北王府吗? 谢景泽认祖归宗回温家,她能不跟着一起去? 被扫地出门,她拿什么跟沈挽斗?! 宋南烟眼泪都气出来了。 王爷脸色铁青,温侧妃只说了一声错了,就没有了下文,王爷怒道,“泽儿被你送去哪儿了?!” 温侧妃只哭,不说话。 “说!” 战场上历练出来的将军王,气头上一个字,就充满了杀气。 温侧妃吓的身子一抖,哭道,“丢了,泽儿丢了……” “丢了?!” 王爷声音冰冷,夹带一丝颤抖。 温侧妃跪在地上,昂头望着王爷,“当年是我鬼迷心窍,偷梁换柱,可王爷把泽儿送回来,为何不告诉我一声?!” “我偷换世子,岂敢把世子留在身边,我便送去了温家……” “六岁那年,泽儿钻狗洞出了温家,就再没有了下落……” 想到这事,温侧妃就心如刀绞。 她是不该偷梁换柱,觊觎世子之位,可王爷呢,把儿子换回来,却不告诉她一声,要是说了,她能把儿子送去温家,六年不管不顾吗? 甚至孩子钻狗洞逃走,她还后悔没有斩草除根。 一个六岁大的孩子,流落在外,靠什么生活? 当年就没找过,如今想找,都不知道从何处寻起,是不是还活在世上都不知道了。 温侧妃泣不成声。 王爷活了三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气到浑身颤抖。 偷梁换柱的事揭穿,王爷没有惩罚温侧妃和二夫人,是因为偷梁换柱之后,温侧妃对谢景泽还不错,不曾薄待谢景泽,只是教他兄友弟恭,敬重谢景御这个兄长,听兄长的话,王爷觉得这样挺好的。 却没想到谢景泽是温大老爷和温夫人的儿子,自己的娘家侄儿,温侧妃怎么会不疼?! 王妃也气的不行,当年要不是王爷派暗卫护着,要真让温侧妃得逞,谢景御没逃离温家,也早被温家给活活害死了。 为了争世子之位,竟然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 最后害了自己儿子,当真是报应! 温侧妃说完,跪着到王爷身边,抓着王爷的锦袍道,“王爷就当泽儿是我们亲生的,不要送走他……” 娘家侄儿,温侧妃本就疼爱的紧,又在身边养大,温侧妃不想王爷把谢景泽送走。 这个请求,把沈挽都听无语了。 当王妃和谢景御是死人呢? 身为侧妃,偷换世子,送去温家,虐待的待不住,钻狗洞逃了,还要王爷将错就错,把温家大少爷当亲生儿子看。 哪怕就是绝后了,王爷也不可能做这样让天下人耻笑的事。 这不,王爷气的头顶冒青烟,一脚将温侧妃掀翻,“把她给我押去佛堂!” 当即两婆子进来,把温侧妃拖走了。 谢芷欢拦着不让,王爷道,“一起带走!” 温侧妃和谢芷欢被拖下去后。 王爷看向昏迷不醒的谢景泽,王爷虽然疼谢景泽不及谢景御,但嫡庶本就有别,嫡子要承袭爵位,要管教严格,但王爷也是真的疼谢景泽,悉心教导。 王爷道,“给他解毒。” “三日之内,搬出靖北王府。” 丢下这句,王爷就抬脚走了。 第324章 真损 这样的处罚,沈挽勉强满意。 王爷是将军王,一言九鼎,当初偷梁换柱一事,说了不罚温侧妃和二夫人,就不能再翻旧账。 王爷当年只想到把孩子换回去,能护谢景御平安长大,却没想到温侧妃会看不出来孩子是亲生的,会心狠手辣到此等程度。 那孩子留在温家,必死无疑,知道钻狗洞逃离温家,想来有几分把握能活下去。 第244章 但能不能找回来就悬了。 谢景御身上没有胎记,想来真的二少爷身上也没有了,有胎记在身都不好找,何况没胎记,王爷想把人找回来,无疑是大海捞针。 王爷走后,赵院正从怀里摸出一小药瓶,倒出一颗药丸,塞谢景泽嘴里。 看到这一幕,宋国公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们怀疑毒是靖北王世子下的,却没想到下毒之人是靖北王! 亲爹的头发,生母二两血不过是拿谢景泽的命逼温侧妃说出当年的真相罢了! 宋国公夫人心疼自己的女儿。 金尊玉贵,捧在手心里宠大的女儿,嫁给谢景泽一个庶子,就已经受尽委屈了,但好歹谢景泽还有继承靖北王府的希望,温家嫡出大少爷,也比不上靖北王的庶子! 宋国公夫人气的头重脚轻,可女儿已经嫁了,甚至孩子都有了,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 谢景泽不是王爷亲生骨肉,而是温家大少爷的事,一阵风传遍靖北王府。 没有人下封口令,很快就传出去,传的大街小巷,茶楼酒肆人尽皆知。 不少人诧异,但又觉得很正常。 觊觎世子之位,偷梁换柱,哪敢把“世子”放在身边,长大容貌像靖北王就算了,要是像靖北王妃,肯定会露馅。 肯定会想方设法把孩子送走,只是没想到送走的会是自己亲生儿子,能把一个六岁大的孩子,逼的钻狗洞逃离温府,绝对在温府遭受了惨无人道的虐待。 不过一个六岁孩子,就懂得反抗,有胆量逃走,不愧是靖北王的儿子,靖北王世子的弟弟。 只是可惜了…… 有人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我看这未必是坏事。” “有温侧妃这样心狠手辣的亲娘,温家这样的舅舅,就算留在靖北王府长大,十有八九也会被养歪,逃走后,天生地养,没准儿还能靠着天性,长成一颗好笋。” “你这嘴才是真损啊。” 谢景泽的身世传到宋国公耳中,宋国公没差点气死当场。 等宋国公夫人回去,宋国公就问道,“谢景泽当真不是靖北王的儿子?” 宋国公夫人摇头,“咱们女儿是被北越三皇子给坑惨了。” 虽然女儿喜欢谢景泽,但喜欢顶什么用。 亏得还想着争靖北王府爵位,现在连靖北王府都没法继续待下去了。 宋国公夫人气的在心底把夏侯奕咒了个半死。 凤仪宫。 宋皇后被夺了凤印,又被禁足抄佛经给太后祈福,这些天抄的是火气旺盛。 又写废了一张纸。 宋皇后气的揉成一团,扔在地上。 宫女疾步进来,正好被纸团砸身上,猝不及防,吓了一跳,噗通跪地。 郑嬷嬷皱眉,不是叮嘱这些宫女,皇后心情不好,没事少进殿吗? 郑嬷嬷道,“要禀告什么事?” 宫女伏在地上道,“街上都在传靖北王府二少爷不是靖北王亲生,而是温侧妃娘家兄长温大老爷和温夫人的嫡长子……” 郑嬷嬷,“……!!!” 这消息别说宋皇后接受不了,就是郑嬷嬷也难以接受啊。 宋皇后一向疼爱宋南烟,疼爱到都不愿意让宋南烟进宫,受宫规束缚,要不是宋南烟和谢二少爷一同落水,就算宋国公愿意把宋南烟嫁给谢二少爷,宋皇后都不会答应。 只是清誉有损,不得不嫁,好歹谢二少爷是靖北王的儿子,身份现下差了些,以后能补上去,可嫁给温府大少爷…… 那真的只能寄希望于成王能坐到那个位置上,又念在表兄妹情分上,封温大少爷一个爵位了。 可没有靖北王府的兵力扶持,成王能坐到那个位置上去吗? 宋皇后气的把手里的笔重重扔到地上。 可是人倒霉,喝水都会塞牙缝,笔扔的不好,弹回来,墨汁沾了宋皇后一身。 宋皇后更是怒不可抑,气到想杀人。 消息传到宋皇后这里,自然也传到太后耳朵里了。 太后也气的够呛。 太后还想着宋南烟斗垮沈挽,除掉沈挽,结果倒好,沈挽什么事都没有,宋南烟和谢景泽一起打包被送出靖北王府了。 宋国公府嫡女,没能为成王夺嫡出半点力不说,还让宋国公府沦为京都笑柄。 天香楼。 一年约三十五六的美貌妇人,正笑着招呼进来的客人。 长袖善舞,八面玲珑。 只是笑着笑着,那美貌妇人就笑不出来了,转头看向那边抱着姑娘,闲聊靖北王府八卦的两男子。 美貌妇人听了几耳朵,转身就上楼了。 一男子过来道,“主子的计划失败了。” 美貌妇人道,“不用你提醒我!” 主子指望宋国公和成王帮谢二少爷夺世子之位,杀了靖北王世子,除主子后患。 虽然宋南烟几次落败,但绝不会消停,但主子千算万算,没算到谢二少爷不是靖北王亲生儿子。 美貌妇人道,“靖北王府里觊觎爵位和靖北王手中兵权的不止谢二少爷一个——” “一个不成,扶持另外一个就是。” …… 屋内,沈挽歪在小榻上吃梨。 外面春儿进来道,“世子妃,二少爷服下药,已经醒过来了……” 银钏道,“什么二少爷,那是温大少爷,咱们靖北王府二少爷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可惜温侧妃不在,不然银钏这刀子能扎温侧妃个半死。 打了个胜仗,还打的极其漂亮,沈挽心情别提多好了。 送走谢景泽和宋南烟,府里能清净不少,温侧妃本就不得王爷的心,还把弄丢儿子的过错摁在王爷头上,真是昏头了,以后就更别想蹦跶了。 倒是谢芷欢,身为王爷的女儿,又及笄了,按说该不少人登门求娶,这几个月,愣是没人上门,如今又传出这样的事,就是靖北王之女,这个身份也不顶用了。 沈挽有些口渴,珊瑚给她倒茶,只是倒着倒着,突然手一抖,茶水泼到了桌子上。 银钏见了道,“怎么了?” 珊瑚摇头,“没事,就是突然胳膊没力气……” 第325章 轻贱 珊瑚手抖了一下,泼了茶,谁也没把这点小事当回事。 但第二天,沈挽起床,就看到银钏在床前来回踱步,急的不行的样子。 沈挽道,“怎么了?” 声音突然传来,银钏吓了一跳,忙转身道,“世子妃,珊瑚病了……” 沈挽皱眉,“病了?” 珊瑚那丫鬟身子骨比她这个世子妃都要结实,怎么会病倒呢,“昨晚睡着凉了?” 银钏连连摇头,“不是着凉,珊瑚昨晚睡觉就没什么力气,早上更是虚弱的连床都起不了,脸色苍白,就像,就像是之前王妃生病一样……” 银钏和珊瑚感情极好,两人是同乡,又是珊瑚帮着说话,沈挽才把银钏从花园一个粗使丫鬟提拔做了大丫鬟,银钏对珊瑚甚是感激。 一般大丫鬟,难免争宠,争跟着姑娘出府的机会,但银钏和珊瑚两个不仅不争,还互相让着。 珊瑚生病,银钏比自己病了还要紧张和担心,又不敢叫醒沈挽,只能干着急。 银钏担心,沈挽也不放心,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梳洗完,顾不上吃早饭,就去看珊瑚。 银钏拦着道,“世子妃有孕在身,别过了病气……” 沈挽道,“你们两寸步不离的跟着我,要过病气早过了,哪用等到现在。” 银钏没话反驳。 她或许还好一点儿,珊瑚真是世子妃走到哪儿就跟到哪儿。 要珊瑚得的什么传染病,世子妃和她都幸免不了。 刚走到门口,就听屋子里传来哐当声,沈挽推门进去,就见珊瑚摔在地上。 沈挽赶紧去扶珊瑚起来,银钏帮忙。 珊瑚有气无力道,“我,我不是不让你告诉世子妃的吗……” 银钏道,“这也得瞒得住吧。” 沈挽道,“不告诉我,你要告诉谁?” 珊瑚眼睛泛红,“奴婢养几天就会好的……” 银钏把珊瑚扶躺床上去,那虚弱的样子,确实很像之前王妃生病。 银钏道,“世子妃担心你,都没吃早饭就来了,已经派丫鬟去给你请大夫了。” 珊瑚鼻子酸涩,她这辈子能跟着世子妃,一定是她上辈子烧了高香。 珊瑚道,“世子妃回去用早膳吧,不能让世子爷久等……” 治病的事,沈挽也帮不上忙,只能靠大夫。 大夫怕是要一会儿才能来,沈挽让春儿照顾珊瑚,就回去了。 等沈挽回屋,谢景御已经坐下了,道,“去哪儿了?” 沈挽道,“珊瑚病了,我不放心,过去看看。” 知道沈挽信任两丫鬟,谢景御给沈挽夹菜,随口问道,“病的很严重?” 第245章 沈挽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很虚弱,没什么力气,就和之前母妃老毛病犯了差不多症状。” 沈挽对珊瑚记挂的很,刚把早膳吃完,秋儿进来禀告说是大夫请来了,沈挽就起身了。 等她到时,大夫正在给珊瑚把脉,等大夫收手,沈挽就问道,“大夫,我的丫鬟得的什么病?” 大夫摇头,“这病,我治不了。” 药箱子一拎,大夫就告辞了。 沈挽想多问一句的机会都不给。 珊瑚眼底含泪,“奴,奴婢是不是快要死了……” 可她觉得自己还能活。 除了身子没力气,早上她甚至胃口还挺好,吃了三个肉包子,两个鸡蛋饺…… 沈挽道,“这大夫医术不行,我给你请太医。” 给丫鬟请太医的,整个京都怕是也找不出来第二个了。 春儿去前院传话,周管事眉头都皱了两下,但周管事是人精,世子妃看重丫鬟,要给请太医,他肯定不会劝阻。 能跟着世子妃这样的主子,也是丫鬟的福气。 周管事让人拿帖子进宫请太医,但周管事怎么也没想到,来的是赵院正。 周管事,“……” 那丫鬟的祖坟是冒青烟了吗? 靖北王府拿请帖进宫,只说靖北王世子妃请太医,但没说是给丫鬟请的,赵院正就担心是沈挽有哪里不舒服,这可不是小事,火急火燎的拎着药箱子就赶来了。 知道是丫鬟—— 赵院正,“……” 见来的是赵院正,沈挽也有点懵。 毕竟赵院正不是一般的太医,宫里一般的嫔妃都没资格让赵院正诊脉,却为了珊瑚跑一趟,辛苦赵院正了。 有赵院正,这丫鬟什么病不能治好。 赵院正给珊瑚把脉,几乎是一搭上脉搏,赵院正眉头就拧了起来。 沈挽站在一旁看着,怎么看都觉得赵院正走神了。 说是把脉,更像是想事情。 沈挽唤道,“赵院正?” 赵院正回过神来,看向沈挽。 沈挽问道,“我这丫鬟得的是什么病?” 赵院正道,“丫鬟这病有些复杂……” “能治好吗?” 这才是重点。 赵院正道,“不用治,过个十天半个月自己就好了。” 沈挽,“……???” 这不更像是王妃得的病吗? 王妃的老毛病,也是不用治,后来就自己好了。 沈挽问道,“我这丫鬟和王妃是得的一种病吗?” 赵院正被问的眸光闪了下,“差不多,差不多。” 拎起药箱子就走,生怕沈挽多问一句。 沈挽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怎么是个大夫给珊瑚看病,都跑的这么快,那大夫是,赵院正也是。 银钏宽慰珊瑚,“赵院正说你没有大碍,你总该放心了。” 珊瑚道,“我怎么会和王妃得一样的病呢……” 沈挽也觉得不该,但生病的事,说不准,在疾病面前,人人平等。 倒是赵院正火急火燎走人,让沈挽觉得奇怪。 不过赵院正说珊瑚过十天半个月就能好,沈挽相信赵院正的医术,对珊瑚道,“那这十天半个月就好好养病。” 珊瑚泪眼婆娑。 她前不久才挨板子,趴床上养了好些天,怎么倒霉的总是她。 到底怎么得病的? 她寸步不离的跟着世子妃,和银钏同吃同住,怎么银钏没事,就她病恹恹的呢? 世子妃的丫鬟病倒,请赵院正进府治病,府里下人就没有不羡慕的。 老夫人听说后,脸拉成马脸长。 她生病,都没请赵院正,还是赵院正来给沈挽诊脉,捎带给她看的,现在倒好,一个丫鬟病了,竟然请赵院正出诊,靖北王府几时这么托大了?! 要是平常,老夫人真得把沈挽叫到跟前训斥一通,但如今,老夫人不敢了。 轻贱赵院正,以后有什么头疼脑热,看赵院正还来不来府里。 嗯。 赵院正这一趟白跑了,但又没白跑。 皇上听说了后,赏了赵院正几匹绸缎。 这要不是对靖北王府,对沈挽上心,能一个丫鬟生病,赵院正都赶去吗? 第326章 软筋 谢景泽身世大白,王爷限他三日之内搬出靖北王府。 谢景泽倒还有几分骨气,第二天傍晚,就在小厮的搀扶下到了王爷的书房。 不过王爷没见他,他在书房外给王爷磕了三个头,感谢王爷的养育教导之恩,并发誓会找到真的谢景泽,替温侧妃和温家赎罪,然后就和宋南烟出了靖北王府。 离开靖北王府后,谢景泽也没去温家,而是暂住在宋南烟的陪嫁庄子上。 靖北王府出的那些聘礼,王爷没让收回,宋南烟悉数带走了。 嫁妆不少,府里丫鬟小厮来回搬了两三天,未免被人冲撞,这三天,沈挽没出照澜轩。 珊瑚的病情一点没好转,病恹恹的,但能吃,卧床养了三天,肉眼可见圆润了一圈。 珊瑚,“……” 她这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偷懒加馋病吗? 静玉轩搬空后,府里又恢复了平静。 这日,沈挽吃过早饭,去给王妃请安。 王妃问道,“珊瑚那丫鬟还没好?” 沈挽摇头,“还没有,赵院正说要十天半个月才能恢复……” 王妃道,“听着确实和母妃的老毛病有些像。” 沈挽请赵院正入府给珊瑚治病,王妃知道后,便让丫鬟芍药去探望珊瑚。 只是芍药去的时候,珊瑚正虚弱的啃着鸡腿。 珊瑚只是四肢乏力,胃口和平常没差别,芍药就不担心珊瑚了,真病的严重,是不可能吃得下的。 陪王妃坐了会儿,沈挽又去花园赏了会儿花,然后才回照澜轩。 刚坐下,冬儿就进来道,“世子妃,夏荷姐姐来了。” 夏荷是云氏的身边的大丫鬟,平常云氏有什么事,都是夏荷来传话。 守门小厮也都认得夏荷,几乎冬儿禀告完,夏荷就拎着食盒进来了。 沈挽一眼认出那食盒是云家的,上面有云家特有的花纹。 夏荷道,“夫人让奴婢给二姑奶奶送些糕点来,顺带报喜……” 报喜? 什么喜事? 江陵郡主出嫁没多久,应该还没有怀上身孕,难不成是表妹的婚期定下了? 沈挽心下猜测,银钏已经问出声了,“什么喜事?” 夏荷笑道,“云二少爷和庆州周家三姑娘定亲了。” 沈挽眼睛睁圆,“周家案子有结果了?” 夏荷连连点头,“国公爷派人去庆州查了,虽然庆州案子还没有完全查清,但周大人为官清正,查证与贪墨案无关,已经无罪释放,周老夫人在京都逗留许久,这几日就准备启程回庆州。” “今儿国公夫人去帮二表少爷提亲,周老夫人允婚了。” 云氏帮云钺求娶周三姑娘之后,就去云家了。 知道沈挽喜欢吃云家的糕点,不放心别人送来,就让夏荷跑一趟,顺带把这件喜事告诉沈挽知道。 沈挽为二表哥高兴,这种身边人都能得到幸福的感觉,不是一般的好。 沈挽尝了块糕点,然后就让银钏端去书房,让谢景御也尝尝。 递到嘴边,谢景御张嘴咬了一口,沈挽问道,“味道如何?” 谢景御道,“不错。” 沈挽又拿起一块吃起来,两人说着话,春儿在外面朝银钏招手。 银钏出去,然后进书房,往之前沈挽放毒药的地方走去。 银钏猫着身子找东西,最后跪在地上,往书架底下望去,沈挽见了道,“在做什么?” “找到了!” 银钏从柜子底下摸出一块碎瓷片。 银钏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随手拍了下身上的灰,然后过来回话,“珊瑚想了几天,自己怎么得病的,方才突然反应过来,那日世子妃打翻药瓶,她收拾的时候,手碰到药粉了,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毒,让春儿来找找看,春儿不敢进书房,让奴婢帮着找……” 银钏把找到的碎瓷片递给沈挽和谢景御看。 那块瓷片上还贴着张纸条,上面三个小字: 软筋散。 珊瑚的病症确实有点像是中了软筋散,四肢乏力,下不了床,但胃口不受影响。 可若是不小心中了软筋散,赵院正怎么可能把不出来? 解药也是药,不能随便乱吃。 沈挽看向谢景御,谢景御眉头皱了下,“不是以毒攻毒的解药,服下无妨。” 银钏就从抽屉里翻出解药,赶紧给珊瑚送去。 服下不到半个时辰,春儿就跑来告诉沈挽,“世子妃,珊瑚手脚恢复几分力气,能下床走几步了……” 沈挽又高兴,又奇怪,“那应该是中了软筋散没错了,可那大夫和赵院正为何不说?还生怕我多问,赶紧拎着药箱子就走了。” 第246章 谢景御眉头紧锁,喊道,“陈平。” 几乎话音一落,陈平就跳窗进屋了。 谢景御道,“去买一包软筋散回来。” 陈平走后,沈挽不解的望着谢景御,“你买软筋散做什么?” 谢景御眼神晦暗,“软筋散之毒,赵院正不可能把不出来,只有一种可能,被下了封口令,不敢说。” 沈挽,“……???” 为珊瑚给赵院正下封口令? 这也太离谱了吧? 等等。 沈挽反应过来,眼睛睁圆,“你是怀疑母妃的老毛病是被人下了软筋散?” 沈挽觉得不大可能。 谁会给王妃下软筋散呢? 软筋散这毒听名字就知道,会让人筋骨发软,病恹恹的,但不会致命。 就府里这些人,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要出手下毒,绝不可能下这样小打小闹的毒。 “但愿是我多心了。” 但他既起了疑心,就一定要弄清楚。 到傍晚,珊瑚的力气就恢复大半了,虽然脚步还有些虚浮,但已经能在春儿的搀扶下,扶着墙来见沈挽了。 银钏只觉得世子爷明智,怕世子妃用毒危险,没把别人撂倒,反倒把自己干翻,把世子妃的毒给没收了,可就是这样,世子妃还打翻药瓶,珊瑚不小心中招。 还好中软筋散的不是世子妃,世子妃有孕在身,要查不出来得的什么病,还不知道要吓坏多少人。 书房内,谢景御把软筋散递给陈平,“悄悄下到母妃喝的茶里。” 陈平觉得手里的药包烫手,“真的要这么做吗?” “去办。” 第327章 托福 清晨,阳光透过窗柩照耀进屋,洒下一地的碎金。 沈挽醒来,坐在床上伸懒腰。 珊瑚银钏进来伺候沈挽起床,见到珊瑚,沈挽道,“已经完全好了?” 珊瑚点头如小鸡啄米,“奴婢已经没事了。” 这回生病,要不是赵院正说她十天半个月就没事了,她都要怀疑自己要死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世子妃了。 她收拾那些药粉时,很小心的,只是没想到还是中了招,得亏她想起来了,不然还得躺床上吃几天的……美味佳肴。 嗯,世子妃的贴身大丫鬟,平常跟进跟出,之前为了珊瑚,硬杠老夫人和宋南烟,现在又为珊瑚请赵院正治病,别说照澜轩,整个靖北王府,哪个不知道珊瑚在世子妃心底的地位。 沈挽怕珊瑚生病吃不下,让小厨房给珊瑚做些好吃的,小厨房很用心,做的都是珊瑚喜欢吃的。 吃的好,消耗少,不然也不会几天就圆润了一圈。 软筋散不是什么致命的毒,就是不吃解药,半个月也就消了。 昨天傍晚,珊瑚就能走动了,一晚上过去,已经和没事人一样了。 珊瑚没事,沈挽也就放心了,她掀开被子下床,珊瑚伺候她穿衣,外面春儿跑进来道,“世子妃,不好了!王妃老毛病好像又犯了……” 沈挽,“……” 不是吧? 谢景御真给王妃下软筋散了? 不过中了软筋散和王妃的老毛病很像,是不是真的“老毛病”犯了,还得请太医把脉才知道。 沈挽洗漱完,就要去看王妃,谢景御却是坐下道,“吃完再去不迟。” “可是……” 谢景御往沈挽碗里夹了只藕盒,沈挽就默默坐下了。 王妃中的是自己儿子充满孝心的软筋散,太医进府估计还要一会儿,吃完再去,正好听听太医怎么说。 沈挽坐下来用早膳,筷子一歇,漱了口,就拽着谢景御出门。 远远的就看到太医进琉璃院,等沈挽和谢景御进去,正好听太医道,“王妃没什么大碍,就是老毛病犯了……” 赵妈妈道,“往常王妃一年才会犯一次老毛病,最多也不过两回,而且至少隔半年,这回怎么这么快就又犯了?” 赵妈妈声音都在颤抖,上回王妃老毛病犯的时间太长,结果好了没多久,就又犯了。 发作时间长,间隔短,摆明了是病情加重了。 这么多年,连王妃得的什么病都不知道,如今加重,可怎么治啊? 赵妈妈的担心,太医回答不上来,“王妃的老毛病不致命,安心静养些时日,没准儿哪天就恢复了。” 屏风处,沈挽瞅着谢景御,谢景御眉头拧的没边。 谢景御给王妃下软筋散,太医却说王妃是老毛病犯了,那王妃的老毛病就是中了软筋散没跑了。 到底是谁年年给王妃下软筋散? 沈挽好奇的心底跟猫挠似的。 王妃的老毛病,太医都没留药方,就拎起药箱子告辞。 但没走掉,出琉璃院就被谢景御拦下了,“我母妃的老毛病,到底是什么病?” 太医道,“我不知道……” 谢景御笑了,“身为太医院的太医,连我母妃中了软筋散都把不出来吗?” 太医,“……!!!” 太医眼神躲闪。 谢景御道,“说!到底是谁让你们隐瞒的?!” 太医道,“世子爷就别为难下臣了,您还是去问王爷吧。” 太医丢下这句,就赶紧跑了。 本来谢景御就有所怀疑,太医这话无疑是把王爷供出来了。 阳光下,谢景御眉头拧的没边。 父王为何要给母妃下软筋散? 而且还年年都下! 难怪这么多年,都查不出来为何生病,来靖北王府治病的大夫太医,哪个敢不给父王面子,揭破这事。 甚至连丫鬟中软筋散,都不敢说破,试图含糊过去。 要不是丫鬟反应过来自己可能是不小心中毒了,他还不知道要被蒙在鼓里到几时。 王爷从来没让王妃伺候他起床过,王爷去上朝时,王妃还没有起,王爷不知道王妃老毛病又犯了,下朝没有直接去军营,而是回府了一趟。 回府时,正好周管事送太医离开,王爷随口问了一句,“府里谁病了?” 周管事回道,“是王妃老毛病又犯了。” 王爷眉头一紧。 心底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王妃病倒,王爷回府肯定要去看看,换下朝服,就进了内院。 屋内,王妃虚弱无力的靠在大迎枕上,怕沈挽和谢景御担心,王妃道,“母妃没事,养些时日就好了。” 王爷走进去,谢景御转身看向他,“父王觉得母妃这回要病多久?” 王爷脚步一滞。 不用问,王妃这回发病是儿子的手笔了。 王爷道,“这父王哪会知道?” 谢景御道,“世子妃的丫鬟和母妃的老毛病差不多,那丫鬟吃了一颗护国寺买的药丸恢复的,或许对母妃的病也管用。” 王爷道,“要是无害,让你母妃也试试。” 沈挽站在一旁,都替王爷感觉到心累。 一个手握兵权的将军王,被自己儿子牵着鼻子走,要不是王妃在,估计都要揍谢景御了。 解药就在沈挽身上,沈挽倒出一颗,递到王妃跟前。 赵妈妈不放心,想阻拦,但王妃已经拿起来塞嘴里了。 又接过芍药端过来的茶,喝了一口,将药咽下。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王妃眼底露出一丝惊奇,“这药有效,母妃感觉身上有力气了。” “看来母妃是托了这丫鬟的福了。” 这话没人能否认。 要不是珊瑚,他们也不会知道王妃的老毛病是被下毒了,还是被王爷下的毒。 谢景御道,“母妃好好歇着,父王有些事要处理。” 沈挽,“……” 王爷不是有事要出门。 感觉是有家门要清理。 父子俩一路无话,直到前院,王爷的书房。 进书房,王爷就怒斥出声,“你竟敢给你母妃下毒?!” 谢景御气笑道,“我还是第一次见父王恼羞成怒,是怕我和母妃告状吗?” 儿子太聪明了也不是好事。 王爷道,“这事不得和你母妃透露半个字。” “我要知道父王给母妃下毒的原因!” 第328章 病册 下毒…… 听到这两个字,王爷额头都突突。 王爷道,“父王要有害你母妃之心,能只是下软筋散吗?” 谢景御道,“若非如此,方才我就直接告诉母妃了。” 他已经给父王留着面子了。 王爷从来没这么想打儿子过。 有这么逼问自己父王的吗? 王爷道,“父王这么做是为你母妃好。” 谢景御道,“父王觉得母妃要知道自己的老毛病是这么来的,会不会对父王心怀感激?” 赤果果的威胁。 王爷气的头顶冒烟,“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谢景御道,“我要真知道了,父王是要杀我这个儿子灭口吗?” 第247章 王爷气到心口隐隐作疼,“该你知道的时候,父王自会告诉你,你只要知道,父王不会伤害你母妃分毫。” 谢景御不虞道,“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这不是什么好事!” 王爷声音有些重。 王爷甚少用这样的语气和谢景御说话,这还是第一次。 父子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谁也没再开口。 这时候窗户被叩响,“王爷……” “进来。” 窗户被推开,暗卫跳窗进来。 王爷端起茶盏,问道,“何事?” 暗卫回道,“刚刚八百里加急送进宫,说是找到东梁高阳王世子了……” 找到人了,也用不着八百里加急送进宫,除非…… 谢景御这般想,王爷端茶的手就抖了下,声音也颤抖,“人还活着吗?” “死了。” 王爷脸色一变。 谢景御也被高阳王世子死了的消息震了下,但更让他疑惑的还是自家父王的神情。 东梁高阳王世子遇刺失踪,父王派李叔去找高阳王世子,就已经够叫他诧异了,听到高阳王世子死了,神情变化之剧烈,绝不是一个将军王担心东梁和宁朝打仗会有的神情。 谢景御问道,“确定是高阳王世子吗?” 暗卫回道,“尸体面目全非,但身上佩戴着高阳王世子的玉佩,东梁使臣辨认,确实是他们东梁高阳王世子。” 遇刺坠崖,能死里逃生的不多,何况那块玉佩,是高阳王世子的家传之物。 但谢景御还是不信高阳王世子这么轻易就死了。 再说谢景御和王爷走后,沈挽陪王妃坐了会儿,就回照澜轩了。 趁着谢景御不在,沈挽赶紧给皇上绣腰带。 这种偷摸行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做贼。 明明让她给皇上绣锦袍的是谢景御,一天不让她多花时间绣腰带的还是谢景御。 太难伺候了! 绣了一会儿,听到有脚步声传来,沈挽赶紧把腰带放下,把书拿起来。 动作行云流水,把珊瑚和银钏看的嘴角都抽抽。 谢景御走进来,沈挽迎上去,好奇道,“父王为什么给母妃下软筋散?” 谢景御摇头,“没问出来。” 沈挽眼睛睁圆。 竟然连谢景御都问不出来王爷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能不能说她更好奇了。 见谢景御一脸不爽,沈挽道,“软筋散只是让母妃出不了门,父王这么做,肯定有苦衷……” 谢景御道,“我倒要好奇,父王为什么怕母妃出门!” 可要说怕,应该也没有,王妃只每年老毛病犯一段时间,出不了门而已,平常王妃去哪儿都行。 沈挽给谢景御倒茶,谢景御道,“东梁高阳王世子尸体找到了……” 沈挽倒茶的手抖了一下,好险没撒出来。 但就这么小小的惊慌,就已经让谢景御皱眉了。 这人心思敏锐,沈挽都害怕,也觉得自己太大惊小怪了。 高阳王世子坠崖失踪这么多天,生还的可能本就不大,找到他的尸体很正常,没什么好吃惊的。 只是想到那块玉佩,沈挽心情难免有些起伏。 在看到那块玉佩之前,在沈挽眼里,东梁高阳王世子只是和谢景御交情匪浅,关系好到借兵给谢景御攻打萧韫,不希望谢景御和高阳王世子断了交情,仅此而已,可看到玉佩后,沈挽倒是怕谢景御和高阳王世子走的近了。 见谢景御望着自己,沈挽道,“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谢景御道,“你不希望高阳王世子死。” 一股子醋味。 人都死了,也不知道醋啥? 沈挽道,“又不是我希望,高阳王世子就能不死的。” “他和我没关系。” 这个回答,谢景御勉强满意。 沈挽道,“高阳王世子尸体找到了,东梁肯定会找我们宁朝要交代,东梁会要皇上送公主去和亲吗?” “肯定会。” 听到谢景御如此斩钉截铁的回答,沈挽已经在期待东梁给宁朝施压了。 虽然这样想不厚道,但谁让宋皇后和太后给自己挖坑呢,一想到寿贞公主要面临去和亲的命运,沈挽心情就无比的畅快。 谢景御喝了盏茶,就去书房了。 一进去,就吩咐陈平,“去太医院,把母妃的病册拿回来。” 一般人生病,不会在太医院留档,但王妃身份尊贵,太医院每个月都会来请平安脉,必有留档。 陈平没有应下,而是劝道,“王爷不会害王妃的,王爷不让查这事,世子爷还是别查了吧?” 陈平声音越说越小。 谢景御眸光扫过来,“你是觉得我会害自己母妃吗?” 陈平连连摇头。 “还不快去!” 陈平一激灵,忘了走门口,跳窗出去了。 在谢景御记忆里,自家母妃每年都会犯老毛病,时间大多在皇上寿宴前后,但不绝对,他倒要看看,到底父王为何用软筋散把母妃留在府里,不让她出门半步。 谢景御坐下等,陈平出府,大半个时辰就回来了。 空着手回来的。 谢景御皱眉,“病册呢?” 陈平道,“属下去迟了,王爷先一步让人取走了王妃的病册……” 谢景御气笑了。 还真是他父王! 连他要查这事都料到了! 知儿莫若父,再者世子爷还是王爷手把手教出来的,还能不知道世子爷想知道的事,一定会想方设法弄清楚。 可王爷越是拦着不让,世子爷只会越想弄清楚。 他跟随世子爷这些年,但凡世子爷想做的事,还没有不成功的。 第329章 交情 一个下午,珊瑚收赏赐收到手软。 王妃服下解药,四肢乏力的情况很快得到缓解,王妃高兴,赏了珊瑚一只沉甸甸的金镯。 王妃的赏赐送到后,王爷也派人给珊瑚送来一百两。 王爷王妃鹣鲽情深,王妃多年的“老毛病”得到医治,王爷不赏赐丫鬟可说不过去。 王爷王妃赏了珊瑚,老夫人也得表示,派人送来一对银镯。 赏赐是真不少,就是珊瑚有种被人放在油锅里煎炸烹饪的感觉。 要不是她不小心中了软筋散,也不会连累王妃被世子爷下毒验证,王爷多年给王妃下毒一事也不会揭穿,被世子爷逼问…… 王爷估计都想弄死她这个倒霉丫鬟了,却碍于身份,不能不赏赐她。 这些赏赐,她有命拿,真的能有命花吗? 珊瑚忐忑极了,沈挽看出她的担心,笑道,“放心收着,王爷岂会和你一个小丫鬟计较。” 王爷一个将军王,奈何不了自己儿子,拿一个丫鬟出气,王爷不可能会做这么跌份的事。 沈挽这么说,珊瑚就放心了,不仅没病死,还得了这么多赏赐,就跟天上掉馅饼砸她脑门上似的,她就知道跟着世子妃,能沾几分福气。 翌日,天气晴好,碧空万里无云。 好几日没去给老夫人请安了,不好一直不去,是以吃过早饭,沈挽就带着珊瑚去了咏春院。 但很快沈挽就后悔这个决定了,有些人长嘴那真是不说人话。 二夫人见到珊瑚,阴阳怪气道,“世子妃这丫鬟倒是比王妃都要有福气,王妃老毛病年年犯,丫鬟才得一回病,就误打误撞把病给治好了。” 这不是夸珊瑚,这是在拿珊瑚一个丫鬟贬低王妃。 沈挽可不惯着二夫人,笑道,“二婶说笑了,丫鬟只是误打误撞罢了,这府里谁能和母妃比福气?父王把母妃护的那么好,那些肮脏算计都不让母妃知道,免得脏了母妃的耳朵。 只是可惜了二少爷,被亲娘温侧妃送去温家,也不知道受了什么欺负,钻狗洞也要逃走,从此失踪下落不明……” 沈挽一脸惋惜,二夫人脸色一点点冷下去,最后狰狞起来。 沈挽可还记得偷梁换柱一事揭穿那日,温侧妃是痛哭流涕,悲痛欲绝,二夫人则是吐血晕了过去。 温侧妃所出二少爷还有活着的可能了,二夫人亲生的三少爷,十有八九已经没命了。 拿丫鬟嘲讽王妃,沈挽直接撕她二夫人的伤口,往上面大把的撒盐。 二夫人强忍着,没有动怒,老夫人就没那么好忍耐了,手中茶盏重重磕在桌子上,“王爷把孩子送回去,却不告诉温侧妃,不然也不会有此悲剧!” “你扎温侧妃的心,亦是在王爷心口上扎刀子!” 沈挽笑道,“所以说,不要存害人之心,不定什么时候就遭了报应了。” 老夫人气的进气多出气少。 沈挽道,“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福了下身,沈挽就带着珊瑚走了。 这些人害人害己,还不愿意承认错误,把过错摁到王爷头上,大概也正是因为这般心术不正,才会害了自己的亲骨肉。 第248章 也算是老天爷长眼了,实在是大快人心。 从咏春院出去,沈挽又去看了王妃,然后在花园喂了会儿锦鲤,然后才回去。 刚走到院门口,那边过来一穿着淡碧色裙裳的小丫鬟,喊道,“世子妃……” 沈挽停下脚步回头,就见小丫鬟手里拿着一张大红描金帖子,上前道,“世子妃,静安伯府大姑娘派人给您送来一张拜帖……” 小丫鬟将拜帖奉上,沈挽伸手接过。 打开拜帖,沈挽扫了几眼,珊瑚奇怪道,“世子妃和静安伯府大姑娘并无交情,怎么会给世子妃送拜帖来?” 静安伯府是赵贵妃的娘家。 赵大姑娘的来意,沈挽大概能猜到几分。 她勾唇道,“既然赵大姑娘想见我,那便见见吧。” 沈挽以为赵大姑娘至少明天才会来,没想到不到半个时辰,赵大姑娘就到靖北王府了。 沈挽在莲池旁凉亭见她的。 赵大姑娘赵芳晴一袭蜀锦绣兰花裙裳,俏丽多姿,落落大方。 见到沈挽,赵芳晴福身行礼,“见过靖北王世子妃。” 沈挽笑道,“赵大姑娘请坐。” 沈挽在沏茶,给赵芳晴倒了一杯,“尝尝我泡的茶如何?” 赵芳晴倒也不扭捏,坐下来,端起茶,细细品味,夸了好几句。 沈挽道,“赵大姑娘来找我可是有事?” 赵芳晴将茶盏放下,起身道,“我是奉姑母赵贵妃之命,来找世子妃帮忙的……” 果然。 沈挽猜到了,但故作不知,“我能帮赵贵妃什么?” “帮宣宁公主出宫。” 赵芳晴的声音在凉亭里回荡。 沈挽眉头挑了下,“赵贵妃都办不到的事,我还能帮她?” 见沈挽似要拒绝,赵芳晴有些急了,“实不相瞒,我三哥和宣宁公主两情相悦,本来皇上都要赐婚了,却没想到太后去护国寺一趟,这桩亲事就悬在了那里,如今东梁高阳王世子死了,东梁十有八九会要我们宁朝送个公主去和亲,皇上不能认义女,宣宁公主就危险了……” “我三哥和宣宁公主要想在一起,只能用非常手段了,事实上,上回宫里给太后举办祈福宴,就是姑母提议的,只是没想到祈福宴会被宋皇后利用,险些害了世子妃……” “太后不许宣宁公主出宫,后宫重地,我三哥进不去,姑母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想求世子妃帮忙。” 赵贵妃也不想女儿折损清誉,再出嫁,但比起被送去和亲,母女此生再没有相见的机会,已经不值一提。 这些天赵贵妃是办法用尽,但都没法送宣宁公主出宫,宋皇后和太后都盯着呢。 要不是走投无路,她一个贵妃也不会想到找沈挽帮忙,也不知道为什么,赵贵妃就是觉得沈挽能帮她,也会帮她。 沈挽和赵贵妃没什么交情,但这个忙,她确实想帮。 宣宁公主嫁了,要东梁真的要和亲,宋皇后就别无选择了。 能给宋皇后和太后添堵,还能卖赵贵妃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 只是—— 沈挽道,“宣宁公主和赵三少爷倒是般配,但太后不让宣宁公主出宫,我如何帮她?” 赵芳晴道,“能让太后命令作废的只有皇上,皇上最信任世子世子妃,宣宁公主来找世子妃,皇上未必不会答应。” 沈挽摇晃着杯中茶,看青翠毛峰上下浮沉。 沈挽道,“我试试吧。” 第330章 分内 沈挽没把握一定能帮宣宁公主出宫,但她愿意帮忙,赵贵妃和静安伯府就感激不尽了。 赵芳晴福身道谢,不敢多叨扰,便告辞了。 赵芳晴走后,沈挽去了书房,把赵贵妃找她帮忙一事告诉谢景御,“你有办法帮赵贵妃吗?” 谢景御道,“这事,你自己就能帮了。” 沈挽道,“我帮不了啊。” ……这女人是一点不知道自己在皇上心底的地位。 让皇上放宣宁公主来靖北王府,不过是她一句话的事。 谢景御道,“直接和皇上说,你和宣宁公主有约就行了。” 沈挽怀疑的看着谢景御,“你确定这样能行吗?” 谢景御将沈挽抱坐怀中,“别的事,为夫不敢打包票,但这事绝对可以。” 沈挽是沈暨的女儿,背后有云家,还是靖北王府世子妃,没什么事需要麻烦皇上的,皇上就是想补偿沈挽都没机会。 现在沈挽想见宣宁公主,皇上还能不让? 帮宣宁公主出宫不难,但赵贵妃想把宣宁公主嫁给赵三少爷,这事不容易。 太后和宋皇后盯着呢,那日祈福宴,赵三少爷连宫门都没能进去,进宫路上,惊了马,摔下马背,虽然没有大碍,却也把脚给扭伤了。 谢景御想着明天进宫,和皇上提一句,结果连进宫都省了,午膳后,安公公来了。 嗯,宫里新进贡一批绸缎,皇上挑了八匹最好看的,让安公公送来。 安公公顺带把皇上的身量尺寸奉上。 沈挽,“……” 腰带还没绣完呢,尺寸就送来了。 沈挽道,“要一段时间才能绣好……” 安公公忙道,“不急,世子妃养胎要紧。” 他是看出来皇上想要一套世子妃绣的锦袍,才擅作主张让世子妃绣的,要因为累的动了胎气,皇上还不得剥了他的皮啊。 只要有就行了,晚几个月无妨,皇上一定高兴。 谢景御对沈挽道,“你不方便进宫,有什么话就让安公公带给皇上吧。” 沈挽,“……???” 她不亲自进宫,他也不去,直接就让安公公给皇上传话,这也太敷衍了吧? 安公公笑道,“世子妃有什么话要转达皇上的?” 沈挽嘴角抽了下道,“我和宣宁公主相谈甚欢,之前约好了来靖北王府看我,迟迟不见人来,今儿上午,她托静安伯府大姑娘给我传话,说是太后不许她出宫,不知皇上能不能放她来靖北王府?” 安公公听了就道,“一会儿奴才回去,就转告皇上。” “多谢安公公了。” 安公公惶恐,“这是奴才分内之事。” 这话听得别说沈挽了,就是珊瑚银钏也面面相觑。 安公公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怎么在世子妃跟前一口一个奴才啊,这更不是安公公分内之事啊。 谢景御送安公公出府,出了照澜轩,安公公道,“世子爷有空常带世子妃进宫,陪皇上用膳。” 谢景御眉头挑了下,“皇上喜欢吃青菜?” 安公公笑道,“皇上不喜欢,但需要。” “自打那日吃了一整顿青菜后,皇上偶尔也会伸筷子了,多吃吃,皇上迟早喜欢上吃青菜。” 谢景御,“……” 有种联手虐待皇上的感觉。 不过这感觉倒是挺好。 御书房。 皇上在批阅奏折。 安公公进去,正好小公公端茶过来,安公公就把茶端给皇上,“皇上喝杯茶,润润喉。” 皇上问道,“挽儿如何?” 安公公回道,“世子妃一切安好,只是——” “只是什么?”皇上问道。 “世子妃和宣宁公主相谈甚欢,约定好宣宁公主到靖北王府坐坐,世子妃一直在等宣宁公主,到今儿才知道是太后不让宣宁公主出宫,世子妃让奴才代为问问皇上,能不能让宣宁公主去靖北王府……” 皇上皱眉,“宣宁犯错,惹恼太后了?” 安公公摇头,“不曾听说。” 皇上道,“既然没犯错,朕准她去靖北王府。” 安公公派人把这好消息告诉赵贵妃。 赵贵妃是又高兴,又心堵。 她一个贵妃,想女儿出宫一趟,难比登天,找靖北王世子妃帮忙,上午找的她,下午事情就办成了。 靖北王世子世子妃甚至都没亲自进宫…… 不过她这个贵妃和宋皇后斗了这么多年,也没把宋皇后怎么着,靖北王世子妃人都不在宫里,却是能让寿贞公主被抬回宫,还差点被马蜂蛰死,这会儿还被皇上罚在皇家寺庙里抄佛经给太后祈福。 皇上这般宠爱靖北王世子妃,也难怪宋皇后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了。 不过皇上膝下公主不少,便是寿贞公主也不见得多讨皇上的喜欢,怎么格外疼爱靖北王世子妃呢? 不过靖北王世子妃愿意帮她,还能帮她,这份情,她赵贵妃记下了。 这事不宜耽搁,女儿早点嫁了,她也能睡个安稳觉。 若是可以,赵贵妃实在不愿意毁自己女儿清誉,但眼下已经别无选择了。 这边赵贵妃让人把女儿宣宁公主叫来,那边皇上准宣宁公主去靖北王府的事,就传到宋皇后耳中了。 宋皇后执掌凤印,消息不是一般的灵通,但眼下她被皇上禁足,没法去御书房找皇上收回成命,当即吩咐郑嬷嬷,“你去把这事禀告太后知道。” 第249章 寿康宫。 太后在吃燕窝羹。 郑嬷嬷上前道,“太后,靖北王世子妃帮宣宁公主说话,皇上准宣宁公主去靖北王府……” 刷。 从听到靖北王世子妃几个字,太后的脸就冷了下去。 太后把手里才吃了两口的燕窝羹重重放下。 郑嬷嬷道,“太后息怒,皇后被禁足,没法去御书房,她怕……” 太后道,“皇上既然准了宣宁公主出宫,就不会收回成命。” 郑嬷嬷想劝太后,但忍住了。 太后不喜别人教她做事。 只听太后道,“去传哀家口谕——” 昭阳宫。 赵贵妃叮嘱宣宁公主,“机会只有一次,一定要好好把握。” 宣宁公主又羞又害怕。 她点了下头。 她就是死,也不愿意去东梁和亲。 这边刚商议好,那边宫女就进来道,“贵妃娘娘,太后身边的桂嬷嬷来了。” 赵贵妃心底顿时涌起一阵不好预感。 只见桂嬷嬷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两宫女,赵贵妃问道,“桂嬷嬷怎么来我这儿,可是太后有什么吩咐?” 桂嬷嬷道,“之前寿贞公主在宫外出事,太后才拘着不让公主们出宫,但皇上准宣宁公主去靖北王府,太后也不好再阻拦,但寿贞公主的前车之鉴,也不能不防,这两名宫女随宣宁公主出宫,以防不测。” 赵贵妃额头青筋涌起。 这是防她女儿不测吗? 这分明是怕她女儿嫁人,派人盯着,免得到时候寿贞公主不得不去和亲! 欺人太甚! 第331章 通融 沈挽帮忙的快,宣宁公主到靖北王府也挺快。 第二天沈挽吃过早饭,在花园赏了会儿花,丫鬟就来禀告宣宁公主来了。 沈挽还以为皇上不会答应,又或者太后会从中作梗,没想到这么顺利。 公主驾到,沈挽肯定要去迎接。 走到二门,远远就看到宣宁公主过来,只是身后跟了三个宫女。 这阵仗倒是比上回寿贞公主来都要大。 这么多人跟着,行事当真方便吗? 等近前,沈挽就知道人不是宣宁公主愿意带的,走在后头那两宫女,沈挽一眼就认出是太后的人。 是很顺利的出宫了,但太后的人跟着,宣宁公主应该去不了静安伯府。 见沈挽眸光落在宫女身上,宣宁公主道,“太后怕我在宫外出事,特地指派了两丫鬟跟着我……” 宣宁公主长这么大,可能也就得了太后这一回关心吧。 太后和宋皇后越是防着,沈挽还越要帮宣宁公主了。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宣宁公主不是空着手来的,她带了一对金镶红宝石梅花簪子送给沈挽,簪子精致,前世沈挽见宣宁公主佩戴过。 沈挽道,“宣宁公主太客气了,你能来靖北王府,就已经是给靖北王府和我面子了。” 宣宁公主笑道,“一点薄礼而已,靖北王世子妃无需客气。” 有一个富可敌国的外祖家,靖北王世子妃又岂会缺这些身外之物,何况父皇还格外宠爱她,三天两头的赏赐,赏赐多到是个公主都嫉妒。 不过因为能气寿贞公主,宣宁公主对沈挽是羡慕大过嫉妒,就冲沈挽一再让寿贞公主栽跟头,皇上赏赐沈挽多少,宣宁公主都觉得是沈挽应得的。 可即便沈挽不看重,但宣宁公主不能空着手来啊,她和沈挽没什么交情,沈挽都愿意帮她,不管今日事情能不能成,她都想和沈挽打好关系。 沈挽大大方方接过首饰,转手递给珊瑚,“送些糕点茶水去花园。” 沈挽给珊瑚使了记眼色。 珊瑚就福身退下了。 沈挽领宣宁公主朝花园走去,宣宁公主还是第一次来,看的很仔细,“靖北王府布置威严又雅致,和皇宫比,倒是别有一番景致。” 两人有说有笑,只是走到一条小道前,沈挽道,“还是走这边吧。” 宣宁公主道,“那边不能走吗?” 沈挽道,“寿贞公主就是在那里被癞蛤蟆吓的摔进了莲花池……” 宣宁公主,“……” 身后两宫女脸有点绿。 太后疼爱寿贞公主,她们是太后的人,自然听不得这话。 但沈挽说的是事实,靖北王世子妃都敢让寿贞公主抬出靖北王府,她们要敢有微词,怕是要把命留在这里。 只能当没听见,回去再一五一十禀告太后知道。 在花园逛了一圈,她们走到哪儿,两宫女就跟到哪儿,说是寸步不离一点不为过。 被人这么跟着,宣宁公主哪有闲情逸致赏花,待了两刻钟,就要告辞。 沈挽倒也没留她,送宣宁公主出府时,塞了方帕子给宣宁公主,小声道,“有钱能使鬼推磨,你要去不了静安伯府,就去翡翠阁。” 宣宁公主怔住,沈挽朝她一笑。 宫女过来,宣宁公主什么话都没问,坐上马车。 两宫女跟上去,反倒是宣宁公主的贴身宫女上不去,坐在后面的马车里,还真是盯的严实。 马车离开靖北王府,宣宁公主道,“去静安伯府。” 两宫女就道,“回宫。” 宣宁公主顿时恼了,“本公主要去静安伯府!” 宫女道,“这是太后的命令。” 宣宁公主气道,“本公主出宫一趟,去给外祖父外祖母请个安不行吗?” 宫女不为所动,“奴婢们是听命行事,还请宣宁公主不要为难奴婢。” 不论宣宁公主怎么闹,两宫女都拿太后挡了回来。 宣宁公主气了一通后,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能去静安伯府,我上街逛逛总行吧?” 宫女眉头皱了下,道,“公主身份尊贵,还是不要在外抛头露面的好。” 宣宁公主道,“寿贞公主可没少出宫,她就不怕抛头露面吗?我好不容易出宫一趟,让我四下逛逛怎么了?大不了你们给我买身寻常裙裳换上,没人知道我是公主,我只是想去翡翠阁看看首饰……” 宣宁公主从怀里摸出两张银票,塞过去,“还请通融一下。” 两宫女互望一眼。 没办法。 这银票数额感人啊。 五百两。 很难不心动。 太后只说不让宣宁公主去静安伯府,没说不让上街。 换身寻常一点的裙裳,去翡翠阁转转也无不可。 两宫女接了银票,其中一位下马车给宣宁公主买了套裙裳,在马车里换下,然后才上街。 宣宁公主已经不记得上回逛街是什么时候了,即便得皇上准许去静安伯府,静安伯府也不敢放她随便上街,看什么都新奇。 宣宁公主把想多逛会儿街刻在脸上,一个劲的讨好两宫女给她们买东西。 把两宫女哄的分不清东南西北,然后进了翡翠阁。 再说宣宁公主走后,沈挽回照澜轩,喝了盏茶,然后就给皇上绣腰带。 绣了小半个时辰,小丫鬟将午膳送来,谢景御从书房回来陪沈挽用膳。 才吃到一半,外面一小丫鬟进来,急急忙慌道,“世子妃,不好了,宣宁公主出事了……” 沈挽忙问道,“宣宁公主出什么事了?” 小丫鬟道,“宣宁公主在翡翠阁,太后派的宫女不小心撞到宣宁公主,把宣宁公主撞的从二楼摔下去……” 沈挽心一提,“宣宁公主没事吧?” 小丫鬟忙回道,“幸好静安伯府三少爷及时赶到,救下了宣宁公主,还,还……” “还什么?” 小丫鬟脸红道,“还当众亲了宣宁公主……” 妥了! 赵三少爷是宣宁公主的表哥,要只是救了宣宁公主,太后未必会让皇上赐婚。 可当众亲了,这是有肌肤之亲,不赐婚可说不过去,把一个与男子有肌肤之亲的公主送去东梁和亲,这是羞辱东梁。 消息传到太后和宋皇后耳中,两人怕不是要活活气死。 要太后没派人跟着,出了事,靖北王府还要担一个护送不利之责。 太后派了两宫女随行护着,结果还出了岔子,还是太后的宫女把宣宁公主撞下楼的,太后没理由降罪任何人。 第332章 脚滑 凤仪宫。 从宣宁公主出宫,宋皇后就提心吊胆,哪怕太后派人跟着宣宁公主,但去的地方她实在不放心。 靖北王世子世子妃太邪门了。 他们所有的阴谋算计,只要碰到靖北王世子世子妃,最后不仅失败,还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就不应该让宣宁公主出宫去! 可她被禁足,既没法去劝皇上,太后更是性子执拗,她做的决定,没人能劝得动。 正心绪不宁呢,外面一宫女几乎是跌跌撞撞跑进来的,“娘娘,不好了!宣宁公主出事了!” 第250章 宋皇后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宣宁公主在靖北王府出事了?” 宫女摇头,“不是在靖北王府,是在翡翠阁,宣宁公主从楼上摔下来,被静安伯府三少爷给救了……” 唰。 宋皇后脸色铁青。 怒气涌上心头,宋皇后气的把桌子的笔墨纸砚全推到地上,气到喘不上气来。 郑嬷嬷道,“宣宁公主怎么会去翡翠阁?还从楼上摔下来?” 宫女回道,“宣宁公主想去静安伯府,太后派去的两宫女不让,宣宁公主不想这么早回宫,就上街转了转……” “从楼上摔下来是,是太后派去的宫女不小心给推的……” 不小心?! 这三个字听的宋皇后只想杀人。 世上哪来那么多不小心?! 要宣宁公主摔下楼,摔死摔残,她才会信是意外。 那么巧被静安伯府三少爷给救了,这摆明了是故意为之! 没把握盯紧宣宁公主,倒是别放她出宫啊,派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去,要没有东梁那柄悬在头顶上的剑,她才不会管宣宁公主嫁给自己的表哥。 宋皇后恨极了太后的刚愎自用,但凡太后听一句劝,她也不用过的这么辛苦。 寿康宫。 太后午膳后,睡了半个时辰,刚醒来,桂嬷嬷就把宣宁公主在翡翠阁出事的消息禀告太后知道。 太后的脸拉成马脸长。 她派去看着宣宁公主的人,却成了始作俑者。 赵贵妃当真是好算计! 达成目的不说,还反过来离间她和皇后,让皇后对她心生埋怨。 正在赶去御书房的赵贵妃,要知道太后是这么想她的,真的受之有愧,她要有这本事,哪还用得着提心吊胆这么多天。 赵贵妃抹着眼泪进的御书房,进去就和皇上告状,“太后派人跟着宣宁出府,说是保护宣宁,结果倒好,把宣宁推下楼,险些摔死……” 皇上最不耐烦的就是嫔妃哭了,道,“好了,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赵贵妃,“……” 眼泪就那么卡在了眸底,冒不出来,忍不回去。 宣宁公主要去靖北王府,皇上当时没多想,但太后派两宫女跟着一起出宫,现在宣宁公主又出了事,皇上要还反应不过来,他也不用当这个皇帝了。 赵贵妃擦掉眼泪,“皇上……” 事已至此,皇上也无话可说。 宣宁公主和寿贞公主一样,都是他这个皇上的女儿,地位无分高低。 两方博弈,输赢各凭本事。 再者当初要不是太后去护国寺求那么一支签,他或许早给宣宁公主赐婚了。 皇上道,“擢人拟旨,赐婚。” 赵贵妃其实还想气一下太后和宋皇后的,但皇上不让得了便宜卖乖,赵贵妃不敢再说什么,女儿终身大事定下才是要紧。 只要一想到女儿可能要被送去东梁和亲,她这些天是吃不好睡不着,如今总算是能睡个安稳觉了。 亏得她还担心,怕太后的人跟着,这事成不了,好在天遂人意。 宣宁公主当众摔下楼,被自己的表兄静安伯府三少爷所救,两人还当众亲了,这门亲事就算是绑死了,皇上不想赐婚也得赐婚。 但真听到皇上让人拟旨,也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赵贵妃回昭阳宫。 彼时宣宁公主也回宫了,回来时,是脸红脖子粗。 虽然她喜欢三表哥,但她也没想过成亲之前有肌肤之亲,还是大庭广众之下…… 真是羞死人了! 赵贵妃道,“还好事情顺利,可担心死母妃了。” 宣宁公主把寝殿里的人都支开,才道,“母妃,您帮女儿好好谢谢靖北王世子世子妃……” 赵贵妃,“……???” “是他们帮你的?”赵贵妃道。 宣宁公主点头,“女儿离开靖北王府的时候,靖北王世子妃塞给女儿一方绣帕,里面有两张五百两的银票,太后那两宫女拿太后施压,压根就不让女儿去静安伯府,女儿听了靖北王世子妃的,拿银票收买她们,去了翡翠阁……” “表哥也说是靖北王世子让他去翡翠阁找我的。” 还以为是静安伯府聪明了一回,果然是她想多了。 赵贵妃道,“这回是托了靖北王世子世子妃的福,母妃会好好谢他们的。” 宣宁公主摔下楼,为静安伯府三少爷所救一事,在茶楼酒肆传的沸沸扬扬,但在宫里和朝堂上没有引起波澜。 赐婚的也很顺利,没人阻拦,因为阻拦不了。 太后什么也没做,只是把自己派去那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宫女给杖毙了。 第二天上午,赵贵妃的心腹陈嬷嬷就到靖北王府了,说是沈挽落了东西在宣宁公主那儿,特地送回。 赵贵妃送了一套首饰,外加一万两银票。 沈挽道,“赵贵妃客气了。” 陈嬷嬷道,“靖北王世子世子妃的恩情,贵妃娘娘记着,以后进宫,但凡有用得上的地方,世子世子妃尽管吩咐。” 彼时谢景御进来,沈挽看着他,谢景御道,“既然赵贵妃诚心相谢,你就收下吧。” 沈挽也就不再推辞。 陈嬷嬷走后,沈挽道,“只收一套首饰就够了,为什么连银票也收?” 谢景御道,“收下的好,收下赵贵妃才不会起不该有的期望。” 赵贵妃膝下不止有宣宁公主,还有五皇子。 他们不收下那一万两,赵贵妃没准儿还真动心,想拉拢他们扶持五皇子,来对抗萧韫。 沈挽道,“扶持五皇子不好吗?” 谢景御捏沈挽的鼻子,“皇上春秋正盛,并不急于立储,眼下还有一位皇子流落在外,先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他又能不能担得起储君重任,再决定扶持谁不迟。” 沈挽想想也是。 这些朝堂大事,有谢景御费心,沈挽并不想那么多,她只要皇位不落到萧韫手里就成了。 既能帮到宣宁公主,又能气到寿贞公主,一举两得。 沈挽心情好的不行,只是这样的好心情也就维持了半天,然后就发现家被偷了。 沈挽,“……” 她用生米煮成夹生饭的方式帮宣宁公主,把寿贞公主送进了油锅里。 有人把同样的方式用在了靖北王府上。 沈挽在给皇上绣腰带,外面春儿跑进来道,“世子妃,三少爷在街上,有人打翻黄豆,三少爷脚滑,不小心扑倒了左相府三姑娘……” 沈挽,“……!!!” 真的。 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还让不让人过安生日子了。 好不容易把宋南烟送走,又来一个杜馨儿。 论难缠。 杜馨儿一点不在宋南烟之下! 第333章 高攀 谢景熙在街上出意外,扑倒杜馨儿的消息传到沈挽耳中的同时,也传到老夫人和二夫人那里。 两人先是怔住,紧接着就是狂喜了。 二夫人被夺诰命,二老爷被贬官两级,谢景熙说亲困难。 门第低的,老夫人他们看不上,门第高的,又看不上谢景熙,高不成低不就的架在了那里。 没想到会天上掉馅饼,直接砸谢景熙脑门上,压根不用他们费心,就有了一桩好亲事。 左相的千金,身份都能嫁皇子了,属实是他们高攀了。 老夫人高兴的合不拢嘴,把王妃找去,要王妃去左相府给谢景熙提亲,王妃没有当面回绝老夫人,等回琉璃院,就借口头晕,让老夫人另外安排人去。 沈挽没了绣腰带的心情,她怎么想都觉得这不会是意外那么简单,这手笔和当初宋南烟嫁给谢景泽一模一样。 把手中腰带放下,沈挽去书房找谢景御,问道,“三少爷和左相千金不会又是北越三皇子的手笔吧?” 夏侯奕不远千里也要来宁朝除掉谢景御。 夏侯奕没法在宁朝久待,就算计宋南烟嫁给谢景泽,让萧韫和宋国公帮谢景泽争世子之位,置他们于死地。 他们才把宋南烟和谢景泽打包送出靖北王府,杜馨儿又来了。 左相也不会甘心女儿只嫁个小官之子,左相和萧韫是一条船上的人,宋国公和萧韫也会不遗余力的帮左相。 谢景御道,“十有八九是夏侯奕的人所为。” 沈挽气到小腹都隐隐发紧,“我们送走一个,他们又送来一个,没完了。” 被人一样的计谋算计两回,谢景御也不堪其扰,“只能费心再送走一回了,靖北王府的少爷毕竟有数。” 沈挽,“……” 被安慰到了。 先让她们高兴几天,等杜馨儿进门,就把她和谢景熙一起送走,给左相和老夫人一个惊喜。 不打扰谢景御看书,沈挽回去继续绣腰带,谢景御道,“明日你陪我进宫一趟。” 沈挽不解道,“进宫做什么?” 第251章 进宫虐待皇上…… 不,是进宫陪皇上用膳。 但说实话,太惹人起疑了,谢景御笑道,“气太后和皇后。” 沈挽顿时就来劲了,斗志昂扬。 沈挽也不问了,回去争取把腰带绣好,明天送给皇上。 绣了一下午,脖子都绣僵硬了,还差一点,晚上还得绣半个时辰才能忙完。 见沈挽揉颈脖,珊瑚道,“世子妃别累着了,奴婢陪您去花园走会儿。” “也好。” 沈挽出门,然后就看到那边一戴着面具的男子过来,看身影颇有些眼熟,就是走路的姿势有些一瘸一拐。 这是谁啊? 戴着面具来照澜轩就算了,还是翻墙来的。 男子上前,行礼道,“大嫂……” 呲。 张嘴都疼。 声音也耳熟。 沈挽道,“豫章郡王?” “是我。” 沈挽奇怪道,“你怎么戴着面具?” “又挨打了?” 那边谢景御的声音随即传来。 豫章郡王呲疼道,“能不能别这么大声,我还要脸呢。” “我这顿打,至少有一半是替你挨的。” 谢景御倒是好奇豫章郡王为何说这话了,院子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谢景御请豫章郡王去书房,看热闹肯定比散步重要,沈挽也跟去了。 进了书房,谢景御问道,“怎么回事?” 豫章郡王叹气,“还能怎么着?倒霉呗。” 见谢景御望着自己,豫章郡王道,“你三堂弟在街上扑倒左相女儿,正好我骑马路过,我看到有人故意打翻黄豆,就追了上去,那人进了天香楼,我没多想,就追了进去—— 结果人没找到,我进天香楼的事被卫国公世子看见了,卫国公世子捅给我大哥知道,然后我父王母妃就知道了……” 报复! 赤果果的报复! 卫国公世子不是会管闲事的人,就因为他救卫四姑娘,把她扔进莲花池,卫国公世子就故意和他过不去,给他找了这么顿打。 豫章郡王是滕王嫡次子,因为立功,破例被皇上封为郡王。 豫章郡王进天香楼,卫国公世子看见后,庆幸祈福宴那日,豫章郡王把自家妹妹扔进莲花池,不然就要嫁给豫章郡王了,宿柳眠花的男人绝不能嫁。 卫国公世子只看了一眼就走了,就有那么巧,碰到了滕王世子,卫国公世子和滕王世子有几分交情,就打了个招呼,知道滕王世子找自家弟弟,卫国公世子就道,“我刚从那边过来,看到豫章郡王进了天香楼……” 天香楼是什么地方,京都就没有不知道的。 滕王世子怕卫国公世子看错,让小厮守在天香楼外,然后逮了豫章郡王一个正着。 豫章郡王回去,话都还没说一句,自家亲父王的鸡毛掸子就抽过来了。 在打儿子这事上,滕王、临江侯他们步调一致,连鸡毛掸子都打出经验来了,知道谁家的最结实。 豫章郡王越说越冤,“我父王和大哥不信,你信吗?” 他巴巴的望着谢景御。 他如实告诉自家父王了,但滕王不信,还当他找借口开脱,下手更狠。 谢景御当然信了,他正愁找不到夏侯奕的人,没想到这就知道藏身之地了。 见豫章郡王抹着嘴角,谢景御道,“你是想你父王给你道歉?” 豫章郡王眼睛睁大,“这是我想就能的吗?” 谢景御道,“你要想的话,明日午膳,进宫找皇上。” 豫章郡王瞅着谢景御,“兄弟,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谢景御道,“你就是想皇上帮你骂你父王几句,也不无可能。” 豫章郡王立马道,“行,我听你的!” 一激动,扯的嘴角一阵抽疼。 沈挽强忍着出书房才笑的。 沈挽去花园转了会儿,回来继续绣针线,用过晚膳后继续。 谢景御从书房回来,沈挽还在绣。 谢景御道,“该歇息了。” “就差最后一会儿了。” 谢景御道,“这么急着绣完做什么?” 沈挽道,“今天绣完了,我明天顺带送给皇上啊。” 怕谢景御不信,沈挽展给他看,“真的就最后一点儿了。” 谢景御只好坐下来等。 一刻钟,沈挽就绣完了,谢景御拿起来看,“上面没针吧?” 沈挽是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 只能拿眼睛瞪他。 谢景御理由充沛,“绣的这么快这么好,上面又没针,为夫这不是担心皇上怀疑不是你亲手绣的……” 沈挽道,“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坑我?” 谢景御将腰带放下,打横将沈挽抱起。 沈挽红着脸道,“我还没洗澡呢。” “那去浴室。” “不去,不去……” 反抗无用。 第333章 眼力 翌日,是朝廷休沐的日子。 吃过早饭,沈挽将玉牌绣到腰带上去,本就精致的腰带变的更奢华,这样才配得上帝王身份。 越看越满意,沈挽还让银钏找了只好看的匣子来装。 刚装好,谢景御就进来了,“该进宫了。” 毕竟是去气太后和宋皇后的,肯定要去寿康宫走一圈,赵贵妃估计也会找她说会儿话,去早一点儿,也能早点回来用午膳。 嗯,沈挽完全没意识到谢景御就是带她进宫陪皇上用膳的。 一路坐马车进宫,然后就直奔御书房而去,到了御书房被告知皇上在御花园,便又去了御花园。 皇上在莲池边钓鱼,小公公上前道,“皇上,靖北王世子世子妃来了。” 皇上龙心一悦,“让他们过来。” 远远见沈挽和谢景御过来,安公公笑容满面迎上去,毕恭毕敬的行礼。 沈挽都有些不大适应,安公公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就是看到王爷和她爹,也不见得会这般殷勤啊。 谢景御面子这么大的吗? 沈挽瞅了谢景御一眼。 两人走过去,给皇上行礼。 皇上笑道,“怎么进宫了?” 沈挽道,“给皇上的腰带绣好了,特地送进宫给皇上。” 皇上眸光落到珊瑚端着的托盘里放着的匣子上。 “拿给朕看看。” 安公公捧过匣子,打开,呈给皇上过目。 安公公笑道,“世子妃绣工了得,这腰带再合适皇上不过了。” 皇上将腰带拿起来,越看越满意,来回看。 只是这动作,谢景御昨晚做过,沈挽不免多想,“皇上,我仔细检查过了,上面没落针……” 皇上,“……” 安公公,“……” 谢景御,“……” 见沈挽有些尴尬,皇上笑道,“就是落了也无妨。” 沈挽,“……???” 皇上这么好说话的吗? 皇上把腰带放回匣子里,问沈挽,“会不会钓鱼?” 沈挽摇头。 猜皇上是要他们陪他钓鱼,沈挽道,“相公会,可以让相公陪您钓鱼。” 皇上看了谢景御一眼,“你在一旁学着些。” 谢景御,“……” 心累。 他以前怎么说也算是个宠臣了。 自打知道沈挽的身世后,他再没从皇上眼底看到欣赏,只有嫌弃。 难怪文臣武将都不愿意儿子尚公主,做皇上的女婿可不是什么好事。 小公公搬来凳子,谢景御坐下,小公公帮着把鱼饵挂上,然后就钓鱼。 谢景御经常和豫章郡王、楚扬他们一起钓鱼,但和皇上还是头一回。 沈挽在一旁看他们钓鱼,只是她的急性子,半天不见鱼上钩,就怀疑莲花池里有没有鱼了。 半天没钓到鱼,皇上眉头也皱了。 谢景御则担心,要这时候鱼上了他的钩,皇上那眼神能把他从皇宫瞪回靖北王府。 不过他的担心太多余,一刻钟也没鱼咬钩。 倒是能看到鱼悠哉游哉的在水里游。 带了几分挑衅的味道。 沈挽道,“这些鱼怎么都不上钩啊。” 话音一落,一条鱼从莲池里飞出来,好巧不巧的飞到沈挽的脚边。 在地上活蹦乱跳。 皇上,“……” 谢景御,“……” 沈挽也懵了。 完全没想过会有这么凑巧的事。 安公公笑道,“还是这鱼有眼力。” 马屁硬拍。 这哪是有眼力,分明是会找死。 皇上道,“饶它一死。” 安公公就把鱼放回莲花池了。 谢景御让沈挽坐他和皇上中间,教沈挽钓鱼。 教的某位爷备受打击。 他和皇上迟迟不上鱼,沈挽一条接一条。 还好有皇上做伴,不然他一准又要被嫌弃。 第252章 听说沈挽进宫了,赵贵妃心怀感激,来御花园,就看到皇上和沈挽谢景御坐在那里钓鱼,皇上笑容满面,赵贵妃进宫快二十年,还从来没见皇上笑的这么开心过。 不知道的还以为皇上在和公主驸马垂钓。 公主…… 这两个从脑海中闪过,赵贵妃想到沈挽起红疹,皇上也红疹晕倒的事。 赵贵妃摇头。 肯定是她多心了。 定国公的女儿怎么会是皇上的公主呢,就算皇上有一双儿女流落在外,定国公要知道,也会告诉皇上的,不会欺瞒。 再者就算是公主,皇上的公主并不少,但能让宋皇后和寿贞公主吃亏的可没有。 要真是公主,她没准儿还能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凤印到她这里,不就是托了靖北王世子世子妃的福。 赵贵妃过去,沈挽总算找到理由不钓鱼了,她可没想过出风头,两人去凉亭。 赵贵妃向沈挽道谢,沈挽笑道,“贵妃娘娘太客气了,能帮到宣宁公主,我也高兴。” 宣宁公主也来御花园,陪沈挽赏花。 宋皇后和寿贞公主虽然被禁足了,但宫里一点风吹草动,两人都知道。 沈挽前脚进宫,后脚就传到宋皇后耳中了。 宋皇后气的够呛,有孕在身,频频进宫也就罢了,还惯会邀宠,给皇上绣腰带,宋皇后气的不轻。 寿贞公主就更气了,她本就担心要被送去东梁和亲,宣宁公主要没有被赐婚,她还能躲过去,结果千防万防,宣宁公主还是被赐婚给了静安伯府三少爷,宫里适龄的公主就剩她一个了! 这都是沈挽给害的! 要不是她,太后也不会去护国寺祈福,也就不会有那支签了。 把她害的这么惨,还敢进宫来,父皇还让她陪着钓鱼,父皇都不曾让她陪着! 寿贞公主气的发脾气,结果气头上,手没注意,指甲在桌子上折断,疼的寿贞公主眼泪直飙,还请了太医。 寿贞公主想杀人。 只要碰到沈挽,准没有好事! 她和她势不两立! 最后皇上钓了两条鱼,谢景御也钓了两条,连着沈挽钓的一桶,都送去了御膳房。 沈挽有些饿了,想着该出宫了,皇上道,“你们两陪朕用膳。” 沈挽,“……???” 皇上几时喜欢让人陪他用膳了…… 前世没这个喜好啊。 沈挽小声道,“还没去气太后和宋皇后呢。” 这才是她进宫的目的。 谢景御失笑,“你进宫,就是气她们了。” 沈挽,“……” 无话反驳。 第334章 助兴 太后和宋皇后不待见她,只要听到她进宫就会想起自己的惨败,气的牙根痒痒,偏又拿她没办法。 可惜她有孕在身,不能三天两头的进宫,不然她一准常来蹭饭,气的她们短寿十年不可。 皇上让陪用膳,沈挽也挺喜欢御膳的,便跟着皇上去了御书房。 彼时御膳房已经将饭菜送来,这回更多,各种精致菜肴,色香味俱全,看着就叫人肚子里馋虫直翻滚。 位置还是上回的安排,只是皇上坐下来时,道,“这回可不能给朕夹那么多青菜了。” 沈挽“啊”了一声,“皇上不是喜欢吃青菜吗?” 皇上眉头拢了下,“谁告诉你朕喜欢吃青菜的?” 谢景御心咯噔一下跳起来。 沈挽倒还机灵,没有直说,但她朝某位爷看了一眼,但不巧这一眼被皇上看见了。 然后某位爷就惨了。 敢拿捏皇上这个老丈人,让他吃了一顿不见肉的饭,好胆识。 谢景御刚要坐下,皇上就道,“今日的奏折还没批,你去替朕批了。” 谢景御,“……” 他知道没好事,但怎么又让他批奏折? 这是他能代劳的事吗? 谢景御道,“皇上还是找点别的事给臣做吧,奏折非同小可,臣不能……” 皇上道,“没别的事给你做,舞剑给朕和挽儿助兴。” 谢景御,“……” “臣这就去批奏折。” 被拿捏的死死的。 沈挽不敢劝皇上,只能想别的办法,“还是等相公陪皇上用过午膳再……” 虽然谢景御坑她,她也气,但她不想也不敢和皇上一起用膳啊,有谢景御在,能给她壮胆。 皇上道,“把这盘青菜端给他,再给他拿两个馒头。” 沈挽,“……” 谢景御,“……” 好歹比第一次多了盘子青菜。 某位爷是一边啃馒头一边看奏折。 沈挽战战兢兢的坐在那里,皇上问一句,她回一句,也不敢给皇上夹菜了,但架不住安公公给她使眼色啊。 不止让她给皇上夹菜,还就瞄着青菜。 沈挽,“……” 总有一种这些人要把她脑袋塞到皇上手里的感觉。 什么仇什么恨,要这么坑她啊? 但想到皇上说这回不能给他夹那么多青菜,可见夹一点也没事。 沈挽便给皇上夹一点荤菜,配一筷子青菜。 荤素搭配。 极好。 安公公笑容满面,替太医欣慰。 皇上语气温和,给沈挽一种在和父亲吃饭的感觉,她许久没和父亲一起吃饭了,不知不觉胆子就大了起来,有说有笑。 午膳用到一半,小公公进来道,“皇上,豫章郡王求见。” 豫章郡王怎么来了? “让他进来。” 皇上已经忘了谢景御还在帮他批阅奏折的事,安公公想阻拦已经来不及了。 不过安公公知道豫章郡王和谢景御关系好,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坑靖北王世子,便没劝阻。 豫章郡王走进来,见谢景御坐在那里批奏折,眼珠子没差点瞪出来。 是他眼睛瞎了吗? 景御兄怎么在帮皇上批奏折…… 看到谢景御在批奏折,已经震惊的回不过神来了,在看沈挽陪皇上用膳,皇上给沈挽夹菜、 豫章郡王,“……” 他是不是忘了谢景御的叮嘱,还在自己家里做梦? 豫章郡王掐了自己大腿一下。 疼。 疼的额头直打颤。 豫章郡王上前,给皇上行礼。 皇上见他一脸淤青,皱眉道,“你这脸是怎么了?” 豫章郡王是戴着面具进宫的,但不能戴面具见皇上,是以顶着被打出来的鼻青脸肿来的。 为了告状效果好,他甚至没上药。 豫章郡王道,“被父王给打的。” 皇上道,“又闯什么祸了?” 豫章郡王道,“无辜挨打的……” 皇上笑了,“你父王还有冤枉你的时候?” 豫章郡王,“……” 这状是没法告了。 可既然来了,肯定要把事办成,不能真挨一顿无辜的打。 豫章郡王道,“昨天臣在街上看到有人拿黄豆算计靖北王府三少爷和左相千金,觉得那人行为鬼祟,无意间看到他颈脖处有纹身,像极了景御兄之前说的,要杀他和世子妃的刺客,就追上去,想把人抓到,那人进了天香楼,臣便也跟进去了……” “父王以为臣进天香院是为寻花问柳,不由分说就把臣一顿暴打,臣解释了也不听,王府已无臣容身之地,臣没办法,只能来找皇上……” 听到是要杀沈挽和谢景御的刺客,皇上脸色就沉了下去。 谢景御走过来道,“那些刺客不止一次刺杀臣和内子,极可能就藏身天香楼。” 皇上吩咐谢景御道,“即刻带人,查封天香楼。” 谢景御道,“这事还是交给豫章郡王去办吧,他亲自去查封天香楼,滕王才会相信他昨天是真的去办正事。” 皇上看了豫章郡王一眼,“也好。” 豫章郡王领旨,然后退下。 谢景御和豫章郡王一起出去的。 豫章郡王看看谢景御,又看看御书房,小声问道,“皇上是你亲爹?” 谢景御道,“不可胡言。” 豫章郡王压低声音道,“不是你亲爹,你敢帮皇上批奏折?” 一个不怕皇上生忌惮之心。 一个不怕臣下生谋逆之心。 谢景御道,“看不出来皇上对内子不一般吗?” 豫章郡王眼睛睁圆,脱口道,“不是吧,你卖妻求荣?” 真的。 谢景御没差点被豫章郡王噎死。 谢景御咬牙道,“内子和皇上是亲父女!” 豫章郡王,“……???” 之前流言是传过靖北王世子妃不是定国公亲生,可不是辟谣了吗? 怎么会是皇上亲生的呢? 那岂不是他堂妹了? 豫章郡王嘴角咧起一抹笑,有点疼。 他拍谢景御肩膀道,“你以后得唤我堂兄了。” 第253章 谢景御嫌弃的拍掉豫章郡王的手。 “别让刺客逃了。” 丢下这句,某位爷认命的去批剩下的奏折。 看谢景御进御书房,豫章郡王也走了,只是走了没几步,嘴角眼角更抽了。 驸马不能掌兵权,甚至不能掌实权,更别提帮皇上批奏折了。 皇上这是准备培养谢景御谋朝篡位吗? 第335章 挺多 谢景御没吃饱,还得认命帮皇上批阅奏折。 沈挽则陪皇上用膳,美味佳肴,吃的是津津有味,甚是享受。 吃饱后,又陪皇上下了两盘棋。 今日奏折不多,不然皇上也没有闲情逸致去御花园钓鱼,奏折就剩两本不能拿主意的放在一旁,皇上半盏茶的功夫就处理完了。 谢景御批阅完奏折,就和皇上告退,皇上倒也没留他们,以后没事常宣他们进宫就是。 皇上算旧账,让谢景御批了二三十本奏折,出来御书房,沈挽又翻旧账了。 沈挽瞪谢景御道,“你为什么骗我皇上喜欢吃青菜?” 谢景御知道迟早会露馅,但没想到会露的这么快。 不过好在有安公公送上来给他做挡箭牌。 “皇上不喜欢,但需要。” 沈挽扭眉。 谢景御握着沈挽的手,“那日安公公去府里送皇上的赏赐,太医叮嘱皇上多吃青菜,除非你夹的,不然皇上不吃。” 沈挽,“……” 沈挽就不明白了,“我夹的青菜味道不一样吗?” “想来是不一样。” 沈挽狐疑的看着谢景御,“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谢景御道,“为夫岂敢?” 直觉告诉沈挽,谢景御有事瞒着她,但她又猜不到什么事。 再者谢景御为了救她,连自己的命都能不要,瞒她也只会是为她好。 再者皇上一向就待她不错,只是现在更更更好了。 沈挽两世遇到的人都很极端。 喜欢她的,把她捧在手心里宠。 不喜欢她的,那是不遗余力也要弄死她。 谢景御拿安公公做挡箭牌,沈挽没有怀疑,因为在用膳的时候,安公公就一个劲的给她使眼色,可见不假。 两人往停马车处走去,然后坐马车出宫。 路过闹街,沈挽道,“停一下。” 小厮勒紧缰绳。 谢景御道,“你要逛街?” 沈挽摇头。 比起逛街,她更想回去睡觉。 “去买几个包子。” 小厮听话,很快就将包子买来了。 热气腾腾的包子,皮薄馅大,透明处能看到里面的肉。 沈挽道,“你午膳没吃饱,再吃几个包子垫垫肚子吧。” 这时辰回去,小厨房肯定没午膳了,虽然能做,但皇上留他们在宫里用膳,谢景御没吃饱,显得在皇上跟前太拘谨了,有损威望。 谢景御心怀安慰,“还好,媳妇是亲的。” 他拿起一只包子吃起来。 沈挽想到这混蛋是因为匡她,让皇上吃了一整顿的青菜才没午膳吃的,又觉得自己心太软了。 马车继续往前,谢景御吃包子就顾不上抱沈挽了,沈挽坐在边上,掀开车帘看外面。 看着看着,脑袋就伸出去了。 丝毫不顾自己靖北王世子妃的身份。 谢景御将她拽回去,“在看什么?” 沈挽声音微急,“刚刚有个囚车押送犯人进京……” 谢景御一脸黑线,“囚犯有这么好看?” 她看那囚犯,当然不是因为他长得很好看了。 而是前世她见过他啊。 前世谢景御在墙头扬她骨灰,三表哥赶去,方才囚车里的男子就跟在三表哥后面,三表哥要揍谢景御,也是那男子拦的,但奇怪的是,男子拦下了三表哥,然后转过头,一拳朝谢景御的眼睛砸了下去。 天知道她当时觉得有多解恨了,是以男子的模样深深的印在了她脑海里。 虽然眼下男子年纪不大,但容貌和几年后已经相差无几,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有胆量揍谢景御的,绝不是一般人,怎么会沦落到阶下囚呢? 用囚车押送进宫的,要么是朝廷要犯,要么是犯下了大案,是死刑犯。 应该不是她看走眼了,沈挽又掀开车帘看了一眼,但囚车走远,她勉强只能看到一个背影。 见沈挽这么上心,谢景御道,“是什么人?” 沈挽回答不上来,“我……梦到过他……” “我已经不记得他叫什么了,只记得他姓裴,他和你关系应该极好,我一直以为他是东梁高阳王世子的人。” 东梁高阳王世子就姓裴。 那男子也姓裴。 谢景御能夺嫡成功,东梁借兵功劳很大,高阳王世子再信任谢景御,也不会放心借兵马,还不派人跟着,所以沈挽就以为囚车里那男子是高阳王世子裴邈的人。 谢景御好不容易把萧韫拉下马,坐到那个位置上,却扬她一个惨死冷宫之人的骨灰,实在有损他一个帝王的名声,将来史书上都会留他一笔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的破陋名声。 沈挽以为男子是气不过谢景御不爱惜羽毛,才揍谢景御的,但如今人在囚车里,显然和高阳王世子没什么关系啊。 那男子是宁朝人。 前世谢景御造反成功,所有人都是他臣下,那男子却有胆量揍谢景御,可见关系不一般了。 可这么一个挺厉害的人,怎么就沦为阶下囚了呢? 沈挽心底跟猫挠了似的。 她看向谢景御,“你派人去查一下。” 谢景御道,“我与他关系有什么好?” 沈挽道,“宁朝敢揍你的没几个吧?” “……挺多。” 沈挽,“……”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但敢打谢景御的确实不少。 亲爹、两岳父、大舅子还有几个好兄弟…… 但敢是一回事,能不能打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沈挽道,“有谁是你不敢还手的吗?” “那没有。” 别说亲爹了,就是皇上,那也不能随便挨打。 不能还手,总能给他们挖坑出气。 他除了在沈挽这里吃亏,别的亏一概不吃。 沈挽道,“他揍你,你都没还手。” 谢景御,“……???” 就是父王揍他,他不还手,也肯定会反抗。 到底是何方神圣,打他,他都不带还手的? 见沈挽一脸认真模样,谢景御道,“那为夫可得让刑部早点把这案子判了,以绝后患。” 沈挽妙目一瞪。 谢景御失笑,捏沈挽鼻子,“逗你玩的。” “陈平,去查一下。” 陈平也想知道是什么人,竟然有胆量揍世子爷。 陈平骑马离开。 沈挽和谢景御继续坐马车回靖北王府。 —— ps:你们心急的哥哥坐着囚车来了。 第336章 薄面 马车徐徐在大门前停下。 谢景御下马车后,将沈挽扶下来。 两人还没进府,就从守门小厮口中得知三少爷谢景熙和左相府三姑娘杜馨儿定亲的消息。 这消息听得是一点不带波澜起伏的。 从知道谢景熙脚踩黄豆,当街扑倒杜馨儿,这门亲事不论王爷和左相是政见不合,还是有仇,都得成了。 不过就是被扑倒一下,为什么就一定要嫁呢? 沈挽就不明白了,那算哪门子毁清誉,就因为人人把女子清誉看的要紧,才被人拿来做算计。 经历过沈妤跳火坑,沈挽实在是不喜就因为一同落水,或者被救了一下就要结亲,不过这桩亲事,老夫人和二房是高兴不已。 这不,路过花园时,远远的就看到二夫人笑容满面,行走如风。 不知道陈平打听那男子什么时候回来,沈挽困乏的厉害,洗了把脸,就上床睡下了。 睡了半个时辰才醒,醒来就问道,“陈平回来了吗?” 珊瑚摇头,“还没有。” 奇怪了。 只是去刑部打听一下那男子犯了什么罪,不应该要这么久才是。 沈挽从床上下来,梳理了一下发髻,就去书房了。 这边沈挽进去,那边陈平跳窗进来,沈挽就问道,“去这么久,可查到了?” 陈平回道,“那男子是廉州裴家四少爷,裴怀瑾,说是打死了什么人,被判处死。” 谢景御道,“廉州裴家?我记得蔺老太傅有个同窗姓裴,十年前辞官,回的就是廉州……” 陈平点头,“就是那个裴家,裴老太爷虽然辞官,但和蔺老太傅关系不错,早几年蔺老太傅离京,还绕道去看过他,当地知府知道这事,算是给蔺老太傅一个薄面,没有直接处死裴四少爷,而是把人押送进京,交由刑部处置。” 第254章 死刑案,归刑部管。 但要证据确凿,当地府衙就能把人处死,不用费力押送进京。 只有大案要案,才会把人送进刑部,由刑部复审,以免发生冤假错案。 廉州把裴四少爷送进京,不是这案子有隐情,当地知府不敢查,让蔺老太傅给裴四少爷伸冤,就是想卖裴家一个人情,搭上蔺老太傅往上升。 想到裴四少爷揍谢景御,性子确实冲动了些,但—— “怎么会打死人呢?” 杀人是要偿命的。 蔺老太傅也保不住他,就算死罪能免,活罪也难逃。 陈平道,“人才刚送进京,刑部侍郎对这案子也不是很清楚,说是回头将卷宗誊抄一份送来给世子爷。” 顿了下,陈平继续道,“裴家有小厮跟着进京,守在刑部外,见属下打听这事,说裴四少爷是冤枉的,人不是被裴四少爷打死的,而是死于中毒。” 沈挽道,“这案子会不会真的有隐情?” 要不是沈挽连那男子叫什么都不记得了,就冲沈挽这么关心,某位爷真得吃味不可。 谢景御道,“裴老太爷当年被宋国公等人逼离朝堂,为人刚正不阿,要裴四少爷冤枉,他一定会进京找蔺老太傅帮忙,以他眼睛里容不得沙的性子,敲鸣冤鼓都可能。” “要真受冤,不会让他被杀的,我明日去刑部看看。” 他倒要瞧瞧,是什么人揍他,他还不还手的。 见谢景御上了心,沈挽就放心了。 谢景御端茶喝,然后道,“就查了这么点事,怎么去这么久?” 陈平回道,“豫章郡王带人去查封天香楼,官兵把天香楼围得水泄不通,但天香楼有密道,天香楼玉娘和几个手下从密道逃到了……” “豫章郡王带人去追,属下回来的时候,正好撞见,就帮着去追人。” 谢景御道,“人追上了?” 陈平摇头,“他们翻墙进了成王府。” 沈挽知道北越三皇子和萧韫暗中勾结。 但夏侯奕为了杀谢景御,不择手段,连萧韫也利用,把萧韫的表妹宋南烟塞给谢景泽。 如今藏身之地被发现,竟然躲进成王府,就不怕是羊入虎口? 皇上是让豫章郡王查封天香楼,抓天香楼里的人审问,但豫章郡王无权进成王府搜人,让成王府的人搜查,成王府的人态度恶劣,以压根就没见有人闯入把他们打发了。 沈挽气愤道,“成王这是要包庇那些人了?” 夏侯奕算计萧韫和宋国公帮谢景泽,目的也是针对他。 萧韫虽然生气,但架不住他们的目的一样。 萧韫肯定会保那些人。 人进了成王府,就拿他们没辙了。 谢景御道,“让豫章郡王如实禀告皇上,另外把这事捅给左相知道。” 即便不得不结亲,左相对无权无势的二房不会满意。 夏侯奕如此算计左相,左相知道真相,一定会去找成王的。 他们不能让萧韫把人交出来,左相未必不能。 傍晚,刑部就把卷宗送到谢景御手里了。 谢景御把卷宗从头扫了一遍,眉头拧紧。 沈挽见了道,“怎么了?” 谢景御道,“他打死的是武城侯的亲外甥。” 沈挽,“……” 武城侯的亲外甥,也就是宋国公世子的表弟了。 沈挽都无话可说了,只能说不愧是和谢景御一边的人,犯个案子,都犯到他们敌人手里去。 沈挽道,“裴四少爷必定受了冤枉。” 她之前还怀疑廉州知府把人押送进京,交由刑部处置,有可能是为了卖裴老太爷人情,好搭上蔺老太傅往上升,知道死的是武城侯的亲外甥,沈挽就知道自己想岔了,廉州知府清正廉明。 卖人情,往上升,那都是虚的,得罪武城侯可是实打实。 得罪武城侯和宋国公夫人,还想往上升?知府的位置能不能坐的稳都不一定。 把人送进京,显然是知府没法帮裴四少爷伸冤,只能借口案件重大,把人送进京,让裴老太爷找蔺老太傅救他。 谢景御道,“这份卷宗对他不利,他几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人打死的,唯一的疑点是死的时候口吐白沫,且王家阻拦验尸。” 阻拦验尸的理由是为保存尸体完整,勉强说的过去。 可以说要没人相救,武城侯和宋国公给刑部施压,裴四少爷必死无疑。 第337章 鞭痕 傍晚,天际晚霞绚烂。 沈挽坐在秋千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摇晃着,一边欣赏落日余晖。 正惬意着呢,珊瑚道,“世子妃,夏荷姐姐来了。” 沈挽往院门口望去,就见夏荷走过来。 夏荷上前,行礼道,“二姑奶奶,蔺老夫人身体欠安,夫人让您有空,让世子爷陪您去探望蔺老夫人。” 沈挽就道,“我正想哪天去给蔺老夫人请安呢,怎么会身体不适呢,没有大碍吧?” 夏荷道,“蔺老夫人食欲不振,看了太医,说可能是蔺老夫人夜里着了凉……” 沈挽点头,“我明日就去探望蔺老夫人。” 夏荷传完话就走了。 晚膳后,谢景御陪沈挽去花园走了一刻钟,回来后,便各忙各的。 沈挽给皇上做锦袍,先在纸上画样式,选定绣的花纹,等动手绣已经是大半个时辰后的事了。 谢景御沐浴完回来,沈挽还在绣针线,可就在他打珠帘进屋时,沈挽不小心针戳破了手,疼的倒吸一口气。 谢景御三步并两步走过来,见沈挽指尖冒血珠,心疼道,“疼不疼?” 沈挽道,“后背疼。” 谢景御是气不是,心疼也不是,“一晚上都在给皇上做锦袍?” 一股子酸醋味。 恨不得让丫鬟把锦袍拿下去扔了。 沈挽摇头,“不是累的。” 她手摸后背,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像是……被人拿鞭子抽了好几下……” 疼。 但也没那么疼。 只是突然后背传来挨抽的感觉,猝不及防之下,才不小心被针戳破手。 沈挽长这么大,从来没挨过鞭子,但她就是有一种挨了鞭子的感觉,实在是奇怪。 沈挽随口一说,谢景御只当她是怕他责怪她不听话,耗费心神给皇上做锦袍,找的搪塞的之词。 沈挽也就说了那么一句,指尖被针扎一下,连药都不用上,绣帕摁一下就止血了。 直到谢景御将沈挽抱上床,手从她后背游走,沈挽叫疼出声,谢景御一看沈挽的后背,眉头就拧成麻花了。 沈挽后背上有好几道淡淡红痕。 看上去确实有几分像是鞭痕。 见谢景御看着自己后背不说话,沈挽问道,“我后背怎么了?” 谢景御问道,“以前可曾出现过像今日这般无缘无故觉得身上疼的情况?” 沈挽想了想道,“出现过两回……” “有一回肩膀像是被什么东西砸到了,好几天抬不起来,还有膝盖,明明没磕到碰到,就是有一片淤青,几天走路都不利索,不过感觉被鞭子抽,还是第一回……” 说着,沈挽问道,“我后背上不会有鞭痕吧?” 谢景御拿衣服帮沈挽穿上,“你又没挨鞭子,怎么会有鞭痕?” 沈挽想想也是,要没挨鞭子,后背上无故出现鞭痕,她该被人当成妖孽了,可后背疼痛的感觉又那么真实。 见谢景御帮她把衣服穿好,沈挽望着他,“不,不……继续了……” 声音软绵的几乎能掐出水来。 谢景御看着沈挽那双眼眸,含笑道,“你想我继续?” 沈挽耳根一红。 “我才没有!” 她往床上一躺,扯过被子,连着自己脑袋一块儿罩住。 虽然沈挽没挨板子,但看到她后背上的痕迹,谢景御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谢景御倒是听过双生子之间可能会有些特殊感应,怀疑是不是沈挽那个未曾谋面的兄弟挨了鞭子,沈挽身上也显现一二,但沈挽身上经历离奇,连重生这样匪夷所思的事都有,是不是如他猜测的这般,也不一定。 不过谢景御倒希望自己猜的没错,至少这样能证明人还活在世上。 只是茫茫人海,找个人谈何容易。 谢景御在想事情,沈挽在被子里翻了个身,问道,“你在想什么?” 谢景御将沈挽从被子里拉入怀中,“夜深了,睡觉吧。” 沈挽在他怀里拢了个舒服位置,沉沉睡去。 翌日,吃过早饭,沈挽和谢景御就出府了。 沈挽去探望蔺老夫人,谢景御去刑部探望裴四少爷,然后去蔺府接她。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不,沈挽和谢景御出门,那边豫章郡王的跟班小厮骑马过来,下马行礼道,“靖北王世子,我家郡王爷设宴,约您中午在得月楼喝酒。” 第255章 谢景御刚要说没空,沈挽就道,“你去吧,我陪蔺老夫人用午膳,你喝完酒去接我正好。” 沈挽改了安排,谢景御便依她了。 只同行一条街,谢景御就没上马车,骑上马背。 到了街头,沈挽去蔺府,谢景御去刑部大牢。 到刑部大牢,远远的就看到一道身影,颇有几分眼熟,陈平诧异道,“那不是陈果吗?” 陈果刚从怀里拿出靖北王府令牌,听到马蹄声,往这边望过来,就见谢景御和陈平骑马过来。 陈果也一脸诧异。 陈平问道,“你去宜州办差,回京了不回府复命,怎么跑刑部大牢来了?” 夏侯奕回北越途中,路过宜州,派手下去杀一男子,陈果本着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原则,把人救了下来。 回京后,谢景御觉得这事不寻常,又派陈果去查。 陈果抽了嘴角道,“属下这一趟算是白跑了。” 陈平道,“白跑?” 陈果点头,“属下去宜州找了一圈,才知道那人是廉州的,属下又找去廉州,被告知他犯下死罪,被押送进京了……” “属下怕弄错,先来刑部大牢确认一下,好回府禀告爷。” 廉州……死罪…… 不会这么巧吧? 陈平道,“北越三皇子要杀的不会是裴四少爷裴怀瑾吧?” 陈果一脸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爷就是来看他的。” 真是巧的不能再巧了。 难怪北越三皇子路过瞧见,要杀裴四少爷了,揍他家世子爷,世子爷还不还手的,北越三皇子不想杀才怪了。 陈果进去探监,要拿令牌,谢景御那张脸就是最好的通行证,狱卒不仅不敢拦,牢头还毕恭毕敬迎出来。 知道谢景御是来探望裴怀瑾的,牢头赶紧带路。 “就在前面了。” 又往前走了十几步,就看到牢房里,一男子趴在草席上,后背上鞭痕累累。 看到那鞭痕,谢景御突然就想到沈挽后背上的那淡淡伤痕了。 谢景御道,“怎么用刑了?” 牢头忙回道,“是吴侍郎下令打的,不过只打了十鞭子,刑部尚书就不让用刑了,还给上了药……” 刑部尚书是蔺老太傅和沈暨保举的。 但刑部左侍郎吴大人是宋国公的人。 裴怀瑾手里犯的人命案是宋国公夫人的侄儿,进了刑部,吴侍郎用刑,给宋国公夫人出口恶气。 因为谢景御派陈平打听裴怀瑾是什么人,刑部右侍郎誊抄卷宗送到靖北王府,并把这事告诉了刑部尚书,刑部尚书知道裴怀瑾是蔺老太傅同窗好友的孙儿,再加上已经被判死刑,无需用刑审问,把徇私的吴侍郎训斥了几句。 但挨了十鞭子,裴怀瑾趴在草席上,也有些奄奄一息。 陈果道,“爷,是他没错。” 裴怀瑾抬头,他不认得谢景御,但他一眼认出陈果。 救命恩人。 他岂会忘记。 第338章 想通 裴怀瑾想起来,只是身子一动,后背上的伤拉扯的他额头涌出一层细密汗珠。 陈果道,“这是我主子。” 裴怀瑾虚弱的说不出来话。 不管前世他们关系如何的好,至少眼下是第一次见面,谢景御和他没什么可说的,便转身走了。 他要去找刑部尚书,结果刚出刑部大牢,刑部尚书就过来了。 刑部尚书道,“世子是为裴府少爷的案子来的?” 谢景御道,“我要替他翻案,该做什么?” 言简意赅,直奔重点。 刑部尚书道,“要翻案,只能验尸,王家不配合,这案子翻不了。” 谢景御道,“有劳尚书找好仵作,明日启程前往王家。” 找仵作倒是容易,但验尸得去廉州,没有王家准许,谁去也验不了尸,这不是白跑一趟吗? 谢景御给刑部尚书行了一礼,然后骑马进宫。 御书房。 皇上在批阅奏折。 偷了几回懒,皇上现在越发不耐烦批奏折了。 可惜谢景御不是他儿子,只是女婿,不然他这个皇帝得多省心。 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上折子,尤其是从各地送的请安折子,任上就这么闲吗,自己闲就算了,还当他这个皇帝也清闲。 看了一本,然后放下,又拿起一本。 才打开,一小公公就进来道,“皇上,靖北王世子求见。” “让他进来。” 谢景御走上前,皇上瞥他一眼,“怎么进宫了?” 谢景御道,“臣替内子来请一道圣旨。” 皇上眉头拢紧,“挽儿要什么圣旨?” 谢景御道,“昨日廉州押送一死刑犯进京,是十年前致仕裴老大人的孙儿,他曾出现在内子梦里,内子觉得他是冤枉的,让臣替他翻案。 臣方才去刑部问了,此案确有疑点,要想翻案,得派人去廉州开棺验尸,被害之人是武城侯的亲外甥,没有圣旨施压,王家不会让验尸得,臣只能来找皇上。” 沈挽要一道圣旨,皇上不会不给。 但是—— 皇上觉得奇怪,“没见过的人也会梦到?” 谢景御道,“臣不知,内子说在她的梦里,裴四少爷揍臣,臣没敢还手。” 皇上,“……???” 安公公,“……???” 还有靖北王世子不敢还手的人? 皇上不过让他批了几回奏折,瞪了他几眼,谢世子就敢怂恿世子妃让皇上吃了一顿素菜。 揍他,小命还能保得住? 皇上道,“让人拟旨。” 谢景御道,“未免横生波折,还是臣来拟旨吧。” 被以死罪押送进京,吴侍郎还对他用刑,可见武城侯和宋国公要杀他的决心。 要知道他请旨验尸,替他翻案,一定会想方设法杀裴怀瑾的。 事以密成言以泄败。 皇上看了安公公一眼,安公公取来一道空白圣旨。 谢景御很快将圣旨拟好,皇上看过后,盖上玉玺。 谢景御就带着圣旨去找刑部尚书了。 看到圣旨—— 刑部尚书,“……” 请圣旨这么容易的吗? 只要开口就能有? 难怪靖北王世子让他安排好仵作,明日启程了,这根本就十拿九稳。 可这么一桩案子,把武城侯府和宋国公府都牵扯了进去,皇上都不找他这个刑部尚书问一句,就直接准了靖北王世子的请求。 就是宠臣也没有这么宠的吧? 谢景御道,“武城侯和宋国公一定会给刑部施压,施压不成,难保不会下暗手。” “在翻案之前,还请尚书务必确保他没有性命之忧。” 请旨都要翻案的人,必然不能让他在刑部大牢出事。 但吴侍郎是宋国公的人…… 刑部尚书已经预感到接下来刑部要不太平了。 再说沈挽坐马车去蔺府。 看到她来,蔺府下人一点也不诧异,蔺老夫人身体不适,不让告诉沈暨和云氏,但云氏时常来给蔺老夫人请安,总不能不让进府,云氏知道,肯定会告诉沈挽。 沈挽去见蔺老夫人,见到坐在罗汉榻上的蔺老夫人,沈挽心惊了一下。 比上回见,消瘦了一圈,精神也没那么好。 真的只是受凉才病的吗? 沈挽心下担心,蔺老夫人看到沈挽,是又高兴,又生气,“你娘也真是的,我不过食欲差了些,太医都说没有大碍,她怎么还告诉你,你怀着身孕,也不怕我过了病气给你。” 沈挽上前,挨着蔺老夫人坐下,“吃了药,可有好转?” 蔺老夫人没说话,陈妈妈道,“还是没什么胃口,世子妃来探望老夫人,要不午膳陪老夫人吃些,或许老夫人胃口能好些?” 沈挽点头,“我来,肯定要吃过午膳再走。” 蔺老夫人虽然没胃口,但看到沈挽,她就心欢喜,吩咐让小厨房多做几道沈挽喜欢吃的菜。 沈挽陪蔺老夫人说话,蔺老太爷在府里,也来了。 只是蔺老太爷刚坐下,外面就进来一丫鬟道,“老太爷,廉州裴老太爷来了。” 蔺老太爷,“……???” 蔺老夫人诧异,“裴老太爷自从离京,就没再回来过,怎么突然进京了?” 蔺老太爷道,“应该是有事,我去迎一下他。” 其实不用迎,裴老太爷已经来了,蔺府管事送来的。 蔺老太傅和裴老太爷相识三十多年了,裴老太爷辞官后,蔺老太傅还去看他,劝他回来,只是裴老太爷性子太硬,蔺老太傅实在劝不动。 蔺老太傅一直想等晋王妃的案子了了,就辞官,也去廉州,和裴老太爷做邻居,过闲云野鹤的生活。 这般交情,蔺府管事哪敢让裴老太爷在外面等,肯定直接就迎进来了。 第256章 蔺老太傅起身相迎,道,“你进京,怎么也不事先给我送封信?” 裴老太爷道,“我就猜到,我给你送的信被劫了。” 蔺老太傅皱眉,“怎么会有人劫你给我的信?” 裴老太爷辞官后,两人常有书信往来,从来没有过信被劫之事。 裴老太爷叹气,“不知皇上可还要我再回朝堂……” 蔺老太傅笑道,“皇上怎么会不同意?他要不让你回朝堂,这官我也不当了。” “不过——” “你怎么突然想通了?” 第339章 改期 这些年,蔺老太傅可没少惦记让裴老太爷回朝堂,不仅写信劝他,甚至去廉州当面劝,可谓用心。 裴老太爷厌倦了朝廷的尔虞我诈,宁愿过清闲自在的日子,蔺老太傅别提多羡慕了,只是他心事未了,皇上又死活不放他走,只能留在京都,日日磋磨。 知道劝不动,他都放弃了,结果裴老太爷自己想通了,蔺老太傅还真想知道是谁有本事拗过这头倔牛的。 裴老太爷道,“我此番是为怀瑾进京的,决定再回朝堂,是方才在十里亭没见到你,我就知道信没到你手里……” 以他和蔺老太傅三十多年的交情,蔺老太傅一定会去十里亭迎他,就算身体欠安,自己去不了,也会派管事去。 没见到蔺府的人,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蔺老太傅没收到他的信。 他知道自己孙儿这回踢到铁板了,但连他和蔺老太傅往来的信都劫,裴老太爷的性子如何能忍? 这回的案子不好翻,他没官职在身,不好麻烦蔺老太傅为他奔前跑后,他要能官复原职,替孙儿讨公道就方便多了。 蔺老太傅听了就道,“怀瑾怎么了?” 裴老太爷道,“怀瑾和武城侯的外甥王家大少爷打架,踹了王大少爷心口一脚,王大少爷当场口吐白沫而死,廉州判了怀瑾死罪,已于昨日押送进京……” 蔺老太傅听得心往上一提,“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裴老太爷道,“若非廉州知府为官清正,怀瑾这会儿已经被处决了。” 蔺老夫人道,“怀瑾那孩子,我没少听老太傅夸他,至今还不曾见过。” 蔺老太傅在廉州见过裴怀瑾,见他活泼伶俐,聪慧过人,想挖裴老太爷的墙角,抱回来做孙儿,裴老太爷说什么也不同意。 这事蔺老太傅惦记了好几年,没少在蔺老夫人跟前提,只是没想到裴老太爷会有回京的一天,就连裴怀瑾都在京都,只是在刑部死牢里。 蔺老太傅道,“等查清王大少爷真正的死因,怀瑾无罪释放,自然就见到了。” 裴老太爷坐下来,丫鬟奉茶。 裴老太爷看向沈挽,“这位眉眼瞧着很眼熟,莫不是……” 蔺老太傅笑道,“沈暨的女儿,小时候拽断你好几根胡须,不让扯就哭……” 沈挽囧了。 她能不能说这事她不记得了。 她都长这么大了,还提这些事,多不好意思啊。 裴老太爷笑道,“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十年,眨眼就过去了。” 裴老太爷坐了会儿,蔺老太傅请他去书房说话,留下沈挽陪蔺老夫人。 沈挽剥葡萄给蔺老夫人吃,外面丫鬟进来道,“靖北王世子来了。” 沈挽,“……???” 不是说好了,他喝完酒来接她吗? 这都快用午膳了,他怎么来了。 不多会儿,谢景御就进来了,给蔺老夫人行礼,蔺老夫人笑道,“挽儿说你有事忙,待会儿来接她,这是忙完了?” 谢景御一一回答。 沈挽小声问道,“答应豫章郡王去喝酒,放人家鸽子不好吧?” 谢景御失笑,“改期了。” 沈挽不解,“为什么?” “他又挨了滕王一顿打,卧床起不来。” “……” 沈挽一脸不敢置信。 豫章郡王被误会去天香楼喝花酒,挨了滕王一顿揍,昨日带人查封天香楼,滕王自然就知道豫章郡王是受了冤枉,怎么还打豫章郡王? 嗯。 这一顿打挨的也不冤。 昨天豫章郡王顶着一脸淤青进宫告状,接了去查封天香楼的差事,滕王就知道自己真误会儿子了。 今儿早朝后,皇上把滕王叫去,数落了滕王几句,让他别总把豫章郡王往歪处想,做父王的也要看到儿子身上的优点。 皇上训话,滕王肯定得听,只是从宫里回府一路,脑袋想破了,也没想出来自家儿子除了皮厚耐打这一个优点外,还有什么别的优点…… 冤枉了儿子,滕王心底多少也有点不自在,可让他一个做父王的拉下脸和儿子赔不是,他也张不开口。 就想着从别处弥补,问问儿子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结果还没开口,自家儿子就顶着淤青,吊儿郎当道,“别以为您是我父王,说一声抱歉,我就原谅您,没这么便宜的事……” 真的。 豫章郡王一张嘴,滕王的火气那是蹭蹭蹭的往头顶上涌。 才干一件正经事,就飘成这样,他这个父王要不帮着他冷静一下,迟早捅篓子。 然后—— 豫章郡王就又挨了顿打。 平常挨打,不至于卧床,结果就有那么倒霉,滕王妃劝架,豫章郡王怕自家母妃殃及池鱼,躲开一些,结果避开了自家母妃,撞自家父王脚上去了,一脚被踹飞。 其实也没那么严重,习武之人,挨一脚算什么大伤,但这么好机会,必须得装个病,给自家父王一个教训。 装就得装到底,正好谢景御有事,他就趁机改日了,两全其美。 到了吃午膳的时辰,蔺老夫人道,“去请老太傅和裴老太爷。” 这边丫鬟还没走,那边丫鬟进来道,“老夫人,裴老太爷走了,老太傅进宫去找皇上了。” 蔺老夫人一听就知道蔺老太傅是怕裴老太爷一时气头上,等缓过劲又不想回朝堂,赶紧去找皇上给他官复原职,不给裴老太爷反悔的机会。 蔺老夫人道,“那我们先吃吧。” 沈挽扶蔺老夫人坐下,有她和谢景御陪着,蔺老夫人胃口好了不少,但也只吃了半碗饭,就再吃不下了。 本来蔺老夫人身子骨就不怎么好,吃这么少,怎么好得了? 沈挽还是喜欢珊瑚之前,病恹恹的,照样吃嘛嘛香。 用完午膳,蔺老夫人实在是乏了,沈挽和谢景御就告辞了。 两人出府,蔺府管事送他们。 谢景御扶沈挽上马车,觉察那边有人鬼鬼祟祟偷看,他望过去。 站在那边的是一年约三十五六岁的妇人,没想到会有人看过来,惊惶之下,转身就走,结果和一挑着梨卖的小贩撞上了。 小贩被撞的一踉跄,筐里的梨滚了一地。 妇人要走,被小贩抓住,“你撞翻了我的梨,你得赔我。” 蔺府管事望过去,正好和妇人眸光撞上。 那熟悉的眉眼,看的管事心下一惊。 他快步过去,妇人奋力把小摊贩一甩,对小贩道,“你找他拿钱。” 丢下这句,妇人急急忙慌就走了。 管事要去追他,被小贩拦下,“她走了,你可不能走了。” 管事的没办法,“多少钱?我给。” 第340章 牵制 管事的一边拿钱给那小贩,一边让小厮去追那妇人。 沈挽看了两眼,就进了马车,她还有话要问谢景御呢。 等马车离开,沈挽问道,“为什么不让我告诉蔺老夫人,你在帮忙查裴四少爷杀人真相?” 用膳的时候,沈挽准备告诉蔺老夫人,才开了个头,谢景御就朝她摇头,她便没说了。 谢景御道,“我找皇上请了道圣旨,刑部尚书派人去廉州开棺验尸,此事秘密进行,可杀武城侯和宋国公一个措手不及,至于京都,让蔺老太傅和裴老太爷和宋国公他们周旋,也能牵制他们。” 沈挽没想到谢景御不止去刑部大牢探监,还连圣旨都请了,这办事效率,沈挽就没见过第二个比谢景御更利索的。 只有开棺验尸,查清王家大少爷的真正死因,才能还裴怀瑾一个清白。 武城侯和宋国公那些人心狠手辣至极,要知道谢景御请了圣旨去验尸,就是毁了尸体,也不会给他们机会的,以防万一,确实还是瞒着些的好。 太后那么恨晋王妃,蔺府里一定有她的眼线,便是蔺老夫人身边人,也不见得能全信。 成王府,凉亭内。 萧韫在和宋国公下棋。 小厮上前道,“王爷、国公爷,左相来了。” 左相怎么来成王府了? 萧韫觉得奇怪,“请他进来。” 小厮退下,不多会儿,左相就来了。 见宋国公也在,左相有些诧异,“没想到国公爷也在。” 宋国公落子道,“左相来找成王,是有要紧事?” 第257章 左相给成王行礼,然后道,“北越三皇子的人是不是在成王府?” 萧韫捏棋子的手顿了下,“左相怎么知道的?” 左相没有隐瞒,如实道,“豫章郡王告诉犬子的。” 萧韫道,“没让豫章郡王进府搜查,他这是不死心,要借左相你的手办这事呢。” 左相道,“臣想知道前日街上的意外是不是北越三皇子的人所为。” 左相的声音里压抑着怒火。 之前宋国公和成王要帮谢景泽谋世子之位,结果才多久,谢景泽就被撵出了靖北王府,别说世子之位,连靖北王庶子的身份都没了。 庶子好歹还是儿子,谢三少爷不过是靖北王的侄儿,二房偷梁换柱,被靖北王送了回去,别说自己正儿八经的嫡女了,哪怕就是庶女,左相也不会许给靖北王府二房少爷。 可偏偏当街出了那样的意外,宣宁公主和静安伯府三少爷,太后和宋皇后都没法阻拦皇上赐婚,何况是他。 北越三皇子如此算计他女儿,左相可咽不下这口气。 萧韫道,“就是夏侯奕的手笔。” 左相拳头一紧,“成王明知道,还包庇他们?!” 萧韫看了护卫一眼,给左相倒茶,“先喝盏茶。” 左相满腔怒火,却也只能暂忍一时。 不多会儿,一年约二十七八的女子就来了,眉眼风情万种,身段就更妖娆了。 但更惹眼的是她脖子上的痕迹,被掐出的,因为皮肤白净,老远就看见了。 左相也是个人精,一眼就看出来成王把人叫来,就是给他看这道痕迹。 成王不是不想杀这女子,只是眼下还有用到她的地方。 那女子进来,福身给成王行礼,然后给左相赔不是,“主子和成王目的一样,都是要除掉靖北王世子。” “把令千金送进靖北王府,只是为了更好的达到目的,左相放心,靖北王府的爵位和兵权一定会落到二房手里。” 左相气道,“北越三皇子亲自来宁朝,都除不掉靖北王世子,凭你能?” 女子道,“靖北王世子不死,三皇子最多大业难成,但你们会没命。” “既然目的一样,何不放下成见,一致对敌?” “算计令千金,确实对不住左相,左相要打要骂,妾身都甘愿受着。” 她身段妖娆,声音更是魅惑,再加上一双媚眼如丝的眸子,左相眼神都深了几分。 宋国公道,“退下吧。” 女子倒也听话,福了下身,就转身走了。 只是转身之时,一缕幽香钻进宋国公鼻尖。 女子走后,萧韫道,“左相的愤怒,我和舅舅何尝不能理解,表妹也是被夏侯奕算计的,等除了靖北王世子,夏侯奕的人任凭左相处置。” 萧韫都这么说了,左相还能说什么。 要真能除掉靖北王世子,靖北王膝下就世子一个儿子,爵位自然旁落。 那时候,他非但不会怪夏侯奕,只怕还会感谢他。 但前提是能成! 好在成王和宋国公会不遗余力的帮他,不是一点希望没有。 左相将一盏茶喝完,准备告辞,那边又过来一小厮,禀告道,“王爷,刑部吴侍郎来了。” “让他进来。” 不多会儿,吴侍郎就来了。 成王道,“吴侍郎怎么来成王府了?” 吴侍郎看了宋国公一眼,显然是为找宋国公而来,“昨日裴四少爷押送进刑部,我命人鞭笞他,但才打了十鞭子,刑部尚书就去拦下了我,还命人给裴四少爷上了药,今日上午,靖北王世子去刑部死牢探监……” 刑部尚书是蔺老太傅和沈暨保举的,他会阻拦吴侍郎,不足为奇。 但靖北王世子怎么会去探监? 宋国公问道,“靖北王世子和裴四少爷说什么了?” 吴侍郎摇头,“靖北王世子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看了裴四少爷两眼就走了,我觉得靖北王世子的态度奇怪,不敢不告诉国公爷。” 宋国公知道裴老太爷会找蔺老太傅帮忙,替自己孙儿翻案,但这案子罪证确凿,岂是他们想翻就能翻的? 只是那裴四少爷当真是命大,王家派人半道截杀,要拿他的项上人头去祭拜王大少爷,竟然还让他活着进京了。 吴侍郎走后,左相道,“左都御史抱恙多日,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好,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左都御史正二品,职位不低,绝不能落入旁人之手。 几人商议提拔谁。 正商议呢,一小厮过来道,“王爷,裴老太爷重回朝堂,皇上让他暂代左都御史一职。” 第341章 绿翘 萧韫、宋国公还有左相三人脸都绿了。 他们还在以防左都御史病好不了,得安排人接替他的位置,结果皇上就做了安排! 裴老太爷当初是和宋国公杠上,一气之下辞官离京,走的时候也不过正三品,十年远离朝堂,一回来就任左都御史,多少大臣兢兢业业,十年也升不了两级?! 尤其裴老太爷是为自己孙儿犯案回京的! 虽然只是暂代,可要左都御史病重,回不了朝堂,暂代十有八九就坐稳了! 宋国公气的够呛。 宋皇后被夺凤印,对萧韫影响颇深,再加上宣宁公主被赐婚,东梁没准儿会要寿贞公主和亲,他女儿宋南烟和谢景泽被打包送出靖北王府,接连受挫,本就影响萧韫拉拢朝臣,现在倒好,到手的位置都保不住! 再说蔺老太傅回府,直接去找蔺老夫人,蔺老夫人问道,“还没用午膳吧?” 蔺老太傅道,“还没。” 蔺老夫人就吩咐丫鬟让小厨房上饭菜。 吩咐完,蔺老夫人才问道,“皇上可同意让裴老太爷再回朝堂?” 蔺老太傅端茶喝,道,“不止同意了,还升了两级。” 蔺老夫人一脸惊讶,“裴老太爷远离朝廷这么久,能官复原职都不容易,竟然升了两级?” 蔺老太傅道,“这事确实奇怪的很,应该和靖北王世子有些关系。” 蔺老夫人不解,“怎么会和他有关?” 蔺老太傅道,“方才我进宫找皇上,皇上问了我几句很奇怪的话——” “什么话?”蔺老夫人问道。 蔺老太傅道,“皇上知道怀瑾会武功,还奇怪裴老太爷一介文臣,手无缚鸡之力,怎么会让自己孙儿习武,还问我是怀瑾武功高还是靖北王世子更厉害……” 文武相轻。 文臣武将在朝堂上一向是互看不顺眼的。 文臣嫌武将粗鄙,武将嫌文臣只会舞文弄墨,文武全才的少之又少。 书香门第一般很少让小辈学武的,就算学,也不过是强身健体。 连蔺老太傅都才知道裴怀瑾杀了人,被押送进京,按说皇上不该知道才是,却偏偏拿靖北王世子比较,皇上让裴老太爷回朝堂,蔺老太傅不诧异,但升两级,直接任左都御史,蔺老太傅怎么看都觉得这事不寻常,皇上应该不是随便比较,定有缘故。 蔺老夫人道,“怀瑾武功应该没靖北王世子高吧?” 蔺老太傅道,“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一般没人会把一个文臣孙儿和一个将军王的儿子放一起比,何况两人年纪还差了好几岁。” 皇上问这话,蔺老太傅人都被问懵了。 皇上没见过裴怀瑾,便是蔺老太傅,也是几年前去廉州,见过裴怀瑾一回,皇上对靖北王世子宠爱有加,怎么会把靖北王世子和一个没见过面的文臣孙儿一起比?也不知道是谁在皇上面前帮裴怀瑾吹的牛。 就算打死了王大少爷,那也不代表武功就能和靖北王世子比啊。 其实裴怀瑾习武,还多亏了蔺老太傅。 裴怀瑾过目不忘,深得裴老太爷看重,七八岁时,表现出对习武感兴趣,裴老太爷不想裴怀瑾习武,但又不想埋没了裴怀瑾的武学天赋,就在和蔺老太傅往来书信里提了一句自己的困扰。 蔺老太傅知道裴老太爷困扰什么,裴怀瑾并非裴老太爷的亲孙儿,不知道是什么人放到裴府大门前的,虽然收养了,但难保没有认祖归宗的一天。 表现出武学天赋,极可能他的父亲是个武将,若不让他学武,将来认祖归宗,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子,如何在武将世家立足? 可待在裴家,习武又显得格格不入了些。 蔺老太傅回了四个字—— 顺其自然。 只要裴怀瑾愿意学,就找人教他。 至于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君子立世,德行第一,文采武功都是其次。 蔺老太傅甚至在信里打趣裴老太爷,有个文武双全的孙儿不好吗? 一封信,裴老太爷豁然开朗。 一个纯粹的书香世家,请了两个武师教裴怀瑾,发生这样的事后,裴老太爷后悔,又有些庆幸。 后悔是,若不让裴怀瑾习武,或许不会有今日牢狱之灾。 第258章 庆幸则是,要不学武,可能被打死的就是裴怀瑾了。 皇上的问题,蔺老太傅实在不好回答,就回了一句,“裴老太爷的四孙儿今年才十六岁……” 蔺老太傅还记得自己说完,皇上嘴角抽搐的样子。 然后就提拔裴老太爷为左都御史了。 见蔺老太傅一脸困惑模样,蔺老夫人笑道,“总归是好事一桩。” 蔺老太傅便不再多想,喝了两口茶,放下。 外面蔺府管事脚步匆匆进来,“太傅……” 但只说了两个字,声音戛然而止。 管事看向屋子里其她人,陈妈妈就摆手让丫鬟下去。 等人都出去了,管事上前两步,小声道,“方才靖北王世子世子妃走的时候,我在门外看到一人,像是绿翘……” 蔺老太傅蔺老夫人心头齐齐一震。 蔺老夫人急道,“你确定没看错?” 管事道,“虽然过去十六年了,但还是一眼能认出来。” 管事笃定是绿翘。 要不是绿翘,何必鬼鬼祟祟的躲在蔺府外面,被发现,慌张的转身就跑。 蔺老太傅也觉得管事不至于认错,“没追到她?” 管事摇头,“我让下人去追了,但没把人追上……” 蔺老夫人手颤抖起来,“绿翘还活着,是不是咱们女儿也还活着?” 蔺老太傅也希望女儿活着。 可女儿假死逃离京都,还生下了孩子,这是诛九族的死罪。 清音一向懂事,她当初选择假死离京,让他们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之痛,就不会再回来。 清音身边只带了绿翘,如今绿翘回京,却不敢进府…… 蔺老太傅心底有不好的预感。 女儿怕是已经不在人世了…… 绿翘回京,怕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管事问道,“要派人满京都的找吗?” 过去十六年,府里的小厮丫鬟认得绿翘的不多,要派人找,只能派认得的去,绿翘还活着的事就瞒不住了。 事关晋王府走水案,这不是小事,管事不敢擅作主张。 蔺老太傅很想找到绿翘,知道当年真相,但这不是能大张旗鼓查的事。 蔺老太傅只能把迫切之心压下,“等她自己回来吧。” 第342章 挖坑 这日,用过早膳,沈挽带珊瑚银钏去花园散步。 只是刚出院门,就过来一丫鬟,“世子妃,老夫人让你去她那儿一趟。” 老夫人怎么会找她? 上回才往她伤口上扎刀子,走的时候,老夫人恨不得她这辈子都别再踏入她咏春院一步的神情,这才过去几天,就又想不开了? 沈挽知道老夫人找她没好事,但闲着也是闲着,过去看看也无妨。 沈挽到的时候,屋子里济济一堂,王妃也在。 自打老夫人被夺诰命后,王妃也甚少去给老夫人请安了,见沈挽来,王妃道,“挽儿怎么也来了?” 沈挽正要回答,老夫人将手中茶盏放下,“是我差人请来的,事关公中,她还没有身子重到出不了门,也该听听她的看法。” 王妃眉头皱了下,没再说什么。 但事关公中…… 沈挽猜应该是为三少爷谢景熙迎娶杜馨儿聘礼的事。 果不其然,老夫人把沈挽和王妃找来,就是为这事。 老夫人道,“我知道公中有规定,但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熙儿被人算计,当街扑倒左相府三姑娘,虽然并非熙儿有意,到底对不住人家杜大姑娘,理应做出赔偿。” “这不只是二房的事,更关系我们靖北王府的名声,我要公中多出两万两的聘礼,你们可有意见?” 四夫人道,“当初二少爷娶宋国公的女儿,公中都不曾多拿钱。” 三夫人道,“这怎么能一样呢?宋南烟落水,是自己摔下去的,还把泽儿给拉了下去,我们靖北王府可没有对不住宋国公府分毫……” 四夫人帮王妃反对,三夫人帮二房争取,毕竟三老爷和二老爷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老夫人看向沈挽,“世子妃觉得王府该不该弥补左相千金?” 就知道找她没好事。 但这事,于情于理确实该弥补一二,但张口就要公中多出两万两,未免太多了些。 沈挽不喜被人牵着鼻子走,然后她就气老夫人了,“还好豫章郡王看见了,不然三少爷难保不会被说是故意的,二叔二婶可得备份厚礼,好好谢谢豫章郡王才是。” 二夫人压根就没想向豫章郡王道谢这事,但沈挽提出来,就不能当不知道了,“我自会去滕王府道谢,但现在说的是弥补杜三姑娘的事!” 沈挽道,“谈弥补之前,我觉得得先弄清楚天香楼背后之人为何要做这样的事……” “要三少爷招惹了天香楼,天香楼报复他,连累了杜三姑娘,我们靖北王府确实要弥补杜三姑娘。” “但要三少爷是无辜的,天香楼就是要把他和杜三姑娘凑一对,那三少爷自己都无辜,左相要对女儿清誉被毁一事气愤,也怪不到三少爷,只能怪天香楼,我们靖北王府自然也谈不上弥补杜三姑娘,老夫人和二婶执意要补偿杜三姑娘,倒显得错在三少爷,或者三少爷配不上杜三姑娘,只能在聘礼上做出补偿。” 老夫人找沈挽来,是想从沈挽嘴里听到该弥补的话,不是要她来反对的! 几乎沈挽每说一句,老夫人脸就沉三分。 四夫人和谢芷瑶强忍着才没有笑出来。 世子妃自嫁进靖北王府,就没有好欺负的时候,也不知道老夫人是怎么觉得世子妃会向着她们的,世子妃不来该正中老夫人下怀才是,反倒主动把世子妃找来。 四夫人实在是不大理解。 王妃道,“挽儿说的在理,要是三少爷惹了祸,牵连到杜三姑娘,确实该弥补左相府,要三少爷也是无辜的,虽然这桩亲事是高攀了,但姻缘天定,既然左相允婚了,倒也不用这么伏小做低,公中多出五千两,我想大家都不会有意见。” 沈挽眉头挑了。 怀疑王妃是拿五千两诱惑老夫人和二房。 谢景熙没错,王妃都同意公中多出五千两,要是谢景熙犯错了,公中铁定会多出两万两。 只要认个错,就能多一万五千两的聘礼,放在坑上的诱惑,就看她们是看到坑,还是诱惑了。 二夫人和老夫人互望一眼,道,“世子妃这话我就不赞同了,世子几次遭遇刺杀,也是开罪人,招来的杀身之祸?” 沈挽道,“二婶拿相公做比,可不公平,刺客杀相公,有可能是父王政敌所为,刺杀三少爷……天香楼的人对三少爷可算不得是刺杀,勉强只是给了个小教训。” “天香楼一个小教训,撮合三少爷成左相女婿,还被豫章郡王撞见,导致天香楼被查封,怕不是会活活气死。” 顿了下,沈挽道,“我倒觉得是有人要算计左相千金,三少爷不过是凑巧被选中败坏左相千金清誉。” 谢芷瑶眼睛睁大,“如此,岂不是左相要弥补三哥?” 沈挽眨眨眼,“二婶要不怕被人说得了便宜还卖乖,倒是可以找左相讨要。” 二夫人嘴都快要气歪了。 老夫人道,“这事已经掰扯不清了,出门在外,言语得罪人也是有的……” 不等老夫人说完,王妃就打断她的话,“老夫人慎言,这回事关天香楼,三少爷怎么会得罪天香楼的人,难不成他去过天香楼?” 二夫人道,“天香楼的人就会一直待在楼里,不出来了吗?” 这话王妃无法反驳。 老夫人继续道,“就当是熙儿得罪了人,才有此祸事吧。” 沈挽,“……” 就这么为了钱,华丽丽的掉进了坑里。 王妃脸倏然一沉,“三少爷在外惹是生非,连累左相千金,如此教子无方,王爷没罚二房就算了,还要公中多出聘礼给他善后?老夫人和二房拿公中当什么?!” “这聘礼要公中真掏了,以后府里的少爷怕不有一个学一个!” 态度转变之大,除了看热闹的四夫人和沈挽,一屋子人都傻眼了。 劈头盖脸的指责,老夫人都被骂懵了,又没话反驳,因为这顿骂是她们自找的。 老夫人嘴张了又张,愣是一个字都冒不出来。 二夫人则担心自己替二老爷和三少爷找罚了,而且这个担心,一点不多余。 二夫人道,“我的熙儿最是守本分,不会在外得罪人……” 沈挽道,“刚刚二婶怎么不说这话呢?” 谢芷瑶肩膀抖了又抖,憋笑可太难受了。 二夫人脸色铁青。 好在这时候,外面一丫鬟进来,禀告道,“今日早朝上,左都御史郑大人死了……” 第343章 荣耀 方才这话题,老夫人落了下乘,正愁怎么转移话题,话题就送来了。 第259章 三夫人道,“左都御史不是病重吗,皇上让才回京的裴老太爷暂代,怎么上朝了?” 不止上朝了,还直接就挂了。 本来裴老太爷只是暂代,现在直接就升任了。 左都御史官拜正二品,朝堂上二品大员没几个,每一个调动都会引起不小的轰动,裴老太爷又是突然冒出来的,更是传的沸沸扬扬。 萧韫和宋国公他们都不甘心左都御史的位置就这么落到裴老太爷手里,只能让郑大人带病上朝,先扛两天。 郑大人还能上朝,皇上总不能让裴老太爷暂代他,总之,要皇上打消这个念头,将左都御史的位置拿回来。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太医用了猛药,郑大人倒是能上朝了,可今儿早朝上议论的事不少,一个病了好些天的人,靠着药强撑的精神,可站不了那么久。 这不,就在皇上被说服动,要将裴老太爷官复原职时,郑大人突然一口血喷出来,倒地不起。 事发突然,把殿内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太医匆匆赶来,可惜迟了,郑大人已经没气息了。 萧韫和宋国公等人一番折腾,原本还有两成希望能把病养好的郑大人,直接就死在了议政殿上,更晦气的是,左相就站在他前面。 郑大人一口血一滴不剩的全喷左相后背上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皇上登基快二十年,除了几个想不开撞死在议政殿上的,没惹怒他直接死的,郑大人是第一个。 皇上道,“准左都御史以侯爵之礼下葬。” 郑大人被抬下去后,皇上就直接任命裴老太爷为新任左都御史了。 左相和宋国公脸都气绿了。 折腾一通,郑大人命都折腾没了,没把左都御史的位置拿回来不说,还提前就帮裴老太爷坐稳了。 左相和宋国公都怀疑人生了,他们到底是哪边的? 左相和宋国公不甘心,又继续打压裴老太爷,裴老太爷这次重回朝堂,是因为自己的孙儿犯下了死罪,官复原职好徇私枉法,救自己孙儿,要回朝堂,也该等裴怀瑾被处决之后…… 这话蔺老太傅就不赞同了,“裴大人性子刚正,眼睛里最是容不得沙,认识他的人都知道,宋国公你应该是最清楚的才是!” “裴大人不会徇私,也徇私不了,这案子归刑部管,宋国公的意思是刑部会向着裴大人了?” 刑部尚书出列,“刑部查案,只重证据,绝不寻私情。” 宋国公道,“裴怀瑾当众杀人,罪证确凿,在廉州就该处决了,他被送进京,已经是廉州知府徇私。” 宋国公给刑部施压,要刑部尽快处死裴怀瑾。 蔺老太傅则道,“此案尚有疑点,需查清,刑部自有章程,岂容你宋国公施压就草草结案的?!” 武城侯出列道,“裴怀瑾是当众打死的王家大少爷,目击者不下二十人,还有什么疑点,需要查的?” 蔺老太傅道,“要王大少爷是吐血而亡,我信是裴怀瑾打死的他,但他是挨打后,口吐白沫而死,这不奇怪吗?” 宋国公道,“裴怀瑾要不打他,王大少爷会呕吐白沫而死吗?!” 蔺老太傅道,“我不否认王大少爷之死和裴怀瑾有关,但若王大少爷是中毒,是有隐疾在身,那裴怀瑾有罪,但罪不至死。” 两人唇齿相争,各有帮衬。 有觉得奇怪的,“这案子刑部尚书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 靖北王世子都向皇上请旨,让他派可靠之人赶往廉州王家,开棺验尸了。 皇上已经知道这案子有疑点要翻案,压根无需争辩。 蔺老太傅这些年虽然上朝,但甚少与其他大臣发生争执,经常一个早朝,一句话不说,甚至都不是天天来早朝。 这不需要争辩的事,反倒和宋国公争的面红耳赤。 他能感觉到蔺老太傅在极力救裴四少爷,但他似乎不知道靖北王世子已经在帮忙了。 别说刑部尚书有此怀疑了,皇上也疑惑的很,直到沈暨站出来,“王家拒绝验尸,廉州知府若不是觉得这案子有疑点,也不会把裴怀瑾送进京,刑部当派人去王家验尸,查清王大少爷真正死因。” 皇上抬手扶额。 他已经确定了。 谢景御请旨验尸的事,除了他和刑部尚书,没人知道。 瞒的够严实。 皇上道,“此案容后再议。” 皇上把这事给压了下去。 再说沈挽坐着听了会儿热闹,老夫人问起蔺老夫人的身子骨,看似关心,但沈挽觉得但凡是喜欢她的人,老夫人都不会真正关心。 可即便人家的关心不是真的,沈挽也不能当没听见,至少王妃还是真的担心蔺老夫人。 这事没什么好隐瞒的,沈挽如实道,“蔺老夫人近来食欲不振,清瘦了许多。” 老夫人端起茶盏,来了一句,“上了年纪的人,老毛病多,倒也正常。” 可前世蔺老夫人没得这食欲不振的毛病。 虽然生病的事说不准,可看了太医都不管用,沈挽就不免有些不安了。 知道蔺老夫人疼沈挽,见沈挽担心,出了咏春院,王妃宽慰她道,“没准儿蔺老夫人和母妃一样,哪天自己就病好了。” ……这不一样啊。 王妃的病在王爷,什么时候病,什么时候好,王爷说了算。 蔺老夫人应该不会有人给她下毒才是,她居于内宅,一年最多去护国寺两回,连大门都不出的人,不会妨碍任何人,没道理给她下毒。 沈挽道,“希望能承母妃吉言。” 在花园散了会儿步,沈挽就回照澜轩了。 回去后,沈挽喝了盏茶,用了块点心,就继续绣锦袍。 才绣了不到半个时辰,一个大快人心的消息就传了来。 春儿进来,捂嘴笑道,“世子妃,王爷罚二老爷和三少爷去祠堂跪着反省去了……” 沈挽笑的手里绣花针都拿不稳。 没见过这么找罚的。 当公中的钱好坑呢,为了多给二房划拉点家产,要钱不要脸,还理直气壮的把她和王妃都叫去商议。 既然她们给三少爷扣了罪名,要不罚他一顿,那王府家规岂不是摆设。 王爷回来,王妃就把这事告诉了王爷,知道是三少爷在外闯祸,才牵连到左相女儿,甚至有可能进了天香楼,王爷以在外惹是生非罚了三少爷,又以教子无方让二老爷也去祠堂跪着和列祖列宗请罪。 二老爷父子跪在蒲团上,那是有气都没地方撒。 这顿罚是老夫人和二夫人给他们找的。 别人给自己儿子孙儿摁罪名,做娘做祖母的护着都不够,她们倒好,生怕谢景熙名声清白了,要往他身上泼脏水。 老夫人和二夫人也不敢找王爷求情,总不能说是王妃污蔑她们,倒打一耙,王爷会罚的更重。 老夫人气到心口疼,躺床上无病呻吟去了。 昨日豫章郡王请客,因又挨了顿打,挪到了今天,谢景御去得月楼了,沈挽一个人用的午膳。 不过即便一个人,饭菜是一个没少,而且做的全是她喜欢吃的。 这边沈挽吃的津津有味,那边谢景御去得月楼。 推门进去,就看到豫章郡王那张遍布淤青的脸,笑成一朵花。 谢景御不忍直视,“被打成这样,你就不能等伤好了再请客吗?” 豫章郡王摸着自己的脸道,“这不是耻辱,这是荣耀。” 谢景御,“……” 赵昂道,“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有这样一份荣耀?” 谢景御,“……” 这一个两个的脑回路,他是没法理解。 豫章郡王看着谢景御道,“你不懂,我们挨打是家常便饭,但以前挨打都不冤……” “这一回,也不冤。” 谢景御打断他的话。 豫章郡王,“……” 豫章郡王气道,“你怎么站我父王那边,你是我兄弟好不好!” “说起来我们三天两头挨打,你得负一半责任。” 赵昂点头。 谢景御一脸黑线。 陈平站在一旁,觉得一半多了,但有点责任是肯定的。 在结识世子爷之前,豫章郡王他们从来没挨过打,认识之后,挨打就是家常便饭了。 谢景御从小就会气王爷,豫章郡王和楚扬他们在认识谢景御之前,没想过做儿子的还能在自家亲爹面前这么放肆,很是诧异,“你敢顶撞你爹?” 谢景御道,“这有什么,我父王不至于为这点小事打我。” 豫章郡王和楚扬他们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做儿子的也是有脾气的,忍气会憋坏身子的。 之后对自家亲爹有不满,就当场说出来,只是不是每个爹都是靖北王。 王爷不打谢景御,是知道自己儿子脾气吃软不吃硬,打了没效果,还会有一堆护着的,王爷不想多事,他还能和自己五六岁大的儿子计较吗? 第260章 滕王被顶撞懵了,忍了一回后,豫章郡王觉得自家父王也是个好脾气的,然后就放开了,滕王忍了两回,觉得不打不行了,然后就开始了长达十五年父子鸡飞狗跳的生活。 楚扬和赵昂也是这么掉坑里的。 气自己亲爹,只有一次和无数次。 打儿子,也一样。 不过现在谢景御又把他们从坑里拽出来了,想到自家父王看他的眼神,都有一种我自己儿子我还能看走眼的迷茫和疑惑,豫章郡王心情就爽的不行。 他给谢景御倒酒,赵昂就道,“景御兄给他们找了事做,连带我爹娘都觉得我璞玉待琢,你什么时候也给我来两刀?” 话音一落,豫章郡王就把藏靴子里的匕首拿出来了。 赵昂,“……” 谢景御,“……” 一股淡淡的脚臭味弥漫开。 赵昂道,“你快拿下去,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豫章郡王,“……” 豫章郡王闻了下,然后就丢给了自家小厮。 小厮手忙脚乱的接过,有点嫌弃。 谢景御道,“还真有件事适合你去办。” 第344章 靠谱 转眼五六天过去了。 这日,随州送来六百里加急,说是找到了皇上张贴告示寻找的女子。 这消息一经传开,朝野内外议论纷纷。 尤其是那些大臣,都嗅出不寻常来。 皇上的皇子可不少,什么东西一多,都没那么稀罕了,儿子也一样。 可皇上因为一个梦,对十六年前一次露水情缘上了心,不惜自爆当年中药,毁了一姑娘清誉的事,还大张旗鼓的找寻。 皇上这个梦,必不一般。 再加上皇上至今不肯立储,甚至极力平衡诸位皇子之间的势力,不少大臣猜是不是和立储有关。 找到那女子了,皇上梦里的那对龙种肯定也找到了。 不过可惜,那女子十五年前就死了,如今只剩一座孤坟,尚不能确定是她,那对龙凤胎也不知下落。 皇上收到随州加急,当即下旨让人去迎回那女子尸骨,葬入皇陵。 这边圣旨还没拟好,那边太后就到御书房了。 太后一脸铁青的走进来。 看向皇上的眼神冰冷,眼底藏着刀子。 如果可以,太后恨不得立刻马上就将皇上从龙椅上拉下来。 皇上要真迎回的是画上女子,太后不在意,可皇上要打着画中人的幌子,把死在随州的蔺清音接回来,太后绝不答应! 为娶蔺清音,她十月怀胎,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被人毒死在了新婚夜! 蔺清音这个丧门星,却顶着晋王妃的身份,与皇上私通,甚至珠胎暗结,给她惨死的儿子戴绿帽子。 亏得她当年在庆王和皇上之间,选择了扶持皇上,将他扶上龙椅。 皇上就是这么报答她的?! 太后甚至怀疑自己儿子的死,是皇上害的! 目的显然,不愿意她儿子染指蔺清音! 蔺清音是先皇赐婚给她儿子的正妃,生只能是她儿子的人,死后也只能是她儿子的鬼! 皇上想风光的把人接回来下葬,换个身份,甚至将来百年之后合葬? 她活一天,就决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太后极力压抑着怒火,“人死十五年了,皇上仅凭一封六百里加急就断定真是她,就不怕弄错人,贻笑大方吗?!” 皇上道,“朕会派人查证。” 太后冷道,“皇上与她不过一夕露水情缘,拿什么断定就是她?” 皇上道,“太后这是不让朕把她接回京?” “既然不曾入皇上的后宫,也不必葬入皇陵了!” 太后态度坚决。 有些事,皇上和太后心知肚明。 只是一个碍于自己的名声,一个碍于儿子的名声,都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罢了。 皇上道,“如果朕一定要把人接回京呢?” 声音冷沉,不容人质疑。 太后眼神更冷,“哀家扶持皇上登基,皇上当真要为了一个死了十五年的女子忤逆哀家吗?!” 皇上道,“朕张榜寻人,闹的宁朝人尽皆知,如今人找到了,不论是死是活,朕都会把她接回来,要因为太后阻拦,朕就不接人了,叫天下人如何看待朕?!” 太后眸底寒芒闪烁。 “皇上一意孤行,不要后悔!” 丢下这句,太后一甩凤袍就走了。 翌日早朝,皇上就下旨派刑部右侍郎去随州确定女子身份,若没问题,就把人棺椁接回京。 皇上确定身份再接人,没人能阻拦,宋国公和左相等人知道皇上心意已决,也不做无谓挣扎,他们不像太后,对死了十九年的晋王还剩什么感情,不过是一个女人,一具枯骨罢了,有什么可争的。 重要的是活人,是那个流落在外,能威胁到成王的皇子。 但太后容忍不了一点儿。 早朝散后,太后把宋国公找了去,拍着凤椅怒道,“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哀家要将那女人挫骨扬灰!” 宋国公领命。 早朝上刑部右侍郎领了差事,当天下午,刑部右侍郎夫人在翡翠阁失足滚下台阶,折了胳膊。 再早朝,有大臣道,“迎回宸妃尸骨兹事体大,刑部右侍郎的夫人昨日滚下台阶,重伤,赵侍郎这节骨眼离京办事怕是会分心,这差事还是交给刑部左侍郎去办的好。” 皇上赐封画上女子为宸妃。 刑部左侍郎和右侍郎平级,去查验身份而已,不是非右侍郎不可,即便是皇上,也该讲点人情。 皇上把一个死了十五年女子的尸骨都看的这么重,人家右侍郎记挂夫人,左侍郎也念同僚情义,愿意接替他的差事,前去随州,皇上没理由不让。 但吴侍郎是宋国公的人,皇上心底门儿清。 皇上道,“朕会派人随吴侍郎一同前往。” 散朝后,皇上几乎是一离开议政殿,就吩咐安公公,“传靖北王世子进宫见朕。” 早膳后,沈挽去花园转了一圈,回照澜轩,准备去书房找几本书打发时间。 这边沈挽进去,那边陈平禀告谢景御道,“如爷所料,最后被派去随州的是刑部左侍郎……” 沈挽一脸诧异,“吴侍郎是宋国公的人,你当真放心让他去随州?” 谢景御道,“你不是担心吴侍郎是宋国公的人,有他在,裴怀瑾活不到洗刷清白那天吗?” 沈挽,“……” 这人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吗? 她怎么想的,他一清二楚。 她是担心,但某位爷醋劲太大,沈挽不敢说,毕竟刑部尚书知道谢景御要替裴怀瑾翻案,肯定会保裴怀瑾,她的担心,是对刑部尚书的不信任。 所以她就没说出口,没想到谢景御能看穿她想什么。 想到自己对裴怀瑾那么有好感,是因为他揍谢景御,沈挽就觉得自己太不厚道了,也更心虚了。 谢景御见她神情古怪,道,“你怎么神情,好像有些对不起我……” 沈挽举手作发誓状,“我可没有。” 不发誓还好,一发誓,谢景御反倒更肯定了。 怕谢景御追问,沈挽问道,“你为了支开吴侍郎,才让皇上派赵侍郎去随州的?” 宋国公和萧韫他们都生性多疑。 直接派吴侍郎去,他们反倒会往裴怀瑾身上想,让赵侍郎去,他们不仅不会多心,还会为自己算计得逞沾沾自喜。 只是没想到宋国公不是直接反对,而是暗戳戳对赵侍郎的夫人下手,倒是连累赵夫人受了一通无妄之灾。 沈挽道,“把吴侍郎支开是好,可宋国公怕是不会让宸妃的尸骨顺利回京……” 等等。 沈挽突然觉得哪里不大对劲,“太后和宋国公他们为什么不让皇上接宸妃的尸骨回京?” 这些人是有毛病吗? 和一个死了十五年的人计较这么多。 这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吗? 见沈挽一脸不理解,谢景御想告诉沈挽,那是她亲娘的尸骨,但借他几颗胆子,也不敢说。 谢景御道,“一旦宸妃葬入皇陵,那个流落在外的皇子也就名正言顺,有了和成王争夺储君之位的资格。” 沈挽明白,但又不是很明白,“那皇子在哪里都没人知道啊。” 皇上的皇子可不少,那些皇子都没让萧韫如临大敌,反倒把一个流落在外十五年,都不知道长什么模样的皇子看的这么威胁,太奇怪了。 不过防患未然,倒也没错。 沈挽没再说什么,外面春儿进来道,“世子爷,皇上召您进宫。” 沈挽瞅着谢景御,“你都没官职在身,皇上怎么总是找你?” 谢景御惆怅,“谁让为夫好欺负呢。” 沈挽,“……” 一个敢让不喜欢吃青菜的皇上,吃了一整顿青菜的人,说自己好欺负—— 第261章 那些青菜都不答应。 御书房。 皇上坐在龙椅上。 手里在摩挲那块玉佩。 谢景御上前,给皇上行礼,“皇上可是担心不能顺利迎回宸妃的棺椁?” 皇上看着谢景御。 要不是沈挽有孕在身,靖北王府里面也不安生,还有要杀沈挽和谢景御的刺客也没抓到,皇上诸多顾虑,不然就让谢景御去随州办这事了。 谢景御替皇上分忧,“皇上可安排兵部尚书府大少爷赵昂与吴侍郎一同前去。” 皇上眉头拢紧,“你身边就没几个看着靠谱一点儿的人举荐了吗?” 谢景御,“……” 安公公,“……” 安公公快憋出内伤来了。 能让皇上都知道不靠谱,已经是不靠谱到一种境界了。 不过安公公也纳闷,靖北王世子办事一向稳妥,怎么身边交好的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不怪安公公和皇上都觉得豫章郡王他们不靠谱了。 前年出宫狩猎,豫章郡王他们差点把箭射自家亲爹屁股上,这能靠谱到哪里去。 偏偏靖北王世子格外信任他们。 这可不是能办砸的事。 谢景御黑线道,“皇上放心,他们几个只要不凑一块,办事还是很可靠的。” “事情办砸了,朕唯你是问。” 谢景御给赵昂做保。 谢景御走后,皇上把兵部尚书找进宫,兵部尚书还以为皇上找他什么事,结果是让他儿子和吴侍郎一起去随州迎宸妃棺椁。 这差事还是靖北王世子给他儿子揽的。 兵部尚书,“……” 简直离谱。 靖北王世子盲目信任他儿子和临江侯世子他们。 皇上又盲目信任靖北王世子。 太后和宋国公明摆着是不想宸妃葬入皇陵,他那么不靠谱的儿子还能拦得住宋国公和太后? —— ps:今天六千更完了哈~ 第345章 交底 兵部尚书试着替儿子拒了这桩差事,但没能拒绝掉。 离开御书房,兵部尚书愁容满面,结果回府路上,远远就看到自家儿子骑在马背上,和豫章郡王吊儿郎当的说笑。 见到他,那是二话不说掉头就跑。 嗯。 豫章郡王和楚扬他们在街上看到自家亲爹都是绕道走的,毕竟在大街上挨骂,太丢人。 兵部尚书那叫一个气啊,要不是大街上打儿子,有损他一个兵部尚书的形象,他非得抽儿子一顿不可。 兵部尚书回府,让小厮去找赵昂。 赵昂还以为自己躲过一劫,结果躲掉了亲爹,没躲掉传话小厮。 赵昂心情沉重的回府,这么多年,只要被自家亲爹找,准没好事,他已经习惯了。 这不,一回去,自家亲爹就劈头盖脸道,“你爹我是能吃人吗,在街上看到我就跑!” 不吃人,但会骂人,会打人啊。 赵昂不敢回嘴。 赵夫人嗔瞪道,“看到你爹,你跑什么?” 赵昂道,“这不能怪儿子跑啊,平常在街上碰到,没事父亲都要骂我两句,今天父亲脸色不好,我要碰到,不得被骂惨啊?” 赵夫人也觉得赵尚书脸色不大好,“皇上找你进宫是有什么棘手的事?” 赵尚书把手里的茶盏重重磕在桌子上,“靖北王世子保举,皇上让他和吴侍郎一起去随州迎宸妃棺椁回京。” 赵夫人眉头皱紧。 赵昂眼睛睁圆。 景御兄说有件差事合适交给他,莫不就是这件? 赵夫人不放心儿子离京,有些担心,“这差事不难吧?” 赵尚书头疼,“刑部右侍郎领了差事,人还没离京,他的夫人就折了胳膊,你觉得呢?” 但凡和储君之争沾边的,就没有不危险的。 赵夫人顿时急了,“那你怎么还接下这差事?” 要是能拒绝,他能不拒绝吗? 赵尚书瞥向自己儿子,越看越皱眉,“靖北王世子应该是派咱们儿子去迷惑宋国公等人视线的,此等重任,应该另有安排。” 赵夫人也觉得没人敢把这样的事真交给他们不靠谱的儿子去办。 被委以重任,准备撸起衣袖大干一场的赵昂,顿时被泼了一盆冷水,心拔凉拔凉的。 但想到谢景御给楚扬揽差事,还给楚扬找皇上要了一块可先斩后奏的免死金牌,这是动真格,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还是去问问清楚的好。 书房里,谢景御在看书,外面声音传来,“景御兄……” 他抬头,赵昂就进来了。 赵昂上前,问道,“你向皇上举荐我,是让我真的去迎宸妃棺椁,还是让我去迷惑敌人的?” 谢景御皱眉,“迷惑敌人?迷惑谁?” 这话倒是把赵昂问懵了,“不让宸妃葬入皇陵那些人啊。” 谢景御道,“此去随州,务必将宸妃棺椁风风光光迎回京。” 赵昂道,“也就是说,棺椁里真的是宸妃?” 其实送个假的,真的宸妃尸骨另外找人护送,确实更稳妥一些。 谢景御当然也知道这样稳妥,但他不会这么做,“宸妃都死十五年了,如今皇上能给的,也不过是风光下葬,要连迎她回京,都偷偷摸摸,你觉得九泉之下的宸妃愿意回京吗?” 赵昂,“……” 见过以己度人的,还没见过以己度死人的。 谢景御看向陈平,“去守门。” 赵昂眼睛睁圆,这里可是谢景御的书房,有暗卫把守,还让陈平去守门,这是要和他说什么? 陈平出去后,谢景御看向赵昂,“你此行任务,不比楚扬查的粮仓走水案轻松,切不可掉以轻心。” 赵昂惊呆,“这事还能和粮仓案相提并论?” “甚至更凶险。” 赵昂,“……” 确定不是在和他开玩笑吗? 谢景御道,“你是代替我去办这事的。” 赵昂一脸不明白。 谢景御对豫章郡王他们几个一向信任,为了让赵昂对这事上心,不得不交个底。 谢景御道,“宸妃是皇上给的封号,她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晋王妃。” 赵昂,“……!!!” 绝对是他亲兄弟了。 这种杀头的事都告诉他。 然而让赵昂更震惊的还在后面,只听谢景御道,“她不止是皇上钟情之人,还是内子的生母,我真正的岳母大人。” 赵昂眼珠子没差点惊掉下来。 赵昂嗓音都在飘,“这事太后和宋国公都知道?” “一清二楚。” 这也是谢景御如实告诉赵昂的原因。 只有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才会严防死守。 赵昂心肝抖了又抖。 谢景御道,“心里有数了?” 赵昂捂心口。 一半是吓的,一半是感动的。 他让谢景御给他找点正经事干,雕琢一下他这块璞玉,他只是想谢景御给他两刀,结果谢景御倒好,要直接把他这块璞玉雕刻成稀世珍宝。 这么要紧的差事,谢景御是怎么放心交给他的? 他看起来像是这么靠谱的人吗? 不! 这回是必须要靠谱了! 太后不会让晋王妃葬入皇陵,将来和皇上合葬的。 他要不靠谱,晋王妃的骸骨回不了京,他也没命回来。 和谢景御商议了下迎宸妃之事,赵昂就怎么进靖北王府,怎么走了。 回到府里,赵夫人问道,“这差事到底难不难?” 赵昂拿了颗果子抛着玩,轻松道,“要真难,还能交给儿子办啊?” “就和父亲猜的一样,派我去迷惑敌人的。” …… 傍晚,沈挽闲着没事,抢了丫鬟的活,给院子里的花浇水。 几个丫鬟在一旁看着,担心让世子妃干粗活,挨骂。 正浇水呢,外面进来一小丫鬟,道,“世子妃,定国公府派人来传话,说是表姑娘和周家大少爷的婚期定下了,这个月二十八出阁。” 周家对叶采薇有恩,叶采薇和周大少爷两情相悦,周府和定国公府又离的近,如今婚期定下,沈挽替表妹高兴,只是她有孕在身,十有八九不能去喝喜酒…… 不过只要表妹嫁的好,不去喝喜酒也没什么。 沈挽继续浇水,那边又又又进来一丫鬟,上前道,“世子妃,三少爷和左相府三姑娘的婚期定下了……” 沈挽看向丫鬟,银钏就问道,“哪天?” “下个月初六。” 第346章 轻微 沈挽还以为杜馨儿要两个月才会进门,没想到婚期这么快就定下了。 这是宋南烟被打包和谢景泽一起送出靖北王府了,不甘心,让杜馨儿早点嫁进来帮二房争夺爵位,顺带帮宋南烟出气呢。 早点嫁进来也好,他们也好把准备的惊喜送上。 第262章 沈挽有好些天没回定国公府了,决定明天回去一趟。 第二天,吃过早饭,沈挽就坐马车回定国公府,结果快到定国公府,就和云氏的马车碰上了。 马车里不止坐着云氏,江陵郡主也在。 车帘掀开,云氏道,“你怎么回来了?” 沈挽道,“我好久没回来看娘了,就回来看看,娘和大嫂这是要去哪儿?” 云氏叹息,“蔺老夫人病情没有半点好转,还更差了,娘不放心,再去看看。” “你表妹在府里,你去吧。” 叶采薇出嫁在即,云氏就没带她一起了。 沈挽道,“我也去蔺府吧。” 沈挽要去看蔺老夫人,云氏不会反对。 沈挽从马车里下去,和云氏还有江陵郡主挤一驾马车。 对蔺老夫人的病,云氏忧心的很,沈挽道,“蔺老夫人的病,可请赵院正看过?” 云氏摇头,“说是请了好几位太医,娘也不知道请没请赵院正看过。” 太医院里医术最好的就是赵院正。 沈挽干脆掀了车帘,吩咐陈平道,“去请赵院正。” 谢景御没空陪沈挽回定国公府,就让陈平和陈安一起护送。 陈平去请赵院正,沈挽和云氏她们去往蔺府。 蔺老夫人果然比上回病的更严重了,上回沈挽来,只是清瘦,这回是直接卧病在床了。 食欲不振,蔺老夫人连下床的气力都没有了。 见沈挽也来了,蔺老夫人道,“你怎么把挽儿也带来了。” 蔺老夫人还是担心过病气给沈挽。 云氏道,“您最疼挽儿,如今身体欠安,挽儿理应多来看看您,陪您说说话。” 连皇上都知道挽儿是他女儿,却瞒着蔺老太傅和蔺老夫人,云氏心底实在过意不去,又不敢说。 好在沈挽听话,身为一个外孙女该尽的孝心,从来没少过。 陈妈妈端药来,蔺老夫人道,“这些药都没什么用,何苦让我多吃些苦头呢?” 陈妈妈道,“或许这副药有效果呢?” 这些天,几乎天天有大夫太医进府,几乎每天换药方,但没一张见效。 陈妈妈看着云氏,希望云氏帮着劝劝。 云氏道,“一会儿赵院正会来,看看赵院正怎么说。” 陈妈妈道,“前些天赵院正就来过了,也没看出什么问题……” 说话的功夫,丫鬟就进来道,“赵院正来了。” 赵院正前几日来过,但沈挽派人去请他,太医院里又没有脱不开身的事,赵院正还是来了一趟。 进来后,赵院正先是给蔺老夫人见礼,蔺老夫人笑道,“又麻烦赵院正来一趟。” 丫鬟搬来凳子,赵院正坐下,给蔺老夫人把脉。 把了好一会儿,开始神情还好,最后眉头有些皱,就不免叫人担心了。 这世上最叫人害怕的事,其中之一就是大夫皱眉。 上回赵院正把脉,可不曾皱眉头。 把了一只手,赵院正又换了一只手,继续把脉。 又是半天。 时间也比上回长的多。 等赵院正一收手,云氏就问道,“如何?” 赵院正道,“前几日来给老夫人把脉,除了虚弱外,没发现别的问题,但今天再把脉,老夫人的脉象似乎……” 陈妈妈性子急,问道,“似乎什么?” 赵院正看向蔺老夫人,“尚不明显,我也不敢确定。” 蔺老夫人虚弱道,“赵院正但说无妨。” 赵院正道,“似是中毒。” 云氏心下一惊,“怎么会中毒呢?” 赵院正道,“按说不会有人给蔺老夫人下毒才是,但方才把脉,有那么瞬间,确实像是中了毒,若我猜测不错,应该是中了慢性毒,时日不长,表现为食欲不振,以至于脉象虚弱,方才要不是把脉时间够长,我也不会察觉出来。”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沈挽就怕蔺老夫人的病是被人下毒,没想到真是,可谁会给蔺老夫人下毒呢? 中毒就算了,还是慢性毒。 都要害蔺老夫人了,怎么会用这样的温吞手段? 沈挽觉得奇怪。 陈妈妈道,“可老夫人平常吃的喝的,都没问题啊。” 蔺老夫人饮食清淡,一顿饭最多也就吃大半碗饭,如今病恹恹的,一天都不见得能吃半碗饭,剩下的饭菜都给丫鬟分了。 要饭菜被下毒,绝不止蔺老夫人一个人病倒,她和丫鬟也难幸免才是。 赵院正检查了蔺老夫人的吃食,也没发现有问题,但赵院正觉得自己应该没猜错。 赵院正道,“毒性轻微,我没法从脉象断定是中的什么毒,不过好在眼下还不致命,等过几日,我再来看看。” 云氏道,“有劳赵院正了。” 赵院正开了张提振食欲的药方,蔺老夫人毕竟上了年纪,要一直吃不下东西,怕是等不到查出中的什么毒,就虚弱而死了。 蔺府管事送赵院正离开。 赵院正走后,云氏叮嘱陈妈妈道,“没把握的话,赵院正不会说,以后老夫人的吃食,一定要小心了,院子里的人也要注意。” 赵院正说似是中毒,就一定是中毒了。 陈妈妈连连点头。 蔺老夫人道,“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只是说话都虚弱,云氏握着她的手,“您一定不能有事。” 蔺老夫人道,“采薇出嫁,你本来就忙,要实在不放心我,让丫鬟来一趟就行了,别来回跑受累。” 云氏道,“采薇的嫁妆早置办好了,不办出阁宴,没那么忙的。” 几人陪蔺老夫人说话,只是蔺老夫人太虚弱,撑不了一会儿就犯困,等蔺老夫人喝了药,帮蔺老夫人掖好被褥,云氏和沈挽她们才走。 出了蔺府,云氏看向沈挽,“你回靖北王府吧。” 沈挽看了眼头顶上的太阳,“时辰还早,要不让大嫂陪我上街转转,我给表妹挑套首饰做添妆。” “也好。” 云氏回定国公府,沈挽和江陵郡主去逛街。 姑嫂两人有说不完的话,逛了两条街,累乏了才进翡翠阁。 刚选好首饰,楼下传来一阵骚乱。 楼上几个大家闺秀,去回廊看热闹,银钏也去瞧了两眼,回来道,“是武城侯世子骑马差点踩到一个小孩……” 那边有大家闺秀道,“武城侯世子后面跟着的马车里坐的好像是他的姑母,王夫人……” “王大少爷被打死,王夫人回京,肯定是为了那被押送进京的裴四少爷。” 第347章 懿旨 听到王夫人回京的消息,沈挽就开始担心裴怀瑾了。 王夫人肯定要要刑部尽快处决裴怀瑾,以慰她儿子王大少爷在天之灵,也不知道刑部尚书能不能顶着压力,等到派去廉州的人验尸回京。 沈挽的担心一点不多余,沈挽前脚回靖北王府,后脚王夫人去刑部施压的消息就传来了。 王家派了两拨人要把裴怀瑾的命留在进京路上,可派去的人不仅没杀掉裴怀瑾,还都被杀了,王夫人哪还待的住,当即进京。 进京后,王夫人哪都没去,直奔刑部,要刑部立刻处决裴怀瑾。 刑部尚书不在,赵侍郎承受的王夫人怒火,说等刑部尚书回去,就把她来过的事告诉他,好言好语把王夫人请走了。 第二天王夫人又去了,刑部尚书告假,赵侍郎听王夫人又来了,干脆从后门去刑部死牢审案去了。 第三天,休沐,刑部尚书不在刑部。 第四天,王夫人又又又到了刑部,刑部尚书一听她来,顿时头疼,但拖了几天,也不能一直不见。 刑部尚书只能见王夫人,王夫人承受丧子之痛,本就恼火,又迟迟见不到刑部尚书,更是火大,说话很重,“裴怀瑾众目睽睽之下,打死我儿子,刑部却拖着不处决他,是要包庇他不成?!” 刑部尚书道,“此案尚有疑点,在没弄清楚之前,不得处决。” “疑点?!” 王夫人云袖下手攒的紧紧的,“那么多人看着我儿被打死,那些人都瞎了吗?!” 刑部尚书道,“眼见不一定为实,难道王夫人就不想弄清楚令郎真正的死因吗?” “我儿子就是死于裴怀瑾之手!” 刑部尚书体谅王夫人丧子之痛,这样的事,刑部见得多了。 但他不能因为王夫人施压,就真的处决裴怀瑾。 刑部尚书道,“此案我刑部自有章程,这案子既然送进刑部,刑部一定会查清,给王裴两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这案子,就不可能王家和裴家都满意! 王夫人冷冷道,“我算是看出来了,刑部尚书是要徇私到底!” “刑部给不了我儿子公正,总有人能给!” 云袖一甩,王夫人转身就走了。 这日,天气晴好,沈挽回定国公府,给叶采薇送添妆。 第263章 谢芷瑶和沈挽一起去的,去的巧,卫明珠和赵茹也在,还有云家一双姐妹。 叶采薇在京都认识的大家闺秀不多,再加上不办出阁宴,定国公府没有给各府送喜帖,除了相熟的,没人给叶采薇送添妆。 送添妆的少,不够热闹,但来的都是关系好的,玩的尽兴。 沈挽有孕在身,云氏一再叮嘱不让她去周家喝喜酒,免得周家担心,沈挽便决定今天多在国公府待一会儿,干脆让大厨房多做几个菜,大家吃了午饭再走。 除了自家人,还没见送添妆还留饭的,但卫明珠和赵茹都不是扭捏之人,再者她们和叶采薇一起逛街,去护国寺,关系好着呢。 沈挽留她们用膳,她们就大大方方留下了,一顿饭吃的津津有味,有说有笑。 午膳后,又在花园放了会儿纸鸢,方才告辞。 沈挽和她们一起走的,走到大门口,正好谢景御来接她。 这一幕,当真是羡煞旁人啊。 卫明珠羡慕极了,然后在心底问候某位郡王爷。 别说嫁个两情相悦之人了,现在她嫁不嫁的出去都是个问题了。 嗯,太后祈福宴上,豫章郡王救她,把她扔进莲花池里,这事不知道多少大家闺秀在背后笑话她。 在这事之前,隔三差五就有人上门提亲,虽然卫国公卫国公夫人眼界高,不会轻易允婚,好歹有人上门求娶,这事之后,一个上门的都没有了。 靖北王世子让豫章郡王救人,豫章郡王不能不救,又怕救人被缠上,不得不娶她,宁愿不顾名声,把人扔进莲花池里,可见是半点不入豫章郡王的眼。 之前觉得卫明珠不错,想和卫国公府结儿女亲家的,打那之后,也都熄了这心思。 卫明珠眼睛里容不得沙子,不是会忍耐的性子,和京都好几位大家闺秀起过争执。 出府碰上,少不得被拿这事笑话,卫明珠还没法反驳,气不过,就只能问候豫章郡王。 这么多天过去,问候了没一千遍,至少也有八百了。 迈步出府,正要下台阶,那边一衙差骑马过来,“可算找到谢世子了……” 衙差上前,小声禀告了谢景御几句。 谢景御看向沈挽,“我去刑部一趟。” 谢景御去刑部,肯定与裴怀瑾的案子有关。 沈挽点头,“你去吧。” 送走卫明珠和赵茹她们,沈挽和谢芷瑶坐马车回靖北王府。 回去睡了一觉,醒来正好谢景御回来,沈挽问道,“找你去刑部做什么?” 谢景御道,“王夫人给刑部施压不成,找太后告状,太后下了道懿旨,要刑部明日处决裴怀瑾。” 沈挽心一提,“这可怎么办?” 谢景御道,“刑部尚书已经带着懿旨去找太后了。” 要太后收回懿旨好办,难办的是,他请旨去王家开棺验尸的事就瞒不住了。 算算时间,刑部尚书派去的人应该已经到廉州了。 有圣旨在,王家不敢阻拦刑部查案,但证据能不能顺利送回京就成了问题。 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寿康宫。 太后在吃燕窝羹。 小公公上前,“太后,刑部尚书求见。” 太后眉头皱了下,“让他进来。” 刑部尚书是举着太后懿旨进去的。 太后凤眸冷沉,“刑部尚书这是做什么?” 刑部尚书道,“请太后收回懿旨。” 太后气的把燕窝羹重重磕在小几上,“身为刑部尚书,你不知道违抗哀家懿旨是什么罪名吗?!” 刑部尚书道,“臣知道,但除了太后这道懿旨外,刑部还有一道圣旨。” 太后眸光一沉,“圣旨?” 刑部尚书点头,“在裴怀瑾押送进刑部第二天,靖北王世子就向皇上请了一道,让王家开棺验尸的圣旨,派去廉州验尸的仵作尚未回京,臣不能遵照太后懿旨,处决裴怀瑾,只能请太后收回懿旨。” 太后脸色很难看,“当真有这样一道圣旨?!” 刑部尚书道,“臣不敢欺瞒太后。” 太后也知道刑部尚书不敢,但没想到的是,皇上竟然会下圣旨,不,是密旨! 太后看了一眼,桂嬷嬷就收回刑部尚书举了半天的懿旨。 武城侯府。 王夫人和宋国公夫人都在娘家。 求得太后下懿旨,都觉得裴怀瑾明日就能人头落地,总算是能替儿子,替侄儿报仇雪恨。 想到儿子,王夫人就泪眼婆娑,眼泪止不住。 正擦眼泪呢,外面一丫鬟进来道,“不好了,刑部尚书把太后的懿旨送回去了!” 王夫人眼泪卡住。 宋国公夫人冷道,“刑部尚书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丫鬟弱声道,“太后收回懿旨了……” 宋国公夫人惊站起来,“这怎么可能?!” 丫鬟回道,“皇上给了刑部密旨,去廉州开棺验尸,查明表少爷真正死因,皇上圣旨在前,太后的懿旨不管用……” 王夫人脸色铁青。 第348章 黑锅 还好有皇上能压得住太后,裴怀瑾的命暂时保住了。 但这只是暂时。 沈挽担心,“万一证据送不回来怎么办?” 谢景御道,“在验尸结果回京之前,刑部不会处决裴怀瑾的。” 证据送不回来不是最要紧的,刑部带着圣旨去廉州开棺验尸,这事必定会闹的沸沸扬扬,他也叮嘱过,要王大少爷验尸结果对裴怀瑾有利,就把事情闹大,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武城侯和宋国公他们能拦得住进京证据,但堵不住廉州悠悠众口。 他们需得防备的是送进京的是假证,裴怀瑾被毒杀于刑部死牢内。 这样的事,并不少见。 这两件都是刑部尚书需要操心的事,谢景御和沈挽帮不上什么忙。 再说蔺老太傅和裴老太爷这些天,都在忙着救裴怀瑾一事,太后下懿旨要刑部处决裴怀瑾,裴老太爷还以为自己孙儿死定了,蔺老太傅要进宫求皇上,刚要出门,就得知刑部尚书把懿旨给太后送了回去的事。 蔺老太傅才知道谢景御请了圣旨去廉州开棺验尸的事,以为是沈暨让谢景御办的这事。 沈暨以为是蔺老太傅让谢景御去找的皇上。 第二天早朝前,裴老太爷向沈暨道谢,直接把沈暨谢懵了,“这事不是老太傅让靖北王世子办的吗?” 蔺老太傅道,“不是你吗?” 都在摇头。 三人面面相觑。 想到裴老太爷进京那天,沈挽在蔺府,蔺老太傅道,“应该是挽儿让谢世子帮忙的。” 沈暨道,“帮忙是好事,但帮了忙,也不知道说一声……” 蔺老太傅笑道,“谢世子是不声不吭办大事的性子,刑部带着圣旨去的廉州,王家不敢不让开棺验尸。” 裴老太爷悬了许久的心,总算是能稍稍放下几分。 他相信王大少爷不是自己孙儿打死的,要验尸结果,他孙儿不冤枉,杀人偿命他也认了。 …… 转眼就到叶采薇出阁的日子了。 沈挽是既不能回定国公府送嫁,也不让她去周家喝喜酒。 沈历迎娶江陵郡主,她回去,沈暨和云氏都担心会累着她,她还是不去给周家添乱的好。 不能去喝喜酒,沈挽有些小失落,不过谢景御答应明天陪她逛街,也算算小小弥补了。 沈挽不能回定国公府送嫁,让银钏和春儿代她回去,沈挽去花园散步,插花看书做锦袍,这一天过的倒也充实。 唯一不好的就是,碰到喝酒的谢景御,沈挽就像是被灌了迷魂汤似的,粘着他。 最终的结果就是稀里糊涂的在书房依了他。 睡前在书房,醒来还在书房,院子里的小丫鬟都不理解,世子爷世子妃是什么癖好,放着内屋高床软枕不睡,偏要去书房挤。 书房的床可没内屋大。 小丫鬟七嘴八舌的议论,被徐妈妈敲着脑袋撵去扫地了。 吃早膳的时候,沈挽一个劲的拿眼刀子削谢景御,“以后不许你喝酒了!” 谢景御面露难色,“这很难办到……” 沈挽道,“那以后你喝了酒,离我远点儿!” “这更难,”谢景御道。 沈挽妙目一瞪。 谢景御给沈挽夹菜,“这也不是酒的错……” 沈挽磨牙道,“那是谁的错?” 谢景御道,“谁让咱们儿子喜欢酒味儿呢,他还没出生,你我迁就他一些也无妨。” 沈挽,“……” 这厮能不能要点脸啊? 孩子还没出生呢,就让他们背黑锅,他也忍心。 不过这台阶又平又宽敞,沈挽昧着良心也就下了。 用过早膳,两人就出府了,昨天没能去喝喜酒,今天逛街,沈挽要逛个痛快。 第264章 从街头逛到街尾,但凡是瞧着喜欢的,不拘价格,通通买下。 珊瑚和陈平跟在身后结账。 两人同时把银子递过去,小摊贩都懵了,不知道收谁的好。 陈平占优势,直接把银子塞小摊贩手里了,虽然世子妃有钱,但和世子爷出来逛街,能让世子妃花钱吗? 珊瑚有点不大适应,跟着世子妃这些年,买什么都是她结账的,现在结账的差事竟然被抢了。 不过世子妃买东西,世子爷结账也应该,早知道世子妃就不用带这么多钱出来了,银子也挺沉的。 平常走半个时辰,就会累乏,但逛街就不一样了,一个时辰都不带累的,精神抖擞的不行。 在一卖扇子的小摊子上,沈挽拿起一美人扇看着,做工精致,很是不错。 就是有些沉,沈挽还是喜欢轻便的,便又换了一把。 突然一阵骚动传开,马蹄踏踏,疾驰而来。 沈挽闻声望过去,就见一官兵背着个包袱,骑马过来。 几乎沈挽看到马背上的人,陈平的声音就传来了,“爷,是边关送来的八百里加急……” 八百里加急…… 不会是东梁找宁朝要交代吧? 这不是好事,但沈挽心底有种按耐不住的期待,希望天遂人意,是要皇上送寿贞公主和亲。 沈挽眸光一路追着马往前,八百里加急跑的很快,闹市人多,不免有些乱起来。 那边一戴着斗笠的妇人听到马蹄声,慌忙避让,却不小心将一旁的嬷嬷撞翻在地。 那妇人赶忙去扶,然而扶到一半,看到自己扶的人是谁,慌张的手一松,那嬷嬷又摔地上去了。 妇人转身就要走,却被一小宫女拉住,“你撞到桂嬷嬷,你还想跑?!” 妇人撞到的不是别人,正是太后身边的桂嬷嬷。 妇人急的甩开宫女的手,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桂嬷嬷,就有那么巧,一阵风吹来,将她的斗笠掀起一角。 妇人慌张转身跑了。 看到妇人容貌,桂嬷嬷先是一愣,只觉得眼熟,但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只觉得晦气极了。 宫女扶她,“桂嬷嬷没事吧?” 桂嬷嬷道,“没有大碍。” 宫女帮桂嬷嬷拍身上的灰土,嘴里不住的数落方才戴斗笠的妇人,也不知道提到了什么,桂嬷嬷猛然往妇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然而街上人来人往,目之所及,都不见戴斗笠妇人的身影。 桂嬷嬷往前找去。 沈挽离的远,只看到有人撞了人,但不知道被撞的是桂嬷嬷。 但藏身暗处,护卫的陈安看的一清二楚,他现身道,“爷,戴斗笠的是那日在蔺府外鬼鬼祟祟的妇人……” 谢景御还记得那日蔺府管事急着去追人的样子。 “去查。” 陈安领命离开。 沈挽继续往前,穿过桥,到了另外一条街上。 看到有卖糖葫芦的,那红艳艳的果子,分外诱人,怀了身孕的人不能多吃糖葫芦,但吃一两颗没事。 沈挽前世被糖葫芦馋毁了,果断让银钏去给她买一串。 糖葫芦拿到手里,沈挽迫不及待咬一口气。 糖衣的甜,山楂的酸在嘴里瞬间弥漫开,齿颊生津。 沈挽吃的津津有味,突然,有什么东西滑到她脚边,被她踢开了。 沈挽看过去,就见半块玉佩在地上滑远。 和她那半块像极了—— “玉佩!” 第349章 别抢 沈挽不知道那半块玉佩是她的,被谢景御带出门,不小心掉地上了,还是云氏让她找的另外半块。 可一眼看上去,质地大小都一模一样。 沈挽来不及细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玉佩被你踢过来,他踢过去,街上人实在是多。 沈挽往前去追,好不容易玉佩停在了路中间,那边有人骑马过来,这要不小心被马蹄踏到,玉佩必粉碎。 沈挽要跑过去,却被谢景御抓住胳膊,眼看着玉佩就要毁于马蹄下,沈挽急的直叫。 谢景御倒没注意到玉佩,只见沈挽吃糖葫芦好好的,突然就要往路中间闯,怕她被马撞到才抓住她的。 顺着沈挽的手,看到地上的玉佩,谢景御眸光一凝。 看到马蹄扬的高高的,要朝玉佩踏下去,沈挽心提到嗓子眼,只感觉到身旁有一阵风刮过去,紧接着一阵马嘶鸣声传来,马背上的人被掀翻下来。 宋国公世子摔地上,疼的额头直打颤,眼神更是气的要杀人。 “谢景御!” 宋国公世子恨不得把谢景御五马分尸才好。 他好端端的骑马,他突然形如鬼魅的闪过来,他惊慌之下勒紧缰绳,却被自己的马掀翻在地。 让他堂堂宋国公世子颜面尽失! 宋国公世子咬牙,“有你这么找死的吗?” 方才谢景御那举动确实和找死无异了,就是陈平也吓的不轻,爷差点就因为那半块玉佩,把自己送到宋国公世子的马蹄之下了。 沈挽走过去,“相公你没事吧?” 谢景御看了下自己的手,急着捡玉佩,手从地面上划过,磨破了皮,有血珠冒出来。 宋国公世子倒是好奇了,“是什么东西,让你堂堂靖北王世子不要命也要从马蹄下捡起来的?” 谢景御没理会他,宋国公世子可不是好脾气的人,直接就动手抢了。 他既然下了马背,就不能白下。 但谢景御手里的东西,岂是他宋国公世子能抢走的。 十几个回合,宋国公世子连他的边都挨不住。 倒是那边两个六七岁大的孩子跑过来,其中一个急道,“你们别抢!玉佩是我的……” 谢景御罢手。 宋国公世子也没再抢。 谢景御摊开掌心,那孩子拿过玉佩就走了。 见是半块碎玉佩—— 宋国公世子从来没这么无语了。 刚刚怎么没踩死他谢景御呢,为了半块玉佩,把自己送到他马蹄下,因此丧命,一定会笑掉一群人大牙的。 谢景御看向宋国公世子,“给宋国公世子请太医。” 宋国公世子道,“不必!” “本世子还没这么弱,倒是你靖北王世子,出门在外,惜命着些!” 宋国公世子翻身上马,一脸无语的走了。 宋国公世子走后,沈挽走到谢景御身边,“你的手……” 谢景御方才让那孩子把半块玉佩拿走,沈挽看到他手受伤了。 谢景御看了下自己的手,“一点皮外伤,没事。” 他抓过沈挽的手,往那俩孩子跑走的方向走去。 那玉佩是皇上要找的另外半块。 不知为何会在那个孩子手里。 方才宋国公世子在,谢景御不想横生枝节,就让那两孩子把玉佩带走了。 往前走了十几步,陈平一手拎着一孩子的衣领子就过来了。 两孩子脚离地,但又没完全离地,一个劲的扑腾,“你放开我!你快放开我!” 等近前,陈平把手松开,两孩子抬脚就要跑,然而抬个脚,就又被抓住了。 开玩笑,让人在眼跟前跑了,陈平还混不混了? 陈平问道,“那半块玉佩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那孩子挣扎道,“你们想要我的玉佩?没门儿!” 沈挽道,“还是找他们家大人问吧。” 玉佩即便只剩半块,但质地剔透,少说也值十几两银子,看两孩子的穿戴,只是寻常人家,应该就住附近。 说着呢,那边一年约二十五六的妇人就过来了,见沈挽和谢景御穿戴不俗,通身贵气,上前道,“两孩子不懂事,冲撞两位贵人了,两位贵人大人不记小人过……” “娘,我没惹他们,是他们想要我的东西!” 半大小子气不过道。 妇人道,“你闭嘴!” 沈挽道,“他确实没惹我们,找他是想问问他手里那半块玉佩是从何处得来的?” 妇人有点懵,“什么半块玉佩?” 她问自己儿子,那孩子被骂了,气不过,不理会她。 妇人一巴掌就拍他后脑勺上了,“娘问你话呢!” 那孩子气鼓了腮帮子,把半块玉佩给他娘看,“就这个……” 妇人道,“哪来的?” “前几天舅舅给我的。” 沈挽道,“还请劳烦带我们去见他舅舅。” 妇人看了眼沈挽头上的首饰,声音颤抖,“这玉佩很……很要紧吗?” 沈挽身上每一件首饰都价值不菲,而这块玉佩只有半块,妇人有些担心,怕玉佩来历不小,给自己弟弟惹祸上身。 沈挽随手从头上拔下一支金簪,递过去,“还请帮忙。” 妇人没想到自己只是看一眼,沈挽就把金簪给她,连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妇人声音很小,见沈挽不像坏人,才道,“只是孩子舅舅在刑部当差,这时辰还没放班,他不让家里人去打扰他……” 第265章 刑部…… 这两个字成功让谢景御皱紧了眉头。 陈平道,“爷和世子妃逛街,属下带他们去刑部。” 陈平带着妇人和两孩子走了。 但沈挽和谢景御都没有了逛街的心情。 沈挽不知道那半块玉佩意味着什么,她看重玉佩,只是因为云氏让她找寻,陈平去查,她放心,她更在乎谢景御为玉佩受伤的手,要回去上药。 谢景御知道玉佩代表什么,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突兀出现,再加上之前沈挽后背淡淡鞭痕…… 谢景御脑海中蓦然闪过趴在草席上,后背上鞭痕累累的裴怀瑾。 一个打了他,他还不还手的人。 猜测呼之欲出,谢景御眼角狠狠跳了下。 马车里,沈挽在拿绣帕给谢景御擦手上的灰土,谢景御问道,“你肩膀是什么时候像是被东西砸过一般?” 沈挽被问的有点懵,“怎么问我这事?” 谢景御道,“不记得了?” 怎么可能不记得呢。 她长这么大,就没受过什么伤,每一次都记得清楚。 沈挽话匣子打开,“那年我七岁……” 第350章 扎伤 马车徐徐在靖北王府大门前停下。 谢景御下马车后,将沈挽扶下来。 回到照澜轩,沈挽让谢景御坐下,珊瑚将药膏取来。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沈挽还想着给谢景御上药,回来迟了,伤口已经结痂了。 沈挽,“……” 她知道谢景御只是磨破了点皮,也知道习武之人身体好,伤口愈合的快,但这未免也太快了些吧? 天知道她这个被绣花针扎一下都要疼半天的人是有多羡慕。 珊瑚默默把药拿下去收好。 银钏端茶过来,沈挽有些口渴,端起来喝一口,外面春儿进来道,“世子爷世子妃,边关八百里加急送进宫,东梁高阳王世子在我们宁朝遭遇刺杀,坠崖落水而死,东梁皇帝大为震怒,要我们宁朝嫁个公主去和亲,不然就攻打宁朝,替高阳王世子讨说法……” 春儿声音都带着激动。 皇上膝下公主不少,但适龄和亲的公主如今就只剩寿贞公主一个了。 寿贞公主来靖北王府找沈挽的茬,还在宫里要拿马蜂蛰死沈挽,心狠手辣至极。 这样一个祸害公主,被送去祸害东梁,再合适不过了。 看到八百里加急,沈挽就猜到了,但真听到,还是忍不住高兴。 让太后和宋皇后包藏祸心,不让皇上收义女,这下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吧。 高阳王世子来宁朝给皇上贺寿,却死在宁朝,本就宁朝不占理,东梁要送一个公主去和亲,了结此事,皇上没理由不答应。 东梁要皇上送公主和亲的事,都传到靖北王府了,更别提宫里了。 宋皇后的天塌了。 她想把沈挽和宣宁公主活刮了心的都有了。 要不是沈挽,她也不会怂恿太后去护国寺,有那么一支签,本来还有一个宣宁公主可以嫁,又因为沈挽帮忙,得以出宫,许配给了静安伯府三少爷。 皇上已经赐婚的公主,还是因为当众有肌肤之亲赐的婚,皇上不可能收回赐婚,另嫁东梁。 宫里能嫁的公主只有她女儿寿贞公主一人! 宋皇后气到眼前一阵阵发黑。 寿贞公主这些天被罚在皇家寺庙里抄佛经给太后祈福,天天吃素,不见半点荤腥,人已经清瘦了一圈,再加上宫人不会传话,咋咋呼呼的进去就道,“公主,不好了!皇上要送你去东梁和亲!” 寿贞公主本来就为这事提心吊胆,夜不能寐了,乍一听到,直接吓晕了过去。 她自出娘胎,就在宫里,都不曾在宫外留宿过一夜,被送去东梁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寿贞公主宁肯死了也不受这份屈辱。 宫人吓坏了,赶紧宣太医。 宋皇后被禁足,但出了这样的事,女儿吓晕过去,宋皇后哪里还顾得上皇上的禁令,抬脚就出凤仪宫。 侍卫拦门,宋皇后直接拔下金簪就抵着自己脖子,没侍卫敢拦,宋皇后就出去了。 宋皇后顾不上去看女儿,去了寿康宫。 太后也知道东梁要宁朝送公主和亲之事,没明说要寿贞公主出嫁,但再有皇上收义女,太后有性命之忧的情况下,寿贞公主别无选择。 总不能为了寿贞公主,不顾太后的死活了。 宋皇后上前,顾不上行礼,急道,“太后,您一定要救寿贞……” 太后也不想寿贞公主去和亲,但这事不是她这个太后说了能算的。 皇上能嫁的公主就只有寿贞公主一个,常平公主才十三岁,哪怕满十四岁了都能送她去,年纪实在是小了些,送不了。 太后爱莫能助,“这事本来不难办,偏偏哀家在护国寺抽到那么一支晦气签,好在和亲也不是立刻马上就嫁,若是能拖几个月……” 皇上半年内认义女,她这个太后有性命之忧,半年后,就没事了。 可距离半年之期,还有五个多月,时间太长了些,东梁怕是不会让拖到那时候去。 宋皇后心急如焚,后悔没早把寿贞公主许人,哪怕嫁的差些,好歹在眼跟前,有她和成王护着,没人敢欺负,要真嫁去东梁,她们母女此生都没相见的机会了,和亲的公主,那是游走在刀尖上,没几个有好下场的。 宣宁公主被赐婚后,宋皇后不是没想过有样学样,可寿贞公主被禁足在皇家寺庙里抄佛经,还早被下了禁令,没有皇上准许,不得出宫一步,宋皇后就是有想法也实施不了。 如今说什么都迟了,现在再谋划,那是弃边关百姓于不顾,皇上会废掉她的后位,把不能和亲的寿贞公主废为庶民。 想到女儿,宋皇后肠子都悔青了,更是气的端茶的手都在颤抖。 外面,桂嬷嬷扶着宫女走进来,宫女肩膀被血染红,太后见了道,“这是怎么了?” 桂嬷嬷把宫人都退下,才上前道,“绿翘还活着,她戴着斗笠,在街上撞到我慌张就跑,春芝帮我去追她,被她拿簪子扎伤了……” 太后脸色铁青,她紧紧握着凤椅的手,指尖泛白。 宋皇后气头上,火上浇油道,“靖北王世子妃活着,绿翘活着有什么可奇怪的?” 一个丫鬟,带着个孩子,还能从杀手眼皮子底下逃脱,把孩子送到沈暨身边,他们身边养的都是一群什么样的废物。 可惜靖北王世子妃已经嫁人了,不然她非将她送去和这个亲不可! 用过午膳后,沈挽在院子里溜达了两圈,犯困的她,上床睡下了。 谢景御去书房,他在看沈挽放在他手里的那半块玉佩,沈挽的这半块,上面有个“日”字,今日那半块上刻着个“立”。 合起来正好是音。 窗户被叩响,陈安跳窗进来,谢景御道,“怎么去这么久?” 陈安道,“这事有些奇怪……” 谢景御看向陈安。 陈安把看到的一五一十告诉谢景御,“太后身边的桂嬷嬷也在追她,那妇人被宫女抓住,情急之下,差点杀了那宫女,属下觉得奇怪,便一路跟着她,耽搁了时间……” “她最后去了哪儿?”谢景御问道。 “裴府。” 第351章 探监 没有在街上见到那半块玉佩,谢景御或许不会多想,毕竟那妇人在蔺府外那日,裴老太爷进京,找蔺老太傅帮着他重回朝堂,好方便给自己孙儿伸冤。 被蔺府的人发现,慌张就逃,太后身边的桂嬷嬷还对她穷追不舍,唯恐被太后的人抓住—— 要他猜的没错,裴怀瑾就是那个流落在外的皇子,那这妇人必是当年抱着孩子逃命的丫鬟无疑。 陈平去刑部查那半块玉佩,应该快回来了。 这般想,陈平就进来了,赶着回来的,气息有些喘,“爷,您猜那半块玉佩是谁的?” “裴怀瑾的。” 他就知道以爷的聪明才智能猜的出来,果不其然。 陈平和那妇人带着两孩子去刑部,还以为是刑部衙差,到了才知道是刑部狱卒,便又去刑部大牢找那两孩子的舅舅。 妇人见了自家弟弟,就问道,“你给安儿的那半块玉佩是从哪儿得来的?” 狱卒舅舅见了道,“我还以为这半块玉佩丢了呢,原来是给安儿了。” 他喜欢喝酒,酒量又不大好,三杯酒下肚就醉醺醺,从怀里摸出碎银子给外甥,让他去买糖葫芦吃,结果拿钱时把半块玉佩也带出来了。 安儿见了想要,舅舅大手一挥,就给他玩了。 妇人问道,“那这半块玉佩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捡的。” 狱卒舅舅回答的很干脆。 妇人道,“你说实话。” 狱卒舅舅道,“半块玉佩,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我还用得着和你撒谎吗?” 第266章 妇人再问,“你在哪里捡的?” 狱卒舅舅道,“半块玉佩而已,你怎么问个不停啊?” “你快说啊!” 妇人急的不行。 陈平怕他在,狱卒不说实话,并没有现身,就藏在暗处。 那么通身贵气的两个人,一定要弄清楚这半块玉佩不可,可见这玉佩不简单。 她怕弟弟惹祸上身。 狱卒舅舅道,“我成天在牢里当差,也没空去别的地方,当然是在牢房里捡的了。” 陈平现身,问道,“可知道这半块玉佩是谁的?” 狱卒吓一跳。 那日谢景御来探监,陈平就跟在左右,狱卒见过他,知道他是靖北王世子的人。 狱卒摇头,“我在用刑的地方捡的,应该是哪个犯人审问的时候掉的,我看虽然只剩半块,也还能值几个钱,就随手揣怀里了。” 狱卒没有捡了东西不还的羞耻,刑部死牢里不说没有受冤枉的,但绝大部分都是作奸犯科之徒,进刑部死牢,还让他们身上带着值钱的东西,都算是他们失职了。 没搜刮就不错了,怎么可能捡了还还呢? 是以狱卒理直气壮的很。 陈平道,“去查,这半块玉佩是谁的。” 要换别人,狱卒十有八九不会搭理。 但靖北王世子的随身护卫,别说狱卒了,就是刑部侍郎甚至是刑部尚书也得给面子。 狱卒赶紧去查,刑部每天要审问不少犯人,再加上又有几日了,狱卒也不记得见到玉佩那天审问了什么人,只能囫囵的问了。 嗯,知道靖北王世子请旨帮裴怀瑾翻案,狱卒们不约而同的把裴怀瑾略过去了。 虽然让他们对裴怀瑾用刑的是吴侍郎,但下手打的可是他们,谁也不愿意触靖北王世子的霉头。 问了一通,都不知道那半块玉佩,不过他们没问裴怀瑾,但问到了裴怀瑾隔壁的隔壁,裴怀瑾这些天已经把后背上的鞭子伤养七七八八了,捕捉到玉佩两个字,赶紧起身问道,“你们问什么玉佩?” 狱卒道,“没你的事。” 裴怀瑾道,“我的玉佩进了大牢后丢了,你们帮我找找。” 陈平问道,“什么玉佩?” 裴怀瑾道,“半块玉佩,很好找的。” 陈平不敢置信,“那半块玉佩是你的?” 裴怀瑾震惊,“我的玉佩在你手里?” 陈平问道,“玉佩上刻的是什么字?” “立。” 玉佩是他的,上面刻着什么字,还能不知道么? 再者陈平知道这半块玉佩在什么人手里,裴怀瑾的年纪也符合。 本来谢景御就隐隐猜到了,那半块玉佩是裴怀瑾的,还有那戴斗笠的妇人,裴怀瑾的身份基本就确定了。 陈平道,“这事得告诉定国公吧?” “先告诉皇上。” 上回告诉沈暨,沈暨转身就去把皇上暴揍了一顿,他给皇上找了顿打,皇上罚他批了几天奏折算轻的了,让他找另外半块玉佩的是皇上,他先告诉沈暨,皇上知道了,不会给他好果子吃的。 谢景御伸手道,“那半块玉佩给我。” 陈平,“……” 陈平没动。 谢景御看着他。 陈平尴尬道,“玉佩在裴大少爷手里,他从属下手里抢了回去,属下也不敢再抢回来……” 就是借他几颗胆子,他也不敢从世子妃的兄长,皇上的皇子手里抢东西,尤其那玉佩本来就是裴怀瑾的。 在刑部大牢里抢东西,那真是牢门一开,就可以把他踹进去关起来了。 陈平知道谢景御要玉佩做什么,“属下去找裴四少爷拿……” 谢景御看了眼窗外天色,“让小厨房做几个菜,我去探监。” 陈平也不知道裴怀瑾喜欢吃什么菜,想着双生子,一个娘胎出来的,口味应该差不多,就照着沈挽的口味点的菜,装了两食盒。 裴怀瑾如今落难,世子爷善待他,以后也不能和世子妃梦到的那样,揍他家世子爷不是? 半个时辰后,陈平拎着食盒跟着谢景御又到了刑部大牢。 到的时候,正好一小厮给守门狱卒塞银子,将一食盒递了过去。 狱卒接了银子,转身将食盒送进牢房,应该是哪家犯人送的饭菜。 靖北王世子探监,没人敢拦,牢头毕恭毕敬的迎出来,领着去见裴怀瑾。 过去的时候,正好狱卒道,“裴四少爷,吃饭了。” 那小厮正是来给裴怀瑾送饭的。 知道谢景御关心裴怀瑾,牢头笑道,“裴家一天两顿给裴四少爷送饭,世子爷还亲自来探监,想来要不了几天就会放出去了。” 裴怀瑾望着谢景御,上回谢景御来看过他,但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今天怎么又来了,还给他带了吃的来…… 陈平把食盒递给狱卒,想着裴四少爷肯定更愿意吃自家的饭菜,饭菜带来了,不好再带回去,就便宜这些狱卒了。 结果狱卒会错意,以为是让给裴四少爷,赶紧开牢门,把饭菜送进去,摆好。 七菜一汤。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有…… 不愧是靖北王世子,事情办的利索,连探监都探的这么有气势。 谁家探监带两食盒来啊,就是在自家府里,也不见得一顿吃八个菜。 裴四少爷看的心一颤,眼底是对人世的留恋,“最,最后一顿了吗?” 牢头,“……” 谢景御脑门上黑线滑下,本来他还想问问肩膀受伤的事,顿时就觉得没必要了。 就这脑回路,不是他媳妇嫡亲的兄长才怪了。 “玉佩借我一用。” 裴怀瑾有点懵,“你要我的玉佩做什么?” 谢景御没有解释,直接伸手要。 裴怀瑾不想给,但又不敢不给。 这半块玉佩跟了他十几年,从来没离过身,这回弄丢,他心都空落落了,如今失而复得,他不明白靖北王世子要他这半块玉佩做什么用。 但靖北王世子的暗卫救过他的命,还为他请旨去廉州开棺验尸,也是他帮着找到这半块玉佩的。 裴怀瑾从怀里摸出玉佩,递给谢景御。 “玉佩会还给你的。” 说完这句,谢景御就转身走了。 陈平走的时候,还多说了一句,“饭菜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裴怀瑾也有些饿了,坐下来吃饭,七菜一汤,多是他喜欢吃的。 狱卒手里还拎着食盒,问道,“这些还吃吗?” 裴怀瑾摇头,“这些都多了,你们分了吧。” 裴家送来的饭菜也都是极好的。 今天有口福了。 谢景御拿到玉佩,就直接骑马进宫了。 御书房。 皇上批阅完最后一本奏折,将手中朱批放下。 安公公端茶给皇上,笑道,“今儿靖北王世子陪世子妃逛街,和宋国公世子打起来了……” 皇上听了道,“怎么会打起来?” 安公公道,“说是靖北王世子为了帮一个孩童从宋国公世子马蹄下救玉佩,让宋国公世子摔下马背了……” 皇上喝茶道,“这不是找打吗?” 是找打了些。 “宋国公世子不是靖北王世子的对手。” 满京都应该就没有哪个世家子弟是靖北王世子的对手,不论是武功,还是谋略。 若非如此,皇上早认回公主了,实在是舍不得靖北王世子那颗聪明脑袋因为驸马的身份给耽误。 小公公进来道,“皇上,御膳准备好了,可是现在用膳?” 皇上正要说话,那边又进来一公公,“皇上,靖北王世子求见。” 这时辰,他不留在靖北王府陪挽儿用膳,怎么进宫来了? “让他进来。” 安公公摆了摆手。 传膳公公和传话公公一起退下了。 谢景御走进去,皇上道,“怎么这时辰进宫?” “臣有要紧事找皇上。” 谢景御看了眼御书房里的宫人。 安公公不等皇上吩咐,就把人都屏退下。 宫人们前脚出去,后脚谢景御将两半块玉佩放到皇上龙案上。 看到玉佩,皇上惊站起来。 第352章 趁机 安公公也惊住了。 靖北王世子竟然真的把另外半块玉佩找到了。 皇上拿玉佩的手都颤抖。 两半块玉佩合二为一,严丝合缝,绝非能造假的出来,背后的字是皇上亲手雕刻,刚巧从中间断开,巧合至极。 皇上将随身携带的另外一块玉佩拿出来,眼睛都湿润了,望向谢景御,“这半块玉佩是从哪里找到的?” 谢景御如实道,“在街上看到的,顺藤摸瓜找到了刑部大牢里。” 安公公才刚把谢景御在街上为救一块玉佩,冲撞了宋国公世子,两人在街上大打出手的事禀告皇上知道。 第267章 却没想到靖北王世子不顾危险,从宋国公世子马蹄下救的竟是这块玉佩。 “玉佩怎么会刑部大牢里?玉佩是谁的?” 一连两个问题。 声音一声比一声颤抖。 谢景御来就是告诉皇上的,自然不会隐瞒。 “玉佩是裴老御史的孙儿,裴怀瑾的。” 一阵狂喜涌上心头,皇上又怕是空欢喜一场,极力忍着,“玉佩是怎么到他手里的?他是不是朕的儿子?” 谢景御道,“刑部大牢人不少,臣不敢多问,不过刑部对裴怀瑾用刑当日,挽儿后背莫名疼,隐隐有鞭痕显示。” “尽快查清此事。” 皇上迫不及待要确定裴怀瑾是不是他的儿子。 谢景御道,“裴府有一妇人,今日被太后身边桂嬷嬷发现,为脱身伤了太后宫里一宫女,若裴怀瑾真是皇子,那她应该就是当年晋王妃身边带走皇子的丫鬟,只是要查这些事,很难瞒住蔺老太傅和裴老御史……” 这事非同小可,没有皇上准许,谢景御可不敢叫蔺老太傅知道。 沈暨都忍不住揍皇上了,何况蔺老太傅,先请示了再去办也不迟。 皇上道,“这些事蔺老太傅迟早会知道的,以确定皇子身份要紧。” 谢景御领命退下。 那半块玉佩谢景御没拿,在皇上这里放两天无妨。 谢景御走后,皇上摩挲着玉佩,心情波澜起伏,又高兴,又怕不是,安公公道,“靖北王世子办事谨慎,不是八九不离十,不会禀告皇上的,裴老御史的孙儿定是皇上的皇子无疑。” 裴老御史和蔺老太傅是同窗,更是至交,才学不在蔺老太傅之下,只是性子太过刚直,才辞官离京十年,皇子在裴府长大,学识武功绝不会比宫里长大的皇子差,毕竟宫里的皇子也是找他们教。 便是裴老御史性子再刚直,教皇子和教自己孙儿肯定有所不同。 何况裴老御史辞官十年,蔺老太傅苦劝他再回朝堂都没用,却为了救自己孙儿,主动回来,可见对裴怀瑾有多疼爱了。 晋王妃吃了许多苦头,好在一双儿女都在疼爱下长大,靖北王世子妃不必说,是皇上看着长大的,裴怀瑾在裴家过的如何,也能窥斑见豹。 再说谢景御出了御书房,就直接骑马出宫,然而出宫没走几步,那边一暗卫骑马过来,“爷,刑部大牢出事了……” 暗卫上前禀告了几句,谢景御眉头皱的没边,转身又调头进宫了。 皇上对这两块玉佩走神了半天,安公公道,“皇上,该用膳了……” 皇上没什么胃口,他迫切想知道那陷身牢狱的裴怀瑾是不是他儿子,盼了十几年,到现在连他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也不知道要多久能查清楚,皇上道,“传膳吧。” 安公公让小公公去传膳。 这边小公公退下,很快进来道,“皇上,靖北王世子又回来了。” 怎么又回来了? “让他进来。” 谢景御走进去,皇上道,“怎么又回来了?” 谢景御道,“有人冒充裴府小厮,去给裴怀瑾送饭菜,那饭菜因臣去探监,给狱卒吃了,两狱卒毒发身亡。” 皇上脸色大变。 安公公吓破胆子。 不过这也算是在意料之中。 裴怀瑾身上背着王家大少爷的命案,太后都给刑部下懿旨,要刑部处决裴怀瑾,知道靖北王世子早就请旨去廉州开棺验尸,一定会有所行动。 这么迫不及待就要把裴怀瑾毒死,越发证明王大少爷的死不简单。 谢景御走后,没一会儿,裴家小厮就又拎着食盒去探监。 一顿晚饭,送三拨饭菜来,也是没谁了。 狱卒道,“刚刚你们裴府小厮送来的啊。” 小厮有点懵,“不可能啊,晚上这顿是我负责送,不会有别人送来了,是不是送错了?” 这些天都是这小厮送的饭菜,狱卒认得他,顿时心底闪过不好预感。 毕竟在刑部大牢当差,也算有几分见识,赶紧去禀告牢头。 刚进去,四个在吃饭的狱卒,当下倒了两个,七窍流血而死。 牢头都吓懵了,赶紧禀告刑部尚书知道,刑部尚书又派人去靖北王府告诉谢景御。 谢景御道,“刑部死牢并非铁桶一块,今日逃过一劫,下次未必还有这么好运气,皇上可趁此机会,放裴怀瑾回裴家,派人将裴家看守起来,等刑部验尸结果送回京再行处置。” 现在还没有最终确定裴怀瑾就是皇子,但就冲有人假借裴家名义要将裴怀瑾毒死在刑部死牢,皇上就不会答应。 再次出宫,谢景御吩咐陈平道,“请定国公去裴家,再把蔺府管事带去。” 裴府。 探监送饭菜的小厮知道有人借裴府名义要毒死裴怀瑾,赶紧回去禀告裴老太爷知道。 裴老太爷气的头晕目眩,险些站不住。 他知道自己孙儿这一劫不好过,但没想到他们竟敢蔑视朝廷律法,把毒下到刑部死牢里去。 万幸靖北王世子去探监,孙儿没吃那有毒的饭菜,逃过一劫。 裴老太爷站不住,管事扶他坐下,外面一小厮跑进来道,“老太爷,不好了!外面来了不少官兵,把咱们府围的水泄不通!” 管事不解道,“怎么会包围我们裴府呢?” 就算杀人偿命,也只是处决四少爷一人,不会祸及整个裴家。 何况靖北王世子帮着请旨,在验尸结果送进京之前,刑部不会处决四少爷,就更不会牵连整个裴家了。 小厮道,“我问了,为首之人只说是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管事再问。 小厮摇头。 “扶我出去。” 裴老太爷强撑着身子站起来。 管事就扶他出去了。 裴老太爷上台阶,就看到门外官兵,实在不少。 为首之人看着有些眼熟,但他远离官场实在太久了,即便如今回来,也还有不少人不认得。 裴老太爷走出去,那统领给裴老太爷行礼,倒是把裴老太爷行懵了。 这态度…… 不像是裴府要遭难的样子。 裴老太爷刚要问,那边一阵马蹄声传来。 他望过去,然后以为自己眼睛出问题了,“那是……” 管事道,“是四少爷!” 谢景御那张脸,走到哪里都是最惹眼的,但今天是例外,裴怀瑾骑马和他并肩,一身囚衣,实在惹眼,把他的风头抢的一干二净。 裴老太爷不敢置信,“怎么回来了?” 谢景御道,“有人假借裴家名义,毒杀裴怀瑾,皇上知道此事,特准裴怀瑾回裴家拘禁,直到此案查清。” 裴老太爷老泪纵横,直呼皇上英明。 裴老太爷膝下孙儿不少,但最疼的还是裴怀瑾,本就心疼裴怀瑾在刑部死牢里,吃不好睡不着,没想到皇上会破例准裴怀瑾回裴家看押。 虽然连着他和裴家上下都看押了,左不过就是出不了门而已,皇上此番破例之恩,裴老太爷感激不尽。 裴怀瑾翻身下马,唤道,“祖父……” 裴老太爷高兴的眼泪都出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裴老太爷向谢景御道谢,“让靖北王世子为怀瑾的事奔波,这份恩情,我裴家铭记于心。” 谢景御从马背上下来,“裴老太爷不必客气,这是我分内之事。” 裴老太爷,“……???” 帮他孙儿洗刷冤屈,怎么会是靖北王世子分内之事呢? 靖北王世子也不在刑部当差,就算当差,也不是。 裴老太爷正要问,那边又一阵马蹄声传来。 沈暨来了。 裴老太爷觉得奇怪,谢景御给沈暨行礼,沈暨问道,“这时辰,把我叫来裴家做什么?” 谢景御道,“岳父大人先进府吧。” 沈暨从马背上下来,给裴老太爷行了一礼,大家就进府了。 那边一管事妈妈快步过来,老远就喊道,“四少爷……” 声音里满是欣喜,只是喊出声的同时,看到了沈暨,她脸上的欣喜,连着脚步一滞,转身就走。 沈暨没看到她,谢景御看到了,但没说什么。 那边蔺府管事已经来了,见到她,“是你!” 那管事妈妈慌张就要跑,蔺府管事虽然奇怪她怎么会在裴府,但没抓她,人在裴家,不怕她跑,陈平把管事妈妈拦下了,“今日就是为你来裴府的,去书房说话。” 管事妈妈脸隐隐发白,她不敢去,下意识要逃,陈平好请不行,只能来硬的了。 直接抓住她胳膊,把她带去裴老太爷的书房。 —— ps:六千字更完了~ 第353章 否认 陈平拽的管事妈妈脚步踉跄,蔺府管事走在前面,是一步三回头。 靖北王世子让他来裴府就够叫他摸不着头脑了,更没想到的是蔺府要找的人在裴府,靖北王世子也在找她。 第268章 蔺府管事心底有太多的疑惑,一颗心更是七上八下。 裴怀瑾身上还穿着囚服,被关进刑部死牢这些天,得刑部格外关照,才有一盆水洗脸擦身,大家都干干净净的,看的他越发浑身不自在,可这么多人在,他又不能走。 正在为难之际,谢景御看向他,“你去换身干净衣服吧。” 裴怀瑾一脸感激的看着谢景御,看的谢景御眼睛都有些抽抽。 不愧是亲兄妹,眼神都差不多。 有种被卖了还给他数钱的清澈。 裴老太爷他们都听得出来谢景御这是故意支开裴怀瑾,“去吧。” 裴怀瑾只想痛快泡个澡,倒没想那么多,得了准许,赶紧走了。 其他人则进书房,彼时天已经暗下来,再有两刻钟,街上就宵禁了。 沈暨想知道是有什么要紧事,一定要今天把他找来裴家,裴老太爷也想知道,是以进了书房,两人都看着谢景御。 谢景御却是回头,陈平将那管事妈妈拽了进来。 看到管事妈妈,沈暨眉头皱了皱,觉得那管事妈妈有几分眼熟,但一时间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了。 裴老太爷则担心,“这是负责照顾怀瑾的林妈妈,可是犯了什么错?” 谢景御道,“没犯错,她立功了。” 沈暨,“……” 裴老太爷,“……” 这瞧着也不像是立功的样子啊。 见大家都站着,这不是三两句话能说清楚的事,谢景御请裴老太爷和沈暨坐下,请的很自然,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靖北王府,是他谢景御的书房。 等裴老太爷和沈暨坐下,谢景御问裴老太爷道,“裴老太爷可还记得裴怀瑾是怎么到裴家的?” 裴老太爷,“……???” 裴老太爷很奇怪,“靖北王世子为何问我这事?” 谢景御没有回答,而是道,“还望告知。” 裴老太爷越发疑惑,但这事没什么可隐瞒的,因为知道的人不少,裴家甚至连裴怀瑾自己都没有隐瞒,何况要不是谢景御帮忙,太后下懿旨,裴怀瑾这会儿还有没有活命都不知道。 裴老太爷便将疑惑压下,说起收养裴怀瑾的经过。 那已经是十五年前的事了,那年裴太夫人过寿,裴太夫人不愿进京,难得过一回,裴老太爷便告假回廉州给她贺寿。 寿辰那日,天不亮,裴府门外传来几声啼哭,小厮被吵醒,睡眼惺忪的开门,就看到一尚在襁褓里的孩子被放在门外。 小厮吓的赶紧去禀告他,等他出来,将孩子起来,孩子小脸冻的通红,额头发烫,病的很重了。 他赶紧叫人请大夫,治了小半个月才好,因为是在裴太夫人寿辰当天送来的,裴太夫人见这孩子可怜,再加上裴老太爷的长子膝下只有一子,裴大太太生儿子时,难产大出血,虽然命保住了,但这辈子再不能生了。 裴家男儿轻易不能纳妾,裴太夫人觉得长房就一个儿子,膝下单薄了些,就做主让长房收养了裴怀瑾。 在裴老太爷辞官回廉州之前,裴怀瑾虽然记名在裴家长房名下,但都是跟随裴太夫人待在廉州,直到十年前,裴太夫人病重,裴老太爷忧心母亲,再加上朝堂上被宋国公等人咄咄相逼,一气之下辞官。 裴老太爷回廉州后,见裴怀瑾活泼聪明,倒是比自己几个亲孙儿还要灵性,甚是喜欢,便亲自教导,抚养成才。 裴家从来不曾隐瞒过裴怀瑾的身世,也正因为知道裴怀瑾不是裴老太爷嫡亲的孙儿,蔺老太傅去廉州看到,才动心想收养,要是裴老太爷的亲孙儿,蔺老太傅再喜欢,也不能开这个口。 裴老太爷说完,问谢景御道,“这案子与怀瑾的身世无关吧?” 谢景御道,“是为了另外一桩案子。” 还有另外一桩案子? 裴老太爷越发糊涂了。 谢景御道,“裴老太爷可知道是谁将裴怀瑾送到裴家的?”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奇怪呢? 裴老太爷道,“世子知道?” 谢景御看向林妈妈,“就是她送的。” 裴老太爷惊讶不已。 蔺府管事就更更更震惊了。 林妈妈是绿翘,她送的孩子,那不就是…… 蔺府管事一颗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林妈妈一直站在那里,想走不能走,听到谢景御告诉裴老太爷,是她将裴怀瑾送到裴家的,脸都白了,急急否认,“没有,不是我!” 这一否认,倒叫沈暨想起来她是谁了,惊站起来,“是你,清音的丫鬟绿翘。” 林妈妈一个劲的摇头否认。 沈暨却是走过去两步,急问道,“当年你带走的那个孩子,是不是就是怀瑾?!” 林妈妈习惯的摇头,可摇了两下,林妈妈又觉察不对劲,飞快问道,“定国公怎么知道当年奴婢带走了个孩子?” 谢景御走到沈暨身边,问林妈妈道,“晋王妃是不是没告诉你,那两孩子的父亲是谁?” 林妈妈摇头。 摇了下之后,才反应过来她这等于什么都招了,脸色煞白。 裴老太爷坐在那里,听得心底惊涛骇浪,是他听错了,会错意吗,怎么听着像是在说他的孙儿怀瑾是晋王妃的儿子…… 先太子晋王于新婚之夜中毒身亡,晋王妃出嫁便守寡,怎么可能有儿子? 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 不止是蔺府,连带着他们裴家脑袋都得掉光。 裴老太爷坐不住了,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林妈妈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说了两句,她就往那边柱子撞去。 得亏陈平眼疾手快,及时把林妈妈抓住了,不然就撞的头破血流,当场而死不可。 林妈妈对晋王妃对蔺府是真的忠心耿耿,宁死也要守住这个秘密。 沈暨道,“你寻死做什么?” 林妈妈跪在地上,哭道,“奴婢守了这秘密十五年,你们问我,我只能死……” 沈暨头疼,“那两孩子的父亲是当今皇上!” 林妈妈一脸错愕的看着沈暨,“皇……皇上?” 第354章 错愕 谢景御就猜到林妈妈不知道两孩子的父亲是皇上。 要是知道,那日就不会躲在蔺府外,想进不敢进,被蔺府管事发现,惊慌就走。 显然是想救裴怀瑾,又怕给蔺府惹祸上身,才会如此。 要知道孩子是皇上的,林妈妈断然不会这么瞻前顾后。 林妈妈错愕的看着沈暨,蔺府管事也被沈暨的话惊呆住了。 他知道姑奶奶是因为有了身孕,才假死离京的,在随州把孩子生下来,后遭遇刺杀,落脚之地被毁,就再没有了音讯。 他去查这事,知道姑奶奶逃命的时候抱着孩子,但没想到生的是两个孩子,更没想过孩子的父亲竟然是当今皇上…… 难怪老夫人寿辰,皇上会去蔺府给老夫人贺寿了。 孩子是皇上的,管事的放心了,这些天他没少担心绿翘被太后的人发现,这件事暴露,给蔺府带去灭顶之灾。 裴老太爷看看沈暨,又看看谢景御,心底那叫一个急,读了一辈子书,临到关键,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问了。 晋王妃和皇上…… 这让人怎么问? 沈暨替他释疑,“当年晋王妃在宫里被人算计,中了催情药,是皇上救了她,因此怀上身孕,不得不假死离京,后遭遇刺杀,坠崖而死。” 林妈妈跪在地上,眼泪涌出来。 其实她心底有数,当年一个刺客追杀她,她都好险没躲过去,那么多次刺客去杀蔺清音,怎么可能逃得掉。 当年约好了,要是逃掉了,在什么地方见,她前后等了两个月,都没等到蔺清音,她就知道蔺清音是真的凶多吉少了。 裴老太爷看向林妈妈,“怀瑾当真是你放到我裴府外的?” 不用再隐瞒了,林妈妈点了下头。 她们在随州的落脚之地被发现,她和蔺清音便赶紧带着两孩子逃命。 沈挽出生便瘦小一些,又没裴怀瑾能吃,抱起来不吃力,便由蔺清音抱着,绿翘力气大,她则抱裴怀瑾。 刺客穷追不舍,请的看家护院护不住她们,眼看着刺客要追上来了,蔺清音让绿翘带孩子分开跑,能逃一个是一个。 绿翘舍不得蔺清音,但一起逃,都没有活路。 分开之后,她就再没见过蔺清音和小小姐了。 她被刺客追,从山坡上滚下去,因为她只是丫鬟,刺客就没有下山坡搜她,她才能带着小少爷躲过一劫。 银钱都在马车里,她身上除了蔺清音送她的一只金镯,没别的值钱东西了,她当了那只金镯,带着小少爷过了几天。 只是她一个丫鬟,带着个孩子逃命,实在艰难,金镯当的钱,被人给偷了,她自己差点被地痞轻薄,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她怕自己护不住小少爷,再加上她还想找蔺清音,带着小少爷实在不方便,便想找个人家收养裴怀瑾。 第269章 当时误打误撞到了廉州,绿翘又刚好知道廉州裴家,就是那个和蔺老太傅关系好的裴家,当时裴怀瑾病了,她没钱给他请大夫,顾不上搅了裴老夫人过寿的心情,天不亮,就把孩子放到了裴府外。 裴老太爷为人刚正,眼睛里容不得沙,裴太夫人是蔺老太爷敬重之人,裴府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看着裴老太爷抱起裴怀瑾,给他请大夫,绿翘才放心去找蔺清音。 在约定的地方等了两个月,不见蔺清音去找她,绿翘就知道她可能没躲过去,不放心裴怀瑾,绿翘就在裴老夫人出门上香的时候,卖惨把自己卖给了裴府。 进府当天,裴怀瑾哭闹不止,绿翘抱着他哄,裴怀瑾很快就歇了哭声,裴老夫人觉得绿翘年纪不大,倒是会哄孩子,就让绿翘跟着照顾裴怀瑾。 就这样,她和裴怀瑾在裴家过了十五年。 裴家人对裴怀瑾视如己出,尤其是裴太夫人,对裴怀瑾疼爱有加,原以为能在裴家安稳一辈子,谁想到裴怀瑾出门一次,遭遇刺杀,虽然被人给救了,却也倒霉惹到了王家大少爷,回到廉州后,被王家大少爷处处刁难。 裴怀瑾不愿意招惹王大少爷,但王大少爷一再挑衅,忍无可忍才打起来的。 裴怀瑾长这么大,第一次和人动手打架,就闹出人命,锒铛入狱。 裴老太爷进京救裴怀瑾,林妈妈实在不放心,也跟着来了。 她知道蔺老太傅一定会帮忙的,但她就是不放心,也想再回蔺府看一眼,只是没想到靖北王世子眼神那么犀利,本就提心吊胆的她吓了一跳,然后被蔺府管事认了出来。 蔺清音是裴老太爷看着长大的,要不是知道蔺清音注定是要嫁进皇家的,他早给自己儿子提亲了。 只是没想到嫁进皇家,会有这么多事。 裴老太爷心疼的紧,心疼蔺清音,心疼两个孩子,也心疼蔺老太傅,“当年蔺老太傅在裴家看中怀瑾,要收养他,我死活不愿意,我要同意了,他们祖孙早团聚了。” 沈暨道,“要不是疼怀瑾,舍不得他,以您和蔺老太傅几十年的交情,怎么会不同意?” 蔺府管事道,“老太傅老夫人知道,会高兴坏不可。” 沈暨将林妈妈扶起来,林妈妈颤抖声音道,“主子坠崖而死,小小姐她……” 即便没什么希望活着,林妈妈也想问个清楚。 沈暨道,“那孩子在我膝下,如今是靖北王世子妃。” “清音……就是皇上要找的宸妃,过不多久就回京了。” 林妈妈眼泪在眸底翻滚。 为蔺清音高兴。 虽然蔺清音没告诉她,两孩子的父亲是谁,但林妈妈是蔺清音的贴身丫鬟,从小一起长大,怎么会不知道蔺清音喜欢皇上。 蔺清音假死离京,她一直以为除了护蔺府外,还有就是怕被皇上知道。 却没想到是为了护皇上的名声。 皇上以宸妃的身份接回蔺清音,林妈妈为蔺清音高兴,生不能在一起,至少死后能合葬,更重要的是,有了宸妃这个身份,裴怀瑾就能认祖归宗。 到这里,就算是确定裴怀瑾的身世了。 谢景御问林妈妈,“晋王府走水是你们放的火?” 沈暨看向谢景御,这事很显然,根本无需多问。 林妈妈摇头,“我不知道是不是……” 沈暨皱眉,“是不是你们放的火,你不知道?” 林妈妈还是摇头,“主子是计划逃离京都,在逃离途中,伪造失足坠崖,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假象,紫葵觉得这样容易惹人起疑,决定焚火自尽,替主子去死,还不让奴婢告诉主子。 我和紫葵约定,等我们出京了再放火,可我们才出晋王府,晋王府就着火了,我也不知道火是不是紫葵放的……” 第355章 命硬 起初绿翘以为紫葵是担心她们逃不出去,放火搅乱晋王府,助她们一臂之力。 她和蔺清音顺利离开晋王府,一路到随州,孩子平安生下来都不曾被人追杀,直到那日有刺客闯入小院,绿翘才起了疑心。 若是紫葵自己放的火,那蔺清音假死离京一事不会被人知道,又怎么会有人前来追杀? 但她就是怀疑,也无从查起了。 谢景御知道蔺清音是假死脱身,但能生出沈挽那么善良的女儿,蔺老太傅也不是草菅人命之人,谢景御不信晋王妃会做出自己逃命,让人替死这样的事,所以才有此一问。 果然晋王府走水一事有出入。 以前不知道蔺清音是假死,沈暨一直在查晋王府走水案是谁放的火,直到从云州回京,从水里救起蔺清音和孩子,他才反应过来,从此不再查这个案子,也不让人查。 若真是被人放火的,那蔺清音当年不走,怕是没机会把两个孩子生下来,就葬身晋王府那场大火里了。 这时候门外有声音传来,“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裴怀瑾换了身干净衣服,就赶来书房,结果被陈安拦在了门外。 屋子里大家互望一眼,裴怀瑾是皇上的皇子,身份尊贵,但他是晋王妃生的,这事就是悬在裴怀瑾头上的一把刀,太后绝不会轻易让他认祖归宗的,即便皇上摇身一变,以宸妃的身份接蔺清音回京,太后也不会答应。 太后尚且容不下沈挽,何况是能争储君之位的裴怀瑾了,要叫太后知道,定会不惜一切代价除掉裴怀瑾。 谢景御道,“瞒住裴怀瑾容易,只是挽儿看到那半块玉佩了……” 沈暨道,“能瞒尽量瞒吧。” 说完这句,沈暨和裴老太爷告辞,迈步出去。 事情办完,谢景御也要走了,蔺府管事就更是心急了,他急着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蔺老太傅蔺老夫人。 裴老太爷送他们出去,裴怀瑾就那么看着他们出来,沈暨走到他跟前,拍拍他的肩膀,夸裴老太爷把裴怀瑾教的好。 沈暨为蔺清音,也为皇上高兴,还有几分担心,“即便皇上派了人护卫裴府,也难免会有刺客闯入,我派几个暗卫来,以防万一。” 裴老太爷道,“一切听定国公和靖北王世子的安排。” 宋国公府。 晚膳后,宋国公饶有兴致的在窗户旁喂鸟。 管事匆匆进去,“国公爷,刑部大牢出事了……” 宋国公笑道,“人死了?” 管事道,“碰巧靖北王世子去探监,带了吃食去,咱们的人送的饭菜没进裴怀瑾的肚子,被狱卒吃了,毒死了两狱卒……” 唰。 宋国公脸一沉。 裴老太爷的孙儿当真是命硬,王家出动两拨人都没能把他的命留在路上,他亲自动手,竟然也叫他躲过去了。 宋国公本就不高兴了,管事道,“靖北王世子将这事禀告了皇上,皇上破例准裴怀瑾回裴家拘禁,派了官兵把守裴家。” 宋国公脸冷的泛寒芒。 犯下死罪,出刑部死牢,只能去一个地方,那就是刑台之上,皇上竟然准裴怀瑾回裴家拘禁,皇上何不干脆下旨赦免他的死罪?! 宋国公夫人闻讯,也来找宋国公,要宋国公给她侄儿报仇。 宋国公道,“明日,我就让他回刑部死牢!” 再说沈挽,知道谢景御去探监裴怀瑾了,等他回来用晚膳,结果等了又等,迟迟不见谢景御回来,有了身孕的沈挽,扛不住饿,就先吃了。 平常沈挽晚膳后,习惯到花园走路消食,但今天谢景御没回来,沈挽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无心散步,便坐在院子里秋千上等谢景御。 等到天擦黑,谢景御都没回来,珊瑚道,“起风了,世子妃还是回屋等世子爷吧。” 沈挽没有说话,也没有起身。 又等了一刻钟,院外春儿跑进来道,“世子爷回来了。” 可算是回来了,即便知道京都没人能要谢景御的命,但沈挽还是有些不放心。 她起身迎上去,出院门就见谢景御走过来,沈挽问道,“你去探监,怎么去走这么久?” 谢景御道,“不止去了刑部,还进宫,去了裴家。” 跑了这么多地方,难怪这么晚才回来。 想到皇上给谢景御吃青菜和馒头,沈挽问道,“你不会还没用晚膳吧?” 谢景御道,“忙到没时间吃。” 沈挽转身就吩咐珊瑚,“让小厨房做碗面端来。” 谢景御道,“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沈挽还想问谢景御那半块玉佩的事,谢景御去浴室了,她可不敢跟去,只能忍着。 谢景御沐浴回来,小厨房也把面端来了。 丫鬟一走,沈挽就迫不及待问道,“查到那半块玉佩是谁的了吗?” 谢景御道,“哪有那么快,再耐心等等。” 沈挽也知道是自己心急了,她压根就没找那半块玉佩,自己就出现在她跟前了,要这么轻易就找到了,那也太容易了些。 第270章 谢景御吃面,沈挽看着他,想到谢景御一连去了好几个地方,才问道,“你去裴府做什么?” 肯定不是帮裴怀瑾传话,这样小事陈平就能代劳了,再者刑部尚书没有拦着不让裴府的人探监,也用不上谢景御帮忙传话。 除了那半块玉佩和沈挽裴怀瑾的身世暂时不能说之外,别的事,不需要瞒着沈挽。 谢景御道,“有人假借裴府名义送饭,要毒死裴怀瑾,我进宫请旨,皇上准裴怀瑾回裴府拘禁了。” 有人要毒死裴怀瑾,是意料之中的事,沈挽不诧异。 她诧异的是,皇上竟然会让裴怀瑾回裴家拘禁。 沈挽瞅着谢景御,谢景御道,“这么看着为夫做什么?” 沈挽小声问道,“皇上是你亲爹吗?” 谢景御,“……” 咳咳! 差点没活活呛死。 可真会想。 谢景御敲沈挽的脑门,“你怎么不怀疑皇上是你亲爹?” 沈挽道,“皇上对我是不错,但对你有求必应啊。” 谢景御要替裴怀瑾翻案,皇上就给他圣旨。 谢景御让皇上放裴怀瑾回裴家拘禁,皇上就答应了。 即便皇上一向疼她,沈挽也觉得皇上对谢景御好说话过了份,才这么怀疑的。 谢景御哭笑不得,“你见过让自己儿子吃青菜馒头的吗?” 沈挽道,“皇上好歹让你吃青菜馒头了,父王都不让你去母妃那儿用膳。” 谢景御,“……” 只感觉一个“惨”字迎面砸过来。 窗外树上,啃着包子馒头的陈平陈安差点笑噎死过去。 没世子妃这样捅完世子爷一刀,再补一刀的。 第356章 得罪 蔺府。 蔺老夫人虚弱的靠在大迎枕上,赵院正开了提振食欲的药方,管了几天用,如今又不管用了。 晚膳没胃口,就吃了两口饭,小厨房熬了粥,陈妈妈劝老夫人吃些,老夫人道,“不吃了,晚上容易起夜。” 卧床养病,白天断断续续睡好几觉,晚上容易失眠,蔺老太傅又不愿去书房住,一定要陪着她,晚上她起夜,必定会搅得蔺老太傅也睡不着。 蔺老太傅走进来,陈妈妈道,“您劝老夫人吃几口吧。” 蔺老太傅接过碗,要喂蔺老夫人,蔺老夫人不肯吃,蔺老太傅道,“我去书房住,你放心吃。” 蔺老太傅喂一口,蔺老夫人吃一口,问道,“听丫鬟说,靖北王世子差人把李管事叫走了?” 蔺老太傅也纳闷靖北王世子叫走他蔺府管事做什么,怕蔺老夫人担心,蔺老太傅道,“不要多想,等李管事回来就知道了。” 蔺老夫人越发担心了,“这时辰街上已经宵禁了,李管事还没回来?” 这时候,外面丫鬟进来,“老太傅,李管事回来了,说有要紧事禀告您……” “让他进来。” 丫鬟退下。 不多会儿,李管事就进来了。 李管事走上前,他看了眼屋子里的人,陈妈妈就把几个伺候在屋子里的丫鬟给退下了。 李管事还不放心,“陈妈妈,你去守好门。” 这是有什么事,把丫鬟退下,还不放心,要陈妈妈出去守门的? 陈妈妈知道李管事不是不放心她,赶紧出去了。 等关门声传来,蔺老太傅才道,“什么事这么慎重的?” 李管事道,“靖北王世子找我去,是为指认绿翘……” 蔺老太傅惊道,“找到绿翘了?” 李管事道,“您猜绿翘这些年都待在哪儿?” 这叫他们怎么猜的出来。 蔺老夫人急的咳嗽不停,“绿翘在谁府上?” “裴府。” 蔺老太傅心头一震,以为在听错了,“在裴府?” 李管事连连点头,“老太傅老夫人可知道裴四少爷是什么人?” 蔺老太傅蔺老夫人心底闪过一丝猜测,又给拼命摁住,不敢想有这样的好事。 李管事小声道,“裴四少爷是姑奶奶的儿子,你们的亲外孙儿……” 即便陈妈妈出去守门了,但李管事也不敢大声,他声音压低的,只有蔺老太傅蔺老夫人听得见。 蔺老太傅高兴的站起来,结果起猛了,头一阵眩晕。 李管事赶紧扶他。 蔺老太傅怎么能不高兴呢,早几年,在廉州看到裴怀瑾,他就打心眼里喜欢,知道裴怀瑾不是裴老太爷亲孙儿,裴老太爷膝下孙儿孙女有六七个,就想着挖墙角,结果裴老太爷说什么也不同意,他只能作罢。 没想到裴怀瑾是他亲外孙,蔺老太傅都高兴出了眼泪。 李管事道,“老太傅老夫人不止有个外孙儿,还有个外孙女,当年姑奶奶生的是一双龙凤胎……” 说到这里,李管事就惭愧,亏得他亲自去随州查首饰,结果连这样重要的消息都没打听出来,只知道姑奶奶和绿翘怀里抱着孩子,没想过是一人抱一个。 蔺老夫人急的脸上都有了两分血色,“另外一个孩子是谁?” 李管事道,“是靖北王世子妃。” 蔺老太傅不敢置信,“挽儿?” 李管事连连点头。 蔺老夫人眼泪滑下,高兴哭了,“挽儿那双眼睛和清音一模一样,我从来没想过她就是清音生的,定国公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李管事道,“定国公不是不想告诉你们,是不敢告诉,他之前也不知道两孩子的父亲是谁。” 蔺老太傅不怪沈暨,蔺清音犯下的是诛九族的死罪,沈暨把沈挽留在身边,是赌上了整个定国公府的命。 何况这些年,只要沈暨有时间都会来给他们请安,就是亲生儿子,也不见得有几个这般孝顺了。 云氏更没少带沈挽来蔺府尽一个外孙女的孝心。 蔺老太傅心底只有感激。 但李管事的话让他脸倏然一沉,“这是查出来了?” 李管事轻点了下头。 蔺老夫人气道,“那混账到底是谁?!” 混账两个字听得李管事心猛地一抖。 蔺老太傅也生气,“说,你还替他瞒着不成?!” 李管事硬着头皮,小小小声道,“是皇上……” 蔺老太傅和蔺老夫人脸色齐齐一僵。 即便是皇上,蔺老夫人也气的喘不上气来。 李管事赶紧把他去裴府后,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蔺老太傅蔺老夫人知道,包括当年蔺清音中药,皇上替她解毒都说了,“即将迎回京的宸妃,就是姑奶奶……” 蔺老夫人泣不成声。 知道蔺清音假死离京,蔺老夫人就一直宽慰自己,觉得女儿没死,还活在世上,只是她们母女此生再不能相见,只要女儿活着,哪怕一辈子不再见,她也高兴,女儿到底福薄,还是被人给害死了。 蔺老太傅有心理准备,自己女儿可能早不在人世了,可真听到,还是像再经历了一次女儿离世一般,痛彻心扉。 不过蔺老太傅没心痛多久,知道有人借裴府名义,要把裴怀瑾毒死在刑部死牢里,蔺老太傅蔺老夫人就顾不上痛心了,皇上准裴怀瑾回裴家拘禁,但之前没有这样的先例,宋国公和武城侯必定会联手御史,要皇上收回成命。 只有把人关回刑部大牢,他们才好下手。 他们女儿吃了那么多苦头,才生下来的一双儿女,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昨天发生了两件大事,一件是东梁要宁朝送公主和亲,一件就是裴怀瑾差点被毒死在刑部死牢,皇上破例准他回裴府拘禁一事。 按说公主和亲更为要紧,偏偏这事没人提,反倒揪着裴怀瑾的案子不放。 一上朝,武城侯就出列,反对皇上这么做,好几位大臣附和,要皇上收回给裴怀瑾的恩典。 皇上坐在龙椅上,看向刑部尚书,“刑部可有把握护裴怀瑾周全?” 应该要有的。 但这么问,肯定是没有啊。 刑部尚书请罪道,“是臣失职,请皇上降罪。” 皇上眸光扫向那几位大臣,“刑部尚书没这个把握,你们倒比刑部尚书还要了解刑部了,知道昨日靖北王世子和朕请旨时,是怎么说的吗?” 几位大臣连忙摇头。 靖北王世子和皇上说的话,他们怎么会知道呢。 皇上道,“裴怀瑾在押送进京路上,遭遇两次刺杀,被关进刑部死牢,还有人给他下毒,这般心急要他的命,恰恰说明他无罪。” “刑部并非铁桶一块,进出人不少,难保下毒之人一计不成再施一计,将他拘禁在裴府是无奈之举,不能明知道待在刑部会被害,还放任不管。” “谁要反对朕这么做,让朕将他送去刑部死牢与裴怀瑾关在一起,去给他试毒,亦或者把人送去你们府上,看护不力,让裴怀瑾被人杀了,朕诛你们九族。” 皇上冷沉之声在大殿内回荡。 第271章 皇上眸光从几位反对的大臣脸上扫过去,“想好谁去刑部死牢给裴怀瑾做伴了吗,还是你们准备一起去?” 几位大臣吓的噗通跪地,“还,还是将裴怀瑾拘禁在裴府吧……” 只有刀子割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疼。 皇上看向武城侯和宋国公,“是要送去你们府上看押吗?” 宋国公心神一凛。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 总觉得皇上看他的眼神带着杀意。 宋国公道,“将裴怀瑾拘禁在裴府,勉强还说的过去,关在臣府上,这……说不过去啊。” 关在自己府上,不仅不能杀,还要对裴怀瑾的死活负责,脑子锈逗了,才会接这差事。 裴怀瑾和靖北王世子是什么关系,靖北王世子为他这么掏心掏肺,还没官职在身,就得罪这么多大臣。 不过就算洗刷了冤屈又如何? 他宋国公要杀的人,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 没人再站出来反对,拘禁一事就到此为止了。 然后就是商议东梁要宁朝送公主和亲的事了。 因为皇上膝下适龄待嫁的公主就只有寿贞公主一个了,成王党羽不敢提,把成王的亲妹妹送去和亲,这能是自己人干的事吗? 其他大臣也不愿触这个霉头,别无选择的事,何必多嘴招人恨? 没大臣提,皇上主动开口的,“昨日边关送来八百里加急,东梁高阳王世子死在我们宁朝,东梁皇帝大为震怒,要我宁朝送公主和亲,诸位爱卿怎么看?” 这没法看啊。 要么送公主和亲,要么打仗。 送公主和亲,皇上不高兴,打仗的话,皇上和天下百姓都不高兴。 没大臣开口,皇上看向左相,“左相的意见呢?” 左相后悔今日没告假。 被皇上点名,不能不说说自己的看法,“往常要遇到这样的事,多是从皇室宗亲里选个贵女,封为公主,送去和亲,但前些日子,太后在护国寺抽签,皇上要收义女,太后会有性命之忧……” 靖北王道,“左相的意思是不和亲,做好应战准备?” 生怕皇上误会,左相忙道,“臣没有这个意思……” 宁愿打仗,也不赞同送公主和亲,这事要传开,大家的唾沫星子都要把他这个左相给淹死。 公主出生便享尽荣华富贵,必要时也该为朝廷牺牲自己。 第357章 掌控 一夜好眠。 翌日,沈挽洗漱完,谢景御晨练回来,两人坐下一同用膳。 谢景御给沈挽夹菜,“今日我陪你去蔺府探望蔺老夫人。” 上回赵院正说蔺老夫人可能是中毒了,但毒性轻微,不敢确定,如今过去好几天,不知道情况有没有好转。 沈挽正想哪天再去蔺府一趟,谢景御就主动要陪她去,沈挽道,“你不忙吗?” 昨天忙到那么晚才回来,连晚饭都没空吃。 谢景御道,“今日有空陪你。” 沈挽忙不迭的点头,两人边吃边聊,有说有笑。 吃到一半,外面春儿就进来了,咧嘴笑道,“世子爷世子妃,皇上在早朝上下旨,送寿贞公主和亲东梁……” 寿贞公主几次针对沈挽,她被送去东梁和亲,丫鬟们都觉得东梁在替天行道。 沈挽心情就更更更痛快了。 前世寿贞公主没少刁难她,眼下还不能把萧韫和宋皇后怎么样,先把寿贞公主送走,也算是狠狠出了口恶气。 宋皇后借太后上香祈福,阻拦皇上收义女,最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把自己女儿给搭了进去,沈挽心情畅快到胃口大开,多吃了半碗粥。 这会儿去蔺府还早,沈挽就想去花园走走,结果刚出院门,那边就过来一丫鬟,福身道,“世子妃,老夫人让你去她那儿一趟。” 又找她。 上回为了给二房从公中划拉钱,以为自己占理,把王妃叫去还不够,把她也叫去,最后钱没划拉到手里,给二老爷和三少爷找了顿罚。 这几天沈挽是懒得去气她,结果老夫人想不开,要找她去。 这回不知道又是为什么事,左右沈挽吃的有些撑,需要多走走,便去了咏春院。 绕过屏风进屋,沈挽就看到坐在罗汉榻上的老夫人,除了还在佛堂反省的温侧妃母女,其余人都在。 沈挽上前,福身给老夫人行礼,“不知老夫人找我来是?” 老夫人还未说话,二夫人就阴阳怪气道,“世子妃这话问的,是仗着有身孕,没事就不能叫你来了是吗?” 沈挽道,“没事还叫我来,二婶就这么想见我?” 谁想见她了?! 就是因为娶了她,靖北王府就再无安宁之日了。 沈挽懒的看二夫人,望向老夫人,王妃也奇怪道,“老夫人把挽儿叫来做什么?” 老夫人将手里的茶盏放下,才看向沈挽,“今日朝堂上的事,我也有所耳闻,世子还没有官职在身,却为了帮裴四少爷,一再向皇上请旨,甚至让皇上破例,得罪包括宋国公武城侯在内那么多位朝臣,是你让世子这么做的?” 谢景御不是会随便管闲事的人,定国公和蔺老太傅不会使唤谢景御,但沈挽就未必了。 沈挽看着老夫人,眉头拧了又拧。 她不说话,谢芷柔道,“大嫂,祖母在问你话呢!” 沈挽淡淡道,“我说话不好听,怕气到老夫人,还是不说了。” 谢芷柔不依不饶,“果真叫祖母猜中了,真是你让大哥管的这闲事!” 不想气人,偏要找气受,就别怪她了。 沈挽道,“你们找我有什么目的就直说吧。” 二夫人道,“老夫人是关心世子的前程!” 关心…… 能不能不要侮辱这两个字。 沈挽心下冷笑,“二婶是因为关心相公,担心相公做世子太累,才偷梁换柱,想让自己儿子做世子的吗?” 啪。 一记响亮的巴掌声。 从二夫人脸上直接扇到老夫人脸上去。 扇的四夫人嘴角都抽了下。 果然说话不好听。 老夫人脸肉眼可见的青了,嘴皮在发抖,还一个字说不出来。 这事也是王妃心底的一根刺,当初温侧妃和二夫人主动认错,承认自己是鬼迷心窍,要她和王爷把儿子还给他们,王爷王妃念在她们对谢景泽谢景熙不错的份上,没有追究这件事,结果呢,温侧妃不知道王爷把孩子送回去,把自己亲生骨肉送去温家,虐待的孩子待不住,钻狗洞逃了。 这般心狠手辣,王妃实在厌烦,“老夫人找挽儿来就是为这事?” 那不耐烦的语气,老夫人更是生气。 王妃道,“御儿是老夫人疼着长大的,知道他的性子,没人能逼他做他不愿意的事。” 沈挽扎了一刀狠的,王妃补的这一刀子更猛。 老夫人心口疼的说不出来话。 把王爷王妃的儿子当亲孙儿疼了二十年,一番算计,最后沦为笑柄,老夫人气的嘴里都有血腥味儿了。 老夫人咬着后槽牙道,“到底疼了世子二十年,不忍他走错路,才把世子妃叫来问清楚,以免还有下回,王妃不领情也就罢了,是我老婆子多管闲事了!” 承认自己多管闲事就行了,何必说一箩筐恶心人的话呢。 老夫人这话莫说她自己了,就是她身边的丫鬟婆子都没人会信。 王妃淡笑道,“御儿一向有主见,他要做什么,王爷都不一定能管得了,老夫人一把年纪了,还是少操心这些事的好。” 王妃这个亲娘的都不管,她一个不是亲祖母的祖母就不要管的太宽了。 老夫人气的进气多出气少。 二夫人道,“大嫂如此放纵,将来惹出祸事来,不要后悔。” 王妃脸色也沉了,“你是准备教王爷如何为臣,还是要教王爷怎么做一家之主?!” 二夫人脸色一僵。 王妃把手里的茶盏重重放下,“不管御儿请的是什么圣旨,皇上同意了,连王爷都不能说什么,轮得到你们置喙,以后有意见,直接找御儿,我不许任何人为这些事惊扰世子妃!” 找骂。 王妃甚少发脾气,但架不住这些人吃饱了撑着没事找事啊。 沈挽知道她们是羡慕嫉妒恨,谢景御太受皇上宠爱了,受宠程度已经超乎她们的想象了,本来还指望宋南烟帮谢景泽争世子之位,结果连着谢景泽都一起打包送出靖北王府了。 她们报不了仇,只能打着为谢景御好的幌子找事,甚至不敢直接找谢景御,拐着弯的拿捏她。 王妃一眼看穿她们那点心思,沈挽没吃亏,她懒得说什么,但要谁敢得寸进尺,王妃可不会纵容。 沈挽还要去蔺府,都没坐下,就回照澜轩了。 谢景御和沈挽一起出府,走到大门处,碰巧王爷回来。 第272章 看到谢景御,王爷眉头皱了又皱,最后来了一句,“你随我去书房一趟。” 谢景御就对沈挽道,“你在这里等我会儿。” 沈挽点点头。 进了书房,谢景御问道,“父王找我什么事?” 王爷看着谢景御,“刑部还不至于护不住一个犯人,为何一定要请旨把人拘禁在裴府?” 这才几天,就请了两道圣旨。 什么时候圣旨这么好请了? 只要开口就有。 谢景御道,“我这么做,刑部尚书会感谢我的。” 感谢? 王爷眉头皱紧,“理由。” “裴怀瑾是皇子,未来储君——” “父王觉得这个理由够不够?” 王爷本就皱紧的眉头,这下拧的没边了,“立储之事,岂是你能妄议的?” 谢景御道,“不是妄议,是事实。” “裴怀瑾不止是裴老太爷的孙儿,还是蔺老太傅的亲外孙,挽儿一母同胞的亲兄长。” “……” “除非他不认祖归宗,一辈子只做裴四少爷,一旦成为皇子,必为储君。” “……” 刑部尚书敢让一个差点被人毒死的皇子继续关在刑部死牢里吗? 只要知道裴怀瑾的身份,刑部尚书就知道自己欠了他一个多大的人情。 裴怀瑾认祖归宗,成为皇子,他背后要兵权有兵权,要钱有钱,不论谁被立为储君,只要有裴怀瑾在,都坐不安稳,必会想方设法除掉他。 不能被打不还手,最终的结果,要么裴怀瑾死,要么做储君。 没有第三个选择。 这些事,谢景御之前没和王爷提过半个字,乍一下全说了,王爷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世子妃也是……公主?” 王爷抬手扶额。 嗓音从来没这么飘过。 也…… 谢景御敏锐的捕捉到这个字。 谢景御问道,“除了挽儿,还有谁是公主?” 王爷道,“驸马不掌兵权。” 谢景御道,“裴怀瑾必须认祖归宗,挽儿并不需要,皇上会权衡利弊的。” 王爷便没再说什么。 儿子早就能独当一面,甚至这些事连他这个父王都不知道,御儿一清二楚,甚至都在他掌控之中。 沈挽等在树下,见谢景御过来,沈挽迎上去,“挨骂了?” 是她让谢景御帮裴怀瑾的,但没想到谢景御会帮的这么掏心掏肺。 过犹不及,王爷会说他两句也很正常。 谢景御道,“没挨骂。” “真的?” 沈挽有些不信。 谢景御失笑,“父王要骂我,还用得着避开你吗?” 沈挽,“……” 也是。 王爷没连着她一块儿骂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避开她骂谢景御。 再者她身边这厮,在皇上手里都不肯吃一点亏的人,暗戳戳的怂恿她让皇上吃了一整顿的青菜,胆大妄为至极,王爷还能不知道自己儿子是不能随便骂的主儿。 要真骂了,还得防着儿子把场子找回去。 —— ps:六千字更完啦~ 第358章 摄入 马车徐徐在蔺府大门前停下。 见是靖北王府马车,蔺府小厮赶忙下台阶迎接,帮着搬踩脚凳,殷勤的不行。 蔺府管事道,“世子爷世子妃来迟了一步,定国公刚走没一会儿。” 沈暨来蔺府的事,沈挽和谢景御都不诧异。 父亲有空就会来蔺府,陪蔺老太傅下棋钓鱼解闷,就是在蔺府碰到沈暨,沈挽也不奇怪。 昨日将蔺府管事找去裴府,管事肯定会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蔺老太傅,沈暨明知道蔺清音十五年前就被人害死在随州,却瞒着蔺老太傅,如今真相大白,沈暨肯定要来向蔺老太傅蔺老夫人请罪。 李管事领着沈挽和谢景御去见蔺老夫人。 绕过屏风,沈挽就看到靠在大迎枕上的蔺老夫人,比上回见又清瘦了些,不过精神比上回似有好转,只是见到她,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不等沈挽行礼,蔺老夫人就招手,让沈挽坐到她身边。 蔺老夫人紧紧握着沈挽的手,沈挽道,“老夫人可好些了?” “唤我祖母。” 沈挽怔了下。 之前为了让蔺老夫人高兴,她是喊过“祖母”,但父亲不肯让蔺老太傅蔺老夫人收他为义子,沈挽喊了一两回也就没再喊了。 陈妈妈笑道,“今儿定国公松口,同意让老太傅老夫人收他为义子了,老太傅说回头挑个良辰吉日,就办认亲宴。” 沈挽诧异,又高兴,“父亲可算是松口了……” 见蔺老夫人望着自己,沈挽喊了一声,“祖母。” 蔺老夫人一边笑一边流眼泪。 沈挽更关心的是蔺老夫人的身子骨,问陈妈妈道,“这几日赵院正可来看过?” 陈妈妈回道,“已经派人去请了,应该要不了一会儿就来了。” 说话的功夫,丫鬟就领着赵院正进来。 赵院正没想到沈挽和谢景御也在,给两人见了个礼,然后就坐下给蔺老夫人把脉。 上回是把了一会儿脉,才皱眉头的,这回是几乎一搭上脉搏,眉头就皱紧了。 把脉的时间也短很多,沈挽问道,“如何?” 赵院正没有回答,而是看向陈妈妈,“这几日蔺老夫人的饮食可有注意?” 陈妈妈道,“这些天老夫人吃的喝的都格外小心,我和几个丫鬟与老夫人吃食一样。” “这就奇怪了……” 赵院正眉头拧的松不开。 谢景御道,“老夫人体内的毒加重了?” 赵院正点头,“从加重程度来看,这几日老夫人不止摄入毒素,而且比之前速度还要快。” 这话听得陈妈妈心惊肉跳。 她怕是老夫人的吃食被人下药,这些天格外小心,老夫人吃什么,她和几个丫鬟就吃什么,防备的格外细致,绝无给人下药的机会,怎么可能还加重呢? 沈挽怀疑是不是首饰上被人动手脚了,但蔺老夫人病重这些天,一件首饰都没戴过,熏香也没问题,甚至这些天都没点熏香。 赵院正查了一通,也没查出来蔺老夫人是怎么中毒的。 沈挽望向谢景御,谢景御宽慰她道,“别担心,一定会查出来的。” 蔺老夫人舍不得沈挽,但又不放心,沈挽有孕在身,万一不小心吃了什么毒进去,伤及腹中胎儿,就是她的罪过了。 蔺老夫人只盼着还能活些时日,能看到裴怀瑾认祖归宗,能看到沈挽平安将孩子生下来,她这辈子就死而无憾了。 蔺老夫人摸着沈挽的脸,眼底满是不舍,对谢景御道,“带挽儿回去吧,在没查出什么被下毒之前,不要再让挽儿来蔺府了。” 沈挽道,“陈妈妈她们在您身边伺候都没事,我只待一会儿,不会有事的。” “乖,听话。” “等找到毒了,你想待多久,祖母都高兴。” 蔺老夫人哪里舍得沈挽走呢,但她实在不放心,不敢也不愿让沈挽冒这个险。 蔺老夫人执意,再加上话多说几句,就虚弱的咳嗽不停,沈挽只能道,“我这就回去了,您安心静养。” 沈挽一步三回头走的,蔺老夫人更是她和谢景御出去了,眸光久久收不回来。 蔺老夫人心疼的厉害,要是当年她女儿嫁给的是皇上,有这样一双儿女陪在身边,该有多幸福,可惜天不遂人意,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另外一个外孙儿是何模样,还有她女儿的棺椁,能不能顺利接回京…… 出了院门,沈挽望着谢景御,忧心忡忡,“怎么就查不出来是如何中的毒呢?” 谢景御道,“确定是中毒了,而且还在不断地摄入毒素,多给赵院正些时间,一定能查出来的。” 治病救人的事,他们帮不上什么忙,着急也没用。 蔺老夫人中毒一事,赵院正不敢不上心。 上了马车,谢景御抱着沈挽道,“前日说好好陪你逛街,也没逛尽兴,今儿要不要上街转转?” 沈挽没这个心情,“还是不了。” 小厮就赶马车回靖北王府了,不过沈挽还是逛街了。 马车行到闹街,碰到了周大少爷和叶采薇,迎面碰上,肯定要打个招呼。 沈挽道,“表妹这是要去哪儿?” 叶采薇道,“我还以为表姐要在蔺府多待一会儿呢。” 要不是沈挽,叶采薇和周大少爷不知道能不能走到一起,两人的喜酒,沈挽没喝上,沈挽遗憾,叶采薇也遗憾,便想着今儿去靖北王府,当面和沈挽道谢。 结果不巧,被告诉沈挽和谢景御去探望蔺老夫人了,两人便准备改日再来,没想到回去路上,在街上碰到沈挽了。 街上叫卖声络绎不绝,沈挽又想逛街了,她看向谢景御,“我和表妹逛街,你和周大少爷自便?” 第273章 谢景御捏沈挽鼻子,“敢情你不是不想逛街,只是不想为夫陪你逛街。” “哪有。” 她只是刚从蔺府出来,见到疼爱她的蔺老夫人病恹恹的,提不起兴致,方才谢景御陪她说了一会儿话,心情好多了,才想逛街的好不好。 沈挽要逛街,谢景御还能不让,沈挽和叶采薇逛街去,谢景御和周大少爷则上得月楼喝酒。 然而没逛半条街,沈挽看上一对红宝石耳坠,正要买下来,那边两姑娘从身后走过,其中一个笑道,“谢二少奶奶和卫四姑娘吵架,互相捅心窝子,真是太有意思了……” “什么谢二少奶奶,你小心人家听到,觉得你在嘲讽她。” “……他们又没回温家,总不能喊她温大少奶奶?” “怎么喊都是个问题,碰到又不能不打招呼,以后碰到,还是绕着走的好……” 第359章 晕血 两姑娘有说有笑的走远。 沈挽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卫明珠和宋南烟吵架了? 前面不远就是翡翠阁,卫明珠应该在那儿,怕卫明珠碰上宋南烟吃亏,沈挽和叶采薇往翡翠阁走去。 远远的就看到宋南烟出来,怒容满面,脚步一下重一下轻,看到沈挽,那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如果眼神能杀人,沈挽已经血溅当场了。 同是国公府嫡女,宋南烟还是当今太后的娘家侄孙女,当今皇后的娘家侄女,身份要比沈挽尊贵的多,结果呢,嫁的不及沈挽好,还沦为京都笑柄,宋南烟想活刮了沈挽的心都有。 宋南烟大概是没从卫明珠手里占到便宜,本来是要往这边来的,看到沈挽,直接朝另一边走了。 正好,沈挽也不想和她打照面,避开她最好。 沈挽和叶采薇进翡翠阁,直接上了二楼,但没看到卫明珠,找了个小伙计问,“卫四姑娘不在?” “我在这儿……” 卫明珠的声音传来。 沈挽转身,隔着珠帘就看到卫明珠站在那里朝她招手。 沈挽走过去,然后就发现右相千金凌雪坐在那里,脸色惨白,丫鬟正在拿绣帕给她包扎手。 沈挽问道,“凌大姑娘这是怎么了?” 凌雪摇头,“我没事,就是有些晕血。” 卫明珠道,“她是受我牵连……” 她以后出门之前,一定要先翻翻老黄历再说了。 今天高高兴兴出来逛街,结果不巧碰到了宋南烟,她和沈挽走的近,宋南烟之前就看她不顺眼,还拿她算计沈挽,让她被马蜂蛰了个半死,还碰到豫章郡王那讨厌的,沦为京都笑柄。 卫明珠和宋南烟两人是仇人见面,分外不爽,两人迎面碰上,你不让我,我也不让你。 宋南烟习惯了被人奉承,再加上因为沈挽的缘故,更是把气撒卫明珠头上,就戳卫明珠的伤口,笑话她,豫章郡王宁愿被蛰,把她扔水里,也不愿意和她有肌肤之亲,娶她。 卫明珠是别人不惹她,她不与人结怨,但谁要招惹她,她也不是好欺负的性子。 她卫明珠可不是那么好笑话的,“嫁不成豫章郡王,总好过你嫁个来历不明的庶子,最后被打包撵出靖北王府的好。” 两人都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都往对方心口上,扎致命伤。 楼上看热闹的大气都不敢喘。 卫明珠和宋南烟身份都不低,满京都比她们两个身份尊贵的也没几个,一般人只敢背地里笑话,小声议论两句,哪敢这样公然揭伤口啊。 宋南烟气到嘴皮颤抖,被捧惯了的人,哪里忍受得了卫明珠这般嘲讽,气冲上头,就不管不顾了。 宋南烟气的推卫明珠,刚巧右相府大姑娘凌雪过来,准备劝架,宋南烟这么一推,卫明珠往后踉跄几步,撞的凌雪往柜台上一摔,手从柜台上划过,破了皮。 凌雪有晕血的毛病,看到自己手上的血,就觉得天旋地转,要不是丫鬟及时扶住她,她都要晕倒不可。 便是坐在那里,丫鬟给她包扎伤口,她都不敢看一眼。 卫明珠有些不放心,“真的不用看大夫吗?” 凌雪摇头,“晕血的毛病,看大夫也没用,缓一会儿就没事了。” “你们去挑选首饰吧,不用陪着我。” 卫明珠摇头,“我连累你倒霉,怎么能丢下你不管呢?靖北王世子妃有周大少奶奶陪着,我本来打算明天去靖北王府找她的。” 沈挽笑道,“明日我备好茶水点心,等你去找我。” 说着,又对凌雪道,“人多热闹,凌大姑娘也一起来?” 凌雪微微一怔。 她和卫明珠,还有沈挽都没有什么交情,没想到沈挽会邀请她。 鬼使神差的,凌雪点头了。 卫明珠更高兴了,点着脑袋的她,耳朵上的南珠耳坠,划出完美的弧度。 沈挽和叶采薇既然进了翡翠阁,少不得挑挑选选,沈挽不差钱,叶采薇也不差。 叶家给了她好几万两压箱底,沈暨和云氏按女儿出嫁给备的嫁妆,云氏也送了三十六抬添妆,蔺老太傅也送了十八抬。 沈暨答应叶采薇出嫁后,让周大少爷陪叶采薇回均州叶家一趟,这几天就该启程了。 这一去,少说也要一个多月才能回来。 两表姐妹逛街很是尽兴,逛了小一个时辰,该回府用午膳了,谢景御和周大少爷才来接她们回府。 靖北王府姑娘不少,除了被罚佛堂反省的谢芷欢外,还有谢芷柔、谢芷清,但沈挽和她们一向话不投机,平常只和四房谢芷瑶走的近一些,谢芷瑶还不是天天到照澜轩来,沈挽闷在府里也无聊的很。 卫明珠和凌雪能来,她高兴呢,晚上入睡前,还叮嘱珊瑚别忘了明天让小厨房准备点心。 第二天,两人果然来了,还那么巧,一起来的。 沈挽去迎她们,笑道,“你们是约好的吗?” 卫明珠笑道,“忘了约时间,但就这么巧,一起到了。” 沈挽看凌雪的手,“你伤可好些了?” 凌雪道,“只是破了些皮,昨天就已经没事了。” 只是她这晕血的毛病实在是丢脸,破点皮就晕成那样,早几年在府外赴宴时,看到丫鬟割破手流血,她晕过去,传出她身体虚弱的毛病,也没什么朋友,是以沈挽邀请她来靖北王府,她才下意识应下。 她也羡慕沈挽和卫明珠关系好,不是关系好,寿贞公主她们也不会拿卫明珠算计沈挽。 即便知道和沈挽交好,有可能也会被宋南烟她们针对,她还是心向往之。 沈挽和卫明珠熟悉,有说有笑,凌雪还有些拘谨,不过卫明珠性子大咧,拉着她一起,很快就熟络了。 沈挽先领着她们去给王妃见礼,王妃一人送了一只玉镯,沈挽有孕在身,出门没以前方便,让她们有空常来靖北王府陪沈挽说话解闷。 给王妃请安后,就去了花园,在花园赏了会儿花,珊瑚问道,“是把糕点端来花园,还是回照澜轩吃?” 沈挽笑道,“去我住的院子坐坐。” 三人便又到照澜轩。 先在凉亭吃了几块点心,照澜轩很大,还有个小花园,有莲池和锦鲤。 便又在小花园里逛起来,只是逛着逛着,那边噗通一声,什么东西砸地的声音传来。 沈挽和凌雪回头,就见卫明珠站在那里,在她跟前有个人四仰八叉的扑在地上。 走过去一看,是恨不得摔死当场的豫章郡王。 豫章郡王从来没这么想死过。 靖北王府的院墙,他翻了没有一千回,至少也有五六百回了,从来没想过还有翻墙摔趴下的时候。 他习惯了在墙头停下一脚,在跳下来,从来没失脚过。 结果刚刚上墙头,就看到了卫明珠,当时人就懵了,以为翻错了墙,来的不是靖北王府,而是卫国公府。 一走神,脚下一滑,就从墙头栽下,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人已经在地上趴着了。 豫章郡王想死,卫明珠也一脸懵,她以为自己气豫章郡王,气的出现幻觉了。 等沈挽过来,卫明珠指着豫章郡王问她们,“你们能看见这里有个人吗?” 豫章郡王,“……” 沈挽,“……” 凌雪,“……” 两人是想笑不能笑。 豫章郡王一脸生无可恋的爬起来,去找谢景御。 卫明珠看着他走,还在怀疑自己,“你们真的看不见吗?我眼睛不是真的被他气出毛病来了吧?” 第360章 无妨 憋笑快憋出人命来了。 沈挽强忍笑意,眨眼问道,“你看到谁了?” 真没看见啊? 卫明珠揉了下眼睛,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卫明珠真怀疑是自己眼睛气出毛病来了,被扔进莲花池那两天,她看馒头都是豫章郡王,气的恶狠狠咬下去,最后咬到舌头,把自己疼哭。 第274章 气的越厉害,幻觉也更严重了。 卫明珠摇头,“没谁,我开玩笑的……” 凌雪忍不住,背过身去偷笑。 豫章郡王摔下来,这么丢脸,她和沈挽都当没看见。 书房内,谢景御在看地图,陈平道,“爷,豫章郡王来了。” 谢景御抬头,就见豫章郡王身上沾着泥巴的狼狈模样,他道,“你这是怎么了?” 豫章郡王不想提自己丢人的事。 他走到谢景御跟前,撑着书桌道,“你赶紧给我找个能让我离京的差事,这京都我是没法待了。” 谢景御道,“怎么了?” 豫章郡王捂着心口,生无可恋。 他平日都是和楚扬、赵昂他们混在一起了,楚扬被谢景御支去蓟州赈灾,查粮仓走水案去了,赵昂又被安排去迎宸妃棺椁回京,三人就剩他一个,日子本来就过的无聊了,好歹还能过。 但是! 昨天卫明珠和宋南烟在翡翠阁互相往扎对方的心窝子,牵连到右相府大姑娘,这事传开,传到了滕王滕王妃耳中。 然后豫章郡王就惨了。 宋南烟就是拿豫章郡王扎卫明珠心窝子的,自家儿子干的好事,人家被马蜂蛰几口,疼几天也就没事了,被他那么一扔,在莲花池里扑腾半天,回去起高烧不说,还被人笑话。 怕被人家姑娘缠上,把人家扔莲花池里去,这流言蜚语对一个姑娘的伤害有多大,在看自己儿子一脸欠揍的模样。 滕王气不打一处来,拿起鸡毛掸子就抽豫章郡王,滕王妃不仅不拦着,还火上浇油。 豫章郡王觉得自家王府,不,是整个京都都已经没有他容身之处了。 豫章郡王心拔凉拔凉的,“给我找个差事,最好三五年不用回来的那种。” 谢景御问道,“有什么差事,需要三五年的?” “我就是不知道,才来找你的。” 回答的那叫一个理所应当。 豫章郡王一屁股坐下来,“你得给我安排好,我这脸不能白丢了。” 巴巴来一趟,事情没办成,还把脸丢干净了,他真的可以找块豆腐把自己撞死了。 谢景御继续看地图,“你要真想离京,我倒是可以向皇上举荐,让你护送寿贞公主去东梁和亲。” 豫章郡王,“……” 寿贞公主和亲,他把人送去东梁,观礼,再回来,至少也要两个月。 但他是要现在立刻马上就离京啊,寿贞公主出嫁至少也要一两个月以后。 他父王可是说了,最后给他半个月时间,他还没有喜欢的姑娘,就直接向皇上请旨,给他赐婚了。 他能感觉的出来,父王母妃这回是动真格了。 本来名声就不大好,又多了个不知怜香惜玉的名声,滕王滕王妃怕他作死,回头名声一塌糊涂,没姑娘愿意嫁给他。 也不知道他父王母妃怎么会有此担心的。 豫章郡王轻咳一声,问道,“成亲就这么有意思吗?” 谢景御道,“有意思的不是成亲,是从此能和你喜欢的人朝夕相处。” “可我没喜欢的人。” “无妨,孤独终老,不妨碍别人。” “……” 豫章郡王嘴角抽搐,“有你这么宽慰人的吗?” 卫明珠和凌雪两人在靖北王府待了半天,觉得该走了,沈挽要送她们出府,两人没让。 沈挽也没坚持,让珊瑚送的她们。 珊瑚送完两人回来,给沈挽倒茶道,“卫四姑娘和凌大姑娘约明日去护国寺玩。” 卫明珠的性子,沈挽实在是喜欢,要一般姑娘被扔下水,怕是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出门,受不住的寻死都有可能,卫明珠能这么开朗,实属难得了,豫章郡王怎么就不喜欢呢,没眼光。 卫明珠和凌雪走了,豫章郡王不知道她们走没走,怕还撞上,从门进书房的他,跳窗从另外一边走的。 只是出去的也不巧,刚好卫明珠坐马车离开,豫章郡王跳墙出来,吓了赶马车的小厮一跳,下意识勒紧缰绳,卫明珠掀开车帘看外面的,马车突然停下,她人习惯的往前一栽,脑袋磕车窗上了。 四目相对。 真的。 卫明珠想活活掐死豫章郡王的心都有了。 怎么哪哪都有他?! 碰到他也就算了,还准没好事。 这人是不是克她?! 豫章郡王也无话可说了,他都故意避开她了,结果还能碰上,真是邪了门了。 身上锦袍脏了,豫章郡王就回府了。 准备回屋换衣服,结果碰到自家母妃,他鬼鬼祟祟的躲开,被滕王妃看见,“看到母妃,你躲什么?” 豫章郡王脚步戛然而止,转过身去。 见他锦袍脏兮兮的,滕王妃道,“你是在泥巴地里打滚了吗?” 豫章郡王嘴角抽搐。 滕王妃道,“明日一早,你随母妃去护国寺。” 豫章郡王道,“母妃去护国寺,我跟去做什么?” “去给你求姻缘,去菩萨跟前露露脸,别叫他给你落了。” 滕王妃恨铁不成钢,“我也不指望你了,让菩萨给你赐一个。” 豫章郡王,“……” “能不去吗?” “你不去,可别怪母妃按自己喜好给你求了。” “……” 说的好像一求天上就会掉下来一个给他。 见他一副不上心的样子,滕王妃就气不打一处来,怎么就不知道着急呢。 人家靖北王世子成亲,孩子都怀上了,楚扬人去蓟州了,临江侯府纳采礼都送去沈家了,等人一回京,就挑良辰吉时把亲事办了。 她儿子是一点不知道着急,卫国公府四姑娘要家世有家世,要模样有模样,她这混账儿子疙瘩脑袋一抽,就把人家一个娇滴滴的姑娘扔进脏兮兮的莲花池里去。 要是她女儿,她得气个半死不可。 以前在府外碰上,她和卫国公夫人还能聊两句,现在碰上,只剩一个点头的份了。 “听见没有?!” “知道了,我明天去就是了。” 第361章 嘴硬 转眼又四天过去,到谢景熙迎娶左相千金杜馨儿进门的日子。 靖北王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不过这份热闹和沈挽没什么关系,当初谢景泽迎娶宋南烟进门,王爷王妃担心宾客多,怕有人冲撞到沈挽,不让沈挽帮着招呼宾客,沈挽乐得清净。 前些天表妹叶采薇出嫁,她没回定国公府送嫁,也没有去周家喝喜酒,二房办喜事,沈挽就更不可能露面了。 照澜轩建在王府心脏的位置,但又好像被隔绝在外,二房到处挂红绸,贴喜字,连谢景泽搬走,无人居住的静玉轩都挂了,照澜轩却连块红布都见不着,唯恐她和谢景御沾了谢景熙和杜馨儿的喜气。 沈挽没出照澜轩,但关系好的,来靖北王府喝喜酒,都会来看她。 一路走过来,所到之处,喜气洋溢,进了照澜轩,都有些不大适应。 虽然迎亲的是二房,但到底是靖北王府办喜事,沈暨和云氏肯定要来喝喜酒,两人都来看沈挽,云家大太太也来了,来一拨走一拨,照澜轩也热闹了起来。 沈挽送沈暨和云氏出去,正好那边卫明珠和凌雪、赵茹她们来。 凌雪、赵茹有说有笑,但卫明珠心情就不怎么好了,而且清瘦了些。 沈挽觉得奇怪,“这才几天,怎么瘦了这么多?” 卫明珠鼻子酸酸的,想哭,“这几天撞邪了似的,只要出门,必碰到那讨厌鬼,刚刚又碰到他了!” 讨厌鬼…… 她说的不是豫章郡王吧? 沈挽看向凌雪,凌雪小声道,“就是豫章郡王。” 沈挽,“……” 好吧,就豫章郡王那丝毫不怜香惜玉之举,这外号是他应得的。 沈挽道,“那也不用把自己气成这样。” 卫明珠也不想啊,可是碰到豫章郡王,她就按捺不住生气,气的吃不下饭就算了,还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接连三天晚上都梦到豫章郡王那混蛋,不是把她扔进莲花池里,就是把她扔悬崖下去。 晚上做噩梦惊醒,气的心口痛的睡不着,这事又不能告诉丫鬟,心情不好,丫鬟劝她上街散心,一上街,又碰到豫章郡王…… 她喜欢逛街,豫章郡王更绝,像是住在街上似的,走哪儿都能碰到他,真是邪了门了。 这几天,她都不记得自己碰到豫章郡王几回了,两人也没说过半个字,最多擦肩而过,互不理睬。 奈何她被豫章郡王扔进莲花池里的事,京都人尽皆知,只要同时看到他们两个,不可避免要提一句,她又不是好脾气的人,听到就忍不住生气。 卫明珠都在盘算以后出门随身带块砖了,总能逮到机会给豫章郡王一板砖,还他的救命之恩。 沈挽也不知道怎么宽慰卫明珠,好在有赵茹和凌雪在,大家说说笑笑,卫明珠心情好了很多。 第275章 这几天吃的不好,睡的更糟糕,卫明珠也没之前有活力了,凌雪因为晕血之症,被人误会身体虚弱,没什么朋友,赵茹只是翰林院学士之女,身份不够尊贵,和她交好的大家闺秀不多,三人就干脆在照澜轩玩,直到前院传来鞭炮锣鼓声,方才去前院观礼。 拜过天地后,一对新人被送入洞房,然后大家入席,喝喜酒。 豫章郡王、谢景御、沈历、永王世子还有云钺和卫国公世子他们一桌。 大家推杯换盏,有说有笑。 但有一人除外。 豫章郡王一个劲喝酒,半天没一句话。 沈历拍他肩膀,奇怪道,“不对劲啊,平常你玩的最尽兴,今天坐在这里,半天没听到你吭声,不是出门太急,把嘴落在府里没带出门吧?” 豫章郡王,“……” 谢景御也觉得豫章郡王很反常。 豫章郡王性子开朗,和楚扬、赵昂他们玩的最好,但其实和谁都能打成一片。 他们认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豫章郡王这样郁郁寡欢。 豫章郡王嘴张了张,愣是没吐出来一个字,最后把酒杯举起来,“今日大家不醉不归。” 有事。 绝对有事。 不过豫章郡王不说,他们也不会多打听,该知道的总会知道。 大家继续喝酒,划拳猜酒,很是尽兴。 喜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才散,谢景御和王爷把宾客送出府,然后回照澜轩。 沈挽坐在院子里秋千上,看到谢景御过来,就有些按捺不住,没办法,喝了酒的谢景御就像是一碗迷魂汤朝她走过来,根本就把持不住。 沈挽可没忘记自己让谢景御喝酒后,离他远点儿的事,她抓着秋千的手握紧,一定要忍住。 沈挽的忍耐,谢景御都看在眼里,本来要过来的他,眉头一挑,去书房了。 看到他进书房,沈挽心空落落的,悬空的脚步就落地了。 可不是她要去的。 是肚子里的孩子想爹了。 沈挽红着脸去书房,刚进去,腰就被抱住了,“为夫还以为你怎么也要忍一会儿……” 说的好像她是一个把持不住的女流氓似的。 沈挽死鸭子嘴硬,“我是来拿书的!” “真的?” 必须是真的! 沈挽推开谢景御,一边留恋那抹勾魂酒香,一边朝书架走去。 沈挽心底懊恼极了,她怎么就没忍住呢,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沈挽拿了本书,见谢景御过来,沈挽道,“你离我远一点儿。” 本来就没什么自制力,还靠这么近,这混蛋绝对是故意的。 随手拿了两本书就要走,谢景御一把将沈挽抱坐到书桌上,只是刚要逗沈挽,门外就传来一道熟悉的说话声,“景御兄……” 沈挽一听,飞快的从书桌上滑下去。 她可不想在被楚扬撞见后,又被豫章郡王看见。 书房门没关,豫章郡王直接就进来了,谢景御道,“你不是走了吗?” “我又回来了。” 这是一句废话。 不回来,他怎么出现在这里。 沈挽道,“你们说话吧。” 沈挽要走,豫章郡王道,“大嫂也留下吧,帮我出出主意。” 大嫂两个字脱口而出,豫章郡王眉头扭了下,喊习惯了,这可是他堂妹,哪有堂兄喊堂妹叫大嫂的。 谢景御道,“找我什么事?” 豫章郡王看了谢景御一眼,转身去把门关上了。 见他这举动,沈挽和谢景御互望一眼,然后就见豫章郡王红着脸上前,拘拘束束的,半晌没说话。 谢景御还真好奇了,“什么事,这么难以启齿?” 豫章郡王小声说了一句,饶是以谢景御的耳力,也没听清楚,就更别提沈挽了。 谢景御道,“说不出口,就别说了。” 那不行! 豫章郡王把心一横,耳根红透,“那个,你们再撮合一下我和卫四姑娘行不行?” 沈挽,“……???” 谢景御,“……???” 第362章 坎坷 两人嘴角眼角齐抽。 沈挽怀疑是不是她听错了。 谢景御干脆问出声了,“撮合你和谁?” “卫四姑娘。” 豫章郡王嗓音飘的厉害,脸也涨的通红。 显然他也知道自己这个请求有些过分。 但他是真没办法了,只能来找谢景御帮他了。 谢景御看着他,“喝多了?” “没有。” “……” “你先去莲花池里冷静一下再说。” “……” 莲花池三个字就像是一盆冰水,把某个郡王爷从头浇到脚,浇的一颗心拔凉拔凉的,没差点心梗。 豫章郡王捂着心口,巴巴的望向沈挽。 沈挽眼角都抽半天了,“你是认真的?” 豫章郡王重重点头。 谢景御说话可就不好听了,“你想孤独终老,也不用找这样的借口。” 把人家姑娘扔进莲花池里,还想求娶人家,别说他只是一个郡王,就是太子也不行。 但想到自己前世对沈挽施暴,还扬她的骨灰,这样的深仇大恨都能放下,豫章郡王也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谢景御看着豫章郡王,“你自己干的好事,哪来的勇气还想娶人家的?” 他想娶沈挽时,可不知道前世那些事,把人娶进门了,才从夏侯奕口中得知,不然他未必还有这份勇气。 豫章郡王也知道自己想娶卫明珠,难比登天,可喜欢这东西,不受控制啊。 事情还得从几天前,他母妃逼着他去护国寺求姻缘说起。 滕王妃摇签筒,给儿子算姻缘,掉下来一支中上签。 签上说豫章郡王情路坎坷,若不得贵人相助,好梦难圆。 滕王妃一看就觉得这签都说的委婉了,自家儿子那是情路坎坷吗,那根本就没有情路,就是一座悬崖峭壁。 不知怜香惜玉的男人,哪个疼女儿的,会舍得把女儿嫁给这样的人,她要有女儿,这样的人都别进他们滕王府大门,免得脏了他们滕王府的地。 只是摊上这么一个儿子,只能认命啊。 滕王妃觉得这贵人是皇上,没皇上赐婚,自家儿子这辈子都娶不上媳妇。 本来滕王妃就忧心自家儿子的亲事,又抽到这样一支签,心情就更沉重了,本来还想四下转转,现在也没心情了。 只是走的时候,看到清远道长的卦摊排了好几个人,滕王妃心下一动,清远道长可是有本事的,不如请他算上一卦。 滕王妃没耐心等,管事的塞钱,滕王妃插了个队。 把儿子生辰八字报给清远道长,道长笑道,“这八字好,夫人要算什么?” “姻缘。” 道长道,“和其它的比,姻缘就稍微差了点意思,有些坎坷。” 滕王妃将一大金锭子放在卦摊上,“还有劳道长指点迷津。” 道长看了眼卦金,掐算八字,笑道,“公子今儿多在护国寺转转,定能遇到你此生心仪之人。” “不要抗拒,天命的缘分,躲不掉的。” 因为清远道长这一句,滕王妃不走了,还不让豫章郡王回去。 要他在护国寺待到,碰到他心仪之人为止。 豫章郡王怀疑道士收钱坑他,但又没有证据,自家母妃不让走,他只能四下瞎溜达了。 就有那么巧,碰到卫明珠。 豫章郡王还真有些担心,怕道士说的他躲不掉的人是卫明珠,还是避着些的好。 以防万一,豫章郡王果断上了树。 然后有纨绔过来,拿他羞辱卫明珠,还要非礼卫明珠,说自己大发散心,娶了没人要的卫明珠,把卫明珠气的要揍他。 当然了,卫明珠没这个本事,只能逃,但豫章郡王能放任不管吗,一颗石子射出去,直接把人打倒在地。 卫明珠见他摔跪到地上,也不跑了,找了根棍子,把那纨绔一通暴揍,边打边骂。 不止骂那纨绔,还连着豫章郡王一起骂,凶残的很。 豫章郡王,“……” 这也算是他自找的,挨骂几句也认了。 豫章郡王没现身,但庆幸自己把卫明珠扔莲花池里,这看着比他母妃都要凶残了,这要娶回家,还能有好日子过? 卫明珠打的那纨绔抱头鼠窜,然后把木棍重重扔地上,拍着手趾高气扬的走了。 豫章郡王不想到处瞎晃悠,就在树上打了个盹,睡醒了再继续找他的郡王妃。 想到找郡王妃,豫章郡王就想到那回在宫里停马场的巧合…… 到处瞎晃荡,走着走着就晃到了后山,就是之前谢景御中药,泡山泉的地方。 他去的时候,远远看见一戴着面纱的姑娘在那里跳舞,舞姿轻盈,恣意欢快,和身后的瀑布仿佛融为一体,是这世间最美的画。 第276章 那么一瞬间,怦然心动了。 他准备过去,然后就有呼唤声传来,那姑娘就走了。 他一路跟过去,看到那姑娘扶摔倒的大娘起身,被两个孩童撞到也不生气,还布施小乞丐…… 天真活泼,又不失善良。 和那些拿腔捏调,一板一眼的大家闺秀都不一样。 到了大雄宝殿外,碰到自家母妃过来,问他,“可遇到让你中意的姑娘了?” 豫章郡王刚点了下头,然后他的天就塌了。 卫国公夫人祈福完,从大殿内出来,那姑娘像一只蝴蝶一样飞过来,卫国公夫人笑道,“怎么戴面纱了?” “戴着面纱,就没人能认出女儿了。” 她随手将面纱摘下来,露出那张不知道瞪了他多少回的脸。 豫章郡王,“……!!!” 晴天霹雳。 人都被劈的外焦里嫩了。 她打那纨绔的时候,穿的可不是这身裙裳。 嗯,卫明珠不小心被人泼了茶水,换了套裙裳,怕被人知道她来护国寺求姻缘,干脆找了方面纱戴上,免得被人笑话。 滕王妃问他,“是哪家姑娘,母妃去给你提亲。” 豫章郡王头都快摇掉下来。 滕王妃那叫一个气,捶他,“耍母妃呢?!” 卫明珠和凌雪一起,和卫国公夫人还有右相夫人一起下台阶走了。 滕王妃还是对清远道长的话深信不疑,她自己回府,派了几个小厮守着豫章郡王,没碰到喜欢的姑娘,在城门关之前,不许他回去。 豫章郡王那一天干脆没回去,在护国寺过的夜,他把人家姑娘扔进莲花池里,还想娶人家?这不是没事找抽吗? 但心一动,它就停不下来了。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对一个姑娘动心,就要这么夭折了吗? 在护国寺翻来覆去一夜没睡,第二天回城,然后就那么巧,又见到了卫国公府的马车。 只是人家姑娘从马车里一出来,看到骑在马背上的他,那脸色臭的,豫章郡王都觉得自己正在遭受报应。 这几天,他真的没想找卫四姑娘,但只要出门,就会碰到她,也是邪门。 碰到一次,收到一记大瞪眼,豫章郡王别提多郁闷了。 更让他郁闷还在后面,前脚碰到卫明珠,他换条街又碰上卫国公世子。 豫章郡王,“……” 他和卫国公世子的关系,那是卫国公世子想揍他,又不能,毕竟当初他把卫明珠扔莲花池里,也是为了救她。 本来卫国公世子是要请客吃饭的,因为没眼色的永王世子把他叫上,卫国公世子连客都不请了,借口有事走了,最后他被永王世子讹了一顿。 再然后就是今天了,卫明珠和凌雪她们有说有笑,只是笑着笑着,和豫章郡王眸光撞上,那脸上的笑容嗖的一下就没了。 豫章郡王就是因为这事,一整个喜宴都魂不守舍。 放弃吧,心底有点不舍。 不放弃吧,想娶人家难比登天。 就这样纠结了一个喜宴,最后骑马走了,都快回滕王府了,还是不死心,翻墙来找谢景御了。 如果他命里有个贵人,能帮他。 他觉得不是皇上。 皇上也不会在明知道他把卫明珠扔进莲花池的情况下给他赐婚。 只可能是谢景御了。 然后他就找来了。 谢景御来了一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豫章郡王惆怅,“你这有后悔药卖吗?” 看看谢景御,又看看沈挽。 沈挽是想笑不能笑,对谢景御道,“你帮帮他吧。” 谢景御看着豫章郡王,“顶着这张脸,你还想娶人家姑娘?” 豫章郡王摸着自己的脸,巴巴的望着谢景御,“这辈子只能长这样了,换脸得重新投胎……” 沈挽,“……” 谢景御,“……” 沈挽扶额。 谢景御想把豫章郡王扔出去,“你就不会戴个面具吗?!” 豫章郡王眼睛睁圆。 顿时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 他怎么就没想到这茬呢。 豫章郡王握紧谢景御的手,“兄弟,我就知道找你没错,谢了。” 谢景御一脸嫌弃。 第363章 送走 得了指点,豫章郡王怀揣着希望走了。 沈挽就没这么乐观了,豫章郡王要想娶卫明珠,都不敢想有多少关要闯啊,就卫明珠这一关,他就没那么容易过了。 不过豫章郡王是自讨苦吃,可没人心疼他。 豫章郡王来一趟打岔,沈挽都忘了自己来书房是做什么的,然后就被谢景御抱坐到书桌上了。 松柏香混合酒香,沈挽本就没什么抵抗力,再加上他缠绵悱恻的吻,除了沉溺,再无其他。 …… 清晨,阳光透过窗柩照耀进屋。 珊瑚银钏进来伺候沈挽起床,穿衣时,沈挽发现小腹微微有些隆起了。 头几个月,孩子长的慢,等显怀后,那肚子就跟吹气似的,见天的长,想起前世怀胎之苦,沈挽是既想怀的是龙凤胎,一次生俩,又不想和前世一样,双腿浮肿,胯骨像是被掰扯的疼。 差点忘了,前世后面疼的厉害,赵院正让她多吃鱼虾,还用珍珠磨粉给她吃,哪天赵院正来给她请平安脉,让赵院正提前给她备上,早点吃,能少吃些苦头。 沈挽梳洗完,谢景御晨练完回来,想到昨晚,沈挽耳根都还有些发烫。 不敢信要她没怀身孕,这混蛋得有多折腾人。 今天没起晚,沈挽不疾不徐用早膳,然后去咏春院。 昨天谢景熙迎娶杜馨儿进门,今天是新人敬茶的日子。 正堂内,济济一堂。 对这桩亲事,老夫人和二房都满意的很,哪怕看到沈挽和谢景御进来,好心情蒙上一层阴影,脸上的笑容也压不住。 沈挽和谢景御给老夫人请了个安,然后坐下,等了半盏茶的时间,王爷下朝来接受新人敬茶,紧接着谢景熙和杜馨儿就进来了。 看到他们,老夫人那长满皱纹的脸都笑成一朵花,三夫人更是赞不绝口,“瞧着真是般配。” 杜馨儿到底刚嫁人,哪怕再落落大方,也受不住大家打量的眸光,把新进门的小媳妇模样展露无疑。 敬茶没什么好说的,谢景熙是老夫人嫡亲的孙儿,杜馨儿又是左相的掌上明珠,老夫人他们给的见面礼不在宋南烟之下,王爷王妃倒是一视同仁。 府里的少爷姑娘,都认得杜馨儿,杜馨儿也认识他们。 敬完长辈,敬茶就算结束了。 结果杜馨儿进门就找事,看向沈挽道,“没想到我和你会成为妯娌,以前多有得罪之处,还希望大嫂能既往不咎。” 沈挽勾唇道,“三少奶奶指的是不小心打碎我金镯之事吗?这事我还多亏了你呢。” 屋子里的丫鬟婆子嘴角都抽抽。 别人说话是绵里藏针,世子妃就不一样了,那是张嘴就刀子乱飞。 捅死一个算一个。 不知道老夫人怕没怕,反正咏春院的丫鬟婆子是怕世子妃来了。 世子妃来一趟,老夫人得气半天,吃不下睡不着,她们这些下人伺候起来战战兢兢。 老夫人坐在罗汉榻上,笑容不复,二夫人更是气的要骂人,但王爷和谢景御在,借她几颗胆子也不敢说沈挽不该在大喜之日说这样扫兴的话。 没一个吭声的。 杜馨儿也有些傻眼,她是没怀好意,但她也没想过沈挽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接她的话茬,这是压根就没把老夫人和二房放在眼里,丝毫不怕他们生气。 那只金镶玉的镯子把二夫人的诰命都给夺了,二老爷还被贬官了。 她才进门,就这么给她上眼药! 难怪宋南烟不是她的对手。 她可不是宋南烟,会任由她搓扁揉圆。 杜馨儿道,“大嫂这么念恩情,我们肯定可以相处融洽的。” 沈挽回之一笑。 杜馨儿凑到沈挽耳边,小声道,“宋南烟的仇,我会替她报的。” 赤果果的找事。 敬茶当日,她要和她这个新进门的三少奶奶吵起来,那是她世子妃没有容人之量。 只是沈挽很是想不明白,一个二房少奶奶,也不知道哪来的底气和她这个世子妃作对,一点不怕宋南烟就是她杜馨儿的前车之鉴。 杜馨儿的挑衅,沈挽没有理会,拳头打在棉花上,杜馨儿一点成就感都没有,有种磨刀霍霍,没机会上战场的憋屈感。 沈挽压根就没把她当做对手! 那种眼底流落出来的轻视,杜馨儿内心抓狂极了。 军营还有事,王爷起身走了,王妃也没有多待。 出了咏春院,谢景御陪沈挽在花园赏了会儿花,然后才回照澜轩。 回去路上,四下无人,沈挽道,“挑个日子,把他们送出府吧。” 第277章 谢景御眼睛抽了下,“这事还要挑日子?” 沈挽看着他。 谢景御问的很认真,“你准备哪天?” 沈挽,“……” 问的这么正儿八经,感觉她不真挑一下都不隆重了。 她要不要回去翻翻老黄历? 这般想,那边一淡碧色裙裳小丫鬟跑过来,喘气道,“世子爷世子妃,不好了!三少爷吐血晕倒了!” 沈挽,“……” 沈挽扭头看向谢景御。 谢景御道,“暗卫下手太快了,只能下次再让你挑日子了。” 沈挽,“……” 好家伙。 这惊喜不止是给杜馨儿和谢景熙的,更是给她的啊。 昨天成亲,今天就被打包送出府去,不知道要笑掉多少人大牙。 嗯,谢景御也没打算这么快把人送走,但架不住杜馨儿会作死啊,当着他的面,就敢威胁沈挽,也是向天借胆了。 哪怕知道她不是沈挽的对手,谢景御也不想放任。 左右都是要把人送走的,就不挑日子了。 第364章 一样 再者近来事不少,蔺老夫人中毒尚未查清,裴怀瑾的冤屈还没洗刷,赵昂应该要不了多久就将宸妃棺椁护送进京,他忙着呢,实在不愿为这些小打小闹烦心,更重要的是,上面还顶着两个岳父大人。 哪怕沈挽没吃亏,传到皇上耳中,少不得又要看他不顺眼。 某位爷也是被逼无奈。 必须快刀斩乱麻。 谢景御给她准备了这么大一惊喜,沈挽心情不要太好,脚步松快的不像是个怀了身孕的人。 敬茶时,杜馨儿暗戳戳的挑衅,沈挽没接招,明面上很和睦,没闹出太大不愉快来。 能和左相结亲,老夫人和二夫人打心眼里高兴。 因为宋南烟和谢景泽被撵出靖北王府,宋国公和宋皇后他们都恨极了王爷和谢景御,如今他们二房又和左相成了儿女亲家,有这么多人相助,二老爷加官进爵,她和二夫人恢复诰命是迟早的事。 就是靖北王府爵位,王爷手里的兵权,终将是他们囊中之物。 心情好,老夫人笑容满面,然而外面一丫鬟跌跌撞撞跑进来,急急忙慌道,“不好了!三少爷吐血晕倒了!” 高兴头上,听到这话,那是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老夫人惊站起来,头晕目眩说不出来话,二夫人急道,“怎么会吐血晕倒呢?! 丫鬟喘着气道,“就,就和当初二少爷中毒一模一样……” 几乎是瞬间。 二夫人脸色变得惨白无比,摇摇欲坠。 二夫人匆匆赶回南院,就看到自家儿子躺在床上,脸色惨白,不论怎么喊都叫不醒,和谢景泽当初一模一样。 杜馨儿直接吓傻了,昨晚洞房花烛夜,两人过的甚是甜蜜,方才敬茶完回来,两人卿卿我我,腻腻歪歪,正亲的忘我呢,突然,谢景熙脸色一变,身子一侧,一口血喷出来,当即晕死过去。 她没当场吓个魂飞魄散,便是这会儿,后背都还在发凉。 已经差人去请太医了。 太医拎着药箱子匆匆赶来,见要看病的是谢景熙,太医都有点懵。 昨儿他还来靖北王府喝谢三少爷的喜酒,今天人就倒下了,成亲是大喜事,能冲晦气,怎么把自己给冲倒下了。 太医赶紧给谢景熙把脉,还没把完,二夫人就问道,“我儿子和上回二少爷是不是中的一样的毒?!” 声音几乎从她牙缝里挤出来。 太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完全一样。” 老夫人也过来了,听到这话,不明白道,“什么叫不完全一样?” 太医道,“三少爷中的也是七种毒药混合而成的毒,但调制的顺序不一样,毒性也不同,谢二少爷的解毒方子,三少爷用非但解不了毒,还会加重体内的毒,后果没人能预料。” 二夫人衣袖下拳头攥的紧紧的,“毒是出自一人之手?” 谢景泽中的毒,十有八九是赵院正调制的,这回保不齐也是。 赵院正是太医院之首,是他们的顶头上司,没有证据的话,岂敢乱言? 何况赵院正和谢三少爷无冤无仇,不会给他下药,就算毒是赵院正调制的,也不会是他下的。 太医道,“这毒药调制不难,是不是出自一人之手,我也不敢断言。” 这还用断言吗? 分明就是! 一样是府里的少爷中毒,还都是七种毒药混合而成,必是出自一人之手无疑。 二夫人气的头重脚轻,眼前一阵阵发黑,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但凡有办法,温侧妃和温夫人都不会说出当年的真相,谢景泽也不用搬离靖北王府。 再说沈挽心情好,回去后,吃了块糕点,闲着没事,翻书打发时间。 刚看了一半,外面就传来一阵吵闹声,谢芷柔的愤怒声传来,“我三哥和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要给他下毒?!” “把解药交出来!” 谢芷柔要闯进屋,被丫鬟拦下了。 沈挽将书倒扣在小几上,起身出去。 看到沈挽,谢芷柔那双眼睛就跟淬了毒一般,沈挽道,“二姑娘这是看到我和相公下毒了?” 轻飘飘的语气,更是让谢芷柔气到失去理智。 谢芷柔道,“别想否认,就是你们下的毒!” 沈挽好笑,“都说捉奸捉双,捉贼拿赃,没有证据,就认定是我们下毒害三少爷的,找上门来,也是我脾气好,不然我都叫人把你打出去了。” 这话威慑力不是一般的强。 毕竟沈挽的战绩摆在那儿,连上了皇家玉蝶的成王侧妃都让丫鬟拿扫把撵出府了,宋皇后都没法替成王侧妃撑腰,何况是她谢芷柔了。 谢芷柔知道沈挽说的出来就做得到,气道,“把解药给我!” 沈挽把玩着手中绣帕,漫不经心道,“二少爷中毒,也怀疑是我们,来照澜轩搜了一通,如今三少爷中毒,倒是不搜屋子了,干脆直接来要解药。” “二姑娘要有证据,就直接去刑部状告我们,治我们一个毒害你三哥的罪名不更好?” “我数三下,再不走,就别怪我叫人拿扫把撵你了。” 谢景御做事干脆,沈挽也不拖泥带水了。 和这些人,没必要多费唇舌。 只是她拿沈媞立威,效果实在是好,连一都没数,谢芷柔的丫鬟就把谢芷柔给拽走了。 就这战斗力,也敢来照澜轩,明知道是他们给谢景熙下毒的,目的是要把谢景熙打包送出府,以为来叫嚣两句,就能拿到解药,他们毒是下着玩的呢? 谢芷柔骂骂咧咧走后,沈挽回去继续看书,很快秋儿进来道,“世子妃,老夫人派人去请赵院正了……” 请赵院正倒是没错,但没有王爷和谢景御发话,赵院正不会给谢景熙解毒的,哪怕刀架在脖子上也没用。 叫沈挽猜准了,在来靖北王府的路上,刀就架在赵院正脖子上了。 感受着刀刃传来的冰冷寒气,赵院正心里苦啊。 为什么这种掉脑袋的事总能找上他呢? 他这颗脑袋迟早要葬送在靖北王世子手里。 第365章 浑水 拿刀架在赵院正脖子上的是二老爷,要赵院正交出解药。 赵院正一脸无奈,“我都还没给三少爷把脉,让我如何给他解毒?” 二老爷冷道,“赵院正自己调制的毒,还需要把脉吗?!” 赵院正道,“解药我没有,谢二老爷要不信,就直接杀了我吧。” “别以为我不敢!” 二老爷声音冰冷。 赵院正一脸不想活了的表情,干脆把眼睛闭上了。 二老爷握紧手里的刀,真想一刀抹了赵院正的脖子,但手背忍的青筋暴起,也不敢真动手。 但他逼不出解药,总有人能。 赵院正被塞进软轿内,换了个方向,被送去了左相府。 杜馨儿昨天才嫁给谢景熙,谢景熙今天就吐血晕倒,这不是小事,杜馨儿的陪嫁小厮第一时间就把这事禀告左相和左相夫人知道。 本来左相就担心谢景熙也不是二老爷二夫人亲生的,温侧妃偷梁换柱走,不敢把孩子留在身边,二房未必也敢,尤其知道二老爷二夫人这些年对谢景熙还不错,就更忐忑了。 可是自己女儿被当众扑倒,清誉已毁,不得不嫁。 左相宽慰自己,是自己多心了,可听到小厮禀告说谢景熙吐血晕倒,左相脸色顿时铁青起来。 当初谢景泽就是吐血晕倒,昏睡不醒,最后要亲生爹娘的头发和血做药引,吓的温侧妃和温夫人不敢不说实话,最后被赶出靖北王府。 一样的算计,又在他女儿女婿身上再用一遍。 左相气的头顶冒青烟。 昨天女儿才嫁给谢景熙,今天就搬出靖北王府,这脸他左相丢不起! 第278章 正好趁此机会,坐实谢景熙是二房亲生,免除后患。 赵院正被推进书房,脚步踉跄,好险没摔倒,站稳身子就看到左相面色阴沉的坐在那里,眼底跟淬了剧毒一般。 左相可没谢二老爷那么好打发,赵院正已经在想辞官还乡的事了,继续待在太医院,这命没准儿哪天真就保不住了。 赵院正给左相行礼,左相道,“本相知道谢三少爷中毒一事,与赵院正你无关,交出解药,我既往不咎。” 赵院正身心俱疲,无奈道,“我和左相说实话吧,毒确实是我调制的,但我真的没法将解药交给你……” 左相眼神骤冷,“你不敢得罪靖北王,就敢得罪本相?” 赵院正道,“左相误会了,这回下毒的不是靖北王,是靖北王世子。” “靖北王给谢二少爷下毒,想知道谢二少爷是不是他儿子,靖北王世子怀疑谢三少爷也不是二房亲生,上回诈吓的事,靖北王府上下都知道,就让我专门调制了个差不多,但这回不用亲生爹娘血肉入药,解不了的毒给他。” “他甚至料到谢二老爷会威逼我交出解药,让我多调制了几种毒,几种毒发作起来差不多,都是吐血晕倒,中毒昏迷不醒,便是我去给谢三少爷把脉,靖北王世子不给我解药方子,我也没法给谢三少爷解毒……” 左相冷道,“知道欺骗本相是什么下场吗?” 赵院正道,“上一趟浑水我趟了,这一趟不管我愿不愿意,我都躲不过去,靖北王世子让我给左相传句话——” “从刀架在我脖子上那一刻起,真相已然明了,要么谢三少爷搬离靖北王府,要么他躺在棺材里抬出去。” 左相眸底寒芒闪烁,“靖北王世子就不怕我将你送去刑部作证?!” 赵院正道,“靖北王世子只是不想有人混淆靖北王府血脉罢了,即便闹到刑部,闹到皇上跟前,靖北王世子大大方方将解毒方子送上,没有亲生爹娘的血肉入药,谢三少爷必死无疑。” “左相心底清楚,我不帮靖北王世子调制毒药,京都有的是大夫太医能帮他,此事并非非我不可。” “反倒是我,胆小怕事,明哲保身,我怕谢三少爷亲生爹娘不一定都还在,不敢让杜大姑娘出嫁便守寡,留了一手,只需爹娘其中一人的血肉做药引,便能解毒。” 左相气笑道,“倒是本相欠了你一个人情了?” 赵院正忙道,“不敢……” “左相要去刑部状告靖北王世子,我可以去帮你作证。” 左相气的额头青筋暴起。 赵院正心平气和,他连下毒的是靖北王世子都坦然相告了,杀了他无济于事,还会惹怒靖北王世子。 别说谢三少爷不是靖北王府血脉了,就算是,靖北王世子杀他也不会心慈手软。 这局棋,除非谢三少爷是亲生的,否则谁也破不了。 可要是亲生的,也没这一出了。 和靖北王世子斗,左相这只老狐狸都显得太嫩了。 左相拳头紧了松,松了紧,最后冷道,“送赵院正去靖北王府!” …… 这个热闹,必须看。 赵院正进府后,沈挽就拉着谢景御到南院吃瓜。 一进屋,二老爷二夫人他们的眼神就恨不得将两人千刀万剐泄愤。 不过倒是没人敢将他们哄走,毕竟谢景熙的命还攥在谢景御手里。 这种明知道是他们干的,却又拿他们没辙的感觉,真爽。 赵院正给谢景熙把脉,然后道,“和上回府上二少爷中毒一样,需要爹娘的血入药,方能解毒。” 赵院正开了药方,下人去抓药,煎好端来。 “拿碗来。” 丫鬟端来托盘,托盘里摆着一只碗。 二老爷划破自己的胳膊。 血流下来。 二老爷取血之后,然后是二夫人。 两人将血混入药里,喂谢景熙服下。 沈挽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这是不信一定要爹娘的血做药引,认定是诈吓他们的呢? 杜馨儿把药喂谢景熙服下。 服下后,谢景熙惨白的脸,慢慢有了血色,赵院正施针,他醒了过来。 就在老夫人他们觉得自己赌赢了的时候,情况急转直下。 谢景熙脸色一变,一口血猛然吐了出来,要不是沈挽站的远,都要溅她身上不可。 人直愣愣的倒了下去。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没差点把守在床边的老夫人活活吓死。 二夫人捂着止血的胳膊,脸色惨白,“怎么会这样?!” 二老爷揪着赵院正的衣领子,赵院正慌乱道,“药方加药引子,一定能药到病除,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沈挽看热闹不嫌事大,“三少爷好像中毒更严重了……” 二老爷不敢把谢景御怎么样,只能拿赵院正撒气,“解不了我儿子的毒,你今日别想活着走出靖北王府!” 赵院正无奈,欲言又止。 谢景御道,“赵院正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赵院正叹息,“这样都解不了毒,只能给三少爷准备后事了……” 第366章 作孽 赵院正都无话可说了。 靖北王府二房和左相都知道毒是靖北王世子下的,靖北王世子也知道他们知道,大家心知肚明,还要演这么一出,何必呢? 明知道靖北王世子要一个真相,还敢弄虚作假,靖北王世子是他们看着长大的,该知道他没这么好忽悠。 丫鬟扶着老夫人,疼的龇牙咧嘴,因为老夫人握的很用力,手骨头快要被捏碎了。 “熙儿……还有多久可活……” 老夫人声音颤抖成筛子。 赵院正回道,“本来还能拖几日,方才解毒无用,加重毒性,只剩最后一个时辰了。” 老夫人身子一晃,差点没摔地上。 赵院正能做的都做了,准备告辞了,杜馨儿拦着他不让走,苦苦哀求,“赵院正,你救救他,他不能死……” 她昨天才嫁人,她不能出嫁就守寡。 赵院正道,“我已经尽力了,恕我无能为力。” 赵院长拎起药箱子要走人,那边丫鬟进来道,“王爷来了。” 嗯,这会儿已经是午时了,王爷从军营回来用午膳。 刚回府,就得知三少爷吐血晕倒,和之前谢景泽情况一样,王爷眉头拧成麻花。 王爷知道这是自己儿子的手笔,谢景熙如今还是靖北王府三少爷,他作为伯父,也不能太漠视了,就来南院了。 王爷走进来,赵院正给王爷行礼,王爷道,“解了三少爷的毒?” 赵院正道,“开了解毒方子,但不知为何,不仅不管用,还起了反作用……” 赵院正嗓音都在飘。 明知道是怎么回事,还要睁着眼睛说瞎话。 二夫人冲谢景御道,“是你给熙儿下毒的,熙儿要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偿命!” 谢景御道,“提醒二叔二婶一声,三弟现下还活着,但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 “你们要拿三弟的命和我赌——” “你们在不在乎他,我不知道,但我肯定不在乎。” 二夫人的威胁,别说谢景御,沈挽都没当回事。 为了爵位家产,谢景御出娘胎就被他们算计了,他们要谋世子之位,必定会对谢景御甚至王爷痛下杀手,有没有今日这事,他们都会暗戳戳想弄死他们。 至于明的,他们拿不到证据,就算逼得赵院正给他们作证,那他们得反问一句,为什么毒是赵院正调制的,赵院正开的药方子却解不了谢景熙的毒? 怕是查一通,最后不能把他们怎么样,自己反被刑部抓了。 二老爷看向王爷,“大哥,我不知道熙儿怎么得罪世子的,他要如此折磨他!” 王爷道,“你要认定是御儿下的毒,熙儿解毒无望,我派人去请刑部尚书来,熙儿死后,直接将御儿抓去刑部问案。” 王爷一点没偏向自己儿子。 但王爷的处置之法,二老爷并不满意。 他要的是解药! 他们都在赌,赌谢景御不敢让谢景熙死。 谢景御直接对沈挽道,“今日天气不错,我陪你去逛街。” 沈挽,“……” 论气人,她只有给谢景御提鞋的份。 老夫人他们都快气死了,他还要陪她去逛街,这一出门,就等下人去给他们报丧了。 谢景御抓住沈挽的手,带他出去。 这一转身,二夫人他们才是真急了,尤其是老夫人,怒不可抑,“你们就这么凉薄吗?!” 到底谁凉薄? 这话她老夫人也配说。 沈挽心下唾弃,谢景御冷冷道,“赵院正已经把解毒药方给你们了,三弟是死是活,在你们,不在我。” “如果你们认定我手里还有解药,赌我不敢要三弟的命,那我只能说,他今日必死无疑。” 第279章 扔下这句,谢景御带着沈挽要走人。 二老爷转身看向二夫人,“到底怎么回事?!” 啧啧。 当初偷梁换柱就是二夫人一个人的错,现在谢景熙的身份,又只有二夫人一人知道,他二老爷是根木头,枕边人把他儿子换两回,他一点都不知情,真拿大家当傻子糊弄呢。 二老爷的意思,沈挽都门儿清,何况二夫人。 二夫人噗通一声跪下,“都是我的错……” 老夫人气道,“这话是什么意思?熙儿不是我的亲孙儿?!” 二夫人掩面哭泣,“温侧妃不敢把世子留在身边,我又岂敢……” 老夫人急道,“我孙儿在哪儿?!” 装的挺像那么回事。 沈挽都要信了。 二夫人哭的停不下来,沈挽好心提醒她,“能不能先说清楚三少爷的亲爹是谁,要赶不及把人找来,谁也救不了他。” 她不说话,没人当她是哑巴! 二夫人恨不得掐死沈挽了,“熙儿是庆王的长子,是庆王的妾室所出,他比熙儿早出生半个月,但出生瘦弱,两孩子看着差不多大。 我不知道王爷把熙儿送了回来,不敢把熙儿留在身边,就瞒着老爷和庆王,和庆王的妾室做了交易,我保孩子在靖北王府衣食无忧……” 原来是庆王的儿子。 但沈挽也不信这事庆王没有参与,蒙在鼓里。 “去请庆王。” 王爷发话。 老夫人问道,“你信誓旦旦和我保证,熙儿就是我亲孙儿,你就是这么骗我的?!” “我的孙儿呢,他现在在哪儿?你为什么不把他接回来?!” 二夫人哭道,“接不回来了……” 老夫人脸色惨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二夫人哭到不能自已,“是我做的孽,孩子到庆王府,不到两岁,一次淋雨,起了高烧……” 二夫人说不出来,也不必多说,大家都能猜到。 肯定是病死了。 难怪偷梁换柱真相揭穿的那天,老夫人虚弱的站不住,二夫人悲痛晕过去。 把自己儿子孙儿当仇人整,不悔恨悲痛才怪了。 杜馨儿站在一旁,心情是大起大落,知道谢景熙的亲爹是谁,命就有救了,谢景熙命悬一线,她已经不敢想什么夺爵位了,她能不守寡就不错了。 现在知道是庆王庶子,则是意外之喜了。 庆王的儿子,哪怕是庶子,身份也比二老爷嫡子要尊贵几分。 争不了靖北王府爵位,她和谢景熙还可以争庆王世子的位置。 庆王膝下就一个嫡子,庶子也稀罕。 杜馨儿也不想想,庆王那么多妾室,膝下却只有一个嫡子,就该知道庆王妃不是什么善茬了。 第367章 装晕 赵院正想走人的,杜馨儿拦着不让,王爷又来了,没能走成,现在更走不掉了。 因为老夫人受不住打击,当场晕倒。 丫鬟手忙脚乱的扶老夫人坐下,赵院正给老夫人把脉,然后—— 赵院正,“……” 一辈子无语的时候加起来都没今儿一天多。 感觉今天不是被请来治病的,而是来飙演技的。 一个比一个能演。 谁能想到真相揭穿,老夫人会装晕。 是了,嫡亲的孙儿被当成世子送去庆王府,两岁就病没了,做祖母的听到这样的噩耗,怎么能不痛心疾首? 不晕一下,都对不起那可怜孙儿。 亏得以前大家都羡慕靖北王府的和睦,结果这份和睦是靖北王一力撑起来的,那层窗户纸被捅破,乌烟瘴气就再瞒不住了。 老夫人装晕,赵院正不会没眼力揭穿,只能配合,该施针施针,该开药方开药方,只是可怜了靖北王府那两位少爷,摊上这样的爹娘,一个早早夭折,一个钻狗洞逃了,再无音讯。 赵院正忙和好一阵,老夫人才缓缓醒来,又是一阵呼天抢地,王爷不堪其扰,让人把老夫人送回咏春院了。 老夫人走后,没一会儿,庆王就来了。 沈挽和谢景御也没有去逛街,逛街什么时候去都行,这样认亲的香甜瓜,错过就不再有了。 庆王大步走进来,问王爷道,“小厮说熙儿是我儿子,怎么回事?” 那一脸毫不知情的神情,沈挽打心底佩服庆王的演技。 虽然二夫人是庆王的表妹,但二夫人带个尚在襁褓里的孩子去庆王府,庆王庆王妃都不派人跟着,这么轻易就和妾室调换孩子,还把他们蒙在鼓里二十年,可能吗? 王爷没接话。 一直跪在地上,没敢起身的二夫人跪着走到庆王身边,抓着庆王的衣服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作孽,但熙儿是无辜的,表哥救救他……” 这两句还算情真意切。 毕竟一条狗养二十年也有感情了,何况是活生生的人。 谢景熙是庆王庶子,二老爷二夫人对他,虽然不像对谢景御这个“亲儿子”那般上心,但怕王爷王妃和王府下人起疑,也不曾苛待,吃穿用度都不错,对他的课业也上心,教他兄友弟恭,将来能帮衬自己亲儿子。 庆王道,“到底怎么回事?” 二夫人便把当年自己如何和妾室偷换的孩子,再和庆王说一遍。 庆王气到浑身颤抖,“你,你们干的好事!” 二夫人一个劲的认错,要庆王救谢景熙的命。 庆王看着躺在床上的谢景熙,道,“拿匕首来。” 东西早备好的。 不止匕首和碗,就连解毒的药都早就熬好了,就差药引。 庆王割破手腕,直接将血滴到已经凉差不多的药碗里,丫鬟喂谢景熙服下。 赵院正给庆王包扎伤口。 药服下,不到一刻钟,谢景熙脸色的毒青褪下,恢复红润。 也没像之前那样再吐血晕倒。 赵院正把脉道,“毒已经解了,很快就能恢复如初。” 王爷道,“既然是庆王的儿子,不便入我们靖北王府族谱,把他带回去吧。” 庆王点头。 二夫人不同意,“熙儿是我一手带大的,表哥就把他给我了吧。” “胡闹!” 庆王呵斥道,“你们做的好事,瞒了我二十年,我不怪罪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还想继续把熙儿留在身边?!” 二夫人泣不成声。 庆王道,“我膝下只有一个儿子,身子骨还没那么好,这些年我没少为子嗣发愁,如今天上掉下来个儿子,我高兴都来不及,只是险些乱了靖北王府血脉,实在是过意不去,可惜我那妾室早些年就病没了,不然我定押着她来府上请罪。” 二老爷也有些舍不得,“熙儿才刚解毒,身子虚弱,就算要走,也不必急于一时……” 庆王看了眼躺在床上,还未转醒的谢景熙,然后望向王爷,“事出突然,我庆王府也需要时间收拾院子安置他们,还望靖北王准许熙儿再在府上多留两日,后日我就派人来接他……” 多住两天而已,王爷不会不答应。 这事就这么定下了,庆王告辞,王爷正好也要走,顺带送他。 只是王爷走后,二夫人就跟疯了似的,冲沈挽和谢景御吼道,“把熙儿送走,你们满意了?!” 谢景御将沈挽护在怀里,“这么多年二叔二婶没少疼我,如今三弟认祖归宗,二叔膝下连个儿子都没有了,回头买两个丫鬟,送给二叔,当作赔礼。” 杀人诛心。 二夫人气到喘不上气,差点没气死当场。 杜馨儿扶着二夫人,仇恨的看着沈挽,那眼神看的沈挽不说点儿什么,都得遗憾终身不可。 沈挽道,“我们之前只是怀疑,其实只要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府里多一个三少爷,不妨碍我们什么,但三少奶奶一进门,就威胁于我,我这人胆子小,受不得吓,不想过担惊受怕的日子,就只能把祸根送走了。” 杜馨儿脸都气绿了。 他们分明早就盘算把谢景熙送走,却故意挑她进门敬茶这天,现在还故意说这样的话,摆明了是要挑拨离间! 沈挽就是要挑拨他们,一个二房三少奶奶,进门就敢当着谢景御的面威胁她这个世子妃,不给她找点不痛快,真当她沈挽好欺负了。 不过杜馨儿是左相的掌上明珠,二老爷二夫人就算不高兴,也不敢把她怎么样,但庆王妃可就没那么多顾虑了,压不住杜馨儿,以后她儿子庆王世子娶妻都是个问题。 京都大家闺秀不少,但撇开皇室宗亲,身份比杜馨儿尊贵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尤其杜馨儿还不是个安分的,以后庆王府少不得鸡飞狗跳的日子了。 从南院出去,沈挽好奇道,“那解药是怎么回事?” 一定要亲生爹娘血肉做药引是子虚乌有之事,但谢景御就是能做到逼他们就范,沈挽想知道是怎么办到的。 第280章 二老爷二夫人防备心重的很,哪怕是赵院正也没机会偷偷给谢景熙解毒。 而且两份解毒药一样,只是药引不同。 谢景御道,“很简单,解毒方子是半份,喝两回才能解毒。” 沈挽,“……” 沈挽嘴角抽抽的停不下来。 这要叫二老爷二夫人他们知道,得活活气死不可。 第368章 失败 庆王府,小花园。 庆王妃闲来无事,修剪花枝。 她就喜欢这种按自己喜好,将不该有的枝丫修剪掉,让一盆花依照她的样子生长的感觉。 将一支多余的花咔嚓剪下,那边一丫鬟跑过来,张口要说话,却是一阵猛喘气。 庆王妃气定神闲,“有什么事需要跑这么急的?” 缓了两下,丫鬟总算是把气捋匀了,道,“出大事了,靖北王府三少爷中毒昏迷不醒,一定要亲生爹娘的血肉做药引才能解毒,靖北王府把王爷请了去,说,说谢三少爷是王爷的亲生儿子,是已经死了快十五年的雪姨娘生的大少爷……” 唰。 几乎是瞬间。 庆王妃脸上就乌云密布了。 手里镶嵌宝石的剪刀,被她狠狠插进花盆里,好好一盆花顿时七零八落。 难怪她总觉得谢三少爷眉眼瞧着有点像庆王,原来不是她的错觉,谢三少爷就是庆王的儿子! 难怪这么多年,庆王膝下就一个儿子,身体还有些孱弱,也不见他着急,原来还有儿子养在外面! 没有庆王相助,二夫人怎么可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和雪姨娘调换孩子! 要只是一个庶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偏偏这个庶子是当朝左相的女婿! 她正在为儿子的亲事发愁,本来是看好宋国公女儿的,结果出意外,宋南烟嫁给了谢景泽,她只能再另外挑选,她看上杜馨儿,结果杜馨儿又出事,不得不嫁给谢景熙。 嫁给谢景熙也就罢了,谢景熙是庆王的表外甥,也算是肥水没流外人田,结果摇身一变,谢景熙成了庆王的儿子。 庆王妃想起来就心底膈应,就跟扎了根铁钉进去似的。 本来儿子亲事就让她发愁了,现在倒好,有一个左相掌上明珠的庶出媳妇,身份压不住左相的,哪个会把女儿嫁给她儿子?! 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事从天上来。 庆王妃气到想杀人。 谢景熙昨天意气风发迎亲,今天就中毒吐血昏迷不醒,这事传来,不少人都唏嘘,没见过这么乐极生悲的。 茶楼酒肆都在议论这事,怀疑谢景熙是不是福薄,做不了左相的女婿,正议论的热火朝天了,谢景熙不是二老爷二夫人亲生,而是庆王的庶长子的事就传开了。 但凡听说了这事的,无不嘴角抽搐。 别家少爷成亲,是添丁进口,靖北王府就邪门了。 成一次亲,少一位少爷。 前脚迎少奶奶进门,后脚就连着少爷一起被打包送出府。 往后谁还敢把女儿嫁进靖北王府啊? 把女儿嫁给靖北王府上的少爷,都不知道最后到底跟谁做亲家。 这些流言蜚语传到耳中,三夫人生气,四夫人就更生气了。 四房是庶出,不得老夫人待见,也就王妃处事公正,四房日子才过得没那么艰难。 好处没四房的份,坏处四房是一个跑不了。 四夫人只能庆幸自己儿子谢景轩年纪还不大,才十七岁,要过一两年才娶妻,不然这节骨眼上,哪有人敢把女儿嫁给她儿子。 偷梁换柱觊觎世子之位就够乌烟瘴气了,没想到偷梁换柱的背后还有这么多龌龊事,好在老天爷长眼,不,是王爷长眼,把孩子送回去,还没告诉他们,最后一个个祸害世子不成,害苦了自己儿子,真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要不是他们都遭了报应,四房无辜受牵连,四夫人都咽不下这口气。 左相左相夫人还担心谢景熙不知道是从哪儿抱来的,万一不知道他爹娘是谁,解不了毒,那他们女儿岂不是刚出嫁就要守寡,知道谢景熙是庆王庶子,左相左相夫人都大松了一口气。 但这口气没松多久,想到庆王妃的难缠,左相夫人脸上就染上一抹浓浓的担忧。 她的女儿本来可以名正言顺的嫁给庆王世子的,嫁个庶子,最后去争庆王府世子之位,这不是找苦吃吗?! 左相夫人恨不得把算计她女儿的人抽筋剥皮。 天香楼被查封后,玉娘就一直藏身在成王府,她留在宁朝的任务就是除掉靖北王世子,宋南烟这颗棋废了后,她把希望寄托在杜馨儿身上,还指望杜馨儿能给她一点惊喜,结果倒好,人是昨天嫁进靖北王府,今天就滚了。 难怪主子把靖北王世子视为心腹大患,连储君之位都顾不上,也要先来宁朝除掉他,当真是不容小觑。 两颗棋没起一点作用不说,还得罪了宋国公和左相,主子就不该指望靖北王府里那一群蠢货,连自己儿子都分不清的人,能聪明到哪里去,能成什么事? 不过这也不全是坏事,以后不用挑唆,宋国公和左相就恨不得除靖北王世子而后快了。 再说沈挽和谢景御回照澜轩,两人坐下用午膳。 吃到一半,沈挽突然想起来王爷王妃还没罚二夫人呢,虽然二夫人已经自食恶果了,但要不是王爷派人守卫王妃和谢景御,谢景御多少条命怕是也被折腾没了。 王爷罚温侧妃跪佛堂,不可能不罚二夫人。 沈挽咬着筷子,问道,“父王能趁机把二房分出府去吗?” 谢景御刚要回答,外面春儿一阵风跑进来,“世子妃!二老爷要休妻,二夫人不堪受辱,上吊寻死了……” 沈挽眼睛睁圆,脱口问道,“上吊成功了吗?” 春儿,“……” 嘴角狠狠抽了下。 春儿摇头,“没有,被人给救下了。” 沈挽,“……” 是她问了句废话。 怎么可能会成功呢。 二老爷休妻是假的,不过是休给王爷王妃看的,二夫人寻死也是假的,怕王爷王妃责罚。 她已经自食恶果了,又差点被休,王爷王妃再罚她,那就是真的逼她去死了。 还真是会先下手为强,沈挽一脸失望。 谢景御道,“偷梁换柱的罪名二婶一人担了,二叔休妻也不会搬出府的。” 沈挽泄气,“那这家就分不了了?” “恰恰相反。” 沈挽不解的看着谢景御。 谢景御给沈挽夹菜,“今日父王没罚二房,甚至没多说一句话就走了,以我对父王的了解,分家已经在路上了。” “等父王给我们惊喜吧。” 第369章 带坏 二老爷闹着要休妻,二夫人上吊寻自尽,被丫鬟婆子救下来,王爷王妃知道后,谁也没说什么,就好像这事压根没发生一般。 倒是老夫人,在南院气晕过去,一病不起。 要谢景御没说王爷已经在计划分家,沈挽绝对怀疑老夫人是在装病,但现在她有些拿不准了。 毕竟王爷可是连王妃都下软筋散,让老夫人装病变真病完全下得去手。 谢景御让等王爷的惊喜,沈挽就耐着性子等,有谢景御办事这么利索的儿子,想来王爷也不会拖泥带水。 老夫人病倒,沈挽和谢景御走过场,前去探望,老夫人没见他们,两人溜达着就回了。 谢景熙解毒后,恢复的很快,杜馨儿才嫁进来,嫁妆都还没来得及收拾入库,现在也不用收拾了,怎么抬进靖北王府的,回头就怎么抬去庆王府。 两日后,庆王府管事来接谢景熙和杜馨儿,嫁妆一件不落悉数带走。 四夫人在王妃面前提了一句,二少爷三少爷都不是王府少爷,公中掏的聘礼都打水漂了,王妃道,“确实不该公中出他们的聘礼,回头分家,二少爷三少爷那份从长房和二房扣下来。” 温府对老太爷有恩,谢景泽的那份,王妃勉强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二房,王妃可不会姑息。 从温侧妃和二夫人身上,她看到了她们是如何残忍对待她儿子的,要不是王爷护着,谢景御不论落到她们谁手里,怕是都难活命。 庆王要不自觉,把王府给谢景熙出的那份聘礼送回来,公中这笔亏损,自然算在二房头上。 王妃的话一字不落传到老夫人和二房耳中,没人敢吭半句,王爷王妃没逼着二老爷休妻就算不错了,他们理亏,哪敢有微词。 二老爷也不敢真休妻,毕竟这些事不是二夫人一个人做下的,让二夫人把过错都揽下了,再休妻,万一把二夫人逼急了,最后来个鱼死网破怎么办,二老爷和老夫人也不敢冒这个险。 不过老夫人也不是什么都没做,从院子里挑了两个丫鬟开脸送去给二老爷。 以前都觉得谢景御是二老爷二夫人的儿子,谢景御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这样的儿子,有一个足矣。 第281章 二夫人生下谢芷柔后,就再没怀过身孕,老夫人虽然觉得只一个儿子少了些,但二夫人生性善妒,容不得二老爷身边有莺莺燕燕。 老夫人也不想往二老爷身边放人,给二夫人添堵,毕竟人家给她生了这么一个聪慧过人的孙儿。 谁能想到谢景御不是她孙儿,二老爷膝下好歹还有谢景熙撑场子,如今谢景熙也被谢景御送走,二老爷膝下就只剩谢芷柔一个女儿了,老夫人怎么能不着急呢? 没有儿子,就算二老爷得偿所愿,最后承袭爵位和兵权,没人继承,最后也只能便宜别人。 不过当年偷梁换柱的真相早就揭穿了,也没听说二老爷纳妾,着急子嗣不会今天才着急,没有明着纳妾,那就只能暗着养外室了。 只是知道王爷要把二房三房分出去,沈挽抓二老爷养外室的心情都淡了不少,不过闲着也是闲着,全当找点瓜吃,派了个小厮盯着,看自己猜的对不对。 小厮盯了三天,就有结果了。 二老爷果如沈挽猜测的,养了外室,而且外室已经有两个多月身孕了。 嗯,沈挽觉得自己被谢景御带坏了。 她把二老爷养外室的消息让丫鬟捅给二夫人知道,又把二夫人怒气冲冲去抓外室的事告诉二老爷。 最后二夫人和二老爷当着外室的面打起来了。 二夫人挨了一巴掌,二老爷脸上多了好几道抓痕。 打闹时,不知道怎么的,小院走水了,惊动了附近的巡城司,最后闹得人尽皆知。 御史弹劾二老爷养外室,在被贬了两级后,二老爷喜提又被贬了一级。 养外室是靖北王府家规严令不许的,但二夫人偷梁换柱,以至于二老爷膝下连个儿子都没有了,情况特殊,老夫人要把外室接进府安胎,王爷不好阻拦,但二老爷犯家规,要不严惩,难保以后王府小辈不会有样学样。 王爷打了二老爷三十大板,扔去祠堂关了三天。 不许送饭送水送药。 二老爷没差点死在祠堂里。 吃不完的瓜,沈挽心情好的不行,但想到蔺老夫人中毒的事,心情又沉重。 蔺老夫人不让沈挽去蔺府,但沈挽不放心,隔几日就让珊瑚代她去看看蔺老夫人。 这日天气不错,谢景御没什么事,陪沈挽在花园赏花,然后上了观景楼。 站在观景楼上眺目远望,吹着风,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只是这样的好心情没有持续多久,随着一阵噔噔噔声,珊瑚上来了。 沈挽问道,“蔺老夫人病情可有好转?” “好,好些了……” 珊瑚回道。 只是珊瑚眸光有些躲闪,一看就没说真话,沈挽道,“我要听实话!” 珊瑚也不想瞒沈挽,“蔺老夫人不让告诉世子妃……” 沈挽道,“不告诉我,我就能不担心了吗?” “快说!” 珊瑚欲言又止。 谢景御道,“说吧。” 珊瑚就说了,“蔺老夫人比之前又严重了些,而,而且——” “而且什么?”沈挽急问道。 珊瑚道,“从前日起,蔺老太傅和陈妈妈也有些食欲不振了……” 不仅没查出蔺老夫人是怎么中毒的,现在连蔺老太傅和陈妈妈也中招了。 到底是怎么下的毒,已经这么用心的防备了,还是没防住。 珊瑚道,“迟迟查不出是什么被下了毒,蔺老太傅把蔺老夫人住的屋子里的东西,包括睡了几十年的床都给换了,还是没用……” 见沈挽担心的不行,谢景御宽慰她,“你别担心,我去看看。” 沈挽道,“我和你一起去!” 谢景御不同意,“乖,你在府里等我。” 沈挽望着谢景御的眼睛,“我要去!” 沈挽坚持,谢景御也就依她了。 迟迟找不出中毒的原因,甚至连蔺老太傅都遭殃了,谢景御担心蔺老太傅和蔺老夫人撑不了多久。 他们是沈挽的亲外祖父外祖母,虽然眼下还瞒着沈挽,但终究会有知道的一天。 可能见一面就少一面了,谢景御也不忍心让沈挽留下遗憾。 第370章 遗憾 都没回照澜轩,直接就让人准备马车,两人到王府大门口,马车也刚停好。 等沈挽和谢景御上马车,小厮便赶马车去往蔺府。 见靖北王府马车过来,蔺府小厮下台阶迎接,只是脸上也没有了往日的笑容,眼眶有些泛红。 蔺老太傅和蔺老夫人对待下人宽厚,从不打骂责罚,蔺府二十年,也没旁人家一年发卖的下人多,蔺老夫人病危,蔺老太傅也有了中毒之相,下人们都觉得情况不妙,担心蔺老太傅蔺老夫人,也担心他们自己的将来。 这边沈挽和谢景御进府,蔺府管事迎过来,那边门外一驾寻常马车停下,赵院正从马车里出来。 蔺府管事就顾不上招呼沈挽了,赶紧迎赵院正,赵院正也只和沈挽谢景御点了下头,就脚步匆匆的往内院方向走去。 赵院正脚步飞快,一看就像是赶着去救命的。 沈挽心底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问丫鬟,“蔺老夫人怎么了?” 丫鬟哽咽道,“老夫人吐血晕倒了……” 沈挽心都凉了半截。 不论什么病,到吐血晕倒的程度,都极其凶险,前世皇上不就是病了一个多月,最后吐血晕倒,撑了不到三天,就驾崩了。 赵院长走的很快,等沈挽和谢景御进屋,赵院正已经给昏迷的蔺老夫人把完脉了。 蔺老太傅也在,他只是食欲不振,还不到虚弱到需要卧床的程度,赵院正收手后,蔺老太傅连情况都不敢问,赵院正道,“蔺老您得做好心理准备……” 蔺老太傅身子晃了一下,“还剩……几天?” 几个字仿佛用尽了毕生力气。 赵院正回道,“三天。” “但明天日落之前,要还抓不到下毒之人,拿不到解药,后面就是找到,也没有用了……” 后面这句,赵院正都觉得没有说的必要。 蔺老夫人中毒不是一天两天,这么久连毒下在什么地方都没找到,最后三天,不,解毒只剩最后一天时间了,一旦毒入肺腑,什么解药也不管用了。 沈挽走到屏风处,正好听到这一句,她急道,“怎么办?” 声音嘶哑,带了几分哭腔。 蔺老太傅听出来了,他走过来道,“怎么还把挽儿带来了,快带她回去。” 谢景御道,“她一定要来,我拦不住。” 蔺老太傅对沈挽道,“你回去吧,一会儿你祖母醒来,看到你在,肯定担心你。” 沈挽摇头,“我都来了,祖父就让我陪祖母一会儿吧。” 蔺老太傅也不忍心,蔺老夫人就剩最后三天了,他也希望沈挽能多陪陪蔺老夫人。 但这屋子是不是干净了,谁也不知道。 蔺老太傅不放心,吩咐丫鬟道,“把门窗都打开。” 丫鬟赶紧去办。 内屋果然如珊瑚说的换了个遍,要不是知道,沈挽方才进来都要怀疑丫鬟带错路了,东西摆放的位置差不多,但东西都不一样了。 其实换屋子里的摆设,远比给蔺老夫人换间屋子麻烦,蔺老夫人搬去小跨院住了一天,几乎一夜没合眼。 她在这间屋子住了几十年,早已习惯了,本来就身体虚弱吃不下,再睡不着,对身体的损害更大,只能再搬回来。 蔺老太傅没办法,只能把内屋里可能会被人动手脚的东西都换了,不能换的也里里外外擦拭好几遍。 赵院正去开药方,沈挽朝床榻走过去,看到蔺老夫人消瘦的快皮包骨了,沈挽心一阵揪疼。 其实药方没什么大用,只是聊胜于无吧,管事接过药方去抓药,赵院正过来给蔺老夫人施针。 看着赵院正扎针的位置,沈挽渐渐觉察不对劲。 施针的位置和前世皇上吐血昏迷一模一样…… 不过前世皇上病倒时,赵院正已经死了,给皇上施针的是李太医。 沈挽仔细回想,蔺老夫人中毒和前世皇上病倒很像,前世皇上也是先食欲不振,不过皇上一向挑食,经常三天两头吃不下御膳,再加上生病之人,吃不下饭很正常,沈挽怀疑是自己多心了。 毕竟前世李太医没说过皇上是中毒,太医院那么多太医没一人说过皇上是中毒。 可看到蔺老夫人和皇上一样,十根手指的指甲都泛紫,沈挽又觉得不是自己多心。 等赵院正扎破手指,放血,沈挽问道,“昏迷之人,都是扎这些穴位放血吗?” 不止赵院正觉得沈挽这话问的奇怪,谢景御也奇怪,“为何这么问?” 沈挽道,“我就是好奇问问……” 按说蔺老夫人都病成这样了,公主不应该有心情好奇,但既然公主问了,赵院正便解释道,“这是施针护心脉,逼毒的常用之法,一般昏迷之人,用不着的。” 第282章 沈挽道,“也就是说,这法子是给中毒昏迷的人用的了?” 赵院正点头,“不错。” 沈挽心头一震。 果然皇上不是死于生病,而是中毒。 皇上待沈挽一向不错,沈挽不希望皇上有事,尤其在储君之位确定不会落入萧韫之手之前,绝对不能病倒。 不过皇上前世是在她把孩子生下来之后才病倒的,沈挽不止一次想提醒皇上,可看到皇上气色红润,龙体康泰的样子,话到嘴边根本说不出来。 虽然说病来如山倒,宫里那么多太医负责皇上的病,一般是不会出现突然身体急转直下这种情况的,不然宫里那么多太医是要被问责的。 原来皇上压根就不是简单的生病,而是中毒,是被人所害! 赵院正放了半盏毒血,蔺老夫人徐徐醒来,见到沈挽,是又高兴,又担心。 蔺老太傅把谢景御叫到一旁,小声道,“可有办法让怀瑾来蔺府一趟?” 只有一天时间,蔺老太傅不敢抱期望,还能找到解药,帮蔺老夫人解毒。 他能做的只有让枕边人走的没有遗憾了。 蔺老夫人至今没见过裴怀瑾,虽然蔺老夫人没提过,但蔺老太傅知道她想见裴怀瑾一面。 只是裴怀瑾被拘禁在裴府,有重兵看守,要出来,蔺老太傅想到的只有进宫向皇上请旨,但此举必会惹人起疑,蔺老太傅也不想完成蔺老夫人的心愿,让裴怀瑾涉险,谢景御主意多,或许有两全其美之法。 这事不好办,但谢景御也不忍心拒绝,“若明日找不到解药,我一定带裴怀瑾来蔺府。” 沈挽坐在床边,紧紧握着蔺老夫人的手,窗户敞开,风有些大,吹进来好几片落叶,平添了几分萧瑟之感。 珊瑚赶忙将落叶捡起来,沈挽下意识往窗户看去,就看到窗户旁矮几上,一只雕刻精湛,栩栩如生的玉雕摆在那里。 沈挽眸光一凝。 “赵院正!” 第371章 图谋 沈挽的声音突然在屋子里传开,惊了大家一跳。 谢景御在和蔺老太傅说话,蔺老太傅让谢景御以确保裴怀瑾周全为前提,实在办不到,就不让蔺老夫人见他了。 正说着呢,沈挽一嗓子传来,谢景御过来道,“怎么了?” 沈挽问道,“赵院正呢?” “已经走了。” 赵院正是太医院之首,负责皇上的龙体,轻易不能离开太医院,不便在宫外久待,再者蔺老夫人的毒,赵院正也爱莫能助,所以留了张没什么大用的方子,就告辞了。 沈挽道,“我有事找他。” “陈平。” 谢景御喊了一声,守在门外的陈平就道,“属下这就去请。” 再说赵院正已经走到大门外,就要上马车回宫了,陈平跑出来,“赵院正留步。” 陈平习武之人,声音雄浑有力,一嗓子喊的,赵院正心猛一颤。 怕蔺老夫人又吐血或者怎么着了,他没法帮蔺老夫人解毒,就是再叫他回去也没什么用。 陈平过来,“世子妃有事,麻烦赵院正再回去一下。” 赵院正,“……???” “不是蔺老夫人又晕倒了?”赵院正问道。 陈平摇头,“我也不知道世子妃找赵院正何事……” 不管找他什么事,皇上想认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认回来的公主找,就是急着回宫也得再回去一趟。 赵院正又匆匆赶回去。 再说谢景御让陈平再把赵院正请回来,但还是觉得奇怪,问沈挽道,“怎么了?” 沈挽眸光落在那只玉雕鹿上,小声道,“今日蔺老夫人吐血,我突然想起来,她和前世……不,是梦里皇上病倒的症状一模一样……” “梦里皇上也是把这只玉雕鹿摆在寝殿内的。” 蔺老夫人的中毒情况,一点没防备住,还在日益加重。 可见毒就在她身边,在不会有人怀疑的地方,才会防不胜防。 和皇上一模一样的病症,又刚好屋子里都摆着玉雕鹿,沈挽就不得不怀疑了。 这间内屋,待的时间最长的就是蔺老夫人,其次是陈妈妈和蔺老太傅,毒发的时间也符合他们在内屋待的时间。 不过前世皇上发病在几个月后,但皇上的寝殿要比这间内屋大的多,皇上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御书房,三不五时还住在后宫嫔妃处,按照吸入毒素到一定程度才会毒发,能对得上。 只是沈挽想不通玉雕上怎么会被下毒,只能找赵院正来查了。 之前沈挽问赵院正施针解毒,谢景御就觉得奇怪,原来前世皇上就是这么死的。 很快赵院正就进来了,行礼道,“不知世子妃找我何事?” 沈挽指着那玉雕鹿道,“你查查,是不是那玉雕被下毒了。” 赵院正来给蔺老夫人看过好几回,屋子里的东西也都检查过,他知道那里摆着一只玉雕鹿。 但这只玉雕鹿是庆王献给皇上的寿礼,皇上又赐给了蔺老夫人…… 靖北王世子妃怎么会怀疑这只玉雕被下毒呢? 这只玉雕鹿是由一整块玉石雕刻而成,要是上面被抹毒,首当其冲中毒的是那些擦拭灰尘的丫鬟才是。 一般人要怀疑皇上赐的东西有毒,那是大不敬之罪,但沈挽怀疑,没人会说什么,不知道靖北王世子妃是亲生女儿,皇上都很疼她了,何况如今知道是自己亲生女儿了。 赵院正过去查玉雕,先是闻,但闻不出来什么味道,他仔细检查了好几遍,也没发现有问题。 可就在他要回话时,瞥到了玉雕鹿的两只眼睛,眼珠墨黑,灵动到有些不真实。 鬼使神差的,赵院正拿银针扎了一下。 有点硬。 但银针还是扎进去了一点儿。 要是玉石,银针根本扎不进去分毫。 扎进去的针尖发黑,赵院正擦了一下,没有擦掉。 赵院正看向沈挽,“叫世子妃猜准了,毒就被下在这玉雕鹿上。” 赵院正从药箱子里拿出匕首,将玉雕鹿的两只眼睛挖下来,挖的很费劲,碎渣放在帕子上,分量不少。 赵院正道,“这毒暴露在外,空气中量不多,但日日闻,日日中毒,体内毒素到一定程度,便会发作,蔺老夫人在屋子里待的时间最久,所以发作的也越快。” 蔺老太傅问道,“找到毒药了,赵院正可能解毒?” 赵院正摇头,谨慎道,“给我十天半个月,或许我能调制出解药……” 这也只是或许,没有十足的把握。 但可以肯定的是,明天傍晚之前,他是肯定调配不出来的。 要想救蔺老夫人的命,只能揪出下毒之人,逼他交出解药。 沈挽气愤道,“这玉雕鹿是庆王献给皇上的,毒一定是他下的!” 谢景御道,“庆王也有可能是被人蒙蔽。” 沈挽气呼呼道,“你怎么帮庆王说话?” 他不是帮庆王说话,而是蔺老夫人没有时间耽搁了,他们必须要从庆王手里拿到解药。 直接去状告庆王,庆王绝不会承认的。 谋害皇上,是死罪。 哪怕就是用刑,庆王也不会招供。 庆王拖的起,蔺老夫人等不起。 再者敢用这样的手段谋害皇上,庆王一定做好了事败的准备。 谢景御和蔺老太傅低语了几句,然后将沈挽带到一旁,道,“把你梦里后面发生的事告诉我。” 沈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事?” 谢景御道,“弑君,必有所图谋。” “你梦里,后来庆王如何了?” 沈挽道,“没怎么样,和现在差不多……” 这话说出口,沈挽自己都懵了。 下毒谋害皇上,必有所图谋,庆王害皇上,最后登基的不是他,是萧韫。 庆王图什么? 替人做嫁衣吗? 沈挽道,“在我的梦里,皇上死后,萧韫登基,庆王世子娶了宋南烟,庆王在朝中地位也水涨船高,深得萧韫信任……” 谢景御嗅出不对劲,“庆王世子身体一向虚弱,宋国公怎么会把女儿嫁给他?” 沈挽道,“庆王世子的虚弱之症后来治好了。” 谢景御对蔺老太傅道,“我这就带玉雕鹿进宫找皇上。” 陈平将玉雕抱起,然后从赵院正手里接过装着毒药的绣帕。 出了蔺府,谢景御将陈安叫出来,将一小瓷瓶扔给他,“去找豫章郡王。” 第372章 谋害 陈安骑马离开,谢景御带着玉雕鹿,与赵院正一起进宫。 御书房,皇上在批阅奏章。 小公公进去,禀告道,“皇上,靖北王世子有事求见,赵院正也在。” 赵院正不是去蔺府了吗,怎么和谢景御一起来御书房了? “让他们进来。” 小公公退下。 很快谢景御就进来了,身后两小公公抬着那只玉雕鹿。 第283章 陈平虽然是谢景御的人,但没有皇上准许,不得进御书房。 看到玉雕鹿,皇上眉头皱紧,“这是朕送给蔺老夫人的寿礼,怎么带进宫了?” 这只鹿,皇上甚是喜欢,想着蔺清音喜欢鹿,蔺老夫人应该也喜欢,才赐给蔺老夫人的。 谢景御道,“蔺老夫人中毒原因已经查出来了。” 可算是查出来了。 “是什么人给她下的毒?”皇上沉声道。 谢景御道,“毒就下在这只玉雕鹿上,两只眼睛并非玉石雕刻,而是毒药捏成的。” 谢景御说的时候,赵院正将毒药呈给皇上过目。 皇上脸沉的厉害。 这只玉雕是庆王献给他的寿礼,他只是借花献佛。 真正要谋害的不是蔺老夫人,而是他。 谢景御道,“蔺老夫人情况危急,明天日落之前,找不到解药,三日之内必死。” “此玉雕是庆王所献,臣怀疑庆王意图弑君,请皇上即刻派人抓他进宫审问,逼他交出解药。” 皇上道,“来人!” “立刻派禁军将庆王押进宫来。” 皇上登基十几年,出动禁军的次数两只手都数的过来,突然出动禁军,但凡认得禁军的,无不心肝胆颤,朝堂上的势力错综复杂,谁也不能保证不会牵连到自家府上。 不知道是什么人触怒龙颜,要派禁军抓人。 禁军出宫,直奔庆王府而去,庆王府上下都懵了。 禁军将庆王府团团围住,连只鸟都飞不出去。 庆王妃人就在外院,匆匆过来问道,“我庆王府犯了什么事,皇上要派禁军包围我庆王府?” 禁军首领道,“庆王献给皇上的寿礼玉雕鹿,查出有毒,庆王涉嫌谋杀皇上,我等奉皇上之命押送庆王进宫审问。” 庆王过来,正好听到禁军统领的话,他急道,“我献给皇上的寿礼怎么会有毒呢?” “有什么话,庆王还是进宫当面回禀皇上吧!” 庆王妃担心,庆王安抚她,“皇上是明君,我没有做过的事,皇上不会冤枉我。” 庆王坦然随禁军统领进宫。 进了御书房,庆王脚步匆匆进来,问皇上道,“皇上中毒了?” 皇上没有说话,谢景御回庆王道,“中毒的是蔺老夫人和蔺老太傅,这玉雕鹿,皇上几个月前赐给蔺老夫人了。” 庆王一脸松了口气的样子,随即又担忧起来,“方才来的路上,臣已经知道玉雕鹿被人下毒之事,臣不知道这玉雕鹿有毒,竟将此物献给皇上,牵连到蔺老夫人和蔺老太傅,臣罪该万死。” 皇上道,“不是你要谋害朕?” 庆王噗通跪下,“臣胆小,不惊吓,就是借臣几颗胆子,臣也不敢谋害皇上。” 这时候,小公公进来了,“皇上,皇后娘娘来了。” 皇上让寿贞公主和亲东梁,寿贞公主已经被放回寝宫,皇上也解了宋皇后的禁足。 女儿被送去和亲,免两国兵灾,这般功劳,足够将功折罪了。 皇上道,“让皇后进来。” 小公公退下,不多会儿,宋皇后就进来了。 宋皇后是为寿贞公主陪嫁一事来的,见庆王跪在地上,宋皇后没敢吭声,福身给皇上行了个礼,就站在一旁。 庆王直言不敢谋害皇上,宋皇后道,“皇上容臣妾多句嘴,庆王怎么会有胆量谋害皇上呢?这其中肯定有误会。 文武百官献给皇上的寿礼,皇上甚少留在寝宫里,收入库房,这玉雕鹿也害不了皇上,庆王更不知道皇上会把玉雕鹿赐给蔺老夫人,蔺老夫人还那么喜欢,留在内屋,以至于中毒。” “臣妾倒觉得是有人要谋害庆王,不知这玉雕鹿,庆王是从何处得来的?” 庆王支支吾吾。 皇上怒道,“说!” 庆王道,“是祁州知府送给臣的……” “臣有罪,臣不该收受贿赂。” 果然叫靖北王世子说准了,玉雕鹿有毒,不代表就是庆王下的。 这不,庆王三两句话就将自己谋害皇上的罪名变成了收受贿赂。 虽然收受贿赂也是重罪了,但和谋害皇上比已经不值一提,何况庆王收受贿赂,还是为了献给皇上,罪名就更更更轻了。 祁州距离京都好几百里,派人去查,即便快马加鞭,也要十天才能跑个来回,有这么长时间,他都能调配出解药了。 弑君之罪,庆王就是咬死也不会承认的,不知道靖北王世子有什么办法逼庆王把解药交出来。 谢景御道,“这只是庆王的一面之词,如今蔺老夫人命悬一线,还请皇上将庆王收监,派人去祁州找解药。” 宋皇后道,“靖北王世子这是认定是庆王有意谋害皇上了?” 谢景御道,“不敢,臣只是觉得祁州知府更没有理由在玉雕鹿里下毒害庆王,送这样价值连城之物给庆王,应该是加官进爵,害死庆王对他有什么好处?” “这玉雕鹿是庆王献给皇上的,庆王嫌疑最大,弑君之罪,岂能姑息?” 庆王道,“靖北王世子怀疑臣,臣无话可说,但臣对天发誓,绝无谋害皇上之心。” 皇上摆手,“打入刑部大牢……” 话还没说完,宋皇后就道,“皇上,裴老御史的孙儿犯下死罪,靖北王世子请旨将他拘禁在裴府,现在怀疑庆王,就要将庆王收监,庆王不敢叫委屈,臣妾都听不下去了。” 皇上皱眉,“皇后的意思是……?” 宋皇后道,“将庆王禁足府内,等案子查清。” 皇上看向谢景御,谢景御没有说话,这时候,一小公公快步进来,“靖北王世子,永王世子在外面,说是有急事找你……” 谢景御道,“让他进来。” 小公公退下,永王世子走进来。 谢景御问道,“找我什么事?” 永王世子道,“刚刚豫章郡王和宋国公世子在得月楼打起来,你的护卫陈安去拉架,手里的药瓶不小心被宋国公世子打碎,里面的药丸飞了出来。 宋国公世子和豫章郡王争抢,豫章郡王不小心把药丸打飞进了宋国公世子的嘴里,扣不出来了……” 谢景御先是一怔,随即声音拔高,“你是说陈安手里的那颗药丸,被宋国公世子吃了?” 永王世子点头。 “完了,没有解药,宋国公世子死定了……” 听着谢景御天塌了的语气,赵院正嘴角眼角齐抽。 他能不能说靖北王世子的演技不大好,他性子沉稳,不合适说这样浮夸的话。 不过演技差不要紧,重要的是管用。 宋皇后心往上一提,“那是一颗毒药?!” 谢景御道,“就是玉雕鹿里的毒,我留了一点,想多找几个大夫看能不能调配出解药……” 谢景御看向赵院正,“一整颗吃下,会怎么样?” 永王世子先一步道,“我来的时候,宋国公世子已经吐血晕过去了……” 赵院正道,“蔺老夫人只是闻了一两个月的毒,尚且那么严重,一整颗服下,若无解药,怕是熬不过明日午时。” 庆王和宋皇后的脸,一个比一个绿。 他们不会交出解药救蔺老夫人和蔺老太傅的命。 但宋国公的独苗,他们能不救吗? 这绝不是意外! 好一个靖北王世子! 好一招釜底抽薪之计! 第373章 送饭 如果眼神能杀人,谢景御已经死于庆王和宋皇后眼刀之下了。 但两人除了生气,也只能生气。 豫章郡王和宋国公世子打架不是一回两回了,没法指责豫章郡王是故意为之。 何况今日打架,先动手的是宋国公世子,打碎毒药瓶的还是他,怎么看都只能是宋国公世子倒霉,武功不如人。 再者玉雕鹿是庆王献给皇上的,这事牵扯不到宋国公头上,就算要拿人逼迫庆王交出解药,也该把毒药塞庆王世子嘴里,而不是宋国公世子。 他们但凡怀疑一句,谢景御没将宋国公拖下水,他们自己就往下跳了。 宋皇后不能把谢景御怎么样,只能把火气撒赵院正身上了,“赵院正还杵在这里做什么?没看见有这么多条人命在等着解药救命吗?!” 赵院正,“……” 无妄之灾。 赵院正赶紧拿上毒药回太医院,联手诸位太医研制解药去。 庆王被禁军押回庆王府拘禁,宋皇后是为女儿寿贞公主陪嫁来找皇上的,谢景御告辞,和永王世子一起出宫。 不过两人走到停马场,刚骑上马背,准备出宫,就见萧韫骑马过来。 永王世子只觉得一股子杀气涌过来。 萧韫眸光冰冷,杀意凌冽,再看谢景御神色如常,顿时高下立判。 迎面碰上,双方都骑马停了下来,萧韫冷道,“靖北王世子好谋算,拖宋国公世子下水,帮你找解药救蔺老太傅蔺老夫人!” 第284章 大家心知肚明的事,谢景御也就不否认了,“成王想要说什么?” 萧韫冷道,“奉劝靖北王世子一句,不要高兴的太早,只有一份解药,你觉得最后会救谁?” 蔺老太傅蔺老夫人都上了年纪,宋国公世子是宋国公的独苗,这事还把豫章郡王牵扯进去,只有一份解药,只可能会拿来救宋国公世子。 这是一盆冷水,泼的永王世子心都拔凉了。 谋划半天,还是徒劳吗? 谢景御却是笑了起来,“成王未免太小看太医院的太医了,只要有一份解药,太医院就有把握调制出来,就算不能,服下解药的宋国公世子,他的血也能解毒。” “成王最好祈祷解药不止一份,不然血放多了,宋国公世子不死,也会要他半条命。” 禁军包围庆王府,要有解药,庆王不敢直接交给宋国公,一定会送到皇上手里,让皇上处理。 赵院正本来就有几分把握在半个月内调配出解药,有现成的,他还能调制不出来? 就算时间赶不及,也能放宋国公世子的血先帮蔺老夫人把毒性压一压,等赵院正调配解药。 解药让给宋国公世子了,不能一点血还舍不得吧? 可以说,只要有解药,蔺老夫人蔺老太傅就一定会得救。 既然一定会得救,宋国公不会让自己儿子平白失血伤元气。 永王世子,“……” 担心早了。 不是谢景御的谋划徒劳,是宋国公他们的反抗徒劳。 谢景御这是掐住了他们的七寸。 掐的死死的。 谢景御撂下话,就骑马走了,身后萧韫那眼神就跟淬了剧毒一般。 出宫后,谢景御问道,“豫章郡王呢?” 永王世子抬头看了眼天上的太阳,“这时辰,他应该在府里挨打了。” 谢景御,“……” “我进宫的时候,他让我给你带句话,让你带醉仙楼的烧鹅,翠微斋的八宝鸭,云栖楼的女儿红,还有月下轩的随上荷叶卷去探望他……” “……” 豫章郡王和楚扬他们和宋国公世子一向不对付。 但今日帮忙,豫章郡王是豁出去了,谢景御猜庆王手里一定有解药,但毕竟只是猜测,不管是不是宋国公世子先动手的,宋国公世子要是死了,宋国公不止会针对谢景御,还会报复滕王府,豫章郡王因为谢景御让他帮忙,就毫不犹豫帮了,这是出于对兄弟的信任。 豫章郡王被自家父王责罚,跪祠堂,没饭吃,谢景御理应去给他送饭。 不过豫章郡王午饭吃过了,谢景御就去蔺府了。 豫章郡王和宋国公世子在得月楼打架,不小心把毒药打进宋国公世子嘴里,陈安和豫章郡王两人,一个拍宋国公世子后背,一个要扣他嘴,要把毒药扣出来,把宋国公世子折腾够呛的事,传到沈挽耳中。 沈挽听得一愣一愣的,等见到谢景御,沈挽小声问道,“是你让豫章郡王干的?” 谢景御道,“晚上我得给豫章郡王送饭,不能陪你吃了。” 沈挽,“……” 豫章郡王真是够义气。 难怪谢景御这么信任他们了。 有事他们是真上。 宋国公世子中毒的事,蔺老太傅蔺老夫人都知道是谢景御的手笔,为了救他们,把豫章郡王和滕王府卷了进来,两人都过意不去。 不过眼下他们什么都做不了,也不用做,耐心等解药就够了。 谢景御也没再多待,和蔺老太傅蔺老夫人告辞,便带沈挽回靖北王府了。 晚膳沈挽一个人吃的,谢景御去滕王府给受罚的豫章郡王送饭,等他回来,天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翌日,沈挽醒来,坐在床上伸懒腰,外面珊瑚进来道,“世子妃,好消息,解药找到了!” 这还没到午时呢,就把解药找到了? 这是怕拖延一下,宋国公世子没救了是吗? 谢景御拿宋国公世子逼解药,真没拿错人。 沈挽问道,“怎么找到的?” 珊瑚一阵倒豆子,“禁军包围庆王府,昨夜庆王府管事从密道逃跑,蒙着脸,行为鬼祟,被巡城司发现,抓了起来,发现是庆王府管事,包袱里还带着金银珠宝和好几万两银票,巡城司连夜送到庆王府……” “庆王一审问,玉雕鹿里的毒是管事下的,目的是为杀庆王,却没想到被庆王献给了皇上,又到了蔺府,管事怕再留在庆王府,会跟着庆王遭殃,就携款潜逃,却没想到刚逃出去就被巡城司给抓了。” “管事还把解药藏在庆王书房里,方才禁军统领派人来传话,说是解药已经送去蔺府了。” 第374章 眼色 有宋国公世子垫背,沈挽就没那么担心蔺老夫人和蔺老太傅的毒,但真听到找到解药,才算是真正放下心来。 只是沈挽没想到庆王为了给自己脱罪,把自己管事推出来背锅,甚至暴露自己庆王府有密道的事。 够绝。 这替罪羊找的合情合理,又明目张胆的把人当傻子忽悠。 庆王府管事,深得庆王信任,有机会接触到庆王那些珍藏之物,在上面动手脚。 但是! 庆王府管事明知道庆王把玉雕鹿献给皇上了,这是抄家的死罪,庆王府管事不赶紧收拾包袱逃命,还留在庆王府,继续给庆王当牛做马,等着和庆王一起掉脑袋,缺心眼吗? 管事要真的恨极庆王,欲杀之后快,为什么不直接给庆王下毒,还用这样温吞的办法。 但管事携款潜逃被抓,对自己凿掉玉雕鹿眼珠,拿毒药替换供认不讳,庆王逼问他解药在哪里,管事后悔走迟了,还怪禁军统领怎么不直接搜庆王府,不然早找到解药了,说完,咬舌自尽。 庆王气的让禁军搜他庆王府,然后就在他庆王书房的书桌抽屉角落里找到了解药。 一纸包的解药,足够救所有中毒的人有余。 解药是昨天夜里找到的,早上庆王还在禁军押送下进宫上早朝了。 庆王跪在地上和皇上请罪,自己不该收受贿赂,还御下不严,险些连累皇上,让蔺老夫人蔺老太傅差点丧命,请皇上降罪。 罪名担了不少,但没一个重的,朝廷大臣就没几个不收贿赂的,平常皇上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真想处置,收受贿赂才是重罪。 至于御下不严,那更是微不足道了。 好几位大臣站出来帮庆王说话,再加上庆王府管事认罪伏法,皇上也只能从轻处置,没有贬王爵,将庆王现有官职贬了两级,并罚俸一年。 贿赂庆王的祁州知府贬了一级,杖责三十大板,另外庆王府管事逃跑时,身上携带的钱财,直接充公了。 足足三万六千好几百两的银子,还有一些值钱的珠宝。 为了救宋国公世子那条命,庆王这回是损失惨重。 不过对沈挽来说,重要的是保住了蔺老夫人和蔺老太傅的命,不是谢景御手段雷霆,豫章郡王豁出去配合,蔺老夫人性命难保。 沈挽洗漱完,谢景御晨练回来,沈挽向他道谢,“多谢了。” 谢景御挑眉,“和为夫这么见外?” 沈挽道,“一码归一码,该谢还是要谢的。” 谢景御搂过沈挽的腰,在她耳边道,“只一句谢谢可不够?” 醇厚的嗓音往她耳朵里钻。 沈挽捶他胸口,“那你要什么?不能过分啊。” 可惜他要的,她暂时给不了。 谢景御捏沈挽的鼻子,“先记着,回头再要。” “今日你随我进宫一趟。” 沈挽看着他,“进宫做什么?” 谢景御道,“蔺老夫人和蔺老太傅的毒解了,豫章郡王还在受罚,只有进宫给他讨赏,滕王才会放他出来。” 确实,豫章郡王功劳不小,那毒药要不能打飞进宋国公世子嘴里,没成功把宋国公世子拖下水,庆王不可能交出解药。 只是沈挽不解的是,“你进宫替豫章郡王讨赏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要我去?” 不是她不愿意去,而是谢景御一个人去,快去快回,带上她,这不是自讨麻烦吗? 他要有这么大的面子,他也不用把她带上了。 谢景御道,“只有你夹的青菜,皇上才会吃,多进宫陪皇上用膳,也算是帮赵院正的忙了。” ……到处欠人情。 只是这还人情的方式怎么这么奇怪呢? 豫章郡王帮忙,进宫帮他向皇上讨赏,赵院正帮忙,他们让皇上多吃青菜。 丫鬟将早膳端进来,沈挽坐下和谢景御一起用膳。 既然准备陪皇上用午膳,那不用进宫太早,谢景御可不想自家媳妇陪皇上下棋,他在那里帮皇上批阅奏折过苦日子。 两人几乎是掐着饭点进的宫。 这边两人走到御书房外,那边御膳房公公排队上膳,鱼贯而入。 第285章 见谢景御和沈挽进来,皇上高兴,但又没那么高兴,瞪谢景御道,“就不知道早点带挽儿进宫吗?” 谢景御,“……” 某位爷被瞪的都快没脾气了。 沈挽瞅着谢景御,一来就挨骂,还能替豫章郡王讨赏吗? 还是之前的位置,沈挽坐在皇上身边,某位爷坐的离皇上恨不得八丈远。 沈挽还和上回一样,给皇上夹一筷子荤菜,配一筷子青菜,自打吃了一整顿青菜后,皇上觉得青菜也没那么难以下咽了,何况这是女儿夹的,必须吃光光。 只是谢景御只吃饭,不吭声,沈挽一个劲的给他使眼色,谢景御都当没看见。 皇上看不下去了,道,“挽儿在给你使眼色呢,也不知道应一声。” 谢景御,“……” 沈挽,“……” 沈挽脸火辣辣的。 谢景御有点生无可恋。 安公公则是快要笑晕过去了。 谢景御望着沈挽道,“你要替豫章郡王要天香楼做赏赐,你自己和皇上说,我不敢。” 沈挽,“……!!!” 这是不敢吗? 你都说完了好不好! 这混蛋! 明明她是陪他进宫讨赏的,怎么成是他陪她来帮豫章郡王讨赏的了? 皇上给沈挽夹菜,“今日是专程进宫替豫章郡王讨赏的?” 沈挽还没有缺心眼到这种程度,忙道,“顺带的,赵院正说皇上需要多吃青菜,相公让我多进宫陪皇上用膳,豫章郡王帮着查到刺客藏身之地,虽然让刺客逃了,但豫章郡王立了功,就想帮豫章郡王讨个赏……” 只是她没想到谢景御替豫章郡王要的是天香楼。 天香楼她虽然没进去过,但既然号称京都第一花楼,可见不一般了。 光是房契地契就值好几万两了。 这不是狮子大开口的吗? 沈挽暗戳戳拿眼刀扎谢景御,谢景御那点心思,皇上一眼看穿。 皇上倒也没说什么,吩咐安公公道,“你去滕王府宣赏。” 沈挽,“……???” 皇上这么好说话啊? 沈挽眼睛都直了。 第375章 立功 皇上嫌弃谢景御带沈挽进宫迟了,又把天香楼赏给了豫章郡王,午膳后沈挽陪皇上下棋,谢景御在一旁看着。 这边其乐融融,那边寿康宫,宋皇后和太后得知沈挽进宫,陪皇上用膳,两人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再得知皇上把天香楼赏赐给豫章郡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豫章郡王把宋国公世子拖下水,逼得他们不得不把解药拿出来给蔺老夫人和蔺老太傅解毒,要不是庆王管事忠心耿耿,把所有罪名都揽下了,再加上这事做的滴水不漏,皇上一定会治庆王一个谋逆之罪。 滕王不过打了豫章郡王几下,罚他跪祠堂反省,靖北王世子还要帮他讨赏,免他责罚。 更气人的是,不论靖北王世子和沈挽做什么,皇上都依他们! 得亏那个孽种皇子已经没了,不然这皇位还有她儿子什么事?! 宋皇后和太后都这么气了,更别提即将被送去东梁和亲的寿贞公主,那是恨不得提着刀去砍沈挽才好。 要不是沈挽帮宣宁公主,她也不会被送去和亲! 可是别说砍沈挽了,寿贞公主连到沈挽跟前的机会都没有,宫女死死的把寿贞公主拦下了。 几次交锋,无不惨败,寿贞公主没心理阴影,她们是真怕了啊,皇上是可发了话,在东梁迎亲使臣到之前,寿贞公主要有一点闪失,就要他们的脑袋。 皇上膝下就寿贞公主一个适龄和亲的公主,要有点闪失,都找不到人和亲。 皇上不止敲打了寿贞公主,更给宋皇后撂了话,要寿贞公主出事不能和亲,就废她后位。 寿贞公主气的砸东西泄愤。 这边沈挽陪皇上下棋,偶尔谢景御指点一下,也能和皇上杀个来回,那边安公公去滕王府宣赏。 安公公一年也去不了滕王府一回,突然来,滕王滕王妃都有些受惊。 滕王有些忐忑,“安公公怎么来我滕王府了?” 安公公笑道,“豫章郡王呢?” 滕王道,“那混账惹事,这会儿在祠堂受罚反省……” 安公公笑道,“豫章郡王和宋国公世子打闹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无心之失,何况宋国公世子已经解毒了,滕王就别罚了,今儿我来是奉皇上之命给郡王爷送赏赐的。” 滕王,“……???” 滕王妃,“……???” 他们儿子闯祸,皇上不罚他就算了,还要赏他? 两人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但看安公公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滕王赶紧让小厮把豫章郡王叫来。 等了一刻钟,豫章郡王就过来了。 看到自家儿子,别说滕王了,滕王妃的火气都蹭蹭蹭的往天灵盖涌。 滕王只是拿鸡毛掸子抽了豫章郡王几下,罚他在祠堂反省,就自家儿子的混账性子,没人盯着,就不可能老老实实罚跪。 一点皮外伤而已,竟然装的要两个小厮架着才能过来。 安公公不知道,信以为真,“虎毒不食子,滕王这罚的未免也太重了些。” 滕王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不能说自己孽障儿子是装的吧。 豫章郡王道,“还是安公公好,会心疼我。” 安公公失笑,“郡王爷立功,靖北王世子世子妃替你讨赏,皇上把天香楼赏给你了。” 豫章郡王不敢置信,“皇上把天香楼赏给我了?” 滕王滕王妃俩互望一眼,也是不敢置信。 他们儿子是发现了刺杀靖北王世子世子妃的刺客,但查抄天香楼,让刺客逃了,至今也没抓到,已经算是办事不利了,就算要赏赐,赏个几匹绸缎,一块砚台足够了,怎么会把天香楼赏给他们儿子呢? 安公公笑着点点头,他看了身后小公公一眼,小公公就将端着的赏赐,天香楼房契地契给豫章郡王。 豫章郡王笑的合不拢嘴。 他就知道兄弟不是随便结交的,果然够意思。 不过打了一架,挨了自家父王几下,在祠堂住了一夜,就得了一个天香楼。 这买卖也太太太划算了。 豫章郡王道,“皇上隆恩,我一定把天香楼开成宁朝第一花楼……” 安公公,“……” 滕王脸都绿了,他是真不想打儿子的,但有时候他是真忍不住啊。 豫章郡王话还没说完,滕王一巴掌就呼下去了,后脑勺挨了一巴掌,豫章郡王被打的脚步踉跄,差点没跪下。 豫章郡王道,“父王,你又打我!” 滕王想打死自家儿子的心都有了。 滕王妃一边给滕王顺气,一边瞪豫章郡王,“皇上把天香楼赏赐给你,不是让你开花楼的!” “你敢动这个心,我和你父王打断你的腿。” 豫章郡王道,“不开花楼就不开,也不用打我打的这么狠吧?” 豫章郡王一脸你还是不是我亲父王的神情,看的安公公嘴角抽搐。 也不知道靖北王世子是怎么和豫章郡王他们走的近的,还对他们深信不疑,让临江侯世子去查蓟州粮仓走水案,又把迎宸妃棺椁回京的事交给兵部尚书府大少爷。 真的靠谱吗? 不过想到昨天的毒药丸精准的打进宋国公世子嘴里,安公公又觉得豫章郡王靠谱的时候还是挺靠谱的。 送走安公公,滕王回来道,“皇上为什么把天香楼赏给你?” 豫章郡王道,“我立功了啊。” 滕王道,“抄个家,还让人逃了,立的什么功?” 要不要把他说的这么一无是处。 豫章郡王道,“父王不会觉得昨天宋国公世子中毒真是意外吧?” “父王多大人了,还这么天真呢?” 他把毒药打进宋国公世子嘴里靠的可不是运气,而是实力。 滕王气的抬起手,方才还要两个小厮扶的豫章郡王,飞似的跑了。 宋国公府。 服下解药,宋国公世子就恢复大半了。 只是和豫章郡王他们打过这么多回架,竟然被他给阴了,宋国公世子咽不下这口气。 知道自己儿子的性子,宋国公叮嘱道,“以后你离他们远点儿。” “父亲!” 宋国公世子不服气。 宋国公道,“你不是靖北王世子的对手,他要心计有心计,要手段有手段,比他爹靖北王都狠。” 宋国公夫人也听不下去,“国公爷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儿子威风?” 宋国公道,“我膝下就这么一根独苗,要没有解药,他这会儿已经没命了!” 靖北王世子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谋划拉他儿子下水,还过错都是他儿子的,便是死了,他也不能要豫章郡王给他儿子偿命。 第286章 这手段,难怪北越三皇子说靖北王世子是他们的劲敌,不除掉他,成王即便坐到那个位置,也坐不安稳。 之前还觉得北越三皇子太高看靖北王世子了,这回交锋,才知道是他们太小看靖北王世子了。 宋国公夫人还要说话,外面管事手里拿着只信鸽进来,“国公爷,廉州有飞鸽传书送来。” “拿给我。” 管事将信送到宋国公手里。 宋国公展开,扫了一眼,面色就沉了下去。 宋国公夫人看过后,急道,“绝不能让验尸结果送进京!” 第376章 走水 等安公公宣完赏,回宫向皇上复命,沈挽和谢景御方才出宫。 回到照澜轩,进屋,正在擦拭桌椅的珊瑚忙迎上来,“世子妃回来了。” 沈挽问道,“蔺老夫人如何了?” 昨天沈挽在蔺府待了大半天,今天又进宫帮豫章郡王讨赏,便没有去蔺府,只让珊瑚代她去了一趟。 珊瑚道,“蔺老夫人服下解药,好很多了,只是这回病的时间久,有些伤元气,赵院正说要完全恢复至少得休养一个月才行,蔺老太傅和陈妈妈中毒轻微,服下解药就没事了。” 蔺老夫人中毒时间拖的太长,形容消瘦,肯定要好好调理,只要精神恢复,食欲好转,掉没的肉养回来是迟早的事。 平常这时辰沈挽已经午睡醒了,但今天没睡,有些犯困,还是上床睡了会儿。 本来只打算睡半个时辰的,结果睡的太香,醒来已经是傍晚了,火烧云将天际渲染的如火如荼。 沈挽坐在秋千架上欣赏晚霞,直到用晚膳方才回屋。 晚膳后,沈挽在珊瑚银钏陪同下去花园溜达了半圈,回来看书做针线打发时间。 下午睡的太足,到了往常该睡觉的时辰都没有困意,越绣越精神。 正忙着呢,出去吩咐小丫鬟准备热水的银钏进来道,“世子妃,京都不知道谁家走水了,火光好大……” 沈挽把手里的针线停了,出去就看到王府东南方向,火光冲天。 谢景御也从书房出来了,陈平道,“那方向……像是天香楼……” 沈挽心下一怔,看向谢景御,“不会就是天香楼吧?” 天香楼是北越三皇子的,豫章郡王误打误撞发现他们的藏身之地,谢景御请旨查封,那些人恨死了豫章郡王,皇上把天香楼赐给豫章郡王,他们不想便宜豫章郡王,一把火烧了是极可能的事。 谢景御道,“十有八九是。” 沈挽一脸惋惜,“白替豫章郡王讨这个赏了。” 谢景御道,“烧了也不全是坏事。” 沈挽看着他,“还能是好事?” 谢景御道,“烧干净了,也省的豫章郡王惦记开花楼,现在可以认真琢磨,按照自己的喜好重建了。” 就是要多花几万两,不过以豫章郡王和楚扬他们吃喝玩乐的本事,不愁这个钱挣不回来。 他们几个凑在一起办朝廷的事不行,挣钱不妨碍。 远处火越烧越大,将黑夜照耀的如同白昼。 此时此刻,豫章郡王人在天香楼跟前,看着烧的没一点挽救希望的天香楼,那叫一个心肝肉疼。 都是钱钱啊。 不过他天生心态好,天香楼烧没了,地契还在呢,光是这位置,没个三五万两可拿不下来。 塞宋国公世子吃一颗毒药丸,就得这么多赏赐,做人要知足。 火光映照下,豫章郡王已经在琢磨重建的事了,可惜楚扬和赵昂不在,再叫上永王世子他们,他一定能打造一个京都最奢华的销金窟。 沈挽和谢景御看了会儿,夜里风大,沈挽有些冷了,谢景御道,“回屋吧。” 然而就在两人转身之际,陈平突然开口,“爷,那边也有人家走水了……” 沈挽和谢景御回头,就见北边方向,也在冒火光。 那方向…… 沈挽还在想那方向都有哪些人家。 谢景御却是神色一变,“我去看看。” 不等沈挽说话,谢景御已经松开她,几个纵身,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天香楼是豫章郡王的,走水他都没说去看看,那是谁府上走水,他不放心要去看一眼不可的? 沈挽就那么看着,看着北边火光越烧越大,银钏拿了件披风来,给沈挽裹上。 看了好一会儿,丫鬟将沐浴用水准备好,她才回屋。 沐浴完,谢景御还没有回来,沈挽就歪在小榻上看书等他,一本书看完,谢景御才回来,沈挽问道,“北边谁府上走水了?” “裴府。” 沈挽心咯噔一下跳起来,“是意外走水吗?” 不怪沈挽这么想,皇上准裴怀瑾在自家府里拘禁,裴府被官兵团团包围了。 谢景御道,“闯入了刺客,打斗时引起的走水。” 皇上派人包围裴府,还有刺客闯入,这是公然挑衅皇上的威严了,那些人就这么要灭裴怀瑾吗? 沈挽担心道,“那裴家人没事吧?” 谢景御道,“都没事,刺客一个没跑掉。” 裴怀瑾身份特殊,沈暨派了好几名暗卫护卫他,谢景御怕裴府有事,为了消息能及时送到,也派了两暗卫。 宋国公那些人没想到在官兵把守情况下,还有暗卫护着,派了六名刺客去杀裴怀瑾,本以为万无一失,结果有去无回。 谢景御道,“看来廉州验尸结果已经传到宋国公他们手里了。” 沈挽道,“也就是说裴怀瑾是无辜的了?” 顿了下,沈挽又道,“既然王大少爷不是死于裴怀瑾之手,他们为什么要杀裴怀瑾?” 谢景御也摸不准是因为找不到真正的仇人,只能拿裴怀瑾的命去告慰王大少爷在天之灵,还是那些人发现了裴怀瑾真正的身份,才痛下杀手的。 谢景御觉得前一种可能更大,要他的消息没有被拦下,应该也是这两天收到,再者即便太后的人发现了林妈妈,也不知道她人在裴府,裴府被包围后,林妈妈更是连裴府的门都出不了,眼下裴怀瑾的身份应该还没有暴露。 沈挽道,“连你的消息都被拦下了,验尸证据还能送进京吗?” “一定能,只是要晚几天。” 谢景御说一定能,沈挽相信他说到就能做到。 只是心底有些奇怪。 她和裴怀瑾不过一面之缘,甚至她认得裴怀瑾,裴怀瑾压根都没见过她,她为什么要这么担心他呢? 见沈挽走神,谢景御问道,“在想什么?” 就这醋缸子,沈挽可不敢说实话,连连摇头,“什么都没想。” 沈挽不想说,谢景御就没问了,再者就沈挽那点心思,只差没写在脸上了,又有什么事是真的能瞒得过谢景御的。 一夜之间,天香楼和裴府都被烧了,一个是皇上才赐给豫章郡王的,一个是皇上亲生儿子待的地方。 皇上龙颜震怒,命人彻查此事。 第377章 药水 转眼三天过去了。 这日吃过早饭,沈挽带珊瑚银钏去蔺府探望蔺老夫人,谢景御有事忙,陈平护送她们去的。 屋内,蔺老夫人坐在罗汉榻上吃燕窝羹,瞧见沈挽进去,蔺老夫人就将吃了一半的燕窝羹放下,笑容满面,“怎么来了?” 沈挽道,“我不放心,正好在府里也没什么事,就来看看祖母。” 不用担心沈挽跟着中毒,沈挽能常来,蔺老夫人高兴都来不及。 蔺老夫人拍着沈挽的手,“祖母这条命,是你和世子,还有豫章郡王他们给救下的。” 要不是沈挽敏锐发现玉雕鹿有毒,谢景御又出奇招,这会儿蔺府已经在给她办丧事了。 沈挽抱着蔺老夫人的胳膊,“祖母会长命百岁的。” 蔺老夫人笑道,“那就承挽儿吉言了。” 蔺老太傅和蔺老夫人这辈子只有蔺清音一个女儿,蔺清音死后,蔺老夫人就只剩半条命了,能撑这么多天,一是女儿被害的仇恨撑着,再就是她要没了,就只剩蔺老太傅一人了。 如今不同了,她还有一双外孙儿,尤其裴怀瑾还是皇子,一旦认祖归宗,就要面临生死考验,就这么死了,蔺老夫人九泉之下都不安心。 人啊,一旦有了盼头,就想长长久久的活着。 沈挽陪蔺老夫人说话,道,“天气不错,我陪祖母去花园走走可好?” 蔺老夫人还没点头,陈妈妈先笑道,“老夫人躺了好些天,赵院正也说老夫人需要多走走呢。” 沈挽扶蔺老夫人起身,去花园赏花,上了年纪的人,其实多走走对身体好,消耗多,饭也能多吃一些。 这不,去花园逛了会儿,午膳蔺老夫人都多吃了半碗。 午膳后,谢景御来蔺府接沈挽,沈挽问道,“忙完了?” 谢景御将沈挽抱坐到怀里,把脑袋埋在她颈脖处,语气惆怅,“被皇上盯上,不会有忙完的时候……” 第287章 这告状似的语气,把沈挽逗笑了,“能者多劳,谁让相公厉害,又得皇上信任呢。” 某位爷很受用,捏沈挽的鼻子,“有你这么夸自己相公的吗?” 声音带着愉悦。 沈挽要扒拉下谢景御的手,突然感觉到小腹处有一点冒泡的感觉,她抓住谢景御的手覆在小腹上。 这举动,着实把某位爷怔住了,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在沈挽耳边道,“你想在马车里……?” 沈挽耳朵一痒,妙目一瞪。 这混蛋想什么呢?! 沈挽道,“孩子动了,我让你感受一下!” 谢景御,“……” 想歪了。 但某位爷可没有尴尬。 只觉得有些新奇,感觉掌心处有轻微的踢动,很轻,轻到都以为是错觉。 沈挽问道,“感受到了吗?” 谢景御道,“这两天孩子长了不少。” 孩子哪会长那么快。 等等。 沈挽脸红了,“不是孩子长了,是我中午吃多了。” 谢景御,“……” 见他手还摸来摸去,沈挽赶紧抓住,移开。 谢景御见不得沈挽脸红的模样,只觉得心底痒痒的,想欺负她,他咬着沈挽的耳垂,“也不是一点没长……” 沈挽道,“哪里长了?” 然后就见某位爷的眸光落在胸前某处,沈挽干脆抬手捂住他的眼睛。 沈挽捂她的,谢景御抱着沈挽腰的手稍一用力,她就离他更更更近了。 气息喷到她身上,沈挽改捂住他的鼻子嘴。 这混蛋! 以后不许他上马车了! 沈挽瞪谢景御,外面陈平说话声传来,“爷,廉州验尸结果送到刑部了……” 这是正事,两人都收了嬉闹之心。 沈挽坐到一旁,撩起车帘问道,“验尸结果如何?” 陈平道,“方才刑部衙差来传话,说是王大少爷死于肋骨戳破心脏……” 要真是肋骨被打断,戳破心脏,那是打斗所致。 可既然是死于裴怀瑾之手,那裴怀瑾就要以命偿命,那些人还要闯入裴府杀他做什么? 是刺杀不成,就要用假的验尸结果要刑部处决他吗? 刺杀和假证据都让谢景御料准了。 沈挽担心,“现在该怎么办?” 谢景御失笑,“不必担心,你我都知道验尸结果可能会被人造假,何况刑部尚书,这些事刑部尚书见得多了,皇上密旨验尸,刑部不会掉以轻心的。” 廉州验尸结果送回京,王大少爷的死因一阵风传遍京都,各大茶楼酒肆都在议论这事。 翌日早朝,皇上和百官上朝,先是商议了几件要事,然后武城侯就站出来,以廉州验尸结果,王大少爷确实死于裴怀瑾之手,要刑部立刻处死裴怀瑾。 刑部尚书道,“昨日送到刑部的验尸结果是假的,不足为证。” “假的?” 宋国公声音冷沉,“刑部尚书可别是徇私包庇!” 刑部尚书道,“刑部奉皇上密旨去廉州验尸,这事廉州百姓都会有耳闻,岂是我想包庇就能包庇得了的?” “既然武城侯和宋国公坚信王大少爷是死于裴怀瑾之手,裴怀瑾死罪难逃,又何必急于处死他?” 宋国公道,“要不是廉州知府徇私,裴怀瑾也不会押送进京再审,已经容他多活些时日了,还不够吗?!” 刑部尚书道,“要王家肯让仵作验尸,将疑点彻底排除,确实不用送进京,就能定案。” 武城侯道,“我昨日派人去刑部打听,怎么没听说验尸结果是假的?” 百官都望着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回禀皇上道,“靖北王世子担心证据被拦截或者造假,让臣防备一手,刑部的人去廉州之前,臣特地交代,若不能亲自回京回禀验尸结果,就在证据里留下只有臣知道的暗号。” “昨日送回京的验尸结果,虽然有刑部和廉州知府的印章,但没有臣交代的暗号。” 宋国公道,“许是人忘记了呢?!” 刑部尚书道,“宋国公自己也说了,只是也许,若没有忘记,而是被人造假了呢?” “脑袋只有一颗,一旦砍了,可就接不回去了。” 武城侯质疑道,“当真有所谓的暗号,而不是刑部尚书的拖延之策?” 蔺老太傅道,“刑部派去的人,总会回来,武城侯多等几日的耐心都没有吗?” 刑部尚书看向武城侯,“刑部有一种特殊药水,书写后,字迹不显,但只要过火一烤,就能看见。” “这封证据上面并没有。” 刑部尚书手里有两张纸。 公公拿来蜡烛,刑部尚书将两张纸烤给大家看。 一张考过后有字,一张没有。 武城侯和宋国公两人快气冒烟了。 这些人为了救裴怀瑾的命,连压箱底的手段都使出来了。 刑部尚书不怕告诉他们,因为除了他和派去的人,没人知道药水写着什么。 他的人,这会儿应该还在廉州,没有动身回京,抓他造假已经来不及了。 第378章 服气 嗯,刑部的人带着仵作奉旨去廉州王家开棺验尸。 未免王家毁尸灭迹,直接到王大少爷坟前宣的旨,当场验尸。 验尸很快,按理当天就能启程回京复命,但刑部和仵作留在廉州过了一夜。 这一夜过的,先是衙差和仵作吃坏肚子,腹泻了三天,不能动身,然后是崴伤脚,不能赶路。 刑部尚书惜才,派去的是自己的心腹,要验尸结果王大少爷真是裴怀瑾杀的,那他们回京不会有危险,若不是,回京一路必凶险万分。 王大少爷的死,裴老太爷怀疑另有缘故,王家执意不让验尸,以至于闹到刑部,皇上下密旨验尸。 要验尸证明裴怀瑾冤枉,皇上必会惩治王家,甚至会牵连到和王家沆瀣一气的武城侯和宋国公。 他们一定会阻拦验尸结果回京。 未免他们把命折在回京路上,刑部尚书干脆给他们机会弄虚作假,反正也不会成功,保住手下性命要紧。 王家和宋国公他们以为得手了,松懈下来,验尸结果反倒容易送进京。 刑部衙差和仵作迟迟不能启程回京,廉州知府和王家还以为是宋国公和武城侯的手笔,把他们拖延在廉州,等他们回去,裴怀瑾已经人头落地了。 早朝上武城侯和宋国公气的够呛,气的后面早朝上了些什么都没听进去。 再说沈挽,用过早膳后,先去给王妃请安,然后在花园溜达了会儿,才回照澜轩。 她去书房,刚进去,那边一暗卫跳窗进来,手里拿着封信,“爷,您要的信……” 暗卫递给谢景御,沈挽正好瞄到一眼。 上面五个大字—— 武城侯亲启。 沈挽不解道,“你劫武城侯的信做什么?” 就算武城侯的信里写了验尸结果,可送去刑部,不仅不能作为证据用,还会暴露他们劫武城侯信的事。 谢景御将信撕开,沈挽瞄了一眼,看到两抹红色印章,她眼睛眨巴了下,凑过去瞄一眼。 然后嘴角就抽抽的停不下来了。 这不是信。 而是验尸结果。 刑部仵作验尸,在王大少爷的心口处发现一根细如毛发的短针,就是这根短针要了王大少爷的命,与裴怀瑾无关。 这信是刑部仵作亲笔,上面不止有刑部和廉州知府的印章,还有指印。 只要把这封信送到刑部,裴怀瑾就脱罪了。 验尸结果就这么到他们手里…… 沈挽都恍惚有些不真实,“这么容易就送进京了?” 谢景御笑道,“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宋国公和武城侯决计想不到,我会利用王家将验尸结果送进京。” 沈挽,“……” 不能不服气。 这厮最擅长的就是出其不意。 你永远猜不到他会做些什么。 这要叫武城侯和宋国公知道,得活活气死不可。 再说武城侯下朝后,骑马回府,刚从马背上下来,正要进府,那边一背着包袱的小厮,骑马过来,“侯爷留步……” 武城侯闻声回头。 小厮从马背上下来,道,“我家大老爷给您写了封信……” “拿给我。” 小厮赶忙从身后包袱里,把信翻出来,毕恭毕敬的呈给武城侯。 武城侯将信撕开。 打开一看。 没差点当场气死。 只见信上写着: 有劳王家帮着将验尸结果送进京了。 武城侯嘴唇气发紫,信在他手里褶皱成一团。 见过嚣张的,还没见过这么嚣张的。 拿到验尸结果就算了,还要告诉他们,是怎么拿到的。 这是杀人,还诛心! 武城侯气到眼前发黑。 第288章 刑部尚书绝不会做这样气人之事,一定是靖北王世子! 但验尸结果已经到靖北王世子手里了,拿不回来了。 不放心让陈平送去刑部,谢景御只得亲自跑一趟,正好王夫人也在刑部,她还不知道刑部尚书揭穿昨天送去的验尸结果是假的事,要刑部处死裴怀瑾。 谢景御走进去,刑部尚书道,“靖北王世子怎么来了?” 谢景御道,“廉州验尸结果我拿到了,特给刑部送来。” 王夫人心底顿时有不好的预感,脸乌漆嘛黑的,“这份就一定是真的吗?!” 刑部尚书接过,看了一眼,道,“是我刑部仵作亲笔没错。” “拿蜡烛来。” 当着王夫人的面,刑部尚书火烤了一下,信纸的背面写了句话,刑部仵作刘明致。 刘明致正是派去廉州验尸的仵作,还有廉州知府的亲笔和官印。 刑部尚书道,“王夫人要还质疑这份验尸结果,我可以让人验证笔迹。” 王夫人怒甩云袖走了。 刑部尚书进宫,将验尸结果呈给皇上过目,皇上下令无罪释放裴怀瑾。 裴府被团团包围多日,那些官兵总算是撤了。 但这事还没完。 翌日,裴老太爷上朝,弹劾王家,偷盗廉州知府官印,造假验尸结果,要置他孙儿于死地。 那封要刑部处死裴怀瑾的假验尸结果,反倒成了悬在王家头顶上的刀。 宋国公反驳道,“没有证据证明是王家所为。” 蔺老太傅道,“但王家的嫌疑最大!王大少爷的死疑点重重,王家不查真正害死王大少爷的凶手,反倒揪着裴怀瑾不放。 若非廉州知府为官刚正不阿,执意把人送进京再审,裴怀瑾性命不保,人进了刑部,王家还一再给刑部施压,甚至请太后懿旨,连累太后的名声和威望。” “请皇上严惩王家,以儆效尤!” 蔺老太傅有不少门生在朝堂,当下站出来附和。 裴怀瑾是皇上至今没见过,不知道长什么模样的儿子,差点被王家冤屈而死,皇上怎么会姑息。 皇上下令查验尸结果造假一事,在事情查清楚以及王家找出王大少爷被杀的真正凶手之前,王家在官场上的所有人都停职。 这两件事查不出清,王家人就不必再入朝为官了。 罚过王家后,接着就是赏了。 廉州知府为人刚正,皇上将他官升一级,另赏黄金百两。 第379章 眉眼 裴怀瑾这么快无罪释放,谢景御功劳最大,皇上这回没吝啬,赏赐不少,安公公前来宣赏的。 某位爷还记得皇上赏赐他媳妇,给他捎带了块玉佩的事,突然赏一堆给他,谢景御都有些不大适应。 很快,谢景御就知道这些东西不是白赏的。 这不,赏赐完,安公公小声道,“皇上想见裴四少爷。” 其实皇上想见谁,传召一声的事,只是裴怀瑾卷入王大少爷被杀案,闹的沸沸扬扬,皇上没理由传召裴怀瑾进宫觐见,冒然传召,必会惹人起疑。 没做什么,都有人要刺杀裴怀瑾了,要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果不堪设想。 倒是可以举办宫宴,裴老太爷的孙儿,肯定会入宫赴宴,只是宸妃的棺椁这几天就要送进京了,皇上没心情宴请百官,再者举办宫宴,至少也要筹备好几日,皇上没那个耐心等待。 找了十六年的儿子,知道他人就在京都,皇上怎么可能不想见呢,要不是安公公拼命阻拦,皇上都出宫了。 安公公实在想不到一个好理由让皇上召见裴怀瑾,就想到谢景御了,都能逼着庆王交出解药,救蔺老夫人和蔺老太傅的命,这点事肯定拦不住靖北王世子。 谢景御心累,他就知道皇上的赏赐拿着烫手。 谢景御扶额道,“我给皇上找个理由召见裴怀瑾……” 话音刚落,陈平进来道,“爷,裴四少爷来了。” 安公公也好奇,裴怀瑾长什么模样啊,没想到他来靖北王府一趟,倒是先见上了。 安公公赏赐和话都送到了,便要告辞。 谢景御送安公公出府,正好迎裴怀瑾,毕竟是亲舅子,第一次登门,不能怠慢。 谢景御为了救裴怀瑾,两次请旨,裴怀瑾登门道谢,周管事没让裴怀瑾在外等,直接就派小厮领他来照澜轩。 是以刚出照澜轩,就碰上了。 裴怀瑾虽然才十六岁,但身体修长,身上有文人的谦和,但瞧着又不像是文人那般手无缚鸡之力,也是,要没点武功傍身,怎么能给武将之子出身的王大少爷一脚,以至于深陷牢狱这么多天,眉眼和皇上年轻时一模一样。 裴怀瑾走过来,见安公公望着自己,看到他一头雾水,怀疑是不是自己脸上有脏东西。 他见过谢景御好几回,他道,“这位是……?” “这是皇上身边的安公公。” 谢景御介绍了下,裴怀瑾给安公公见礼。 安公公可不敢受皇子的礼,下意识要回礼,被谢景御托住了胳膊,没回下去。 安公公,“……” 谢景御托了一下,看向裴怀瑾,“怎么来我靖北王府了?” 裴怀瑾道,“若非靖北王世子出手相助,我这条命早就没了,理应前来道谢。” 他心底清楚,要不是谢景御帮他,他极可能被押进京,关进刑部大牢的那天夜里,就死在刑部大牢里了。 昨天包围裴府的禁军一撤,他就该登门道谢的,但祖父带他去蔺府,是以到今日才有空来。 安公公笑道,“世子招呼裴四少爷,老奴就回宫和皇上复命了。” 陈平送安公公出府,谢景御请裴怀瑾进照澜轩。 沈挽在院子里,在看皇上给谢景御的赏赐,着实不少,把沈挽都赏懵了。 谢景御这是立了什么功,皇上这么赏他? 沈挽没往谢景御救了裴怀瑾上想,救裴老太爷的孙儿,要谢也该是裴家谢他。 正奇怪呢,就听到谢景御说话声传来,沈挽回头就见裴怀瑾和谢景御一起走过来。 裴怀瑾比谢景御矮半颗脑袋,再加上要小四岁,气势上远没有谢景御摄人,但不知为何,就是莫名觉得裴怀瑾的眉眼更为亲切。 真是要命。 一个才见两三回的人比自己同床共枕的夫君还要亲切,前世裴怀瑾给谢景御那一拳头,果然是打到她心窝里去了。 “这是内子。” 裴怀瑾给沈挽行礼,“见过靖北王世子妃。” 沈挽轻点了下头,“你们聊,我让丫鬟给你们准备茶水点心。” 谢景御对裴怀瑾道,“你来的正好,帮我一个忙。” 裴怀瑾,“……???” 他的命都是靖北王世子救的。 他还能帮靖北王世子的忙? 裴怀瑾忙道,“有用得上的地方,靖北王世子尽管吩咐。” 谢景御不和他客气,“帮我画一幅山水画,我要献给皇上。” 裴怀瑾,“……???” 作画不难,但献给皇上的画,还能让他代劳吗? 裴怀瑾觉得不妥,但他没理由拒绝。 裴怀瑾准备回去就画,然后给谢景御送来,结果进书房没说两句话,丫鬟将画纸铺好,谢景御就把笔递给他了。 裴怀瑾,“……” 这也不用这么急吧? 裴怀瑾默默接过,提笔作画。 谢景御坐在那里喝茶,看兵书。 陈平送走安公公回来,看到这一幕,嘴角眼角齐抽。 世子爷是真够欠揍了。 皇上使唤爷,爷就使唤皇上的儿子,这十有八九是将来的太子,未来的皇帝啊。 御书房。 皇上在批阅奏折。 安公公上前,趁着皇上合上奏折的时候,道,“皇上,赏赐送到了。” 皇上没接话。 安公公又来了一句,“皇上猜奴才在靖北王府看见谁了?” 皇上瞥了安公公一眼,“不过去靖北王府一趟,你也学会欠揍了?” 安公公,“……” 安公公赶紧跪下认错。 皇上端茶道,“起来。” “说吧,看见谁了?” 安公公知道皇上不是真生气,当下起身,笑道,“奴才看到裴四少爷了……” “靖北王世子妃眉眼生的像晋王妃……像宸妃,裴四少爷眉眼和皇上一模一样,奴才伺候皇上二十多年,看着就觉得亲切。” 皇上越发想见儿子了。 …… 裴怀瑾一口气将画画完,并题词,“拙作,让靖北王世子见笑了。” 谢景御道,“难怪蔺老太傅对你赞不绝口,果然不错。” 裴怀瑾谦虚了两句,看了眼窗外,“时辰不早了,我就先告辞了。” 谢景御送裴怀瑾出府。 送完人回来,谢景御把画递给陈平,让他拿去装裱。 第289章 沈挽瞅着他,谢景御道,“这么看着为夫做什么?” 沈挽道,“你为什么让裴怀瑾给你作画?” 谢景御的画她看过,极好。 压根不需要假手于人。 献给皇上的画,要么自己画的,要么是名师之作,把裴怀瑾的画献给皇上,不知道这厮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 沈挽一脸狐疑的看着谢景御,谢景御搂过她的腰,“就不能让为夫偷个懒吗?” 献给皇上的东西,还偷懒…… 不怪皇上有时候看他不顺眼了,这厮有时候是真欠揍。 哪天真被皇上打了,那绝对是他自找的。 第380章 唠嗑 翌日上午,沈挽去花园溜达回来,刚上台阶,谢景御从书房过来道,“随我进宫一趟。” 沈挽,“……???” 怎么又进宫啊? 虽然皇上对她极好了,但她也不想隔三差五进宫给皇上夹青菜啊。 “我能不能不去?” 沈挽抗议道。 谢景御道,“今天不带你肯定不行。” 有什么事非要她一起进宫的? 总觉得这厮有事瞒着她,问还问不出来。 上回谢景御带沈挽进宫,掐着饭点去,皇上都不满了,今天这么好父子团聚的机会,他敢不带沈挽吗? 沈挽陪皇上用膳好多回了,皇上留他们用膳,不会有人起疑,裴怀瑾顺带一起,也就顺理成章了。 沈挽头上只带了两支碧玉簪,素净了些,干脆了换了身裙裳,又重新梳了个发髻,然后才随谢景御进宫。 两人出府时,正好王爷骑马回来,今日休沐,军营没什么事忙。 见到王爷,谢景御和沈挽行礼,王爷就问了一句,“这是要去哪儿?” “进宫。” 王爷就没问了。 谢景御把沈挽的身世如实告诉王爷了,皇上想认认不回的女儿,如今身子还不重,还能进宫多陪陪皇上,以后身子重了,进宫就不方便了。 御花园。 赵贵妃在陪皇上赏花。 宋皇后从太后那儿过来,见赵贵妃笑容满面,气的后槽牙都要咬烂。 寿贞公主不得不和亲东梁,这个局,因为那支事关太后安危的签压着,宋皇后至今都没想到破局之法。 东梁使臣不日就抵达京都了,再想不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她女儿可就真的要被送去和亲了! 见不得赵贵妃高兴,宋皇后走过去,给皇上行礼,“皇上,寿贞舍不得离开您,离开宫里这些皇子公主,想宣宁公主能给她绣个屏风,以后到了东梁,也能睹物思人。” 宋皇后话一出来,赵贵妃顿时就笑不出来了。 寿贞公主从小到大,仗着自己是嫡出公主,太后的宠爱,没少欺负她女儿宣宁公主,哪来的姐妹之情,不过是气自己要去和亲,给她女儿找不痛快罢了。 宣宁公主虽然没有寿贞公主得宠,但也是公主,绣个荷包帕子已经是勉强,何况绣屏风。 带去东梁,要绣的不好看,丢的是宁朝和皇上的脸。 眼见皇上要同意,赵贵妃道,“皇上,屏风要双面绣的才拿的出手,宣宁眼下还不擅长,怕是在寿贞公主和亲之前都绣不完,睹物思人,不是非屏风不可,让宣宁画幅画送给寿贞公主,至于屏风,慢慢绣,等绣完了,再送去东梁给寿贞公主不迟。” 皇上道,“就这样吧。” 那边一小公公过来,“皇上,靖北王世子世子妃进宫了。” 听到女儿进宫,皇上就龙心大悦,“让他们过来。” 那溢于言表的喜悦,宋皇后看着别提多刺目。 小公公退下,不多会儿沈挽和谢景御就过来了。 谢景御手里拿着幅画,献给皇上。 安公公将画展开,给皇上过目。 赵贵妃和宋皇后都没有走,赵贵妃对画赞不绝口,“都说画如其人,这画气势磅礴,颇有几分靖北王世子的风骨。” 宋皇后道,“赵贵妃夸赞之前,是不是该看清楚落款之人是谁。” 赵贵妃怔了下,看向落款处—— 裴柏之。 赵贵妃尴尬了,还以为这画是靖北王世子亲笔画的,竟然不是。 赵贵妃道,“这画即便不是靖北王世子所画,也不能否认这画不错,就是这裴柏之,我还真不知道是谁。” 要不是知道这画是裴怀瑾画的,沈挽也不知道。 柏之,应该是裴怀瑾的字。 画是裴怀瑾画的,但这落款几个字是谢景御写的。 皇上看向谢景御,谢景御道,“皇上让臣画幅山水画,臣画了几天都不如意,昨日裴怀瑾去府上,他是裴老太爷的孙儿,擅长作画,臣就请他帮忙了,臣不敢欺瞒皇上,这落款是臣添上的。” 皇上道,“这画确实不错,裴怀瑾年纪不大,就有这般造诣,实属难得。” “这画上的是什么地方?” 谢景御道,“臣没问……” 刚刚宋皇后给赵贵妃添堵了,现在轮到赵贵妃给宋皇后添堵了,赵贵妃笑道,“皇上想知道,可以把裴怀瑾宣进宫当面问。 裴老御史的孙儿,这回差点无辜枉死,被拘禁这么多天,受尽委屈,这作画的心情都没受影响,这般心性才是最难得的,臣妾都想见见他了。” 皇上就等着见儿子呢,赵贵妃都把话递到皇上嘴边了,皇上还能不接着: “宣裴怀瑾进宫。” 宋皇后气不打一处来。 王家截杀不了裴怀瑾,进了京,宋国公和武城侯府也奈何不了他,不过是裴老太爷的孙儿,竟让靖北王世子两次为他请旨,别说赵贵妃了,就是宋皇后也想见见了。 不过赵贵妃和宋皇后一个也没见着裴怀瑾。 安公公派人去裴府传召,等裴怀瑾进宫,已经是用午膳的时辰了。 沈挽和谢景御陪皇上逛了会儿御花园,裴怀瑾还没进宫,皇上就回御书房了。 皇上让沈挽和谢景御陪她用膳,没让赵贵妃陪,赵贵妃也识趣,不会跟去,自然也就见不到裴怀瑾人了。 裴怀瑾到的时候,沈挽在陪皇上下棋,谢景御站在一旁看着。 裴怀瑾一脸忐忑的进御书房,不知道皇上为何召见他,这些天过的他有些恍惚,他只是和王大少爷打了一架,被押送进京,竟然见了这么多身份尊贵的人。 第一次见皇上,裴怀瑾跪下给皇上行礼,皇上已经从安公公嘴里知道裴怀瑾眉眼像他,果然很像。 怕吓到裴怀瑾,皇上就没扶他了,“起来吧。” 裴怀瑾站起身来,皇上问道,“棋艺如何?” 裴怀瑾,“……???” 裴怀瑾还没想好怎么回答,谢景御道,“挽儿有孕在身,不宜久坐,剩下这半局,让裴怀瑾陪皇上您下吧。” 沈挽和裴怀瑾俩人还没反应过来,就一个起身,一个坐下了。 某位爷今天眼力见好的不行。 裴怀瑾,“……” 不是。 他今天第一次见皇上,就让他陪皇上下棋? 这不是宠臣才有的待遇吗? 他祖父都只陪皇上下过一回棋啊。 沈挽也望着谢景御。 谢景御站了半天,带沈挽到那边小榻上坐下,拿了颗果子递给沈挽,自己也拿了一颗啃,“随意些,就当是在府里……” 沈挽,“……” 这混蛋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这里是皇宫,是御书房,就是皇子公主也不能当自己家,他们能吗? 这混蛋倒是能,可那也是前世他造反之后啊。 被坑怕了,沈挽瞪谢景御,然后就听那边皇上问裴怀瑾道,“那画上画的是什么地方?” 裴怀瑾很拘谨,摇头,“我不知道……” 皇上道,“你画的,你不知道?” 裴怀瑾道,“被押送进京路上,我坐在囚车里看到的……” 皇上,“……” 沈挽,“……” 谢景御,“……” 安公公,“……” 皇上脑门黑线滑下,“心态不错,坐囚车,还有心情欣赏风景。” ……他是不是回错话了? 裴怀瑾心情更忐忑了。 皇上想知道裴怀瑾这些年在裴家过的如何,就问起来。 裴怀瑾,“……” 懵的厉害。 都说伴君如伴虎,为什么第一次见面,皇上要和他唠嗑? 想到进宫前,祖父对他的叮嘱,皇上问什么就回答什么,不可隐瞒。 裴怀瑾一一回答。 第381章 忐忑 就是回答的太过认真,以至于一不留神,下棋赢了皇上。 裴怀瑾,“……!!!” 他能悔棋吗? 裴怀瑾不知所措的望向谢景御。 谢景御笑道,“赢了皇上?” 裴怀瑾小心肝乱颤,长这么大,没碰到过这种情况,祖父也没教过他怎么应付啊。 第290章 谢景御走到他身边,拍着他肩膀,“怀瑾赢了,皇上是不是有赏?” 没有比谢景御更上道的了。 上道到安公公都忍不住要给他竖大拇指了。 皇上想见裴怀瑾,就用一幅画给了皇上传召裴怀瑾进宫的机会,当着宋皇后的面传召的,宋皇后除了生气,都起不了一点疑心。 把世子妃带进宫,给皇上让裴怀瑾陪用膳的机会。 让裴怀瑾陪皇上下棋,给皇上机会赏赐裴怀瑾。 他伺候了皇上几十年,也没靖北王世子这么会揣摩皇上的心思啊。 然而谢景御这么上道,完全是被逼无奈,怕皇上过两天又想见裴怀瑾,给皇上找一回借口不难,第二次第三次就不容易了。 干脆让皇上一次看个够,等裴怀瑾认祖归宗了,以后想怎么传召就怎么传召,可别再找他了。 裴怀瑾忙道,“这一局是替靖北王世子妃下的,要赏赐也该赏赐她。” 沈挽道,“你应得的,我下棋没赢过皇上……” 别说了,更显得他缺心眼了。 怎么就赢皇上了呢。 裴怀瑾心底忐忑的厉害,皇上却是将腰间佩戴多年的玉佩解下来赏给了裴怀瑾。 裴怀瑾不敢接,也不敢推辞,他看向谢景御,谢景御道,“皇上赏赐给你的,还不快接着。” 裴怀瑾本来就不敢推辞,谢景御让他接着,裴怀瑾只能伸出双手,毕恭毕敬的接下赏赐,然后谢皇上。 外面小公公进来,没敢上前,安公公道,“皇上,已经到用膳的时辰了。” “传膳。” 可算是能走了。 裴怀瑾松了一口气,然而这口气显然松早了,只听皇上道,“你们一起陪朕用膳。” 裴怀瑾,“……???” 裴怀瑾不敢置信。 祖父都没陪皇上用过膳啊。 他第一次进宫,又是陪皇上下棋,又是唠嗑,还一起用膳? 感觉就跟做梦一样。 很快御膳房就将午膳送来了,沈挽和裴怀瑾都进宫了,皇上肯定会留他们用膳,安公公特地吩咐御膳房多做了几道菜。 三十六道御膳,各种山珍海味,一大半都叫不上名字。 裴老太爷为人刚正不阿,虽然不至于两袖清风的程度,但也差不离了,裴家日子只能说不愁吃喝,但离奢靡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反倒是这些天被拘禁在府里,蔺府送饭菜,吃的比在廉州还要好。 裴怀瑾,“……” 御膳摆好,小公公搬凳子,沈挽和谢景御的好摆,和之前一样就行了。 小公公不知道裴怀瑾的身份,把凳子摆谢景御旁边。 安公公给小公公使眼色,小公公默默把凳子搬到皇上左下手,沈挽的对面了。 小公公以为某位爷地位涨了,总算是能坐到皇上身边用膳了,然后就见谢景御坐到之前的位置上。 沈挽,“……???” 裴怀瑾,“……???” 靖北王世子坐那儿了,他坐哪儿啊? 安公公笑道,“裴四少爷坐这儿。” 他可不可以和靖北王世子换个位置…… 裴怀瑾一脸忐忑的坐下。 沈挽陪皇上用膳好几回了,完全不怕皇上了。 但是—— 今儿这位置排的她怎么感觉那么的奇怪呢? 她和谢景御陪皇上用膳,显得谢景御多余。 她、谢景御还有裴怀瑾陪皇上用膳,还是显得谢景御多余。 抬头,瞥见裴怀瑾和皇上像极了的眉眼,沈挽心底闪过一丝猜测。 她知道裴怀瑾不是裴大老爷亲生,不会是皇子吧? 这个猜测涌起来,就摁不下去了,因为眉眼是真的像啊。 要是如此,倒是说的通了。 但是,她为什么坐这里啊? 沈挽可没敢想她是皇上的公主,光是前世她嫁给萧韫,虽然没有夫妻之实,但也够她恶心的了。 正好皇上给沈挽夹菜,沈挽果断把这些乱七八糟的猜测给掐了。 皇上给沈挽夹了块她喜欢的糖醋排骨,又夹了只鸡腿放到裴怀瑾碗里。 裴怀瑾,“……???” 皇上还给夹菜? 这皇上也太好了吧? 再见沈挽给皇上夹菜,裴怀瑾又犯难了,他要不要给皇上夹菜? 夹菜吧,不敢。 不夹菜吧,感觉自己不大懂事。 从来没吃饭吃的这么忐忑过,绝对要消化不良了。 就在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安公公在他身边,小声道,“给皇上夹菜。” 裴怀瑾,“……” 不知道皇上的喜好,裴怀瑾学着沈挽,给皇上夹了一筷子青菜。 皇上和沈挽有说有笑,偶尔问问裴怀瑾的看法,温和的简直不像一个皇上,裴怀瑾本就不是忸怩之人,只是对伴君如伴虎几个字深信不疑,才说话谨慎小心,感觉皇上和靖北王世子妃亲切,说话自然而然就松快了。 某位爷坐在那里,安静的干饭。 只是饭吃的太快也不好。 吃不下后,皇上问道,“吃饱了?” 谢景御心底顿时闪过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句—— “那边还剩几本奏折,你去帮朕批了。” 谢景御有吐血三升的冲动。 皇上父子三人享受天伦之乐就算了,还打发他去批奏折,有这样欺负女婿的吗? 在裴怀瑾震惊的眸光注视下,某个没名没分的驸马爷认命的去批奏折了。 靖北王世子还能代皇上批奏折? 这不是只有负责监国的皇子,还有左右相在特殊情况下才能做的事吗? 继沈挽怀疑谢景御是皇子后,裴怀瑾也这么怀疑了。 但要是皇子,那坐的位置离皇上也太远了些,皇上都没给靖北王世子夹菜呢。 ……驸马心里苦,且还没地方倒苦水。 好在只有十几本奏折,沈挽他们还没吃完,他就批完了。 这顿午膳,皇上吃的很是高兴,皇上歇下筷子,谢景御便和皇上告退。 皇上没再留他们。 等宸妃棺椁葬入皇陵,找个机会就能将裴怀瑾认祖归宗,倒是沈挽,得晚些时候。 出了御书房,三人往停马场走去。 路上,沈挽忍不住,小声问谢景御,“裴怀瑾是不是皇上的皇子?” 谢景御道,“看出来了?” 沈挽,“……!!!” 还真是啊。 沈挽一脸不敢置信。 谢景御问道,“然后呢?” 沈挽茫然的看着他,“什么然后?” 谢景御嘴角抽了下。 敢情这女人只会猜别人是不是皇子,不会猜自己是不是公主呢。 都这么明显了,还猜不到,以后可不能恼他故意隐瞒。 到了停马场,谢景御扶沈挽上马车,那边安公公过来,传话道,“还有三日,宸妃的棺椁就护送回京了,皇上怕有闪失,让世子爷带裴四少爷前去接应。” “我知道了。” 第382章 品性 寿康宫。 得知宸妃的棺椁已经距离京都不到百里,太后的脸拉的比马脸都要长。 大事办不成,这么点小事也办不好吗?! “让宋国公来见哀家!” 宋国公匆匆进宫,太后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训斥,“让那女人葬入皇陵,以后和皇上在九泉之下当着晋王的面卿卿我我,你是想活活气死哀家吗?!“ 太后训斥,宋国公一句反驳都话都不敢说。 他信誓旦旦向太后保证,绝不会让晋王妃的棺椁进京,安排了刑部左侍郎去迎接,还派了人去阻拦,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竟然没把人拦下。 明面上皇上只派了兵部尚书府大少爷去迎接,背地里到底安排了多少人手,这回是他大意了。 宋国公道,“太后息怒,那女人的棺椁还要三日才能进京,臣一定将她挫骨扬灰,告慰晋王在天之灵。” 太后冷道,“这事再办不好,以后你们兄妹也不用再来见哀家了!” 宋国公连连应是。 宋皇后也在,但一句话没说,只是走的时候,神情颇有些不耐烦。 太后对他们兄妹当真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太后决定的事,从来没有他们说话的份,但凡太后听他们一句,也不至于连着九泉下的晋王遭皇上这般羞辱。 本来一具骸骨,宋皇后并不介意她能不能葬入皇陵,生前的尊荣才算是真正享受了,死后再风光,那也不过是给活人看的,慰藉活人罢了。 但因为沈挽,她女儿寿贞公主要被送去东梁和亲,宋皇后恨的咬牙切齿,蔺清音死了,还留下这么一个女儿给她添堵,活该受挫骨扬灰之刑。 宋国公回府后,就安排人去办这事,宋国公世子进来道,“父亲,太后看重这事,还是交给儿子去办吧。” 儿子长大了,也能给他这个父亲分担一二了。 第291章 宋国公便将这事交给了自己儿子。 再说皇上让谢景御带裴怀瑾去接应赵昂,今天时辰不早了,谢景御决定明天一早再出发,约定好在城门处会合,谢景御又让陈平送裴怀瑾回裴家。 马车滚滚朝前,沈挽小声道,“你之前说皇上有中意的储君人选,不会就是裴怀瑾吧?” 谢景御揉着沈挽的手,“你觉得他做储君如何?” 沈挽道,“品性不错,就是……” “就是什么?” “看上去有点好欺负。” “……” 谢景御眼角抽了下,“在你的梦里,他都敢揍我了,你还觉得他好欺负?” 沈挽道,“我是说他看上去好欺负,又没说他真的好欺负。” 真那么好欺负,能还手王大少爷吗? 王家和裴府同在廉州,裴大少爷还能不知道王家背后都有些什么人吗,敢还手,就不是软弱可欺之辈。 只是在夺嫡上,看上去好欺负太吃亏了,没什么胜算,百官不会扶持他,不过这也不绝对,皇上当年就是因为看上去好掌控,才入了太后的眼,事实上,皇上可没太后想的那么听话。 两人说着话,就回到靖北王府了。 谢景御要去迎宸妃棺椁,虽然只去两三天,也还是要带两套换洗的衣服。 帮谢景御准备好行李,沈挽困的不行,就在小榻上打了个盹。 只睡了小半个时辰,晚上谢景御早早就回屋,以明天要早起将她抱上床,沈挽还以为他会老实睡觉,结果老实了没半盏茶的功夫,就将她翻过来覆过去的折腾,还言辞凿凿,说什么接下来好多天不能碰她。 他去迎宸妃,就算路上耽搁两天,五六日也回来了。 但谢景御没有解释,沈挽累乏极了,也没顾上问,等早上醒来,想找人问,谢景御已经走了。 虽然几天就回来了,可自打嫁给他,还没分开这么久过,即便吵架冷战时,也还是一起用膳,乍一下走这么多天,还真有些不适应。 这还只是走几天,要是哪天边关开战,去个一年半载的,沈挽都不敢想。 早膳后,沈挽闲着没事,带着珊瑚去给王妃请安。 见沈挽肚子隆起不少,王妃笑道,“御儿这几天不在,有什么事只管找母妃。” 沈挽乖巧点头。 在王妃这里坐了会儿,沈挽正要走,外面进来一丫鬟,“王妃,老夫人吃早饭时,突然腹痛不止……” 王妃眉头皱了下,脸上不见对老夫人病痛的担忧,只有不耐烦。 自打谢景熙身世揭穿后,老夫人就一病不起,今儿头疼,明儿后背难受,再不就是吃不下,睡不着,但凡哪里不舒服,总会差遣丫鬟来禀告王妃知道。 王妃又不是大夫,她帮不上老夫人什么忙,再者老夫人病是因为二房觊觎世子之位,偷换谢景御引起的,他们要不存狼子野心,也不会祸及自己亲孙儿,病的再难受,王妃也不会有半分怜悯之心。 王妃神情不耐,“给老夫人请大夫。” 丫鬟刚要退下,那边三夫人走进来,“王妃,这些天几乎每天都会请大夫太医进府,老夫人的病,药吃了不少,但一点好转迹象也没有。” 王妃道,“老夫人的病根在三少爷早早就没了,这事除非老夫人自己想开,不然没人能帮她。” 三夫人道,“那些大夫太医看再多也没用,还是请赵院正进府给老夫人看一下吧。” 王妃还未说话,沈挽道,“请赵院正这样一点小事,还用来麻烦母妃?” 小事…… 听着这两个字,三夫人那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老夫人病倒快半个月了,世子妃和世子装模作样去探望一下,之后就再没去过,这些天老夫人都消瘦好几圈了! 是他们不想给老夫人请赵院正进府治病吗,派人去请了好几回,赵院正也没来。 说出来都要笑掉人大牙,靖北王世子妃的丫鬟病倒,赵院正火急火燎的赶来,老夫人病倒,请了几回也没来,难不成老夫人的命还不及一个丫鬟金贵?! 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三夫人也不会来找王妃。 王妃道,“老夫人病倒那日,赵院正就已经给老夫人看过,心病难医,不是觉得没必要,赵院正不会不来府里。” 即便没有王爷的帖子,赵院正也不会不卖靖北王府情面。 赵院正不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没必要。 三夫人急道,“难道就不管老夫人了吗?” 没明说,但那神情显然是在指责王妃不孝了。 王妃自然听得出来,“三弟妹让我怎么管?让老夫人休了二夫人?” 三夫人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有话就直说,你们的心思,我猜不到。” 王妃语气冷冷。 三夫人知道王妃不会有好态度,二房这事做的太过分了,连带着三房都跟着受牵连。 一旦老夫人病死了,王府可就要分家了。 三夫人道,“虽然赵院正不一定能治得了老夫人,但赵院正医术最好,请他进府,总多一份希望。” 说来说去,还是要请赵院正。 要老夫人的病真是王爷的手笔,就是把赵院正他爹请来也没用。 沈挽道,“来人,给老夫人请赵院正进府治病。” 达成所愿,三夫人便没多待,起身走了。 这边三夫人离开,那边一穿着青碧色裙裳的小丫鬟进来,“世子妃,刚刚定国公府差人来报喜,说是江陵郡主怀了身孕……” 第383章 天意 这对定国公府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沈挽高兴的不行,当即对王妃道,“母妃,我想回定国公府一趟。” 沈挽想回定国公府,王妃肯定不会拦着,“多带些人跟着。” 沈挽忙不迭的点头。 已经有好些日子没回定国公府的沈挽,心情迫切的很,回屋换了身裙裳,又戴了两支金簪,珊瑚准备了些补品,沈挽就带着珊瑚银钏回定国公府了。 直奔沈历和江陵郡主住的院子,人还没进屋,就听到江陵郡主呕吐的声音。 吐的那叫一个厉害。 江陵郡主在屏风后吐,云氏和永王妃也在屋子里,两人是又高兴又心疼,舍不得江陵郡主吃这个苦。 “酸梅买回来了……” 丫鬟捧着酸梅上前。 江陵郡主漱口后,赶紧塞了颗酸梅在嘴里。 可是一阵呕意袭来,连着酸梅一起吐了,根本压不住。 吐到嘴里发苦,人都快站不住了,丫鬟才扶着坐到小榻上去。 永王妃心疼的紧,云氏看着沈挽,“怎么回来了?” 沈挽道,“大嫂有了身孕,我高兴就回来看看,不是才发现有身孕吗,怎么吐的这么厉害?” 江陵郡主前两天就有些作呕,但只一两下,也没当回事,今天早上起来,头有些晕晕乎乎,吃不下还把昨晚上吃的都全吐干净了。 丫鬟道,”郡主吃的药全吐了,还要不要再吃一回?” 沈挽道,“怎么还要吃药,动胎气了?” 沈挽一句话,给沈历找了顿打。 本来云氏和永王妃都没多想,沈挽这一提醒,两人都觉得不对劲,都是过来人,害喜而已,一般不吃药的,大夫怎么给江陵郡主开药了? 永王妃问道,“那药当真是压害喜的药?” 丫鬟支支吾吾。 云氏吩咐丫鬟道,“再请个太医进府。” 江陵郡主想阻拦,又不敢,因为害喜苍白的脸莫名通红,沈挽突然想到昨晚某混蛋的过分之举,大概能猜到一二了。 沈挽问道,“大哥呢,大嫂吐成这样,他怎么不在?” 云氏道,“你大哥也去迎宸妃棺椁回京,一大早就离京了。” 不止谢景御和裴怀瑾去,还有沈历、豫章郡王和永王世子,甚至右相府大少爷、卫国公世子也在。 裴怀瑾眉眼生的太像皇上,只是他和谢景御去,一定会惹人起疑,为了给裴怀瑾打掩护,谢景御不得不多叫些人一起。 嗯。 谢景御把摇人的事交给豫章郡王,以为叫五六个顶天了。 结果等他到城门,看到十几个世家少爷等在那里,脑瓜子都嗡嗡了。 豫章郡王还担心人喊少了,“这么多人够吗?” 以他摇人的能力,至少能叫二三十个的,实在是谢景御让他叫人时已经快傍晚了,只来得及叫这么多了。 谢景御头疼,“你知道是去做什么吗?” 豫章郡王心大道,“你知道就行了。” 谢景御,“……” 陈平,“……” 还好世子爷不是人贩子,不然卖一个豫章郡王,还能捎带一箩筐。 昨天陈平去找豫章郡王,豫章郡王一听谢景御让他找几个人,豫章郡王当即就道,“找几个人,小事一桩,放心,我一定办的妥妥的。” 第292章 他还以为豫章郡王知道。 豫章郡王不问一声,这些人也不问,跟着就来了。 这是有多信任豫章郡王和世子爷。 谢景御道,“皇上让我叫几个人去接应,迎宸妃棺椁回京。” 豫章郡王,“……” 不是吧? 豫章郡王有种被雷劈了的感觉。 宸妃和皇上不过一段露水情缘,皇上重情重义,迎她棺椁回京,葬入皇陵,皇上让谢景御去接应就算了,他们这么多人去,那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迎的是皇后骸骨。 豫章郡王担心那些人知道要揍他了。 这和赶着去披麻戴孝有什么区别? 谢景御过去道,“是我忘了没告诉豫章郡王,此行是去迎宸妃棺椁回京,你们要不愿意去,可以不去。” 众人,“……” 大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永王世子道,“我去。” 右相府大少爷接着道,“我也去。” 然后几个世家少爷道,“我们也去。” 内心有些动摇的世家少爷见他们都去,也纷纷表示,愿意和谢景御他们一起。 不久的将来,他们就知道这一刻做的决定有多英明了。 人多是好事,谢景御乐见其成,“那就有劳了。” 不便耽搁,一行人就启程,去接应赵昂了。 有时候人倒霉,喝水都塞牙缝。 嗯,这话是对宋国公世子说的。 太后不容蔺清音的棺椁送回京,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宋国公派了不少人去截杀,因为派的人足够多,宋国公世子要亲自去,宋国公就同意了。 不然就宋国公膝下就宋国公世子一根独苗,但凡有一点风险的事,宋国公都不会让儿子去冒险的。 没有半点危险,还能让太后知道,他对太后交代之事的慎重,何乐而不为?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想到谢景御会去接应赵昂,他去接应就算了,还带了这么多人去,且个个会武功,别说宋国公派去的那些刺客了,宋国公世子差点都把命留在那儿了。 谢景御他们赶到的时候,刺客正在围杀赵昂他们,宸妃的棺椁被泼了火油,大火烧的很旺。 当时赵昂被两名刺杀围攻,正要扛不住时,谢景御他们赶到了。 谢景御一剑将刺客封喉,然后让人灭火。 “擒贼先擒王。” 赵昂和豫章郡王配合,要活捉戴着面具的宋国公世子。 赵昂一脚将宋国公世子踹飞,在地上滚了几圈,衣服都着火了。 最后刺客的任务从将宸妃挫骨扬灰,变成了护宋国公世子逃命。 沈历带人去追,十几名刺客,就只逃了宋国公世子一个。 火灭的及时,棺椁没有被烧穿,谢景御重新买了一副棺材安置宸妃,然后才启程回京。 既是迎宸妃棺椁,肯定要穿孝衣,戴孝帽。 官兵去办这事的,买了十几件,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店家拿错了孝衣,里面混进了一件麻衣。 一般人哪怕是谢景御,都只用穿白,只有儿女才需要披麻。 大家你一件我一件,最后只剩那件麻的和裴怀瑾。 第384章 蹊跷 再说江陵郡主害喜厉害,再加上吃的药吐了,云氏和永王妃都不放心,又请了太医进府。 太医给江陵郡主把脉,欲言又止。 永王妃道,“太医有话请直说。” 太医就不给沈历和江陵郡主留着面子了,“郡主有些受凉,还有些动胎气了。” 永王妃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会受凉还动胎气?” 太医,“……” 这就不用他说的那么清楚了吧。 江陵郡主脸红的恨不得钻地缝了。 永王妃和云氏反应过来,永王妃尴尬不再说话,云氏是沈历不在跟前,不然一准要捶他。 不过这也不怪沈历,血气方刚的年纪,不知道江陵郡主有了身孕,又因为离京要几日才回来,情难自控也是有的。 云氏问道,“没有大碍吧?” 太医道,“不严重,吃两副药就好了。” 太医又开了张药方。 江陵郡主脸火辣辣的烧疼,永王妃和云氏都知道她脸皮薄,再加上沈挽也在,两人就走了。 江陵郡主不知道在心底骂了沈历多少句了,沈挽也有些不好意思,她要猜到,就不多那两句话了,她也是担心江陵郡主。 大哥这顿打,是挨定了。 缓了会儿,江陵郡主好受多了,又吃了几颗酸梅,总算是没那么想吐了。 丫鬟熬药端来,江陵郡主喝下去,用了半盘子的酸梅才没吐出来。 她知道怀孕辛苦,但没想到会这么辛苦,她望着沈挽,“希望我能和你一样,只吐几天就好了。” 沈挽道,“一定会的。” 外面丫鬟进来道,“郡主,大姑奶奶来了。” 沈挽往屏风处望去,就见丫鬟扶着沈妤进来。 沈妤再有两个月就要生了,肚子很大了,沈挽道,“长姐怎么也回来了?” 沈妤道,“身子重了后,娘都不许我回来,趁着大嫂有身孕,娘高兴,我回来一趟。” 别说沈妤,就是沈挽,云氏也不让她回来的,怕马车颠簸她受累。 但想到沈挽不听话,坚持去蔺府,才发现皇上赐给蔺老夫人的玉雕鹿被动了手脚,从而查出蔺老夫人中毒的原因,找到解药救命,云氏想阻拦又不敢,这不,要不是沈挽说那么一句,她们都不知道江陵郡主害喜厉害是受寒加动胎气。 左右沈挽也没那么听话,云氏也就没坚持不许沈挽回来了。 身子重了后,坐下来都艰难,沈挽看了都害怕,“才七个月,肚子就这么大了,长姐后面可要少吃一些,多走走,不然胎儿太大,不好生。” 前世她怀着双胎,七个月时也才这么大。 听过太多女子难产而死,沈挽怕的紧,孩子只要足月生的,在肚子里小个一斤半斤的无妨,可要大个一斤半斤,生产的危险就加倍,等孩子生下来,山珍海味自己吃就是了。 沈妤也知道吃多了不好生,可不吃会饿的心发慌。 沈妤点头记下。 沈挽不放心,趁着沈妤和江陵郡主说话,问沈妤的丫鬟荼白,沈妤一日三餐都吃什么。 在定国公府吃过午膳,沈挽才回靖北王府,走的时候,对云氏道,“娘,长姐吃的有些多,孩子过大不好生,昭平伯夫人怕是不敢多管,你让她多管着些长姐。” “还有姐夫,孩子生下来之前,不许他从府外带糕点回去给长姐吃了。” 云氏道,“你长姐瞧着是前怀,才显得肚子大。” 沈挽道,“可万一是后怀,就是孩子大呢?” 女子分娩是脚踏鬼门关的事,绝不能掉以轻心。 云氏不敢不上心,“娘明天就去昭平伯府。” 前世沈挽后期饭量也大,宋皇后和萧韫可能是怕她难产而死,或者一尸三命,后期对她的吃食控制的极其严格,因为她和肚子里的孩子,父亲和云家才扶持萧韫的,若是她没了,父亲和云家十有八九不会继续扶持萧韫。 沈挽怀着双胎,后面一顿就吃一碗饭,也没有饿出好歹来,所以沈妤的饮食控制一些,完全可以的。 沈挽饮食和前世保持一样,每顿饭后,都会走路消食,尽量让自己只长肚子不长肉。 见云氏上心,沈挽就坐马车回靖北王府了,回到照澜轩,春儿上前道,“今儿赵院正来给老夫人看过,说老夫人是心病,要老夫人自己想通,病才能好。” ……不用怀疑了,老夫人的病就是王爷的手笔。 老夫人怎么可能会有心病,只有善良的人才会责怪自己,折磨自己,心狠手辣的人,做事从来不会觉得自己有错,错的是别人不该反击。 偷梁换柱之事,老夫人从头到尾都知道,早就知道自己亲孙儿死在庆王府了,要病倒早就病倒了,不会等到他们揭穿谢景熙的身世。 顺着她们的意请了赵院正进府,没理由再闹腾了吧? 沈挽想得很好,老夫人不仅没消停,反而闹腾的更厉害了。 沈挽知道老夫人不是会有心病的人,老夫人自己就更清楚了,她当日在南院是装晕,可不是真病,可装了一回病后,就一病不起了。 她这病来的蹊跷! 老夫人怀疑自己是被人下毒了。 但她没有证据,也没法逼赵院正给她解毒,她只能想办法自救,她不能活着等死。 这天傍晚,沈挽在花园散步,远远就见三夫人脚步匆匆往琉璃院方向走去,不知道又要闹什么幺蛾子,沈挽不放心,就让春儿跟去听听。 很快春儿回来道,“老夫人的病迟迟不好,二夫人怀疑老夫人的病是撞邪了,要请道士进府驱邪……” 驱邪? 想驱的是她这个世子妃吧。 第293章 这摆明了是想趁谢景御不在闹幺蛾子。 别说沈挽一眼看穿,就是珊瑚也看的透透的,“世子爷不在,得让陈安盯着她们些。” 沈挽道,“什么都不用做,看王爷的。” 能生出谢景御那么妖孽,运筹帷幄的儿子,王爷做事,她还不放心么? 挖坑的是王爷,还能叫老夫人爬起来了? 她们越是折腾,这家分的也就越快。 她等着看她们作死。 第385章 心病 习惯了谢景御在身边,乍一下不在,沈挽还真有些不习惯。 再加上下午多睡了会儿,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失眠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下,等第二天醒来已经日上三竿了。 沈挽坐在床上伸懒腰,外面珊瑚进来道,“世子妃可算醒了,二夫人请了道士进府……” 沈挽还有些懒散,听到这话顿时就精神了,“怎么不早点叫醒我?” 她们也想,但是不敢啊。 叫醒世子妃事小,吵到世子妃肚子里的小世子就是大事了。 沈挽赶紧掀被子下床,珊瑚给她梳发髻,小厨房将饭菜端上来。 沈挽耐着性子用完早膳,然后才去咏春院。 等她到的时候,香案已经摆好,道士在神神叨叨的烧符纸,看着挺像那么回事。 忙活一通后,道士停下,二夫人问道,“如何?” 道士道,“府上老夫人久病不愈,不是撞邪了,府上气势盛,没有妖邪敢靠近。” 三夫人就道,“可老夫人病一直不见好是怎么回事?” 治病是大夫的事,问道士怎么办,道士要真开药方子了,老夫人敢吃吗? 道士道,“我要看一下府上老夫人的生辰八字。” 丫鬟当即将老夫人八字奉上。 道士看了一会儿,问道,“近来府上可有人去世?” 三夫人摇头。 道士道,“不应该啊。” 二夫人道,“道士有话不妨直说。” 道士道,“老夫人八字不错,荣华富贵,安享一生的命,只是近来八字失合,有两个旺老夫人的小辈不在了,平衡打破,才会一病不起。” 两个小辈不在…… 这说的是谢景泽和谢景熙被赶出靖北王府吗? 沈挽听出来了,其他人自然也听出来了。 三夫人把这事一说,道士恍然,“那就没错了。” 三夫人急道,“那两小辈非我们靖北王府血脉,不可能再接回来,老夫人这八字失合怎么办?” 沈挽站在那里,安静的看她们装模作样,想着接下来火是不是就该烧到她和谢景御身上了。 这般想,火就朝她呲过来了。 道士道,“府上世子妃八字贵不可言,若能每日抄三篇经文给老夫人祈福,一日三餐陪老夫人用膳,只要心诚,快则三五日,慢则七七四十九天,老夫人定能不药而愈。” 沈挽,“……” 谁能懂她的失望? 折腾这么半天,还以为要放什么大招,结果只是让她陪老夫人一日三餐,外加抄三篇佛经…… 也是,老夫人不是王爷的亲娘,又是因为二夫人偷梁换柱病倒的,让她这个怀着身孕的世子妃做太多,别说谢景御了,王爷王妃也不会答应。 只是陪老夫人吃饭,外加每日抄三篇佛经,快的话,只用三五天就够了,她没理由拒绝,王爷王妃也不能不答应。 显然老夫人是知道自己病的蹊跷,怀疑是被她和谢景御下毒了,但请了这么多大夫太医,没一个说老夫人是中毒,想指责他们谋害老夫人都说不出口,只能用这样的办法拿解药。 照澜轩距离咏春院可不近,一日三餐都来陪老夫人用膳,太折腾,三篇佛经不多,但也不算少了,她一个连晨昏定省都不愿意的人,肯定受不住,那就只能给老夫人解毒。 老夫人病好了,自然也就不用她陪了。 三夫人看向沈挽,“为了老夫人的病,只能辛苦世子妃了。” 沈挽淡笑道,“只要老夫人的病能好,别说陪老夫人一日三餐,就是让我住在咏春院都没问题。” 三夫人没想到沈挽一点不抗拒,“世子妃这么孝顺,老夫人的病一定能很快好……” 话音未落,那边一道声音突然传来: “来人,把这骗子道士抓起来!” 沈挽回头,就见周管事带着几个小厮过来。 小厮当下将道士扣住。 三夫人道,“周管事这是做什么?!” 周管事道,“三夫人有所不知,这道士是个骗子,前些天在街上招摇撞骗,被人追的满街乱蹿,撞到府里的小厮,刚一进府就被认出来了。” “这道士向天借胆,竟敢骗到靖北王府里来了。” “说!” “是什么人指使你这么做的?!” 小厮摁的用力,道士胳膊都快断了,“疼,疼……” 这一叫疼,先前的仙风道骨全没了,活脱脱就是个贪生怕死之辈。 “不说实话,就将你送去衙门!” 周管事一吓唬,那道士就招了,“是,是府上有人给我钱,让我这么说的……” 王妃和四夫人也在。 本来王妃对于二夫人三夫人请回来的人就不放心,没想到竟然真是收买进府的。 王妃冷道,“是什么人让你这么做的?!” 四夫人道,“让世子妃陪老夫人用膳,是何居心?” “不会是要害大嫂腹中孩子吧?”谢芷瑶猜测道。 她们不说话,没人当她们是哑巴! 二夫人气的不行。 他们只是想救老夫人,已经不敢做别的了,还想怎么样?! 那边小厮押着一婆子过来,道士一眼认出是收买她的婆子,伸手指着道,“就是她让我这么说的……” 那婆子是二夫人的陪房。 王妃眸光冰冷,“二弟妹这是什么意思?” 二夫人有些慌乱,但又没有那么慌,她先是看了眼老夫人的内屋,才道,“我也是为了老夫人的病,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王妃气笑了,“算计世子妃,还是有苦衷了?!” 二夫人还真把苦衷说给王妃听,“来给老夫人治病的大夫太医,都说老夫人的病是心病,老夫人的病根在府里上下对她不似从前那般敬重。 眼下府里最受宠的就是世子妃,世子妃怀着身孕,还日日来陪老夫人用膳,老夫人感受到府里对她的敬重,自然能不药而愈。” 当真是巧舌如簧,舌灿莲花。 把老夫人病因都推到他们头上了。 二房三房是老夫人亲生,一如既往的孝敬老夫人,不似从前敬重的不就是沈挽和谢景御,还有王妃。 沈挽轻笑一声,“还好二婶没学医,不然一准是个乱开方子草菅人命的庸医。” 二夫人脸色僵硬,气到说不出来话,“你!” 沈挽却没放过她,“府里上下都知道,老夫人是因为三少爷的身世大白,二老爷休妻,你就寻死觅活,生生把老夫人给气病的。 二婶不反省自己,反倒觉得是府里人不够敬重老夫人,要真信了这道士的话,不用吃药,只用陪老夫人一日三餐,再抄经文祈福,那真是快则三五日,慢则七七四十九天,靖北王府就要送老夫人入土为安了。” 入土为安…… 世子妃是真敢说啊。 四下丫鬟婆子面面相觑,担心的看向老夫人住的屋子。 屋子不隔音,老夫人听得见,本就病的严重,再气上加气,别真一口气没提上来。 二夫人气到说不出来话,沈挽还嫌不够,问了一句,“二婶是担心老夫人逼二叔休了你吗?” 没明说,但只要长耳朵的都听得出来,沈挽是在怀疑二夫人怕老夫人逼二老爷休妻,要借道士驱邪,早日把老夫人送走,顺带把过错摁沈挽头上。 老夫人病没好,是她这个世子妃陪老夫人用膳陪的心不甘情不愿,抄佛经抄的心不诚。 娶妻不贤祸三代。 当真说的一点不错。 二夫人说不过沈挽,又不甘心,“不管你们怎么想我,我都是为老夫人好……” 王妃气的要叫人把二夫人拖去佛堂,那边王爷走过来,摆手道,“将这道士送去官府。” 道士求饶,被小厮拿破布堵住嘴,拖了下去。 二夫人噗通跪下认错。 王爷没理会她,“老夫人的心病,昨日赵院正和我提过,确实不能再耽搁了。” “都散了吧。” 一院子的人,一头雾水。 大家都想知道王爷要怎么给老夫人治心病,就是老夫人自己也想知道,靠在大迎枕上,然而等了半天,王爷压根没进屋,直接和王妃走了。 第二天,沈挽用过早膳,去给王妃请安,刚坐下来,外面就小跑进来一丫鬟,“王妃,皇上准老夫人分家了……” 第294章 沈挽,“……???” 王妃,“……???” 第386章 报喜 不怪沈挽满脑袋的问号,因为丫鬟禀告的是皇上准老夫人分家了,不是王爷。 这话听着像是要分家的人是老夫人…… 是丫鬟禀告错了吗? 沈挽问道,“皇上准谁分家?” 丫鬟有点茫然,她刚刚禀告的不够清楚吗,便一字一顿又禀告了一遍,“老夫人要分家,皇上同意了。” ……这更离谱了。 老夫人会要分家? 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也没这个可能啊。 沈挽从谢景御那里知道王爷会分家,但也不知道是怎么操作的,别说不知道了,就是丫鬟禀告了,都听不明白。 王妃也觉得奇怪,“到底怎么回事?” 丫鬟便将皇上准老夫人分家的经过倒出来: 今日早朝上,皇上和百官将一些大事要紧事商议了一番,然后是一些小事,皇上听着无趣,快要退朝时,王爷站了出来,“臣府上老夫人这些天患上心病,药石不治,日益严重,臣斗胆向皇上请张药方,医老夫人心病。” 这话把百官听懵了,皇上龙臀都抬起来了,听到这话又放了回去,“让朕开药方?” 王爷道,“皇上没听错,臣就是向皇上求药方。” 皇上笑道,“说来听听,是什么心病,朕能治的?” 王爷道,“臣靖北王府偷梁换柱一事,想必皇上也听说了,当年臣顾及内子还在坐月子,怕她忧心,便将这事瞒了下来,只将孩子送回去,却没想到间接导致两个孩子,一个失踪,一个早早夭折。” “这事臣也有过,是以揭穿后,臣没有追究他们偷梁换柱之过,但也不可能再向从前那般兄友弟恭,老夫人可能是怕我报复二弟,想分家,又因‘父母在不分家’不敢和臣开口,怕臣不许她随亲子搬出靖北王府,以至郁结于心,一病不起。” “臣思来想去,只有皇上给她一颗定心丸,她的心病才能好。” 王爷做事,不喜拖泥带水,要么不管,管了就干脆。 老夫人虽然被夺了诰命,但毕竟是老王爷的续弦,要老夫人不愿意随二房三房一起分出府,王爷也不能撵她走。 老夫人待在府里,二房三房肯定会三天两头入府请安,那这分家和没分也没什么差别。 有宋国公、左相这等见不得靖北王府安生的人在,分家一旦提了,就一定不能留漏洞,不然就不知道要拖拉多少天。 王爷直接以老夫人想分家,向皇上请旨,谁也没话说。 但即便是这样,宋国公也还挑刺,“靖北王府分家这样的小事,也要惊动皇上?” 王爷道,“我只耽误皇上片刻,宋国公再多说几句,就更耽误皇上时间了。” 宋国公怀疑自己和靖北王府犯冲。 被靖北王世子气完,又被靖北王气。 要别人府上分家,皇上不会管,当然了,也没人敢捅到皇上跟前来,但靖北王府分家,皇上乐意管啊。 靖北王府偷梁换柱,换的可是他的女婿,那些人也没少找沈挽的茬,能把他们分出去,这对沈挽来说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本来公主该有公主府,一人说了算的,他这个父皇眼下给不了,能让女儿过的清净些,还能不答应? “朕准谢老夫人随亲子搬出靖北王府。” 靖北王府要分家的事,满朝文武都知道,皇上也准许了。 这个家,老夫人是分也得分,不分也得分。 沈挽心情愉悦的不行。 咏春院。 老夫人靠在大迎枕上,精神不济,早上一口饭也吃不下,心底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在萦绕。 世子处心积虑揭穿谢景熙的身世,王爷没有罚二夫人,老夫人心底就有不好的预感了。 王爷三岁时,老夫人就嫁给老王爷做了续弦,算是看着王爷长大的,对王爷的性子总归有几分了解。 王爷说一不二,不罚不代表事情过去了,罚了反倒不会再翻旧账。 昨天二夫人借道士之口要世子妃陪她一日三餐用膳,还抄佛经给她祈福,虽没有害人,但添堵是肯定的,王爷却一句责罚都没有,这太反常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老夫人从来没有琢磨透过王爷的心思,不安的翻来覆去一夜没能睡好。 吴妈妈端莲子羹来,劝老夫人用些,苦口婆心劝了一通,好不容易才老夫人肯吃了,然而才吃了一口气,没眼力见的丫鬟就跑进来,笑容满面道,“老夫人,大喜!皇上准许您随二房三房搬出靖北王府了……” 老夫人,“……!!!” 吴妈妈,“……!!!” 真的。 老夫人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丫鬟笑容满面的跑进来,张口就是报喜,还以为真有什么好事,结果是要分家。 老夫人差点没撕烂丫鬟那张笑面如花的脸。 吴妈妈也是心惊胆颤,“怎么回事?什么叫皇上准许老夫人随二房三房搬出靖北王府?” 丫鬟有点懵。 她禀告的清清楚楚,吴妈妈也听得清清楚楚,就是字面意思啊。 老夫人盼着分家,皇上同意了,老夫人不高兴吗? 看着不像。 是周管事让她来和老夫人报喜的啊…… 嗯,丫鬟算是被忽悠瘸了。 要不是外院的传话丫鬟,老夫人一准要活活杖毙她。 老夫人压抑着怒气,把事情问清楚,然后—— 气晕了过去。 丫鬟,“……???” 这应该是高兴晕过去的吧? 不管了。 就这么传吧。 王爷请旨,皇上恩准了,只能是喜事。 丧事也得喜办。 没一点机灵劲,传话这样的事也不能交给她。 然后传到沈挽和王妃耳中的就是,“皇上准许老夫人分家,老夫人高兴的晕过去了。” 沈挽,“……” 王妃,“……” 这么高兴的吗? 丫鬟怎么传的,就怎么信吧。 不管老夫人是气晕还是高兴晕的,人晕倒,咏春院手忙脚乱起来。 请大夫进府,好不容易施针让老夫人醒过来,结果一醒来,沈挽和王妃站在床边,王妃道,“老夫人想分家,直说就是,王爷不会不同意,何苦把自己憋出心病来?” “我已经让周管事带人清点公中,争取早日让老夫人随二房三房搬出去。” “还好父王了解老夫人,一猜就准,要听二婶的,老夫人这病怕是不会有好的时候了。” 可怜老夫人刚醒过来,就在王妃和沈挽的关切下,又“高兴”晕过去了。 第387章 晦气 不过好在大夫没走,不用再手忙脚乱的派人去请一回。 吴妈妈真怕沈挽道喜,把老夫人送走,赶紧请神走,“世子妃有孕在身,不宜久待,以免老夫人过了病气给你……” 现在知道怕过病气了,昨天让她陪老夫人一日三餐的时候怎么没此担心了? 王爷军务繁忙,早出晚归,其实压根没时间理会她们,老夫人要只是病恹恹的,不闹幺蛾子,或者最后洗心革面,王爷没准儿还会打消分家的念头。 独木不成林,世家大族都是子嗣旁支都兴盛,家族人才辈出,才能兴旺,成百年望族。 可家族人多了,难免心不齐,这些人不想着去建功立业,只想争祖宗基业,兄弟阋墙。 王爷在战场上杀敌,建功立业,他们在后面过安生日子还不安分,还要可劲的往自己口袋里划拉东西,甚至惦记上世子之位,不是忍无可忍,王爷不会分家。 就冲老夫人他们做的事,一旦二房三房分出靖北王府,基本就不会再有什么往来。 二房三房被分家,是他们自找的,只是可怜四房,无辜受牵连。 连老夫人都跟着一起分出去,四房不可能还留下,虽然四房有分家的心理准备,可来的这么猝不及防,四老爷四夫人心底都不是滋味儿。 谢芷瑶自出生就在靖北王府,她以为自己能从靖北王府出嫁的,没想到就要搬走了,她心底实在是不舍。 谢芷瑶酸着鼻子,望着沈挽哽咽道,“四房能不分家吗?” 沈挽还未说话,四夫人先呵斥道,“不可胡说,哪有分家分一半留一半的?” 王妃道,“瑶儿从小在王府长大,舍不得分家很正常,王府公中有个紧挨着王府的宅子,就隔了一条街,王爷特地交代让周管事把那宅子给四房,即便分家了,往来也方便。” 树大分叉,儿大分家,世家大族都会做好分家准备,大宅附近的院子,要有合适的,都会买下来。 毕竟关系要走动才能亲,住的近,也能相互照应。 只是靖北王府这位置实在是太好了,离皇宫近,上朝都能比别的大臣多睡一两刻钟。 第295章 周围住的人家都不会卖,要是犯了案子,府邸被查抄,也是前脚抄干净,后脚就有人惦记上,求皇上赏赐,根本轮不到王府去花钱买。 只隔一条街,已经是很近了。 尤其还是王爷特地叮嘱给的,一下子就冲淡了四夫人分家的不舍。 四夫人高兴的合不拢嘴,“多谢王爷王妃。” 王妃待人一向随和,自打四夫人向着王妃后,四夫人几乎每天都会来琉璃院坐坐,王妃倒也希望留下四房,但分家没有分一半留一半的,只能一起分了。 不过家产怎么分,王爷王妃说了算,把那宅子划给四房,谁也不能说什么。 沈挽以为老夫人要等家产分清之后,再搬出府,至少也要十天半个月,没想到第二天就搬了。 嗯,老夫人被气狠了,本就病恹恹的身子,接连气晕过去两回后,病的更更更严重了。 丫鬟去前院传话,要给老夫人请太医,正好碰到王爷下朝回来,“老夫人的病,不是看太医就能好的,一日不出王府大宅,她一日心不安,二房要没定下府邸,先将老夫人送去城东的庄子上安置。” 王爷发话,周管事照着办。 打着为老夫人好的幌子,让人准备软轿,把老夫人送去城东庄子上。 当然了,老夫人不可能不闹的,寻死觅活,死也要死在靖北王府,周管事道,“老夫人要搬出王府大宅的事,文武百官都知道,皇上准许的,让老夫人搬去庄子上,是王爷对老夫人的孝心。” “眼下正在分家,就二夫人偷梁换柱犯下的过错,能分多少家产,王爷说了算。” “王爷最怕府里的事烦他,吵的他不安,吃亏的是二房三房。” 老夫人那张脸冷的可怕。 可是没用,王爷请旨分家,这不只是绝老夫人的路,也把自己的退路给绝了。 如宋国公说的,分家这样的小事,不该惊动皇上,已经惊动了,最后不分,这是消遣皇上。 老夫人已经别无选择,要么死,要么分家。 分家是坐软轿出靖北王府,死那是抬出去。 老夫人心如死灰,不再挣扎。 老夫人搬走是大事,哪怕沈挽有孕在身,也还是要送送的。 老夫人扶着吴妈妈的手,迈步上台阶,老夫人脑海里闪过三十多年前,自己坐着花轿被抬进门的风光,没想到老了,却要被赶出去。 老夫人咽不下这口气,站在门槛前,她回头看向王妃,“死后,我要从王府大宅出殡!” 不是商量,是命令。 王妃淡淡一笑,“高高兴兴分家,老夫人何苦说这样的晦气话?” 周管事听着都心惊肉跳。 怕功亏一篑。 老夫人就差迈门槛出去了,这要没忍住脾气,气死过去,王府忙出殡要忙半天。 老夫人是二老爷三老爷的亲娘,皇上准她搬出去和亲儿子过,没道理死了还回王府大宅办丧事,也正因为说不过去,所以老夫人出去时,才会说这样一句话。 不过老夫人说老夫人的,王妃压根不接,活着的时候,王爷都不准许她再享受靖北王府老夫人的尊荣,何况死后。 老夫人眸光死死的盯着王妃,握着吴妈妈的手,好些天没修剪的指甲掐进吴妈妈的肉里,疼的吴妈妈额头都打颤,“老夫人,走吧。” 老夫人眼泪涌出来,脚步沉重的像是有千斤,都到门前了,只要她没有倒下,这一步始终是要迈出去的。 老夫人坐进软轿里,看着王妃和沈挽的眼神,像是淬了剧毒一般。 沈挽福身恭送老夫人。 吴妈妈生怕老夫人多看一眼生气,赶紧将轿帘放下,让小厮抬走了。 沈挽和王妃目送老夫人走远,方才进府。 老夫人都搬走了,二房三房彻底死心,不再心存幻想,选府邸搬家,倒是四房,因为离的近,王爷准许四房住到四房新宅修好,乔迁之日再搬。 进府后,王妃拍着沈挽的手,“搬家有些乱,这几日就别去花园了。” 沈挽乖巧点头。 两天没出照澜轩一步。 这两天,街头巷尾茶楼酒肆都在传靖北王府分家的事。 没人觉得老夫人是心甘情愿分家的,不过也没人怀疑王爷说的是假的,都在猜老夫人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怕王爷容不下二房三房,要弄死那两窝,省得分家产了。 靖北王世子妃体质不好,招毒老太太,也克毒老太太。 定国公府老夫人克上了刑台,靖北王府老夫人克分家了。 简直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这日,沈挽在投喂锦鲤,春儿过来道,“世子妃,宸妃棺椁后日就进京了,皇上让礼部尚书携百官到城门口迎接。” 第388章 阵仗 果然还是在路上耽搁了,三日的行程六天才到。 宸妃对皇上有救命之恩,皇上大张旗鼓,张榜找寻,如今回京,肯定要给够排面。 要不是沈暨和蔺老太傅拦着,皇上都要自己出宫迎接。 是以这天,以礼部尚书、右相等人为首,百官到城门口迎宸妃。 文武百官等候在城门外,远远就见送丧队伍过来,为首十几个骑马的,身穿素白孝服,看不见后面的棺椁。 阵仗怎么会这么大…… 皇上不是只派了兵部尚书府大少爷和刑部左侍郎去迎接吗? 除了这两人能骑马外,还有谁能骑马走在前面? 右相和滕王身份不低,站在前面,看到凌大少爷和豫章郡王骑在马背上,右相眉头微皱,滕王眼珠子没差点瞪出来。 还有永王和卫国公他们,都以为自己眼花了。 那不是他们儿子吗? 还有好几位大臣脸绿的发光。 前几日自家儿子屁颠颠的告诉他们,说靖北王世子领了个差事,需要离京三五日,差些人手,这还是豫章郡王和他们走的近,才把他们叫去帮忙的,赶着把行李收拾了。 平常这些大臣拘着儿子,不让随便离京,现在儿子和靖北王世子还有豫章郡王他们一起离京,都是些没官职在身的,想着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左不过就是玩,便没当回事。 结果竟是去迎宸妃棺椁…… 迎一个还不在册的嫔妃,用得着去这么多人吗? 便是太后薨殁在行宫,迎她回京也没这般阵仗啊! 礼部尚书脑瓜子更是嗡嗡直响。 朝廷官员,后宫嫔妃的丧事是有严格规制的,切记不能僭越。 但眼前这阵仗,礼部尚书也不知道是越矩了,还是没有。 说越矩吧,阵仗虽然看着惊人,但都是些没官职在身的,在规矩之列。 可要说没越矩,这些世家少爷没一个身份低的,不是世子就是郡王,他们的身份,足够代表家族了。 这事办的,在礼部尚书眼里就两个字—— 离谱。 更离谱的是,儿子迎宸妃棺椁回京,骑在马背上,他们这些做父亲的还得跪下迎接。 虽然迎的不是自家儿子,可这感觉太奇怪了啊。 别说右相和滕王他们浑身不得劲,坐在马背上的凌大少爷和豫章郡王他们也是如坐针毡。 完了。 回去少不得要挨一顿毒打了。 百官跪迎宸妃,等他们起身,把路让开,谢景御和裴怀瑾方才进城。 嗯。 骑马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就是谢景御和裴怀瑾。 谢景御走在前面就算了,本来这差事就是交给他的,但裴四少爷怎么会和靖北王世子并肩走,论身份,后面那些都比他更有资格。 再发现裴怀瑾穿着麻衣,一个个眼珠子没惊掉下来。 披麻戴孝。 这是儿子才穿的。 女婿孙儿都不用。 再看裴怀瑾眉眼有些像皇上,皇上又梦到宸妃给他生了一双儿女,难不成裴老太爷的孙儿是皇子? 百官们面面相觑,心底在惊涛骇浪。 队伍很长,长到又让礼部尚书脑袋发胀了。 以谢景御和裴怀瑾为首,十几位世家少爷跟在后面,然后是宸妃棺椁,再后面是护送的官兵,足足几百人。 别说太后了,就是皇上驾崩,也不过这阵仗了。 嗯。 赵昂和刑部左侍郎护送宸妃棺椁回京,阵仗是依照贵妃规制来的,也足够风光了。 赵昂知道宸妃是沈挽的亲娘,谢景御的岳母大人,皇上在意之人,丧事办的越风光越好,但贵妃是他的胆量极限了,再多的不能了。 但谢景御他们去了后,他们在前面开路,后面官兵跟的不够多,就显得头重脚轻,豫章郡王叫上这么多人跟着一起,总不能到了,不让人送了。 再加路上波折不断,谢景御把心一横,拿靖北王府令牌调了两百官兵随行护送。 既然护送,肯定要戴孝布,然后阵仗就吓人了。 谢景御只对皇上负责,至于其他的…… 第296章 不知者不为罪。 这些规制礼仪,是礼部范畴,他们不懂很正常,再者他们没官职在身,无非就是人多一些。 更重要的是法不责众。 别看他们只有十几个人,背后的势力之大,足抵得上半个朝堂了。 宋国公和左相等人不满,也只能忍着。 一大半的大臣在城门口迎接,还有小部分,比如沈暨和蔺老太傅他们,则陪皇上等候在宫里。 见裴怀瑾一身麻衣骑在马背上,走在最前面。 皇上眼睛都红了。 沈暨则眉头皱紧,等谢景御他们翻身下马,沈暨问道,“怎么让怀瑾穿这身衣服?” 虽然是应该的,但太打草惊蛇了。 披麻戴孝在沈暨眼里,远没有裴怀瑾的安危重要。 沈暨问的,也是皇上想知道的。 谢景御回道,“买孝衣的时候,混了一件进去,赶着回京,就没重新再买了,皇上让怀瑾和我前去接应,他又刚巧穿了麻衣,就索性让他走在最前面,充作孝子了。” 这事没人特地安排,谢景御也可以另外再让人换一件,但事情凑巧成这样,谢景御也不忍心阻拦,就选择顺其自然了。 百官,“……” 先前猜裴怀瑾是不是皇子的那些大臣,一个比一个无语。 不懂皇上为什么把这样的差事交给靖北王世子去办。 这办的也太随意离谱了些。 披麻戴孝,是能随便戴的吗? 要随便是个人都能充作孝子,也就不用那么看重子嗣香火了。 更重要的是,披麻戴孝之人,可能要走三年霉运啊。 霉起来,喝水都塞牙缝的那种。 裴老太爷的孙儿本就够倒霉了,还摊上这样的事,靖北王世子怎么不自己穿啊,这不是欺负人吗? 不过披麻戴孝之人也不全走霉运,要是谁披麻戴孝后,走好运,那可是一飞冲天,势不可挡。 本来儿子屁颠颠离京,是去迎宸妃棺椁,还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打宋皇后的脸,一个个气的不轻,在裴怀瑾的衬托下,怒气都消了几分。 至少自家儿子还没缺心眼到裴四少爷的程度。 第389章 蠢货 裴怀瑾也觉孝衣不能随便乱穿,可当时就剩这一件了,他一个蹲过刑部死牢的,也不怕什么晦气事了。 拿起来就穿,豫章郡王倒是要给他扒下来,一边骂那办事官兵,谢景御道,“就这么穿吧,怀瑾替宸妃做孝子,宸妃九泉下会保佑他的。” 豫章郡王扒了一半,又果断给裴怀瑾穿上。 这会儿沈暨问起来,裴怀瑾赶紧要脱下来,皇上道,“穿好。” 裴怀瑾僵在那里。 他到底是该穿还是不该穿? 能不能给个准话? 皇上说了这两个字,就朝宸妃的棺椁走去。 脚步一下比一下沉重。 记忆中的人儿音容笑貌还在眼前,可他此生都再见不到她了。 甚至就连这仅剩的一堆白骨,都几经波折才迎回京。 皇上在太元殿设灵堂,以便祭拜,礼部尚书和右相互望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太元殿是先皇停灵的地方,便是皇后都不一定有资格在那里停灵,按说该劝皇上换个地方的,可宸妃棺椁回京这一路,够招摇了,再看皇上悲伤的样子,他们也不敢触皇上的霉头。 但他们不敢,有敢的。 宋国公反对道,“皇上,嫔妃停灵一般在永和殿。” 宋国公是国舅,在太元殿停灵是他妹妹宋皇后,一国之母才能有的殊荣,要是个嫔妃都能享此殊荣,那皇后的尊荣如何显现? 左相附和,“宸妃在太元殿停灵,确实于礼不合。” 沈暨不悦道,“宸妃舍身救皇上,没有在皇上的后宫享受过一天荣华富贵,人已经死十五年了,不过让她的骸骨最后在太元殿停几日而已,有什么与礼不合的?” 左相道,“一码归一码,不能混为一谈。” 谢景御看向皇上,“幸亏皇上派臣等前去接应,不然宸妃的棺椁都回不来,臣从那些刺客用的兵器里,找到一把特殊的,臣带回宫了,请皇上过目。” 陈平将那把刀呈上。 刀柄上刻着一个字—— 宋。 看到那标记,宋国公脸都绿了,“这是诬陷!” 他派去的人,压根就不用这样的武器! 谢景御道,“反对皇上迎回宸妃的是宋国公,不让皇上封宸妃的也是宋国公,如今不许她在太元殿停灵的还是宋国公你,这一路遭遇的刺杀,本来就宋国公你的嫌疑最大!” 谢景御把这把刀拿出来,宋国公都自顾不暇了,哪还顾得上宸妃在哪里停灵。 谢景御用一把刀就把宋国公、左相等人给压了下去。 宸妃棺椁顺利抬进太元殿。 寿康宫。 太后坐在凤椅上,脸阴沉的几乎能掐出水来。 那女人的棺椁还是进京了! 从随州到京都几百里,竟然连一副骸骨都毁不掉,宋国公手下到底养了一群什么样的酒囊饭袋?! 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吗?! 从昨晚上起,太后就气的吃不下饭了。 一小公公快步进来,但还没近前,就被桂嬷嬷摆手给拦下了。 这时候禀告太后的,不会有什么好消息。 桂嬷嬷怕太后气出好歹来。 太后咬牙道,“让他说!” 小公公上前,怯声道,“皇上在太和殿给宸妃设灵堂……” 唰。 太后脸色铁青,气到喘不上气。 太后死死的握着凤椅把手,“皇上宠那个女人也就罢了,停灵太和殿,他是在羞辱先皇!” 一个恬不知耻的女人,也配在先皇停灵的地方设灵堂?! “宋国公呢,没有拦皇上吗?!” 小公公道,“宋国公和左相等人阻拦了,但是没拦住,靖北王世子拿出了刺客使用的兵器,上面有宋国公府的标记……” “蠢货!” 太后气到心口都一抽一抽的。 事情办不成,还把证据留下,这是要活活气死她吗?! 再想到宋国公世子亲自带人去阻拦宸妃棺椁进京,带去的杀手全部毙命,自己好险没被活捉,却被踹断一根肋骨,这会儿还躺在床上养伤,太后就对宋国公父子失望透顶。 小公公欲言又止,太后见了道,“还有什么没禀告的?!” 小公公道,“皇上派靖北王世子、豫章郡王还有定国公世子、永王世子等十几位世家少爷去接应,阵仗之大,据说已经超过了皇后的规制……” 太后戴着护甲的手都快要掐进凤椅里了。 改头换面,大张旗鼓将蔺清音骸骨迎回京也就罢了,还以皇后的规制给她办丧事,真当她这个太后不存在了?! 太后后悔当年自己瞎了眼,自以为安分守己好拿捏的皇上对她阳奉阴违,处处忤逆她,她觉得阴险深沉的庆王反倒安分了这么多年。 她扶持皇上登上帝位,皇上就是这么回报她的?! 他对蔺清音如此情深,在新婚之夜毒死她儿子的未必不是皇上! 太后肠子悔青,眼底迸发冰冷杀意。 杀子之仇—— 不共戴天! 灵堂很快设好,皇上给宸妃上了柱香,百官们祭拜宸妃。 谢景御给宸妃烧了点纸,离京了好几天,也不知道靖北王府怎么样了,他得回去看一眼才放心。 将身上的孝衣脱下,交给公公,谢景御和豫章郡王他们就骑马出宫了。 裴怀瑾没走,皇上把他留下了,“你披麻戴孝,就跪在这里烧纸吧。” 裴怀瑾,“……” 一堆大臣同情裴怀瑾。 果然倒霉的人走到哪里都是最倒霉的。 莫名其妙给宸妃披麻戴孝就算了,其他人都走了,就他留下,继续烧纸,也是倒霉到一定境界了。 豫章郡王一步三回头,对谢景御道,“就这么走了,不捞一下裴怀瑾吗?” 谢景御道,“捞不了,只能回头来替他。” 给宸妃披麻戴孝是裴怀瑾应该做的事,估计就算没披麻,皇上也会找借口把他留下烧纸。 沈挽有孕在身,不然她也得来。 成亲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离开沈挽这么久,心底十分想念,出宫就快马加鞭赶回去了。 豫章郡王他们有说有笑,约定明天在得月楼喝酒,然后各回各家。 豫章郡王回府,以左脚先迈进府,被滕王拿鸡毛掸子抽了一顿。 滕王妃道,“儿子离京这么多天才回来,你打他做什么?” 滕王拿着鸡毛掸子的手都在颤抖,“你知道这孽障做了什么事吗?!” “靖北王世子让他叫几个人一起去接应宸妃,他倒好,叫了十几个去,个顶个的身份尊贵!” “那阵仗看的我都眼前一黑!” 第297章 他怎么生了这么个缺心眼的玩意儿。 滕王气的不行。 滕王妃也气道,“这又不是什么好事,你叫那么多人去做什么?” 豫章郡王无话可说。 总不能说他以为是好事,才叫那么多人一起的。 “他们是自愿的!” 挨打的不止豫章郡王一个。 那些世家少爷,惯常挨打的在挨打,挨骂的在挨骂。 无一幸免。 第390章 守灵 屋内,沈挽在修剪花枝,一边听银钏说宸妃棺椁进京的事。 沈挽有孕在身,不便上街,银钏又最喜欢凑热闹,沈挽就让银钏代她上街迎宸妃。 银钏把十几位世家少爷打头阵,裴怀瑾披麻戴孝的事说给沈挽听。 沈挽知道裴怀瑾是皇子,所以裴怀瑾披麻戴孝她不觉得奇怪,只是谢景御不是说裴怀瑾认祖归宗不容易吗? 裴怀瑾眉眼生的像皇上,又披麻戴孝,真的不会惹人起疑,给裴怀瑾招惹杀身之祸吗? 好不容易才保住的命,可不能轻易就丢了。 这般想,春儿就进来道,“世子妃,世子爷回来了。” 沈挽赶紧把手里的剪刀放下,从小榻上下去。 还没走到珠帘处,谢景御就进来了,珊瑚银钏有眼色的,福身退下。 “可算回来了。” 虽然知道没人能要谢景御的命,但还是忍不住担心。 看着沈挽眉眼染上担忧之色,谢景御心情格外的好,搂过沈挽的腰肢,“想为夫了没有?” 沈挽捶他胸口,“一回来就没个正形。” “说三天就回京,怎么用了六天,遇到危险了?” 岂止是遇到危险了,那是阻碍一拨接一拨。 不然也不会在路上耽搁三天之久。 烧棺椁,路上滚大石头下来,放火箭…… 光是宸妃的棺椁这一路就换了七副,可见一斑了。 为了护宸妃棺椁,赵昂这一路是办法用尽,没差点把刑部左侍郎和棺椁绑一起。 沈挽道,“好在顺利回京了,棺椁进了宫,应该没事了。” 不过那些人为何百般阻挠,一个死了十五年的嫔妃,再受宠,也对宋皇后构不成威胁,犯不着如此吧? 沈挽不知道宸妃是蔺清音,是晋王妃,谢景御之前没告诉她,现在就更不可能告诉了。 若真只是一个和皇上有一段露水情缘的嫔妃,太后压根不会多看一眼,但晋王妃,太后不会轻易死心的。 少不得还有幺蛾子。 已经是用午膳的时辰了,谢景御去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净锦袍,就回来陪沈挽用膳。 一边吃饭,沈挽把王府分家的事说给谢景御听。 其实一回府,谢景御就知道老夫人搬出府的事了,沈挽把过程补上,一个说的眉飞色舞,一个听的津津有味。 吃到一半,沈挽望着谢景御,“我能进宫祭拜宸妃吗?” 一般有身孕的命妇,是不进宫祭拜的。 但皇上看重宸妃,谢景御更是一路护送,不去祭拜一下,沈挽心底总有些怪怪的。 谢景御夹菜的手顿了下,夹了块鱼肉到沈挽碗里,“你有孕在身,皇上特地交代,不让你进宫祭拜。” “可是——” 谢景御道,“宸妃棺椁回京的阵仗不小,传的沸沸扬扬,你是我靖北王府世子妃,你有身孕进宫祭拜,其她怀身孕的,如你长姐,就不敢不去了。” “你想祭拜宸妃,等孩子生下来,我陪你去皇陵祭拜她也一样。” 沈挽知道怀身孕的人去祭拜,怕犯忌讳。 但她不怕这些的。 前世她死后,做了三年的鬼,胆子早练出来了,就是让她大晚上一个人给宸妃守灵,她也不带怕的。 但谢景御的顾虑也不无道理,她要去了,长姐肯定会进宫,她们姐妹祭拜宸妃,京都怀了身孕的,身份够得上进宫祭拜宸妃,就都会去。 她不怕忌讳,其她人未必不怕。 谢景御是怕她遭人埋怨。 怕沈挽坚持,谢景御给沈挽夹菜,转移话题,沈挽就没再坚持要去了。 午膳后,沈挽需要走路消食,以防长太多肉,谢景御正好要去给王妃请安,就一起去了琉璃院。 从王妃那里回来,沈挽犯困就睡下了,睡了大半个时辰才醒,珊瑚端茶进来道,“世子妃醒了,世子爷刚走……” 沈挽道,“刚走?他去哪儿?” 珊瑚道,“世子爷进宫去给宸妃守灵,说是晚上不回来,明天尽量回来陪您用午膳。” 沈挽,“……???” 谢景御还要进宫给宸妃守灵? 就是皇后薨殁,也不用去的吧? 珊瑚道,“世子爷走的时候说,要世子妃心底过意不去,就抄几篇佛经,给九泉之下的宸妃祈福。” 珊瑚不懂世子爷为何说过意不去,宸妃又不是世子妃什么人,为什么要过意不去? 沈挽也觉得奇怪,更奇怪的是她的想法还叫谢景御猜准了。 她总觉得自己该为宸妃做点什么,这种感觉很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沈挽靠在大迎枕上,思索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感觉,那边谢景御迈步出府。 陈平牵马过来,谢景御刚翻身上马,那边一阵马蹄声传来。 是豫章郡王的小厮。 小厮道,“靖北王世子,我家郡王爷被王爷罚跪祠堂,饿的厉害,让您给他送晚膳,还有永王世子他们,都在挨罚,都要送……” 谢景御抬手扶额。 从他出城看到那么多人,他就知道豫章郡王要挨打。 陈平道,“属下去给他们送饭。” 谢景御道,“送饭解决不了问题。” 他一夹马肚子就走了。 小厮,“……???” 送饭是解决不了问题,但也不能不解决了啊。 王爷觉得郡王爷脑子白长了,要郡王爷跪到开窍为止。 这可不是跪三两天就能行的事,更重要的是郡王爷把那些世家少爷也给坑了啊。 谢景御骑马进宫,皇上在太和殿,他就直接去了。 殿内,宸妃换上了金丝楠木的棺材,皇上站在棺椁前,裴怀瑾跪在地上,闷头烧纸。 谢景御上前,“皇上节哀。” 皇上道,“怎么又进宫了?” 谢景御道,“理应来给宸妃守灵。” 顿了下,谢景御道,“宸妃能顺利回京,实属不易,赵昂功劳不小,豫章郡王他们也护卫宸妃有功,臣替他们向皇上请赏。” 一边让他这个皇上节哀,一边又给豫章郡王他们请赏。 他这会儿哪有这个心情? 想到谢景御做事不是这样疏忽的人,皇上多少能猜到点儿。 今日宸妃棺椁进宫的阵仗,就是他看了都不免震惊,何况文武百官了。 皇上道,“传朕口谕,豫章郡王等人护宸妃棺椁进京有功,朕会论功行赏,这几日,让他们进宫给宸妃守灵。” 宫人出宫,到各府传皇上口谕。 可怜豫章郡王他们前脚挨打,被罚祠堂反省,后脚自家亲爹又要他们进宫给宸妃守灵。 不去! 去不了! 能去也不去! 豫章郡王一连三抗议。 人是被滕王拿鸡毛掸子抽着进祠堂反省的,又被滕王拿鸡毛掸子抽着出的祠堂。 豫章郡王,“……” 豫章郡王他们是揉着屁股进的太和殿。 他们挨打,谢景御不诧异,但沈历走路也一瘸一拐的,谢景御就不明白了,“你怎么也挨打了?” 沈历尴尬道,“我挨打和他们挨打不一样……” “别问,要脸。” 第391章 梦魇 沈历很少挨打,尤其让他前去接应的是沈暨,是以他挨打,谢景御才觉得奇怪,多问了一句。 这一问,把豫章郡王他们的好奇心给问出来了。 他们挨打的原因都一样,沈历怎么搞特殊? 还不让问,这不是更叫人好奇了吗? 他们这些人有因为左脚迈进府挨打的,有锦袍被火撩,衣冠不整挨打的,有不是翻墙,走大门回府惊到亲娘挨打的,还有吃糕点囫囵吞打的…… 挨打的理由五花八门。 那真是你爹要打你,你呼吸都是错,无处可逃。 豫章郡王拍沈历肩膀,“你做什么了,要挨打?” 沈历,“……” 都说了别问,怎么还问的这么大声? 知道他们刨根问底的性子,不把他们的好奇心满足了,迟早给他挖出来。 这事很难瞒不住,找府里的小厮一问就知道了。 沈历红着耳根道,“这不是内子有了身孕,我一高兴,抱着她转了几个圈,把她转吐了……” 沈历没撒谎,他确实抱着江陵郡主转圈,转的江陵郡主晕眩作呕。 本来江陵郡主动胎气的事,过去这么多天,沈暨和云氏不一定会打他了,结果他一回来,就转的江陵郡主呕吐,那是新气旧火一起涌上来,不挨打才怪了。 第298章 豫章郡王,“……” “果然挨打跟我们不一样,你这打的一点也不冤。” 沈历,“……” 其他人说这话就算了,豫章郡王挨打也不冤好不好。 因为谢景御替他们请赏,皇上让他们进宫给宸妃守灵,硬生生的把滕王他们的火气给压了下去,才显得挨打无辜。 豫章郡王对永王世子他们道,“以兄弟为鉴,可以少挨打啊。” 赵昂笑道,“你是想说以后别和沈兄似的,媳妇有身孕了,还抱着瞎转悠吧?兄弟劝你,这话千万不叫你父王母妃听到,不然一准又因为你还没成亲,把你打一顿。” 豫章郡王,“……” 众人肩膀直抖。 要不是这是太元殿,灵堂外,他们都得笑出声不可。 豫章郡王被笑的脸挂不住,下意识看向卫国公世子。 卫国公世子笑不出来,自家妹妹因为豫章郡王,三天两头被人笑话,只要看到豫章郡王,就有种按捺不住想揍他的冲动。 更气人的是,但凡聊到成亲之类的话题,豫章郡王总是要看他一眼。 起初卫国公世子还以为是自己错觉,架不住次数太多了,那真是看一次气一次。 就没见还有谁比豫章郡王更欠揍的了。 看不上他妹妹就算了,还总有事没事在他面前显,避都避不开,因为豫章郡王,他做哥哥的都挨自家妹妹多少回数落了。 总有一天要忍不住揍他豫章郡王一顿。 知道他们都没吃饭,谢景御让宫人准备了饭菜,在偏殿摆了两桌,等他们吃饱喝足,也就到傍晚了。 谢景御不在,沈挽一个人用的晚膳,在院子里溜达了几圈,然后就回屋了。 看不进去书,就抄佛经给宸妃祈福。 一晚上抄了好几篇,困乏了,才沐浴就寝。 一夜安眠。 清晨醒来,沈挽慵懒的坐在床上伸懒腰,珊瑚进来道,“世子妃,太后昨夜梦魇,惊出来一身冷汗,说是夜里还叫了太医……” 一股子幺蛾子的味道迎面扑过来。 准备掀被子下床的沈挽眉头皱紧,宸妃棺椁进京这一路,险阻重重,稍有不慎,仅剩的骸骨都不能保存,昨天回京,夜里太后就梦魇,这要不是冲着宸妃去的才怪了。 她还以为宸妃棺椁进京了,那些人就会消停,到底是她把事情想的太好了。 照澜轩岁月静好,宫里却是在暗流汹涌。 一连三天,太后只要合眼,就会噩梦不止,惊醒过来。 醒来大汗淋漓,就跟在雨里淋过一般。 夜里睡不好,白天吃不下,短短三天,人就消瘦了一圈。 太医看过,都查不出病因,赵院正开了安神汤药,也不起半点作用。 渐渐的,宫里流言四起,怀疑太后是被人给冲撞了。 这日上午,沈挽又抄了一篇佛经,揉酸疼的手腕,珊瑚劝道,“世子妃已经抄半个时辰了,歇会儿吧,小心累乏,动胎气……” 沈挽将手中狼毫笔放下,准备起来走动走动,外面银钏端着茶水糕点进来道,“世子妃,太后梦魇的原因查出来了……” 沈挽道,“是被宸妃冲撞了?” 银钏怔住,“世子妃怎么知道的?” 这么明显的事,用膝盖都能猜到好不好。 银钏道,“宫里流言四起,宋皇后找钦天监,钦天监说太后是被宸妃冲撞了,宸妃是被人所害,煞气太重,不宜在宫里停灵,也不能葬入皇陵……” 钦天监的脑袋是有多硬,这话也敢说。 宫里的嫔妃有几个是寿终正寝的? 要被人所害,就煞气太重,不能在宫里停灵,不能葬入皇陵,那皇上百年后,也没几个嫔妃能陪葬皇陵了。 珊瑚道,“那宸妃怎么办?” 一天荣华富贵没享受过,死后的尊荣也不让她享一点儿,珊瑚都心疼宸妃了。 太后在护国寺求了一支签,皇上顾及太后性命,都不能认义女,只能送寿贞公主去和亲,虽然太后不是皇上的生母,但皇上也要孝顺太后,活人都要为太后退让,何况已经死了的宸妃。 珊瑚忧心,沈挽却是一点不担心,她不觉得这么点小事能拦得住谢景御。 好不容易才把宸妃棺椁接回京,要再送出宫停灵,另外找地方安葬,那折腾一通,除了搅的宸妃九泉之下不得安宁外,没有半点意义。 只要谢景御参与的事,沈挽都放一百二十颗心。 这不,傍晚的时候,这事就解决了,当时沈挽站在观景楼上,眺望皇宫方向。 噔噔噔。 银钏踩着台阶上来,高兴道,“世子妃,宸妃冲撞太后是子虚乌有,皇上一怒之下,抄了钦天监郑大人的家,将他打入刑部死牢,择日问斩……” 大快人心。 沈挽可太喜欢看太后和宋皇后他们手段用尽,最后徒劳无功了。 第392章 对峙 太后被冲撞之局,破的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 谢景御都没插手。 摆明了是太后故意为之,皇上岂会容忍退让? 钦天监不止郑大人一人,传出太后被冲撞一事后,皇上又找了两位钦天监,道,“你们给朕好好算算,太后当真是被宸妃冲撞了?” 语气里带着浓浓的不满。 大有要算的不准,就要他们人头落地。 能入朝为官的,没几个是缺心眼,皇上要愿意相信太后是被宸妃冲撞了,就直接信了,把宸妃棺椁送出宫,另外找地方设灵堂,而不是再叫他们来算。 这不是皇上想要的结果。 钦天监也不止他们三个,皇上能找他们,就能找别人。 皇上既然找了,就只能照实说。 真冲撞了就说,真的假不了。 没有冲撞也得照实说,假的也真不了。 两位钦天监算的很认真,太后不犯煞,冲撞之事是子虚乌有。 皇上让人将郑大人押到宸妃灵堂前,审问他为何要把太后的病归结到宸妃身上,郑大人跪在地上,咬死是自己算出来的。 另外两位钦天监站出来和他对峙,各种天干地支,就没几个人听得懂,但谁胜谁败,倒是一目了然。 郑大人跪在地上认错,“皇上息怒,是臣学艺不精,请皇上降罪。” 然后皇上就降罪了。 直接让人把郑大人打入刑部死牢,抄家问斩。 皇上罚的重,一来是生气,二来是要郑大人供出背后指使之人。 钦天监和宸妃无冤无仇,不会随便针对宸妃。 把太后的梦魇之症引向宸妃,那是吃饱了撑着没事找虱子放身上咬自己。 不吓唬一通,未必敢供出背后主谋。 皇上知道郑大人是受人指使,只要他招供,皇上可以留他一命。 奈何皇上给生路,郑大人自己不珍惜,只一个劲求饶,说是自己学艺不精,彻底把皇上惹怒,后果可想而知了。 郑大人前脚关进刑部死牢,后脚就服毒自尽了。 那些人无法无天,几乎是骑在皇上头上作威作福了。 有些皇上想做,但一直忍着的事,彻底忍不住了。 当年皇上和蔺清音虽然两情相悦,但先皇将她赐婚给当时是太子的晋王,皇上和蔺清音就把这份爱意都藏于心底。 晋王死后,蔺清音除了太后传召,几乎不进宫,皇上和她一年都见不了一面。 若不是为了给犯错的宋皇后求情,蔺清音也不会进宫,不进宫又怎么会被人下药,还那么巧在他面前发作。 虽有算计,但皇上得偿所愿,再加上顾及自己和蔺清音,以及九泉之下晋王的名声,没有追究。 皇上心底清楚,蔺清音是被献给他,来平息宋皇后之祸的。 当初将蔺清音献给他,如今他要给她一个名分,还拐着弯给的,没有把晋王牵扯进来,却百般阻挠,真当他这个皇上这么好说话呢?! 郑大人的死讯传来,皇上眼神冰冷。 “让沈暨进宫见朕。” …… 天气晴好。 早膳后,沈挽去给王妃请安,还没到琉璃院,在花园就碰到王妃了。 王妃要来看她,“御儿进宫守灵,这两天都没回来?” 沈挽道,“没回来过夜,但每天都回来一趟。” 有时候回来陪她用早膳,有时候陪她吃午膳。 王妃心下奇怪的紧,就算替宸妃守灵,守个一夜也够了,怎么守这么多天? 因为豫章郡王他们也在,所以王妃就没说出口了,那边丫鬟过来道,“王妃,沈夫人来了。” 沈挽回头望去,就见沈夫人走过来。 王妃迎上去,笑道,“你可有些日子没来看我了。” 沈夫人在笑,但笑容憔悴。 她这些天岂止没来看王妃,她是连门都甚少出,怕出门被人问她怎么一个人,怎么没带女儿一起。 第299章 楚扬去蓟州查粮仓走水案,沈翎追着他去蓟州,不放心妹妹,沈大少爷也去了。 这一走,兄妹俩就都没有了音讯。 沈大少爷还好,有武功傍身,不会随便被人欺负,可自己女儿,也就会骑个马,手无缚鸡之力,这要在外面碰到歹人,可怎么是好。 这些天,沈夫人是担心的吃不下睡不着,偏偏沈将军有事离京,不在府里。 天知道这些天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谢景御和豫章郡王等十几位世家子弟迎宸妃棺椁进京,沈夫人心底触动很大,沈大少爷沈疍和谢景御关系一向不错,要他在京都,一定有他一份。 沈夫人越发想念儿子女儿,恨不得找去蓟州才好,想着谢景御可能有蓟州的消息,就来靖北王府了。 沈夫人问沈挽,“你和世子可收到临江侯世子的消息了?” 问的声音都颤抖。 沈挽摇头。 沈夫人慌起来,“你们也没有蓟州的消息?” 沈挽忙道,“这些天,相公不是去迎宸妃棺椁,就是在宫里替宸妃守灵,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收到蓟州传来的消息……” 知道沈夫人着急,王妃安抚她道,“别担心,不会有事的,等御儿回府,我帮你问问他,有消息了,我就让丫鬟去告诉你。” 沈夫人忧心,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气了这么多天,沈夫人已经从生气,变成只希望女儿找到临江侯世子了。 和临江侯世子一起,总好过流落在外,最怕的是既没找到临江侯世子,也没被沈大少爷找到,一个姑娘家,带个丫鬟流落在外这么多天,沈夫人都不敢想会遇到多少危险。 王妃宽慰沈夫人,沈夫人难得来靖北王府,沈挽就不打扰她们说话,回照澜轩了。 刚走到院门口,身后银钏跑过来,跑的是气喘吁吁,额头上的汗珠都闪亮。 珊瑚道,“有什么事,跑的这么急的?” 银钏大喘气道,“世子妃可知道宸妃是什么人?” 这怎么猜的到。 珊瑚道,“别让世子妃猜了,你倒是快说啊。” 银钏道,“宸妃是蔺老太傅和蔺老夫人的女儿……” 沈挽,“……!!!” “宸妃是晋王妃?!”沈挽嗓音都在飘。 银钏连连摇头,吓的差点伸手捂沈挽的嘴,“不是晋王妃,是另外一个女儿……” 另外一个女儿? 没听说蔺老太傅蔺老夫人还有另外一个女儿啊。 沈挽一头雾水,银钏缓了一会儿,渴着干冒烟的嗓子道,“宸妃和晋王妃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姐妹,当年蔺老太傅高中,蔺老夫人携女儿进京路上,被人给偷抱走的那个……” 第393章 气晕 寿康宫。 太后靠在大迎枕上,面色乌青,给太后把脉的太医,手都有些颤抖。 给太后把脉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太后肝火旺成这样。 太后大动肝火,那可是随时会拿人命消怒气的,弄不好就撞太后枪口上了,太医怎么能不害怕。 太后梦魇,借钦天监把矛头引向宸妃,太后要怎么棺椁怎么抬进宫的就怎么送出宫,本以为能靠着孝道拿捏住皇上,结果皇上直接无视,还要了钦天监郑大人的命。 不是犯冲,那就是真病了,太医院的太医几乎都来给太后看过,商量了一张药方。 既然装病没用,太后也就没必要继续装了,但太后梦魇是假,气病却是真的。 怎么可能不生气呢? 即便换一张脸,换一个身份,也改变不了棺椁里躺着的是晋王妃的事实! 身为帝王,觊觎皇嫂,做下那等背德乱伦之事,还要给她正名分,他都不配做这个皇帝! 她当初当真是瞎了眼。 太后气到眼睛疼,只能闭紧缓和,那边一宫女快步上前,“太后……” 桂嬷嬷伺候太后,现在是见到宫女太监脚步匆匆的进来,都心肝胆颤。 没好事,都是来火上浇油的。 太后已经病倒了,不能再生气了,桂嬷嬷要先筛选一下,能让太后知道的,告诉太后,不能的,在太后病好之前先瞒着。 但没用,太后睁开眼睛,“说!又怎么了?!” 宫女上前道,“刚刚太元殿传来消息,说宸妃是蔺老太傅和蔺老夫人三十多年前被人抱走的亲生女儿……” 唰。 太后本就乌青的脸,听到这一句,更黑了。 噗。 一口血吐出来。 太后晕死过去。 “太后!!!” 伺候在殿内的宫女嬷嬷,顿时慌起来,“太医!” 可怜两个太医正在那边商议药方,见太后吐血晕死过去,没差点活活吓死。 桂嬷嬷心疼太后。 没皇上这样得寸进尺的了。 改头换面,以宸妃身份把晋王妃棺椁接回京,据为己有还不够,还要所有人都知道宸妃是蔺老太傅蔺老夫人的女儿,就算理由找的好,也一定会有人怀疑宸妃就是晋王妃,皇上是想活活气死太后不成? 太医赶紧过来给太后把脉施针。 宸妃是蔺老太傅蔺老夫人的亲生女儿,晋王妃双生子姐姐的事一阵风传遍皇宫。 但凡听到这消息的,就没有不震惊的。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蔺老太傅和蔺老夫人只有一个女儿,就是晋王妃。 这无端冒出来一个,怎么能不叫人诧异。 不过诧异也没用,当年蔺老太傅高中,被留在翰林院,蔺老夫人确实是一个人带着女儿进京的。 至于当年蔺老夫人是生的一个女儿还是两个,已经无从查起了。 还不是他们怎么说就怎么着的。 前些天是庆王和宋国公给皇上编故事,现在反过来了。 嗯。 皇上每天都到太元殿祭拜宸妃,给她上炷香。 今天才想起来问宸妃尸骨挖出来时,身边可留有什么陪葬之物。 东西有,但都在棺椁里,皇上命人打开。 那是一个小匣子,里面放着一块玉佩。 皇上要把玉佩拿起来,安公公阻拦,毕竟是给宸妃的陪葬之物,这么多年,再碰不吉利。 皇上可不管这么多,他一个皇帝,还怕这样的晦气吗? 就在皇上拿起来看时,沈暨和云氏来祭拜宸妃,看到皇上手里的玉佩,云氏多问了一句,云氏出宫后,就直奔蔺府,然后上了年纪,一年都出府不了几回的蔺老夫人就火急火燎进宫了。 直奔太元殿,要看玉佩。 那块玉佩是她女儿丢失时,挂在她女儿脖子上的。 仅凭一块玉佩,当然不足以证明宸妃就是蔺老太傅蔺老夫人的女儿,可能是凑巧到宸妃手里,但没关系,玉佩不够,胎记来凑。 皇上和宸妃可是有肌肤之亲的,宸妃哪里有胎记,没人比皇上更清楚了。 要不是知道宸妃就是晋王妃,某位爷都要信以为真了,何况其他人。 蔺老夫人本就想进宫祭拜女儿,只是怕惹人起疑,强忍着了,如今可以正大光明的哭了。 蔺老夫人扶着棺椁哭了半天。 那块玉佩确实是陪葬之物,当着刑部左侍郎的面挖出来的。 不过玉佩是沈暨的。 蔺清音是晋王妃,守寡三年,却假死离京,生下一双龙凤胎,这是诛九族的死罪。 哪怕埋在随州,沈暨也不敢掉以轻心。 蔺清音身上携带的东西,被水冲的七七八八,但仅剩的也没给她留,沈暨就把随身携带的玉佩留在棺材里,给蔺清音做了陪葬。 皇上认定宸妃是蔺老太傅蔺老夫人的女儿,别人质疑也没用。 只是可怜蔺老太傅蔺老夫人,两个女儿,一个比一个福薄。 一个嫁给太子,本来母仪天下,享尽尊荣,结果新婚当夜就守寡,最后葬身火海。 一个与皇上有一段露水情缘,却无缘进宫,被害死在随州,生的一双儿女,也下落不明。 想到那一双儿女……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 这才是重点! 要那皇子找回来,那不就是蔺老太傅的亲外孙儿? 蔺老太傅和定国公情若父子,定国公和靖北王是儿女亲家…… 定国公和靖北王两人手握宁朝几乎一半的兵权,背后还有一个富可敌国的云家—— 那皇子一找回来,就有争夺储君的势力啊。 只要那皇子不是目不识丁,实在是上不得台面,不然有靖北王和定国公鼎力扶持,便是成王也争不过他啊。 成王危矣。 一定要在那皇子还没有找到之前,把成王扶上那个位置。 不然等那个皇子找回来,局面就不定变成什么样子了。 成王党人战战兢兢,如临大敌。 太元殿内,谢景御等人跪着烧纸,不过也不是一直跪着的,人太多了,分了几班倒,只有谢景御和裴怀瑾一直在。 第300章 一个是不能走,一个是不敢走。 豫章郡王一边往火盆里丢纸钱,一边小声问谢景御,“那皇子找到了吗?” 谢景御抬头,就看到裴怀瑾睁着一双八卦的眼睛看着他。 谢景御,“……” 吃自己的瓜,格外香是不是? 第394章 分家 豫章郡王知道沈挽是皇上的公主,是他堂妹。 本来谢景御对宸妃棺椁回京一事这么上心,豫章郡王隐隐就猜到几分了,现在又知道宸妃是蔺老太傅蔺老夫人的亲女儿,要不是他胆子不够肥,他都往宸妃就是晋王妃上面想了。 宸妃给皇上生了一双龙凤胎,女儿是沈挽,那儿子肯定知道养在什么地方啊。 这么大张旗鼓的迎回宸妃,显然是为了让那个流落在外的皇子认祖归宗。 谢景御道,“该知道的时候,你们自然就知道了。” 豫章郡王的好奇心碎了一地,叹息,“你这么说,感觉还要好久才能知道……” 也是,连宸妃棺椁回京,尚且回的这么艰难,何况是那个还没认祖归宗,就已经有能和成王一争高下势力的皇子,太后和宋国公他们一定会不遗余力的质疑反对,甚至将他扼杀在摇篮里。 储君之争,本就是鲜血铺就的。 谢景御早膳没回来,沈挽以为谢景御会回来陪她用午膳的,结果等了两刻钟,也不见他回来,就自己先吃了。 就着太后气吐血的消息下饭,心情愉悦,不知不觉就吃多了,然后在院子里溜达了小半个时辰。 下午睡了一觉,醒来坐在床上伸懒腰,珊瑚端茶进来道,“世子妃醒了,刚刚前院传来消息,说是公中已经清点完成,最快明天二房三房就能分出去了。” 靖北王府家大业大,周管事带人夜以继日的清点,也花了这么多天。 不过自老夫人分出府去后,虽然还住在一个屋檐下,但沈挽已经没见过二房三房的人了,应该故意避开她的,这个节骨眼上惹她和王妃不快,容易吃亏。 从床上下来,沈挽洗了把脸,喝了盏茶,然后就抄佛经。 这几天,沈挽已经抄了小一百篇了,回头让人送去护国寺供奉起来。 抄了四篇佛经,沈挽抄第五篇,正写着呢,春儿进来道,“世子妃,世子爷回来了。” 沈挽心上一喜,“他人呢?” “去浴室了。” 等谢景御洗完澡回来,沈挽第五篇佛经也抄完了,问道,“这时辰回来,晚上还要进宫吗?” 谢景御习惯将沈挽搂在怀里,“今晚不去了。” 不止谢景御不用,裴怀瑾也不用,豫章郡王他们也都回府了。 宸妃是蔺老太傅蔺老夫人的亲生女儿,也就是沈暨的义妹,今晚沈暨和云氏给宸妃守灵。 谢景御和裴怀瑾守了几天,尤其是裴怀瑾,从送宸妃棺椁进京,就没回过裴府,沈暨怕他累坏,让他回去歇一晚,明天再进宫。 彼时已经是用晚膳的时辰了,丫鬟将饭菜端来,沈挽和谢景御坐下用膳。 吃到一半,外面进来一丫鬟,在珠帘外福身道,“世子爷,王妃让您去她那儿一趟……” “我知道了。” 丫鬟退下,沈挽道,“母妃找你是为沈翎的事,她去蓟州找楚扬,一去就没了音讯,沈夫人担心坏了,今儿特地来府里问你有没有收到蓟州传来的消息……” 谢景御给沈挽夹菜,道,“我也没有收到消息。” 沈挽担心起来,“不会真出事吧?” 蓟州那可是连临江侯都栽跟头,把命葬送的地方,说是龙潭虎穴一点不为过。 楚扬武功不错,要对什么事上心,不吊儿郎当,也会心思缜密,又是奉命去蓟州办事的,楚扬应该不会出事,但沈翎—— 谢景御就不敢保证了。 也不知道楚扬那天晚上回京,做了什么事,让沈翎铤而走险也要去找他。 晚膳后,沈挽和谢景御去见王妃,连沈挽都这么担心沈翎,何况是王妃了,但谢景御没有消息,他们也没办法。 谢景御道,“我再派两个人去蓟州。” 也只能这样了。 从琉璃院出来,谢景御陪沈挽在花园散步,这些天不是忙着迎宸妃棺椁,就是给宸妃守灵,虽然每天都会回府一趟,但也待不了多久,好不容易有一晚不用守灵,谢景御连书房都没进,就陪着沈挽。 只是有句话叫小别胜新婚,某位爷已经前后十天没抱着沈挽睡觉了,血气方刚的年纪,软玉温香抱满怀,可想有多难受了。 谢景御也不知道沈挽还需不需要守孝,毕竟宸妃已经死十五年了,但宸妃还没葬入皇陵,他可不敢对沈挽做什么,毕竟沈挽的身世也不可能瞒一辈子,指不定哪天就知道了。 忍了半天,实在忍无可忍,只能起床冲冷水澡了。 走之前,还咬着沈挽耳垂道,“以后可得补偿为夫。” 沈挽,“……???” 这补偿二字从何而来啊? 沈挽还想问问谢景御,但困乏的厉害,没等到谢景御回来,她就睡着了。 某位爷泡完冷水澡回来,见沈挽睡的香甜,真是个小没良心的,他抱住沈挽,沉沉睡去。 翌日,谢景御陪沈挽用过早膳,才不疾不徐进宫去,沈挽继续抄佛经。 抄了两篇,外面春儿进来道,“世子妃,王爷王妃还有二房三房四房去祠堂分家了……” 这么急的吗? 忘了,今日朝堂休沐,王爷有空。 王爷大概是一天也不愿二房三房待在王府了,趁着休沐赶紧分了省事。 这个热闹,还是要凑一下的。 沈挽将手里佛经最后几个字抄完,就起身去祠堂了。 分家就没有分的心平气和的,这不,还没进院子,就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吵闹声。 嘈嘈杂杂,语气激烈,快吵起来了。 二房三房对分家很不满,长房占了公中七成,三成二房三房和四房分,二老爷三老爷以为长房最多只占一半的,毕竟靖北王府最值钱的是爵位和兵权,这些他们都不能染指,公中的家产还不多分给他们一些,他们不答应。 老夫人是续弦,二房三房也是嫡出! 沈挽嫁进靖北王府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二老爷三老爷在王爷面前蹦跶,这还不得被王爷一掌给拍死啊。 二老爷三老爷争的面红耳赤,义愤填膺。 王爷冷冷道,“看在老王爷的面子上,我对你们二房三房一再留情,你们要想被逐出家门,我也可以成全你们。” 三夫人不服道,“我知道王爷权势滔天,但我们三房没有犯错,王爷凭什么赶我们出家门?!” 第395章 杀意 王爷都懒得理会三夫人,直接瞥向三老爷,“你也是这么觉得吗?” 冷冷淡淡的语气,却带着莫名的威压,三老爷只觉得一股寒流从脚底下蹿上头发梢。 王爷那语气,大有他三老爷也这么觉得,那就让他尝尝被逐出家门是什么滋味儿。 三老爷怂了。 不怂不行。 在朝为官,就没有几个真的手脚干净。 背靠大树好乘凉,有靖北王府这棵苍天大树撑着,一点小错,顶头上司甚至皇上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要王爷发句话,甚至只要当着外人的面数落二老爷三老爷几句,有的是朝臣为了讨好王爷,将二老爷三老爷的过错送到皇上跟前。 只要王爷不帮着求情,就不知道是贬官还是流放在等着他们了。 家规上明确写着,被贬官可逐出家门,如王爷说的,他给老王爷面子,也不愿意被人说他凉薄,所以平常能闭一只眼他就闭一只眼,可真较真起来,吃亏的是他们自己。 王爷是说的出就做的到的人,和王爷硬碰硬,那是以卵击石,自讨苦吃。 在王爷冷冷眸光下,三老爷认怂。 没犯错的三老爷尚且不敢有微词了,何况是偷梁换柱的二房。 二老爷满脸不甘,却又无可奈何,二夫人气不过,“手足兄弟,王爷何至于这么心狠?!” 王爷扫向二老爷,二老爷转过身。 啪。 一记响亮的巴掌呼在了二夫人脸上。 二夫人后槽牙都打松了。 脸上五根手指印清晰的像是刻上去的一般。 二夫人被打的眼泪在眸底打转。 王爷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你们对分家还有意见?” “我没有。” 四老爷连忙表态。 三老爷也摇头。 二老爷生怕王爷让他们见识一下他心狠起来是什么样子,赶紧让人拿分到的房产铺子等东西走人。 其实二老爷三老爷平常是不敢忤逆王爷的,王爷甚少和他们一般见识,可真要把王爷惹恼了,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是以明面上,他们对王爷一向恭敬,有什么事都是老夫人出头,因为王爷不会和女人一般见识,尤其还是老夫人。 第301章 今天是分的家产比他们预料的少了一半不止,没控制住脾气,但王爷几句话也就将他们的不满给压了下去。 二老爷带着分到的家产走人,三老爷也不敢多留,四老爷行礼退下。 王爷道,“你先留下。” 四老爷望着王爷。 周管事将一小匣子递给王爷,匣子里的是一间四进院子,两个铺面,外加二百亩良田和一万两银票。 这是王爷从长房那份里单独拿出来给四房的。 家规里分家篇里,分家宗旨是分家不离心。 这话对二房三房不适用,王爷希望四房能做到。 其实对于这些东西,王爷从来不看重,手握兵权的将军王,能做到不被皇上忌惮已经不容易,家产再多,稍有不慎,也不过是去填国库。 但架不住二老爷三老爷野心太大,不想着去争别人的,只盯着王爷手里的,最后反倒什么都落不下。 也不能这么说,前世二老爷三老爷他们还是得手了,只是碰到了谢景御那个妖孽,硬生生的杀出一条活路,把他们都送上了断头台。 王爷看重四房,四老爷心下感动,道,“四房是庶出,能分这么多,我已经很知足了。” 王爷拍他肩膀道,“这是大哥的一份心意,放心收下。” “以后两府离的近,没事让弟妹和瑶儿多回来陪陪王妃和世子妃。” 四老爷红着眼眶收下了。 他不知道匣子里有什么,但他了解王爷,要么不给,给了就不会少。 回到北院,看到匣子里的东西,四老爷四夫人无比的庆幸当初的选择,这匣子里的加上公中分的,比二房三房都要多了。 四房是庶出,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分家不止比沈挽想象的要快,还要顺利,很快另外一件好消息就传来了。 沈挽前脚回照澜轩,后脚丫鬟秋儿进来道,“世子妃,再有两天,东梁迎亲使臣就抵达京都了。” 好事都凑一起了啊。 想到不日寿贞公主就要去东梁和亲,沈挽心情就愉快的不行。 这边沈挽高兴,那边宋皇后和寿贞公主可就高兴不起来了。 宋皇后舍不得女儿嫁去东梁那么远的地方,和亲的公主可没几个有好下场的,要成王能坐到那个位置,寿贞公主在东梁的日子或许还能好受一些,可成王要坐不上去,寿贞公主对东梁而言,和其她嫔妃生的公主,甚至从皇室宗亲里挑的女儿并没有太大区别。 宋皇后更怕有一天女儿被人挟持,来威胁宁朝,别说皇上,就是坐上龙椅的萧韫都会不顾寿贞公主的死活。 宋皇后心疼女儿,恨不得将沈挽挫骨扬灰。 寿贞公主扑在宋皇后怀里哭,“母后,东梁和亲使臣就要来了,女儿不要和亲,不要嫁去东梁那么远的地方……” 哭的梨花带雨,肝肠寸断,宋皇后心如刀绞。 哪怕她就是借宸妃出殡,拖延东梁使臣几日,总会到的,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竟掉进自己挖的坑里,爬不出来。 只要太后活着,皇上就不能收义女,封公主,总不能…… 宋皇后眼底慢慢浮现杀意。 宽慰了好一通,宋皇后才哄的寿贞公主歇了眼泪,只是哄完没一会儿,寿贞公主就又惹祸了。 她和宣宁公主在御花园碰上,寿贞公主气头上,和宣宁公主吵起来,甚至动手。 两人打架的事,传到皇上耳中,皇上罚她们去给宸妃守灵。 没两天宸妃就要葬入皇陵了,朝廷命妇进宫给宸妃守灵,这是皇后才有的待遇,但皇上给宸妃此殊荣,没人敢抗议。 这日傍晚,沈挽坐在秋千上晃荡,丫鬟过来道,“世子妃,明天王妃要进宫给宸妃守灵……” 要不是沈挽有孕在身,她得陪王妃一起。 不过王妃没去成,第二天沈挽刚睡醒,珊瑚进来伺候她起床,外面丫鬟进来道,“世子妃,赵妈妈来了。” 这时辰赵妈妈不伺候王妃,怎么来照澜轩了? “快请赵妈妈进来。” 丫鬟退下,不多会儿,赵妈妈就来了,沈挽问道,“赵妈妈怎么来了?” 赵妈妈道,“我来问问珊瑚,之前在护国寺外是跟谁买的药丸,王妃今儿一早起来,老毛病又犯了。” 沈挽,“……???” 第396章 忽悠 沈挽以为自己耳朵幻听了,怔怔道,“母妃老毛病又犯了?” 赵妈妈道,“可不是又犯了,好在托珊瑚的福,有药能治。” 沈挽,“……” 珊瑚,“……” 解药是有。 可给王妃下软筋散的是王爷,借她几颗胆子,也不敢给王妃解药啊。 好端端的,王爷为什么又给王妃下药? 摸不清楚状况,沈挽不敢乱说话,问珊瑚,“手里还有药丸吗?” 珊瑚果断摇头,“没有了……” 沈挽就道,“怎么就不知道买些备着呢,你去护国寺看看,顺带把我抄好的佛经带去。” 珊瑚忙不迭的应下。 沈挽看向赵妈妈,“你让母妃别着急,很快就买回来了。” 赵妈妈笑道,“老毛病了,以前就不着急,如今有药能治,就更不用着急了。” 也是他们疏忽了,以为吃了药就能治好,不会再犯了,没想到还是会犯,怎么就没法根治呢? 赵妈妈前脚走,后脚沈挽就让人把王妃老毛病又犯了的事告诉谢景御知道。 收到王妃老毛病又犯了的事,谢景御眉头拧成麻花。 本来打算回府陪沈挽用午膳的,谢景御直接就起身了,“我回府一趟。” 骑马回靖北王府,谢景御直接去书房找王爷。 进去后,谢景御就质问道,“为什么又给母妃下药?!” 王爷道,“守灵送殡太累人,父王只是舍不得你母妃吃这个苦头罢了。” 谢景御听笑了,“父王觉得我有这么好忽悠吗?” 王爷,“……” 王爷头疼,“你做事,父王都不管你,父王做什么,你能不能少过问?” 以为他喜欢管呢。 谢景御道,“那是我母妃!” 王爷还是那话,“父王不会害你母妃。” 谢景御道,“我要知道父王这么做的原因!” 上回没告诉他,他要自己查,结果去迟了一步,王妃这些年的病册被人取走了。 不让问,不让查,结果又给母妃下药,真当他这个儿子好说话呢。 王爷就知道给王妃下药,谢景御会找他,王爷心累道,“但凡能告诉你,父王不会瞒你。” 谢景御心惊,“连我都不能告诉吗?” 王爷道,“软禁散只是让你母妃出不了门,不会对她身体造成什么伤害。” 这个回答,谢景御不满意,“我能害母妃吗?” 王爷知道自己儿子不好打发,他只能道,“如果有一天你和你母妃同时让父王选择,父王会选你母妃,这个回答够不够?” 这回答够了。 够气人。 谢景御气道,“我是捡来的吗?” 自家父王竟然连他这个亲儿子都不信任。 知道问不出来,谢景御转身走了。 沈挽在王妃那儿,谢景御去看望王妃,王妃道,“母妃只是老毛病犯了而已,不用担心母妃,你们该忙什么忙什么。” 谢景御也没说什么,待了会儿,就走了。 沈挽忍了一路,忍到回照澜轩,沈挽才问道,“父王为什么又给母妃下药?” 谢景御道,“守灵送殡太累,父王舍不得母妃吃这个苦头。” 沈挽,“……” 沈挽嘴角抽搐,“你信了?” 谢景御道,“问不出来真正原因。” 沈挽道,“赵妈妈一早来找我要解药,我让珊瑚去护国寺了,要给母妃解软筋散吗?” 谢景御道,“还是等父王给母妃解毒吧。” 父王明知道他不会同意他再给母妃下软筋散,还做这样的事,甚至他问两回,都不透露半个字,一定要把母妃留在府里,不让她出门,直觉告诉他,母妃出门必有灾祸。 只要是为母妃好,他不反对自家父王用些非常手段,但前提是不能隐瞒他。 早不下药,晚不下药,偏偏这时候,这是怕母妃出府,被什么人看见? 他一定能查出来! 谢景御陪沈挽用过午膳,方才进宫。 翌日早朝,宋国公以宫里在办丧事,怕红白喜事相冲,要将东梁迎亲使臣留在城外驿站几日。 不过这个提议,被右相压了下去,“宸妃并非新丧,没有那么多讲究,要实在忌讳,可以让东梁迎亲使臣在行宫住几日,等宸妃出殡后再进宫,哪有让人待在驿站的道理?” 宋国公不占理,没几个人附和,这个提议就不了了之了。 第302章 之前没怎么商议和亲一事,今日傍晚之前,东梁迎亲使臣就到了,不能不商议了。 皇上只同意和亲,但还没定下和亲人选,不能再拖延了。 然而大臣才出来说一句,皇上反问道,“宫里适龄待嫁的公主只有寿贞一人,还有别的选择吗?” 大臣,“……” 净说废话了。 皇上这话和明说让寿贞公主和亲没区别了。 事实上,文武百官,宫里宫外都默认是寿贞公主去和亲。 宋皇后没办法,只能去找太后,把当日去护国寺上香之事如实告诉太后,皇上不能收义女是子虚乌有之事,是她怕皇上封靖北王世子妃为公主,故意弄出来的,只是当时怕气到太后,不敢和太后明说,只是没想到事情做的不周密,被人反将一局。 太后靠在大迎枕上,看着宋皇后,“这事你告诉哀家没用,天下人都知道皇上认义女,哀家会有性命之忧,皇上能不顾自己名声,不顾哀家生死,认义女封公主去和亲吗?” 宋皇后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太后道,“皇上为了那个女人,已经豁出去了,你去告诉他护国寺求签的实情,正好给他理由,追封宸妃为后,以皇后的位份葬入皇陵。” “你是要保女儿还是要保后位?” 宋皇后脸色惨白,跪在地上的身影摇摇欲坠。 太后乏了,摆手让宋皇后退下。 宋皇后找宋国公商量,也无对策。 不过宋国公离开的时候,正好王爷进宫,宋国公拦下王爷,“历朝历代,甚少有嫡出公主去和亲的,靖北王手握重兵,该知道一个嫡出公主在敌国手里,会给边关带来什么样的压力,靖北王当真同意皇上让寿贞公主和亲?” 王爷一句话就把宋国公打发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连皇上的话都不一定听,何况只是一个和亲东梁的公主。 宋国公道,“驸马不掌兵权,我想靖北王也不愿意世子一辈子上不了战场吧?” 赤果果的威胁。 王爷看着宋国公。 忽而笑了。 “这不是现成的解决之法吗?宋国公何必求本王。” 丢下这句,王爷直接骑马走了。 宋国公眉头拧成麻花。 哪来现成的解决之法? 看着靖北王骑马走远,宋国公脑袋灵光一闪。 天下悠悠众口,皇上不能枉顾太后之命,收义女,封公主,可若是皇上自己的女儿,那就没关系了。 —— ps:威胁靖北王,会是宋国公干的最蠢的一件事,裴怀瑾坐囚车进京,又要搭顺风车认祖归宗了~ 第397章 不舍 困扰了许久的问题,有了解决之法,宋国公心情豁然开朗,转身又进宫了。 这不是小事,得和宋皇后还有太后再商议一番才能定夺。 屋内,沈挽在抄佛经,珊瑚从护国寺回来,拎着两包糕点。 沈挽现在都怕去琉璃院了,王爷不让王妃出府,给王妃下软筋散,日子难过的却是她。 珊瑚昨天去护国寺“找”了一通,没找到卖药的,空手而回,为了表示对王妃病情的担心,只得让珊瑚再去。 珊瑚每天跑一趟护国寺没什么,可迟迟找不到卖药的,沈挽觉得自己在油锅里煎熬啊。 王爷坑王妃就算了,连着她一起坑,有这样的吗? 心累。 没有药,沈挽便把糕点带去琉璃院,其实珊瑚又没找到卖药的事,一回府就传到王妃耳中了。 沈挽愧疚道,“卖药的今天又不在……” 王妃虚弱的笑着,反过来安抚沈挽,“无妨,母妃只是身子没力气,别的倒不妨碍。” 见沈挽站立不安,赵妈妈也宽慰沈挽,“以前王妃老毛病犯了,还要管家,如今二房三房都分出去了,四房也清净,可比以前省心多了。” 即便是这样,沈挽心底也过意不去啊。 不把病倒的真相告诉王妃,她和谢景御就是助纣为虐。 王妃靠在大迎枕上,道,“你身边惯常用就这两丫鬟,别每天去护国寺找人了,把卖药的长什么模样告诉周管事,让周管事派人去买就成了。” 沈挽使唤的丫鬟不少,但可她心意的只有珊瑚和银钏,珊瑚每天去护国寺,沈挽身边就只有银钏一个使唤的,王妃不放心。 江湖郎中不会一直待在一个地方卖药,可能许久都不会来,这样的小事,交给其他下人去办就成了。 沈挽点头,“我听母妃的。” 沈挽坐下陪王妃说话解闷,还好四房没有搬走,四夫人每天都来陪王妃说会儿话,不然王妃得闷坏不可。 王妃虚弱道,“这些天御儿忙着给宸妃守灵,也没好好陪你,等明天宸妃出殡了,让他陪你上街逛逛,到处走走。” 这边王妃话音未落,那边进来一丫鬟,上前道,“王妃,皇上舍不得宸妃就此葬入皇陵,要多留她在宫里几天……” 王妃,“……” 沈挽,“……” 王妃眉头微微皱紧。 沈挽也觉得奇怪。 皇上和宸妃不是只有一段露水情缘吗? 多留几天,那是宠妃才有的待遇,更重要的是,宸妃已经死十五年,只剩一具骸骨了,这有什么好留的? 等谢景御回来,沈挽按捺不住疑惑,问谢景御,“皇上为什么不让宸妃下葬?” 谢景御道,“皇上也想知道。” 沈挽,“……???” 沈挽错愕,“这不是皇上的意思?” “是父王。” 沈挽就更茫然了。 王爷怎么会管宸妃下葬这样的事? 王爷进宫找皇上议事,走的时候,人都走几步了,又回头来了一句,“皇上要舍不得宸妃,可多留她在宫里几天,没准会有意外之喜。” 王爷只说了一句就走了,都没给皇上问的机会,皇上就把谢景御找了去。 谢景御也不知道自家父王为何说这样一句话,他不想去问王爷,他还在气王爷给王妃下药,便道,“皇上不妨信父王一回,要没有意外之喜,打他三十大板。” 皇上,“……” 安公公,“……” 这摆明了是做儿子的对父王有气,借他这个皇上的手报复。 对皇上来说,宸妃棺椁在宫里多留两天,还是少留两天都一样,靖北王不是会随便说这些话的人,皇上也想看看靖北王说的意外之喜是什么,便把出殡的日子推迟了,但具体哪天出殡,还没定,得钦天监算过才知道。 宸妃出殡推迟的消息传开,正在烧纸的豫章郡王嘴角抽搐,看向一旁跪的笔直的裴怀瑾,“还不知道要跪几天,你确定不偷个懒吗?” 裴怀瑾,“……” 轻轻的碎了。 他已经跪着给宸妃烧了好几天的纸了。 豫章郡王他们守灵,可不一板一眼,跪累了就蹲着,蹲累了就站着,再加上人多,轮流去偏殿睡觉,主打一个纸钱哐哐烧,但不累自己。 蹲着烧的纸钱和跪着烧的钱一样。 但裴怀瑾不同,裴老太爷来祭拜宸妃,见裴怀瑾跪累了,也悄悄蹲着,眉头就是一皱,“跪好了。” “你这条命能得救,多亏了皇上派人去开棺验尸,让你披麻戴孝,充作孝子跪在这里烧纸,岂能偷懒?” 打那之后,裴怀瑾只要给宸妃烧纸,就是跪着烧的,不敢有丝毫偷懒。 豫章郡王一边往火盆里扔纸钱,一边道,“你这比孝子都要孝了,宸妃泉下有灵,在我们的衬托下,她一定会格外保佑你的。” 裴怀瑾,“……” “……你还是偷个懒吧,好不容易才保住的小命,要这么累趴下了,岂不是给宸妃陪葬了?” 见裴怀瑾跪的摇摇欲坠,还在强撑,倔的没边,豫章郡王直接和赵昂把他架去偏殿休息了。 翌日,本该是宸妃出殡的日子,既然出殡延期,文武百官继续早朝。 早膳后,沈挽去探望王妃,从琉璃院出来,那边春儿小跑过来道,“世子妃,皇上找到宸妃生的公主了……” 沈挽怔了下,“找到了?” 春儿连连点头,“今儿早朝,宋国公禀告皇上,说是随州送来消息,找到了宸妃生的一双龙凤胎里的女儿,要确定是公主,就不是非送寿贞公主去和亲不可了。” 沈挽那叫一个气啊。 好不容易让寿贞公主去东梁和亲,让宋皇后尝尝骨肉分离之痛,结果这些人竟然会找人冒充宸妃之女,凭空造一个公主出来,去替寿贞公主和亲。 更气人的是,这事还正中皇上下怀。 虎毒不食子,皇上也不愿意让自己亲生女儿去和亲,只是太后性命压在那里,别无选择。 要有一个假公主,皇上肯定会让这个假公主去和亲。 沈挽倒希望宋国公找到的是真的公主,蔺老太傅的亲外孙女,又没享受过一天公主的尊荣,沈挽就不信皇上会真的让才找回来的亲生女儿去和亲。 第303章 这边沈挽气的不行,那边太后把皇上找了去。 太后靠在大迎枕上,道,“皇上下旨让宸妃的女儿去东梁和亲。” 皇上皱眉,“尚未确定身份,岂能贸然下旨?” 太后道,“公主是假的,是哀家让宋国公找人冒充的,难不成皇上真的要送寿贞去和亲?” 皇上道,“这次和亲,本就是我宁朝理亏,为免两国起兵戈,送一个假公主去和亲,这不是修两国之好,是故意激怒东梁。” 太后道,“若非哀家在护国寺求的那支晦气签,皇上大可以从皇室宗亲里选个贵女,封为公主,前去和亲,这也是历朝历代的做法,宸妃之女,就是皇上的公主,只要皇上认了,东梁有什么可不满的?” “这事不在东梁,在皇上。” 宋皇后跪在地上求皇上,“这是唯一能保寿贞不和亲的办法了,将来要找到真的公主,皇上收为义女便是。” 皇上忽然懂靖北王说的意外之喜了。 “朕准了。” 宋皇后跪在地上,喜极而泣。 皇上金口玉言,又是当着太后的面答应的,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女儿不用和亲了,压在她心口许久的石头,总算是移开了。 只是这份喜悦,没有坚持多久,第二天,宋皇后没差点气疯。 早朝上,安公公宣读圣旨,皇上找回了宸妃所出,流落在外的一双龙凤胎。 公主在回京的路上,封为和顺公主,择日和亲东梁,皇子是裴老太爷的孙儿,裴怀瑾。 皇上感念裴老太爷和裴家对裴怀瑾……不,是萧怀瑾的抚育之恩,大加赏赐,并让萧怀瑾披麻戴孝,送宸妃葬入皇陵。 这道圣旨来的很突兀,事先一点风声也没有,说是平地起惊雷一点不为过。 文武百官一个比一个震惊,面面相觑,不敢置信。 宋国公脸色就更精彩了。 气到嘴里都有了血腥味。 后知后觉,总算反应过来—— 靖北王坑他! 第398章 出息 宋国公不是不知道靖北王怕皇上认回女儿,他靖北王府世子妃摇身一变成为皇上的公主,他的儿子靖北王世子就成了驸马。 驸马别说掌兵权了,那是连实权都不能掌,只能依附公主而活。 所以宋国公才想到拿这个威胁王爷,要王爷帮他阻拦皇上送寿贞公主和亲东梁,只是王爷压根不接招,还想借他的手除掉靖北王府的隐患。 被靖北王利用,宋国公心底不情愿,但又没办法,甘蔗没有两头甜。 他找个姑娘霸占属于靖北王世子妃的公主身份,寿贞公主不用去和亲了,身份被占,靖北王世子妃也永远不能认祖归宗,就算皇上收她为义女,谢景御也不是正儿八经的驸马,不影响他掌兵权。 想着皇上对靖北王信任有加,靖北王膝下如今只有世子一个儿子,皇上未必会为了认回女儿,就让靖北王世子失去世子之位,永远不能上战场。 所以明知道靖北王在利用他们,宋国公和宋皇后他们还是往里面跳了。 本以为就是个小水坑,谁能想到下面藏着深渊! 当年那个皇子不是随宸妃一起坠崖死了吗?! 怎么还活着,还成了裴老太爷的孙儿?! 裴怀瑾眉眼有几分像皇上,但即便他披麻戴孝,跪在宸妃棺椁旁烧纸,也没人往他就是皇上流落在外的皇子身上想。 一来披麻戴孝那是真偶然,一堆世家少爷能给裴怀瑾作证。 二来裴怀瑾是坐着囚车,身上带着人命案进京的,差点上断头台,这要是皇子,哪还有这么多事? 王大少爷当众寻衅,殴打皇子,这罪名都够诛王家九族了。 他们为了寿贞公主不和亲东梁,找一个假公主冒充宸妃之女,结果皇上趁机把真皇子塞里面一起认祖归宗了。 他们要质疑反对,不止寿贞公主要被送去和亲,还要担一个找人假冒公主的罪名! 好一个靖北王! 宋国公眼睛死死的盯着靖北王,眼神如刀,恨不得将靖北王捅出几个大窟窿来。 质疑的话,宋国公不能说,但朝堂上还有一堆大臣呢。 左相站出来,“裴老太爷的孙儿裴怀瑾,怎么会是宸妃之子,皇上的皇子呢?” 皇上没回答,回话的是沈暨。 沈暨道,“宸妃出事后,她的丫鬟将皇子放到裴府大门外,裴家便收养了他,此事廉州不少人都知道。” “因为还没有找到公主,没有找到另外半块信物,便没有认祖归宗,没想到宋国公将流落在外的公主找到了,皇上父子三人才能团聚。” “宋国公找回公主有功,皇上可得好好赏赐他。” 杀人诛心。 宋国公生生气到喉咙里有血腥味,眼前发黑。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 他们都知道宸妃生的这个皇子,蔺老太傅的亲外孙儿一旦认祖归宗就有和成王争高下的势力,没想到皇上早就找到了,就养在裴府,得裴老太爷悉心教导…… 要知道,裴老太爷可是有实力出任太傅一职,教导皇子的。 当成自己亲孙儿,怕是比教皇子的都要认真用心。 宋国公帮寿贞公主,却是坑了成王啊。 能做到殿前大臣的,没几个是缺心眼,都知道和顺公主是怎么回事,要真是宸妃生的公主,蔺老太傅和定国公岂会这么轻易就让皇上送去和亲,摆明了是假的。 不过只要正式册封,假公主也是真的。 裴怀瑾就是宸妃给皇上生的皇子一事,一阵风传遍皇宫,宋皇后气到没差点把凤仪宫砸个稀巴烂。 传到太后耳中,太后没差点气中风。 昨夜裴怀瑾和谢景御还有豫章郡王他们守夜,早上谢景御就出宫,回府陪沈挽用早膳。 裴怀瑾也被豫章郡王给拽出宫了,怕这死心眼的把自己跪晕过去,拉着他到得月楼吃早饭。 裴怀瑾身世传到得月楼,传到豫章郡王他们耳中时,豫章郡王正在裴怀瑾的背上。 豫章郡王生性跳脱,喜欢胡闹,和谁都容易打成一片,虽然裴怀瑾比他们小几岁,但身量不比他们矮多少,再加上是习武之人,就更容易叫人忽略年龄差了。 豫章郡王和永王世子打闹,永王世子拿裴怀瑾做挡箭牌,豫章郡王够不着他,就跳裴怀瑾背上去抓永王世子。 小厮推门进去,要把裴怀瑾就是宸妃的儿子,皇上的皇子的消息告诉自家郡王爷,然后就看到自家郡王爷在皇子背上作威作福的一幕。 小厮,“……!!!” 郡王爷的皮又痒了! 这要叫王爷知道,能抽他个半死的。 小厮站在那里目瞪口呆。 豫章郡王道,“有事要禀告?” 小厮飘了嗓音道,“宸妃生的一双龙凤胎找到了,皇上早朝上下旨,让他们认祖归宗了……” 豫章郡王还在裴怀瑾背上,笑道,“不容易啊,你苦日子总算是熬到头了,宸妃的亲儿子找到了,就不用你披麻戴孝烧纸了。” 裴怀瑾也松了口气。 小厮,“……” 郡王爷,你快从皇子背上下来啊啊啊。 小厮都觉得自家郡王爷的脖子在摇曳。 小厮抽了嘴角道,“郡王爷,你都不问问皇子是谁吗?” 豫章郡王后知后觉,问道,“差点忘了问了,皇子是谁啊?” 小厮看向裴怀瑾。 然后永王世子他们都看着他,“看着怀瑾做什么?” 小厮默默道,“他就是皇子……” 裴怀瑾,“……!!!” 豫章郡王,“……!!!” 永王世子等人,“……!!!” 七八个人,齐刷刷的看向裴怀瑾。 豫章郡王赶紧从裴怀瑾马背上下来,看向小厮,“可不能开这样的玩笑。” 这样的玩笑,谁敢开啊? 郡王爷缺心眼吗? 豫章郡王说完也就反应过来了。 出他息了。 他刚刚趴皇子背上了。 不对,要裴怀瑾是皇子,那不就是准储君,未来的皇帝了吗? 豫章郡王勾着裴怀瑾的肩膀,骂的却是谢景御,“景御兄也太不厚道了,他让你披麻戴孝,却不告诉你,你的真实身份,以后把他吊起来打知道吗?” 第399章 妹夫 让他打靖北王世子,还把靖北王世子吊起来打? 裴怀瑾,“……” 这是有多看得起他。 即便他真是皇子,这也办不到的吧? 门外小伙计端早饭来,豫章郡王道,“饿死了,快坐下吃饭。” 永王世子服豫章郡王掉链子的程度了,“还吃呢?怀瑾该在宫里守灵堂,被我们拽出来了,皇上要见他都找不到人,得赶紧回去。” 豫章郡王,“……!!!” 差点把这茬给忘了。 第304章 亲儿子是要一直守在灵堂,衣不解带的,他们这些凑数的,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他拿起两肉包子,塞给裴怀瑾,自己嘴里叼着包子,就赶紧出得月楼。 早朝上,皇上已经公告天下,裴怀瑾就是他和宸妃的儿子,早朝散后,皇上就去太元殿见儿子。 结果到太元殿一看,压根不见儿子的人影儿,只有卫国公世子和右相府大少爷他们在那里烧纸。 裴怀瑾的身世已经传到太元殿了,皇上问道,“怀瑾呢?” 凌大少爷如实道,“怀瑾守了一夜,我们来交接,豫章郡王怕他累坏,把他带出宫,让他休息半天再回来……” 还不知道裴怀瑾排行第几,不好称呼,只能喊名字了。 这些天一直这么喊的,皇上也不会治他们一个直呼皇子名讳的罪名,至于豫章郡王把裴怀瑾拽出宫,本意也是为裴怀瑾好,他们不知道裴怀瑾理应跪在这里守孝,不知者不为罪。 皇上肯定不会怪他们,来灵堂,便给宸妃上香。 这些天裴怀瑾一直穿着麻孝衣,跪在灵堂给宸妃烧纸,但毕竟没有皇子的身份,不能在宸妃出殡时打幡摔瓦,如今裴怀瑾认祖归宗,由他送宸妃葬入皇陵,顺理成章。 这也正是王爷让皇上将宸妃下葬延期的原因。 明明儿子已经在身边了,就因为没有认祖归宗,就不能亲自送葬,定是一大遗憾。 不止是皇上的,也是裴怀瑾的。 等豫章郡王和裴怀瑾赶到太元殿,皇上已经走了,凌大少爷道,“刚刚皇上来找过怀瑾,你带他去御书房见皇上。” 豫章郡王,“……” 他要知道今天是裴怀瑾认祖归宗的日子,他就不拽他出宫了。 豫章郡王认命的送裴怀瑾去御书房。 豫章郡王做好挨训的准备,但这个准备太多余了,他和裴怀瑾一起进御书房,皇上压根就没看到他。 皇上眼里只有自己的亲儿子。 虽然一起用过膳,这些天几乎每天都能看到儿子,但皇上多希望裴怀瑾能喊他一声“父皇”,今天总算是能得偿所愿了。 裴怀瑾有些拘谨,他一直知道自己不是裴家亲生,他不怪爹娘丢掉他,能被裴家收养,在裴家长大,是他此生之幸。 在裴家,裴老太爷拿他当亲孙儿,教他识文断字,他想学武功,也不顾父亲和几位叔叔反对,给他请武师,极尽栽培。 他甚至害怕亲生爹娘找来,那样他可能就要离开裴家。 但是他做梦也没想过自己会是皇子,到现在他还晕晕乎乎的,怀疑是不是这些天跪久了,脑袋跪出幻觉来了。 回京一路,他已经不知道掐过自己多少回了,他再一次暗暗掐自己。 裴怀瑾脚步停下,皇上大步走到他跟前,裴怀瑾什么反应都没有,更像是走神了,豫章郡王那叫一个急啊。 豫章郡王道,“快喊皇上啊。” 裴怀瑾回过神来,喊道,“皇上……” “叫什么皇上,叫‘父皇’,”豫章郡王的急性子,那是恨不得上手拍裴怀瑾脑袋才好。 裴怀瑾望着皇上,有些喊不出口。 最后还是挤出来一声,“父皇。” 皇上眼角都红了,拍着裴怀瑾的肩膀,“总算是认祖归宗了。” 这一声“父皇”,盼了十六年,等了十六年,总算是如愿了,还有另外一声,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听到。 知道裴怀瑾一时间还接受不了自己的身世,皇上也没为难他,拍他肩膀道,“先去给你母妃守灵。” 裴怀瑾连连点头,然后就和豫章郡王一起出了御书房。 去太元殿的路上,豫章郡王道,“你生辰是哪天?” 裴怀瑾摇头,“我不知道。” 豫章郡王惊讶,“你都不过生辰?” 裴怀瑾道,“裴家把我到裴家那天作为我的生辰,和曾祖母一天。” 豫章郡王想看看裴怀瑾在皇上的皇子里排第几,应该不是六皇子就是七皇子,但不知道哪天,没法排。 豫章郡王道,“靖北王世子应该知道,回头问问他。” 裴怀瑾,“……” 自己的生辰,他不知道,靖北王世子知道,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靖北王世子好像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裴怀瑾回头看向御书房,豫章郡王道,“看什么?” 裴怀瑾失落道,“我还有个亲妹妹,我都没见过,就要被送去和亲了……” 豫章郡王黑线道,“那是假的。” 裴怀瑾眼睛睁圆,“假的?” 豫章郡王道,“要是真的,蔺老太傅和定国公也不会答应啊。” 裴怀瑾急问道,“那我妹妹呢,找到了吗?” 豫章郡王看着裴怀瑾。 看的裴怀瑾以为自己脸上有脏东西。 裴怀瑾道,“为何这么看着我?” 豫章郡王是想看看裴怀瑾是不是嘴严的人,毕竟他都能知道的事,没道理瞒着裴怀瑾。 豫章郡王拍裴怀瑾的肩膀,“你还是问你妹夫去吧。” 裴怀瑾,“……???” 妹夫? 裴怀瑾有点懵,“谁是我妹夫?” “喏,就是他。” 豫章郡王抬手一指。 裴怀瑾顺着他的手望去,就见阳光下,一道挺拔的身影走过来。 裴怀瑾,“……!!!” 眼珠子没差点瞪出来。 靖北王世子是他妹夫? 有没有搞错啊? 裴怀瑾看向豫章郡王,“你确定没和我开玩笑?” 想到那天,他和靖北王世子妃陪皇上用膳,靖北王世子一个人坐的老远,裴怀瑾眼角就抽抽的停不下来。 应该是真的…… 裴怀瑾心情复杂极了。 这么多世家少爷里,他最敬佩的就是靖北王世子。 结果靖北王世子比他小,是他妹夫…… 莫名就感觉自己支棱起来了。 第400章 运气 然而没支棱片刻,就又塌了下去。 谢景御走过来,裴怀瑾习惯的给他行礼。 行的站在一旁的豫章郡王两眼望天。 亏得他们还指望裴怀瑾,不,是萧怀瑾揍谢景御,他不被谢景御揍就算不错了。 谢景御一手托起萧怀瑾,“你再给我行礼,不合适了。” 不论是皇子还是舅兄,都不能给他这个臣下妹夫行礼。 萧怀瑾也知道不大合适,但是—— “可我这条命都是你救的啊。” 谢景御道,“真正救你的人是内子。” “……我妹妹?”萧怀瑾惊讶。 别说萧怀瑾惊讶了,豫章郡王也诧异。 谢景御可不是谦虚,把功劳让给沈挽,确实是沈挽认出坐在囚车里萧怀瑾,他派陈平去打听,刑部右侍郎才上心,不然萧怀瑾当天晚上就死在刑部大牢里了。 至于后面的事,也是因为沈挽是皇上的亲生女儿,皇上知道要救萧怀瑾的人是沈挽,才会有求必应。 谢景御拍萧怀瑾肩膀道,“假公主一旦和亲,内子就再没有认祖归宗的可能,以后皇上只能收她为义女,她只能是你的义妹。” “不过你要护好自己,你受伤,她也会受伤。” 要假公主不和亲,那揭穿她的身世,沈挽还有认祖归宗的可能,一旦和亲东梁,再闹出是假公主,并非宸妃所出,就把东梁牵扯进来了。 东梁可以兵临城下,要宁朝把真的宸妃之女送去东梁,亦或者以此为借口,攻打宁朝。 这事,谢景御不说,萧怀瑾心里也有数,朝堂之事,他并非什么都不懂,祖父也教了他许多。 但靖北王世子的话,他就听不明白了,什么叫他受伤,靖北王世子妃也会受伤? 萧怀瑾望着谢景御,豫章郡王已经问出声了,“你这话,我都听糊涂了,怀瑾受伤,和你媳妇有什么关系?” 谢景御道,“他在刑部死牢挨鞭子,内子也感同身受,以及他年幼肩膀受伤,内子也会肩膀疼。” 难怪靖北王世子找他拿半块玉佩时,问他肩膀受伤的事,原来是为了验证他的身份。 豫章郡王勾着萧怀瑾的肩膀,“那靖北王世子妃受伤,你会不会也受伤?” 萧怀瑾道,“应该会,我小时候也会莫名其妙身上疼,尤其是手指,有半个月天天被扎的疼……” 祖母还打趣他,又不碰针线,倒像是姑娘家开始学做针线,不熟练扎自己。 以前只是纳闷,但现在想起来,心底暖洋洋的。 即便他们兄妹骨肉分离,又好像从来没有分离过一般。 谢景御进宫,是因为皇上传召,他就去见皇上了,萧怀瑾去太元殿继续守灵,豫章郡王困的厉害,则回府补觉。 嗯,其实在太元殿偏殿也能睡觉的,豫章郡王主要是想去自家父王跟前嘚瑟一下。 他只是出于对谢景御的信任,多叫了些世家少爷一起去迎宸妃棺椁,父亲却拿鸡毛掸子抽的他上蹿下跳,这事豫章郡王可还记着呢,谢景御给他们请赏,这口气就出七七八八了,今天必须回去把这个场子全找回来。 第305章 豫章郡王迈着讨打的步子回的府,那欠揍的样子,看的滕王火气那是蹭蹭蹭的往头顶涌,习惯性的去拿鸡毛掸子了。 豫章郡王道,“又想打我?!” 滕王道,“一天天吊儿郎当,站没站相,坐没坐相,不打你打谁?” 豫章郡王道,“之前父王还怪我不该叫那么多人去迎宸妃棺椁,现在他们一个个都要请我吃饭呢。” 滕王是有气都没地方撒。 他儿子做事是真不靠谱。 但运气也是不一般的好。 滕王道,“人不可能次次都有好运气,打你是让你长教训!” 豫章郡王不爽道,“说的好像我做事全凭运气似的……” 滕王道,“难道不是吗?” 豫章郡王道,“当然不是了!” “我虽然不知道裴怀瑾就是皇子,但我知道靖北王世子是宸妃的女婿啊。” 滕王,“……” 滕王妃,“……” 滕王滕王妃惊呆了。 靖北王世子是宸妃的女婿,那靖北王世子妃岂不是…… 萧怀瑾是蔺老太傅的外孙儿,靖北王都极可能会扶持他了,要再加上靖北王世子妃这层关系,那就毫无疑问了。 难怪对于宸妃棺椁进京,太后反应那么剧烈,这些事连他们儿子都知道,何况太后了。 他日日上朝,风雨无阻,消息还没自家儿子灵通,天知道滕王这一刻遭受的打击有多大。 豫章郡王还嫌不够,“皇上让靖北王世子多找几个人去接应,去的人越多,宸妃回京越风光,皇上越高兴,我多叫些人,只有功,没有过好不好,父王什么都不知道,就把我揍一顿,冤不冤?” “我不管,得补偿我一千两,不,是两千两!” 豫章郡王伸出两根手指头。 缺钱啊。 天香楼被烧,现在还是断壁残垣在那里,重新修建是要钱的。 而他。 一向是入不敷出。 那么大一个天香楼,两千两是远远不够的,还得找兄弟们凑。 滕王手里还拿着鸡毛掸子,在蠢蠢欲动,滕王妃道,“给吧。” 拿到两千两,豫章郡王美滋滋的出门。 跟班小厮凑上来,“郡王爷这顿打挨的真值。” “去,一边去。” 屋内,滕王气的把鸡毛掸子扔小几上,滕王妃也是头疼,“咱们家这头驴,不会只有靖北王世子使唤的动吧?” 也不知道他们这么不靠谱的儿子,靖北王世子是怎么放心使唤的,偏就听他使唤,让拉磨就拉磨,让驮粮就驮粮,听话的不行,也是邪门了。 到得月楼汇合,赵昂发现自己要少了,又回家了一趟。 同样都是挨打,不能豫章郡王的值两千两,他就值五百两,这差距太大了。 可是把钱一凑,算上还没有回来的楚扬两千两,也还是不够。 “有没有办法再挨顿冤枉打,凑点钱?” 听着豫章郡王的话,永王世子直接喷茶了。 卫国公世子嘴角抽搐。 再一次庆幸这货不是他妹夫。 自家妹妹性子就够急了,一点就炸,再碰上豫章郡王这脑回路,要真嫁了,他得天天操心小外甥将来是个什么性子了。 感谢豫章郡王不娶他妹妹之恩。 别说生气了,卫国公世子都想敬豫章郡王一杯了。 第401章 送葬 转眼就到宸妃出殡的日子了。 丧事办的格外隆重。 隆重到别说太后,宋皇后都气病了。 一般皇后出殡,皇上是不会送葬的,但宸妃下葬,皇上乘坐御辇,亲自送到皇陵,看着宸妃的棺椁抬进去。 宸妃没有皇后之名,却胜过皇后之实! 连皇上都亲自送葬,何况文武百官以及家眷了。 皇上要亲自送葬,宋国公和左相等人跪下来阻拦,皇上都不为所动。 只是皇上这一举动,也让那些不知情的朝臣,心底揣测纷纭。 皇上说和宸妃只是一夕露水情缘,这怎么看也不像是一夕情缘,这分明是皇上藏在心底的人,哪怕已经死了,也要极尽哀荣。 母凭子贵,子凭母贵。 皇上这么看重宸妃,必然会对七皇子萧怀瑾宠爱有加。 不少大臣庆幸这些年没站队,谁能想到半路会杀出来这么一个有势力的皇子,几乎是以席卷之势压过来,一回来就逼的成王喘不过气来。 宸妃的棺椁是谢景御和萧怀瑾他们迎回来的,皇上干脆让他们送宸妃葬入皇陵。 萧怀瑾一身麻孝衣,走在最前面,之后是谢景御,然后是豫章郡王他们。 再是皇上御辇,之后是宸妃棺椁。 浩浩荡荡。 那阵仗都快赶得上先皇下葬了。 不少大臣都觉得过头了,但除了宋国公和左相这些坚定不移成王党人,没人站出来说什么。 一来这阵仗有他们儿子一份,二来皇上铁了心,要给宸妃此殊荣,他们反对也没用,更重要的是,这不是得罪七皇子吗? 要七皇子没夺嫡的希望,说了也就说了,现在不止是有,而且希望很大。 要将来七皇子被立为储君,甚至坐到那个位置,他肯定会追封自己的生母为后。 对他们这些臣子而言,无非多送宸妃一程,也不花他们的钱,还是不要多嘴了。 送宸妃出殡是件很累人的事,天不亮就进宫等候,等回府,已经是傍晚了,而且中途没饭吃。 沈挽有孕在身,不用去送,王妃要没生病,是肯定要的。 见那些贵夫人累的走不动路,谢景御有些动摇,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可能自家父王真的只是舍不得母妃吃这个苦头,才给母妃下软筋散的。 送皇上回宫,谢景御才回靖北王府,进院子,就看到沈挽坐在秋千上,晚霞照耀下,一双眼眸澄澈如山泉,不染纤尘。 经历前世被挫骨扬灰之痛,还能保持这份心态,实属不易。 见他回来,沈挽从秋千上下来,迎上来,“你回来了?” 谢景御道,“总算是忙完,有时间陪你了。” 沈挽道,“午膳没吃吧?你去沐浴,一会儿就用晚膳了。” 谢景御就去浴室了,等他沐浴完回来,小厨房已经把晚膳端进屋了。 知道谢景御午饭没吃,沈挽特地让小厨房多做了几个菜,两人坐下来用膳,有说有笑。 用完晚膳,然后溜达着去了琉璃院,王妃还是没力气。 从王妃那儿回来,天快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了。 回去后,谢景御去书房,沈挽回屋忙自己的,只是到了睡觉的时辰,还不见谢景御回来。 沈挽几次往门口张望,银钏有眼色出去,然后回来道,“世子妃,世子爷在练武,估计还要一会儿才能回来睡觉。” 练武会出一身汗,出汗后还不能立马洗澡,得缓个一刻钟。 这半个月忙着宸妃的丧事,荒废武功了,但也不用这么大晚上的勤奋吧,明天早上再练不行吗? 沈挽白天睡了大半个时辰,倒也没那么困,继续绣锦袍。 皇上这件锦袍再有几天就绣完了,真是不容易,这还是谢景御这半个月不在府里,不然他要在,不让她一天多绣,还不知道多久能忙完。 谢景御冲了个冷水澡回来,见沈挽还在绣针线,他想到裴怀瑾说手指被扎的事,他问道,“不会扎手吗?” 沈挽道,“只有才学的时候,才会扎到手指头。” “扎了半个月?”谢景御问道。 沈挽面上有些挂不住,又觉得奇怪,“你怎么知道的?” 谢景御捏沈挽的鼻子,轻笑,“听你哥说的。” 这空子属实是被他钻到了。 沈挽不知道这个哥不是那个哥,以为是沈历,“大哥真是的,什么事都跟你说。” 学针线,被针扎半个月,太笨手笨脚了。 大哥就不知道给她留点面子吗?! 迟早也把大哥做的那些丢脸事给卖个干净。 看大嫂笑不笑话他! 知道沈挽误会了,谢景御也没替沈历澄清,只道,“怎么没睡?” 沈挽挑眉道,“你这么勤奋,我也不能偷懒啊。” 谢景御刮沈挽鼻尖,“为夫勤奋,是因为明天早上没时间练武。” 沈挽看着他,“为什么没时间?你要上早朝还是又要出远门?” 谢景御道,“明天你就知道了。” 白天忙了一天,方才又练武,某位爷也累的很,抱着沈挽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醒来,沈挽就知道某位爷为什么没空晨练了。 沈挽醒来,睁开眼睛就看到谢景御那张丰神俊逸的脸,看了这么久都看不腻的一张脸,想到这张脸属于她,心底就满足的不行,沈挽伸手去碰他鼻子。 然后还没碰到,谢景御就把眼睛睁开了,“醒了?” 第306章 沈挽还没点头,某位爷一个翻身就将她压在了身下,亲吻落下来。 半个月。 不,是素了整整十七天了。 沈挽被亲的脑袋都发懵,好半晌才逮到机会,“你没时间练武就是因为这个……” “不然呢?” 亏得她还觉得他勤奋呢,这混蛋只有在这事上才格外勤奋。 沈挽要骂他的话,被他悉数吞没。 到沈挽起床的时辰了,珊瑚银钏端着铜盆准备进屋伺候,走到门外,听到屋子里有动静,以为沈挽起了,就要推门进来。 只是手还没碰到门,就被闪身出现的陈平抓住了。 珊瑚脸通红,“你,你放手!” 陈平道,“这会儿进屋,你想挨板子吗?” 珊瑚后知后觉,那动静是什么,小脸通红的转身走了。 第402章 发愁 被欺负了一通,沈挽累乏又睡了半个时辰,醒来已经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坐起来,沈挽问道,“那混蛋呢?” 珊瑚银钏已经习惯世子妃这么喊世子爷了。 “世子爷在书房。” 两丫鬟伺候沈挽起床,梳洗完,小厨房把早膳送来了。 谢景御已经吃过了,沈挽是边吃边在心底问候他,吃饱后,去书房找他。 只是才进书房,身后就传来豫章郡王的喊声,“景御兄……” 豫章郡王进来,见到沈挽,豫章郡王道,“弟妹也在呢。” 沈挽,“……???” 弟妹? 沈挽瞅向谢景御。 不懂他怎么变成弟弟了? 对于豫章郡王的称呼,谢景御也是一头黑线。 他知道豫章郡王想喊堂妹的,但沈挽没认祖归宗,不能乱喊,可偏偏又知道沈挽的身份,再喊大嫂喊不出口,然后就只能占谢景御的便宜了。 谢景御道,“找我有事?” 豫章郡王道,“天香楼重建,肯定不能少了你的份啊。” 谢景御道,“说重点。” 豫章郡王伸出五根手指头,“你得入股至少五千两……” 谢景御从抽屉里拿出一张五千两的银票递给豫章郡王。 干脆爽快,看的豫章郡王心都拔凉拔凉的。 豫章郡王惆怅极了,“都是世家子弟,为什么我和赵昂他们就过的这么穷困潦倒,你这么有钱?” 他那两千两还是靠挨打换来的,东拼西凑才勉强掏三千两。 谢景御随便一出手就是五千两。 这差距—— 谢景御道,“我成亲了。” 豫章郡王没懂,“这和成亲有什么关系?” 谢景御道,“成亲后,月钱翻倍,还有庄子铺子田产,可自行打理。” 豫章郡王,“……” ……也没人告诉他成亲会有这些好处啊。 突然就想成亲了有没有。 但是他连卫国公府大门都进不去。 不过经过他不懈努力,卫国公世子对他态度好多了,已经不生他把他妹妹扔进莲花池里的气了。 要豫章郡王知道卫国公世子不生气,是庆幸自家妹妹没嫁给他,豫章郡王得呕血不可。 谢景御说的时候,沈挽侧目。 这厮又在匡豫章郡王。 明明他娶她之前就很有钱了,她可没忘记自己想花钱感谢他帮忙,结果他派人给她送了两万两的事。 成亲了就有钱,那堂妹就更有了,豫章郡王看向沈挽,“弟妹要不要也入一股?” 谢景御道,“我的就是她的,要还钱不够,你去找云大少爷,让他参一股。” 豫章郡王拍脑门,“我怎么把云大少爷给忘了,我这就去。” 豫章郡王风风火火的来,又风风火火的翻墙走了。 沈挽看向谢景御,“我大表哥回京了?” 谢景御道,“前两天就回京了。” “那有沈翎的消息吗?”沈挽问道。 蓟州灾情,沈挽和谢景御很看重,云衍也去了,甚至比楚扬早出发两天,一路巡视铺子去的蓟州。 谢景御道,“蓟州赈灾到一半,你大表哥就忙别的去了,他没见到沈翎。” 云衍忙的很,就是去蓟州都是挤出时间去的,他没法在蓟州久待,确定没问题,就忙云家生意去了,最后绕了好几个州郡,前天才回京。 怎么就一点消息没有呢,沈挽替沈翎捏一把冷汗。 豫章郡王来一趟,沈挽已经把为什么来书房的事给忘了,等出了书房,想起来,也不好再回去找谢景御了。 日子好像一下子又过回了从前。 沈挽带着珊瑚银钏去花园散步,那边春儿过来道,“世子妃,明日顺和公主进京,皇上让礼部筹备七皇子和顺和公主的归宗宴,顺带给东梁前来迎亲的使臣接风……” 东梁使臣进京已经有几天了,一直待在行宫里,皇上没有见他们。 珊瑚问道,“世子妃要进宫参加归宗宴吗?” 要参加的话,得准备衣裳首饰,世子妃肚子大了,之前做的那些好看裙裳都有些不合身了。 平常穿还凑合,进宫赴宴一定要穿的好看。 沈挽摇头,“不知道呢。” 她倒是想去,但她已经五个月身孕了,谢景御未必让她去。 其实宫宴大同小异,多参加一次少一次没什么,她主要是好奇宋国公找到的顺和公主长什么模样。 归宗宴后,应该要不了几天,皇上就会送顺和公主出嫁。 沈挽不确定,珊瑚就按照要进宫准备,回照澜轩,就去库房挑绸缎,绣房管事妈妈带丫鬟来给沈挽量尺寸。 这日,吃过早饭,沈挽和谢景御去看王妃,王妃依然没什么力气,需要卧床。 王妃道,“天气不错,陪挽儿出府逛逛,回头身子重了,想出府就不能了。” 谢景御道,“我知道了。” 从琉璃院出来,谢景御就问沈挽,“想去哪儿?我陪你。” 沈挽不想逛街,道,“要不你陪我去蔺府一趟?” 蔺老太傅蔺老夫人这辈子太苦了,两个女儿,都早早就没了,蔺老夫人在宸妃灵堂里差点哭晕过去,沈挽就想去探望她的,云氏来看她,没让她去。 对于宸妃的身份,沈挽没有丝毫怀疑。 沈挽想去蔺府,谢景御肯定会陪她去。 沈挽回照澜轩换了身裙裳,等他们到门口,马车已经停在那里了。 坐上马车,就直奔蔺府而去。 去蔺府的路上,碰到沈暨,沈暨问道,“这是去哪儿?” 沈挽道,“去蔺府,给祖母请安。” 沈暨点头,“是该多去陪陪她老人家。” 沈暨走后,马车继续往前,直到蔺府门前停下。 没让丫鬟通传,沈挽直接进屋的,然后就看到坐在罗汉榻的蔺老夫人脸色不是很好,不过见到沈挽,蔺老夫人笑容满面,“快到祖母身边来。” 沈挽挨着蔺老夫人坐下,“祖母脸色不好看,可是身体不舒服?” 蔺老夫人道,“祖母没事。” 陈妈妈道,“蔺老夫人是为七皇子的事发愁……” 沈挽道,“七皇子怎么了?” 陈妈妈道,“七皇子不想住在宫里,这些天还是住在裴府的,今儿早朝,宋国公和左相他们以皇子住在臣子下于礼不合,要七皇子进宫住,老夫人是担心……” 至于担心什么,就不用明说了。 有些事沈挽不知道,谢景御知道的一清二楚。 太后容不下沈挽,更容不下萧怀瑾。 住在宫里,太过危险,毕竟一旦毒药喂下去,可就抠不出来了。 沈挽要劝蔺老夫人,外面丫鬟快步进来,高兴道,“老夫人,七皇子来了。” “快请他进来。” 不多会儿,萧怀瑾就进来了。 蔺老夫人笑容满面,“这么巧,你们都来了。” 可不是巧合。 萧怀瑾是沈暨让来的。 沈挽有孕在身,到蔺府一趟不容易,沈暨便让萧怀瑾也来,兄妹俩一起陪蔺老太傅蔺老夫人用膳。 蔺老夫人只盼着皇上早日把沈挽认作义女,记名在宸妃膝下。 屋子里,欢声笑语不断。 出府了的蔺老太傅回来,只是他前脚进来,后脚跑进来一丫鬟,气喘吁吁道,“老太傅,老夫人,安公公来宣旨了!” 第403章 封王 蔺老太傅和蔺老夫人互望一眼,心下奇怪。 皇上怎么会派安公公来蔺府宣旨? 要说是为宸妃封赏蔺府,可以在早朝上宣读,不用来蔺府。 不管为何下旨,蔺老太傅和蔺老夫人起身去前院接旨,沈挽和谢景御他们自然一起去。 然而才出门,就看到安公公进院子,身后跟着的小公公,托盘里摆着一道明黄圣旨。 安公公笑容满面,“七皇子可是叫老奴好找……” 萧怀瑾,“……???” 第307章 他走在最后面,一脸懵懵的。 蔺老太傅道,“这圣旨是给怀瑾的?” 安公公笑道,“可不是,我先去了裴府,被告知七皇子在您这儿,不敢扰了你们的天伦之乐,就又来蔺府了。” 安公公这辈子宣读圣旨不下百回,连进内院宣旨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拿着皇上的圣旨追着接旨之人跑的,这还是第一回。 “七皇子,接旨吧。” 萧怀瑾走到最前面来,跪下接旨。 蔺老太傅蔺老夫人也要跪,安公公道,“蔺老、蔺老夫人就不用跪了。” 除此之外,院子里有一个算一个,都要跪下。 安公公将圣旨打开,宣读。 几乎每读一句,沈挽眼睛就睁大一分,最后肩膀不受控制的抖起来。 憋笑憋的。 蔺老夫人发愁之事,迎刃而解了。 这道圣旨先是把萧怀瑾夸了一遍,然后话锋一转,裴府把萧怀瑾教养的很好,但毕竟宫里不比宫外,宫规礼仪多,萧怀瑾流落在外十六年,皇上对他颇有愧疚,就不勉强他留在宫里,封他为凌王,赐府邸。 而且这个府邸还不是一般的府邸。 皇上把自己立为太子之前住的宅子,赐给萧怀瑾了。 那宅子可不是一般,虽然不是京都最气派,位置最好的,但它是潜龙邸,承载了皇帝的气运,就没有皇子不想要的。 把潜龙邸赐给萧怀瑾,这和明着告诉文武百官,萧怀瑾是他属意的储君人选没差别了。 难怪安公公等不及萧怀瑾回裴家,直接来蔺府宣旨了。 萧怀瑾不知道那宅子是潜龙邸,他为自己可以开府,不用搬进宫住而高兴,但想到要搬离裴府,心底又闷闷的。 舍不得。 其实这几天,他在裴府住的也没那么自在了,一认祖归宗,他就成了七皇子,裴府上下再不喊他四少爷了,就连祖父裴老太爷和他说话都带着几分恭敬,让他浑身不自在。 明明他还是他,只是多了一重身份,却和裴家,和最疼他的祖父有了阻隔。 这些天,祖父别的没教他,倒是教了他不少君臣有别。 皇家他融不进去,他不敢和皇上亲近,亲妹妹又不能相认,从小长大的裴家,又不敢再和他亲近…… 萧怀瑾很失落。 他跪在地上走神,安公公宣读完圣旨,他都没反应,安公公看他的样子不像是高兴过头了,提醒道,“七皇子,快接旨啊。” 萧怀瑾回过神来,赶紧接旨。 安公公将圣旨放到他手里,笑道,“恭喜凌王了。” 皇上的皇子不少,但封王的没几个,一般皇子都是成亲才搬出府,住在宫里,出宫没那么方便,住在宫外则不一样,结交大臣,做什么都容易。 安公公向萧怀瑾道喜完,然后就向蔺老太傅蔺老夫人道喜,“恭喜蔺老蔺老夫人。” 蔺老夫人高兴的合不拢嘴,“我正担心怀瑾不熟宫规礼仪,怕他进宫住不习惯,皇上就给他赐了宅子,皇恩浩荡。” 安公公笑道,“皇上其实很想凌王住在宫里的,这么多年骨肉分离,父子感情生分,住在宫里见面更方便一些,皇上到底舍不得凌王拘谨,不愿他被宫规束缚,是以皇上特地交代了一句,凌王住在宫外,但每两日需得进宫一趟……” “皇上说的是,”蔺老夫人连连点头。 来回奔波,耽误了不少时间,安公公便没有多留,宣读完圣旨就告辞,蔺老太傅送他出府。 萧怀瑾把手里的圣旨又看了一遍,然后望向谢景御,谢景御道,“这半个月,你每天进宫陪陪皇上,等这阵稀罕劲过了,你两三天进宫一回就行了。” 萧怀瑾,“……” 沈挽一脸黑线,“你这话说的也太……” 她都找不到词形容。 蔺老夫人忍俊不禁。 院子里那些丫鬟婆子们也都捂嘴笑。 靖北王世子话不多,但总是能一针见血。 沈挽扶蔺老夫人进屋,从大家谈话里,萧怀瑾才知道比起封凌王,那座宅子的意义更大。 毕竟只要是皇子,封王是迟早的事,但潜龙邸可不是每个皇子都能有的。 沈挽有点怀疑宋国公是哪边的人了,感觉像是自己人。 王大少爷不找萧怀瑾的麻烦,萧怀瑾不会进京。 宋国公要不帮寿贞公主免去和亲,萧怀瑾也不能这么顺利认祖归宗。 宋国公不逼萧怀瑾住进宫里,皇上肯定没这么快封他为王,赐他府邸。 明面上处处针对萧怀瑾,实则每一步都在帮他。 沈挽怀疑宋国公是安插在成王身边的卧底了。 只有卧底才会做这样的事。 皇上封萧怀瑾为凌王的消息很快会传遍朝堂,不知道宋国公听到,会是什么感受,很欣慰吧? 宋国公府。 为了帮寿贞公主,萧怀瑾认祖归宗了。 这事让宋国公肠子悔青。 他要知道,宁愿寿贞公主去东梁和亲,也不做这样给人做嫁衣的事! 可惜圣旨已下,后悔也没有用了。 但储君之位,他们志在必得! 萧怀瑾虽然比成王小四岁,奈何背后的势力,实在不容小觑,宋国公、左相等人如临大敌,他们和成王绑的太深,成王要不能坐到那个位置上去,他们就只能跟着成王一起跌落深渊。 宋国公、左相等人商议怎么扶持成王,正商议着呢,外面一阵敲门声传来,声音急切,“国公爷,不好了……” 本来心情就不好,又被这样的话打岔,宋国公声音不快,“进来。” 门推开,管事走进来,宋国公道,“又出什么事了?” 管事道,“皇上下旨,封七皇子为凌王,还,还……” 还了好几句,也没还出下文来。 “还什么?”宋国公问道。 管事硬着头皮道,“皇上还把自己的潜龙邸赐给凌王了……” 左相脸色骤变。 宋国公直接惊站了起来,“你再说一遍?!” 管事只好再禀告一遍。 宋国公气到站不住。 与此同时,凤仪宫。 哐当。 宋皇后面目狰狞的把手里的茶盏摔到地上。 精致的茶盏,瞬间四分五裂,碎裂的茶盏砸到宫女的脚脖子,鲜血流出来,浸透罗袜。 宋皇后气的眼前一阵阵发黑,嘴里发苦。 皇上封那个孽种为王,已经是破例了。 还把潜龙邸赐给他。 皇上何不干脆直接封他为太子,把皇位传给他?! 第404章 烧伤 这边宋皇后气到心口痛,太后就更不必说了,那边蔺府,祖孙团聚,其乐融融。 蔺府上下从来没像今天这么高兴过。 到了午膳的时辰,大家上桌,一桌子美味佳肴,还有酒。 蔺老夫人夹了只鸡腿放沈挽碗里,沈挽道,“谢谢祖母。” 蔺老夫人夹鸡腿给萧怀瑾,萧怀瑾道,“多谢外祖母。” 谢景御,“……” 各喊各的。 别人听着没问题,他听着就奇怪了。 这么喊,亲兄妹岂不成表哥表妹了? 然后他的碗里就多了只鸡腿。 谢景御,“……???” 他怎么也有? 谢景御不是诧异蔺老夫人给他夹鸡腿,而是一只鸡怎么会有三只腿。 别说谢景御奇怪了,沈挽和萧怀瑾也惊讶啊。 多看一眼,发现盘子里还有一只鸡腿。 萧怀瑾,“……???” 什么鸡长四条腿? 孤陋寡闻了。 小厨房管事妈妈为自己感到机智。 一只鸡两条腿哪够分啊,靖北王世子妃是老太傅老夫人的孙女,凌王是他们的亲外孙,肯定要给夹鸡腿的,靖北王世子要不在,那不用多费心,靖北王世子可是老夫人救命恩人,是蔺府的贵客,岂能怠慢? 管事妈妈果断把另外一只鸡的腿砍下来,一起下锅了。 这要不是蔺老太傅蔺老夫人饮食清淡,少荤腥,准备不足,她就烧一盘子鸡腿了。 最后那只腿到了沈挽碗里,蔺老夫人笑道,“你双身子,多吃些。” 大家边吃边聊,欢声笑语不断。 用完午膳,又待了两刻钟,方才告辞。 沈挽和谢景御回靖北王府,萧怀瑾则回裴家,皇上赐了宅子,还要挑个良辰吉日开府,在这之前,萧怀瑾依然住在裴府,不会再有人有微词。 见萧怀瑾一个人骑马走,沈挽有些不放心,“不让人护送一下他吗?” 谢景御失笑,“暗处至少有四名暗卫护他,你还不放心?” “……这么多?”沈挽惊讶。 萧怀瑾身份特殊,即便认祖归宗了,也不能掉以轻心。 太后一定会想方设法置他于死地。 萧怀瑾身边除了沈暨和谢景御的人外,还有皇上的。 第308章 那些人胆大包天,闯入裴府杀萧怀瑾,皇上知道后,从自己的影卫里挑了两个派去护卫萧怀瑾。 萧怀瑾身边至少有六名暗卫,可供他驱使。 再加上萧怀瑾本身也会些武功,就算真遭遇刺杀,六名暗卫也够护他周全了。 谢景御将沈挽抱坐到怀里,沈挽抓过他的手覆在小腹处。 现在胎动的更明显了,想到不到四个月,她就能看到肚子里的小家伙,沈挽心情就不一般的好。 希望孩子生的像谢景御,不仅要眉眼像,脑子更要像他。 回到靖北王府,谢景御将沈挽抱下来,两人闲庭散步回照澜轩。 佛堂。 温侧妃和谢芷欢在用午膳。 四菜一汤。 素的连个肉末都看不见。 谢芷欢挑挑拣拣,气的把筷子重重拍在碗上,眼泪都气出来了,“父王还要罚我们多久才够?!” 习惯了锦衣玉食,被关进佛堂这些日子,温侧妃和谢芷欢都清瘦了好几圈。 温侧妃道,“你父王心底从来没有过娘,怕是早把我们娘俩忘到九霄云外了。” 谢芷欢气不过道,“娘偷梁换柱不该,可父王把二哥送回来,却不告诉娘,不然也不会……” 见温侧妃眼眶红起来,谢芷欢没敢说完。 这事又不是她娘一个人的错,凭什么罚她娘罚的这么狠?! 这些菜哪是人吃的! 之前的饭菜好歹还能入口,自打王府分家后,这些饭菜不是咸了就是淡了,分明是王妃故意在拿捏她们! 谢芷欢一口也吃不下,外面丫鬟进来,把皇上封七皇子为凌王,还把潜龙邸赐给他的事禀告温侧妃和谢芷欢知道。 本来两人脸色就不好看,当下就更更更不好看了。 老天爷到底长不长眼,怎么所有的好事都是世子世子妃的?! 要萧怀瑾最后被立为储君,世子就是他的救命恩人,再加一份扶持之情,只要世子不谋反,一辈子荣华富贵享受不尽了! 而她的儿子呢,还不知道在哪里,甚至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温侧妃眼底闪烁着恨意。 这佛堂—— 绝不能再待下去了! …… 晚膳后,沈挽带珊瑚银钏去花园溜达一圈回来,翻书打发时间。 到了就寝的时辰,小厨房送来热水,沈挽宽衣泡在浴桶里,拿着花瓣玩,外面银钏跑进来道,“世子妃,不好了,佛堂走水了……” 佛堂怎么会走水呢? 是不愿意在佛堂待了,一把火烧了,好让王爷放她们出来? 沈挽沐浴完,穿好裙裳,出门就看到不远处佛堂方向火光冲天。 谢景御走过来,这时辰他也在沐浴,沈挽道,“不去看看吗?” 谢景御道,“陈平去了。” 谢景御搂过沈挽的腰,将她带上屋顶。 站的高,看得远,佛堂被大火吞噬。 这么大的火,几乎没有扑灭的可能,只能等自己烧完了。 很快陈平回来,禀告道,“温侧妃被烧伤了,不过没有性命之忧,王爷已经让她们回自己院子,派人给她们请大夫了。” 谢景御问道,“怎么走水的?” 陈平道,“是大姑娘抄佛经抄的烦躁,不小心打翻蜡烛,引起的走水……” 真的是这样吗? 沈挽还是有些怀疑。 不过第二天一早,沈挽就把疑心给打消了,银钏禀告她,“昨晚温侧妃差点就被烧死了……” 沈挽惊讶,“那么严重?” 银钏点头,“走水的时候,温侧妃正在沐浴,等她穿好衣服,火势已经烧起来了,她逃出门时,胳膊处的衣服着火,要不是周管事及时带人赶到,泼水灭火,不死也会烧个不轻。” 本来沈挽是怀疑温侧妃母女是为了逃避禁足抄佛经,才闹出的走水。 但要只是为了王爷解她们的禁足,犯不着对自己这么狠。 沈挽不知道佛堂走水,一半是算计,一半是意外。 温侧妃怕走水做的太过,瞒不过王爷,决定装的像点,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还没等温侧妃沐浴完,烛台就被丫鬟给撞倒了。 第405章 品尝 因为走水是谢芷欢打翻烛台引起,再加上温侧妃被烧伤,以及王爷罚她们禁足的时间不短,让她们回给各自院子,就算是解了她们禁足了。 屋内,温侧妃坐在小榻上,大夫在给她烧伤的胳膊换药。 伤口不小,看着触目惊心,温侧妃疼的额头直打颤。 谢芷欢守在一旁,心疼的眼眶通红,心底更是恨极。 佛堂走水,她受惊吓,娘被烧伤,父王都不来看一眼,她们的生死在父王眼里就这么无足轻重吗?! 温侧妃烧伤这事,没起什么水花,老夫人和二房三房都分出府了,不会再向从前那般,借温侧妃给王妃施压,温家知道温侧妃出事,但把自己嫡长子换到王爷膝下,还把王爷的骨肉给折磨的钻狗洞逃了,打那天起,温府就没人敢进靖北王府一步了。 温侧妃出事,温大老爷温夫人也没敢露面,只派管事妈妈送了些探望礼来。 温侧妃烧伤,起了高烧,反反复复烧了两天才消停。 大夫说她至少要休养半个月,谢芷欢哪都没去,就守在院子里照顾温侧妃。 …… 转眼就到宫里准备归宗宴,顺带给东梁迎亲使臣接风的日子。 没人不让沈挽进宫赴宴,沈挽就和谢景御一起进宫了。 不过鉴于之前在宫里,差点出事,谢景御不敢放任沈挽去御花园,掐着点带沈挽进宫,直接去宴会的地方,减少她和其她人接触。 只是掐点不可能每次都掐的那么准,这不,今天就没掐好,做了回显眼包。 进宫的路上,碰到运粮车翻倒,挡住了去路,当时在路中间,换道走和等待的时间差不多,就没折腾,等运粮车把粮食装回去。 耽搁了大半盏茶的功夫,等到德麟殿,皇上已经入席了。 两人迈步进去,那真是有一个算一个,眸光都落在他们身上。 谢景御面不改色,沈挽脸火辣辣的,实在不喜欢被人这么看着。 两人上前给皇上行礼。 皇上自然不会介意了,但宋皇后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靖北王世子妃这是有六个月身孕了吧?” 宋皇后不是在关心沈挽,而是在阴阳怪气。 一般人有了身孕,都不会进宫赴宴的,靖北王世子妃倒好,宫里大大小小的宴会,无一落下,尤其她在宫里还出了不少事,吃错东西起红疹,差点被马蜂蜇,避着都不及,还一再进宫,就这么喜欢进宫赴宴吗? 真够讨厌的。 以前不想进宫,逼着她进宫,好算计她。 算计不到她,又觉得她进宫很碍眼,明嘲暗讽。 真是横也是他们,竖也是他们。 这些人越不想看到她,她还就越高兴,沈挽装没听出宋皇后的不怀好意,“让皇后娘娘记挂了。” 拳头打在棉花上,宋皇后眼神阴冷,皮笑肉不笑。 皇上道,“坐下吧,好好照顾挽儿。” 今日进宫赴宴的大家闺秀不少,不少大家闺秀皇上都未必知道她叫什么,却喊沈挽的小名,可见宠爱。 宋皇后不喜欢见到沈挽没用,皇上乐意,再者要别人迟到,十有八九没胆子进来,就算进,也是悄悄从一旁溜进来,唯恐被人瞧见,哪会像靖北王世子世子妃这样,堂而皇之进来的。 这才是真正的有恃无恐。 这边沈挽和谢景御落座,那边一道公鸭嗓音传来: “东梁使臣到!” 众人往殿门口望去,就见三位东梁使臣走进来,年纪都不轻,至少有三四十岁了。 走上前,三位使臣给皇上行礼,然后落座。 宋皇后道,“这些天宫里忙着宸妃出殡,慢待几位使臣了,听闻御膳房有擅长做东梁糕点的御厨,臣妾就命御膳房做了些,既可供几位使臣以慰思乡之情,也让百官尝尝东梁糕点和我们宁朝的区别。” 皇上道,“不错,朕也尝尝。” 东梁使臣道,“多谢皇后娘娘美意了。” 很快御膳房就把东梁糕点端上来,糕点精致,倒是不输宁朝。 糕点看着就精致可口,叫人肚子里馋虫大动。 不敢伸手。 在宫里吃出心理阴影来了。 以后宫里设宴,她还是不来的好,只能看不能吃的感觉,太难受了。 不过这话怎么听着那么耳熟呢? 想到谢景御以前说过,沈挽耳根微红,然后就听谢景御道,“放心吃吧,没毒。” 沈挽小声,“你确定?” 谢景御示意沈挽回头,然后沈挽就看到那边站了个太医,端给他们这桌的茶水糕点,太医都拿银针验过毒。 沈挽,“……” 不是…… 第309章 要不要这么夸张? 进嘴的东西验毒,偌大一个宫里,只有皇上吃食会这么讲究,而且那也只是宫人验毒,不是太医。 她一个靖北王府世子妃在宫里享受皇上才有的待遇,甚至超过了,这合适吗? 沈挽嘴角抽搐的厉害,恍惚有种在做梦的不真实感,不过她也知道,这要不是皇上吩咐的,就算谢景御敢这么做,太医也不敢做这样越矩之事。 为了她在宫宴上吃点东西,都这么上心了,不吃都对不起站在那里的太医了。 沈挽拿起一块,咬了一口。 味道挺不错。 沈挽看向谢景御,“挺好吃的,你也尝尝。” 谢景御失笑,“有这么好吃吗?” 沈挽点头,“和我们宁朝的糕点不一样,有种说不上来的味道。” 谢景御便也拿了一块。 只是咬一口,觉得这味道有些熟悉,好像什么时候吃过,但想不起来了。 谢景御不重口腹之欲,尤其不喜甜食,所以也没放在心上。 但沈挽就不同了,她喜欢吃糕点,尤其是各地的风俗小吃。 她还有个优点,喜欢把自己爱吃的东西,分享给喜欢的人。 糕点有四种,沈挽吃了一块,又尝另外一种,“东梁的糕点,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回吃呢,可惜母妃生病,不能进宫,要不我们带些回去,让母妃也尝尝?” 沈挽自顾自说,坐在一旁的谢景御,听到她的话,脑海中有什么东西闪过。 他猛然抬头,看向王爷。 父王给母妃下软筋散,不让母妃出门,是避……东梁使臣?! 第406章 显眼 谢景御的记性极好,方才没想起来在什么地方吃的糕点,是觉得这事不重要,不愿花心思去细想。 沈挽提到王妃,他瞬间就想起来了。 这糕点他就是在母妃那里吃的! 有一回母妃赏梅,受了风寒,食欲不振,一连几天吃什么都没胃口,父王从府外带了些糕点回来,母妃挺喜欢,吃了好几块。 他不喜吃甜食,见母妃那般喜欢,便伸手去拿,父王还不让,他本着和父王作对,抢了一块。 那糕点样式和宁朝糕点一样,但口味却是东梁的。 还有王妃的老毛病,虽然没拿到王妃的病册,但谢景御清楚的记得,自家母妃参加过不少回宫宴,但皇上的寿宴,母妃一次也没参加过。 皇上过寿,也不是年年都大办,东梁和北越也不是年年都会来给皇上贺寿,但每年一到皇上过寿,王妃就会犯老毛病,出不了门。 再加上除了皇上寿宴外,一年不定时,王妃也会小病个几天,所以谢景御才没有往王爷给王妃下药,是为了避东梁上面想。 父王怕被人看出端倪来,在故布疑阵! 可这回不同,他已经知道母妃的老毛病,是父王给她下软筋散,父王还继续给母妃下药,这避的太过明显了。 父王就这么怕母妃被东梁人看到? 谢景御没有忘记,东梁高阳王世子出事后,自家父王把心腹李叔派去找寻的事…… 母妃是作为姜家养女,替嫁给父王的,母妃丢失了记忆,把到姜家之前的事都给忘了,甚至连自己从前叫什么都不记得了。 难不成母妃和东梁有关系? 可要说有关,父王又是怎么知道的? 疑惑太多,偏偏父王嘴又格外硬,不会告诉他。 但就算不告诉。 他也一定能查出来! 谢景御道,“多带些,母妃肯定会喜欢。” 谢景御说话声不小,足够坐在他上首的王爷听到,王爷倒酒的手滞了下,然后继续。 王爷不知道,谢景御这话是看着他说的,他那一点点细微的反常,都在自家儿子眼底。 那边皇上品尝了东梁糕点,宋皇后道,“皇上觉得东梁糕点味道如何?” 皇上道,“味道与我们宁朝很不同,偶尔尝尝,倒也不错。” 皇上应该不喜欢,一块糕点只吃了一半就放下了。 东梁使臣则很高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也养一方口味。 宁朝距离东梁实在是太远了,京都会做东梁饭菜的酒楼几乎就没有,即便行宫里提供的吃食尽是美味佳肴,但他们也没那么喜欢。 这几样糕点做的委实地道,可算是解了他们的馋了。 东梁使臣对糕点赞不绝口。 宋皇后笑道,“想来几位使臣也吃不惯我们宁朝饭菜,皇上不妨让那位御厨去行宫给他们做几天东梁菜肴。” 女儿不用和亲东梁了,宋皇后对东梁使臣的态度都好的没话说了,尽显一国之母的风范。 宋皇后的提议,皇上准了。 三位使臣起身道谢。 待他们坐下,外面又一道公鸭嗓音传来: “凌王到!” “和顺公主到!” 殿内众人往门口望去,就见萧怀瑾与和顺公主并肩走进来。 萧怀瑾一身天蓝色锦袍,头戴玉冠,举手投足,贵气不俗,尤其那眉眼,太像皇上了,像的你都没理由怀疑他不是皇上亲生。 和顺公主一袭桃红色云锦裙裳,腰肢纤细,不盈一握,脚步轻盈,随着走动,裙裾翻飞,上面绣着的花草蝴蝶都仿佛有了生命。 不得不说宋国公有心了。 这假公主找的眉眼很像宸妃,不是随便找来凑数之用。 两人上前给皇上行礼。 萧怀瑾与和顺公主给皇上行礼,按说没沈挽什么事,结果沈挽又做了回显眼包。 皇上眸光上下打量萧怀瑾,然后看和顺公主,最后眸光落到沈挽身上。 当时沈挽一边在吃糕点,一边看热闹,皇上看过来,眸光撞上。 沈挽没想到皇上会看她,一惊之下咳嗽了起来。 然后就把所有人的眸光都吸引了过来。 沈挽,“……” 想死有没有。 她安安静静的吃糕点,皇上没事看她做什么? 吓她一跳。 沈挽觉得自己不是进宫来赴宴的,是赶着来丢脸的。 皇上一脸黑线。 他这个父皇有这么可怕吗,不过看一眼女儿,就吓到她了。 这胆子也不知道给练练。 某位没有名分的驸马爷又挨了一记嫌弃的眼神。 谢景御,“……” 沈挽脸爆红,灌了半盏茶才把咳嗽压下去。 皇上收回眸光,对萧怀瑾他们,“你们坐吧。” 萧怀瑾的位置在成王对面,和顺公主在萧怀瑾下首,没有坐一桌。 东梁使臣进京有些天了,知道宸妃是如何风光回京,风光大葬的,萧怀瑾更是得皇上宠爱,封王,赐潜龙邸,唯恐他受半点委屈。 但一母同胞的女儿,和顺公主差别就太多了。 才认祖归宗就被送去东梁和亲。 虽说公主不能和皇子相提并论,但爱屋及乌,也不该遭受如此对待。 东梁使臣怀疑这个公主是假的。 他们负责前来迎亲,可不能迎个假公主回去,这可是掉脑袋的事,不能不谨慎。 东梁使臣站起身来,从怀里摸出一张纸,道,“方才从行宫出来,有人用箭射了封信到行宫门上,信上说和顺公主是假的……” 东梁使臣站起来,就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这话一出来,整个大殿都安静了下来。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 他们都怀疑这个公主的来历,但怎么会有人把这事告诉东梁呢? 寿贞公主坐在那里,听到这话,顿时慌乱起来。 要和顺公主是假的,那最后和亲的就还是她了。 宋皇后脸色铁青,眸光扫向沈挽和谢景御这边,怀疑信是他们送的。 只有他们才最希望她女儿寿贞公主和亲东梁! 沈挽坐在那里,也觉得奇怪,小声问谢景御,“谁会做这样的事?” “东梁。” 沈挽,“……???” 沈挽茫然了一瞬,就懂谢景御的意思了。 东梁是怀疑和顺公主是假的,但又不能贸然怀疑,所以才弄出来这么一出。 果然迎亲之人不是随便选的。 第407章 羞辱 东梁使臣将信呈上,小公公送到安公公手里。 安公公又呈给皇上过目。 信上字不多,明言和顺公主是假,是宁朝不愿寿贞公主和亲东梁,故意弄出来替和亲的。 宋皇后道,“东梁使臣说笑了,皇上昭告天下认的公主,岂会有假?” “凌王眉眼像皇上,一目了然,和顺公主眉眼随宸妃,也有画像为证。” 皇上张榜悬赏,找宸妃的时候,东梁还没有要宁朝送公主和亲,宸妃的画像张贴的宁朝到处都是,东梁想要查证,很容易办到。 可天下芸芸众生,容貌有相似的很平常。 再说了,找人假冒,肯定会找个像的。 第310章 东梁使臣道,“我等奉命前来迎公主盛驾,有人送这样一封信到行宫,我们不敢掉以轻心,未免回去没法交代,还请宁朝皇上换个公主和亲吧。” 没明说要换寿贞公主和亲,但皇上膝下能和亲的公主就两个,没说和说了也没什么区别。 都说吃人接的嘴短,她还特地吩咐御膳房给东梁使臣做东梁糕点,结果呢,吃饱了就找她的麻烦。 她怎么没让人在糕点里下砒霜呢?! 宋皇后气的咬牙。 宋国公冷道,“东梁高阳王世子在我们宁朝出事,这事也非我们宁朝所愿,东梁以兴兵要挟,皇上不愿意两国起兵戈,答应东梁的和亲要求,皇上把才认祖归宗的和顺公主送去和亲,东梁还挑起公主来了。” “我们宁朝为两国和平退一步,可不是怕了你们东梁,东梁不要蹬鼻子上脸!” 为了保寿贞公主,给了萧怀瑾认祖归宗的机会。 要最后寿贞公主还要嫁去东梁,宋国公真得气吐血了。 宋国公脸色难看的快要杀人了。 皇上也一脸不快。 哪怕这个公主真是假的,既然昭告天下,封为公主了,就轮不到东梁挑三拣四。 东梁使臣道,“空穴不来风,这封信……” 左相起身道,“历朝历代,甚少有皇上嫁自己女儿和亲的,这一点不用我宁朝多说,东梁使臣应该清楚,因为顾及太后,皇上不能收义女,封公主,和顺公主就是宸妃所出,皇上的亲生女儿!” “这一点毋庸置疑,要和顺公主是假的,宸妃之女另有其人,两国和亲文书上明写了公主的身份,东梁可凭和亲文书,要我们宁朝将真的和顺公主再嫁去东梁。” “不知道东梁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这下东梁使臣是真的没话说了。 宋皇后气不过,补了一句,“即便这个真公主已经嫁人,生子了,我们宁朝也会送去!” 皇上看了宋皇后一眼,眼底有些冷。 谢景御举起手中举杯,漫不经心道,“嫁人生子了,还要送去和亲,东梁哪位皇亲贵胄是生不了吗?” 满殿哗然大笑。 论胆大,还得是靖北王世子,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东梁使臣气大了。 横眉怒目。 结果谢景御话锋一转,“几位东梁使臣行事谨慎,何错之有?皇后舍不得寿贞公主和亲,倒也不用如此羞辱东梁。” 明明羞辱东梁的是他靖北王世子,反倒扣在她这个皇后头上。 宋皇后怒道,“靖北王世子,你放肆!” 不过方才宋皇后还怀疑那封信是谢景御和沈挽的手笔,当下就把疑虑给打消了。 满京都应该没有比靖北王世子更不愿意沈挽认祖归宗的了,一旦沈挽成了公主,他就是驸马,不能掌兵权,甚至不能掌实权。 这也是靖北王怂恿宋国公找个人冒充公主的原因。 只有沈挽永远不能认祖归宗,靖北王府才能高枕无忧,他们不会吃饱了撑着没事捉只虱子放身上咬自己。 可除了他们,又有谁和她过不去? 宋皇后看向赵贵妃,怀疑是赵贵妃。 东梁使臣怒气卡在那里,上不来,又下不去,只能缓和道,“和顺公主流落在外十六年,如今才找回来,我东梁也不忍心她和皇上父子才团聚就又骨肉分离,还是换个在皇上膝下长大的公主吧。” 这算是为和顺公主考虑了。 除了和顺公主会感激东梁外,大殿内不会有第二人会为这话感动了。 寿贞公主的暴脾气,快跳起来骂了,在宁朝,几个东梁使臣敢如此放肆,真当他们宁朝好欺负呢?! 要说这几个东梁使臣也是人精,只说换公主,只字不提寿贞公主半个字,宋皇后和宋国公气的不行,还不能对号入座。 宋国公看向靖北王,“东梁此举,靖北王就没话说吗?” 话几乎从牙缝中挤出来,带着浓浓的威胁。 他被靖北王坑了一回,他本就不甘心,要这事靖北王不能摆平,他就破罐子破摔了。 靖北王道,“宁朝只让一步。” “要么和顺公主和亲,要么战。” “宋国公既知道,又何须把东梁使臣的无理要求放在心上? 宋国公快吐血了。 被东梁气一通,还被靖北王气。 不过生气的不止宋国公,还有东梁使臣,没人被蔑视了还能心平气和。 他们提的要求,靖北王压根就没当回事。 他们东梁高阳王世子在宁朝出事,宁朝理亏,才答应公主和亲,可要东梁挑肥拣瘦,宁朝也绝不容忍,要打仗那便打吧。 气氛僵持起来,右相出来做和事佬,“和顺公主出嫁还要半个月,这事东梁也不急于做决定,今日是给凌王和和顺公主办的归宗宴,大家该高兴才是。” 东梁使臣将怒气压下,道,“右相说的不错,凌王得裴老御史教导,文武双全,就是不知道和顺公主流落在外十六年,可学了些什么才艺?” 和顺公主起身,给皇上行礼,“女儿这些天学了一支舞,正准备献于父皇,还望父皇给女儿这个机会……” 落落大方。 皇上对东梁使臣已经很不满了,但和顺公主自己要献舞,皇上要不答应,倒真显得和顺公主流落在外,什么都没学会。 “准了。” 和顺公主退下,去换舞衣。 和顺公主容貌清丽,盛装打扮,更是让人惊艳。 若只论容貌,倒是没人怀疑她这个公主是假的,舞跳的更不错,至少不比寿贞公主差了。 第408章 难缠 还好东梁没要寿贞公主与和顺公主比一比。 不然在宫里金尊玉贵,锦衣玉食长大的公主,还比不上流落在外十六年的公主,也太丢人了。 和顺公主端庄大方,有公主之仪,更重要的是王爷的威胁,东梁使臣也不敢再说什么。 如宋国公和宋皇后说的,宁朝皇帝昭告天下认的公主,要是假的,凭着和亲婚书,能要宁朝把真公主再嫁他们东梁去,哪怕真公主已经嫁人,有了身孕,东梁也能开这个口。 没人再议论和亲,归宗宴渐渐热闹起来。 觥筹交错,君臣尽欢。 归宗宴持续了小两个时辰,皇上乏了,方才散宴。 恭送完皇上,沈挽和谢景御就出了麟德殿,准备回府。 只是走了没几步,那边一小公公过来,道,“世子世子妃,安公公让你们等他一会儿,他有事找你们。” 不知道安公公找他们什么事,沈挽和谢景御就往皇上的御书房方向走。 走到一半,远远就见安公公过来。 等近前,安公公气息微喘,沈挽问道,“安公公找我们有什么事?” 安公公道,“早前世子不是让我帮着打听宫里有没有谁是梧同郡秋水镇吗,前儿太后身边的李公公办完事回宫,我向他打听了一下,宫里只有他一人是梧桐郡的,听着像是你们要找的人,我不记得那人叫什么安了,李公公听说后,很是着急,要见他……” 安公公不说,沈挽都已经把福安的事给忘记了。 福安进京好久了,被谢景御安置在庄子上,也不知道现下如何了。 只是福安要找的人怎么会是李公公呢? 李公公是太后身边的人,可不是什么好人,前世福安为找大伯,被人骗进宫净了身,难道李公公不知道自己是福安的大伯吗? 要有李公公做靠山,福安不会被打发去冷宫那等偏僻之地,处处被人欺负。 不过福安一个小公公,前世应该接触不到李公公,这一世她和谢景御托安公公帮着打听,什么人都能打听的出来。 不管李公公是不是好人,只要他是福安的大伯,把人找到,就算是完成了福安前世的心愿。 沈挽看向谢景御,“李公公怕是不敢去靖北王府,找个地方让他们见面吧。” 既是太后的心腹,李公公肯定知道太后这回病倒,和他们脱不开干系。 借李公公几颗胆子,也不敢让太后知道,他私下和他们有往来。 安公公道,“我在宫外有个宅子,要不让他们在那里见吧?” 安公公在皇上身边是什么地位,李公公在太后跟前就是什么地位。 坐到他们的位置,安公公可太清楚自己绝后,有个侄儿是什么分量,尤其这个侄儿不远千里寻亲而来,这份亲情更是弥足珍贵。 要真是李公公的亲侄,这对李公公来说,可是天大的人情了,没准儿将来能用得上。 如安公公想的,后来李公公可不就是看在自己亲侄的份上,帮了沈挽和谢景御不小的忙。 皇上宫宴乏了,沈挽和谢景御就没去御书房了,安公公将小院位置告知,就赶回去伺候,沈挽和谢景御出宫。 上马车时,安公公身边的得力小公公送来一食盒,正是沈挽特地要了,带回去给王妃尝的东梁糕点。 第311章 两人坐马车出宫,一路畅通无阻回到靖北王府。 迈步进府,谢景御问周管事,“父王可回府了?” “王爷在书房。” 谢景御就对沈挽道,“你等我会儿,我去见父王。” 书房内,王爷刚换了身锦袍,从屏风后出来,见谢景御进来,王爷眉头就是一皱。 谢景御走过来,问道,“母妃是东梁人?” 王爷脑瓜子嗡嗡的。 满朝文武加起来也没自己儿子一个难缠。 别人家是嫌儿子不够聪明,他是嫌儿子太聪明。 王爷道,“你母妃姓姜,出身嵊州姜家。” 谢景御道,“在姜家之前呢?” 王爷道,“你母妃嫁给父王之前的事,父王怎么会知道?” 装! 父王要不知道,他拦着母妃不让出门做什么? 谢景御道,“看来母妃确实是东梁人没错了。” 王爷,“……” 从来没有这么想打儿子过。 就非得问个清楚明白吗? 他一个将军王的王妃是东梁人,这事要传开,皇上再信任他,怕是也有所忌惮了。 王爷忍的太阳穴抽疼,谢景御道,“父王不告诉我,我也有办法确定!” 这一点,王爷相信。 自己儿子就是这么有本事,现在还把本事都用在了他这个父王身上。 王爷道,“父王也不知道你母妃到底是不是东梁人,不过是娶你母妃之后,去东梁办事,看到了张贴的告示,上面女子的容貌像极了你母妃。” “嵊州距离边关不过百里,再加上你母妃又失忆了,父王不愿生事端,才给你母妃下了一些不损害身体的软筋散。” 谢景御道,“父王这话里有几分是真的?” 王爷道,“你已经娶妻,眼看着就要做父亲了,你要父王打你吗?” 这是不许再多问一个字。 谢景御道,“看来我娶挽儿,是给靖北王府娶了道护身符了。” 王爷道,“你不查,你母妃的身世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谢景御无话可说。 母妃是姜家义女,替嫁父王,闹出和离,又被扛回府的事,没人会对母妃的来历起疑。 只是王爷说的,谢景御也不信。 要真是只是从告示上看到,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世上之人,有一两个容貌像的,也很正常,何况已经过去这么多年,父王却这么担心怕被东梁人认出来,担心到不容一点闪失。 母妃的身份绝不简单。 但问不出来就是问不出来,谢景御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下查了。 从书房出来,谢景御就看到沈挽站在树下等他,他走过去,她便将手伸了出来。 习惯了被牵手,要哪天不牵,沈挽都会不自在了。 两人去了琉璃院,王妃靠在大迎枕上,见他们进来,王妃道,“从宫里赴宴回来,怎么不回去歇着?” 谢景御道,“母妃不能进宫赴宴,挽儿觉得宫宴上的糕点味道不错,特地要了些带回来给母妃尝尝。” 王妃心底感动极了,对沈挽道,“难为你时时想着母妃。” 第409章 看重 沈挽的一番孝心,王妃不会辜负,当即让赵妈妈将食盒打开,拿起一块尝起来,笑道,“不错,比府里的糕点更合母妃胃口。” 沈挽道,“母妃喜欢,回头可以让御膳房多送些来。” 谢景御请圣旨都那么容易,让御膳房帮着做些糕点送来,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见王妃把各种糕点都尝了一遍,谢景御心底很不是滋味儿。 母妃到底是什么原因,流落到宁朝,被姜家替嫁给中毒失明的父王,即便过去二十年,父王也不敢让母妃被东梁人看见,就连母妃的喜好都压抑,只有在母妃生病,食欲不振的情况下,才带些东梁糕点回来给母妃尝。 想到琉璃院小厨房有几道他不喜欢吃,父王嘴上喜欢,但只伸一筷子,母妃却是格外喜欢的菜肴,现在想来,极可能是东梁菜。 走的时候,谢景御找赵妈妈问了下,赵妈妈虽然奇怪世子爷为何这么问,但知无不言,“那些菜啊,是王妃怀世子爷的时候,害喜严重,吃不下饭,王爷特地寻回来不少菜谱,让小厨房挨样的给王妃做,其中有几道王妃特别喜欢,这些年几乎每天都做,王妃也有些吃腻了。” 不用问了,肯定是父王把东梁菜混在宁朝菜谱里,送进了琉璃院。 大部分人都没尝过东梁菜,就算吃到,也不知道,琉璃院更是不留外人用饭,便是他都蒙在鼓里。 只是王爷越谨慎,谢景御就越不安。 沈挽和谢景御走后,赵妈妈回屋,王妃看着小几上的糕点走神,赵妈妈走进去,笑道,“王爷宠爱王妃,世子爷对王妃也格外孝顺。” 王妃笑道,“御儿做什么了?” 赵妈妈道,“世子爷知道王爷早些年拿一堆食谱,让小厨房给王妃做菜品尝,世子爷说过些天,他也找些食谱来。” 御儿孝顺,王妃一向知道。 只是今儿世子妃从宫里带回来的糕点和她往常食欲不振时,王爷带回来给她的味道差不多。 能让世子妃带回来的糕点,必定是宫里很少做,稀罕少见才会如此。 今日宫宴是为给凌王和和顺公主的归宗宴,也是为东梁使臣接风洗尘。 这糕点……难不成是东梁口味……? 都是宁朝人,怎么她就格外喜欢东梁糕点呢? 看着盘子里的糕点,王妃思绪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 沈挽今天走了不少路,有些乏了,她是被谢景御抱回照澜轩的,困的厉害,回去就睡觉了。 睡到太阳落山才醒,肚子显怀之后,有一点好,不论白天睡多久,也不影响晚上睡眠。 睡的那叫一个香,就是大晚上把她扛出去卖了,都不带醒的。 一夜好眠。 清晨醒来,沈挽坐在床上伸懒腰,珊瑚银钏进屋伺候她洗漱,然后和谢景御一起用早膳。 早膳后,沈挽去给王妃请安,闲着没事,在花园剪了不少花枝,回来插花。 正忙着呢,外面春儿进来道,“世子妃,四姑娘和卫国公府四姑娘来了。” 沈挽便将手里的花枝和剪刀放下,起身迎出去。 出院门,远远就看到谢芷瑶和卫明珠走过来。 见到沈挽,卫明珠笑容满面,等近前,她道,“昨儿在宫里,我还想和你说会儿话呢,结果一句话都没能说上。” 沈挽去的迟,走的时候又去见安公公,卫明珠在停马场等了会儿,没等到人就走了。 谢芷瑶道,“那我让你来靖北王府,你还不乐意呢?” 卫明珠道,“我才没有不乐意,我这不是怕……” 戛然而止。 沈挽笑道,“怕什么?” 卫明珠飞快摇头。 但她不说,谢芷瑶直接就把她卖了,凑到沈挽耳边,小声道,“她怕碰到豫章郡王……” 沈挽,“……” 这是有多不想见到豫章郡王。 不过这都是豫章郡王自找的。 把卫明珠扔水里,把自己的姻缘给掰断了,又喜欢上人家,见天的在人家跟前晃,气的卫明珠一个一天不逛街就浑身不舒坦的姑娘,硬生生的把逛街的喜好给戒了,也是没谁了。 沈挽笑道,“这么频繁碰到,豫章郡王不会是喜欢你吧?” 沈挽不敢明说,只能委婉了。 结果谢芷瑶一脸活见鬼的看着沈挽。 卫明珠更是伸手探沈挽的额头,“没生病啊。” 沈挽,“……” 沈挽道,“我倒觉得有这可能。” 卫明珠一脸惊恐,“你可别吓我,我不可能这么倒霉的。” 沈挽,“……” 见卫明珠是真被吓到了的样子,沈挽都想把豫章郡王给打一顿了。 卫明珠好不容易来一趟,沈挽就不扫她的兴了,绝口不再提豫章郡王半个字,知道沈挽在插花,卫明珠和谢芷瑶两人都来了兴致。 沈挽干脆让银钏带春儿她们去花园,多剪些花枝来,三人比谁插花更好看。 插花,品茶,尝糕点之后,又去花园转了一圈,卫明珠告辞,谢芷瑶送她出府。 沈挽则回照澜轩,进院子见陈平往书房方向走,沈挽便去了书房。 陈平一早就出府,送福安去安公公的宅子,和李公公碰面。 陈平回来就知道李公公是不是福安要找到的大伯了。 走到书房门口,就听陈平的声音传出来,“爷,李公公就是福安要找的家人……” 沈挽走进去,陈平给沈挽行礼,继续道,“见到侄儿,李公公很激动,知道福安是得世子爷世子妃相救,很是感激,让属下代为道谢。” 沈挽心下替福安高兴,“福安跟李公公走了?” 陈平点头,“李公公让福安去他宫外的宅子住,福安还有东西要收拾,说是明天来府里和世子爷世子妃道谢。” 第312章 虽然陈平觉得没必要,但世子妃对福安很看重,陈平就没阻拦。 第二天上午,福安就来照澜轩了,跪下给沈挽和谢景御磕头,道谢。 要不是沈挽和谢景御,他已经被净身成小公公了,那他们李家就彻底绝后了。 这也是李公公万分感激沈挽和谢景御的原因,哪怕是个公公,也盼着将来死后,有子孙后辈能烧香祭拜。 当年李公公是为了家人,自愿卖给人牙子的,他本就看重骨肉之情,二十多年过去,家人没有忘了他,唯一的侄儿千里进京,吃尽苦头,还差点走了他的老路,李公公怎么能不感动? 就是为侄儿没了这条命,李公公也心甘情愿。 沈挽帮福安,是感念前世福安帮她收骨灰,陪埋在树下的她说话解闷之恩,帮福安找到家人,前世的恩情就算还七七八八了。 福安被自己亲大伯收留,以后应该很难再见了,沈挽给了他一个两进小院,三十亩良田,外加二百两银子。 东西之多,福安震惊之下,总算有胆量问出一直以来的疑惑,“靖,靖北王世子世子妃为何对我这么好?” 他们非亲非故啊。 第410章 双胎 不怪福安诧异,沈挽是因为前世之恩,才格外善待他。 给他地方住,还给他钱用,要不是他身无长物,又是他高不可攀的人物,真的要怀疑对他别有居心了。 沈挽没有解他的困惑,只叮嘱道,“以后要遇到什么麻烦,只管来找我。” 沈挽不说,福安也没敢再问,再次道谢后,陈平送他出府。 陈平送福安离开,又领着赵院正进来。 赵院正每隔十天,会来给沈挽请一次平安脉,偌大一个京都,能让赵院正请平安脉的,除了皇上,也就只有太后。 赵院正是皇上的人,太后不信任,一般都不让赵院正给她请脉。 沈挽在书房,陈平就领着赵院正来书房了。 沈挽坐在小榻上,赵院正给沈挽把脉,把了好一会儿,沈挽都有些担心,“孩子没事吧?” 赵院正笑道,“恭喜世子爷,世子妃腹中怀的是双胎……” 上两回,赵院正就把出来了,但还不敢确定,这回他是确定腹中怀的是双胎,才敢报喜。 这消息,皇上要知道了,肯定会龙心大悦。 靖北王世子妃是龙凤胎之一,腹中怀的,十有八九也是龙凤胎。 沈挽一直觉得自己怀的是双胎,因为和前世是一天怀上的,就连害喜都差不离,但毕竟只是她的猜测,赵院正通过把脉确定,沈挽有种心想事成的喜悦。 只是想到前世两孩子,好心情又蒙上了一层阴影。 沈挽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期待两条小生命的到来,一旁站着的某位爷,更是别提多高兴了。 只是高兴头上,很快又被赵院正泼了盆冷水。 赵院正叮嘱道,“单胎,七个月后不宜同房,世子妃怀着双胎,六个月就得注意了。” 某位爷,“……” 沈挽耳根红透。 这些话赵院正就不能把谢景御叫到一旁叮嘱吗? 当着他们的面说,她脸皮怎么受得了。 六个月就不能再同房,等孩子生下来,还要坐月子,也就是至少四个半月不能…… 赵院正走后,谢景御眼神哀怨的看着沈挽,从脸挪到小腹。 沈挽欲言又止。 谢景御看出来了,眼底闪着危险光芒,“你不会又想给我纳妾吧?” 那眼神看的沈挽一激灵,四个字脱口而出,“想都别想!” 这个回答,某位爷还算满意,要还提给他纳妾,他得气死不可。 不是纳妾,有什么不能说的,谢景御问道,“你要说什么?” “还有半个月就满六个月了……” 沈挽的声音弱不可闻。 某位爷能说什么呢,偌大一个京都应该找不到比他还要惨的夫君了。 成亲迟迟不能圆房,圆房了还不知道,等知道的时候已经有了孩子…… 想他靖北王世子,出生便锦衣玉食,结果在沈挽手里过上了吃了上顿没下顿,朝不保夕的日子。 某位爷就差把命苦两个字刻在那张妖孽脸上了。 沈挽都不忍心看。 沈挽腹中是双胎的事,很快传到王妃耳中,王妃高兴,派赵妈妈送来一万两银票,还有一套首饰,王爷知道后,也送了一万两来。 还有皇上,赵院正回宫后,就向皇上报喜。 皇上就更是龙心大悦了,他当初就是梦到两条锦鲤钻到沈挽怀里,那可是他亲外孙。 皇上一高兴,那是赏赐如流水。 沈暨和云氏收到消息,也派人送了不少东西来,还有云家,蔺府…… 收赏赐收到手软有没有。 只是知道怀了双胎,就收到这么多的赏赐,照澜轩的丫鬟婆子都不敢想,等世子妃把孩子平安生下来,王爷和皇上他们给的赏赐得有多少。 肚子一天天大起来,离两孩子出生又近了一步,不过沈挽没忘记自己长姐,孩子太大不好生,也不知道长姐的肚子有多大了。 沈挽不放心,借口送东西,让珊瑚去昭平伯府替她看一眼。 珊瑚回来的时候,沈挽正在吃燕窝羹,见珊瑚进来,沈挽就迫不及待道,“肚子没特别大吧?” 珊瑚也不知道该摇头还是该点头,“大姑奶奶比上回见消瘦了不少,但肚子还是大了一圈……” “昭平伯夫人知道世子妃关心大姑奶奶,说大姑奶奶已经尽力了。” 沈挽知道沈妤尽力了,不然不会消瘦。 只是肚子里的孩子后期长的快,就算沈妤吃的再少,也会从她身体里汲取营养。 不过吃的少些,肚子里的孩子肯定没以前长的快,孩子别太大,生的时候才不用吃那么多苦头。 珊瑚禀告完沈妤的事,又高兴道,“和顺公主出嫁那天,皇上准宫外举办花灯会,替远嫁的公主祈福……” 这真是一个好消息。 现在身子还没那么重,还能出去逛回花灯,再后面应该就不能随便出门了。 …… 日子在期盼中,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和顺公主和亲东梁的日子。 这半个月,沈挽就出门了一趟,还是在谢景御陪同下进宫给皇上送绣好的锦袍,外加陪皇上用膳。 东梁使臣在萧怀瑾和和顺公主的归宗宴上,要宁朝换个公主和亲,这事被王爷给压了下去后,东梁使臣没敢再提。 这半个月,宫里紧锣密鼓的筹备和顺公主出嫁事宜。 出嫁日子,宫里张灯结彩,十里红妆送和顺公主上了东梁的花轿。 虽然和顺公主不是萧怀瑾的亲妹妹,但外人不知,萧怀瑾护送和顺公主到十里亭。 太后让萧怀瑾送和顺公主去边关,皇上没答应,要不是人言可畏,连十里亭都不让萧怀瑾送。 在东梁迎亲使臣离京前两天,王妃的老毛病就慢慢恢复了,和顺公主出嫁这天,王妃已经能出院门了。 东梁使臣来,王妃病倒。 东梁使臣走,王妃恢复。 饶是沈挽心大,也觉察出不对劲了。 从王妃那里回来,沈挽小声问谢景御,“父王给母妃下药,不会和东梁有关吧?” ……连沈挽都发现端倪了,父王还想瞒得过他。 谢景御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你可梦到过母妃和东梁?” 沈挽,“……” 这厮是不是忘了,在她的“梦里”,王妃很早就死在兴国公寿宴上了。 后面就没王妃什么事,又怎么会和东梁有牵扯呢。 和东梁有牵扯的人是他。 只是这一世高阳王世子已经没了,谢景御和东梁应该也不会有牵扯了吧? 第411章 心碎 为了晚上有精力逛花灯会,午膳后,沈挽睡了小两个时辰才醒。 接下来几个月都不能出门,是以沈挽格外珍惜这次赏花灯的机会,都没让小厨房做晚膳,睡醒后,穿好裙裳,就去书房把谢景御拽出门。 没见过这么喜欢逛花灯的,谢景御道,“你不吃点儿?” “留着肚子上街吃。” 街上那么多好吃的,吃饱了上街,就吃不下了。 沈挽想做的事,谢景御甚少反对,何况只是让陪她逛花灯。 到了大门口,两人就坐马车上街,沈挽以为自己上街的够早了,结果街上已经人山人海,马车都不好前行。 京都太久没有举办花灯会了,难得举办一回,肯定要珍惜,能出门的都出来了。 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叫卖声此起彼伏,整个京都都笼罩在一片欢快的气氛中。 马车实在不过去,谢景御就将沈挽抱了下来,陈平陈安在前面开路,珊瑚银钏跟在后面,在后面是暗卫,春儿夏儿几个小丫鬟也都出来了。 沈挽肚子显怀后,这半个月长了不少,不多些人跟着,珊瑚银钏都不放心,便把几个小丫鬟都叫上了。 第313章 但人多也没用,逛了不到半条街,就剩冬儿一个了。 再逛半条街,冬儿也被人群冲散。 谢景御将沈挽护在怀里,外人连衣边都挨不到沈挽,正逛着呢,珊瑚道,“世子妃,卫四姑娘在桥上……” 沈挽转身往桥上望去,就见卫明珠一袭淡绿裙裳,站在桥上朝她招手。 只是看一眼,沈挽心往嗓子眼一提,几个孩童你追我赶,撞了卫明珠一下,撞的卫明珠抱紧桥柱子,才没有掉下去。 等卫明珠过来,沈挽道,“刚刚好险……” 卫明珠道,“没事。” 卫明珠心大又活泼,很合沈挽的性子。 见她手裹着绣帕,沈挽道,“你的手怎么了?” 卫明珠道,“昨天倒霉,出门碰到了你的两个手下败将,宋南烟和杜馨儿,不小心伤了手……” 见沈挽担心,卫明珠道,“就是烫了一下,没有大碍,她们两个遇到我,更倒霉。” 自打卫明珠在宫里被利用来算计沈挽,被马蜂蜇,还被豫章郡王扔进莲花池里,卫明珠和宋南烟是见面就掐,反正吃什么就是不吃亏。 宋南烟和杜馨儿以前关系就好,两人同病相怜,被赶出靖北王府后,关系就更更更紧密了。 沈挽甚少出府,两人是想找沈挽的麻烦也找不到机会,这些天卫明珠出府也少了。 卫国公夫人知道女儿出门,没少被人嘲讽,很生气,她倒好要看看,她这个卫国公夫人陪自己女儿上街逛,还有没有敢笑话她女儿。 卫明珠怕碰到豫章郡王,不想出门,卫国公夫人坚持,她也就陪自家娘上街了。 逛街时,看到豫章郡王骑马走远,卫明珠就放心大胆的闲逛了,然后就晦气的碰到了宋南烟和杜馨儿。 迎面碰上,倒是没有起争执,当时一小摊贩挑着豆腐过来,宋南烟的丫鬟推了杜馨儿的丫鬟一把,丫鬟往那边一踉跄,小摊贩顾着躲避丫鬟,没注意到身后的卫明珠,撞到了卫明珠。 卫明珠的手在刚出炉没一会儿的豆腐里烫了一下,她一惨叫,小摊贩更是吓的六神无主,然后脚下一绊,两锅豆腐,没偏心,宋南烟和杜馨儿一人吃了一锅。 想到两人的狼狈,卫明珠就忍不住想笑。 卫明珠伤的不重,没吃亏,但沈挽也不放心。 宋南烟和杜馨儿两人心眼是一个比一个小,卫明珠和她们梁子越结越深,花灯会上人又多,沈挽怕她们会报复卫明珠。 沈挽道,“你跟我们一起逛花灯吧。” 卫明珠倒是想,但靖北王世子在,她跟着,岂不成京都最碍眼的花灯了? 卫明珠果断摇头,“我约了赵茹,还有芷瑶,我去找她们。” 沈挽要留她,谢景御朝沈挽摇了下头。 卫明珠走后,沈挽奇怪道,“你拦着我做什么?” 他之前不是很乐意有人陪她逛街的吗? 谢景御道,“总要给豫章郡王一点机会。” 沈挽囧了。 她已经把豫章郡王忘九霄云外去了。 花灯会确实是个邂逅的好时机,尤其卫明珠现在出门少了,今晚再不好好把握,豫章郡王就真没什么指望了。 难怪豫章郡王他们会以谢景御马首是瞻了,这厮是真把他们的事放心上。 有豫章郡王陪卫明珠,沈挽放十二颗心,拉着谢景御往那边热闹处走去。 再说卫明珠走后,去找赵茹和谢芷瑶,但花灯会上人实在是太太太多了,眸光所及之处,哪哪都是人。 走到一半,贴身丫鬟不知道被挤哪里去了,卫明珠还真不敢一个人乱逛花灯会,便找丫鬟。 那边宋南烟和杜馨儿站在楼上,看到卫明珠,想到昨天的狼狈,被豆腐砸一身,那是气不打一处来。 在花灯会上落了单,那是她卫明珠自寻死路。 宋南烟给自己的小厮使眼色,小厮就下去了。 小厮尾随卫明珠,等卫明珠过桥时,小厮亮出手里的刀,就要朝卫明珠捅过去。 然而就在要扎到卫明珠时,小厮的手被抓住。 一用力,刀落地。 哐当之声传来,卫明珠回头,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彼时一大娘不小心撞不过来,卫明珠身体不受控的往桥下栽去。 就在以为自己又要成落汤鸡时,腰肢被人一抱,脚踏水面,到了桥另外一边。 卫明珠长这么大,还没被男子抱过,尤其这么短的时间,这男子就救了她两回。 卫明珠脸颊绯红,“多谢公子相救。” 语气也温柔的能掐出水来。 救她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某受了指点,戴上了面具的郡王爷。 还想着怎么和她说上话呢,结果就看到有人要杀卫明珠,简直是磕碎了有人送枕头。 只是—— “你得罪什么人了,要杀你?” 桥上下手,再伪装成落水,神不知鬼不觉。 当真是够狠。 要不是他在,真要凶多吉少了。 卫明珠猜是宋南烟和杜馨儿,但她没有证据,不敢乱说。 卫明珠摇头,“公子救了我两回,不知府上何处,明日我让大哥替我登门道谢。” 他要说是滕王府,豫章郡王怀疑她会想一脚把他踢水里去。 豫章郡王道,“举手之劳而已,姑娘要去哪儿,我送你?” 卫明珠哪敢随便让人送她。 街上人多,但认识她的人也多,本来名声就被豫章郡王祸祸差不多了,再来一个私会男子的名声…… 卫明珠摇头,“不敢耽误公子时间。” 豫章郡王道,“你不怕暗处还有人盯着你?” 卫明珠后背一凉。 刚刚要不是男子,她身上就多个窟窿眼了。 怕死不丢人…… 不远处有卖面具的,卫明珠果断过去买了一只,戴上。 只刚戴上,见那边有人过来,锦衣华服,卫明珠果断蹲下,借小摊子躲起来。 豫章郡王看的一愣一愣的,“你躲什么人?” 卫明珠道,“看错了,我以为是豫章郡王……” 豫章郡王,“……” 嗖。 一支利箭就这么插在了心口上。 豫章郡王抿唇道,“你这么怕他?” 卫明珠昂着脖子,“我当然不怕他了,只是我每次碰到他,都没好事,我可不想好不容易才举办一次的花灯会,被他影响心情。” 又是一箭。 豫章郡王心碎成渣渣。 第412章 相投 豫章郡王抬手摸自己脸上的面具。 戴的很牢,不会掉下来。 就是这面具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当着她的面摘下来了。 都是自己自找的,当初他要没有想那么多,脑子一抽把人扔莲花池里,现在都成亲了。 豫章郡王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他望着卫明珠,即便戴着面具,卫明珠也能看到他的眼睛在看她,幸亏戴着面具,不然脸肯定通红了。 只是这双眼睛,总觉得有些眼熟,好像什么时候见到过。 不过也很正常,他身穿锦袍,头戴玉冠,必是京都哪个世家少爷,她之前见过再正常不过了。 被看的满面羞红,卫明珠转身往那边走,豫章郡王落后两步,跟着。 不过很快,豫章郡王闷闷的心情就好转了,从来没这么喜欢花灯会过。 不仅能和卫明珠正常说上话了,人还到他怀里来了。 嗯。 花灯会上人实在是太太太多了。 前面突然喧闹起来,一堆人往那边涌,直接把卫明珠撞的扑到他怀里来了。 有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 豫章郡王抱着卫明珠转了个身,免她再被人撞。 卫明珠面具下脸红的能滴血。 虽然方才人家救她,就已经抱过她了,可这回不一样,是她自己扑到他怀里的。 一个晚上,被人救两回,抱两回,她连人家脸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等人群过去,卫明珠挣扎的后退了两步,豫章郡王道,“走,我们也去看看。” 正中卫明珠下怀。 她性子跳脱,本就喜欢凑热闹,没想到这位公子也一样。 有种找到知己,志趣相投的感觉了。 不过没去看成。 刚要过去呢,远远的就看到自家大哥和永王世子他们过来。 虽然戴了面具,但卫明珠和自家大哥卫国公世子一起出门的,衣裳没换,头饰也没换,不熟的人认不出来她,自家大哥那还不是一眼就能认出来。 被大哥看到她和一个戴面具的男子在一起,就完了。 卫明珠一着急,抓过豫章郡王的手,就往另外一边走了。 那边卫国公世子和永王世子、赵昂他们有说有笑的往这边来,隔着人群看到一戴面具的姑娘,他一眼就认出是自家妹妹,刚准备招手,让妹妹过来,自家妹妹就拽着男人跑了。 第314章 卫国公世子,“……???” 是他看花眼了吗? 一定是! 豫章郡王也怕被认出来,还在犹豫要不要带卫明珠避开些,手就被卫明珠抓住,带他跑了。 一口气跑远,卫明珠回头看一眼,确定大哥没发现,更没追上来,才松了口气。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抓了男子的手,卫明珠本就发烫的脸就更更更热了,恨不得钻地缝才好,“我……” 她看到自己手裹着帕子,举起来,飞快道,“我手裹着帕子,不,不算牵手……” 只是话还没说完,她另外一只手就被人握紧了,“这样总算吧?” 卫明珠,“……!!!” 心怦怦直跳。 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从来没有过的小鹿乱撞的感觉,脸更是快要炸开。 卫明珠要把手抽回来,但没成功。 “走,去那边逛逛。” 卫明珠脑袋蒙蒙的,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被抓着的另外一只手上,任由人带着往前。 再说卫国公世子,觉得自己看花眼了,但又担心,眸光一直在找寻。 永王世子和赵昂两人也在找人。 赵昂张望道,“豫章郡王的小厮说他往这边来了,怎么不见他人影呢?” 永王世子道,“豫章郡王不在,总觉得差点意思。” 办正事,他们以谢景御马首是瞻。 可要论玩,豫章郡王是一呼百应。 谢景御不在那是群龙无首,豫章郡王不在,那是群狗无首。 永王世子道,“他不会是和哪个姑娘花前月下去了吧?” 赵昂道,“郡王自绝桃花,只要他顶着那张脸,不会有哪个姑娘敢靠近他一步的。” 永王世子没话反驳。 就豫章郡王在太后祈福宴上那么一扔,满京都贵夫人和大家闺秀都知道他不是怜香惜玉的主儿,以前总会有姑娘在豫章郡王面前乱晃,自打那天后,那些倾慕豫章郡王的大家闺秀就消失了。 往前走了一会儿,没见到豫章郡王,但见到了萧怀瑾,又遇到了右相府大少爷,还有好几位世家子弟。 前面有争花灯的,萧怀瑾道,“听说很热闹,我们也去看看吧。” 但没走成,永王世子把他拉住了,“这热闹可不能瞎凑,人家抢花灯是送给心上姑娘的,你有吗?” 萧怀瑾,“……” 他才十六岁,他成亲至少还要两三年呢。 永王世子又转头看向其他人,“你们有吗?” 赵昂,“……” 卫国公世子,“……” 扎心了。 “走吧,喝酒去。” 一群单身狗默默喝酒去了。 见他们成群结队,勾肩搭背有说有笑的上了得月楼,对面包间,宋国公世子眼神冰冷。 一阵风刮过来,他咳嗽一声,扯的胸前肋骨一阵抽筋的疼。 被赵昂一脚踹断根肋骨,这些天他一直待在府里养伤,至今都没好。 太后交代的差事没办成,宸妃风光回京,折损那么多人,他还受这么重的伤,这些人都是帮凶! 尤其是给他一脚的赵昂,不将他的骨头寸寸折断,他都不是宋国公世子! 宋国公世子眼神阴狠的盯着赵昂。 赵昂勾着萧怀瑾的肩膀上台阶,觉察到有股让他浑身不舒坦的视线,然而他回头,却什么都没看到。 是他错觉吗? 赵昂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这边永王世子他们在得月楼喝酒,一边看楼下的热闹,那边豫章郡王和卫明珠到了比试台下。 每一次花灯会必有高台,争抢花灯的热闹,这回的彩头是云家提供的。 一盏精美绝伦的珊瑚灯。 随着锣鼓一响,不少男子冲上去,豫章郡王道,“你在这里等我。” 卫明珠还以为他要去哪儿,点了下头,然后豫章郡王就也上去了。 上去的人多,下来的人也多。 是豫章郡王对手的都没来,这些人没一个是他的对手。 豫章郡王轻轻松松就把花灯抢到手了。 豫章郡王把花灯递给卫明珠。 卫明珠没想到是抢给她的,花灯实在是精致,叫人移不开眼。 卫明珠伸手接过,可接完了,突然想起来花灯不是随便接的,脑子一抽的她,抬头望着豫章郡王,“收,收了,不,不用嫁给你吧?” 豫章郡王,“……” 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卫明珠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飞快的把花灯塞回去。 “我今天出门的急,忘记带脑子出门了,我回去取。” “再见!” 卫明珠飞快的跑了,没入人海。 豫章郡王要去追她,但人实在太多了,再没看到。 豫章郡王看着手里的花灯,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还没有他送不出去的东西。 第413章 矜持 卫明珠一口气跑老远,几次回头,男子没追上来,她才松了一口气。 脸上的温度几乎能把面具给融化了。 她怎么能说那样的话呢? 男子不会误会她想嫁给他吧…… 肯定会这么想的。 豫章郡王怕她缠上他,死乞白赖的要嫁给他,把她扔进莲花池了,她沦为京都笑柄。 只要那男子是京都世家子弟,九成九知道她是谁。 啊啊啊! 卫明珠心底乱糟糟的。 她说是要回府,其实马车停在哪里的都不知道,她可没那么多力气走着回卫国公府,只能漫无目的的走。 好在没走半条街,丫鬟就找来了,“姑娘跑哪里去了,叫奴婢好找……” 带着丫鬟,卫明珠又逛了两条街,累乏了,方才坐马车回府。 坐在马车里,卫明珠心不在焉,思绪如麻。 她连那男子是什么人,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呢,人家救她两回,该好好道谢的,却连救命恩人是谁都不知道,更别提登门道谢了。 丫鬟就那么看着卫明珠,看她一会儿庆幸,一会儿愁容满面,她伺候姑娘好几年,还是第一次在自家姑娘脸上看到这般丰富的神情。 马车在卫国公府大门前停下,卫明珠从马车里出来,正好看到自家大哥骑马回府。 卫国公府大门前挂着灯笼,骑在马背上的卫国公世子看到自家妹妹的打扮,那一点侥幸荡然无存。 “大哥。” 卫明珠唤道。 卫国公世子没说什么,卫明珠觉得奇怪,她没带脑子出门,大哥是把嘴落外面,忘了带回府吗? 等进了府,卫明珠又巴不得大哥没带嘴回来才好了。 卫国公世子把卫明珠叫到一旁,问道,“你拽走的,那戴面具的男子是谁?” 卫明珠,“……!!!” 卫明珠心头一震,脱口道,“大哥你怎么知道的?” 卫国公世子敲卫明珠脑门,“你大哥我眼睛又没瞎,自家妹妹戴个面具,我就认不出来了?” 卫明珠脸爆红。 卫国公世子道,“说吧,那男子是谁?” 卫明珠,“……” 不说话。 卫国公世子道,“连大哥都不能告诉?丑妹夫也是要见大舅兄的。” 卫明珠羞到跺脚,“大哥说什么呢?!” 八字都没一撇,就妹夫了。 卫国公世子一脸刨根问底的神情。 卫明珠都不敢看自家大哥的眼睛,“我,我也不知道……” 声音很低,但架不住卫国公世子耳力好,听清楚了。 卫国公世子先是懵,然后声音拔高,“连是谁都不知道,你就拽着人家的手,满大街的跑?” 男女大防呢? 就算名声被豫章郡王给坑了,也不能这么破罐子破摔了吧? 卫明珠恨不得捂自家大哥的嘴才好,“我又不是故意抓人家的手的,还,还不是……” “为了躲我这个大哥是吧?”卫国公世子气的不行。 卫明珠默不作声。 卫国公世子一脸恨铁不成钢,“你们怎么认识的?” 卫明珠道,“我能不能不说?” “不能!” 卫国公世子道,“你是我妹妹,过不了大哥这一关,谁都别想娶走你。” 卫明珠跺脚,“我和他才第一次见,什么娶不娶的?” 卫国公世子觉得有点天旋地转了。 才第一次见面,就牵人家男子的手,他妹妹的矜持呢? 才第一天碰上,就把他妹妹迷的晕头转向,就更得弄清楚是谁才行了。 卫国公世子道,“不告诉大哥,那大哥就把这事告诉娘了。” 卫明珠顿时就怂了,道,“今晚花灯会上,有个小厮要杀我,幸亏他路过,及时救下了我……” 听到有人要杀卫明珠,卫国公世子心一提,“是什么人要杀你?” 卫明珠道,“十有八九是宋南烟。” 第315章 能做这么恶毒的事,绝对是她没错。 卫国公世子道,“人家救了你,理应道谢。” 卫明珠道,“谢不了,我跑的太快,忘了问他是谁了……” 卫国公世子道,“你和他一起赏花灯了?” 卫明珠没说话,但脸红了。 也不需要回答,都在脸上了,卫国公世子道,“他要对你有意,肯定会找你的。” 顿了下,卫国公世子道,“未来妹夫一定要比豫章郡王家世好,模样好,知道吧?” 卫明珠羞到跺脚,又气大哥提到豫章郡王那个讨厌的,“大哥看豫章郡王不顺眼,你打他一顿不行吗?” 以为他不想揍豫章郡王吗? 这不是没找到机会吗? 虽然豫章郡王把妹妹丢进莲花池里,但本意是为了救他妹妹。 这事再生气,明面上还得感激。 要豫章郡王犯到他手里,看他会不会心慈手软。 更气人的是,近来不止找不到下手机会,豫章郡王对他还格外的客气,卫国公世子怀疑是不是自己表现的太过明显,被豫章郡王看出来了,故意防他。 卫国公世子道,“我打他一顿,也改变不了他看不上你的事,只有嫁个比他更好的,才能把面子找回来。” 这一点,两兄妹倒是目标一致。 怕大哥还问,卫明珠重重点了下头,“大哥,我逛街逛累了,我先回去了啊。” 不等大哥答应,卫明珠赶紧跑了,丫鬟都追不上。 丫鬟心累,腿也累。 别人家姑娘都身娇体弱,她家姑娘比她这个丫鬟还能跑。 丫鬟拎着灯笼后面追,“姑娘,你跑慢些,小心脚下。” 卫明珠一口气跑回自己院子,推门进屋,隔着珠帘,看到桌子上的东西,卫明珠眼珠子没差点瞪出来。 桌子上放的不是别的,正是那盏她接了,又塞回去的花灯。 这花灯她还回去了,怎么会出现在她的闺房里? 那男子送来的? 一个大男人怎么能随随便便闯姑娘的闺房呢? 她不会是碰到登徒子了吧? 卫明珠有些担心,又有些高兴。 丫鬟跟在身后,卫明珠怕丫鬟看见,打发道,“你去让人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卫明珠几乎是把丫鬟给推出去的。 本来丫鬟还不觉得奇怪,这样反倒奇怪了,但又说不上哪里奇怪,只得出去传话。 卫明珠走过去,就看到花灯下压着张纸条。 上面写着几个字—— 明日,护国寺见。 第414章 扶起 今晚花灯会,沈挽逛的很是尽兴。 想吃到的都吃的,看上的东西都买了,人群拥挤,谢景御就带着她上屋顶,看人声鼎沸,万家灯火。 逛够了,便打道回府。 马车里,沈挽坐在谢景御怀里,谢景御柔声道,“累了?” “有点儿。” 毕竟逛了好几条街,怎么可能一点不累。 沈挽道,“最近都不出门了。” 谢景御失笑,“凌王开府宴不去参加,蔺府的义子宴,肯定要去。” 沈挽高兴道,“蔺府要正式收我爹做义子了?” 谢景御道,“凌王开府后,应该就办了。” 沈暨不急,蔺老太傅急,怕沈暨反悔,只有办过义子宴,蔺老太傅和蔺老夫人才安心。 蔺老太傅收父亲做义子,她肯定要去啊,得给蔺老太傅蔺老夫人行跪拜大礼。 沈挽靠在谢景御怀里,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到了靖北王府,谢景御将沈挽从马车里抱下来,然后就没放下,直接将人抱回照澜轩了。 不过没抱回屋,而是抱去了浴室。 谢景御浴室里的浴池有四五个浴桶那么大,沈挽倒是挺喜欢在里面泡澡的,但她最怕的也是在浴室,这厮肯定不会让她好好洗澡的。 但沈挽也没挣扎,这两天肚子里的孩子就满六个月了,后面可就不能同房了。 一想到他要忍四五个月,沈挽也于心不忍,一般女子有孕,是要给夫君纳妾的。 但她不愿意,就当是补偿他好了。 谢景御知道沈挽逛街累了,没打算做什么,但架不住沈挽主动啊,勾着他的脖子,水雾迷蒙的望着他,这要能把持住才怪了。 …… 一夜缠绵。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了,沈挽靠着大迎枕,慵懒的不愿起。 靠了会儿,珊瑚怕吵到她,小心翼翼的推开门,见她靠在迎枕上,才过来道,“世子妃可算醒了,凌王来了,和世子爷在书房下棋……” 不知道凌王来做什么,沈挽掀开被子下床。 等她洗漱梳妆完出门,谢景御正好送凌王出府,从书房过来。 迎面碰上,沈挽福身行礼,“见过凌王。” 只是沈挽还没福下去,凌王就伸手扶住沈挽,“不用多礼。” 这一幕看的院子里丫鬟婆子眼睛目瞪口呆。 凌王怎么能扶他们靖北王府世子妃呢? 别说那些丫鬟婆子吃惊,沈挽也惊讶的很啊。 更要命的是,某位爷是个醋缸,胆子还大,当着他的面扶她,凌王是想被扔出靖北王府吗? 谢景御眉头皱了下,哪怕知道萧怀瑾是沈挽双生子哥哥,见萧怀瑾扶沈挽,也有些不爽。 萧怀瑾从知道沈挽是他亲妹妹起,就只是他妹妹,妹妹,还是怀着身孕的妹妹,看到他这个哥哥行礼,这怎么能行呢? 手快过脑袋,人还没反应过来,手就把妹妹扶住了。 不过萧怀瑾扶的快,收的也快,“以后不用给我行礼。” 沈挽,“……???” 他是皇子,给他行礼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就算她和谢景御救了他的命,礼数也不能废了啊。 沈挽看向谢景御,谢景御道,“等蔺府办过义子宴,你就是凌王的妹妹了,不行礼没什么。” 妹妹? “……是表妹。” 沈挽纠正道。 表妹虽然也是妹,但皇子的妹妹是公主好不好,这可不是能随便乱叫的。 亲妹成了表兄妹,萧怀瑾也是没话说。 萧怀瑾和谢景御都没有纠正沈挽,谢景御已经尽力拐着弯的告诉沈挽了,奈何这女人对其他人的事都能一点就透,到了自己,估计就是直接告诉她,都不见得会信,怕是还会以为他在开玩笑。 谢景御道,“这个月十八,凌王府开府,怀瑾是来送请帖了。” 送请帖这样的小事,派个小厮来就行了,萧怀瑾是没什么事,也想来看看自己唯一的亲妹妹。 萧怀瑾要走,沈挽就不耽搁他了,把路让开。 谢景御送萧怀瑾出府,萧怀瑾下台阶的时候,道,“挽儿有孕在身,外祖父和舅舅特地交代,让你别带她去。” 沈挽,“……???” 一院子人,“……???” 挽儿…… 凌王怎么会这么喊他们家世子妃? 沈挽就更觉得不对劲了。 不过沈挽的注意力更多的还是在萧怀瑾那一声“舅舅”上,凌王口中的舅舅……是父亲。 目送他们离开,沈挽回屋用膳,吃到一半,恍惚想起来,她好像比凌王大一个月…… 等谢景御回来,沈挽道,“我比凌王大一个月,我不该是表姐吗?” 沈挽说的时候,谢景御正在喝茶,直接就咳嗽了起来。 亲妹妹变表妹就够离谱的了,还想变表姐…… 不过明面上沈挽的生辰确实比凌王早一个月。 这事办的。 谢景御道,“这个也要分那么仔细?” “是大不重要……” 顿了下,沈挽道,“只是我要认了自己是表妹,你岂不是表妹夫了?” “我还是觉得你适合做姐夫。” 谢景御,“……” 适合有什么用? 妹夫就是妹夫,又改不了。 谢景御道,“妹夫好,以后让凌王多护着我一些。” 这回咳嗽的改沈挽了,“谁护谁啊?” 别说现在了,就是凌王将来继位,坐到那个位置上,也是谢景御护他才是吧? 谢景御给沈挽拍后背,沈挽不再争自己和凌王哪个大,继续用膳。 …… 京都下了一场雨,就到凌王开府的日子了。 吃过早饭,谢景御就去凌王府帮着招呼宾客,沈挽哪都没去,就待在照澜轩,给腹中孩子做小肚兜,乐在其中。 谢景御吃过早膳出门的,等回府,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当时沈挽正在书房挑书,他走进来,正好一只雪白的鸽子落在窗柩上。 陈平过去,将信鸽抓起来,道,“爷,是临江侯世子传来的消息。” 谢景御接过信,打开。 上面两行小字—— 幸不辱命。 第316章 三五七日归。 谢景御,“……” 沈挽凑过来看了一眼,也是一脸黑线,“这到底哪天回来?” 谢景御道,“不知道鸽子飞了几天,快则三天,多则七天就回来了。” 楚扬差事办好了,但沈翎呢? 沈翎去蓟州找他,有找到楚扬吗,别楚扬回来了,她还不知道在哪里。 第415章 义子 知道沈挽担心沈翎,谢景御道,“沈翎应该和楚扬一起回京。” 沈挽望着他,“你确定?” 谢景御道,“沈翎去找楚扬,沈疍也追着去了,沈翎有可能会半路出事,没有到蓟州,但沈疍肯定会找到楚扬,要知道沈翎为找他失踪,不把沈翎找到,楚扬不会回京的。” 虽然楚扬是奉命去查蓟州粮仓走水案,但只要把案子查清,把证据送进京即可,不是非要楚扬亲自回京上呈罪证。 谢景御了解楚扬和豫章郡王他们,都不是把名利权势看的很重之人。 虽然这只是谢景御的猜测,但沈挽相信他,也相信楚扬的为人,再者眼下除了相信,也别无他法。 …… 凌王开府之后,紧接着就是蔺府举办义子宴。 这日,天气晴朗,碧空万里。 用过早膳,沈挽和谢景御就坐马车到了蔺府。 蔺府上一回办喜事,还是二十年前,蔺清音出嫁。 清冷寂寥了二十年的蔺府,总算是又办了回喜事,蔺府下人脸上洋溢着笑容,别提多高兴了。 蔺老太傅蔺老夫人多年前就想收沈暨为义子,沈暨一直不答应,到如今蔺老太傅才如愿,一高兴,赏了府里上下半年月钱。 蔺府只有蔺老太傅和蔺老夫人,一大早沈暨和云氏就来帮着招呼宾客,沈历和江陵郡主也在。 沈挽和谢景御到蔺府时,沈妤和昭平伯世子也来了。 见到沈妤,沈挽高兴道,“长姐也来了。” 沈妤有些担心,“娘不许我来的,一会儿肯定要训斥我……” 沈妤肚子大的像是随时要生了。 事实上也就这小半个月的事了。 沈挽扶她道,“骂归骂,祖父祖母他们肯定高兴。” 看着沈挽隆起的肚子,沈妤失笑。 挽儿自己肚子都这么大了,还扶她。 两姐妹进府,那边沈历先过来,然后是云氏。 云氏是一边过来,一边嗔瞪她们,“你们两个都把娘说话当耳旁风是不是?” 沈挽还好一些,至少走路不用扶着腰,沈妤已经到了随时会生的时候了,马车颠簸,万一路上颠一下发动了怎么办? 一点也不省心。 如沈挽说的,气归气,沈妤来了,云氏也不会再叫她回去,蔺老夫人疼沈挽,也很疼沈妤。 那边江陵郡主过来,见到她,沈挽道,“大嫂清瘦了许多,害喜还没好吗?” 江陵郡主道,“这两日已经不怎么吐了。” 三人去给蔺老夫人请安,谢景御和昭平伯世子则留在外院,帮着招呼宾客。 进了内院,去蔺老夫人住的院子,一进屋就看到坐在罗汉榻上的蔺老夫人,那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沈挽有好些年没见蔺老夫人这般精神过了。 瞧见她们三个,蔺老夫人笑容满面,欢喜的不行。 坐了没一会儿,永王妃就来了,先给蔺老夫人见礼,小坐了会儿,然后就去帮云氏招呼宾客,本来沈挽沈妤她们该帮忙的,奈何身子重了,心有余力不足,也没人敢让她们乱跑,只能留在屋子里陪蔺老夫人。 不过不缺人帮忙,卫明珠和凌雪帮着招呼前来的大家闺秀,陪她们在花园玩耍。 蔺府时隔二十年办喜事,满朝文武都来了,就连宋国公和左相等人都亲自前来道贺。 开玩笑,蔺老夫人过寿,蔺府没下请帖,只是府里热闹一番,皇上都出宫,来蔺府给蔺老夫人贺寿,何况蔺老太傅收义子这样的大喜事。 皇上十有八九会来蔺府。 不,是肯定会来! 定国公女儿出嫁,儿子娶妻,皇上都出宫喝喜酒了,轮到定国公自己,皇上还能缺席吗? 皇上都来,哪个大臣敢托大不来? 嗯,上回来给蔺老夫人贺寿,皇上没有兴师动众,这回来道贺,皇上坐御辇来的,一身明黄龙袍,威严又平易近人。 在文武百官和皇上的见证下,沈暨携妻儿跪下,给蔺老太傅蔺老夫人磕头。 蔺老太傅蔺老夫人眼睛湿润,赶忙将他们扶起来。 之后便是请大家入席,开宴。 觥筹交错,热闹不凡。 看到这样的盛况,宋国公和左相一点也笑不出来,还得硬挤出几分笑脸出来。 沈挽、沈妤还有江陵郡主一桌,卫明珠和凌雪、谢芷瑶陪着,大家有说有笑,欢声笑语不断。 谢景御和豫章郡王、永王世子他们坐一起,还有云衍,都是熟人,更是尽兴。 永王世子拍豫章郡王的肩膀,“郡王近来很忙?” 豫章郡王道,“不忙啊。” “那怎么很少看到你?甚至请客你都不在,”永王世子奇怪道。 豫章郡王道,“忙了一点私事……” 赵昂凑过来,“什么私事?” 好兄弟,那是没什么不能问的。 能问,但可惜不能告诉。 豫章郡王伸手把赵昂凑过来的脸给呼开,“能说的时候,我肯定告诉你们。” 赵昂道,“连我们都不能先知道,什么私事这么神秘?” ……不仅没打消他们的好奇心,还勾的更厉害了。 豫章郡王怕他们缠问,赶紧端酒杯敬酒。 永王世子看向卫国公世子,“卫兄心不在焉的样子,可是有心事?” 卫国公世子心事大着呢。 自家妹妹快要被人给拐跑了,还不知道拐她的是谁。 有这么一个好骗的妹妹,做大哥的怎么能不犯愁? 要叫他知道是哪个小兔崽子哄骗他妹妹,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这般想,坐对面的豫章郡王重重打了个喷嚏。 豫章郡王揉着鼻子道,“感觉有人在骂我……” 赵昂笑问道,“你最近做了遭人骂的事?” 赵昂就是随口接个话,结果豫章郡王瞥到对面一脸不爽的卫国公世子,突然就心虚了起来。 他怀疑刚刚是卫国公世子在骂他。 豫章郡王的心虚样子,卫国公世子没看见,但永王世子看见了,看热闹不嫌事大,拍豫章郡王的肩膀,“你这心虚的样子,像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卫国公世子的事……” 豫章郡王,“……” 心惊肉跳有没有。 豫章郡王稳住心神,“怎么会呢?不敢,绝不敢。” 第416章 请教 声音很足,只是说的时候,把酒杯端起来,灌了一口,还不敢看卫国公世子的眼睛,更显得心虚了。 卫国公世子猜豫章郡王的私事是和哪家姑娘花前月下,才没空和兄弟们喝酒,插科打诨,其实大家都猜到了,只是因为他坐在这里,所以没人明说罢了。 不愿意娶他妹妹,把他妹妹扔进莲花池里,回头豫章郡王成亲,少不得自家妹妹名声又要遭受一波损害,豫章郡王心虚不敢看他,很正常。 未免妹妹再受伤害,得先出嫁,还得嫁的比豫章郡王更好的才行。 为自家妹妹的终身大事,卫国公世子也算是操碎了心。 其实他有几个看好的,奈何都和豫章郡王走的近,豫章郡王看不上他妹妹,他也不好开口撮合妹妹和他们,想起来就气。 卫国公世子看豫章郡王,心底不爽极了。 划拳猜酒,玩的不亦乐乎,很快大家就把这些心虚和不愉快抛诸脑后了。 义子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宾主尽欢。 皇上摆驾回宫,恭送完皇上,那些宾客们也没多待,沈暨带着儿子女婿送宾客离开。 沈挽和沈妤送蔺老夫人回去,蔺老夫人到底上了年纪,再加上之前中毒,损了元气,到现在还没完全调理好,有些撑不住了。 不过再累,蔺老夫人也高兴,有了一双亲外孙,还多了沈暨这么一个孝顺的儿子,以及一双懂事的孙儿。 她和蔺老太傅遗憾了大半生,如今总算圆满,就是现在死了,也死而无憾了。 蔺老夫人累乏,陈妈妈伺候她歇下,沈挽和沈妤这才离开。 宾客们走差不多了,云氏让谢景御带沈挽,昭平伯世子带沈妤回府。 谢景御扶沈挽上马车,然后自己也坐上去,之前就一直陪沈挽坐马车,如今身子重了,更得陪着才能安心。 对两个女婿,沈暨很满意。 沈挽撩起车帘,直到看不见爹娘了,方才放下。 宾客多,马车走的不快,好不容易快起来,马车又停下了。 沈挽,“……???” 正奇怪呢,陈平的声音传来,“爷,豫章郡王过来了。” 第317章 谢景御掀开车帘,豫章郡王骑马过来,他问道,“有事?” 豫章郡王摸了摸鼻子,耳根通红道,“来继续向你请教……” 谢景御看着他。 豫章郡王硬着头皮道,“面具戴上,摘不下来了怎么办?” 小厮坐在车辕上,觉得这话奇怪。 面具戴上,怎么会摘不下来呢,而且豫章郡王压根就没戴面具啊,莫不是酒喝多了,再说胡话。 当然了,豫章郡王的话,小厮听不懂,但谢景御和沈挽,甚至陈平都知道。 这么丢人的事,但凡还有别的办法,豫章郡王也不会来找谢景御。 实在是没辙。 花灯会后,他约卫明珠到护国寺见面,他从早上等到傍晚,心灰意冷准备走的时候,卫明珠才去。 虽然豫章郡王救了卫明珠的命,但毕竟是个陌生男子,哪能一约就去见的,女儿家总是要矜持一些。 卫明珠不敢去,又觉得不去不好。 毕竟人家救了她的命,再者她的名声也不是很好,人家要对她有所图谋,就冲在花灯会上救了她,只要这事传开,碍于名声,爹娘肯定会把她许给他的。 想通后,卫明珠还是去了护国寺。 这一面见的很仓促,但算是见上了。 卫明珠问豫章郡王为何约她来护国寺,豫章郡王倒也不隐瞒她,“之前在护国寺见你在小瀑布那边跳舞……” 卫明珠脸颊通红。 她只在小瀑布那边跳过一回舞,没想到男子那么早就注意到她了。 当时天色不早了,不能多待,不然城门就要关了。 豫章郡王护送卫明珠回去,快到卫国公府时,道,“今天都没能说几句话,明日,我在城西白水桥等你。” “不见不散。” 不给卫明珠拒绝的机会,豫章郡王就赶紧走了。 那之后,他们三天两头见面,也亏得京都好玩的地方多,挨个来一遍也不会腻。 但卫明珠想知道他是谁,他怕卫明珠知道是他,会生气就走,那他就前功尽弃了。 他一直拖着,快拖不住了。 而且! 他只要提到自己,豫章郡王,卫明珠就不高兴,他没忍住帮自己说了句话,卫明珠就哄不好了,最后他骂了自己一通,她才雨过天晴。 但他也不能一直戴着面具,可又摘不下来。 为这事愁的觉都睡不好了,左思右想,还是决定找谢景御帮忙,他主意多。 连卫明珠他都搞不定,想到还有卫国公世子,还有卫国公卫国公夫人…… 豫章郡王就觉得人生黯淡无光。 想回到太后祈福宴那天,给脑子一抽的自己哐哐两拳。 豫章郡王一脸祈求的看着谢景御,看的谢景御头大,“试着和卫国公世子交好看看,船到桥头自然沉。” 那边赵昂他们骑马过来,豫章郡王道,“我试试,我先走了。” 生怕赵昂他们盘问他。 只是走远了,豫章郡王觉得哪里不对劲,刚刚景御兄说的是船到桥头自然直吗?好像听着不是…… 马车里,沈挽瞅着谢景御,“不是船到桥头自然直吗?怎么是沉?” 谢景御道,“他直不了,只能沉。” 沈挽,“……” 卫明珠和豫章郡王接触不多,猜不到是他,但卫国公世子不会觉察不出来。 只要交谈,说上几句话,一准会发现。 沈挽嘴角抽搐道,“你不是坑豫章郡王吗?” 豫章郡王把卫明珠扔进莲花池这事,卫国公世子气出不了,一直卡在那里,他要知道豫章郡王戴面具去撩拨他妹妹,绝对会揍豫章郡王一顿的。 不过豫章郡王也确实欠揍。 谢景御道,“他把自己后路堵的太死,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破而后立。” 只有让卫国公世子出够气,豫章郡王这事才有点希望。 沈挽在心底替豫章郡王点了几根蜡烛。 沈挽和谢景御都预料到豫章郡王这艘船要沉,但没想到会沉的这么快,第二天就沉了。 沉的脸鼻青脸肿的。 第417章 赏脸 这天,沈挽做好一双虎头鞋,累的脖子发酸,珊瑚道,“世子妃怀着双胎,别累着自己了,这些都能让绣房做。” 沈挽知道绣房能做,只要她吩咐一说,能给她做上百双。 但她闲着也没事干,全当是打发时间了。 银钏端茶过来,道,“今儿太阳挺好,世子妃要不要去花园走走,等过些日子,下雪了,就没有这么好的天儿了。” “也好。” 沈挽喝了半盏茶,出门,正好谢景御从书房过来,陪沈挽去花园散步。 两人先去给王妃请了个安,然后绕着花园转了半圈,才回照澜轩。 迈步上台阶,准备回屋喝茶,身后传来一声呼唤,“景御兄……” 声音熟悉,还带了几分虚弱。 沈挽回头,就见阳光下,一戴着面具的男子过来,正是豫章郡王。 沈挽,“……???” 怎么看着这么的狼狈呢? 豫章郡王走过来,望着谢景御,“昨天你和我说的,是船到桥头自然直吗?” 谢景御道,“沉。” 豫章郡王,“……!!!” 心梗了有没有。 豫章郡王捂心口。 不只是心痛,还因为被踹了一脚,肉也疼。 谢景御道,“这么快就沉了?” 豫章郡王,“……” 他是不是被坑了? 一定是! 要不是打不过谢景御,豫章郡王都要和他干架了,哪有这么坑兄弟的,明知道船会沉,不提醒他一声,还怂恿他赶紧沉,这不是让他早死早超生吗? 豫章郡王一颗心拔凉拔凉的。 这颗不争气的心,你要么动早一点,要么就别动了啊。 上不上,下不下的,不要他的命吗? 面具下,豫章郡王那张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脸疼的不行。 嗯。 昨天蔺府办义子宴,豫章郡王和卫明珠都要去道贺,两人便约好了今天在城外长桥碰面。 一大早,豫章郡王就去那里等了,没办法,兄弟们都是该溜子,出门晚了,会碰到兄弟们,就很难脱身了。 他在长桥等了大半个时辰,没等到卫明珠,见到了卫国公世子。 卫国公世子觉得自家妹妹最近格外反常,因为出门被人笑话,再加上一再碰到豫章郡王,都不爱出门逛街了,但花灯会后,是三天两头的出门,而且心情还比之前好了很多。 妹妹心情好,做大哥的也高兴,但近来府里没什么值得特别高兴的事,再加上妹妹结识了个戴面具的男子,卫国公世子怕妹妹被人骗,不得不上心。 卫国公世子问卫明珠后来有没有见过那男子,卫明珠怕大哥不高兴,连忙否认。 本着对妹妹的信任,卫国公世子信了,再加上他那几天有事忙,也没顾上。 但妹妹的心情越发好,一看就少女思春的模样,卫国公世子就不高兴了,他虽然希望妹妹嫁个家世模样才情哪哪都比豫章郡王强的,但他也知道这很难,妹妹能嫁个两情相悦之人,此生顺遂才是最重要的。 但对方既然对他妹妹有意,为何不上门提亲? 从花灯会到现在,也过去十天了,快的话都该送聘礼来卫国公府了。 知道妹妹嘴硬,问不出来什么,卫国公世子问卫明珠的丫鬟,丫鬟被下了封口令,支支吾吾,既不敢说实话,又不敢撒谎骗卫国公世子。 卫国公世子一威逼,丫鬟就招了,“奴婢也不知道那戴面具的男子是谁,他对姑娘挺好的……” 喜欢就大大方方的上门提亲,偷偷摸摸的私下往来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卫国公世子道,“他们平常在哪里见面?” 丫鬟一口气报了八九个地方。 卫国公世子,“……” 卫国公世子还准备去守株待兔,但没想到这么能逛。 丫鬟道,“他约姑娘明日在城外长桥碰面……” 纸是包不住火的。 虽然姑娘戴着面纱,但万一被人认出来,姑娘那本就可怜的名声就彻底保不住了。 世子爷最是疼姑娘这个妹妹,他不会害姑娘,丫鬟就全说了。 第二天,卫明珠坐马车离开卫国公府,卫国公世子让小厮把卫明珠拉去外祖家了,自己替卫明珠去长桥赴约。 一去,卫国公世子就觉得那戴面具男子的身影很熟悉,不过也没多想,看穿戴就知道是世家子弟,他以前见过很正常。 豫章郡王站在那边欣赏风景,听到脚步声,他回头见是卫国公世子,心咯噔一下就涌起不好的预感。 卫国公世子道,“听舍妹说,花灯会那天你救过她的命?” 豫章郡王道,“举手之劳而已。” 卫国公世子道,“阁下举手之劳,对我们卫国公府却是莫大的恩情,理该登门道谢的,不知府上何处?” 第318章 豫章郡王忙道,“道谢就不用了。” 卫国公世子道,“来之前,我让人备了桌酒席,可否赏脸一叙?” ……这个脸不能不给。 再加上谢景御说的,让他和卫国公世子交好,船到桥头自然直。 豫章郡王果断道,“理应我请卫世子。” 不管是谁请,反正是坐到了一张桌子上。 豫章郡王戴着面具,倒也不影响吃饭喝酒,卫国公世子包了艘船,一般酒楼隔音没那么好,怕被人听到他妹妹和男子私下往来,有损清誉。 在船上说话可随意些。 豫章郡王有意和卫国公世子交好,卫国公世子感激男子救了他妹妹的命,两人态度都好,相谈甚欢。 卫国公世子觉得男子谈吐见识都不错,品性应该不差,豫章郡王知道卫国公世子为什么找他,他道,“我会娶明珠的。” 卫国公世子笑道,“嫁娶这样的大事,戴着面具谈不合适吧?” 豫章郡王敢摘面具吗? 借他几颗胆子也不敢啊。 豫章郡王道,“是不大合适,那我们今天先不谈,只喝酒。” 卫国公世子眉头皱了皱,倒也没说什么。 毕竟人家救了他妹妹,他妹妹三天两头出来见他,应该是喜欢的。 或许人家是有苦衷,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呢,但有什么不能让人看的,难不成家中已有妻室? 不愿多想,卫国公世子举杯敬男子,两人一边喝酒,一边欣赏湖光山色。 谢景御料准了豫章郡王和卫国公世子接触,会露馅,这不饭才吃到一半,卫国公世子眉头就快拧成麻花了。 因为对面坐的这个人的一些习惯太太太像豫章郡王了。 卫国公世子都恍惚自己对面坐的人就是豫章郡王。 卫国公世子都觉得自己这想法离谱,这男子是谁也不能是豫章郡王。 只是这个感觉一起,就再压不下去了。 尤其豫章郡王那脑回路,一般人压根跟不上,什么离谱的事发生在他身上都正常。 卫国公世子也是聪明人,他稍微试探了一下,豫章郡王不喜欢吃鱼,嫌鱼刺多,吃起来麻烦,便给他夹了一大筷子。 在豫章郡王埋头挑鱼刺的时候,卫国公世子喊了一声,“豫章郡王,这事你怎么看?” 某个挑刺挑的烦躁的郡王,已经忘了自己在哪儿,对面坐着谁了,以为是楚扬和赵昂,想都没想,来了一句,“什么事?” 回答完,人也僵住了。 豫章郡王抬头,对上卫国公世子一双喷火的眼睛,转身就要逃。 可惜迟了,卫国公世子手抓住他的肩膀,身子一闪,手伸出去,把他脸上的面具给摘了下来。 豫章郡王,“………!!!” 天就那么塌了。 卫国公世子气的咬牙,“萧埕!果然是你!” 真的,卫国公世子肺没差点气炸。 卫国公世子捏紧手中面具,“你对我妹妹到底是何居心?!” 露馅来的猝不及防,豫章郡王没想好应对之策,慌的很,“没居心,就,就是想娶她……”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卫国公世子更生气了。 当日在宫里那么好英雄救美的机会,却怕卫国公府要他负责,把他妹妹扔莲花池里去,沦为京都笑柄,也亏得她妹妹心态强,要换个人,怕是早以泪洗面,甚至不堪折辱,自寻短见了。 之前不想娶,现在又来撩拨他妹妹? 本来卫国公世子就一直想揍豫章郡王,生生忍到现在,这回是彻底忍不住了。 哪怕救了他妹妹的命,也不行! 卫国公世子一拳头就打了过去,豫章郡王还是第一次被人打不敢还手。 卫国公世子武功不弱,豫章郡王在不还手的情况下,根本躲不开,然后就被打的鼻青脸肿了。 就这样,卫国公世子还不解气,一脚把豫章郡王踹下了湖。 “以后离我妹妹远一点儿!” 第418章 伤害 没招了。 豫章郡王走投无路,只能来找谢景御帮忙。 把卫明珠扔进莲花池,已经做错了,再戴面具骗他,在卫国公世子那里更是罪加一等。 豫章郡王巴巴的望着谢景御,谢景御道,“这事终究瞒不住的,早暴露对你没坏处。” 豫章郡王心底燃起一丝希望,“还有好处?” 谢景御道,“伤能早点好。” 沈挽,“……” 豫章郡王,“……!!!” 天知道沈挽用了多大的毅力,才忍住没笑的。 她身边这厮的嘴,毒起来,砒霜都得甘拜下风。 豫章郡王都狼狈成这样了,他还火上浇油,也太不厚道了些。 真的,要不是豫章郡王打不过谢景御,他真的动手了,他指望兄弟给他出谋划策,两肋插刀,兄弟往他心口处哐哐扎刀子,刀刀见血的那种! 豫章郡王几乎哀求,“别消遣我了,快帮帮我……” 谢景御道,“这事旁人帮不了你,只能你自己扛。” 豫章郡王道,“扛什么?” “你不会以为卫国公世子揍你一顿就没事了吧?”谢景御泼冷水道。 “……” “好好努力,让卫国公世子看到你的诚心。” “……” 豫章郡王心拔凉拔凉的。 他望着谢景御,谢景御提醒他,“你纠缠不放,卫国公世子会揍你,但你要是放弃,他一定会打死你。” 豫章郡王,“……” 人生黯淡,看不到一丝光明。 见豫章郡王一脸被打击的体无完肤的样子,比起同情,沈挽更多的还是想笑。 自作孽不可活。 本来卫国公世子就认定豫章郡王是故意撩拨他妹妹卫明珠,要豫章郡王就这么放弃了,那怀疑就坐实了。 要真喜欢,是不可能放弃的。 豫章郡王看看谢景御,又看看沈挽,刚要开口,一记大喷嚏打了出来,眼泪都跟着飙了出来。 不用问。 肯定又是被卫国公世子骂了。 再说卫国公世子把豫章郡王暴打了一顿,踹湖里后,还是不解气,怕忍不住还要揍豫章郡王,卫国公世子就下船走了。 他骑马回城,正好碰到自家妹妹坐马车出城,小厮看到他,只能把马车停下,“姑娘要出城,小的拦不住……” 自家妹妹要做的事,爹娘都不一定能拗得过他,卫国公世子也没指望一个小厮能拦得住卫明珠。 马车停下,卫明珠掀开车帘,就看到自家大哥,气呼呼的瞪过来,“大哥!你为什么要把我支去外祖家?!” 卫国公世子道,“大哥还不是怕你被人给骗了。” 卫明珠道,“我才没那么好骗呢!” 顿了顿,又道,“你去见他了,你和他说什么了?” 见自家妹妹一脸维护的样子,卫国公世子后悔刚刚下手轻了,压着怒气道,“你知道他是谁吗,就这么信任他?” 卫明珠垂下眼眸,复又抬起,“是谁又不重要……” 真是他的傻妹妹! 卫国公世子道,“他戴着面具,你就不怕他是豫章郡王?” 大哥可真敢想…… 卫明珠道,“就算大哥生气,故意气我,能不能换个人?” 卫国公世子,“……” “万一呢?”卫国公世子心力交瘁。 “没有万一!” “他骂豫章郡王骂的比我都狠,怎么可能是豫章郡王,是豫章郡王的仇人还差不多,”卫明珠自信的很。 “……” 无话可说了。 卫国公世子问道,“怎么骂的?” 卫明珠,“……” 大哥好奇心能不能不要这么重啊。 卫明珠只得把豫章郡王怎么骂自己的,说给卫国公世子听。 “无耻!” 卫国公世子就没见过这么无耻之人。 卫明珠道,“他骂豫章郡王,大哥骂他做什么?” 卫国公世子道,“你不许再见他了。” “回府!” 卫国公世子骑马就走,小厮赶紧赶马车跟上,卫明珠生气,但没用,被强硬带回卫国公府了。 豫章郡王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沈挽道,“去看个大夫,别着凉了。” 这时候的湖水,冰冷刺骨,还不知道豫章郡王在湖里泡了多久。 豫章郡王告辞,将面具戴上,要走人,然而还没出书房,陈平进来道,“爷,临江侯世子来了……” 楚扬早前就送了飞鸽传书回来,他回京,不足为奇。 但奇怪的是,楚扬也是戴着面具来的。 谢景御见了道,“你怎么也戴着面具?” 楚扬摸着脸上的面具,呲疼道,“别提了,被沈大少爷打了一顿……” 豫章郡王有被安慰到。 楚扬和沈翎都定亲了,还要挨沈大少爷的揍,他还没定亲,还惹恼卫国公府,挨打再正常不过了。 第319章 但想到谢景御,不仅娶到了沈历的妹妹,还把沈历吊在树上,都是做妹夫,同身份不同命啊。 豫章郡王按捺不住好奇,“沈大少爷打你做什么?” 很快豫章郡王就后悔多嘴问了。 楚扬只是挨打,他是被打击的体无完肤。 楚扬挠额头,不好意思道,“干了件坏事,被沈大少爷抓包了……” 豫章郡王道,“你这坏事听着就不一般。” 感觉楚扬的气息和他差不多,沈大少爷下手应该不比卫国公世子轻。 难兄难弟啊。 他需要兄弟的悲惨遭遇来安抚自己。 楚扬不想说的,毕竟要脸,但他也知道这事迟早瞒不住,何况他们是自己人,没什么不能坦言。 男欢女爱,人之常情。 楚扬面具下脸通红,“就,就是不小心提前让沈大少爷做舅舅了……” 沈挽,“……” 谢景御,“……” 豫章郡王,“……!!!” 豫章郡王感觉自己遭受了十万点的暴击。 他连卫国公府大门都还进不去,楚扬离京一趟,不止定亲了,孩子都有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豫章郡王捂紧心口,指着楚扬道,“这能是不小心吗?我怎么会有你这么无耻的兄弟,你伤害我了……” 楚扬嘴角抽搐的看向谢景御和沈挽,“他今天吃错药了吗?” 谢景御扶额道,“你确实伤害到他了。” 沈挽什么话都没说,赶紧出去了。 怕再晚走一步,会憋不住笑出声来。 楚扬,“……???” 他怎么就伤害到豫章郡王了? 他才回来,什么都没干啊。 第419章 意乱 楚扬看向豫章郡王,脖子一动,扯的胸前后背都抽筋似的疼。 沈大少爷这回下手是真不轻。 不过这顿打,楚扬觉得自己挨的不算冤,更重要的是高兴啊。 因为年少不懂事,祸害的沈翎摔掉了牙,还把沈大少爷摁着打,被自家亲爹诓骗,以为沈家搬家是为了躲他这个天魔星。 幸亏沈挽看出沈翎对他有意,谢景御又是个宠妻狂魔,但凡沈挽要做的事,他都会成全,才有送行当日,问他可愿意娶沈翎的话。 他当时还觉得这话问的奇怪,没有多想,只是那道身影,这么多年一直埋在心底,不敢去触碰。 从左相府大少爷口中知道有人要求娶沈翎,他便再按捺不住,星夜兼程,快马加鞭赶回来。 谢景御有意撮合他和沈翎,再加上在搅黄人亲事上,谢景御经验足,所以他就来找谢景御帮忙了。 不知道去蓟州一趟要多久才能回来,这些年他都没好好和沈翎说过话,实在忍不住,就去找沈翎了。 但没想到自己会这么不靠谱,把皇上给的“如朕亲临”的令牌当家传玉佩塞给了沈翎。 他没时间再回京找沈翎拿,但他知道沈翎肯定会找人把令牌送给他的,所以就放心的继续赶往蓟州。 但他没想到,沈翎怕他挨骂,没敢把令牌的事告诉任何人,自己铤而走险,去蓟州给他送令牌。 沈翎留书离家,沈将军沈夫人不放心,沈大少爷沈疍去追自己妹妹。 沈翎虽然是武将之女,但也是手无缚肌之力,更要命的是方向感还不是很好,离京没多久就迷了路,走错了方向。 沈大少爷一路往蓟州追去,他赶到蓟州时,蓟州正在下瓢泼大雨,他前脚过去,后脚山体滑坡,差点没将他活埋。 沈大少爷冒雨赶路,他到的时候,蓟州已经乱了。 见到沈大少爷,楚扬别提有多高兴了,他以为沈大少爷是来给他送令牌的,结果沈疍下马,第一句就问他,“翎儿呢?” 楚扬,“……???” 沈翎不是在京都吗? 怎么问他? 楚扬心底涌起不好的预感,“翎儿来蓟州了?” 沈大少爷道,“翎儿留书离京,应该是来蓟州找你了。” 楚扬道,“她没来找我,你来的路上,没看到她?” 他要看到了,他还能来蓟州吗,早把妹妹带回去了。 虽然定亲了,但到底没成亲,就算成亲了,哪有夫君离京办事,她追来的,这不是添乱吗? 沈大少爷急着找妹妹,已经忘了自己脚程快,不是沈翎能比的。 沈大少爷要往回走,继续去找妹妹。 但山体滑坡,挡住了去路,绕道走和等道路疏通时间差不多,沈大少爷急也没用,只能耐着性子在蓟州等。 再加上蓟州乱的很,有人在背地里搞事,亏得谢景御把各种糟糕情况都做了防备,把左相府大少爷塞给楚扬做挡箭牌,调动府衙兵力,才保证云家的粮食铺子没被人打劫。 不然即便沈挽让云家往蓟州运了不少粮食,也会饿死不少人。 蓟州官场可是连粮仓都敢烧,可见有多乱。 沈大少爷没法继续去找妹妹,就留下给楚扬帮忙,赈灾比查粮仓走水案更重要,只能以赈灾为先。 等道路疏通,沈大少爷才继续去找自家不省心的妹妹。 只是沈大少爷找妹妹,当真是找的心力交瘁。 沈翎走错路,但很快发现,继续赶路,一个大家闺秀,即便会骑马,也没有自家大哥的脚程,走走停停,兄妹俩在镇子上错过。 沈翎买包子回头,看到了骑马赶路的大哥,还没来及的喊呢,大哥一阵风就跑远了。 知道大哥是来追她的,沈翎也不敢让大哥知道,把包子装好,就赶紧继续赶路。 沈翎赶到蓟州时,楚扬已经开始查粮仓走水案了,至关重要的证人被下了大牢,蓟州官员阻拦,他连人面都见不到,他执意要进大牢,杜大少爷还拖他后腿,让他管好赈灾事宜,早点办完差事,也好早日回京。 楚扬不是别人阻拦,就会放弃的,谢景御向皇上保举他,信任他能将这案子查清,他绝不能给谢景御丢人。 不能正大光明的进大牢,楚扬只能夜闯。 只是他白日里打草惊蛇了,杜大少爷知道楚扬不是会轻易放弃的性子,把证人转走了,楚扬不止扑了一空,还被抓了个现行。 蓟州知府以他擅闯大牢,把他关进了大牢里,要关他半个月。 杀楚扬,蓟州官员是决计不敢的,关半个月谁也没话说。 楚扬被关的第二天,沈翎就到了,楚扬的人认得沈翎,沈翎得知楚扬夜闯蓟州大牢,进去之后就没出来,担心的不行,去找楚扬。 沈翎倒也聪明,拎着食盒去,塞了十两银子,说找一个叫楚扬的犯人,狱卒只知道关的是临江侯世子,但不知道临江侯世子叫楚扬。 两人上回见是在沈翎的闺房,这回见是在蓟州牢房。 见到楚扬,沈翎就把令牌给他了,楚扬道,“送令牌,你怎么亲自来了?” 沈翎道,“这东西重要,交给谁我都不放心。” 交给别人,怕送不到。 交给临江侯或者父亲沈将军,沈翎怕临江侯打死楚扬,也影响楚扬在父亲眼里的形象,她更担心他来蓟州凶险,就自己来送了。 沈翎走后,楚扬就让人把蓟州知府叫了来,把令牌一亮,蓟州知府是跪着迎楚扬出来的。 有令牌在手,楚扬在蓟州可以横着走,问案提人,蓟州官员没有任何理由阻拦。 隐隐觉察楚扬在查粮仓走水案,蓟州官场有些慌了,然后百般阻挠,给楚扬使绊子,在赈灾上添乱,让楚扬分身乏术。 至于沈翎,楚扬不放心她待在蓟州,要派人护送她回京,沈翎不肯走,楚扬拗不过她,就让沈翎打扮成小厮,跟在他身边。 但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厮,本就惹人怀疑了,尤其楚扬还对这个小厮言听计从。 杜大少爷看出不对劲,就拿沈翎算计楚扬,楚扬为救沈翎,两人一起掉进了猎人的陷阱里。 当时夜色昏暗,孤男寡女在陷阱里等天亮,等人来寻他们…… 楚扬已经不记得,两人怎么就亲到了一起…… 亲着亲着然后就没把持住…… 就那么一次意乱情迷,之后就以查案为重。 费尽波折拿到了粮仓被搬空的分赃证据,然后启程回京。 一路都相安无事,结果快到京都,沈翎突然作呕,今儿在驿站,更是吃什么吐什么。 后来找不到妹妹的,沈大少爷又折回蓟州,一起帮着查案,自然一起回京。 沈翎吐的厉害,沈大少爷不放心,就在镇子上找了个医馆,大夫一把脉,好家伙,小两个月身孕了。 虽然定亲了,但到底没成亲,怎么能做这样的事?! 沈大少爷一气之下,在医馆就把楚扬痛揍了一顿。 第420章 伯乐 虽然以前楚扬就能把沈大少爷摁在地上打,但现在,被打也不敢还半下手。 打人的冲动,被打的不敢还手,打完了才发现,楚扬今天回京,是要把蓟州粮仓走水案证据呈给皇上的。 第320章 楚扬不敢顶着一脸淤青进宫,只能来找谢景御了。 将分赃账册和令牌交给谢景御,豫章郡王眼睛睁圆,“你还真靠谱啊?” 楚扬道,“我也没想到我会这么靠谱……” 陈平,“……” 果真是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 临江侯世子自己都没觉得自己靠谱,世子爷却对他们深信不疑,世子爷胆子是真大。 谢景御道,“证据我会呈给皇上,替你请功。” 谢景御办事,楚扬比对自己可放心多了。 没什么事了,楚扬和豫章郡王就一起走了。 两人脸上都戴着面具,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频频看过来,没想过他们是挨打了,只怀疑他们又在搞什么新奇玩意儿。 两人翻墙出靖北王府,一个比一个不想回府。 豫章郡王虽然经常跟人干架,但被打的鼻青脸肿到这种程度的,还是第一次,自家父王母妃不可能不过问。 楚扬就更怕了,他来靖北王府送证据,跟去蓟州护他的暗卫先回去了,肯定把他挨打的时候禀告他爹娘了。 回去肯定少不了一顿鸡毛掸子。 楚扬骑上马背,突然想起来还不知道豫章郡王怎么也戴面具,他问道,“你这是被谁给打了?” 豫章郡王叹气,“卫国公世子。” 楚扬笑道,“他到底没忍住还是打你了……” 豫章郡王,“……” 离京许久,回来戳他心窝子就算了,还戳个没完了。 楚扬宽慰豫章郡王,“想开些,卫国公世子之前和你是关系不到位,才没有打你的,要换成是我和赵昂,在宫里就动手了,虽然被打了,但也说明你和他兄弟感情到位了。” 豫章郡王,“……” 豫章郡王心塞的半个字也不想说。 楚扬也没有多待,他这顿打省不掉,早打早完事。 楚扬骑马回府。 这不,人回去,还没看清楚自家亲爹,鸡毛掸子就抽过来了。 打的那叫一个狠。 可怜楚扬回京的路上,还在想他这回离京许久,爹娘肯定很想他,能感受一下父爱母爱,结果…… 被打不躲那是不可能的。 临江侯手里的鸡毛掸子,打的鸡毛乱飞,一个院子都是。 临江侯打楚扬,不止是因为还没把沈翎娶进门,就让沈翎有了身孕,而是这混账儿子,竟然把皇上的令牌那么重要的东西落在沈府,让人家一个姑娘提心吊胆的离京,去蓟州给他送令牌。 得亏沈翎没出事,不然就是打死他这个不成器的东西都不解恨。 临江侯打的鸡毛掸子一根毛不剩,气喘吁吁的把光杆棍子扔地上。 临江侯夫人也瞪儿子,“看你干的好事!” 楚扬道,“我已经知道错了……” 临江侯夫人道,“还不快去换身干净衣服,跟我和你爹去沈家认错。” 楚扬赶紧跑了。 临江侯和临江侯夫人气归气,但想到要抱孙儿了,又高兴,只是不能表现出来,怕把沈将军沈夫人气死。 这边临江侯临江侯夫人押着儿子去沈府认错,商议婚期。 孩子都有了,肯定要尽快过门。 沈将军沈夫人气女儿,去蓟州找楚扬,让他们担心,本来还想女儿回来,让她去佛堂反省一个月,谁想到会有身孕,沈将军沈夫人觉得沈家的脸都被自己女儿给丢尽了,还不能罚,连重话都不能说,怕女儿受惊,动胎气。 一个在自责教子无方,一个在反省教女无方,一人一本老黄历,粗略将婚期定下。 再说豫章郡王,戴着面具翻墙回府,不想被自家父王母妃盘问,但纸是包不住火的,滕王妃拿着京都几个大家闺秀的画像来找豫章郡王,进屋的时候,豫章郡王要从窗户逃跑,没跑掉。 滕王妃道,“怎么戴着面具?” 豫章郡王道,“喜欢戴就戴了……” “母妃找我有事?” 滕王妃道,“这里有几个大家闺秀的画像,你看看可有喜欢的?” 豫章郡王道,“我有喜欢的姑娘了。” 滕王妃惊讶,“有中意的姑娘了?哪家的?” 见不惯儿子戴面具的样子,滕王妃道,“把面具摘了。” 豫章郡王不动。 滕王妃多看了一眼,就发现自家儿子嘴角有淤青,就道,“你又和人打架了?” 打到需要戴面具的程度,这是被打惨了。 滕王妃气的不轻,“摘了!” 这事瞒不住,迟早要摘的,豫章郡王就把面具摘了下来。 看到他一只眼睛淤青,鼻青脸肿的,滕王妃问道,“谁打的?” “卫国公世子。” 滕王妃眉头皱紧了下,瞪自己儿子,“活该。” 豫章郡王,“……” 要别人打的,滕王妃还会多问两句,但卫国公世子打的,滕王妃只觉得打迟了,自家混账儿子把人家妹妹扔莲花池里,卫国公世子都能忍住没揍他,今天忍不住,必然是自己儿子的错。 都多大人了,还一点不收心。 怕是要真的成亲才能懂事。 滕王妃道,“说吧,你看上哪家姑娘了,母妃去给你提亲。” 豫章郡王眼睛一亮,“真的?” 滕王妃失笑,“母妃不去给你提亲,还谁去给你提……?” “卫国公府。” 不等滕王妃说完,豫章郡王脱口道。 滕王妃以为自己幻听了,“哪家?” 豫章郡王只得再重复一遍。 滕王妃顿时就来气了,“不想成亲就算了,有你这么故意气母妃的吗?” 滕王妃以为自己儿子是故意气她,总是给他物色郡王妃才这么说的。 豫章郡王道,“儿子是认真的……” 认真的? 滕王妃也认真了。 她气的要找鸡毛掸子了,“我看你不是想成亲,是想活活气死你母妃我!” “就你干的好事,碰到卫国公夫人,我都得躲着她走,你还想我去给你提亲?” 她要舔着脸上门,都得被卫国公夫人拿扫把撵出来,别人都还得夸卫国公夫人干的漂亮。 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混账儿子?! 滕王妃气的出气多进气少。 第421章 证据 豫章郡王知道自家母妃会是这反应,但这事迟早是要说的,早死早超生。 没准儿看在他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份上,母妃会少骂他几句,再者知道他有中意之人,母妃就不会还想着给他物色郡王妃,耳根子能清净点儿。 果然自家儿子没一顿打是无辜的。 滕王妃气的厉害,但还是想知道到底是哪个姑娘能让她儿子这般不要脸了,压着怒气问道,“你看是卫国公府哪位姑娘了?” “……卫四姑娘。” 滕王妃还以为豫章郡王看上的是卫国公府其她姑娘,毕竟卫明珠排第四,还有两个堂妹,也到了待嫁之龄。 结果没想到就是卫明珠。 滕王妃没消的怒气,顿时又拔高了两成,“给拿鸡毛掸子来!” 丫鬟飞快取来鸡毛掸子。 滕王妃是一边打一边骂,“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脸没皮的东西,你哪来的脸还喜欢人家卫四姑娘的?!” 豫章郡王是一边躲一边道,“所以我这不是戴了面具吗?” 做错事还敢顶嘴,滕王妃打的更厉害了。 丫鬟们躲在一旁,生怕殃及池鱼。 滕王府其它东西都耐用,就是鸡毛掸子消耗太大了,三天两头要换新的。 谁家鸡毛掸子十根十根的买啊,也就他们滕王府了,不对,还有临江侯府和兵部尚书府…… 滕王妃气的眼前都发黑,好好一场姻缘被他儿子给祸祸断了,又觉得人家姑娘好,想吃回头草了,那是卫国公的掌上明珠,不是路边的野花杂草! 豫章郡王以为自家母妃会看在他被打了一顿的份上,少骂他几句,结果估算失败。 滕王妃打儿子不小心闪了腰,滕王回府知道后,又揍了豫章郡王一顿。 一天挨三顿打,也是没谁了。 再说楚扬和豫章郡王走后,谢景御坐下,翻看楚扬带回来的蓟州分赃账册。 只是看了几页,眉头渐渐就皱起来。 沈挽见了道,“账册有问题?” 谢景御看向沈挽,“我记得你说过前世,楚扬带回证据,皇上把左相下狱了?” 前世…… 听到这两个字,沈挽心咯噔一下跳起来。 谢景御怎么会知道前世? 她可没在他面前提过这两个字,她一直说的是做梦啊。 沈挽心跳的厉害,怀疑谢景御是不是也和她一样重生了,可要是的话,哪需要她提醒,他自己就不会让王妃去兴国公府贺寿了,还有许多事,谢景御都不知道。 谢景御绝没有重生! 可他为什么要说这两个字呢…… 第321章 沈挽在走神,谢景御道,“在想什么?” 前世这两个字,不是谢景御不小心说漏嘴,他就是故意的。 再有两个月,孩子就要生了,他也没等到沈挽对他坦白前世之事,他猜或许是沈挽不敢,毕竟重生这样的事太过荒诞,她不敢告诉他也很正常。 那他就先提,他不止不怕,还相信世上有这样的事,她总该告诉他了吧。 沈挽回过神来,点头,“确实楚扬带回来的证据,皇上将左相下狱了。” 谢景御道,“这份分账册子上,上面没有提到左相半个字,所有的银钱往来,都是鸿胪寺卿程大人交接的。” 鸿胪寺卿程大人不是别人,正是左相夫人的娘家兄长。 左相为人阴险狡诈,不和蓟州官场直接银钱往来,过了一手,这份账册交上去,鸿胪寺卿必被下狱,但要把左相下狱,得鸿胪寺卿招供出左相才行。 谢景御记得沈挽不是这么和他说的,是临江侯奉命去蓟州查粮仓走水案,命丧蓟州,楚扬处理好父亲的身后事,就潜入蓟州,找到了确凿证据,皇上把左相下狱。 谢景御道,“你仔细回想下,是直接把左相下狱,还是审问过鸿胪寺卿之后,再把左相下狱的?” 沈挽道,“直接下狱的,左相和鸿胪寺卿一起被抓。” 因为和左相的位高权重比,鸿胪寺卿不值一提,所以沈挽就没提他了,覆巢之下无完卵,左相倒台,鸿胪寺卿好不了。 这事沈挽记得一清二楚,见谢景御眉头皱的松不开,沈挽道,“这账册不会是假的吧?” 谢景御道,“账册是真的,但还不够,鸿胪寺卿手里应该还有一份和左相的账目往来。” 但这份,谢景御不看好能拿到。 这一世和沈挽所经历的前世不一样,前世蓟州粮仓是在暴雨之后走水的,这一世蓟州还没有下雨,粮仓就被烧了,那时候夏侯奕在宁朝。 一国之相被下狱,这不是小事,哪怕夏侯奕人在北越,有所耳闻也正常。 前世楚扬是背负杀父之仇去蓟州查案的,他的目标就是找到证据,扳倒左相以其羽翼下的蓟州官场,这一世楚扬是因为他保举去查的案,心态不一样,查出蓟州粮仓被烧不是意外,而是遮掩粮仓被卖一空的事实,便算是完成任务了。 谢景御思岑了片刻,就起身了,“我进宫去找皇上。” 好不容易找回来的证据,肯定要呈给皇上过目。 沈挽肯定不会阻拦谢景御,结果谢景御来了一句,“你可有什么话要带给皇上的?” 沈挽,“……” 他进宫找皇上办正事,她让他给皇上代话不合适吧? 但谢景御问的这么随意,好像她应该这么做似的。 沈挽挑眉,“要不你帮我向皇上请个安,再拍几句马屁?” 谢景御,“……” 代为请安可以,但拍马屁…… “下次你进宫再拍吧。” 捏了下沈挽的鼻子,谢景御拿上账册和令牌,就骑马进宫了。 御书房。 皇上在和右相下棋。 小公公上前道,“皇上,靖北王世子求见。” “让他进来。” 皇上落下一颗棋子,谢景御就上前给皇上行礼了。 皇上瞥了他一眼,“怎么进宫了?” 谢景御道,“楚扬从蓟州回来了,他受伤,不敢进宫,让臣将找到的证据呈给皇上过目。” ……还真找到证据了? 皇上着实有些诧异。 皇上并不觉得楚扬能查清这么大的案子,只是谢景御拿沈挽做梦为说辞,极力举荐的楚扬,皇上看在自己女儿那百试百灵的梦的份上,才愿意给楚扬这个机会。 “呈上来。” 第422章 灭口 安公公从谢景御手里接过分赃册子,呈给皇上。 皇上打开,只是扫了一眼,脸色就沉了下去。 因为账册上的分赃数额,大的有些惊人了。 一个粮仓被卖空,最后一把火毁尸灭迹,左相和蓟州那些人已经不是胆大妄为能形容了。 北越狼子野心,犯境是迟早的事,没有粮草支持,就算有虎狼之师,也没用。 这是在毁朝廷根基! 皇上勃然大怒,气到龙体都在颤抖,谢景御道,“蓟州卖空粮仓,所有银钱九成送进了京,后交由鸿胪寺卿分配,贪墨数额之大,鸿胪寺卿一个人绝没有这般胆量,只能抓他,逼供出背后的同伙。” 皇上便把这事交给谢景御去办,“你即刻带人去查抄!” “臣领旨。” 领完差事,谢景御将那块令牌从怀里摸出来,替楚扬还给皇上。 不过皇上没收,道,“你拿着吧。” 右相坐在一旁,一边听皇上和谢景御说话,一边思考棋局。 瞥见那块“如朕亲临”的令牌,右相心下微震,皇上把令牌给谢景御,右相则是震惊了。 这可不是一般的令牌,持此令牌,可先斩后奏,这也是令牌威慑力之所在。 靖北王世子有个手握重兵的亲爹,还有一个握着兵权的岳父,云家更是对靖北王世子妃疼爱有加,这般身份,皇上不忌惮,还这般信任…… 更让右相吃惊的是,皇上对谢景御信任有加,谢景御并不推辞,痛快接下,“那臣就收下了。” 右相,“……???” 以靖北王世子的聪慧,该知道这东西不能随便收的才是…… 连一句推辞都没有,就这么收下了? 皇上问道,“挽儿呢?” 谢景御回道,“进宫之前,挽儿让臣代他给皇上请安,说改日进宫陪您用膳。” 皇上刚刚还在生气,当下心情就恢复了不少。 右相看在眼里,心底也隐约猜到七八分了。 昨天蔺府办义子宴,皇上去蔺府,才见过靖北王世子妃,在被蓟州粮仓走水案气的不轻的情况下,还要问一下靖北王世子妃,可见对靖北王世子妃有多疼爱了。 靖北王世子妃不是沈暨亲生,又一再陪皇上用膳,可不是随便谁都有资格陪皇上用膳,要还猜不到,也不配坐在右相这个位置上了。 谢景御没有耽搁,告退,带人去鸿胪寺卿府上抓人。 官兵将鸿胪寺卿府团团包围,谢景御直接去鸿胪寺卿的书房,可惜去迟了一步。 他推开书房的门,鸿胪寺卿已经毙命。 歪在椅子上,眼睛睁着,七窍流血而死。 不止鸿胪寺卿,鸿胪寺卿夫人也被人吊死在房梁上。 够狠。 从楚扬回京一路,没有什么波折,谢景御就猜到左相让人放火烧蓟州粮仓的时候,就留了后手,即便楚扬将证据带回京,这把火也很难烧到他头上。 谢景御以为只要动作够迅速,就能从鸿胪寺卿府搜出证据来,没想到左相怕鸿胪寺卿被抓,将他供出来,直接就杀人灭口了,甚至连自己的妻妹都不留活口。 谢景御让人把书房搜了一通,可惜和他预料的一样,什么证据也没找到。 鸿胪寺卿和夫人被杀,程府其他人也还是入狱了,谢景御将这事禀告皇上,皇上直接下旨抄了程府,蓟州官府那些贪官污吏,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蓟州官场从上到下空了大半。 左相府。 左相夫人心绪不宁,歪在小榻上,任由丫鬟给她揉眉心。 外面一丫鬟进来,凑上前小声道,“夫人,那女人又翻墙来找老爷了……” 唰。 左相夫人脸冷的像是覆了层寒霜。 云袖下的手攥紧,指甲掐进肉里都觉察不到疼。 左相夫人要起身,外面快步跑进来个丫鬟,急急忙慌道,“夫人,不好了!出大事了!” 左相夫人心正不安呢,气道,“出什么大事了?” 丫鬟喘气道,“靖北王世子带人包围程府,要抓程大人去审问,结果程大人先一步被人杀了,程,程夫人也……” 程夫人是左相夫人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感情极好。 听到这话,左相夫人脸色煞白,心都凉了半截,以为自己听错了,声音急而颤抖,“你再说一遍,程夫人怎么了?” 丫鬟硬着头皮道,“程,程夫人也被人吊死在自己屋子里的房梁上……” 左相夫人脸上半点血色也没有了。 想到什么,左相夫人急忙起身,一路小跑到外院,左相的书房。 左相夫人要进去,被小厮拦下,“夫人,容小的通禀相爷……” 啪。 左相夫人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一个小厮也敢阻拦她,她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小厮不敢再阻拦,直接推门进去,不过书房里,只有左相一人,不见任何女人的身影。 左相夫人眸光四下扫了下,左相不快道,“夫人这是做什么?” 捉奸捉双,捉贼拿赃,没有逮个现行,左相夫人也不想打草惊蛇。 第322章 左相夫人道,“我妹夫是你杀的?” 左相道,“我也不想杀他,蓟州那群饭桶,让临江侯世子查到证据,还带回京,他不死,我必受牵连。” 左相夫人也知道左相这么做,是为了保自己,她道,“你杀妹夫就算了,你为什么连我妹妹也杀?!” “她是我的亲妹妹!” “官场上的事,她并不知道,留她一命,不会坏你的事!” 左相夫人眼底都有泪花了。 她知道左相心狠手辣,但没想到他会狠心到这种程度。 这事左相还不知道,眉头皱了下,道,“蓟州粮仓一旦查到我头上,是诛九族的死罪,绝不能心存半点侥幸。” 左相夫人还要说什么,左相已经不耐烦了,“人已经死了,你和我闹,也活不过来了。” “扶夫人回去。” 丫鬟几乎是把左相夫人给拽出去的。 这边左相夫人离开,那边屏风后,渐渐映上一道曼妙身影。 左相冷道,“谁让你杀程夫人的?!” 屏风后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天香楼的玉娘。 玉娘走过来,柔弱无骨的手抚摸左相胸前,“相爷不是知道,蓟州粮仓就是悬在你头顶上的一把刀吗,不可心存半点侥幸。” “奴家正是知道相爷和夫人感情好,不忍她伤心,才替你去灭口,相爷不夸奴家就算了,还责怪奴家,也太叫人伤心了。” 身子酥,声音更是媚到了骨子里。 第423章 眼熟 玉娘的手在左相心口处作乱,天香楼销魂窟出来的女人,手段岂是一般,便是左相也招架不住。 左相拂开玉娘的手,玉娘道,“相爷可是欠了奴家主子一个天大的人情,不知相爷准备怎么还?” 左相道,“你主子帮我,不过是要我对付靖北王世子罢了。” 左相坐下,玉娘直接挤到他怀里,“相爷就这么一点情面都不讲?” 幽香入鼻。 左相态度软下来,“要我怎么回报你主子?” 玉娘手在左相胸前画圈圈,“相爷帮主子除掉靖北王世子,就算是帮主子大忙了,不过奴家可要收些利息——” “一直是奴家伺候相爷,今日也该换相爷伺候奴家一回了……” 左相捏着玉娘的下巴,“好,今日就伺候你一回。” …… 谢景御带人查抄鸿胪寺卿府,就够叫文武百官震惊了,更震惊的是还去迟了一步,鸿胪寺卿和夫人被人毙命在自己府里。 鸿胪寺卿死了,还没查到证据,但这事不是处置蓟州官场就能算了的,程府所有家产加起来,也没从他手里过的赃款一半的一半,那些经他手的钱得找出来。 而且鸿胪寺卿是左相的连襟,一向以左相马首是瞻,蓟州粮仓的事,左相不可能不知情。 甚至不少人心知肚明,就是左相杀人灭口的。 不过没有证据的话,不可乱说就是了。 有大臣站出来,“鸿胪寺卿是左相一手提拔,鸿胪寺卿犯下的罪行,左相必定知情!” 左相知道会有人把火往他身上引,但怀疑没用,没有证据,都是徒劳。 左相驳斥道,“李大人也是有连襟的,连襟做的事,李大人都一清二楚吗?” “程大人确实是我一手提拔,我看重他的才能,举才不避亲,何错之有?他收受贿赂,贪墨赃款是事实,但他也确实胜任鸿胪寺卿一职,人心隔肚皮,亲兄弟尚且会被蒙蔽,何况我与他只是连襟。” 朝堂上被兄弟蒙蔽的,头一个就是沈暨。 二老爷拿私生子冒充外甥女,把沈暨骗的团团转。 老夫人杀自己亲姐姐,取而代之,沈暨认贼作母三十多年。 一个屋檐下尚且被骗,何况左相和鸿胪寺卿只是连襟。 不过左相再能言善道,也打消不了文武百官的疑心,尤其是和左相走的近,替左相办事的,昨晚是一宿没合眼。 左相太狠了,自己的连襟和妻妹都痛下杀手,何况他们这些人。 如今凭空杀出来一个七皇子,还一认祖归宗就有和成王争夺储君之位的势力,更要紧的是,这个七皇子还颇得圣宠,不少大臣都心底打鼓,后悔太早站队。 左相这一招杀人灭口,免除后患,不少同党都心生退意了。 左相辩驳完,向皇上请罪,“鸿胪寺卿的所作所为,臣不知道,但臣识人不清,还请皇上降罪。” 都没大臣再出来反驳了,皇上还能治左相的罪吗? 能坐到左相位置上,哪是那么容易扳倒的,就看最后是他左相魔高一尺,还是靖北王世子道高一丈了。 不过虽然扳不倒左相,但从鸿胪寺卿府不是一点别的证据没找到,接下来几天,又抄了几位和鸿胪寺卿走的近的大臣,左相在朝中的势力削弱不少。 …… 入冬后,一天比一天冷。 早上醒来,屋檐下都结了厚厚的冰溜子。 太阳出来后,沈挽格外珍惜,回头下雪,地上湿滑,就不能随便出来走动了。 沈挽带珊瑚银钏去花园,走的时候,银钏让春儿上街买糕点,顺带多买些丝线回来。 沈挽去花园转了一圈,回屋做虎头鞋,长姐生产在即,她要亲手给小外甥做一双虎头鞋。 正忙着呢,春儿拎着糕点进来,沈挽拿起一块红豆糕吃起来,春儿欲言又止,银钏道,“还有事要禀告?” 春儿道,“方才在街上,奴婢看到凌王了,他好像在追什么人……” 沈挽,“……???” 凌王在街上追人做什么? 钱袋子被偷,追贼? 银钏问道,“你知道他在追什么人?” 春儿道,“像是在追临江侯世子……” ……追贼还正常,追临江侯世子做什么? 正奇怪呢,外面冬儿进来道,“世子妃,凌王来了。” 等沈挽把糕点放下,起身出去,那边谢景御已经从书房出来,迎萧怀瑾。 萧怀瑾不但是皇子,还是舅兄,不能不给面子。 谢景御道,“凌王来找我有事?” 萧怀瑾连连点头,“我想你帮我找个人……” 进了书房,谢景御才问,“找什么人?” 萧怀瑾摇头,“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我被押送进京,路上遭遇两拨刺杀,得人所救,才有惊无险进京,方才我在街上看到了救我的人,救命之恩,不能不报。” 多么朴实的皇子。 朴实到沈挽都有些不大适应。 对于宫里那些天潢贵胄来说,可能会报恩,但绝不会不顾身份,满大街的追着救命恩人。 谢景御已经习惯了皇上有事找他,萧怀瑾还有事找他。 谁让他是女婿,谁让他是妹夫了。 但京都这么大,找个人可不容易,谢景御问道,“他长什么样子?” 萧怀瑾形容了下,不过这形容,京都能随随便便找出来十几二十个。 沈挽问道,“你追的是不是一个骑着马,马脑袋和马尾有一撮雪白毛的男子?” 萧怀瑾惊讶,“你怎么知道?” 陈平道,“听着像是临江侯世子……” 谢景御道,“让他来我这里一趟。” 陈平去请楚扬。 萧怀瑾在照澜轩等他,闲着没事,和谢景御下棋。 才厮杀了一盘,楚扬的声音就传来了,“景御兄,你找我有事啊?”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萧怀瑾往门口望去,就见自己要找的人走进来。 萧怀瑾看到了楚扬,楚扬也看到他了,不过楚扬就没什么反应了,对谢景御道,“你有客人在啊?” 谢景御问道,“是他吗?” 萧怀瑾连连点头。 楚扬,“……???” 楚扬有点懵,看看萧怀瑾,又看看谢景御。 谢景御问道,“你去蓟州的路上,是不是救过一个被关在囚车的男子?” 楚扬点头,“救过,怎么了?” 谢景御黑线道,“你不记得自己救的人长什么模样?” “……当时没看。” 谢景御脑门上黑线成摞往下掉。 楚扬没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对的,“这不是急着赶路么,没时间看,再说这又不重要……” 顿了下,楚扬奇怪道,“不过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赶路途中,捎带手杀几个蒙面刺客,举手之劳而已,过去这么久,要谢景御不问,他都想不起来这茬了。 谢景御扶额。 萧怀瑾起身道,“你救的人是我。” 楚扬看着萧怀瑾,很是惊讶,“原来是你,我说怎么瞧着有那么一丢丢眼熟呢。” 这几天,楚扬留在府里养伤,没出门,没见过萧怀瑾。 萧怀瑾,“……” 楚扬勾着萧怀瑾的肩膀,开启了自来熟,盘问模式,“景御兄的书房可不是谁都能进的,你是谁?和景御兄是什么关系?” 第323章 一连两个问题,萧怀瑾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谢景御替他道,“他就是凌王。” 楚扬,“……!!!” 第424章 请功 这是什么运气? 路上随便救个人,就是皇上流落在外的倒霉皇子? 楚扬是真随手救的,他快马加鞭赶往蓟州的路上,看到好几个人围杀一个关在囚车里的人,他不想多管闲事都不行。 那些刺客太蠢了。 大白天,光天化日之下,穿着夜行衣行刺,只差没把冤枉人几个字刻在脸上了。 人都被关在囚车里了,还要置人于死地,这不明摆着是怕人伸冤,除之后快吗? 楚扬实在看不过眼,勒紧缰绳,就从马背上腾空而起,随手抽出腰间佩戴的软剑,把那些黑衣刺客杀了个片甲不留。 杀完人,翻身上马,继续赶路。 萧怀瑾想向他道声谢,话还没说出口呢,楚扬已经骑马跑远了。 楚扬赶路那是真急,左相的儿子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谢景御信任他,给他揽差事,他要把事情办砸了,皇上不止降罪他,连带谢景御都要受牵连。 他挨罚也就算了,绝不能牵连谢景御,必须要及时赶路,不能给杜大少爷留下话柄。 至于救人—— 举手之劳而已,压根没想过人家报答他。 再者都身陷囹圄,自身难保了,何谈报答。 但没想到随手救的竟然是凌王,必须要敲一顿饭。 楚扬道,“这你得请我喝酒。” 萧怀瑾,“……” 萧怀瑾看向谢景御。 妹夫交的这些兄弟,一个比一个性子跳脱,相处起来格外舒心。 他和皇上是亲父子,天天去御书房请安,说话也没楚扬和他相处半盏茶的功夫来的随意,他什么时候也学会自来熟就好了。 萧怀瑾觉得自己格外命大。 虽然他会武功,但当时被关在囚车里,还带着枷锁,根本施展不开,要不是楚扬路过,又急人之难,出手相救,他绝不可能活着进京。 进京路上两个救命恩人,这么容易就找到一个了,希望另外一个也能碰上才好。 萧怀瑾点头。 楚扬道,“请客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景御兄一起。” 已经到用午膳的时辰了,三人便一起出了书房,去得月楼。 等他们到得月楼,楼上楼下都是食客,萧怀瑾对得月楼掌柜道,“要一个包间……” 掌柜道,“抱歉,公子来迟了,楼上没包间了。” 萧怀瑾回头,没看到楚扬和谢景御,那边已经上楼梯的楚扬往下看了一眼,“上来啊。” 萧怀瑾,“……???” 不是没包间了吗? 还去楼上做什么? 萧怀瑾跟上,上了二楼,然后就听到豫章郡王和人划拳的声音。 “你输了,今天你请客。” “三局两胜。” 另一道是永王世子的声音。 楚扬推门进去,笑道,“你们俩别争了,今天带你们蹭饭。” 豫章郡王走过来,勾着楚扬的肩膀道,“离京一趟,面子大了不少,居然能让景御兄不留在府里陪世子妃用膳,来陪我们吃。” 楚扬道,“哪是我的面子,是凌王的面子。” “凌王请客。” 豫章郡王立马松开楚扬,改搂萧怀瑾的肩膀了,“还是你面子大。” 他们几个在的地方,从来不缺热闹,划拳猜酒,一盘花生米也能给你玩出花儿来。 一顿饭吃的甚是尽兴。 萧怀瑾高兴,多喝了两杯醉,醉意微醺。 从得月楼出来,被风一吹,他看到了一个骑在马背上的男子,正是他另外一个救命恩人。 萧怀瑾晃了两下脑袋,又揉了揉眼睛。 人还在。 不是看花眼了。 萧怀瑾指着那人,看向谢景御,神情有些激动,“他,是他……” 沈大少爷从军营回府,路过得月楼,看到谢景御他们,肯定要打个招呼,然后就看到萧怀瑾指着他。 沈大少爷第一眼觉得这人眼熟,但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了。 楚扬拍萧怀瑾肩膀道,“这是我舅兄。” 一句话,沈大少爷拳头就发痒。 他妹妹可还没过门呢?! 但孩子都有了,婚期也定下了,他可不就是他的舅兄。 萧怀瑾道,“另外一个救我的人,就是他。” 他竟然在一天之内找到了自己两个救命恩人。 萧怀瑾无比的高兴。 谢景御有些诧异,但又觉得在情理之中,沈大少爷是追自己妹妹去找楚扬的,楚扬碰到萧怀瑾,沈大少爷自然也会遇到。 只是没想到会那么巧,楚扬救萧怀瑾一次,沈大少爷又救他一次。 当真是福大命大。 不过谢景御觉得最玄的还是他的世子妃,要不是沈挽想撮合沈翎和楚扬,他不会问楚扬,楚扬也不会赶回京,最后赶去蓟州路上,碰到刺客杀萧怀瑾,沈翎不去追他,沈大少爷也不会为找妹妹离京,又救萧怀瑾一命。 听到救命两个字,沈大少爷就想起来了,“是你。” 沈大少爷没楚扬那么急,他还是看清楚坐在囚车里的萧怀瑾,有几分印象。 沈大少爷看看站在萧怀瑾左右的谢景御和豫章郡王,道,“你们都认识啊?” 豫章郡王笑道,“坐着囚车进京的,还猜不到是谁?” 沈大少爷反应过来,“凌王?” “可不就是他。” 萧怀瑾道,“我还在想什么时候能找到另外一个救命恩人,没想到这么快就得偿所愿了。” “明天我请客,好好向你道谢。” 学的挺快。 很上道。 但还不够。 豫章郡王他们走后,谢景御教萧怀瑾道,“你有自己的府邸,可以在自己府里请客,你找皇上借个御厨,再多要几坛好酒。” 萧怀瑾觉得谢景御这安排极好,御膳请客,显得诚心。 结果进宫后,才发现这事不简单。 萧怀瑾找皇上借御厨,讨美酒,皇上高兴儿子认祖归宗这么久,总算开口找他这个父皇要东西了,真是不容易,皇上随口问道,“为何请客?” 萧怀瑾如实道,“儿臣被押送进京路上,遭遇两拨刺杀,今天才知道救我的人一个是临江侯世子,一个是云麾将军府沈大少爷。” “儿臣请客答谢他们的救命之恩。” 萧怀瑾进京一路,被人刺杀,险些没命的事,裴老太爷告诉过皇上,皇上没想到救萧怀瑾的人是楚扬和沈大少爷。 两人救了萧怀瑾的命,皇上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岂能不赏? 皇上当即让人拟旨。 萧怀瑾这才反应过来,谢景御让他找皇上讨酒只是幌子,实则是让他给楚扬和沈大少爷请赏。 赏赐很快送到临江侯府和云麾将军府。 临江侯和沈将军一个比一个懵。 尤其是临江侯,自家做事不靠谱的儿子,不仅完成了皇上交代的差事,把蓟州粮仓走水案查清了,还捎带手救了凌王一命…… 儿子还没入朝为官,立的功都快赶上他了。 临江侯,“……” 第425章 御厨 沈挽午睡醒,临江侯世子和沈大少爷救凌王有功,皇上大加赏赐的事就传到沈挽耳中了。 沈挽,“……???” 楚扬救了萧怀瑾,皇上赏赐他很正常,怎么沈大少爷也救驾有功? 沈挽刚睡醒,还不知道这事,谢景御道,“王家派了两拨刺客,他们两一人救了凌王一回。” 沈挽,“……” 这三人运气都好的不行了。 有谢景御扶持萧怀瑾,成王绝对坐不到那个位置上,救了未来储君,甚至未来皇帝的命,足够保楚扬和沈大少爷一辈子荣华富贵了。 这时候,外面丫鬟进来道,“世子爷世子妃,皇上赐了位御厨给凌王……” 沈挽诧异,见谢景御一脸都不惊讶,他道,“你知道皇上会赐御厨给凌王?” 萧怀瑾是皇上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儿子,萧怀瑾找皇上借御厨,皇上能不赏他一位吗? 谢景御道,“赐他位御厨好,方便豫章郡王他们去蹭饭。” 得月楼的饭菜,别说豫章郡王他们了,谢景御都吃腻了。 嗯,谢景御让萧怀瑾进宫,替楚扬和沈大少爷请功其实还是次要的,因为萧怀瑾不进宫,裴老太爷和蔺老太傅也会替两人请赏。 萧怀瑾自己去,不仅能请赏,还能趁机要个御厨,何乐而不为。 不过谢景御没想到的是—— 皇上不止赐了萧怀瑾一位御厨,还赐了个给沈挽。 谢景御感受到了皇上对沈挽的宠爱。 沈挽感受到的却是皇上十分宠信谢景御。 皇上,“……” 第324章 谢景御,“……” 这赏赐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白瞎了。 也不知道自家媳妇是哪只眼睛看出来皇上是赏给他的,觉得自己是沾了他的光,可以天天吃御膳。 虽然靖北王府的厨子做菜也很好吃了,但和御膳还不能比。 以后能天天吃御膳,沈挽欢喜的不行。 有人欢喜,就有人愤怒。 宋皇后知道王家担心蔺老太傅帮萧怀瑾伸冤,派了两拨人半道截杀,不让萧怀瑾活着进京,只是派去的人都有去无回,等再想派人去,萧怀瑾已经进京,不仅再没有了下手的机会,还把整个王家都给搭了进去。 萧怀瑾是皇子,王家不找真正的杀子仇人,反倒揪着萧怀瑾不放,皇上不会再让王家任何一个人入朝为官,要王家犯点事,被人抓到把柄,等着王家的将是灭顶之灾。 宋皇后没少气救萧怀瑾的人,但没想到救萧怀瑾的竟然是去蓟州查案的临江侯世子和沈大少爷! 要萧怀瑾死在进京路上,哪还有认祖归宗的机会?! 他们坏成王的好事! 宋皇后气的嘴唇发紫。 本来就够气了,再得知皇上赐了位御厨给凌王,宋皇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宫女禀告的时候,都支支吾吾,“皇上不止赐了位御厨给凌王,还,还……” 不敢禀告,又不能不禀告。 宋皇后死死的抓着凤椅把手,“还什么?!” 宫女硬着头皮道,“皇上还赐了位御厨给靖北王世子世子妃……” 伺候宋皇后和寿贞公主的宫人都知道,宋皇后讨厌萧怀瑾这个半道上杀出来,和成王争夺储君之位的皇子,更想杀靖北王世子世子妃。 偏偏皇上格外的宠这三人。 皇上赏凌王一位御厨也就罢了,毕竟凌王是皇子,皇上怎么还赐一位给靖北王世子和世子妃…… 宋皇后彻底压不住怒火了,嫉妒灼烧她的五脏六腑。 皇上赐御厨给凌王,宋皇后都没法容忍,何况皇上赏赐凌王的同时,还一视同仁,赏赐沈挽,唯恐慢待了这个女儿。 靖北王世子妃是皇上的女儿! 她生的成王和寿贞公主呢?! 宋皇后气到失去理智,直接去御书房找皇上,寿贞公主人在宫里,不用赏赐她御厨,但成王已经开府,宋皇后替成王要御厨。 皇上不反对嫔妃和臣下讨赏,但他不喜宋皇后的妒忌之心,别人有的,她也要。 皇上不虞道,“那多皇子,要都赏赐御厨,皇后是想让宫里上下都喝西北风吗?” 现在知道不能都赏了? 那皇上为何要赏靖北王世子妃?! 要皇上只是赏凌王,宋皇后还会忍耐一二。 皇上不为所动,宋皇后也没辙,但能赏赐御厨的不止皇上,还有太后。 宋皇后就去找太后告状了。 太后赐了位御厨给成王。 虽然都有了御厨,但太后赏的可没法和皇上赏赐相提并论,太后能做主赐一两位御厨,但皇位给谁,皇上说了算。 知道皇上赐了位御厨给凌王,楚扬他们晚饭都没怎么吃,得留着肚子明天去凌王府吃御膳。 第二天,凌王府小厮忙的不行。 昨天请客是临时起意,来不及请其他人,今天不能把人落下了,右相府大少爷和卫国公世子还有那么多世家少爷帮着他迎自己母妃棺椁进宫,都得请。 小厮拿着名单去各府请人。 谢景御没什么事,用过早膳,陪沈挽给王妃请安,在花园转了一圈,就去凌王府了。 谢景御到的时候,人差不多到齐了。 见谢景御来,楚扬道,“连你都到了,豫章郡王怎么还没来?” 他们又没什么正事忙,最宽裕的就是时间了。 卫国公世子欲言又止。 谢景御瞧见了,道,“他又落你手里了?” 卫国公世子,“……”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靖北王世子。 他都有些怕靖北王世子的智多近妖了。 卫国公世子道,“气头上忘了他今天要来凌王府,下手重了些……” 这边卫国公世子话还没说完,那边豫章郡王的小厮就来了,道,“凌王,我家郡王爷让我来帮他和您说一声,他腰疼,下不了床,只能改日再来吃饭了。” 楚扬看着卫国公世子,“卫兄下手也太狠了吧,上回打出来的伤才养好,又揍出新伤,还更重了。” 至少上回豫章郡王还能骑马,这回是连床都下不了,但凡能来,哪怕是鼻青脸肿,豫章郡王都会来的。 卫国公世子也不想打豫章郡王的,但架不住豫章郡王找揍啊。 他已经明令他离他妹妹远点,他非但当耳旁风,还大晚上翻墙去他卫国公府,他要让他毫发无损的离开,那他卫国公府也太好说话了。 第426章 讨厌 要不是看在谢景御和楚扬他们面子上,卫国公世子都想把豫章郡王活活打死。 哪怕揍了豫章郡王两回了,卫国公世子还是不解恨。 就没见过这么欠揍的。 现在想起来,卫国公世子还忍不住心头冒火。 这些天豫章郡王在养卫国公世子和自家父王母妃打出来的伤,没怎么出门,心底也在琢磨怎么把卫明珠娶到手。 他被楚扬打击惨了。 人家离京一趟,差事办了,孩子都有了。 他因为自己作死,现在连卫国公府大门都进不去。 可想了几天,也没想到好办法,已经好多天没见到卫明珠的他,蠢蠢欲动,想见卫明珠,也想知道卫国公世子有没有把他就是豫章郡王的事告诉卫明珠知道。 豫章郡王他们这些人都是行动派,想到什么就去做,然后豫章郡王就戴上面具去翻卫国公府的墙了。 之前就来过,怕吓到卫明珠,只把珊瑚灯留下就走了。 后面约卫明珠都是送她回府的时候,当面说的。 轻车熟路,豫章郡王就到卫明珠的闺房外了,很有礼貌的敲窗户。 准备就寝的卫明珠吓了一跳,“谁在外面?” “是我。” 豫章郡王忐忑着回了一句。 他以为窗户打开,卫明珠会拿水泼他,结果没有。 见到他,卫明珠有些惊讶,有些惊喜,“你怎么来了?” 豫章郡王道,“上回没见到你……” 卫明珠道,“我大哥把我支开了,我大哥没把你怎么样吧?” “没怎么样,就是把我打了一顿。” 卫明珠,“……” 都打一顿了,还没怎么样? 大哥怎么能这样呢?! 人家怎么说也救了她的一命啊。 卫明珠心下气恼自家大哥,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大晚上的,又是她的闺房,她可不敢请人家进屋坐,喝杯茶。 大哥知道她和他私下往来,都气的揍他了,要知道他夜里来卫国公府找她,还不得把他打个半死啊。 豫章郡王也就是来看看,卫国公世子没暴露他的身份,他就放心了。 豫章郡王将上回准备送给卫明珠的簪子递给卫明珠,就走了。 只是—— 没走掉。 到底和豫章郡王走的近,卫国公世子还能不知道他们平常去别人府里多是翻墙去的。 怕豫章郡王翻墙来找卫明珠,卫国公世子借口府里守卫稀松,需要加强守卫,调人守护内院,还交待,要有戴面具的男子进府,就禀告他知道。 豫章郡王准备翻墙走,几个暗卫现身,把他团团围住。 卫国公世子拳头一紧,就朝豫章郡王打了过来。 豫章郡王的武功不在卫国公世子之下,但豫章郡王不敢还手,再加上那么多暗卫在,逃都逃不掉。 然后就又被打的鼻青脸肿,卧床养伤了。 卫国公世子没把豫章郡王就是戴面具的男子告诉卫明珠,是给自家妹妹留着面子,知道自己天天赴约出来游玩的是她最讨厌的豫章郡王,怕卫明珠承受不了。 再加上卫国公世子以为豫章郡王会知难而退,就瞒着了。 结果倒好,都暴露了,还敢来。 卫国公世子觉得这事不告诉自己妹妹是不行了。 然后他就去敲自家妹妹窗户。 卫明珠正在屋子里看着男子送的簪子欣喜,听到敲窗户声,卫明珠连忙去开窗户,“你怎么没走啊……” 见站在窗外的是自家大哥,卫明珠话音戛然而止。 “大,大哥……” 卫国公世子眸光落在卫明珠手里拿着的簪子上,卫明珠飞快的藏到身后,脸窘红的想死。 卫国公世子道,“我不是让你不要和他往来了吗?” 卫明珠被抓包,也就豁出去了,哏着脖子道,“爹娘说了,我名声不好,不求我嫁的多好,只希望我能嫁个喜欢的人……” 卫国公世子气道,“你为什么名声不好?” 第325章 卫明珠道,“被豫章郡王祸害的啊。” 还记得呢! 卫国公世子道,“那就离他远一点儿!” 卫明珠道,“我离豫章郡王很远了啊,看到他,我都绕道走了。” 卫国公世子道,“我说的是戴面具的那男子!” 卫明珠道,“大哥你蛮不讲理,你明知道他救过我的命,你还揍他……” 卫国公世子那叫一个气啊,“我刚刚怎么没打死他?手下留情了,他还敢和你告我的状?!” 卫明珠不明白,“大哥为什么这么讨厌他?” “因为他就是豫章郡王!” 卫国公世子气的脱口而出。 卫明珠愣在那里,“怎,怎么可能……” 卫国公世子道,“他要不是豫章郡王,他为什么不敢让你看到他的脸,为什么迟迟不来府里提亲?因为他是豫章郡王,他知道爹娘不会答应,他不敢来!” 卫明珠脸色惨白,藏在身后的金簪摔落地上。 她确实不止一次想要知道男子长什么模样,都被男子给搪塞过去了,问的多了,男子道,“还不到时候……” 她问道,“还不到什么时候?” 男子道,“等你非我不嫁的时候。” 她还担心他是怕自己长得太丑,不敢让她看见,男子看出来了,道,“放心,我长得不比豫章郡王差。” 当时她还跺脚,“你没事提那混蛋做什么?” 结果他就是豫章郡王! 想到自己被扔进莲花池里,满身泥腥味,卫明珠认定豫章郡王是故意消遣她,气的想掐死豫章郡王。 卫国公世子还嫌不够,“妹妹要嫁给他吗?” 卫明珠气煞了,“我就是一辈子嫁不出去,也不嫁给他!” …… “嗷……” 豫章郡王发出一阵凄厉惨叫声。 小厮在给他上药,“郡王爷,您忍着点儿。” 豫章郡王咬着被子,鼻青脸肿的脸上,是生无可恋。 小厮都不知道该不该心疼自家郡王爷了。 世子爷要不作死,早把卫四姑娘娶回来,指不定孩子都了,马蜂送的郡王妃不要,偏要自己亲自娶的才喜欢,纯粹的自讨苦吃。 王爷王妃都不给他提亲,郡王爷还不死心,以后少不得还得挨卫国公世子的打,这祛淤青的药膏得多备些才行。 …… 谢景御去凌王府,沈挽午睡完醒来,他都还没回来。 回来时,已经快傍晚了,沈挽坐在秋千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谢景御走过来,夕阳打在他身上,更添了几分妖冶俊美。 谢景御走过来,身后一丫鬟不敢越过来他,禀告沈挽道,“世子妃,昭平伯世子夫人发动了,要生了!” 第427章 乏力 长姐可算是要生了。 沈挽迫不及待想见到小外甥,只是想到前世生产之痛,长姐肚子那么大,孩子绝不会小,还不知道要吃多少的苦头。 这会儿已经是傍晚了,沈挽没法去昭平伯府,希望明天一早起来,就能收到昭平伯府送来的好消息。 这一夜,沈挽都在替长姐祈福,希望能母子平安。 早上醒来,珊瑚银钏进屋伺候,沈挽起床就问道,“昭平伯府可派人来报喜了?” 珊瑚摇头,“还没有……” 昭平伯夫人知道她记挂长姐,要是生了,肯定会第一时间派人来向她报喜。 沈挽也知道生孩子快不了,尤其长姐是头胎,生的慢的,生三天三夜的都有。 但不知为何,沈挽就是隐隐心不安,担心长姐生产会不顺利。 女子生产,一只脚踏入鬼门关,不能不担心,长姐的命好不容易才保住,沈挽不希望有任何的闪失。 用过早膳,沈挽就要去昭平伯府,谢景御不方便陪她一起,让陈平护送。 只是沈挽出府时,眼皮跳的厉害,心也慌乱的不行,像是要出事的预感。 沈挽一只脚都迈出门槛了,转身吩咐周管事,“派人进宫请赵院正,让他去昭平伯府。” 周管事知道昭平伯世子夫人在生产,但要有事,昭平伯府会给他请太医的,用不着世子妃请赵院正啊。 但沈挽的丫鬟病倒,赵院正都来看了,也算是随叫随到了。 周管事应下,赶忙让人拿着王爷的帖子去太医院请赵院正。 沈挽带着珊瑚银钏,坐马车去昭平伯府。 昭平伯府小厮看到靖北王府的马车,就知道是沈挽来了,靖北王世子妃和他们世子夫人姐妹情深,肚子都这么大了,还赶来昭平伯府等世子夫人生产。 小厮赶紧过来帮着搬踩脚凳,珊瑚从马车里出来,就问道,“我家大姑奶奶生了吗?” 小厮摇头,“还没生。” 沈挽迈步进昭平伯府,丫鬟带路,沈挽去沈妤住的院子。 才走到院门口,就看到云氏出来,云氏一脸担忧,“你怎么也来了?” 沈挽道,“我不放心,来看看。” 云氏道,“娘在这里,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产房你也不能进,你回去吧。” 云氏怕沈挽听到沈妤的叫疼声,回头会害怕,影响腹中胎儿。 要沈挽没经历过生产之痛,她肯定会怕,可她前世都生过两个孩子,还能怕吗? 沈挽道,“我不怕,我都来了,娘忍心让我白跑一趟吗?我要看到小外甥再回去。” 沈挽性子倔起来,那也是几头牛都拉不动的,云氏也就没执意要沈挽回去了。 若非沈挽,沈妤早就命丧悬崖底下了,沈挽是沈妤的福星,有沈挽在,云氏也会心安几分。 院子里,昭平伯世子和昭平伯夫人都在。 昭平伯世子急的直来回走。 昭平伯夫人手在颤抖。 皆是一脸焦急。 沈挽给昭平伯夫人见了个礼,昭平伯夫人都有些惶恐,沈挽不是沈暨和云氏亲生,云氏又一直格外让沈挽孝敬蔺老太傅蔺老夫人,昭平伯夫人还能猜不到沈挽的身份。 即便没有认祖归宗,那也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哪能纡尊降贵给她行礼,但她给沈挽行礼也不行。 昭平伯夫人道,“世子妃和妤儿姐妹情深,令人感动,你这身子重也不能久站,去正堂等吧。” 沈挽道,“我待会儿再去。” 她陪云氏等一会儿,然后就发现昭平伯府怕有闪失,以防万一,也请了大夫。 只是没怎么听到沈妤叫疼声,沈挽越发不安。 约莫一刻钟,云氏让沈挽进屋,沈挽也有些站不住了,然而就在她转身时,门打开了,稳婆出来道,“情况不妙,产妇肚子太大,宫缩乏力,难产了,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云氏脸色惨白,摇摇欲坠。 稳婆这话是要他们想好是保大还是保小。 昭平伯世子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稳婆道,“再生不下来,不止孩子保不住,大人也危险,若只能保一个人,你们是要保大人还是……” “保大人!” 昭平伯世子声音颤抖。 这个选择,在沈挽意料之中。 沈妤出嫁后,昭平伯世子蹉跎几年都没有议亲,他要以子嗣为重,孩子早满地跑了。 昭平伯夫人则道,“快让大夫进去看看。” 大夫在正堂喝茶,闻言,赶紧把茶盏放下,拎着药箱子就进了产房。 见云氏脸色苍白,沈挽道,“娘,长姐不会有事的……” 只要稳婆保沈妤,沈妤不会有事,可孩子怎么办? 怀胎十月,好不容易熬到要生了,最后保不住,做娘的怎么受得了这个打击。 她这个女儿怎么就生的这么命苦。 云氏心疼的眼泪在眸底打转,却帮不上什么忙。 在子嗣面前,昭平伯世子能选择沈妤,云氏就很感激了,女子出嫁后,生产时遇到两难抉择,由婆家说了算,哪怕她在这里,要昭平伯府铁了心保孩子,她这个做娘的都不一定能拦得住。 大夫进产房,不到半盏茶的功夫,稳婆又出来了,是另外一个稳婆。 对于沈妤这一胎,昭平伯府很看重,因为肚子大,怕生产不顺,昭平伯府请了两个稳婆接生。 稳婆道,“大夫施针,但也没什么用,你们尽快做决定吧。” 昭平伯世子道,“我说了,保大人!” 声音很大,吓了稳婆一跳。 稳婆替人接生,这样的事都是长辈拿主意的,昭平伯夫人和云氏没说话,稳婆不知道该不该听昭平伯世子的,多问一句免得出错。 昭平伯夫人道,“保世子夫人……” 云氏握着沈挽的手,声音颤抖,“母子平安,一点希望都没有吗?” 要能母子平安,哪个稳婆不想啊。 稳婆没说什么,把门关上了。 珊瑚站在沈挽身后,道,“世子妃,赵院正来了。” 沈挽回头,就见赵院正进来,身后还跟着位太医。 第326章 赵院正过来,给沈挽行礼,然后道,“我虽是太医院院正,但女子生产,林太医更为擅长,我便将他也带来了。” “有劳赵院正了。” 第428章 有后 救人如救火,感激的话事后再说不迟,赵院正和林太医先进产房了。 产房虽然宽敞,但床前位置就那么大,大夫很识时务,他的医术虽然不错,但还不能和太医比,不需要他了,便拎起药箱子告辞。 虽然没能帮上什么忙,但也让人在昭平伯府等了半天,昭平伯夫人让管事送大夫出去,把诊金送上。 其他人在焦急等待,很快,丫鬟银朱推门出来,昭平伯世子急问道,“如何?” 银朱道,“世子夫人没力气了,赵院正让给世子夫人吃点东西……” 吃食都是备着的,那边丫鬟赶紧端过来,银朱端进去。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一声凄厉叫疼声传出来,声音比之前有力气了不少。 别说昭平伯世子了,沈挽都急的要打转了。 孩子再生不下来,可真就凶多吉少了。 沈挽急的额头都冒冷汗,彼时天已经很冷了,珊瑚都怕沈挽着凉,但这节骨眼,她就是劝,世子妃也不会去正堂等的,可隔着屋子也看不到产房里的情况。 外面管事又进来了,手里还拎着三包药,禀告昭平伯夫人道,“夫人,这是刚刚太医院差人送来的药,说是赵院正出宫前,叮嘱让抓了送来的……” “快送进去,”云氏道。 沈挽道,“娘真是急糊涂了,这药长姐也没法干嚼。” 云氏真急糊涂了,“快让人煎药。” 管事把药包递给丫鬟,丫鬟赶紧支炉子煮药。 丫鬟在回廊上,听着沈妤叫疼,手里的扇子扇的快,火星呲啦飞。 时间一点点过去,沈妤的惨叫声又渐渐弱了下去。 突然—— 一声歇斯底里的叫疼后,一阵婴儿啼哭声传了来。 起初一两声很微弱,渐渐洪亮起来。 听着孩子的哭声,云氏喜极而泣,昭平伯夫人双手合十,感激老天爷,感激列祖列宗保佑。 不过最该感激的还是沈挽,请来了赵院正。 很快稳婆出来报喜,“恭喜世子,世子夫人生了个小少爷。” 昭平伯夫人眼泪在眸底打转,“昭平伯府有后了,季家有后了……” 云氏则问道,“我女儿呢?” 稳婆道,“世子夫人把孩子生下来,就晕过去了。” 晕过去很正常,疼了整整一夜,哪里熬的住,当年云氏生完沈历,也累晕了。 沈妤把孩子生下来,赵院正和林太医将银针收好,就从产房出来。 赵院正不能在宫外久待,准备回太医院,昭平伯夫人指着回廊上正在煎药的丫鬟,问道,“那些药……” 赵院正道,“是怕万一情况紧急,先抓了,以防万一的,世子夫人没事,不用喝。” 沈挽让周管事派人去请赵院正,让他来昭平伯府,赵院正猜肯定是昭平伯世子夫人生产出了问题,而且情况很急,才会找他去,赵院正把林太医叫上还担心不够,毕竟救人如救火,等他们到昭平伯府,把脉抓药,等煎药服下,黄花菜早凉了。 一般妇人生产会出什么问题,赵院正和林太医都知道,挑了几种最常见的,让人抓药备上,以防万一。 昭平伯府家大业大,不怕浪费几包药,真出了事,却是能救命。 管事送赵院正和林太医出府,然而人还没出院门,那边门就被打开了,稳婆急道,“不好了!产妇发生血崩了!” 刚走到院门口的,赵院正和林太医互望一眼,赶紧折返。 听到血崩三个字,昭平伯世子脸上血色消失殆尽,云氏更是摇摇欲坠。 女子产后,一旦发生血崩,那是九死一生,十不存一。 沈挽也吓到了,声音颤抖,“赵院正和林太医都在,长姐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的!” 产妇血崩,稳婆帮不上什么忙了,能不能止血,得看太医的本事,得看产妇命够不够大了。 两稳婆从产房出来,还把孩子裹的严严实实的抱了出来。 只是没一个上前看孩子的。 昭平伯世子和云氏还有沈挽是顾不上,昭平伯夫人想,但不敢。 儿媳妇命悬一线,添丁之喜都冲淡了不少,昭平伯夫人身边跟着的李妈妈道,“外头冷,先让奶娘把小少爷抱下去,好好照顾。” 奶娘从稳婆手里接过孩子,稳婆不知道接生了多少人,产妇出事的也有不少,但孩子抱出来,没一个稀罕,一心只担心产妇安危的,还是第一回见。 院子里,沈挽他们焦灼的等待着,除了替沈妤祈福外,什么也做不了,产房里,赵院正和林太医施针替沈妤止血。 银朱开门出来,问药有没有煎好,丫鬟把药倒出来,赶紧送进去。 忙了小两刻钟,荼白才出来道,“血慢慢止住了,赵院正让你们别担心……” 沈挽提到嗓子眼的心稍稍放下。 只是心一放,小腿肚子有点胀疼。 站的时间太久了。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产房,在沈妤的安危上,沈挽没顾上自己,其她人也没顾上她。 还是沈挽活动腿,珊瑚发现了,“世子妃站累了?” 云氏道,“你快去屋子里坐着等。” 沈挽就不硬扛了,去正堂等候。 只是没坐半盏茶功夫,沈挽就又出去了,珊瑚干脆让人把椅子搬到院子里,让沈挽坐着等。 沈挽屁股刚坐下,银朱出来道,“世子夫人血止住了。” 可算是止住了。 云氏紧绷着的身子差点没虚脱。 过了一会儿,赵院正出来,昭平伯世子迎上去,赵院正眸光越过他们,看向沈挽,“虽然血止住了,但失血过多,以后再怀身孕的可能不大了……” “以后都不生了!” 不等赵院正说完,昭平伯世子就道。 赵院正,“……” 他话还没说完呢。 赵院正不说完,憋的难受,“也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虽然沈妤血崩止住了,但怕反复,赵院正在昭平伯府守了两刻钟,然后才告辞,怕有万一,让林太医再待半个时辰。 今日要不是有赵院正和林太医,不,是少了两人中的任何一个,沈妤都凶多吉少了。 云氏拍沈挽的手,哽咽道,“你又救了你长姐一命……” 第429章 活腻 沈挽轻摇头,“长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之前被永清伯府算计,和离嫁给昭平伯世子,这回难产血崩活下来,沈挽相信长姐这辈子的苦已经吃够了,余生都会顺遂如意。 沈妤没事了,大家的心思这才到孩子身上,沈妤拼命才生下来的孩子,怎么会不稀罕呢,这可能是昭平伯府唯一的骨血了。 昭平伯世子要抱,被昭平伯夫人打了手,“你笨手笨脚的,别伤到孩子了。” 昭平伯世子被打懵了。 显然是没想过自己有了儿子,家庭地位会降的这么迅速,一下子就在自家亲娘心底没了地位。 昭平伯夫人小心翼翼的抱着孩子,云氏也稀罕的不行,沈挽摸着孩子的软嘟嘟的小手。 嗯。 孩子八斤二两。 这还是沈妤饿了小两个月的结果,要放任她畅快的吃,天知道孩子会有多重,稳婆接生过九斤多的,虽然孩子生下来了,但产妇当真是惨不忍睹。 前世沈挽生下龙凤胎,两个都四斤重,孩子满月也不过这重量。 沈妤能活到现在,全靠沈挽在后面护着。 昭平伯夫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感激沈挽的好。 产房收拾干净,沈挽和云氏进去看沈妤,沈妤昏睡了会儿,已经醒过来了,脸色苍白,叫人心疼。 沈妤连喊人的力气都没有,沈挽道,“长姐没力气,就别说话,孩子一切安好。” 沈妤轻点了下手,云氏紧紧握着她的手,想到今日的凶险,背脊都发凉。 沈妤需要休息,云氏也没多待,昭平伯世子要陪着沈妤,昭平伯夫人送云氏和沈挽出府。 沈挽坐上马车,云氏目送她走后,方才离开。 马车里,沈挽揉小腿肚子,珊瑚见了,把沈挽的腿搭在她膝盖上,轻轻给沈挽揉捏。 只是捏了一下,珊瑚就觉得手感不对,她掀起沈挽的裤腿,就看到沈挽的小腿肿了。 珊瑚道,“怎,怎么肿了……” 沈挽道,“别担心,怀孕腿肿很正常。” 前世她怀孩子也脚肿,只是没这么快而已,应该是今天没注意,站久了。 珊瑚还是不放心,“世子妃确定没问题吗?” 沈挽抬手敲她脑袋,“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的孩子,我还能不上心吗?” ……这倒也是。 世子妃就算对自己马虎大意些,肚子里的小少爷总不能疏忽,不过等回府了,还是要请个太医看看。 第327章 珊瑚给沈挽捏腿,沈挽有些饿,银钏拿糕点给她吃。 只是这块糕点没吃到嘴里,就掉了。 沈挽刚把糕点拿起来,马车突然晃了一下,沈挽惊的糕点掉了,后脑勺磕在了马车上,疼的她眼泪直飙。 珊瑚撩起车帘,“怎么赶马车的?” 训斥出声,就见陈平站在马边上,脸上有杀气。 沈挽揉着后脑勺,问道,“怎么了?” 陈平道,“刚刚有东西飞过来,属下以为是暗器,惊到世子妃了。” 陈平脸上的表情,可不像是弄错了这么简单。 这是担心,不告诉她呢。 “回府吧。” 陈平翻身上马,眼神警惕的看着四周。 珊瑚和银钏两丫鬟心有余悸,世子妃肚子已经很大了,要是这时候在街上惊马,后果不堪设想。 在孩子生下来之前,可不能再让世子妃出门了。 马车只晃了那么一下,平顺的回到靖北王府。 彼时已经是用午膳的时辰了,谢景御不在府里,沈挽一个人吃的。 等谢景御回来,沈挽已经午睡下了。 谢景御回屋,珊瑚就把沈挽在昭平伯府站了半天,小腿肿的事告诉了谢景御,见到沈挽小腿肿着,谢景御心疼的不行。 谢景御给沈挽揉了两下,睡梦中沈挽皱眉,他就没敢了,去了书房。 刚进去,陈平就上前道,“爷,今儿世子妃坐马车回府路上,有人拿暗器射马眼睛……” 谢景御眼神骤冷,“是什么人?” 陈平回道,“从暗器射出来的方向,陈安看到了二少爷,不,是温大少爷,但陈安追上去,屋子里什么人也没有。” 谢景泽! 不! 是温景泽! 谢景泽被赶出靖北王府后,没有直接回温家,一时间还接受不了自己是温老爷温夫人亲生的事。 但谢景泽也没在外待多久,温老爷温夫人三请四求,再加上宋国公帮着说话,谢景泽就认祖归宗,改姓温了。 陈平可惜没能抓温景泽一个现行,就冲他居心叵测,谋害世子妃,陈安当场把他打死,那也是他自找的,只是可惜让他逃了。 世子妃可是世子爷的心尖儿,动世子妃,当真是活腻了。 谢景御把谢景泽赶出靖北王府,看在王爷和谢景泽到底父子多年的面子上,没想要谢景泽的命,但谢景泽自己找死,他没有理由不成全他。 不止谢景泽,还有整个温府! 陈平已经在给温府点蜡烛了。 沈挽午睡醒,珊瑚道,“世子爷请了太医,已经到了……” 不用问,肯定是珊瑚告诉谢景御的。 这些天谢景御最多只敢搂着她睡觉,珊瑚不说,谢景御绝不会发现的。 “请太医进来吧。” 不多会儿,太医就进来了。 太医给沈挽把脉,又检查了沈挽浮肿的腿,道,“没有大碍,就是累着了,世子妃腹中是双胎,不可太劳累。” 沈挽一一记下。 等太医走后,沈挽对珊瑚道,“我说,你还不信。” 珊瑚道,“太医看过后,奴婢放心了,世子爷和王妃也能放心啊。” 珊瑚一点没觉得自己有错,当然了,沈挽也不会怪她,身边有这样忠心的丫鬟,也是她这个做主子的福气。 珊瑚一边伺候沈挽下床,一边道,“赵院正被太后罚了半年俸禄……” 沈挽道,“赵院正怎么会被罚?” 珊瑚道,“赵院正去昭平伯府,前脚出宫,后脚太后身体欠安,要找赵院正,太后知道赵院正去昭平伯府,还把林太医也叫了去,很生气,然后就以赵院正的职责是管好太医院,和负责皇上和太后等贵人的身子,罚了赵院正……” 赵院正前脚出宫,后脚太后就找赵院正治病…… 平常太后都不找赵院正的,这回却这么巧,沈挽很难不怀疑太后是故意的。 故意找她的不痛快! 事实上,太后的意图,赵院正和太医院上下都知道。 太后凤体欠安,肯定要以太后为重,太医院派人找赵院正,知道赵院正是去昭平伯府了,太医院的人故意派人来靖北王府找,周管事人也聪明,没告诉来人赵院正在昭平伯府。 不然真去昭平伯府请,谁把赵院正留下,都是枉顾太后凤体安康,找不到人,就另当别论了。 沈挽不敢想,要今日赵院正被留下,被召回宫,她长姐就没命了! 人不是太后杀的,却也是死在太后手里! 不是都说她克毒老太太吗? 她怎么不克太后?! 沈挽气的不行,等谢景御来,沈挽道,“我连累赵院正了……” 谢景御道,“今日豫章郡王把酒楼的股份送了两成来,我的那份,让陈平送去给赵大少爷了。” 豫章郡王的酒楼可不是赵院正半年俸禄能比的。 更重要的是以后赵大少爷可以和谢景御、豫章郡王他们交好,这对赵院正来说,才是真正的好处。 第430章 完美 嗯。 赵大少爷人在家中坐,却尝到了天上掉馅饼的滋味儿。 帮沈挽善后的不止谢景御,还有皇上这个亲爹。 太后罚赵院正,这事不可避免传到皇上耳中,对于太后这种故意找事的行为,皇上也不会姑息。 太后罚了赵院正半年俸禄,皇上不便赏赐赵院正,不然和太后作对的就太过明显了,皇上以赵大少爷子承父业,医术不错,准赵大少爷入太医院。 赵院正一直想儿子进太医院,奈何自家儿子死活不同意,倒也不是不愿意进太医院,只是不愿意走后门,想要凭自己真本事考,但太医院不比科举,规定三年一考,太医院的太医够用了,就不用选拔。 两年前选了一次,赵大少爷年纪不够,不能参加,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赵院正正为这事犯愁呢,没想到被太后罚了半年俸禄,皇上就准他儿子进太医院了,赵院正都想去给太后磕一个了。 不过皇上拐着弯的补偿赵院正,和明着补偿,在太后眼里都一样,气的不轻,没病都快气出病来了。 赵院正带着这个好消息回府,然后就得知靖北王世子差人送了酒楼一成股给他儿子的事,要送的是银票,赵院正肯定会让儿子送回去,不能被罚一回,收两次补偿,但谢景御送的不止是钱,还有让赵大少爷与他们,甚至是凌王交好的机会,这要送回去,那就太缺心眼了。 就是回绝皇上,也不能拒绝靖北王世子的这份好意啊。 赵院正让自己儿子收下了。 此时此刻,赵院正只想到了好处,却忘了自己儿子即将要结交的是一群什么样性子的朋友,豫章郡王和楚扬他们可是把不靠谱刻在脸上的。 赵大少爷得赵院正悉心培养,人品医术皆是一流,从不做越矩之事,和豫章郡王他们结交三天,就被带的学会了翻墙。 赵院正,“……” 翻墙都是轻的。 毕竟有句话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豫章郡王他们行事又不拘小节,有个头疼脑热就翻墙来找赵大少爷医治,这都不值一提了,毕竟他们几个挨打是家常便饭,被打了后,派人来喊一声,赵大少爷还得翻墙去给他们上药。 尤其是豫章郡王,被卫国公世子打的,一回比一回狠,滕王滕王妃生气,不给他请大夫,有了个会医术的兄弟后,豫章郡王就更放心的去讨打了。 大晚上的,先去卫国公府挨打,然后去赵府上药,再回滕王府。 次数多了后,赵大少爷还会提前把药准备好,等豫章郡王来找他。 豫章郡王,“……” 这兄弟真没白交。 然而便是谢景御也没有想到,他替沈挽善后,最后救了赵昂一命。 …… 这日,用过早膳,沈挽把添妆交给珊瑚,让她送去云麾将军府给沈翎,再绕道去昭平伯府一趟。 等珊瑚回府,已经快用午膳了,珊瑚道,“奴婢去看大姑奶奶了,她气色比昨天好了很多。” 沈挽知道珊瑚这是宽慰她的,长姐昨天命差点没了,才一天,怎么可能好的了,不过只要命在,身子骨总能调理好的。 珊瑚给沈挽倒茶,欲言又止。 沈挽道,“有事就说。” 珊瑚道,“今儿不少大家闺秀去给沈大姑娘送添妆,沈大姑娘茶喝的好好的,突然呕吐起来,把那些大家闺秀吓坏了……” 沈挽,“……” 沈翎怀了身孕的事,别说那些大家闺秀了,就连珊瑚都不知道。 这眼看着就要上花轿了,害喜这么厉害,怎么受得住。 沈夫人和临江侯夫人也在为这事发愁呢,喜帖已经送出去了,不能改期,再者这也不是改期就能行的事,孩子在肚子里,那是一天天长大,拖延不得的。 但嫁人有多累,过来人都知道,沈夫人和临江侯夫人都怕沈翎会累到动胎气。 第328章 可惜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一个两全其美之法,然后楚扬又挨了一顿打。 楚扬找豫章郡王他们商量对策,然后他就见识到了为什么谢景御说他们凑到一起,就是一摊烂泥。 三人出主意,那是一个比一个馊。 赵昂道,“找人代替,反正盖头蒙着,也没人知道盖头底下的是谁。” 楚扬道,“万一盖头被风吹翻呢?再说了,这堂也不能随便乱拜啊。” 豫章郡王道,“找丫鬟冒充不行,找个男人行不行,让沈大少爷替他妹妹上花轿……” 楚扬点头,“好主意,我直接就被沈大少爷打死了,连拜堂都省了,直接出殡。” 豫章郡王,“……” “男的女的都不行,那只能上公鸡了,云麾将军府出母鸡,你们家出公鸡,完美!” “……” “你是想满堂宾客把大门牙都笑掉在我临江侯府是不是?” “……” 绞尽脑汁,也没一个过得去的理由,然后就来找谢景御了。 谢景御道,“这忙,没人能帮你。” 楚扬双手合十,做祈求状,“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 办法是有,但这回也馊的不行。 谢景御道,“你入赘。” 楚扬,“……” “好主意!” 豫章郡王和赵昂他们都称好。 楚扬入赘,那沈大姑娘就不用上花轿了,她不会骑马,不用骑马迎亲,直接把楚扬抬去云麾将军府。 豫章郡王拍楚扬肩膀,笑的花枝乱颤,“你要入赘,我们几个去给你抬花轿。” 想想那画面,还挺期待。 楚扬恨不得喷他一脸血。 楚扬一屁股坐下,“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谢景御道,“纸是包不住火的,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楚扬一脸生无可恋。 更让楚扬想死的还在后面呢。 到了迎亲这天,他身穿喜服,挂着大红绸去云麾将军府迎亲,过五关斩六将,好不容易才进沈府大门。 怕沈翎累的动胎气,事先服了一颗安胎丸,花轿里放着压呕吐的酸梅。 一路战战兢兢,好不容易到临江侯府。 结果噼里啪啦鞭炮一放,那味道熏的沈翎根本忍不住,楚扬前脚把沈翎接下轿,后脚沈翎扶着临江侯府外的石狮子吐的苦胆水都出来了。 满堂宾客,面面相觑。 不过没人把沈翎有了身孕上面想,大家闺秀不会做这样的事,何况楚扬还被皇上派去蓟州查案去了,人压根就不在京都。 不过纸包不住火,等过一个月,传出沈翎怀身孕的事,大家就会猜测,再孩子不足十月就生产,就更知道了。 沈翎吐的有多惨,楚扬就预料到自己挨打会有多惨了。 拜堂后,沈翎被送去喜房,楚扬被驾出来敬酒,喝差不多了,才被放回去。 豫章郡王他们准备去闹洞房,错过了谢景御的洞房,可不能再错过楚扬的了。 准备翻窗户进去,结果窗户一推开,几个人差点没笑疯。 新房里铺了地铺。 洞房? 孩子都有了,还能洞房吗? 新婚夜不能让楚扬去书房睡,但也不敢让他上床,最后一合计,打地铺吧。 皮糙肉厚,冻不坏的。 楚扬肠子悔青。 他要知道,那天在陷阱里,他说什么也忍住了。 窗外还有说风凉话的,“闹不了洞房,要闹他地铺吗?” 楚扬,“……” 第431章 纵容 楚扬迎娶沈翎过门,喜宴热热闹闹办完了。 等谢景御喝完喜酒回来,已经是傍晚了,喝了酒的谢景御,从他回照澜轩那一刻起,沈挽就黏着他了。 黏了一个晚上。 逼的某位爷大冬天冲冷水澡,还冲好几次。 冲冷水澡就算了,沈挽还在他胸前画圈圈,想到以前他是怎么使坏的,有样学样,把谢景御气的后槽牙都发痒,抓着沈挽作乱的手,“孩子迟早生下来,你不怕我将来翻旧账?” 沈挽一句话就堵的他没话说,“新账都算不完了,还轮得到翻旧账吧?” 要不是沈挽肚子拢的老高,就冲她这一句,谢景御一定会将她压在身上,狠狠欺负一番不可。 但现在—— 两道护身符,沈挽有恃无恐。 某位爷除了狠狠把沈挽亲一顿外,也不能做别的。 又去冲了回冷水澡。 回来时已经在打喷嚏了。 沈挽吓的飞快的抱着肚子翻了个身,装睡。 装着装着真睡着了。 翌日醒来,沈挽还有些心虚,问珊瑚,“世子爷没伤寒吧?” 珊瑚被问的有点懵,“世子爷伤寒了吗?” 沈挽道,“我是问你有没有听到世子爷咳嗽……” 珊瑚摇头,“没听到。” 要谢景御冲冷水澡把自己冲伤寒了,她可没法和王爷王妃交代。 等她梳洗完,谢景御晨练回来了,气色如常,一顿早膳吃完,也没听到他咳嗽一句,沈挽这才放心。 今儿天气不错,沈挽早膳吃的不少,带着珊瑚银钏去给王妃请安。 王妃道,“天气越发冷了,早上地面难免会结冰,不用来给母妃请安。” 知道王妃是为她好,沈挽道,“让母妃担心了,等结冰了,我就待在照澜轩,哪都不去。” 王妃也知道多走走好,昭平伯世子夫人难产血崩的事,王妃也心有余悸,肚子里的孩子还是不要太大,但沈挽怀的是双胎,孩子大不了,但肚子也是真不会小。 这才七个多月,就赶得上别人快生时了,后面两个人,还不知道要吃多少的苦头。 后面沈挽来琉璃院也少,准备多待了会儿,结果屁股下凳子还没坐热乎,外面就进来一丫鬟,禀告王妃道,“王妃,大姑娘打了前院孙妈妈一巴掌……” 王妃眉头一紧,“怎么回事?” 丫鬟回道,“大姑娘方才去前院,质问孙妈妈,为什么今年给她和温侧妃送的银霜炭只有往年的一半,孙妈妈说是按照温侧妃和大姑娘的分例送的,大姑娘要孙妈妈按照往年给她补上,孙妈妈让她来找王妃您,大姑娘认定孙妈妈故意嘲讽她,然后就打了孙妈妈一巴掌……” 就知道温侧妃和谢芷欢出了佛堂,不会安分守己,这是还想过从前耀武扬威的日子呢。 王妃可不会惯着,“大家闺秀,蛮不讲理,掴掌下人,罚大姑娘抄一百遍家规,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准她出院门。” 罚了谢芷欢,又吩咐赵妈妈,“你去前院看看孙妈妈,赏她三两银子。” 孙妈妈是照王府家规办事,这也是王妃吩咐的,被谢芷欢打了,肯定不能让孙妈妈受这个委屈。 这边赵妈妈去前院,那边四夫人带着女儿谢芷瑶来,除非刮风下雨,不然四夫人每天都会带谢芷瑶来王妃这里坐坐,说说体己话。 来的勤,四夫人和王妃妯娌感情也越发的好,不过今天四夫人来是有事的,“我和老爷商议了下,这个月二十八乔迁。” 王妃道,“不在王府里再多待些日子?” 四夫人也想啊,但既然已经分家了,不便再继续待下去了,何况王爷王妃厚待他们四房,不止把离得近的宅子给了四房,还格外给了四房那么多家产。 四夫人笑道,“宅子离王府近,我常来叨扰,到时候大嫂可别嫌弃我才好。” 王妃道,“你常带瑶儿回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虽然四房搬走也离的近,但王爷王妃明显希望四房多留些日子,怎么突然要搬走呢,沈挽觉得不对劲。 但四夫人脸上没看出不对劲呢,陪王妃说话,有说有笑。 四夫人待了小两刻钟才走,只是四夫人前脚走,后脚温侧妃就杀来了。 王妃禁谢芷欢的足,还罚谢芷欢抄家规,温侧妃不答应,还是这些年王妃对她们太过宽松了,王妃甚至都没有克扣她们,只是按照侧妃和庶女的身份,给她们发放银霜炭,就觉得受了委屈,上门质问。 温侧妃要闯进屋,被丫鬟拦下了,要不是不敢,温侧妃都要掴掌拦她的丫鬟了。 等丫鬟通禀,王妃准她进屋,丫鬟才放行。 温侧妃进屋后,也不给王妃行礼,张口就道,“孙妈妈克扣我们母女的用度,欢儿不过教训一个刁奴,王妃却如此罚欢儿,王妃处事就如此不公吗?就不怕我告诉王爷?!” ……拿王爷威胁王妃。 温侧妃脑子是被驴踢了吗? 王妃冷冷道,“从前我善待你,倒把你纵容的不记得自己是什么身份了,让你教养大姑娘,就教成这样子?” “我看不止大姑娘要抄家规,你更要抄!” 王妃也罚温侧妃抄一百篇家规,不过没罚温侧妃禁足。 从琉璃院出来,珊瑚道,“王妃怎么不禁温侧妃的足……” 第329章 沈挽笑道,“禁了温侧妃的足,温侧妃还怎么去找王爷告状?” 珊瑚,“……???” 别人是拦着不让告状,王妃怎么还让温侧妃去找王爷告状? 珊瑚一脸不理解。 回到照澜轩,沈挽让银钏去打听下,四房这两天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很快银钏就回来了,道,“昨儿傍晚,大姑娘和四姑娘起了争执,大姑娘说话很难听,说王府都分家了,四房还没脸没皮,待在王府不搬走,把四姑娘气哭了……” 果然四房不是无端要搬走的。 之前四老爷四夫人就找人算了乔迁日子,到底舍不得搬走,定了好几个日子,时间跨度有两三个月。 四夫人准备让王爷王妃给他们从中选一个,这还没和王爷王妃说,就出了这档子事。 这被卖的都没法回嘴,确实分家了,就不能再在王府大宅住下去了,四老爷四夫人一狠心,就把乔迁日子定下了。 搬出去之后,四夫人带女儿回来陪王妃说说话,大姑娘总不能不让。 要不是温侧妃是王爷的侧妃,谢芷欢是王爷的女儿,沈挽都想把她们和老夫人一起送走。 这王府还轮不到她们做主,王爷王妃都没说什么,她们倒撵起人来了。 沈挽道,“把这事告诉周管事,等王爷回府,让他告诉王爷知道。” 第432章 知足 王爷回府已经快傍晚了,迈步进府,周管事就迎了上来,把四房定下乔迁日子的事禀告王爷知道。 王爷听完没什么反应,搬走离的也近,往来方便,四房自己拿主意的事,他到时候去喝乔迁酒就是了。 但周管事禀告完乔迁的事,又道,“四房突然要搬走,世子妃觉得奇怪,就让丫鬟打听了下,昨天傍晚,大姑娘和四姑娘吵架了,骂四房没脸没皮,分家了还赖在王府不肯搬……” 这话一出来,王爷脸色就很不好看了。 这边王爷已经很生气了,那边温侧妃还去找王爷告状,正好撞了王爷的枪口。 王爷虽然不知道一个侧妃的分例具体是多少,但王爷知道,过去这些年,温侧妃享受的远超她一个侧妃该有的。 温侧妃包藏祸心,偷梁换柱,不知道王爷把孩子原样送了回去,送去温府,薄待的一个几岁大的孩子钻狗洞跑了,别说王妃只是按分例给温侧妃,就是薄待温侧妃几分,王爷也无话可说。 和温侧妃和温府的心狠手辣比,王妃做什么都不过分。 老王爷欠温府的,这些年早还清了。 温侧妃不依不饶,王爷也不客气了,“王妃善待你们,你们还不知足,那就抄两百篇家规,抄不完,不许出院门一步!” 温侧妃人都傻了。 她找王爷告状,是要王爷免了她和女儿谢芷欢的惩罚,让王妃以后按照从前给她们发月钱和东西,不是要王爷帮王妃罚她们! 温侧妃委屈不满,但王爷一个字也不愿再听,直接让人把温侧妃送回去了。 温侧妃被王爷加倍了罚,还禁足的事,一阵风传到照澜轩,珊瑚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王妃不禁温侧妃的足了。 王妃是知道温侧妃去找王爷,只会是自讨苦吃,珊瑚咧嘴笑,“王妃罚的,温侧妃不甘心,王爷处事公正,这回温侧妃总没话说了。” 沈挽道,“温侧妃也没说错,王妃确实处事不公,明明要罚抄两百篇家规的,她罚一百篇,也不怪温侧妃不满意。” 珊瑚,“……” 银钏,“……” 要传到温侧妃耳中,温侧妃得被气死不可。 温侧妃自讨苦吃,沈挽心情好的不行,更让她心情好的还在后面呢,晚膳后,春儿进来道,“世子爷世子妃,王爷把四老爷四夫人叫去琉璃院用膳,王爷让四房给四姑娘物色夫婿,等四姑娘从王府出嫁后,四房再挑日子乔迁……” 分家了,还让谢芷瑶从王府出嫁,这事要传开,大家就都知道王爷和四老爷兄弟感情有多深厚了。 这对谢芷瑶说亲是好事。 本来四老爷四夫人还坚持要搬的,但王爷让谢芷瑶从王府出嫁,四老爷四夫人一下子就松口了。 父母爱则为之计深远,本来他们就是因为谢芷瑶受委屈要搬的,自然也会为谢芷瑶留下。 谢芷瑶也确实到了该许人的年纪了。 王爷王妃重重罚了谢芷欢,沈挽还给四房出了口恶气,第二天,谢芷瑶就来照澜轩和沈挽道谢。 沈挽道,“被欺负了,也不告诉我,还要我派人去打听。” 谢芷瑶道,“可,可是本来就是我们四房不占理……” 沈挽抬手戳她脑袋,“怎么不占理?别人不知道府里的事,你和大姑娘一清二楚,父母在不分家,要不是受温侧妃和二房偷梁换柱一事牵连,四房要等老夫人去世后再分家的。” “你没怪她就不错了,还被她气成这样,我都想再骂你一顿了。” 谢芷瑶反应过来,确实是这么回事。 亏得她昨天还被骂哭了,谢芷瑶都想再去找谢芷欢吵一架了。 谢芷瑶抱着沈挽的胳膊,“还好有大嫂护着我……” 沈挽则道,“最近有没有人向四叔四婶求娶你啊?” 谢芷瑶脸腾的一红,“大嫂!” “你这到底是想我们四房晚点搬出去,还是早点儿搬啊?” 沈挽一脸无辜,外面进来小丫鬟,道,“四姑娘,卫国公府四姑娘派人送来帖子,说是卫国公府梅花开了,邀请你明儿去赏梅……” 沈挽惋惜道,“可惜我不能去……” 谢芷瑶道,“我折一支最好看的梅花带回来给你。” 沈挽笑道,“那我可就等着了。” 踏雪寻梅。 光是想想就觉得美了,不过今年是不能够了,沈挽肚子重了,就是谢景御也不敢带她去,只能等明年了。 本来谢芷瑶还有些遗憾,没有下雪,结果夜里就飘起了雪花,清晨醒来,屋顶上积了厚厚一层雪。 沈挽早上醒来,道,“今天怎么格外的冷。” 珊瑚笑道,“昨晚下雪了。” 沈挽穿好鞋,推开窗户,就看到树上堆着雪,美的空灵。 “下雪真好。” 但想到这时候有地方在遭受雪灾,沈挽又觉得凡事适度才好,过犹不及。 她早早就让大表哥在发生雪灾的地方宣扬今年冬天会下暴雪,会冻死很多人,让大家多囤些炭火,加固房屋,也不知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不过大表哥办事,沈挽一向放心,老天爷给她重生的机会,她一定要造福更多的人,不负这份恩赐。 下雪了,别说出院门了,就是门都很少出,就是去书房几步路,珊瑚银钏都不放心,怕回廊丫鬟没扫干净,结了冰,这要滑一跤,后果不堪设想。 沈挽在闲着没事,围炉煮茶,烤橘子吃,还有板栗,在火中爆开。 正吃着呢,一阵寒风裹进来,珊瑚回头就看到冬儿掀开厚厚的绵帘进来,冬儿道,“世子妃,沈夫人来了。” 沈挽觉得奇怪,下雪天,沈夫人怎么来府里? 就听冬儿继续道,“沈大姑娘出嫁,王爷王妃送了二十四抬添妆,沈夫人来向王妃道谢。” 京都贵夫人不少,但和王妃关系最好的就是沈夫人,王妃是看着沈翎长大的,说拿女儿看待一点不为过,沈翎出嫁,王爷王妃肯定会给一份丰厚的添妆。 但要道谢,也可以等雪融化了再来也不迟啊。 王妃也是这么觉得的,“天寒地冻的,和我还这么见外做什么?” 沈夫人道,“这不是你和王爷给的实在是太多了吗?不来道个谢,我过意不去。” 王妃道,“还是见外。” 沈夫人道,“好,好,我不说了……” 第433章 表嫂 沈夫人来找王妃,没别的事,就是道谢,王爷王妃不止给了沈翎丰厚的添妆,就连这桩亲事能成,都是谢景御和沈挽撮合,王妃帮着保媒的。 这场雪也不知道会下多久,沈夫人是急性子,想办的事得尽快办好,不然心底总积着事。 既然来了,沈夫人和王妃说了好一通话,方才告辞。 快到用午膳的时辰,外面冬儿抱着一插着梅花的红玉瓶进来道,“世子妃,四姑娘差丫鬟把梅花给您送来了……” 谢芷瑶说给她折一支最好看的带回来,还真是不错。 不过以谢芷瑶的性子,会亲自给她送来才是,肯定是在卫国公府玩累了。 “快拿过来。” 冬儿将梅花摆到小几上,沈挽可以想见卫国公府的梅花林有多美了。 沈挽以为谢芷瑶是玩累了,才让丫鬟送梅花来,结果没一会儿,春儿就进来道,“世子妃,四姑娘在卫国公府摔了一跤,把脚给崴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 沈挽当即吩咐珊瑚,“你去看看,把治崴伤的药膏带些去。” 第330章 珊瑚去送药,沈挽和谢景御用完午膳,方才回来,“四姑娘脚脖子有些红肿,卫国公府给她请了大夫,没有伤到骨头,养两三天就没事了。” 没有大碍就好。 不过即便没有大碍,第二天卫国公夫人和卫明珠也还是来府里探望谢芷瑶。 谢芷瑶在卫国公府崴伤脚,卫国公夫人来探望,是卫国公府懂礼数。 沈挽没往她们来府里是有别的事上面想,结果她们进府不到两刻钟,端茶出去的银钏,就屁颠颠进来道,“世子妃,卫国公夫人今儿来府里,不止是来探望四姑娘的,还是来帮忙提亲的……” 沈挽惊讶,“提亲?” 珊瑚则眼睛睁大,“是来给卫国公世子提亲了?” 沈挽觉得不是。 一来银钏说的是帮忙提亲,要卫国公夫人是替自己儿子来提亲,那可不叫帮忙,再者昨天卫明珠差人送帖子来,谢芷瑶脸上只有去赏梅的喜悦,不见害羞,要她和卫国公世子两情相悦,不会不露一点女儿心思。 再者卫国公世子眼下忙着盯豫章郡王,应该没闲暇顾自己。 豫章郡王,“……” 真是一点都不礼貌。 四老爷虽说连升了两级,但眼下也才正五品,谢芷瑶和卫国公世子除非两情相悦,情投意合,不然卫国公夫人肯定不会替儿子求娶谢芷瑶的。 沈挽问道,“帮谁提亲?” 银钏道,“是卫四姑娘的表哥,卫国公夫人的娘家侄儿,罗大少爷……” 竟然是罗大少爷。 罗大老爷官拜兵部侍郎,罗大少爷虽然今年才二十,已经在军中任职两年,在世家子弟里也数得上号。 当然了,罗大少爷的身份肯定不能和卫国公世子比,但对谢芷瑶来说,已经是极好的一门亲事了。 四老爷四夫人应该会同意。 如沈挽所料,很快就传来了四老爷四夫人允婚的消息。 消息前脚传到沈挽耳中,后脚卫明珠就来了。 卫明珠笑容满面,“没想到以后芷瑶会成为我表嫂……” 沈挽嗔笑道,“你是不是一早就打上四妹妹的主意了?” 卫明珠举手做发誓状,“我可没有,谁知道我表哥在府里见了芷瑶一面,就中意上了,这些天表哥有事没事去我卫国公府,还找我说话,我爹娘还以为表哥看上我了,未免我被豫章郡王那混蛋惦记,我爹甚至觉得表哥知根知底,把我嫁给表哥也挺好,吓的表哥说了实话……” 想到她娘要把她许给表哥,表哥一脸被雷劈了的神情,卫明珠就想笑。 卫明珠道,“我表哥人可好了,他喜欢芷瑶,我觉得芷瑶和我表哥也挺配,就借口请芷瑶去赏梅,看看她有没有可能也喜欢我表哥,不然贸然提亲,以后芷瑶都不敢去我卫国公府,我可就少一个手帕交了,只是没想到,她会崴脚,还……” 她停下来。 但沈挽的八卦之心已经被勾起来了,“还什么?” 卫明珠凑到沈挽耳边,小声道,“崴到我表哥怀里了。” 沈挽,“……” 要是没定亲,哪怕卫明珠再信任沈挽,也不敢告诉沈挽这事。 但亲事定下,告诉沈挽就没问题了。 经过沈妤落水出嫁的事,沈挽想法没那么迂腐,不会觉得被抱一下,就一定要嫁给对方,但她好奇啊,“这怎么崴的?” 卫明珠笑了好一通,才告诉沈挽经过。 这场雪下的挺大,卫国公府梅林有积雪,卫明珠和谢芷瑶又都是喜欢玩的性子,两人就打起了雪杖。 雪团你丢过来,我扔过去。 欢声笑语不断。 谢芷瑶一个雪团丢过去,卫明珠蹲下躲开了,但走过来的罗大少爷没躲开,砸在了他脑袋上。 谢芷瑶没想到会砸到罗大少爷,脸通红,赶紧跑过去要道歉,结果不小心脚下一滑,直愣愣的就扑到罗大少爷怀里去了。 谢芷瑶当时脸红,丢人的恨不得死在罗大少爷怀里算了. 卫明珠扶她下去,找大夫给她看崴脚,卫明珠就和谢芷瑶说了实话,“我表哥平常一个月都来不了我卫国公府一回,自打在府里见过你后,这些天来不下十趟了,我表哥喜欢你,你可愿意做我的表嫂?” 谢芷瑶羞的说不出来话。 卫明珠道,“那你不说话,我就当你也有些喜欢我表哥了,明天就让我娘去帮我表哥提亲。” 谢芷瑶以为卫明珠是开玩笑的,没想到卫国公夫人竟然真的来了。 提到表哥和谢芷瑶定亲,卫明珠就心情好的不行,但架不住沈挽也是个会泼冷水的,“那你呢?” 卫明珠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我什么?” “你和豫章郡王。” 卫明珠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沈挽一脸无辜,“我可没瞒你,你说出门总是碰到豫章郡王,觉得晦气,我说他喜欢你,你不信我啊。” 卫明珠,“……” 无话反驳。 但是! 卫明珠道,“他不是喜欢我,是故意欺负我!” “明着欺负还不算,还戴个破面具去骗我!” 第434章 天塌 这误会—— 真是大的没边了。 就像卫明珠觉得谢芷瑶和她表哥罗大少爷般配一样,沈挽也觉得卫明珠和豫章郡王般配。 沈挽道,“这你可误会豫章郡王了。” “误会?” 这两个字几乎是从卫明珠鼻子里哼出来的。 沈挽道,“可不是误会了,豫章郡王把你扔莲花池里后,又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你,知道自己提亲无望,便来靖北王府找我相公,让我们再帮忙撮合一下……” “戴面具是我相公给他出的主意,顶着他自己的脸,你压根就不会多看他一眼,戴个面具或许还有一丝希望,只是没想到戴上面具后会那么顺利,救了你一命。” 卫明珠,“……” 她狐疑的看着沈挽,“不是为了帮豫章郡王,故意骗我的?” 沈挽还想帮豫章郡王解释一下,结果卫明珠连着她都要怀疑了,沈挽心下叹息,“我为何要骗你?你嫁给豫章郡王,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没有。 卫明珠摇了下头。 沈挽道,“好了,不提他了,你难得来看我,我可不想破坏你的好心情。” 卫明珠听到豫章郡王,就火气蹭蹭蹭往上涌,本来就躲豫章郡王,不敢来靖北王府了,她要再多帮豫章郡王说两句好话,怕是嫁人之前都不会再来了。 即便她再觉得两人般配,卫明珠不喜欢也白搭,豫章郡王想要娶她,怕是只有请旨赐婚这一条路了,但就冲他在太后祈福宴上把卫明珠扔进莲花池里,豫章郡王去找皇上,那不是求赐婚,那是去讨打。 而且豫章郡王找打的本事,那真是五花八门。 这不,沈挽和卫明珠聊着天,有说有笑,他的大名又闯了进来,丫鬟掀开厚重绵帘,进来道,“世子妃,豫章郡王和罗大少爷在街上打起来了……” 沈挽,“……” 卫明珠,“……!!!” 卫明珠义愤填膺。 沈挽还在垂死挣扎,“是哪个罗大少爷?” 京都姓罗的也不止卫明珠的舅舅一家。 丫鬟看了卫明珠一眼,才道,“就,就是四姑娘定亲的那个罗大少爷……” 死心了。 彻彻底底的死心了。 卫明珠的表哥,豫章郡王不捧着,他和人干架,还在罗大少爷定亲这天,他不止会挑人,还会挑日子。 亏得她刚刚还帮豫章郡王说好话,沈挽都不好意思看卫明珠了,她甚至感觉到自己身边坐着个炮仗,要炸豫章郡王个粉身碎骨了。 卫明珠拳头攥的紧紧的,眸底火花噼里啪啦燃烧着。 沈挽给卫明珠倒茶,“消消气,我让相公帮你教训豫章郡王。” 卫明珠把一盏茶灌下去,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他要敢把我表哥打出个好歹来,我宰了他!” 沈挽道,“我给你递刀子。” …… 赵府。 赵大少爷赵云阔在给豫章郡王上药。 豫章郡王和罗大少爷在街上打了一架,眼睛挨了一拳,疼的厉害,就来找赵大少爷给他上药了。 没见过这么喜欢打架的。 白天打,晚上还打,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赵大少爷一边给他眼睛敷药,一边问道,“和谁打架,吃了这么大的亏?” 豫章郡王道,“我不打吃亏的架。” 赵大少爷,“……” 没见过这么嘴硬的。 哪天被打死了,是不是他先死,先去见阎王爷都算他赢。 不止眼睛青了,身上还有好几处淤青,轻微内伤,不严重,吃一副药就行了。 不过以豫章郡王的性子,还有这消不掉的火气,赵大少爷还真替对方担心,要豫章郡王没吃亏,那对方怕是伤的不轻了。 第331章 上完药,豫章郡王把锦袍穿好,那边小厮跑进来,“郡王爷,罗,罗大少爷定亲了……” 啪嗒。 心碎了。 豫章郡王嘴唇抿成一条线。 结果小厮一个大喘气后,来了一句,“罗大少爷和靖北王府四姑娘定亲了!” 豫章郡王,“……???” 豫章郡王蒙了,“不是和卫四姑娘定亲吗,怎么会是景御兄的堂妹?” 他是看着赵大少爷说的。 赵大少爷嘴角抽搐。 问他? 他能知道这些事吗? 豫章郡王飞快看着小厮,急问道,“你确定没弄错?” 小厮道,“小的也担心是弄错了,还特地去靖北王府打听了,是真的。” 豫章郡王,“……!!!” 天塌了。 塌的山崩地裂,日月无光。 他打了卫明珠的表哥…… 得罪完卫国公府上下,他还得罪了卫明珠舅舅一家。 他是嫌娶卫明珠的难度太低了,给自己上强度吗? 卫国公世子坑他! 前两天,豫章郡王去找卫明珠,难得的卫国公世子没揍他,而是告诉他,卫国公要把他妹妹卫明珠许给表哥罗大少爷,这两天就会把亲事定下来,让他死心,别再去了,虽然罗大少爷知道他和卫明珠之间没什么,但到底人言可畏,希望他以后可以娶个两情相悦的姑娘,相伴一生。 豫章郡王不想相信的,奈何他在卫国公府见过罗大少爷和卫明珠说话,卫明珠笑的可开心了。 豫章郡王心灰意冷的离开卫国公府,消沉了两天。 结果今天出门,见到罗大少爷,他想问问罗大少爷娶卫明珠,是因为喜欢她,还是因为他败坏了卫明珠的名声,他才娶的。 然后就见罗大少爷进了翡翠阁,挑了一只很好看的玉簪。 豫章郡王以为是送给卫明珠的,结果跟班小厮道,“大少爷送这支玉簪给谢四姑娘,她一定喜欢。” 当时豫章郡王都要走了,跟班小厮这一句,直接停下了他的脚步,回头怒斥道,“你不是要和卫明珠定亲了吗,你还送别人玉簪?” 罗大少爷一头雾水,还有点生气。 他拿卫明珠当亲妹妹疼的,卫明珠被豫章郡王扔进莲花池里,以至于那么活泼的表妹气的饭都吃不下,连门都不敢出。 罗大少爷和卫国公世子一样,想揍豫章郡王很久了。 罗大少爷道,“这事轮得到豫章郡王管吗?” 豫章郡王拳头嘎吱乱响。 想忍。 毕竟他没立场管卫明珠的事,多说一句都是自取其辱。 奈何知道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豫章郡王的性子,根本忍不了一点儿。 这不两句话不合,就直接打起来了。 打完了,再告诉他,罗大少爷和谢景御的堂妹定亲了,这不是把他往死里坑吗? 豫章郡王气的要去找卫国公世子干架了。 其实卫国公世子也不是故意坑豫章郡王的,卫国公世子也以为自家表哥是喜欢他妹妹,没想过罗大少爷看上的是谢芷瑶。 频繁去卫国公府,是去碰运气,觉得能在卫国公府看到谢芷瑶,卫国公世子以为自己要父亲卫国公同意,这桩亲事不会有任何不成的可能。 所以他就在还没有确定的情况下,劝豫章郡王死心了。 结果…… 第435章 悍女 这事传到卫国公世子耳中,卫国公世子那叫一个气啊。 就算他弄错了,但他劝豫章郡王死心总没错吧。 一让他死心,他倒好,祸祸完他妹妹,又去祸祸他表哥! 他豫章郡王有什么理由和他表哥打架的?! 卫国公世子知道自家亲娘带妹妹去靖北王府给表哥提亲了,这节骨眼传出表哥打架的事,要影响表哥提亲,他就是翻墙也要去揍豫章郡王! 虽然定亲很顺利,但最后卫国公世子还是去滕王府揍豫章郡王去了。 无他。 豫章郡王太太太会花样作死了。 沈挽不知道豫章郡王为什么和罗大少爷打架,但他在想求娶卫明珠的情况下,怎么也不能和罗大少爷打啊,就算不娶卫明珠,罗大少爷也还是卫国公世子的表哥,总该给卫国公世子几分薄面。 天天一个桌子上吃饭,也不能白吃了。 豫章郡王这样做事一点不给自己留退路,沈挽都后悔,谢景御就不该给豫章郡王出主意的,当初他来找他们,明知道求娶很难,就应该直接泼冷水,劝豫章郡王死心,而不是给他出主意,给他希望。 现在好了,之前好歹豫章郡王和卫国公世子还能坐下一起吃饭,这以后怕是连一张桌子都上不了了。 偏偏两人共同好友多,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也是谢景御和沈挽觉得可以试着成全豫章郡王的原因,都是好兄弟,总不能亲这个,远那个,得一视同仁。 在明知道不好求娶的情况下,还找他们撮合,可见是真喜欢卫明珠,原以为豫章郡王经过不懈努力,能让卫国公府上下对他改观,结果……越努力越艰难…… 不能再想了,她要是卫明珠,她已经气个半死了。 吃午膳的时候,沈挽望着谢景御,“要不还是劝豫章郡王放弃吧?” 谢景御道,“他这不是已经放弃了吗?” 沈挽,“……” 说的也是。 不是放弃了,也不能这么作死的揍卫国公夫人的娘家侄儿。 午膳后,沈挽睡了一觉,等她醒来,正坐在床上伸懒腰呢,珊瑚上前道,“世子妃可算醒了,卫四姑娘名声又被祸害了……” 沈挽,“……???” 怎么又被祸害了? “这回是谁祸害的?”沈挽想都没想,脱口问道。 “……” 还能有谁啊。 珊瑚银钏两丫鬟,四只眼睛望着沈挽。 沈挽脑瓜子嗡嗡的,“又是豫章郡王?” 两人齐齐点头。 沈挽嘴角眼角齐抽,“这回又是怎么祸害的?” 珊瑚银钏两人是抖着肩膀,将豫章郡王祸害卫明珠名声的事告诉沈挽知道。 沈挽前脚睡下,后脚事情就传来了,要不是沈挽怀着身孕,两丫鬟都要把沈挽叫起来,听这个最新的瓜。 事情要从卫明珠跟随卫国公夫人离开靖北王府说起。 娘家侄儿和豫章郡王打架,听说脸上还打出淤青了,卫国公夫人很不高兴,卫国公夫人还不知道豫章郡王喜欢卫明珠,想娶卫明珠的事,怕她生气,卫国公世子和卫国公都没告诉她。 平常打架就算了,今天可是罗大少爷求娶谢芷瑶的日子,被打伤,这也太丢人了。 还好亲事定下了,不然她今儿都没脸再开口,只能回头再来。 侄儿打架后,卫国公夫人就和王妃还有四夫人告辞,带着卫明珠要去罗家。 只是去罗家的路上,坐在马车里的卫明珠看到了豫章郡王。 卫明珠对豫章郡王的怒气已经到达顶点了。 卫明珠就道,“娘,我上回答应表妹给她带礼物的,我去给她挑一件,您先去,我待会儿去找您。” 卫国公夫人道,“礼物下次再带也不迟……” 卫明珠根本不听,直接掀开车帘就出去,小厮不得不把马车停下。 卫明珠都不等小厮搬踩脚凳,直接从另外一边跳下去了。 卫国公夫人急着去看侄儿被打成什么样子了,就没管卫明珠了。 卫明珠目送马车走远后,四下扫视小摊子,找棍子,最后抢了馄饨摊铺老板的擀面杖,气势汹汹的朝豫章郡王走去。 当时豫章郡王是准备去罗府道歉的,看到卫明珠,他就停了下来。 卫明珠拿着擀面杖朝他过来,豫章郡王吓的步步后退。 就那么巧,那地方正是之前卫明珠被人刺杀,差点掉下水的桥边。 豫章郡王一步步推到了桥上,希望卫明珠能看在自己在这里救过她的份上,手下留情。 但卫明珠气头上,压根就想不起来这茬了,她只知道眼前这个混蛋,怕她纠缠他,死皮赖脸要嫁给他,把她扔进莲花池里去了,扔完了又口口声声想娶他,想娶她,又揍她的表哥! 她只想把豫章郡王活活打死! 卫明珠手里的擀面杖指着豫章郡王,馄饨摊铺的老板追着擀面杖过来,看到这阵仗,也不追着要自己的擀面杖了,看个热闹,搭个擀面杖进去值得。 卫明珠步步逼近,豫章郡王步步后退,就退到了桥边。 卫明珠气的打过去,豫章郡王一边躲闪,一边解释自己不是故意和罗大少爷过不去,只是桥上积雪地滑,豫章郡王分心之下,身子后仰,重心不稳,从桥上栽了下去。 噗通。 水花溅的老高。 卫明珠,“……” 豫章郡王,“……” 第332章 当时桥边一群看热闹的,宋南烟和杜馨儿也在附近,她们赶去看热闹的时候,豫章郡王人还在水里。 两人本来就和卫明珠过不去,这么好落井下石的机会,肯定不能错过。 然后—— 卫明珠凶悍之名就传开了。 其中两人甚至还添油加醋,说卫明珠大庭广众之下逼婚豫章郡王,豫章郡王不娶她,就要打豫章郡王,豫章郡王宁愿跳水也不娶。 不过这部分,没人信。 豫章郡王再不济,也不至于被卫国公府四姑娘逼的走投无路,只能跳水的地步,毕竟他可做得出把一个娇滴滴的大家闺秀扔进莲花池里这样的狠心之举。 卫四姑娘擀面杖直指豫章郡王,一定有原因,但肯定不是这个。 但一个大家闺秀,大庭广众之下打人,凶悍之名,无可争议。 本来自家妹妹就没人敢上门提亲了,现在又多了个凶悍之名,就更没人敢娶了。 卫国公世子忍无可忍,然后就去滕王府揍豫章郡王了。 第436章 放弃 之前卫国公世子揍豫章郡王,豫章郡王都不还手的。 这回被卫国公世子坑,豫章郡王本就气的厉害,卫国公世子还来揍他,豫章郡王彻底破罐子破摔了。 和卫国公世子两人在屋子里打起来,噼里啪啦的,没差点把屋顶给掀了。 豫章郡王本来只轻了一只眼睛,现在是两只眼睛都青了。 狠狠干了一架后—— 卫国公世子和豫章郡王俩人坐在小榻上,你对我不爽,我对你不爽。 因为一堆共同好兄弟,两人兄弟感情还不能断,不然就是让谢景御他们夹在中间为难。 是以卫国公世子和豫章郡王之间,只能一码归一码。 卫国公世子抹着嘴角,呲疼道,“我没骗你,父亲确实要把妹妹许给表哥,但表哥钟情谢四姑娘,拒绝了。” 豫章郡王气道,“那你不告诉我?” 卫国公世子斜了豫章郡王一眼,“告诉你,好继续纠缠我妹妹?” 豫章郡王道,“打了我这么多回了,还不够解气吗?” 卫国公世子道,“被我打这么多回,你为什么不放弃?” “不敢再放弃了……” 豫章郡王声音疲惫的很。 再…… 卫国公世子皱眉,“什么叫不敢再放弃了?” 这话听着像是放弃过…… 豫章郡王看了卫国公世子一眼,道,“北越和东梁饯行宴那日,我和你妹妹没说一句话,但发生了一件很巧合的事,被楚扬他们打趣了一句后,只要碰到你妹妹,就会忍不住看向她……” 这事卫国公世子知道,他瞧见过。 那偷偷摸摸看他妹妹的样子,一副怕被人看见的样子,还挺有意思。 他还以为豫章郡王喜欢自家妹妹,没准儿能成为自己的妹夫。 虽然豫章郡王行事不着调,但品性没有问题。 结果没等到豫章郡王上门提亲,等到他把自家妹妹扔莲花池里去了,卫国公世子不止气豫章郡王不怜香惜玉,还气自己看走了眼,加倍恼火。 “然后呢?”卫国公世子问道。 豫章郡王摸着嘴角道,“后来有一天,父王打我的时候,母妃劝父王消气,说一物降一物,以后我成亲,十有八九也生个儿子,气我……” 卫国公世子眉头拧成一团。 不懂这事和放弃他妹妹有什么关系。 就听豫章郡王道,“当天夜里,我就梦到了你妹妹,给我生了五个儿子……” 卫国公世子,“……” 卫国公世子脸黑成锅底色。 这混账竟敢在梦里亵渎他妹妹?! 卫国公世子拳头发紧,然而才干过架的拳头,疼的不行。 豫章郡王继续道,“五个儿子,生生把我从梦里气醒了过来,吓出了一身冷汗,太后祈福宴上,我也不想把你妹妹扔莲花池里的,但马蜂实在太多了,劈不过来。 我带你妹妹走,就非娶她不可了,我一想到五个儿子,脑子一抽,然后就把你妹妹扔莲花池里去了……” 卫国公世子,“……” 豫章郡王看向卫国公世子道,“我要不是因为放弃她,也没这么多苦头吃。” 其实也不是放弃。 而是当时楚扬和几位世家少爷过去了。 他不救卫明珠,楚扬他们肯定会救的。 他不想娶卫明珠,生五个把他往死里气的儿子,也不想卫明珠嫁给别人。 当时来不及多想,手快过脑子,然后别人救不了卫明珠,娶不了她,他自己也娶不了了。 卫国公世子道,“为什么又想娶我妹妹?” 还用问吗? 脑子一抽做的事,有几件是不后悔的。 但人已经扔进莲花池里,把卫明珠和卫国公府上下都得罪死,没有一点转圜余地了。 那段时间,豫章郡王过的也很煎熬,不过他性子大咧,没人知道罢了。 自己砍掉了自己和卫明珠的缘分,也不做多想了,母妃要他去护国寺求姻缘,他被逼着去了。 清远道长说他会遇到自己心仪之人,他本着对清远道长的信任,在护国寺四处晃荡,然后就看到了在瀑布旁跳舞的卫明珠,他当时不知道是她,只觉得身影很像,性子也有些像。 他会喜欢卫明珠那样跳脱的姑娘,他肯定也会喜欢这戴面纱的姑娘。 一定会! 他跟着那道身影往前走,准备让自家母妃帮他提亲,结果还没说完呢,就知道那是卫明珠了。 天知道他当时内心有多崩溃。 那一刻,他认命了。 他豁出脸不要,去找谢景御和沈挽帮忙,才有后面这些事。 豫章郡王望着卫国公世子,“这么丢人的事,我都告诉你了,还不够吗?” 卫国公世子没好气道,“你不怕生五个儿子气你了?” 豫章郡王,“……” “你别吓我!” 豫章郡王道,“我那肯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再说了,梦都是反的,大不了生一个儿子后,我就不生了,我就不信天上还能给我掉四个儿子下来!” 这绝对是豫章郡王做的出来的事。 想到自己在这里和豫章郡王聊生儿子的事,还是自家妹妹生的,卫国公世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要被妹妹知道,能灭了他这个大哥。 卫国公世子道,“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看在这么多年兄弟的份上,我劝你再放弃一回。” 自家妹妹对他可没半点情意,只有满腔的怒火。 豫章郡王道,“那我试着再放弃一次,要放弃不了,你得把你妹妹嫁给我。” 答应的太快,只差没把匡他写在脸上。 卫国公世子没搭理豫章郡王,起身跳窗走了。 屋内,滕王妃在揉太阳穴。 丫鬟进去道,“王妃,卫国公世子走了。” 滕王妃一句话都不想问,管事妈妈问道,“郡王爷伤的如何?” “另一只眼睛也青了……” “已经派人去请赵大少爷来给郡王爷把脉了。” 滕王妃心力交瘁,“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不消停的儿子呢?” 管事妈妈道,“这回郡王爷打了罗大少爷,又还手卫国公世子,彻底没了希望,自然也就死心了,等表姑娘进京,她容貌才情都不输卫四姑娘,让郡王爷多和她相处相处,一定会喜欢上她的……” 滕王妃道,“但愿真能和你说的这般。” 第437章 字迹 这场雪下的很大,太阳出来两日,还没完全消融。 沈挽身子一天重过一天,哪怕地上不见一点雪了,她也不敢随便出照澜轩。 王妃怕沈挽去琉璃院给她请安,干脆来照澜轩看沈挽。 只是来的不巧,王妃前脚进院子,那边就过来一丫鬟,道,“世子爷,皇上召你进宫……” 不知道皇上找他什么事,谢景御就进宫去了。 王妃看着沈挽又大了一圈的肚子,是又高兴,又心疼。 她当年怀谢景御一个,都怀的辛苦了,沈挽肚子里可是双胎,不过一次能生两个的福气,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虽然出了太阳,但有风,直往脖子里钻。 怕沈挽受寒,王妃让丫鬟扶沈挽进屋,只是前脚进去,身后就过来一丫鬟,手里拿着幅画道,“王妃,有人给您送了幅画来……” 怎么会有人给她送画? 王妃觉得奇怪,沈挽也奇怪。 王妃伸手。 丫鬟就把画送到王妃手里。 王妃打开。 画上画的是一株兰花。 上面没有落款,倒是有两句题词,夸赞兰花品性高洁的。 倒是字迹看着有几分眼熟。 沈挽还没反应过来,一旁王妃的丫鬟芍药就道,“这和王妃您画的兰花好像,字迹也像……” 第333章 沈挽想起来,可不就是像王妃的笔迹。 王妃道,“确实很像是我画的,但,我不记得我有画过这幅画……” 她甚少作画,偶尔画几笔,也不让丫鬟送去装裱,就放在书房里。 王妃问丫鬟,“这幅画是谁送来的?” 丫鬟摇头,“不知道,是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送来的,周管事问那孩子,那孩子说是一个戴面具的男子让他送来靖北王府的……” 见王妃一直盯着画看,眉头拢的松不开,沈挽道,“一幅画都不敢亲自来送,还戴着面具,十有八九没安好心,母妃别放在心上。” “等相公回府,让相公查一下那戴面具的是什么人。” 沈挽从王妃手里接过画,王妃迟疑了下,也就松手了。 沈挽把画随手递给珊瑚,外面掀开绵帘,一阵寒风卷进来,一小丫鬟进来道,“王妃,您养在花园的那几株兰花都死了……” 王妃喜爱兰花,养了不少,以前多养在琉璃院,分家之后,王妃把兰花分了七八株到花园。 可怎么会都死了呢? 王妃心疼极了,“母妃去看看。” 沈挽不能跟去,便让银钏跟去瞧瞧。 很快银钏就回来了,告诉沈挽道,“王妃养在花园的那几株兰花不知道被什么人浇了根,冻死了……” 这还用问吗? 这府里除了那对母女,谁会做这样给人添堵的事。 老夫人和二房三房还能找借口分出去,那对母女可就难办了,谢芷欢本来能嫁出去,但没人上门提亲,天知道哪天才能出嫁,就算谢芷欢能送走,温侧妃是王爷的侧妃,老王爷摁着王爷娶的,看在老王爷的面子上,也不能把温侧妃赶出去。 可让温侧妃留在府里,时不时的找点事,也够堵心了。 敢动王妃的兰花,沈挽都佩服温侧妃母女的胆子了,她们是不是觉得谢景御特别好说话,抓不到证据,就不能把她们怎么样? 谢景御人还没回来,沈挽就先帮温侧妃母女把蜡烛点上了。 身子重了后,坐着都格外的腰酸,沈挽坐累了,就站起来扶着肚子走一走,走累了,就坐下来歇歇脚。 快到用午膳时,谢景御才回来,沈挽知道不该问,但她忍不住,“皇上找你进宫做什么?” 谢景御走过来,沈挽肚子大了后,他抱沈挽都不方便了,刚要说呢,外面丫鬟掀了绵帘进来报喜,“世子妃,云家立功,皇上派人去云家宣赏了……” 沈挽眼睛睁圆,望着谢景御,“云家立什么功了?” 谢景御捏沈挽的鼻子,“云家立什么功,你不是最清楚的吗?” 她要清楚,就不问了。 沈挽道,“你快告诉我啊。” 谢景御道,“雍州发生雪灾,今日雍州知府送折子进宫,禀告皇上雍州灾情,帮替云家请功,皇上找我进宫,就是为这事……” 云家在雍州,告诉大家,今年冬雪会下暴雪,让大家多囤炭火。 起初不少人不信,云家铺子管事就道,“我云家告诉大家这事,不是为了炭火生意,云家生意遍布天下,压根就瞧不上卖炭火这三瓜两枣,只是京都清远道长算出雍州今年冬天会冻死很多人,我云家不忍心,才在雍州连开好几个炭火铺子,眼下还没入冬,可以上山多砍些柴火,以防万一。” “至于加固房子,这是为你们自己好,这房子加不加固,我们云家都不会有人去住,可要今年冬天真下大雪,压垮屋舍,受冻的是你们自己。” 云家管事言辞恳切,大家奔走相告,都觉得这事还是宁可信其有的好。 不愿花钱买炭火,就上山多砍些柴火,这柴火总是要的,若是冬天用不上,最多明年少砍些就是了。 本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雍州好几座山都被砍的光秃秃了。 本来雍州知府是不信的,但因为不妨碍他什么,便也没管。 谁想到才入冬没多久,雍州就下了二三十年都不遇的大雪,就是加固后的房子,也还是压垮了不少,不过因为有云家说会下暴雪的提醒在前,雍州百姓都很警惕,只有几个懒汉被砸死砸伤,其他人都没事。 家家户户囤了炭和柴,还备了棉衣棉被,雪很大,但损失很小。 再者萧怀瑾认祖归宗的事,早传到雍州了,云家和定国公府的关系,官场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么好的站队机会,肯定不能错过。 云家立功,皇上肯定会论功行赏,但又觉得奇怪,云家怎么会管这样的事,想到蓟州水灾,沈挽让云家往蓟州运粮食的事,觉得这事没准儿也和沈挽有关。 沈挽有孕在身,没法进宫,皇上就把谢景御叫去了。 沈挽道,“那皇上是不是也要赏我?” 谢景御道,“皇上忘了赏谁,也不会忘了赏你,但这回没有。” 沈挽,“……” 沈挽以为自己听错了,“为什么?” 谢景御道,“因为为夫告诉皇上,你的那份,皇上赏赐给云家,你会更高兴,皇上就把你的那份一并赏给云家了。” 沈挽,“……” 她怎么感觉这厮比她自己都要了解她了。 云家虽然富可敌国,但有些东西,云家有钱也不能用,皇上赏的就不一样了。 再者她只是动动嘴,奔前跑后的都是表哥,皇上理应重赏表哥。 谢景御坐下喝茶,沈挽让珊瑚把那幅画拿过来,刚要和谢景御说有人给王妃送来一幅画的事,结果门外传来了凌大少爷急切的喊声,“景御兄,救命……” 第438章 感动 这是出什么事了? 谢景御将茶盏放下,起身出去,就见凌大少爷一脸火烧眉毛的急切。 谢景御问道,“出什么事了?” 凌大少爷道,“赵昂遭遇刺杀,中毒昏迷,我把他送去赵府,赵院正能给他解毒,但需要一味极珍贵的药材,赵院正让我来找你进宫找皇上求药……” 这事按说应该找兵部尚书,让兵部尚书去找皇上的,但时间紧急,还不知道兵部尚书这会儿是在府里还是在兵部府衙,亦或者是去军营了。 没时间耽误,赵院正就直接让他来找谢景御了。 谢景御可是连圣旨都能一请就到手的主儿,找皇上要一味药材,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赵昂命在旦夕,谢景御肯定不能不管,刚从宫里出来的他,就又进宫去找皇上帮赵昂求药了。 走之前,让沈挽用午膳,别等他。 沈挽就是想等,也等不了,肚子里孩子越大,饿的也越快,等不到用膳就饿的快心发慌的人,片刻也等不了。 谢景御求药救兵部尚书的儿子,皇上不论是看在自己女婿还是兵部尚书的面子上,都会答应。 拿到药,谢景御就快马加鞭去赵府,翻墙进去的。 药房里,人不少。 不止凌大少爷在,楚扬和被打的鼻青脸肿,不能不戴面具的豫章郡王都在。 拿到药,赵院正检查了下,就让儿子赵云阔拿下去煎药。 谢景御朝小榻走去,楚扬几个把小榻围住了,谢景御走过去,扫了赵昂一眼,嘴角眼角就抽的停不下来了。 赵昂伤的不重,只是胳膊被刺伤,伤口已经包扎好了,只是刺客的剑上淬了毒。 让谢景御眼角都抽的是赵昂的脸。 左边一个唇印,右边一记巴掌。 楚扬道,“你说他是不是非礼了刺客,才被打巴掌,被刺伤的?” 凌大少爷扶额,“他要是非礼刺客,这唇印也该在刺客脸上,再说了,只有女子才涂唇脂……” “刺客也能是女的,”豫章郡王道。 凌大少爷看着豫章郡王道,“你觉得楚扬的猜测合理?” 豫章郡王,“……” 合理才怪了! 他只是不愿意被楚扬打击的体无完肤后,又被赵昂打击。 他们这些兄弟,个个亲事顺遂,他还有几座大山挡在那里,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从大门进卫国公府。 凌大少爷去静慈庵接母亲和妹妹,结果刚到,就看到赵昂摇摇欲坠的过来,看到他,往地上就是一倒。 凌大少爷吓坏了,顾不上母亲和妹妹,带上赵昂就赶紧来赵府,找赵大少爷救命。 赵大少爷没法替赵昂解毒,只能把自家亲爹赵院正珍藏了好几年的药丸拿出来帮赵昂压制毒性,然后派人去太医院找赵院正回府。 也亏得那颗药丸,不然赵昂都等不到赵院正回来,就已经毒入心脉而死了。 药早抓好了,直接就上火煮,等药熬好,赵云阔端来,喂赵昂服下。 服下药,不到一刻钟,赵昂就徐徐转醒了。 睁开眼睛,看到病榻前站在一圈自己好兄弟。 赵昂那叫一个感动,眼泪都在眸底打转。 还以为今天必死无疑了。 还活着,还能看到这么多好兄弟,真好。 第334章 赵昂要开口,但被豫章郡王抬手给打断了,“知道你感动,但你先别感动,你老实交待,今天亲的那个姑娘是谁?” 赵昂,“……” 感动不了一点儿。 赵昂脸通红,“没,没姑娘亲我……” 话还没说完,他脸上方就多了面铜镜。 他躺在小榻上,看到铜镜里自己脸上唇印,清晰的就跟刻上去的一般。 赵昂,“……!!!” 本就脸红的他,顿时红的能滴血了。 他咳嗽的停不下来,扯的胳膊上的伤抽筋的疼。 楚扬道,“就知道你会死不承认,所以我们就没给你擦掉。” 赵昂,“……” 赵昂抬手要擦,但胳膊不能动。 豫章郡王还泼他冷水,“现在擦也迟了。” 亏得他之前还感动呢,他差点中毒而死,好不容易解毒,才刚醒过来,就被兄弟们逼问,有这样的吗? 反正他们都看到了,赵昂也不急着擦了,然而他很快就后悔了。 因为他娘兵部尚书夫人来了。 凌大少爷找完谢景御,才想起来赵昂中毒的事,还没告诉兵部尚书府,又派人去报信。 赵夫人得知儿子遇刺中毒,火急火燎就赶来了。 进院子知道儿子已经解毒了,悬了一路的心这才放下,但进屋,看到儿子脸上又是唇印,又是巴掌印子,赵夫人懵了。 赵昂飞快的擦脸,但唇印留的时间太久了,擦了半天也只擦掉一半。 豫章郡王还欠揍的拿铜镜给他照。 真的。 要不是赵昂没力气,他都想一脚把这些个兄弟踹出门去。 被豫章郡王他们看见,最多笑话他,八卦一下,被他娘知道,他娘是会刨根问底的。 赵昂咳了又咳,想死的心都有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赵夫人也没问儿子,而是看向赵院正,赵院正道,“毒已经解了,剩下的皮外伤,休养十天半个月就没事了。” 赵夫人道,“多谢赵院正,明天我和老爷再登门道谢。” 赵大少爷医术已经胜过一般的太医,连赵大少爷都解不了她儿子中的毒,把赵院正叫回来,可见有多凶险。 她儿子今天当真是福大命大了。 只是是什么人和她儿子过不去,要下如此狠手? 儿子才刚死里逃生,赵夫人也就没问他,赵昂解毒了,剩下皮外伤回去养着就行了,豫章郡王和楚扬一左一右把赵昂架起来,架出赵府,送上马车。 他们都没吃午饭,去得月楼吃的。 等谢景御回府,沈挽已经午睡完醒来了,问道,“赵昂毒解了?” 谢景御道,“已经没事了。” 赵昂的毒解的很快,看着没什么危险,但只有赵院正和赵大少爷知道赵昂的命有多硬。 要凌大少爷把赵昂送进寻常药铺,耽搁个一时半刻,神仙难救。 赵大少爷为了救赵昂的命,把赵院正藏了好几年的药先用了,为赵昂争取了一个时辰解毒。 整个京都,只有赵院正知道皇上手里有解毒所需的药材,换个太医都不知道。 可以说,不论哪一步耽搁一下,赵昂今日必死无疑。 第439章 泻药 赵昂没事就好,沈挽还真替他担心了好一会儿。 前世赵昂没发生遇刺中毒之事,沈挽担心他是因为去随州迎宸妃棺椁回京招来的杀身之祸,便多问了一句,“是什么人要杀他?” 提到这事,谢景御眼底就闪过一丝寒芒。 杀赵昂的刺客蒙着面,但为首两人,赵昂认出了一个,是宋国公世子。 另外一个和他交手的,他不敢断定,但看身形和武功,像是谢景泽。 身形武功像,又和宋国公世子一起,必是谢景泽无疑。 两人再加上两名刺客,一共四人,赵昂一发现他们,转身就逃,但没能逃掉,被谢景泽拦了下来,打斗时,遭刺客偷袭,伤到了胳膊。 宋国公世子和豫章郡王他们不对付,但真干架,多是以豫章郡王为首,楚扬和赵昂多在一旁看着,宋国公世子要为那些小恩怨,痛下杀手,也该针对和他动手的豫章郡王,而不是赵昂。 沈挽还记得赵昂为护宸妃棺椁,和豫章郡王联手,踹断了宋国公世子一根肋骨。 算算日子,宋国公世子肋骨之伤可不是才刚好。 这些人简直就是附骨之疽,他们可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们稍微反抗一下,就要置他们于死地。 赵昂这回命大躲过去了,难保不会有下回。 天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些祸害一锅端了,永除后患。 那边珊瑚将画拿过来,沈挽接过,打开给谢景御看。 谢景御看了两眼,道,“你把母妃的画给我看我做什么?” 沈挽道,“你也觉得这是母妃的画?” 谢景御觉得这话问的奇怪,“这一看就是母妃的亲笔。” 沈挽道,“今儿你被皇上召进宫后,有个戴面具的男子让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把这幅画送来府里给母妃,母妃也觉得像是她画的,但母妃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画过这样一幅画……” 谢景御眉头拢起来,他接过画,仔细看,怎么看都像是王妃亲笔。 但母妃自己画的画,怎么会不记得,还流落到外人手里。 多看了几眼,谢景御就发现作画用纸极好,且是他没见过的,看上去像是有些年头了,难不成是母妃失忆之前画的? 只是父王把母妃看护的那么严实,怎么会被发现? 那戴面具的男子送这样一幅画来,到底是何目的…… 事关王妃,谢景御不敢掉以轻心。 “我会派人去查。” 沈挽就知道谢景御会派人查。 沈挽道,“还有今日,母妃养在花园里的几株兰花被人浇水弄死了。” 谢景御眼底闪过一抹厌恶,“把你珍藏的那些毒药,给她们下一点儿。” 沈挽,“……???” “只是这样?” 这厮手段什么时候这么温和了。 温侧妃她们动的可是王妃的心头好。 沈挽觉得这不像是谢景御的性子,他不应该去找王爷,让王爷惩治温侧妃母女吗? 谢景御道,“要有证据,母妃自己就处置温侧妃了,没证据找父王,也没什么用。” 他已经在给温侧妃和温家准备大礼了,就不为这点小事再去找王爷了。 沈挽让珊瑚去挑,珊瑚拿了包泻药给陈平。 不到半个时辰,温侧妃和谢芷欢腹泻不止的消息就传来了。 只是这回温侧妃和谢芷欢腹泻的有些严重,母女两一夜起来七八趟,拉虚脱过去,大晚上的还请了大夫进府。 早上沈挽醒来,得知这消息,有点懵,“怎么会这么严重?” 珊瑚道,“不该啊,奴婢买的泻药,不会拉死人的。” 她胆小,但凡会死人的药,她都不敢买。 而且一包泻药,温侧妃和谢芷欢两个人分,就更不会这么严重了。 沈挽梳洗完,小厨房没和往常一样把早膳送来,谢景御也没回来,沈挽问道,“爷呢?” 银钏道,“世子爷被王爷叫去了。” 沈挽,“……” 这会儿找谢景御去,肯定是为温侧妃的事。 他们没找王爷告温侧妃的状,反倒被王爷找了。 书房里。 王爷刚换下朝服,谢景御就进去了。 王爷皱眉,“是你们给温侧妃下泻药的。” 谢景御道,“父王有这么关心温侧妃吗?” 嘲讽的语气,听得王爷额头直突突,“泻药也是能要人命的。” 这是不反对谢景御给王妃出口恶气,但要适度。 谢景御道,“父王但凡关心的真切一些,就该知道温侧妃被下了两种泻药,其中一种是我让人下的,另外一种呢?” “母妃不会做这样的事,四婶不会管闲事,父王觉得这府里还会有谁给温侧妃下药?” 王爷眉头紧锁,他还真不知道温侧妃被下了两种泻药。 给温侧妃下药的是陈平,大晚上要请大夫,陈平还真怕温侧妃死了,就过去看了一下。 大夫没说什么,开了止泻药,等大夫出府后,陈平问大夫到底怎么回事,大夫被吓的不轻,如实道,“府上侧妃被人下了两种泻药……” 谢景御丢下两句话,就要走,然而才转身,就跑进来个小厮,道,“王爷,温老夫人来了。” 王爷眉头拧成麻花。 谢景御笑了一声,“来的还真是快。” “儿子要不要先让人给父王请个太医?” 孝顺扑面而来。 王爷气的额头青筋都在涌动。 本来谢景御就怀疑另外一份泻药是温侧妃给自己下的,这会儿温老夫人来,那不用怀疑了,就是温侧妃自己。 配合浇死王妃的兰花用的。 第335章 没点说过得去的理由,也不能出动温老夫人这个杀手锏。 王爷这辈子怕的人不多,温老夫人算一个。 别说王爷怕,王妃和谢景御也怕啊。 温老夫人出身乡野,温老将军又是为救老王爷而死,温老夫人常年闭门不出,也不在乎名声,她来靖北王府一趟,每回都捶足顿胸,甚至能做出在地上撒泼打滚之举。 王爷就没见过这样的人,王妃容忍温侧妃,一大半也是因为温老夫人。 看着一个穿戴华贵的老夫人坐在地上哭,那画面…… 冲击感太强了。 经历过一回,谁也不敢再来一回了。 王爷几乎是硬着头皮去迎温老夫人的。 第440章 撒泼 王爷去迎温老夫人。 谢景御跟过去看热闹。 结果温老夫人当没看见王爷,扶着丫鬟的手,火急火燎去看自己女儿。 温侧妃虚脱,差点没命,温老夫人心急如焚也很正常。 王爷只能跟着过去,谢景御就没一起了,他不是喜欢凑热闹的人,没有看人在地上打破打滚的癖好。 但他没有,沈挽有啊。 谢景御去见王爷,要不了一会儿就会回来,沈挽就等他回来一起用膳,珊瑚怕饿到沈挽肚子里的小少爷,给沈挽端了几个玲珑春卷来。 沈挽吃了一个,听说温老夫人来了,她就蠢蠢欲动,想去看热闹了,再听银钏说府里人都好奇温老夫人这回会不会在地上撒泼打滚,沈挽那颗蠢蠢欲动去看热闹的心就彻底按捺不住了。 在地上撒泼打滚,那就是个泼妇啊,还没见过这样的老夫人呢,必须要去长长见识。 谢景御前脚回来陪沈挽用膳,人还没进院子,就被沈挽拉去看热闹了。 谢景御,“……” 就没见过这么喜欢看热闹的。 把看热闹看的比用膳都要重要。 某位爷十分不理解。 拦不住不让沈挽去,只能陪着一起了。 等他们到的时候,温老夫人已经哭上了,捶着胸口,痛哭流涕,“是娘做错了,娘敬重你爹,不忍他最后的遗愿落空,坚持把你嫁给靖北王做侧妃,本以为靖北王府会念在你爹舍命相救的份上,善待你,结果呢?!” 温老夫人望着王爷,“我知道娶衾儿不是王爷的本意,可既然娶了,这么多年,总该有几分情意吧,王爷就由着人这么欺负我女儿?!” “我女儿差点被人害死,今日靖北王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死在靖北王府!” 王爷额头青筋暴起,恨不得转身走人。 见没人接话,沈挽问了一句,“谁欺负温侧妃了?” 周管事都佩服沈挽,敢接温老夫人的话茬,这是引火烧身啊。 这不,温老夫人当即就把矛头对向沈挽了,“兰花娇贵,本就不好养活,王妃死几株兰花,就怀疑是我女儿让人浇死的,给她下泻药!” 沈挽眨巴眼睛,“奇怪,府里人这么多,为什么大家不怀疑别人,都怀疑是温侧妃呢?” 一句话,没噎的温老夫人喘不上气来。 周管事嘴角抽了下。 难怪都说他们靖北王世子妃克毒老太太了,确实挺克的。 这话要不加奇怪两个字,简直更合适温老夫人说,把温老夫人的话说了,温老夫人可不就没话说了。 但同样的话,从不同人嘴里说出来,那意味可大不相同。 这还不够,沈挽看向谢景御,问道,“以前温老夫人是不是也很疼你啊?” 刀子。 赤果果的刀子。 没有比这句话杀伤力更大的了。 某位爷还格外配合,“确实挺疼我的。” 王爷不让谢景御去温府,温老夫人又想见自己外孙儿,然后就把府里的少爷和姑娘都叫去,老夫人和二夫人看的出来温侧妃是真疼谢景御,王爷王妃越不让谢景御去,老夫人和二夫人就越是帮腔,拿温老将军对老王爷的救命之恩说事。 是以温府,谢景御也去过几回。 温老夫人疼谢景御就不正常,意味着温老夫人知道自己女儿偷梁换柱的事,温侧妃偷梁换柱,觊觎世子之位,王爷都没责怪温侧妃,王妃也没有把温侧妃怎么样,王府上下对温侧妃宽待有加,要说欺负,那也是温侧妃欺负王妃,王爷纵容,何来别人欺负温侧妃一说。 但温老夫人毕竟不是一般的老夫人,她顿时倒打一耙,“果然是你们要害我女儿,你们把泽儿赶出靖北王府还不够,还要我女儿的命!” 沈挽,“……” 没见过这么蛮不讲理的。 他们温府大少爷,还想一辈子做靖北王府二少爷不成。 温老夫人冲王爷道,“王爷要容不下我女儿,我今日就带她回温家!” 沈挽问道,“温侧妃偷梁换柱,父王母妃都没罚她,还不算容下温侧妃,那怎么样才算?” 谢景御道,“父王知道吗?” 王爷脑壳疼。 谢景御道,“看来父王也不知道,只能问温老夫人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气的温老夫人嘴唇都发紫。 温老夫人气站起来,“我看这府里,做主的已经不是靖北王,而是世子世子妃了!我带女儿走就是!” 王爷要阻拦,但才说了一句,就被谢景御打断了,“我看父王还是直接依了温老夫人吧,不然一会儿坐地上哭闹,父王还是要答应,何必让温老夫人丢这个脸。” 谢景御给王爷挖坑,王爷只想到温老夫人哭闹起来有多吓人,没有多想,然后就掉谢景御挖的坑里了,“温老夫人要实在想带侧妃回去住几天,我答应就是……” 可怜王爷话还没说完,温老夫人一屁股就坐下了,“我就知道,你们想赶走我女儿!” 然后就哭自己命苦,早早就没了丈夫,女儿被人往死里欺负,她却没法给自己女儿撑腰。 王爷,“……” 沈挽,“……” 谢景御,“……” 王爷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沈挽眼睛睁的比铜铃大了。 她活了两世,还是第一次见人坐在地上哭闹,那冲击力不是一般的大。 难怪温老夫人这杀手锏,温侧妃不常用了,显然温侧妃也觉得丢人。 温侧妃靠在大迎枕上,脸青红紫轮换了变。 王爷额头突突的跳着,“把温老夫人扶起来。” 丫鬟也不敢上前,但王爷发话,不敢不听。 只是两个丫鬟都扶不起一个温老夫人。 天知道王爷有多想把人扔出府去,但人言可畏。 温老夫人敢在靖北王府里撒泼,就敢在大门外哭闹。 王爷可丢不起这个人。 惹不起只能躲着了。 “军营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周管事可不敢让王爷就这么走了,他也怕温老夫人的难缠啊,“温老夫人要在府里寻死怎么办?” “问世子。” 王爷头也没回的走了。 谢景御,“……” 沈挽,“……” 谢景御看着沈挽。 沈挽缩了下脖子,谁能想到来看热闹,要把自己搭进去。 哪有王爷这样的,他后院的事,让自己儿子管,这说得过去吗? 谢景御道,“温老夫人带毒药来了吗,要没有的话,把毒药和白绫拿来,让温老夫人自己挑。” 某位爷一脸来者是客,总要让温老夫人死的合心意些。 周管事,“……” 一屋子人,“……” 温老夫人没见过谢景御这样的,先是怔住,然后闹的更凶了。 谢景御可不管她,直接把沈挽带走了。 周管事走不掉,只能照世子爷说的办,让人拿砒霜和白绫来。 王爷让世子爷处理这事,世子爷说了这么处理,他不听也不行啊。 再说沈挽和谢景御回到照澜轩,还没从温老夫人撒泼中走出来,太震撼了,别说沈挽没见过了,就是珊瑚银钏也没见有,人怎么能不要脸到这种程度呢。 回屋后,丫鬟将早膳端来,沈挽和谢景御用膳。 吃到一半,冬儿就进来道,“世子爷,世子妃,温老夫人走了。” 沈挽道,“这么快就走了?” 冬儿捂嘴笑。 珊瑚道,“后面发生什么了?” 冬儿道,“周管事听世子爷的,给温老夫人拿了砒霜和白绫,温老夫人气头上,拿起白绫就往房梁上扔,周管事赶紧上前帮忙,帮着系好白绫,还贴心的搬了凳子给她,然后——” “温老夫人就消停了。” 不敢不消停了,再不消停,周管事都要把温老夫人挂白绫上去了。 回来早了,应该看完这一幕再回来的。 沈挽道,“以后温老夫人绝对不敢再来靖北王府撒泼了。” 不敢了,也没机会了。 早膳后,谢景御去书房,一暗卫跳窗进来,“爷,您要的证据拿回来了。” 第336章 第441章 人情 这么快…… 快到谢景御都有些恍惚,自己派去查温家二老爷的暗卫是不是陈果。 陈果将证据呈上。 谢景御接过,翻看。 陈平有些不敢置信,“这么快就查到证据了?” 温府有两位老爷。 温大老爷在京都,温二老爷外放许州。 昭平伯世子夫人生产那日,沈挽回府途中,温景泽欲害沈挽惊马,谢景御知道后,就决定彻底灭了温家,省得他们蹦跶起来没完。 温大老爷在京都只是个闲职,没什么油水的衙门,但外放的温二老爷手里有实权,要灭温家,得从温二老爷手里着手才行。 谢景御就将陈果派去许州,本以为至少要查一两个月才回来,没想到几天就回来了。 许州离京都不算远,但也不近,快马加鞭也要三日才能抵达,也就是说陈果三天就查到温二老爷的罪证了。 这怎么看都太容易了。 谢景御担心证据有问题,然而恰恰相反,证据不仅没问题,而且足够温府上下满门掉脑袋了。 谢景御看向陈果,“这是你三天就查清的?” ……怎么可能呢。 这铁证,就是给他三个月,他也查不出来了。 陈果摇头,“这些证据,不是属下查出来的,属下在夜探温府的时候,碰到一男子也去查温府,他知道属下是爷的人,就把这些证据交给属下了。” “属下担心有问题,还花了一天时间验证了下,这才回京。” 谢景御道,“是什么人查的证据?” 陈果摇头,“属下不知。” 陈平道,“这些证据,没个一年半载,根本收集不了,就这么轻易交给你了?” 陈果道,“我也觉得奇怪,他说自己和温府有仇,把证据交给爷,是还爷的救命之恩。” “属下觉得一天之内,造不了这些假证据,何况就算真是假的,皇上也不会把爷怎么样,所以就选择了相信他。” 说完,陈果问道,“这些证据是真的吗?” 谢景御道,“是真的。” 但是—— 他不记得自己救过和温府有仇的人。 不管怎么样,这么快能拿到证据,是好事。 这份人情,他且记下了。 把证据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后,谢景御就带着证据进宫。 沈挽不知道温家要完了,她坐累了,扶着腰在屋子里走动呢,正走着,外面春儿掀绵帘进来,“世子妃,云家两位表姑娘来了。” 沈挽喜上眉梢,银钏道,“奴婢去迎她们。” 很快云缈云倾就进来了。 见到她们,沈挽笑容满面,“你们怎么来了?” 云缈道,“托表妹的福,云家又立功,得了皇上不少赏赐,祖父祖母高兴,准备了不少东西,让我们带来给你和靖北王世子。” 两人带了两大箱子来。 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两个小厮抬都很吃力。 沈挽道,“我不过动动嘴,奔前跑后的都是表哥和云家,皇上赏赐云家是应该的。” 云倾笑道,“那表姐把自己那份让给云家就不是应该的了啊。” 去云家宣赏的是安公公。 云家出手大方,蓟州赈灾,安公公去宣一回赏,云家塞了一千两给他,安公公乐得去云家宣赏。 云老太爷谦虚,说功劳是沈挽和谢景御的,云家不过是帮着跑跑腿,担不得皇上这么多赏赐。 安公公笑道,“靖北王世子世子妃谦让云家,云家又让给他们,放心,皇上赏赐他们的机会多着呢。” 知道这些赏赐里有一半是沈挽和谢景御的,云老太爷云老夫人过意不去,云老太爷把皇上的赏赐来回看了好几遍后,就一头扎进库房,看有什么是沈挽这个外孙女,谢景御这个外孙女婿喜欢的。 两大箱子。 一箱子是给沈挽的,一箱子是给谢景御的。 沈挽道,“外祖父外祖母这不是在和我见外吗?” 云倾道,“这怎么能见外呢,表姐心里装着云家,云家肯定也要想着你啊。” 云家对她真是好的没话说了,想到自己前世把云家坑惨了,沈挽就忍不住鼻子发酸。 不过那是前世了,这一世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云缈云倾难得来靖北王府,再加上天气不错,沈挽就陪她们去花园走走。 两人还不敢,沈挽肚子大的她们见了都害怕,“天冷的厉害,还是别逛花园了,就在屋子里说说话,等回头孩子生了,有的是时间逛花园。” 珊瑚银钏也附和,沈挽道,“可我想去花园走走啊。” 珊瑚道,“等世子爷回来,让世子爷陪世子妃逛花园。” 万一有点闪失,谁也担待不起啊。 沈挽只得作罢,对云缈云倾道,“如今靖北王府没那么多人了,你们常来陪我说说话。” 云缈云倾连连点头。 很快谢芷瑶也来了,几人在花厅喝茶吃点心,有说有笑。 御膳糕点,云缈云倾喜欢,沈挽道,“你们喜欢吃,我让御厨多做一些,你们带回去,让外祖父外祖母他们也尝尝。” 云缈道,“祖母肯定喜欢。” 边吃边聊,聊到云钺和周家三姑娘的亲事,云倾道,“婚期定下了,迎亲队伍这两天就出发去庆州接亲了。” 沈挽问道,“三表哥回来了吗?” 云缈道,“三哥送了信回来,这几天就回来了。” 顿了下,云缈小声道,“祖父祖母在为大哥的亲事发愁呢。” 云衍是长房长子,将来是要做云家家主的。 云钺娶的是周家三姑娘,是官家女儿,云衍的亲事就难办了。 娶个门当户对的吧,怕将来压不住妯娌,府邸不和。 可娶官家女儿,即便云家如今门第高了不少,但一般人也不会把女儿嫁进云家的,云老夫人即便有相中的,也不敢上门提亲,怕自找羞辱。 然后云衍的亲事就架在了那里,云老夫人准备周三姑娘进门后,让云大太太多出门走动走动,看能不能也给云衍娶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沈挽道,“大表哥自己没喜欢的姑娘吗?” 云缈道,“大哥一门心思都在忙生意上,会有喜欢的姑娘才怪了。” 要真有,祖父祖母也就不用发愁了,左右怎么选都犯难,不如随了云衍的心意。 沈挽也觉得大表哥不像是会有喜欢的姑娘的人,这个话题就戛然而止了。 云缈云倾多待了会儿,眼看着再不走,回去就赶不上吃午饭了,沈挽道,“那就别急着回去了,陪我用午膳吧,我让御厨多做几个菜。” 云缈云倾还没吃过御膳呢,有些犹豫,“我们留下,那表姐夫怎么办?” 沈挽失笑,“照澜轩这么大,还没我相公吃饭的地方吗?” 云倾,“……” 她不是这个意思好不好。 哪有表姐陪她们用膳,把靖北王世子扔一边的啊。 就在两人犹豫不决的时候,外面春儿进来道,“世子妃,世子爷有事,午膳不回来吃。” 沈挽看向云缈云倾,“这下总放心陪我用膳了吧?” 两人忙不迭点头。 御厨给她们做了八菜一汤,都是最拿手的,云家自认在吃食上从来不亏待自己,但和御膳还没得比。 想到外祖父外祖母还没吃过御膳,沈挽道,“回头外祖父过寿辰,我让御厨去给外祖父做寿席。” 云倾道,“那祖父得高兴坏不可。” 一顿饭吃了小半个时辰,云缈云倾告辞,沈挽没再留她们,谢芷瑶送她们出府。 沈挽午膳后,在院子里走路消食,犯困了,方才回屋。 只是刚要睡着,出去的珊瑚,又屁颠颠回来了,张口就让沈挽的瞌睡虫跑没了影儿,“世子妃,世子爷带人抄了温府……” 第442章 不冤 谢景御带人去抄温府? 沈挽以为自己已经睡着,做上美梦了。 她起身要坐起来,奈何肚子太大,一下没能起身,还扯的胯骨一阵撕裂的疼。 不是在做梦…… 珊瑚赶紧过来扶沈挽,沈挽问道,“抄的是哪个温府?” 京都还有别的温府吗? 珊瑚忙回道,“就是温侧妃的娘家啊。” 沈挽,“……” 竟然真的是抄温侧妃的娘家。 这事先也没一点风声啊,怎么就直接抄家了? 一般抄家就是罪证确凿,很少有翻案的。 沈挽迫不及待想知道温府是犯了什么事,被皇上抄家的,但珊瑚只知道谢景御带人去抄温府,别的不知道,只能等谢景御回府再问了。 屋内,温侧妃心绪不宁的靠在大迎枕上。 她脸色苍白,这回腹泻,几乎要了她半条命,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丫鬟将药端进屋,闻着苦涩味,温侧妃恨不得活剐了沈挽和谢景御。 第337章 丫鬟劝道,“侧妃喝药吧。” 听到侧妃两个字,温侧妃就觉得刺耳,耻辱。 “端走!” 她不愿意喝。 丫鬟只能苦口婆心的劝着,好不容易才劝动温侧妃喝药,温侧妃刚要端药碗,外面一丫鬟跌跌撞撞跑进来,急急忙慌道,“侧妃,不好了!世子爷带人去温府抄家了!” 哐当! 手里的药碗脱手。 掉落床沿上,一半洒在了床上,一边洒到了地上。 温侧妃本就苍白的脸,没有了一丝血色,“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也是世子爷带人去抄温府了啊。 世子爷脾气不好,温侧妃又不是不知道,惹谁不好,没事招惹世子爷,世子爷可不会管温府对老王爷有没有活命之恩。 丫鬟又禀告了一遍,温侧妃急的从床上下来,只是腹泻拉虚脱,还没吃什么东西的她,连靠在大迎枕上都没什么气力,一下子从床上摔了下去,手划到碎碗片上,鲜血涌出来。 温侧妃气急败坏,“温家对靖北王府有恩,世子敢做这样忘恩负义之事?!” 这话丫鬟都听不下去了,温老将军是救了老王爷的命,可温府也挟恩以报,要到了王爷的侧妃之位,当年王爷答应娶温侧妃时就说过,恩情已还。 只是从前老夫人和二夫人三夫人她们给王妃添堵,时不时的就把温府对老王爷的救命之恩挂嘴边。 温侧妃和温家觊觎世子之位,偷梁换柱,要不是王爷护着,世子爷早被他们温府折磨死了,到现在真正的二少爷都还下落不明呢。 就这样,还指望世子爷记着温府救老王爷的恩情,这也太不要脸了些。 温侧妃要去找王爷,奈何身体虚弱的她,连房门都出不了,只能干着急。 “去请王爷!” 沈挽本来很困的,但一下子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困意跑没影了,不知道谢景御什么时候才回来,沈挽一边等困意,一边等谢景御。 等的珊瑚都后悔,应该等世子妃睡醒了,再禀告的…… 等了足足半个时辰,谢景御才回来。 进屋见沈挽靠在大迎枕上,谢景御问道,“睡醒了?” “还没睡呢。” “……” 谢景御走过来,“怎么到这会儿还没睡?” 沈挽道,“你真带人去抄了温府?” 这话一出来,谢景御就知道沈挽是为了等他,才没睡的了。 谢景御道,“已经抄完了,温老夫人和温府上下悉数入狱,择日问斩。” 沈挽眼睛睁圆溜溜的,“温府这是犯了什么罪?” 谢景御在床边坐下,“贪污受贿,徇私舞弊,滥用职权,欺男霸女,官商勾结……” “十罪并罚,不冤。” 这么多罪名,沈挽都惊呆了。 温府在京都,因为温老将军救老王爷而死,王爷的侧妃又是温家女儿,温府在京都,虽然官职不高,但也没人敢欺负,只是没想到私底下里竟然这么无恶不作。 也是,有温老夫人那样撒泼打滚的母亲,能养出好儿女才怪了。 沈挽道,“找到这么多证据,你什么时候开始查温府的?” 沈挽怀疑是不是她嫁给谢景御之前,他就想这么做了。 结果谢景御告诉她,“我说半个月之前查的,你信吗?” 沈挽一脸你看我有这么好忽悠的神情看着他。 谢景御见不得她这般模样,伸手捏她鼻子,“为夫没骗你,昭平伯府添丁那日,温景泽出手,你差点在街上惊马,既然做不到井水不犯河水,那便除了的好,免得哪天扑出来,咬我们一口。” 本来看在老王爷的面子上,谢景御不准备把温府怎么样的,但架不住温景泽和温侧妃一再找死。 既然这么想死,没理由不成全他们。 沈挽震撼,“那么多证据,半个月就查清了?” 这办事能力,都不是杠杠的能形容了。 谢景御失笑,“和温府有仇之人查的,捡了个现成的便宜。” 沈挽,“……” 这也能捡便宜? 不过也是,温府在朝堂官员眼底,是在靖北王府庇佑之下的,一般人都没胆子去动温府,不然也用不着收集这么多证据,还没有状告温府。 谢景御是靖北王世子,他动温府,温府在劫难逃。 不是谢景御捡便宜,而是各取所需。 那么多罪名,就是王爷也护不住温家,何况王爷还不一定会救温家,只是温景泽和宋南烟,宋国公和宋皇后还有太后,一定会不遗余力捞他们的。 温府抄家入狱一事,来的太突然,等宋国公收到消息,女儿女婿已经在刑部大牢里了。 宋国公气的头顶冒黑烟,自己好好一个女儿,被北越三皇子祸害惨了! 收到消息时,玉娘就在宋国公的书房,宋国公气头上,掐住了玉娘的脖子,玉娘脖子差点没被宋国公拧断。 要不是宋国公夫人火急火燎赶来,宋国公没准儿真掐死玉娘了。 宋国公松开手,玉娘赶紧跳窗走了。 玉娘在成王府落脚,带着脖子上掐出来的淤青回去,撑着桌子喘气。 彼时窗户传来吱嘎声,一男子跳窗进来。 玉娘吓了一跳。 男子道,“谁掐了?宋国公还是左相?” 玉娘道,“不用你管,我让你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男子道,“雍州雪灾,死伤不过百人。” 玉娘眉头皱紧,“百人?怎么会死的这么少?!” 男子道,“云家大肆宣扬雍州会发生雪灾,雍州百姓早有准备,死伤百人不足为奇。” “又是云家!” 蓟州水灾,云家赈灾。 雍州暴雪,云家又出力。 朝廷的事,几时成云家的事了?! 主子还想这些天灾消耗宁朝国库,回头起兵,才更能有胜算。 结果呢,两次天灾,都被一个小小云家把损失降到了最低! 玉娘眼神冰冷,“云家定是受靖北王世子驱使!” 男子道,“我杀不了靖北王世子,但云家人,倒是可以杀几个出出气。” 第443章 弹劾 温府被抄家下狱,温侧妃要找王爷,王爷没去见她,也没找谢景御。 皇上再信任谢景御,没有确凿证据,皇上也不会无端就抄了温府,何况自己儿子,王爷还能不知道,他这时候找谢景御,那纯粹是往自己儿子枪口上撞。 傍晚的时候,沈挽和谢景御用膳,外面春儿进来道,“世子爷世子妃,豫章郡王和宋国公世子在得月楼打起来了……” 听到豫章郡王和人打架,沈挽脑瓜子都嗡嗡的。 太频繁了。 说是家常便饭一点不为过。 不过打架归打架,但豫章郡王不打不占理的架,就是和罗大少爷打起来,也是为卫明珠抱打不平。 沈挽便问道,“这回又是因为什么打起来的?” 之前豫章郡王和宋国公世子就不对付,为了救蔺老太傅蔺老夫人,豫章郡王把毒药打进宋国公世子嘴里,两人彻底把梁子结死了。 豫章郡王还和赵昂联手,踹断宋国公世子一根肋骨,宋国公世子都要杀赵昂了,更想杀豫章郡王。 春儿道,“世子爷带人抄了温府,茶楼酒肆都在议论这事,宋国公世子说温老将军救了老王爷的命,世子爷这么做,是忘恩负义,豫章郡王听不过去,和宋国公世子争执起来,吵着吵着就打起来了……” 要今日带人抄温府的是王爷,说王爷忘恩负义可以,但这个词用不到谢景御身上。 温侧妃执意要嫁给王爷做侧妃,给王妃添堵二十年,还觊觎世子之位,偷梁换柱,谢景御怎么报复温府,那都是应当应分的。 总不能温府救了老王爷,仗着对靖北王府有恩,就为所欲为吧。 再说了谢景御又没有冤枉温府,温府要不犯下那些罪行,谢景御也不能把温府怎么样,同情温府,帮温府打抱不平,那些被温二老爷欺压的无辜百姓,被温三少爷强抢的民女,谁来替他们主持正义? 正因为宋国公世子理亏,说不过豫章郡王,恼羞成怒,然后就拳脚相对了。 谢景御这些兄弟真没白交。 春儿禀告完退下,那边秋儿又进来,“世子爷世子妃,温侧妃去书房求王爷,王爷不见她,她就跪在了书房外面。” 温侧妃会求王爷,是意料之中的事。 但意料之外的是,这边秋儿才禀告完,那边冬儿进来禀告道,“温侧妃晕倒,王爷让人把她送回去了。” 沈挽,“……” 这就晕了? 这跪的时间都还没温侧妃去找王爷的时间长呢。 不过温侧妃晕倒很正常,毕竟双份泻药,温侧妃差点没命,她能在丫鬟的搀扶下去前院就已经很不错了,何况这么冷的天,屋子里烧着炭火,都还觉得冷,何况跪在地上。 第338章 沈挽望着谢景御,“父王会帮温家吗?” 谢景御道,“父王自身都难保了,他帮不了温府。” 沈挽惊讶,“父王怎么会自身难保?” “我弹劾他了。” “……” 见谢景御不像是在开玩笑。 沈挽嘴角眼角抽的停不下来。 她要不要去给王爷报个信。 免得回头王爷怪罪下来,以为她和谢景御是一伙的。 翌日早朝,王爷脸掉了一地。 温府被查抄下狱,为了救女儿女婿,宋国公站出来怀疑谢景御找到的证据,温府不是那样的人,王爷也得帮温府说几句话,谢景御可以对温府痛下狠手,王爷不行。 然而王爷才开口,就被皇上给打断了,“靖北王就不要替温府上下求情了,世子弹劾你,要不是有你靖北王这个靠山,温劲山外放也不敢如此横行霸道,欺男霸女,让朕严惩你。” 王爷没想到自己会被弹劾,一时没多想,“世子?” “你儿子。” 王爷,“……” 满朝文武,“……” 做父亲的被自己儿子弹劾,也是没谁了。 更重要的是靖北王世子并无官职在身,靖北王可是手握重兵的将军王。 靖北王世子这是等不及,要继承靖北王府爵位和兵权,要把自家父王和温府一同砍了脑袋吗? 滕王和临江侯他们一直让自家儿子多和谢景御学习,这会儿都在擦汗了。 想到自家儿子的抗议,“父亲以为靖北王世子就不找打了吗?那是靖北王脾气好,不打儿子好不好!” “你们让我和靖北王世子学,但你们能不能也向靖北王学学?” 儿子没说错,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靖北王世子不是不找死,真是靖北王脾气好,不打儿子。 这要换成是他们,儿子半个月能下床就算是他父爱浓厚了。 这都不能拿鸡毛掸子打了,得上狼牙棒才行。 满朝文武对靖北王是又羡慕,又同情。 摊上世子这样的儿子,是上辈子烧了高香,也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谢景御和皇上弹劾王爷的事一传开,再没人说他忘恩负义了,都改夸他大义灭亲了。 可不是,要没有靖北王这个靠山,温二老爷也不敢那么横行霸道,确实该罚。 再说豫章郡王他们听说谢景御大义灭亲之举,一个个直接喷茶了,豫章郡王拍桌子道,“谢景御他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呢?!文采武功不如他,长的还不如他,本以为在气亲爹讨打这事上,我们几个总算能占点上风了,结果倒好,还是难望他项背,拍马难及!” 楚扬也道,“我不信这回靖北王还不打他!” “再不打,都没天理了!” 再说谢景御弹劾王爷的事,传回靖北王府,但凡听说了的就没有不倒吸气的。 王妃听说了后,赶来照澜轩,“你带人去抄温府也就罢了,怎么能弹劾你父王呢?” 谢景御道,“没什么不能的。” 王妃道,“看你父王回来,不打你。” 自家儿子有多讨打,王妃知道,但王爷脾气还行,没打过谢景御。 但之前都是小打小闹,这回可是弹劾,王爷脾气再好,怕是也要忍不住了。 谢景御道,“我在帮父王,父王打我,可就太不讲道理了。” 帮? 王妃道,“哪有你这么帮忙的。” “父王名声折在我手里,怎么也好过被温府牵连。” 温老将军对老王爷有救命之恩,温府下狱,王爷于情于理都要想办法救温府,但明知道温府是罪有应得,还帮着求情,有损王爷的威望。 谢景御弹劾王爷,王爷还能帮温府求情吗? 王妃道,“你确定你父王知道你的良苦用心?” 谢景御道,“父王不知道,母妃告诉父王不就行了?” 王妃想想也是,然后就去找王爷了。 沈挽看向谢景御,“你确定母妃能拦得住父王吗?” 谢景御搂过沈挽的腰,“我让母妃去,不是要她劝父王,而是提醒父王,我手里握着他的把柄。” 沈挽,“……” 弹劾王爷,他还威胁王爷。 还想不挨打? 沈挽眸光深情的望着谢景御,“挨打的时候,你可一定要离我远一点儿。” 第444章 练手 哪怕谢景御笃定自家父王不敢打他,但沈挽还是怕殃及池鱼,这要不小心挨一下,不敢想会有多疼。 然而沈挽和谢景御都没想到。 王爷是不打谢景御。 但他让沈挽抽谢景御。 再说王妃赶去前院,这时辰王爷差不多也该回府了,怕王爷气头上直接杀来照澜轩,打谢景御也就算了,王妃更怕吓到沈挽。 双身子的人可不惊吓。 王妃刚到前院,就看到王爷骑马回来,不过还有一驾马车。 车帘掀开,安公公从马车里下来。 王妃道,“安公公怎么来了?” 安公公笑道,“皇上赐了东西给世子妃,我给送来。” 小公公把马车里的东西拿下来,装在锦盒里的,也不知道是什么。 周管事领安公公去照澜轩,王妃则望着王爷,“御儿弹劾王爷,我已经训斥过他了,王爷……” 王爷道,“我不打他。” “真的?”王妃有些不信。 她不信一个做父亲的能容忍这样的事发生。 王爷道,“我这个做父王的,还能和自己儿子一般见识吗?” “王爷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沈挽在屋子里喝茶,春儿掀开绵帘进屋,高兴道,“世子妃,安公公又又又来给您送皇上的赏赐了……” 安公公隔三差五就会来靖北王府一趟,送来的赏赐更是五花八门。 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好奇,这回皇上又赏了世子妃什么好东西。 皇上信任世子爷,格外的宠世子妃,宠的都叫人怀疑世子妃是不是皇上的公主,而且是最疼爱的公主了。 满京都都找不出来比世子妃更有福气的了,定国公和定国公夫人疼她,云家宠她,还有蔺老太傅和蔺老夫人,世子爷更是宠妻无度,还有皇上,就连怀个身孕,都是双胎…… 沈挽也好奇,皇上赏了她什么,她都好些天没进宫了,皇上有好东西还想着她。 沈挽扶着腰从小榻上起身,她出门就见安公公进院子。 见到沈挽,安公公快步过来,“外头风大,世子妃小心受凉。” 珊瑚拿着披风过来,帮沈挽披上,沈挽摇头,“没那么冷,安公公是来送赏赐给相公的?” 安公公笑道,“不是给世子爷的,是给世子妃您的。” 沈挽诧异,“给我?” 立功的是谢景御,又不是她。 皇上要赏,也该赏谢景御,最多捎几件给她吧。 谢景御也从书房出来了,安公公从身后小公公手里接过赏赐,呈给沈挽。 装在锦盒里,不知道是什么。 沈挽打开,然后好看的眉头就拧了起来。 因为锦盒里装的是一只鞭子。 沈挽,“……???” 一院子人,“……???” 皇上怎么会赏赐世子妃一只鞭子呢? 某位爷看到鞭子,心底顿时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沈挽望着安公公,“皇上怎么赏我鞭子?” 安公公看了谢景御一眼,憋笑道,“皇上之前不是赏了世子妃一匹马吗,靖北王说世子妃还差个趁手的马鞭,请皇上赏赐,皇上赐的鞭子,别说马了,人都不能躲。” “皇上怕世子妃用鞭子会伤到自己,王爷说多练练就行了,世子妃出门容易遭遇刺客,会用鞭子多少能防身,天寒地冻的不能出门,就在屋子里,拿世子爷练。” 沈挽,“……” 谢景御,“……” 一院子人,“……” 哈哈哈! 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没敢笑出来,憋笑憋的肩膀直抖。 那边院墙上,豫章郡王和楚扬还有永王世子可就没这么多顾虑了,笑的差点没从墙头上栽下来。 这一趟来值了。 竟然看到了这样父子相残的精彩好戏。 谢景御弹劾靖北王,皇上就知道他要挨打,靖北王替沈挽要鞭子,皇上就猜到一二了。 很配合。 甚至看热闹不嫌事大。 把自己用了多年的鞭子赐给了沈挽。 这鞭子是靖北王这个亲爹帮沈挽讨的,皇上赏的,谢景御敢躲一下试试。 躲一下,沈挽告个状,王爷顺理成章的接过鞭子,抽的儿子怀疑人生了。 谢景御拿皇上给自家父王施压,王爷也借皇上给谢景御送几鞭子。 父子俩明晃晃的拿皇上做筏子,皇上还做的挺高兴。 皇上,“……” 看着沈挽把鞭子拿起来,某位爷嘴角眼角齐抽。 第339章 这女人不会真狠心抽他吧? 别说,沈挽还真有些蠢蠢欲动。 某位爷看在眼里,有些生无可恋。 这要是父王给的,他直接夺下扔了,皇上赏的,还不能扔,得供起来。 陈平站在一旁,也是肩膀抖的不行。 有给王妃下软筋散的把柄,王爷不敢打世子爷,但还是掐住了世子爷的七寸。 除非世子爷一辈子不和世子妃吵架,不然这鞭子迟早会有用上的一天啊。 安公公走后,豫章郡王他们从墙头上下来,过来道,“弟妹要是不会用鞭子,我们教你。” “但有个小小小要求,就是你打景御兄的时候,能不能提前通知我们一声,我们要来看热闹。” 沈挽,“……” 这是什么样的兄弟感情。 有事为兄弟两肋插刀,没事插兄弟两刀。 怕沈挽不让看,豫章郡王甚至补了一句,“我们可以付钱看。” 沈挽,“……” 谢景御,“……” 谢景御额头直突突,“陈平,把他们给我扔出府去。” 陈平走过去,豫章郡王他们跑的很快,走的时候,还飘过来一句,“就这么说定了啊。” 几人跑的飞快。 他们来就是想看看王爷会不会揍谢景御。 王爷怂恿皇上赐了鞭子给沈挽,肯定不会再打谢景御了。 但亲自动手都没送这根鞭子效果好。 谢景御颤抖着额头,柔声哄道,“乖,鞭子为夫给你收着。” 沈挽,“……” 肯定不能给啊。 不然打谢景御,还要他把鞭子拿出来,那也太惨了,还是自己直接拿的好。 等出了靖北王府,豫章郡王几人笑的直不起腰来。 但要说讨打,他们都是各中好手,这不,豫章郡王回府,正好滕王骑马回来,豫章郡王欠揍的来了一句,“父王,弹劾折子怎么写?” 滕王眼皮猛地一跳,“你敢学,我打断你的腿!” 第445章 失望 屋内,沈挽挺着肚子,坐在小榻上,把玩着皇上赐给她的鞭子。 她会骑马,也拿过好几只鞭子,但都没有这只手感好。 不怪那么多人都觊觎皇位,皇上用的东西,哪怕只是一只小小的鞭子,上面都雕刻着象征身份的龙,奢华无比。 就是不知道打人有多疼。 有一种按捺不住想试试的冲动。 某位爷很识时务,怕自家媳妇真对他上手,借口有事忙,出府去了。 沈挽把玩了会儿鞭子,然后就在屋子里找地方放鞭子了,珊瑚道,“放博古架上。” 鞭子放博古架上不大好看。 银钏道,“要不放床上,拿着用方便。” 沈挽,“……” 毕竟是看过几本春宫图的人,银钏这话一出来,沈挽脑袋里顿时飘过一张不宜的画面。 脸脖子耳朵顿时火烧火燎起来。 皇上和王爷让她拿鞭子抽谢景御,不是让她在床上抽。 鞭子放哪里都行,绝不能放床上。 珊瑚银钏还在找地方放,沈挽道,“回头在博古架上钉个钉子,挂上面。” 如此拿方便,还好看。 这边沈挽吩咐完,那边春儿进来道,“世子妃,王妃领着兵部尚书夫人来了。” 沈挽抬起手,珊瑚就把沈挽从小榻上扶起来。 王爷说不会和谢景御一般见识,王妃信以为真,就放心回内院,结果刚走到二门,就知道王爷向皇上讨了一只鞭子给沈挽,这鞭子做什么用的,不言而喻。 虽然王妃知道沈挽不是会随便拿鞭子打人的性子,但哪有王爷这样的,他自己不打儿子,就怂恿儿媳妇打。 王妃气的要去找王爷,刚走到王爷书房外,就得知赵夫人来了。 招待客人要紧,王妃便又去迎赵夫人。 赵昂遇刺中毒,幸得凌大少爷、赵院正父子还有谢景御鼎力相救,才能及时解毒,保住性命。 救子之恩,赵尚书赵夫人心底感激不尽。 昨天赵夫人备了厚礼去右相府道谢,今日来靖北王府。 既是来向谢景御道谢的,王妃就索性把赵夫人领来照澜轩了。 远远瞧见沈挽拢着肚子,扶着丫鬟的手下台阶,赵夫人羡慕道,“靖北王妃好福气,世子文武双全,智计无双,世子妃怀着双胎,很快就要添两个孙儿了,实在叫人羡慕。” 赵昂年纪只比谢景御小两三个月,靖北王世子孩子都快生了,她儿子到现在亲事都还没定下来。 这回遭遇刺杀,脸上也不知道被哪家姑娘给亲了,她追问了不下十回,威逼利用激将,办法用尽,结果愣是一个字都没问出来。 这两天赵夫人脑袋想炸了,也想不出来自家儿子在遭遇刺杀的情况下,怎么会被姑娘亲到脸,别说楚扬他们怀疑是被刺客亲的了,赵夫人也忍不住这么怀疑了。 知道赵夫人来意,沈挽迎上去道,“母妃,相公出府去了。” 王妃笑道,“无妨,只是来看看你的。” 赵夫人把沈挽一通夸,“瞧着肚子,像是怀的龙凤胎。” 王妃道,“呈赵夫人吉言,我也盼着是呢。” 双胎稀罕,但龙凤胎更稀罕。 谁不想一次儿女双全呢。 赵夫人夸沈挽,夸谢景御,夸的沈挽都有些不好意,赵夫人带了不少补品来,还有一套精美绝伦的首饰,给谢景御的谢礼就更不少了。 怕沈挽站久了累,赵夫人便没在照澜轩多待,赵夫人难得来靖北王府,王妃陪她在花园走了走。 王妃和赵夫人前脚走,后脚就进来一丫鬟,道,“世子妃,刑部处决下来了,温府上下于三日后行刑,不过——” “宋国公和成王觉得温大少爷自小在咱们靖北王府长大,温府那些事他不知情,再加上宋皇后和太后求情,皇上赦免了温大少爷和温大少奶奶。” 沈挽一脸失望。 因为温景泽要害她惊马,谢景御才忍无可忍,想要除掉整个温府,结果温府其他人都被干掉了,反倒温景泽,因为娶了宋南烟,成为宋国公的女婿,最后一堆人求情保他,被皇上赦免。 要不是这回找证据,没费什么力气,不然最后是这样一个结果,她和谢景御得气死不可。 对皇上赦免温景泽和宋南烟,沈挽很不满,但即便这样,温侧妃也承受不了,悲痛欲绝,晕死过去。 到底是王爷的侧妃,温侧妃晕倒后,王妃让人给她请大夫。 大夫请进府,开了药,但温侧妃不肯喝,一把将丫鬟端到跟前的药摔的粉碎。 “还给我请什么大夫?” “我就这么死了,不更称他们母子的心!” 这话传开,府里上下都觉得温侧妃太无理取闹了。 是,温府被处决,是世子爷找到的罪证,呈给皇上的,但世子爷总没有拿刀逼温府二老爷在任地把朝廷律法当放屁吧。 世子爷把温府的罪行公之于众,是在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温府要循规蹈矩,世子爷还能污蔑温府不成? 这些下人一半是府外买进府的,要不是日子难过,哪个爹娘舍得卖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还不是贪官太多,趴在穷苦百姓身上吸血,明明勤劳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了,还没有积蓄,碰到一点天灾,就没有了活路,不得不卖儿卖女,骨肉分离。 对于那些贪墨民脂民膏的贪官,丫鬟小厮深恶痛绝,不仅不会同情温侧妃,还觉得世子爷做的对极了。 温侧妃不肯吃药,丫鬟劝不动,只好禀告王爷。 王爷很不耐烦管这些事,“告诉侧妃,不喝药三五日死不了,但温府上下还等着她去送最后一程。” 丫鬟把王爷的话一字不落的转告温侧妃知道。 温侧妃含着泪把药一滴不剩的全喝了。 是夜,月明星稀。 沈挽绣了会儿针线,腰酸的厉害,就起来走动。 银钏出去吩咐丫鬟准备热水,刚出去,很快就回来道,“世子妃,城北方向不知道谁府上走水了,好大的火光……” 珊瑚扶着沈挽出去,只见城北上空,火势冲天。 前几日才下过雪,就算不小心走水,也不会烧的这么厉害才是。 沈挽也知道一般走水单纯意外的少,只是城北方便,沈挽不记得除了云家外,朝中有哪位大臣府邸在城北了。 走水的不会是云家吧? 担心一起,沈挽越发不安起来。 谢景御过来,沈挽就道,“走水的会不会是云家?” 谢景御也知道云家在那方向,知道沈挽不放心,谢景御安抚她,“你别担心,我让陈平去看看。” 第446章 尾随 沈挽觉得不该是云家,前世云家没被人放过火,可不知为何,沈挽就是担心。 毕竟前世她嫁给萧韫,云家算是站到萧韫那边了,但这一世,云家也没和萧韫对着干啊。 第340章 沈挽怕萧韫和宋国公那些人拿不了她和谢景御出气,就柿子捡软的捏,拿云家开刀。 云家在城北,距离靖北王府有些远,等了足足半个时辰,陈平才回来。 窗户被叩响,“爷……” “进来。” 窗户关的严实,珊瑚将窗户打开,陈平才跳窗进来。 不等陈平开口,沈挽就急问道,“走水的是云家吗?” 陈平点了下头。 沈挽本就悬着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谢景御问道,“云家如何了?” 陈平忙回道,“云家人都没事,只是烧掉几间院子,云家请了人看家护院,又恰好豫章郡王在卫国公府碰壁,回滕王府路上,发现刺客飞檐走壁,便悄悄尾随,帮了云家一把……” 豫章郡王在卫国公府碰壁,心情正差呢,就发现了黑衣蒙面人。 虽然大晚上飞檐走壁的不都是坏人,比如他,但他即便去卫国公府,也堂堂正正,锦衣华服。 这些人一身黑衣,还带着杀气,摆明了是要去杀人。 反正回去也睡不着,不如看看,能不能捡个功劳。 嗯,娶不了媳妇,立个功,没准儿能求皇上给他赐婚。 豫章郡王尾随刺客,看他们要去杀什么人,没想到他们是冲着云家去的。 之前豫章郡王戴面具去卫国公府,是自己一个人,后来身份败露,被卫国公世子打的鼻青脸肿后,再去卫国公府,就带暗卫去了。 以防卫国公世子下手太狠,他被打的连翻墙回来的力气都没有。 再者以豫章郡王的武功,干不掉这些暗卫,逃命绝对没问题。 云家是沈历和沈挽的外祖家,他们和云衍云钺走的都挺近,平常一起吃饭,只要云衍云钺在,都是他们请客。 刺客要祸害云家,肯定要帮忙。 要没有豫章郡王和带的两暗卫,今日云家肯定不止只烧掉几间院子这么简单。 听到云家上下都没事,沈挽提到嗓子眼的心落回腹中,“刺客是谁派去的?” 陈平道,“据豫章郡王说,他发现刺客的地方,距离成王府不远。” 本来沈挽就怀疑这事和萧韫有关。 豫章郡王在成王府附近发现刺客,不是萧韫派去的,还能是谁。 二表哥成亲在即,这两天就要广送请帖了,却在这节骨眼上院子被烧,沈挽想活剐了萧韫的心都有了。 沈挽气的胸口起伏不定,陈平禀告完,就怎么进屋怎么出去了,珊瑚把窗户关严实。 谢景御怕沈挽气坏身子,“夜深了,先睡吧。” 平常这时辰沈挽早睡下了,因为担心走水的是云家,才撑到现在,云家上下没事,沈挽放下心来,困意也就回来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沈挽还是不放心,让珊瑚代她去云家看看。 伺候沈挽梳洗完,珊瑚就去云家了,等回来,已经快用午膳的时辰了。 沈挽一再往珠帘外张望,好不容易听到珊瑚的脚步声,银钏迎上去,“怎么去这么久,叫世子妃好等。” 珊瑚上前,回沈挽道,“三表少爷受伤了……” 沈挽怔住,“三表哥回京了?伤的重不重?” 珊瑚忙道,“三表少爷昨晚在驿站遭遇刺杀,幸亏有人相救,只是受了些皮外伤,没有大碍。” 派人夜闯云家还不够,连还没有回京的三表哥都要杀,这是要灭云家满门! “夫人一早就回云家了,知道世子妃担心,让世子妃安心养胎。” 沈挽怎么能不担心呢,云家前世就受她牵累,只逃了一个三表哥,这一世萧韫针对云家,肯定是因为她和谢景御。 珊瑚道,“云老太爷和云大表少爷的书房被烧了,二表少爷成亲在即,云家来不及另搬府邸了,云老太爷让人砌墙,把烧掉的书房围起来,等喜宴办过后再重建……” 这边珊瑚把在云家看到的听到的事都告诉沈挽,那边丫鬟进来道,“世子妃,云大少爷来了。” 沈挽迎出去,就见云衍走进来,沈挽道,“大表哥怎么来了?” 云衍道,“我有点事找靖北王世子。” 那边谢景御从书房出来,云家出这么大的事,不是有要紧事,云衍不会这时候来找他。 谢景御请云衍去书房说话。 进了书房,云衍从怀里摸出一张纸,递给谢景御。 谢景御接过,打开,就看到纸上有个图案。 谢景御眉头一皱,随即看向云衍,“这图案哪来的?” 云衍道,“昨天着火后,陈平去云家,检查刺客尸体,什么都没找到,后来在院墙边又发现了一具尸体,应该是豫章郡王的人杀的,我让人检查了下,然后就在刺客身上发现了这个图案……” 顿了下,云衍问道,“世子认得这图案?” 岂止认得。 谢景御道,“我坠崖那次,刺客身上就有此纹身。” 当日那些刺客,是北越三皇子派去的,他知道夏侯奕的人藏身进了成王府,但敢算计宋国公和左相的人,不会那么听话供成王驱使,成王也不会那么信任夏侯奕的人,更不至于杀云家,还动用夏侯奕的人。 也就是说,昨晚的刺客是夏侯奕的人干的。 那些人对云家大开杀戒,就由不得谢景御不多想了。 云衍也猜到了,“北越三皇子为何要灭我云家?” 谢景御道,“夏侯奕野心勃勃,在等时机对我宁朝开仗,蓟州水灾和雍州暴雪,云家帮忙将损失降到了最低,十有八九是因为这个缘故。” 果不其然,云家倒霉,是受她和谢景御牵连。 云家帮朝廷,成王身为皇子,却包庇北越三皇子的人,尤其北越三皇子为达目的,连宋国公和左相都算计,成王和夏侯奕还能狼狈为奸。 难怪萧韫前世坐到那个位置上,还被谢景御给拉了下来,这样的人,就不配做皇帝。 云衍就是来送图案的,知道是什么人要杀云家,云衍就告辞了。 谢景御送云衍出府,等他再回书房,去办事的陈果回来。 交代完事情,陈果道,“把温府罪证交给属下的男子进京了……” 谢景御道,“他在什么地方落脚?” “……属下去军营的路上看到他,赶着去找王爷,没上前打招呼,属下这就去找。” 能这么快扳倒温府,男子功不可没。 承人家的人情,男子进京,总要尽一下地主之谊。 只是陈果上街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那男子。 谢景御道,“无妨,收集那么多证据,把温府满门送上断头台,他一定会去看温府处决。” “我设宴等他就是。” 第447章 匕首 三日眨眼而过。 到了温府处决这日,温侧妃拖着病恹恹的身子去刑台,送温老夫人和娘家兄长侄儿。 温老夫人、温大老爷以及被昨日才被押送进京的温二老爷跪在地上,悔不当初。 可惜后悔也没用了,罪证确凿,宋国公和太后看在宋南烟的面子上,保温景泽一命尚且那么困难,何况是他们。 温老夫人后悔,当初就不该执意把温侧妃嫁给王爷,成了靖北王的侧妃又如何,最后温家都栽在了世子手里! 温侧妃含着泪喂温老夫人吃最后一口。 温景泽和宋南烟也来了,虽然温景泽认祖归宗没多久,但温家一直很疼他,肯定要来送最后一程。 不止要送他们最后一程,还要替温府报仇! 谢景御在得月楼备下酒席,陈果来刑场,果然在人群里,看到了那男子。 陈果上前,行礼道,“公子果然在这里。” 男子道,“找我?” 陈果点头,“若非公子让我转交世子爷的那些罪证,世子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扳倒温府,知道公子进京了,我家世子爷在得月楼设宴,以作答谢。” 男子道,“真算起来,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还望公子赏脸。” 男子迟疑了下,便点了下头。 男子和陈果谁都没注意到,他们说话的时候,温景泽在看他们,他们身侧有温景泽的人。 “行刑——” 刑罚令扔到地上。 刽子手一口酒喷到砍刀上。 手起刀落。 温府十几颗人头落地。 温侧妃痛晕过去,温景泽扶住她。 行刑完,男子翻身上马,跟着陈果去得月楼。 温景泽的目光一直在看着他们,那边小厮过来,“大少爷,靖北王世子扳倒温府的证据,是那男子查到,交给他的。” 唰。 温景泽眼神骤冷,里面杀气凛冽。 他一来刑场,就觉察那男子不一般,看温家人的眼神带着恨意,还有大仇即将得报的痛快。 没想到那把温府甚至他都差点送上断头台的人,不止是谢景御,还有那男子一份! 第341章 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要收集温府那么多罪证?! 得月楼,二楼包间。 谢景御坐在那里喝茶。 陈果先敲了下门,然后推门进去。 谢景御抬头,就看到一男子走进来,谢景御记得陈果说,这男子是还他救命之恩,才把证据给他的。 看眉眼,有那么一点熟悉之感,但谢景御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救过这男子,以他的记性之好,都不记得,谢景御怀疑是不是真有这回事了。 不过男子怕陈果不相信他收集的那些证据,编造这样一个理由,倒也说的过去。 但男子看他的眼神,又确实有几分像是在看故人。 男子给谢景御行礼,谢景御将茶盏放下,道,“请。” 男子在谢景御对面坐下,谢景御道,“不知我什么时候救过阁下?” 男子愣了下,“很久之前了,在路上被人欺负,靖北王世子路过,撵走了几个地痞,这样一点小事,靖北王世子不会放在心上,于我,却是救命之恩。” 他可没在街上救过什么被地痞欺负的人。 男子在撒谎,谢景御也没戳破他。 小伙计将饭菜端进来,将两人跟前的酒杯斟满,然后退下。 谢景御举杯,“多谢了。” 男子也不扭捏,举杯尽饮。 谢景御没问男子和温家有什么深仇大恨,温府已经被处决了,只剩一个温景泽,要还敢包藏祸心,谢景御绝不留他活命。 两人在楼上喝着酒,有说有笑,直到楼下大家在议论温府被处决的事。 提到温府,不可避免提到靖北王府偷梁换柱,温府把真正的靖北王府二少爷折磨的钻狗洞逃跑的事。 “做人呐,果然还是善良点好,谁能想到靖北王脾气这么好呢,世子被换了又换,他也不揭穿,只把孩子送回去,就是这谢二少爷摊上温侧妃这样的娘,温府这样的外祖家也太倒霉了些。” “本来安安分分的,能在靖北王府平安长大,结果被当成世子,送到温府,被折磨的钻狗洞也要逃命……” “也不知道这会儿真正的谢二少爷是不是还活着,还有没有认祖归宗的那一天……” 楼下的议论声传到楼上。 在倒酒的男子,听到这话,直接怔在了那里。 酒溢满杯,他都没发现,还在继续倒。 谢景御夹菜,看到这一幕,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下,抬头,就见男子脸色惨白。 酒顺着桌子流下,滴到男子身上。 男子回过神来,慌张的把酒壶放下,谢景御问道,“怎么了?” “没,没事……” 声音在颤抖。 男子拍掉锦袍上的酒水,夹菜的手都在抖了,一颗鱼丸夹了两三回都没能夹起来。 男子道,“我,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不等谢景御挽留,男子直接起身就走。 “陈平,送他。” 请客才一半,这会儿回府,也没吃的了,谢景御吃完了再下楼的。 结果刚从得月楼出去,那边云三少爷云逸骑马过来,从马背上下来,问道,“周公子不是和你在一起吗,他人呢?” 谢景御有些诧异,“你认识他?” 云逸道,“那日在驿站,幸亏他出手相救,我才没有死在刺客手里,他落了东西在我这里,我本来要去刑场等他,结果去迟了,小厮说他被人接走了,我找了半天,发现接走他的是你的人……” 他正要去靖北王府,没想到在街上就碰到了。 陈平道,“不知道有什么事,他吃到一半就慌忙走了。” “可知道他落脚之地?”云逸问道。 陈平摇头。 云逸犯愁,“我再去找找。” 云逸翻身上马,从怀里摸出一把小匕首。 看到那匕首,谢景御眸光一缩。 “等等。” 云逸夹马肚子,都要跑起来了,听到谢景御这话,又连忙勒紧缰绳。 马蹄扬的老高。 云逸有点懵。 谢景御却是看着他手里的匕首,“这匕首……” 云逸道,“周公子的,救我的时候,落在了马槽里,被我捡到了。” “给我看看。” 谢景御伸手。 云逸觉得奇怪,但还是把匕首递出去了。 接过匕首,谢景御打开。 匕首开锋了,但开的乱七八糟。 “是他。” 第448章 支招 午睡醒,沈挽想翻个身,奈何肚子太大,一下没翻过去,围着炭炉打络子的珊瑚听到动静,赶忙放下手里的络子,起身道,“世子妃醒了。” 珊瑚扶沈挽起身,沈挽靠着大迎枕,感受肚子里两个小宝贝在闹腾。 缓了会儿,有些饿了,沈挽就下床了。 吃了两块糕点,想活动一下筋骨的她,便去了书房,准备挑几本喜欢的书。 迈步进去,就看到谢景御坐在那里,眉头紧锁的样子。 沈挽嫁给谢景御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脸上露出这般神情,这是有什么事把他难成这样的? 在沈挽眼里,没有什么事能难得住谢景御。 沈挽走过去几步,就看到谢景御对着一把匕首,神情晦暗,不知所思。 沈挽问道,“怎么一脸愁眉?” 谢景御道,“有件事,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好。” 沈挽顿时就好奇了,“还能有事难住你?” 谢景御将沈挽抱到怀里,沈挽道,“小心,别挤到孩子了。” 沈挽肚子大的厉害,快抵到书桌了。 谢景御抱着沈挽往后面挪了一点,将自己犹豫不决之事告诉沈挽,“你说我要不要把二弟回京的消息告诉父王?” 沈挽,“……???” “二弟?” 沈挽有点懵,显然没反应过来。 谢景御道,“温侧妃的儿子,被温府折磨的逃走的二弟。” 沈挽眼睛睁圆,“他回京了?” 谢景御道,“不止回京了,扳倒温府的罪证就是他收集的,他在回京路上,还救了你三表哥……” 沈挽,“……!!!” 一个消息比一个消息劲爆。 沈挽被震惊的半晌回不过神来。 她知道扳倒温府的证据是别人给谢景御的。 她也知道三表哥在驿站遭遇刺杀,得人所救。 但这个人怎么会是真正的谢景泽呢。 这要叫温侧妃知道,找到罪证,灭她温家的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怕是会活活气死不可。 沈挽觉得这事太匪夷所思了,但又好像在情理之中,毕竟真正的谢二少爷是不堪温府折磨,才逃走的,他肯定恨温府,想报复温府很正常。 沈挽问道,“你确定是他?” 谢景御道,“他眉眼和祖父有些像,这把他落在你三表哥手里的匕首,是我送给他的。” 这把匕首,是谢景御六岁生辰,祖父送给他的生辰礼物。 他还记得生辰之后,没几天,温夫人上门,邀请他和谢景泽他们去温府玩。 王妃不想他去,但架不住老夫人她们施压,谢景泽谢景熙他们都和温府亲近,他这个世子将来是要承袭爵位的,不与温府往来,是忘恩负义。 母妃没办法就同意了,他们几个去温府,温府好吃好喝的招待他们,他在温府花园迷路,误打误撞到了温大少爷的院子。 温大少爷被一小厮摁在地上,往他嘴里塞饭菜,小厮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真当自己是大少爷了,让你吃就赶紧吃!” 谢景御被这一幕惊的不轻,他在靖北王府众星捧月,所有人都哄着他捧着他,哪个下人看到他不毕恭毕敬,温府上的少爷竟然被人这么欺负,不是说他身体抱恙,不能出门见风吗? 谢景御看不过眼,走过去,一脚把那小厮踢翻。 虽然才六岁,但已经习武两年了,小厮摔地上,气的要打人,但见是谢景御,顿时一脸谄媚。 “滚!” 在谢景御呵斥下,小厮连滚带爬的走了。 谢景御把趴在地上的温大少爷扶起来,问他,“你不是温府大少爷吗,小厮怎么敢这么欺负你?” 地上的饭菜,都不用凑近,就能闻到一股嗖味。 温大少爷一脸落寞,“因为我晦气,府里上下都讨厌我。” 谢景御道,“为什么说你晦气?” 温大少爷摇头,“我不知道。” 谢景御看着地上的饭菜,“小厮给你吃这样的馊饭菜,你爹娘知道吗?” 温大少爷眼泪在眸底打转,“我已经好久没见过爹娘了。” 谢景御不敢置信,“你真的是温府大少爷?不是捡来的?” 一句话,当时温大少爷目光呆滞的看着他。 谢景御没发现,他的注意力还在那碗饭上,“你这个温府大少爷过的连街上的小乞丐都不如……” 院子破旧,就只有温大少爷一个人,谢景御也不忍心丢下他走。 第342章 就陪他说了会儿话,才知道今天是他生辰。 谢景御一时不忍,就把随身佩戴的,老王爷送给他的匕首给了温大少爷,“这是祖父送给我的,给你作生辰礼物吧。” 那把匕首,老王爷给谢景御的生辰礼物,因为谢景御才六岁,怕他伤到自己,所以匕首没有开锋,也就看着好看,没什么大用。 谢景御偷偷拿磨刀石磨了半天,手都磨起泡了,也就磨开了一点儿。 如今过去十几年,这把匕首依然还是他当年送出去的样子。 谢景御陪温大少爷待了半个时辰,走的时候,怕他被小厮欺负死,给他支招,“这样的饭菜,不吃会饿死,吃了迟早会病死。” “要温府还这么对你,你想办法逃吧,逃出去,还有一线生机。” 谢景御觉得自己离开靖北王府,完全能活下去,所以他相信温大少爷也可以。 “你要没把握,不要跑太远,在外面过几天,你要活不下去,你就再回来,再想办法。” 他把身上,温老夫人塞给他的几颗金花生给了温大少爷,“你好好保重。” 他见完温大少爷,不到半个月,就传出温大少爷病死的消息。 谢景御还真以为温大少爷是病死了,毕竟馊饭菜吃了不生病才怪了,直到他把谢景泽赶出府,温侧妃说实话,他才知道二弟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真正的谢三少爷,被换进庆王府,最后病死。 真正的谢景泽要没有逃走,十有八九也是这下场,所以他说谢景御救了他一命,倒也没有说错。 谢景御犹豫要不要告诉王爷,是因为宋国公和成王还在虎视眈眈,为了要他的命,没少兴风作浪,谢景泽能把温二老爷在任上的证据收集的那么齐全,不容小觑。 一旦回府,万一被温侧妃和宋国公等人利用,那他是自找麻烦。 可要不告诉,心底又过意不去,能在回京途中,对云三少爷施以援手,可见没有长歪。 自己灭了自己外祖满门,虽然温府罪有应得,但他回来没法面对自己的亲娘,除非王爷去接他,不然他这辈子应该是不会回来了。 见谢景御拿不定主意,沈挽道,“还是告诉父王吧,就当是还了他查案和救我三表哥的人情,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他要甘愿被宋国公和成王利用,我们也不用对他心慈手软。” 第449章 非礼 沈挽遇到难以抉择,不能以权衡利弊做考量的事,只求一个无愧于心。 谢景御犹豫不决,沈挽觉得告诉父王更好,那便告诉父王啊。 王爷从军营回来,刚准备沐浴换身干净衣服,谢景御就来了。 谢景御弹劾王爷,王爷让皇上赐了沈挽一只鞭子,父子交锋,这两日谢景御没找王爷,王爷也没找谢景御。 突然谢景御来,王爷眉头下意识拢紧,“找父王有事?” 谢景御也不绕弯子,直接道,“真的二弟回京了。” 王爷怔住,“他还活着?” 谢景御道,“我不知道他落脚之地,父王派人去找吧,需得尽快,一旦离京,他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王爷觉得这话不对劲,“为何离京,就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谢景御将那把匕首扔给王爷,“扳倒温家的证据,是他查的。” “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知道温府是他外祖家了。” 前脚目睹温府那些薄待他的人,人头落地,转眼又知道当年温府苛待他的真相,不是没法接受,不至于一顿饭才吃了一半就走了。 温府罪有应得,死不足惜,但把温府送上断头台的不该是他这个亲外孙。 六岁逃离温家,尚且能活下来,如今更能照顾好自己了。 王爷没想到谢景御交给皇上的证据,竟然是他另外一个儿子找到的。 把温府送上刑台,王爷都不敢想象那六年,温府是怎么对待他了,但凡有一丝的温暖,也不至于做到如此地步。 王爷道,“你能念手足之情,父王很欣慰。” 谢景御道,“二弟眼下没有被温侧妃和温府养歪,我不会针对他,但他认祖归宗,要胆敢做伤害母妃和挽儿之事,父王就别怪我不念手足之情了。” 说完,谢景御转身就走了。 陈平将二少爷的画像交给王爷。 有画像,找人更容易一些。 但即便有画像,王爷派人找遍京都,也没有找到人。 温侧妃出府送温府众人行刑,等把温老夫人他们下葬后,方才回靖北王府。 回来后,就病倒了,高烧了两天,请了好几位大夫,才慢慢消停。 …… 这日,天气难得的晴朗,阳光温暖的叫人觉得久违。 闲来无事,沈挽在凉亭喂鱼。 正饶有兴致的看锦鲤争食,那边春儿过来道,“世子妃,卫国公府四姑娘和右相府大姑娘来了。” “快请。” 珊瑚去迎她们,不多会儿,卫明珠和凌雪就来了。 沈挽笑道,“我正盼着有人能来陪我说说话,你们就来了。” 卫明珠看着沈挽的肚子,比上回见又大了一圈,“这么大了,是快要生了吗?” 沈挽摸着肚子道,“还早呢,还要一个半月。” ……这生的时候,得有多大。 卫明珠都不敢想。 沈挽请卫明珠和凌雪坐,笑道,“你们两是约好了一起来的?” 卫明珠捂嘴笑道,“我是来替我表哥来给未来表嫂送东西的,自打定亲后,不论我怎么下帖子,她都不肯去我卫国公府了,表哥不好来,就托我帮忙了,我出府,正好凌雪去找我玩,我就把她也拉着一起来了。” 银钏端来糕点和茶。 今儿风不大,还有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像是春天一般。 已经到年关了,这样的好天气不多,是以倍感珍惜。 御厨做的糕点,不止精致,味道更是一绝。 卫明珠赞不绝口,沈挽笑道,“你喜欢,我让御厨再做一些,你们带回去。” 卫明珠道,“那我可就不和你客气了。” 沈挽笑道,“你和我客气,我还不高兴呢。” 卫明珠吃的津津有味,凌雪吃着吃着,突然就把身子侧了,面向着院门口方向。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沈挽觉得奇怪,然后那边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沈挽望过去,就见楚扬和赵昂走过来。 豫章郡王不在。 沈挽,“……” 平常豫章郡王和楚扬、赵昂他们三个关系好的形影不离。 今儿难得卫明珠在,豫章郡王竟然没和他们一起。 两人缘分这么浅了吗? 见豫章郡王不在,卫明珠轻松一口气的样子,沈挽就不说什么了,而是看向凌雪。 楚扬和赵昂过来,凌雪怎么一副怕被他们看见的样子? 觉察有视线落在自己脸上,凌雪脸微红,弯腰装挠小腿肚子。 沈挽很识趣,不会多问。 楚扬和赵昂过来,自然看到坐在凉亭里的沈挽和卫明珠她们,两人没过来,只远远的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去书房找谢景御了。 书房内,谢景御在看兵书。 楚扬和赵昂走进去,见谢景御在看书,道,“我们来十次,有九次你在看兵书,读这么多兵书,我都不敢想将来你上战场,得厉害成什么样子。” 谢景御将兵书合上,“看书打发时间。” 楚扬道,“也是,嫂夫人身怀六甲,你什么都做不了。” 可怜他一时没把持住,以至于成亲到现在,都只能打地铺睡。 谢景御道,“怎么只有你们两个,豫章郡王呢?” 一下子只见到他们两个,谢景御也有些不大适应。 楚扬道,“豫章郡王的表妹今日进京,他去十里亭迎自己表妹去了。” 赵昂道,“多亏景御兄你去找皇上求药材,我才能及时解毒,救命之恩,必须要好好答谢,我在得月楼安排了一桌酒席。” 赵昂请客答谢谢景御和赵云阔,肯定要去。 正好谢景御看书也乏了,便起了身。 再说沈挽和卫明珠她们在凉亭,突然起了风,身上有些冷,沈挽就请她们去花厅说话。 这边她们往花厅走,那边谢景御和楚扬他们从书房过来。 迎面碰上。 谢景御准备和沈挽说一声,他午膳在得月楼吃,就在他要开口的时候,走在他身后侧的赵昂不知道怎么踩空了台阶,踉跄着摔了下去。 啪。 四仰八叉的摔在地上。 感觉大地都为之一颤。 沈挽,“……” 卫明珠,“……” 一院子人,“……” 身后谢景御抬手扶额。 楚扬强忍着才没有笑出声来。 赵昂社死的不想活了。 脸八辈子没这么红过。 第343章 凌雪脸也红的滴血。 沈挽看看从地上爬起来,头也不回走去翻墙的赵昂,想到刚刚楚扬和赵昂过来时,凌雪躲他们的样子。 凌雪不会是在躲赵昂吧? 这两人……有故事啊。 赵昂想死的心都有了,闷头走到墙角,跃身就要出去,然而刚跳起来,就被楚扬给拽了回来,“你这就太不厚道了,凌兄救你的命,你非礼他妹妹,还不上门提亲……” 赵昂脸爆红,捂楚扬的嘴,被楚扬躲开了,“你别胡说,我什么时候非礼她了?!” 楚扬笑道,“你没非礼她,那就是她非礼你了……” “没,没有的事……” 楚扬拍着赵昂的肩膀,“你不知道自己一撒谎就说话不利索吗?不是她,那你看到她,心虚的连路都不会走了?” 楚扬一脸你骗自己爹娘还行,想骗他们兄弟,是骗不过去的。 赵昂,“……” 生无可恋了有没有。 能不能不要这么了解他? 第450章 血迹 “说吧,别挣扎了。” 赵昂脸上的唇印,楚扬和豫章郡王挖了几天,愣是没挖出来,心底跟猫挠了似的。 还以为赵昂铁了心要瞒一辈子,没想到猝不及防就暴露了。 没想到竟然是凌大少爷的妹妹。 他们早该猜到的。 那日凌大少爷可不就是去接自家亲娘和妹妹,才碰巧救了赵昂的命。 赵昂不想说,但他知道自己的兄弟好奇心有多重,这还是楚扬,要是豫章郡王,不说清楚,都不让他出靖北王府。 已经暴露了,否认也没用了,赵昂就放弃坚守了这么多天的秘密。 赵昂做最后的挣扎,“事,事关人家姑娘清誉,能不能别问……” 楚扬道,“你也知道事关人家清誉呢,你还不上门提亲,敢做不敢当。” 赵昂,“……” 提亲哪是随便提的? 要是右相府答应了,那自是好说,万一不答应,他和凌兄以后都不知道怎么相处。 豫章郡王就是前车之鉴。 再说了,他脸上被亲了唇印,他又才遭遇刺杀,这节骨眼上门提亲,岂不是告诉大家,亲他之人是凌大姑娘,这与她清誉不利。 他想着找个机会和她见一面,没想到会在靖北王府碰到,他这不争气的脚,看到她,就不听使唤了,丢那么大一个人。 虽然他们几个经常做丢人的事,但还是很丢人。 赵昂越想越尴尬。 那日,他被宋国公世子和温景泽围攻,负伤逃命,宋国公世子的人在后面穷追不舍。 他逃到静慈庵附近,他捂着受伤的胳膊,一边看身后的血迹,一边往前走,没注意到凌雪,就那么撞了上去。 好在他当时走的不快,没把人撞翻,但他没想到凌雪有晕血症,看到他胳膊上的血迹,直接就晕了。 凌雪晕倒在赵昂怀里,当时赵昂已经毒性发作,摇摇欲坠了。 凌雪朝他晕过来,他扶不住她,直接就被她扑倒,唇印就是那么沾他脸上的。 远处追他的刺客过来,赵昂不敢把凌大少爷的妹妹扔下不管,便带着晕倒的凌雪,躲到了那边山坡下。 为了遮掩血迹,他用掌风打落梅花,铺了一地。 到山坡下后,凌雪就醒过来了,发现自己被赵昂抱着,她顿时脸红透,挣扎要起身,“你,你快放开我!” 当时刺客追过来,赵昂不敢说话,直接亲了上去,堵住凌雪说话的嘴。 凌雪没想到自己会被非礼,惊呆了,可就在她挣扎的时候,刺客的声音传来,“这边有血迹。” 凌雪哪还敢挣扎,被刺客发现,不但赵昂要死,十有八九她也不能幸免。 凌雪只能任由他亲,刺客找了一圈才走。 确定刺客走远,赵昂放开凌雪,凌雪羞愤之下,给了赵昂一巴掌。 这一巴掌挨的不冤,赵昂认了。 正好凌雪的丫鬟过来,赵昂就赶紧走了,在毒性发作,快撑不住的时候,被凌大少爷所救。 后面的事,不用他多说,楚扬他们都知道。 后面这部分,赵昂可不敢说半个字,只说凌雪晕血,不小心亲到他脸上了,“只是意外而已,我也不能这样就上门提亲吧?” 楚扬道,“你的脸放哪里不好,就那么巧给人家亲到,你不负责谁负责?” 赵昂,“……” 没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的。 他的脸还能放哪里,放屁股上吗? 不过他确实该上门提亲的,只是—— “她打了我一巴掌,应该不会想嫁给我。” 楚扬道,“这不一定,女子的手一向是快过脑子的,我在蓟州的时候也被打过,这事我有经验。” 赵昂,“……” 被打是什么光荣的事吗,瞧他还自豪上了。 楚扬那时候和沈翎都定亲了,亲她一下,都挨了一下巴掌,何况赵昂和凌大姑娘了。 不过凌大姑娘不小心亲到赵昂,还打赵昂巴掌,好像情况不一样。 凌大少爷的妹妹不像是这么蛮不讲理之人啊。 楚扬瞅着赵昂,“你是不是瞒了什么没说?” “没,没有!” “那就是有了。” “……” 想把楚扬的嘴缝起来。 到了得月楼,迎面看到凌大少爷凌风过来,赵昂做祈求状,要楚扬帮他保密。 在得月楼外,楚扬没说什么,但进了包间,楚扬道,“方才我们去靖北王府,看到凌兄你妹妹了。” 凌风道,“我妹妹怎么会在靖北王府,她去卫国公府了。” “卫国公府四姑娘也在靖北王府。” 凌风道,“那应该是一起去的。” 楚扬拍着凌风肩膀,“你妹妹应该及笄了吧,许人了吗?” 凌风看了眼楚扬,“要不是你已经成亲了,你问这话,我都要以为你看上我妹妹了。” 楚扬道,“我不娶,这不是还是有赵昂吗,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许不了你,许你妹妹也一样。” 赵昂猛的咳嗽起来,桌子底下,用脚踢楚扬,恨不得和他干架了。 凌风一脸黑线,“你打趣我就算了,不可拿我妹妹开玩笑。” 楚扬道,“就是问问。” 都是自己人,凌风知道他们没恶意,叹息道,“妹妹的亲事,我爹娘也在发愁呢,妹妹小时候受过惊吓,有了心理阴影,见血就晕,在府外晕过两回,大家都以为妹妹有隐疾,避之不及,及笄半年了,都没人上门提过亲……” 想到凌雪看到他流血时,脸色煞白的晕过去,赵昂没忍住,问道,“受了什么惊吓,这么严重?” 凌风道,“妹妹五岁那年,我娘带她去外祖家贺寿,去的路上,遭遇山匪,山匪杀人,血溅了妹妹一脸,打那之后,见血就晕,也就近来和卫国公府四姑娘还有靖北王世子妃走的近,才出门,平常连门都甚少出。” 楚扬道,“只是晕血而已,又不是什么大毛病。” 确实不是什么大毛病,可外人不知道,更不信。 不过妹妹就是一辈子不嫁人,右相府也不是养不起了,若是勉强嫁去一个并不能接受妹妹见血就晕毛病的人家,还不如不嫁。 随着赵云阔和豫章郡王进来,这个话题就戛然而止。 小伙计把酒端上来,大家痛饮,不醉不归。 第451章 心梗 觥筹交错,划拳猜酒,玩的不亦乐乎。 喝酒还嫌不够,天气不错,大家约好明天去狩猎。 出了得月楼,大家各自上马,各回各家。 楚扬和赵昂是最后走的。 楚扬的小厮早早就把马牵来了。 赵昂道,“你怎么不走?” “我还有事要办。” 那边赵昂的小厮牵马过来,赵昂翻身上马。 楚扬拍小厮的肩膀道,“回去告诉你家夫人,让她去右相府给你家大少爷提亲。” 赵昂,“……!!!” 赵昂恨不得从马背上扑下来捂楚扬的嘴了。 楚扬翻身上马,“事情办完了,我走了。” 赵昂吐血的心都有了。 他要办的事就是这个?! 赵昂眼神威胁的看着小厮,“不许和我娘说半个字,听到没有。” 小厮举手发誓,“我保证不告诉夫人。” 赵昂从怀里摸出一银锭子,丢给小厮。 小厮高兴的合不拢嘴。 …… 翌日,谢景御早膳后,出府和豫章郡王他们出城狩猎。 王妃去护国寺上香祈福。 沈挽哪都没去,就待在屋子里看珊瑚剪窗花,银钏去昭平伯府看沈妤去了。 到吃午膳的时辰,银钏才回来,沈挽问道,“长姐还好吧?” 银钏连连点头,“奴婢今儿去的巧,正好林太医去给大姑奶奶复诊,大姑奶奶恢复的很好,小表少爷肉嘟嘟的,小模样可爱极了,昭平伯府正忙着给小少爷筹备满月宴呢。” 第344章 沈挽摸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小外甥的洗三朝,她没能去参加,满月宴她肯定也去不了,只能等周岁宴了。 不过满月宴她不能去,礼物还是得送,她早早就备了长命锁,回头让银钏帮她送去。 谢景御去狩猎,估计要到傍晚才回来,午膳沈挽一个人吃的。 丫鬟才将午膳摆好,沈挽净手,准备上桌,外面春儿进来道,“世子妃,兵部尚书府大少爷和右相府凌大姑娘定亲了。” 沈挽,“……” 这速度…… 昨天她才觉察凌雪和赵昂之间有故事,结果今天两人就定亲了。 这要叫豫章郡王知道,不得心梗啊。 豫章郡王、楚扬和赵昂三人,关系好到快形影不离了。 楚扬成亲孩子都怀上了,现在赵昂也定亲了,豫章郡王别说定亲了,他到现在连卫国公府大门都还进不去,成亲遥遥无期。 再说谢景御和豫章郡王他们出城打猎,把能叫上都叫上了,包括凌王和云衍,阵仗实在不小。 个个满载而归。 论玩,还得是豫章郡王。 只是豫章郡王打猎的好心情,一到城门口,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赵昂的小厮等候在城门口,见到赵昂,赶紧上前报喜,“恭喜大少爷,夫人给您定亲了。” 赵昂脸上的笑容僵住,声音拔高,“定亲了?!” 娘答应过他,不会随便给他定亲的,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 永王世子笑问道,“哪家千金?” 小厮看向凌风,“凌大少爷的妹妹,右相的掌上明珠。” 凌风有点懵,不敢置信,“我妹妹?” 小厮忙不迭的点头。 凌风看向赵昂。 对兄弟,满眼都是欣赏。 对准妹夫,自动欣赏去三分,带了四分的挑剔。 赵昂做他妹夫,还凑合吧。 赵昂,“……” 云大少爷恭喜赵昂,笑道,“希望你成亲的时候,我在京都,能去喝一杯喜酒。” 大家纷纷道贺。 赵昂红着脸,一一接下。 豫章郡王道,“要不你们先进城吧。” 打了半天的猎,大家也都累乏了,就在城门口道别,各回各府。 等人都走了,赵昂从马背上下去,要揍小厮,小厮吓的蹲在地上,抱着脑袋,“别打脑袋……” 赵昂道,“你昨天是怎么和我发誓的?!” 发誓还收了他的钱,转过脸就把他卖了。 小厮道,“我发誓不告诉夫人这事,我没告诉夫人……” 赵昂道,“不是你告诉的,那我娘是怎么知道的?” “……我告诉夫人身边的丫鬟了。” 赵昂,“……!!!” 告诉他娘的丫鬟,和直接告诉他娘有什么区别?! 赵昂要揍这个阳奉阴违的小厮,结果还没揍过去,小厮早有防备的跑了。 赵昂那叫一个气啊,一旁楚扬还在笑。 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 赵昂手掐住了楚扬的脖子,“你还笑!” 楚扬道,“我这不是为你好吗?” 可不是他嘴快,要告诉小厮的。 是他和豫章郡王和赵昂关系好的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赵夫人也知道,这不,赵夫人问不出来自己儿子脸上的唇印是哪家姑娘留下的,就让小厮找楚扬和豫章郡王,让他们挖出来。 自家娘的话不听,兄弟娘的话还能不听么? 是以知道了后,楚扬犹豫了下,还是让小厮给赵夫人带话。 楚扬道,“自家小厮的嘴都封不住,你还有脸怪我。” 赵昂气的快吐血了,还没话反驳。 楚扬道,“还不放手,小心我告诉凌大少爷,让你也尝尝郡王的日子。” 本来就被兄弟扎心了,楚扬还往他伤口上撒盐。 有这样的吗? 谁让他是自作自受呢。 豫章郡王劝赵昂,“松手,快松手,人来人往的,大家都看着呢。” 赵昂就把手松了。 然而下一秒。 他才腾出来的位置,豫章郡王掐上去了。 掐的比他还用力。 掐的楚扬两眼翻白。 赵昂,“……” 豫章郡王边掐边摇,火气很大,“我还没走呢,当着我的面就敢撒盐,看我不掐死你!” 楚扬被晃的脑袋晕,忘了豫章郡王没走,再者,他们说话一向无所顾忌的。 刚刚是豫章郡王劝赵昂,现在改赵昂劝豫章郡王了。 劝了半天,豫章郡王才松手,楚扬扶着城墙咳嗽,守门官兵侧目,不知道他们怎么就干架了。 楚扬咳的停不下来,刚要说话,那边一官兵骑马飞奔过来。 速度极快,快到他说话声都被带走了一半。 赵昂道,“是八百里加急……” 看着官兵骑马,一阵风消失在视线里,楚扬也担心起来,“不会是边关出事了吧?” 第452章 姑母 在城门口分开后,谢景御骑马回靖北王府。 半道上,陈平迎上来,“如爷所料,王妃今日去护国寺,那戴面具的男子果然出现了……” 谢景御道,“是什么人?” 陈平摇头。 谢景御眉头皱紧,“不知道。” 陈平道,“属下离的远,那男子走到王妃跟前,直接跪下,叫王妃‘姑母’,把王妃吓了一跳……” 有人送了一幅王妃亲笔画,但王妃却不记得的画,谢景御就派人在京都找那戴面具的男子,但找了这么多天,也没把人找到。 谢景御猜那男子送画的目的,应该也是引他母妃出府相见,可惜不知道他母妃没了记忆,领悟不到他的意图。 若男子还在京都,王妃出府,他必会去见王妃,谢景御也就不找人了,守株待兔。 果不其然等到了。 陈平把跟着王妃去护国寺的事一五一十禀告谢景御知道。 早膳后,王妃和四夫人就坐马车到了护国寺,先去上香祈福,添香油钱。 护国寺坐落在半山腰,京都别处的雪早就融化了,护国寺山林还有一点积雪,风景和以往大不相同。 不急着回府,王妃就和四夫人四下逛了逛,逛到一半,四夫人的裙裳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割破了,便去更换。 王妃逛累了,就在凉亭坐下歇脚。 当时赵妈妈和丫鬟芍药陪在左右。 两颗石子打过来,赵妈妈和芍药晕倒地上,王妃吓住了,然后那戴面具的男子就现身了。 王妃还以为那男子有所图,满面警惕,结果男子进凉亭,直接就给王妃跪下了,“姑母……” 王妃被喊懵了,“你叫我姑母?” 男子点头,“我找姑母很多年了,没想到姑母在宁朝……” 王妃道,“你没认错人吗,你确定我是你姑母?” 男子摇头,“我见过姑母的画像,不会有错的。” “姑母当真不记得我了?” 王妃摇头。 男子还要问,这时候有暗器射过来,他脑袋一侧,就避开了。 不知道是什么人射的暗器,男子怕伤及王妃,当即从地上起来,丢下一句“我会再来找姑母的”就赶紧走了。 谢景御皱眉,“射暗器的是什么人?” 陈平道,“是王爷的暗卫。” “不是杀他,是引那男子离开。” 陈平的任务是找到那戴面具的男子,查出他是谁。 男子离开,陈平肯定要追上去。 只是跟到一半,王爷的暗卫就将他拦了下来,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戴面具的男子走远。 喊母妃叫“姑母”,必然是母妃的侄儿,母妃是失忆后,流落到姜家,嫁给父王冲喜,那戴面具的男子应该是他的表哥。 人家都找上门了,还不让他查,父王以为能瞒多久? 骑马回靖北王府,谢景御迈步上台阶,就问小厮,“父王回府没有?” “王爷在书房。” 谢景御就去书房找王爷了。 见谢景御进去,王爷眉头几不可察的皱紧,“不必问了,你表哥已经离京了。” 谢景御道,“母妃失忆二十年,如今亲人寻来,父王却将表哥赶走,父王就不担心母妃哪天恢复记忆,会恨你?” 王爷就知道自己儿子嘴里蹦不出来好话。 什么叫把他表哥赶走? 王爷道,“昨日飞鸽传书送来,和顺公主在新婚夜,刺伤了东梁离王,东梁离王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谢景御眉头皱紧。 是他疏忽了。 北越三皇子的人在成王府。 他们当时只想到借着这把东风,让萧怀瑾认祖归宗,恢复皇子身份,却忘了宋国公找来冒充沈挽的可能是夏侯奕的人。 宁朝和亲公主在新婚夜,刺伤东梁离王,这事绝不会善了。 第345章 不过—— 谢景御道,“我在和父王说表哥的事。” 王爷道,“你表哥就是为这事离京的。” 那戴面具的男子好不容易才见到母妃,竟然会因为东梁离王重伤就离开了…… “母妃是东梁皇室中人。” 王爷,“……” 打仗都没和自己儿子说话累。 满京都大概只有他这个做父亲的,时不时就希望自己儿子能笨一点儿。 王爷道,“如果失去的记忆里有你母妃承受不了的痛苦,你还希望你母妃想起从前那些事吗?” 谢景御当然不愿意,但是,“父王能保证母妃一辈子都不会恢复记忆吗?” “过去二十年都没有恢复,以后恢复的可能不大。” 这时候,门被叩响,“王爷,边关八百两加急送进京,皇上召您进宫议事。” 王爷正怕被儿子纠缠,皇上传召,倒是给他解围了。 王爷当即起身走了。 谢景御也转身出了书房。 他回照澜轩,走到照澜轩外,想到什么,他脚步停下,转身去琉璃院。 屋内,王妃对着一块玉佩走神,这是她失忆时,身上仅剩的东西。 这么多年,王妃没少找大夫太医治失忆,药吃了几箩筐,一点效果都没有。 虽然现在她是靖北王妃,锦衣玉食,但对于那段丢失的记忆,王妃也很在乎,至少她该知道自己是谁,这世上是不是还有亲人在。 今日那戴面具的男子,叫她姑母,她真的是他姑母吗? 从护国寺回来,王妃就一直在想这事。 丫鬟进来道,“王妃,世子爷来了。” 王妃把玉佩收入锦盒,起身出去。 王妃闷闷的心情,看到儿子好了很多,“这时辰,怎么来母妃这儿?” 谢景御道,“听说母妃在护国寺差点受伤,我不放心,来看看。” 王妃道,“母妃没事。” 谢景御道,“母妃怎么想起来今儿去护国寺上香?” 王妃道,“不久挽儿就要临盆,她怀的是双胎,十有八九会提前生,你父王不放心,让母妃去护国寺替她祈福。” 果然是父王! 父王是知道表哥在京都,知道他收到东梁离王重伤的消息会离开,故意拿母妃引他现身。 只是事情没办好,表哥见到母妃了,还跪下叫姑母。 因为这事,所以谢景御开始没怀疑王爷,但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所以来求证一下。 王妃道,“母妃没事,你快回去陪挽儿吧。” 再说沈挽,本来在屋子里做针线,丫鬟进来禀告说谢景御回来了,怕谢景御说她累着自己,沈挽就把绣篓子放下了,结果等了半天,也不见谢景御进来。 沈挽往珠帘外张望,“人呢?” 珊瑚出去问,然后回来道,“世子爷没进院子,去找王妃了。” 沈挽又把绣篓子拿了起来,把最后十几针绣上。 第453章 小年 谢景御从王妃那儿回来,刚走到门口,陈平过来道,“爷,边关送来的八百两加急,是东梁攻打我们宁朝了……” 屋子隔音不好,陈平说话声不低,走到珠帘处的沈挽听见了。 前世这时候,宁朝在和北越打仗,这一世,成东梁攻打宁朝了。 一定和夏侯奕有关! 等谢景御进屋,沈挽问道,“东梁要我们宁朝送公主和亲,也送去了,东梁怎么还和我们宁朝打仗?” 谢景御道,“父王收到东梁传回来的消息,和顺公主和亲东梁离王,新婚夜,捅了东梁离王一刀……” 沈挽,“……!!!” 东梁离王不得东梁皇帝的心。 但再不受宠,那也是东梁皇帝的亲骨肉,东梁高阳王世子来宁朝贺寿,遇刺坠崖而死,要宁朝送个公主去平息怒火,结果送去的公主,把东梁皇帝的儿子给捅了。 这要不攻打宁朝,东梁皇帝威严何在。 沈挽道,“和顺公主是夏侯奕的人?” 谢景御道,“具体还不清楚,但肯定和夏侯奕脱不开干系。” 沈挽不喜欢打仗。 因为一旦打仗,父亲就要去战场,现在大哥都要去了。 沈挽望着谢景御,“边关打仗,你是不是要去战场了?” 她孩子都还没生下来,她不想生孩子的时候,谢景御不在。 沈挽声音微颤,谢景御摸着她的脸道,“在你把孩子生下来之前,皇上不会让我去战场的。” 甚至有可能在萧怀瑾立为储君之前,皇上都不会放他离京。 沈挽不想谢景御去战场,但她也知道,身为将军王世子,谢景御生来就属于战场,他不可能留在京都一直陪着她。 想自己重生那会儿,甚至嫁给他最初那几个月,她打心底想弄死他,现在连他去战场都舍不得了。 沈挽把涌起来的伤感压下,谢景御上战场,是去所向披靡的,夏侯奕要不是怕了谢景御,也不会不择手段,要除掉谢景御。 丫鬟将晚膳端进屋,沈挽和谢景御坐下用膳。 这边两人你给我夹菜,我给你夹菜,有说不完的话,那边成王府,玉娘的脖子再一次被人掐住。 不过这一次不是宋国公,而是成王。 知道和顺公主刺杀东梁离王,以至于东梁离王重伤,成王第一个怀疑的就是玉娘。 和顺公主是他和宋国公照着宸妃画像挑的人,没有武功,杀不了东梁离王。 夏侯奕不止想杀谢景御,还想宁朝和东梁打仗,彼此消耗,北越好坐收渔翁之利。 会做这样事的,必是夏侯奕无疑! 玉娘进出成王府,定是她往和顺公主身边安插了人! 成王和宋国公都不会做这样的事,和顺公主和亲不成,万一被人说和顺公主是假的,要另外送公主去和亲,被送去的只会是寿贞公主。 那是成王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为了寿贞公主免于被送去和亲,他们掉进了靖北王给他们挖的坑里,给了萧怀瑾认祖归宗的好机会! 要最后寿贞公主还是难逃和亲的命运,成王和宋国公得气吐血不可。 玉娘被掐住脖子,呼吸不过来,不过她不怕成王真掐死她,她断断续续道,“主,主子可是在帮成王你……” “帮我?!” 成王冷笑一声,“你觉得本王有这么好忽悠吗?” 玉娘道,“东梁攻打宁朝,靖北王和定国公他们都会去战场……” 这话一出来,成王顿时就冷静多了,他松开玉娘的脖子。 玉娘摸着自己三天两头被掐的脖子,道,“不止靖北王和定国公会离京,靖北王世子也会去边关,没有他们在背后出谋划策,凌王岂是你成王的对手?” 成王冷道,“你主子好谋算!挑起东梁和我宁朝打仗,他是想一起吞了东梁和我宁朝不成?!” 玉娘道,“主子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这么做,对成王你没有坏处,就算宁朝国力被消耗,也好过夺嫡失败,成为阶下囚。” “成王放心,我主子不止希望你做宁朝皇帝,还希望你能坐稳。” …… 东梁攻打宁朝,不知道眼下边关战况如何。 王爷、沈暨和皇上商议了一番。 决定让沈暨和云麾将军先去边关,要沈暨能稳住边关战局,王爷就不用去了。 沈暨决定明日就启程,但后日是小年,也不差这一天了,皇上让沈暨过完小年再出发。 知道父亲要去边关,沈挽知道谢景御和沈暨都不会让她去城门口送行,沈挽决定回定国公府,陪父亲过小年。 前世沈暨死在战场上,所以沈挽格外害怕,但她又阻拦不了,她能做的就是在父亲去边关之前,陪父亲吃顿团圆饭。 谢景御答应了,但最后沈挽还是没能回去。 因为沈暨来靖北王府了。 沈暨了解自己的女儿,怕她回定国公府颠簸,他和云氏来靖北王府看沈挽了。 再有一个多月,沈挽就要生了,东梁在这节骨眼兴兵犯境,沈暨不能不去战场。 打仗短则几个月,长则三五年的都有,等回来,小外孙都能满地跑了。 沈暨不担心沈挽,有谢景御和皇上护着沈挽,不会有事的。 沈挽红着眼眶道,“父亲在战场上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前世父亲和大哥是被曲嫣祸害,才死在战场上的,这一世曲嫣祸害不了大哥,她不用太担心。 沈暨失笑,“父亲会照顾好自己的。” 好在如今定国公府分家了,他去战场,不用太担心云氏和沈挽。 沈暨很忙,就待了一刻钟就走了。 谢景御送沈暨离开,今天是小年,府里也格外热闹。 午睡醒,谢景御坐在床边,沈挽睁开眼睛就看到他了,谢景御道,“正要叫你,你就醒了。” 沈挽道,“叫醒我做什么?” 第346章 谢景御道,“小年要祭祖,你也一起。” 沈挽诧异道,“我也可以去吗?” 一般女子是不让进祠堂的,尤其她还怀着身孕。 谢景御道,“父王不讲究这些,今年分家了,人少,让你也一起,让列祖列宗保佑你,生产时母子平安。” 那肯定要去了。 只是沈挽去一趟,王爷觉得以后还是不让沈挽再去祠堂的好。 因为沈挽好奇心重,一句话把王府隐秘给挖了出来。 第454章 族谱 沈挽身子重了,走路快不了,还不让谢景御抱着走,等她和谢景御到祠堂的时候,王爷他们都在了。 沈挽脸皮薄,颇有些不好意思,“父王母妃,我们来迟了。” “无妨。” 往年祭祖,都是王爷和二老爷他们带着府里小辈祭祖,今年分家了,祭祖显得太冷清了些,王爷就干脆让女眷也一起。 王爷有好些天没见过沈挽了,没想到沈挽身子重到走路都要人扶的程度了,顿时觉得自己这安排有些欠妥,便免了沈挽跪下磕头,“明年再跪吧。” 沈挽,“……???” 祭祖不磕头,那让她来做什么? 露个脸,让靖北王府列祖列宗别保佑错人? 大家都跪着,她站在这里也不合适啊。 来都来了,万一不跪,列祖列宗以为她不孝,回头不保佑她怎么办? 再者是来求祖宗保佑母子平安的,磕头不方便,跪一下还是可以的。 沈挽不喜欢下跪,但重生这样的离奇的事都能发生在她身上,她内心还是敬鬼神的。 在谢景御搀扶下,沈挽缓缓跪到蒲团上,其他人磕头,她就没磕了,跪在蒲团上东张西望,然后就看到牌位最下一排,放着一只锦盒。 锦盒精致,但让沈挽起好奇的是,锦盒上了锁。 谢景御祭拜完,将沈挽扶起来。 祭拜完,然后就回去了,要平常王爷王妃肯定让沈挽和谢景御去琉璃院用膳,沈挽身子重,做什么都不方便,就不折腾她了,再者东梁犯境,保不齐哪天就要去边关,王爷更愿意和王妃两个人用膳,就各回各院了。 从祠堂出去,沈挽道,“我看供桌上面放着一只锦盒,里面装着什么?” “族谱。” 沈挽,“……” 这个回答直接把沈挽听懵了。 怎么会是族谱呢? 她还以为是什么极其珍贵,世间少有的东西。 当然了,对于列祖列宗来说,子孙后辈才是最珍贵的,但也用不着上锁吧? 沈挽瞅着谢景御,“你没骗我?” 谢景御失笑,“这有什么好骗你的?” ……好像确实没有。 但定国公府族谱就随意的放在祠堂里,既没有装锦盒里,更没有落锁,有的只是……落灰。 沈挽觉得自家才是正常的,她回头张望了两眼,小声问道,“你们靖北王府族谱上有秘密?” 谢景御脑门上黑线滑下,抬手敲沈挽的脑袋,“什么叫你们靖北王府?你也是我靖北王府的人。” 哪有这么较真的,她只是为了区分靖北王府和定国公府好不好。 沈挽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本来谢景御没觉得奇怪,但沈挽这么一说,确实有些奇怪了。 沈挽道,“族谱没有什么不能看的吧,藏在匣子里,想看都不方便。” 谢景御问道,“你想看族谱?” 沈挽摇头,“没有,我就是随口说说。” 谢景御道,“府里没人会看族谱的。” 说的这么斩钉截铁,沈挽不解道,“为何没人看?” 谢景御道,“我出生后,祖父让二叔三叔四叔他们把族谱抄了一遍,他们手里就有族谱,不需要到祠堂翻阅。” 沈挽更不解了,“一般不都是分家的时候再抄族谱吗,那么早抄族谱做什么?” 谢景御望着沈挽的眼睛,回答不上来。 祖父做这事确实奇怪了些。 谢景御回答不上来,沈挽也不是非要弄清楚不可,两人闲庭散步回照澜轩。 沈挽直接就回屋了,身子重了后,多走会儿路,小腿肚子就有些受不了了,她得回去歇息。 谢景御则去了书房,他坐下,陈平就跳窗进来了。 那只放在供桌下的锦盒就摆在了他跟前。 谢景御打开抽屉,拿出匕首。 一撬。 锁就开了。 简单粗暴。 陈平想阻拦,但忍住了,世子爷和皇上弹劾王爷,王爷都没打世子爷,何况只是撬个锁。 将锦盒打开,入目四个大字: 谢氏族谱。 谢景御,“……” 也难怪挽儿不信他说锦盒里放的是族谱,怕落灰被虫蛀,装匣子里就足够了,哪用得着再上个锁。 难不成族谱上真有什么秘密? 谢景御想不出来族谱上还能有什么秘密,但既然取来了,看看就知道了。 谢景御随手翻看,族谱上实在没什么可看的,翻看的很快,很快一半就翻过去,到了曾祖父这一页,然后是祖父这一辈,再是父王…… 正妻姜氏义女,失忆,真实身份不知。 侧妃温氏。 长子谢景御,姜氏嫡出。 上面记着他的生辰八字,没什么特别之处。 但看到写在他后面的谢景泽,谢景御眉头就皱紧了。 因为上面写着: 谢景泽,次子,继宗族子为嗣。 谢芷欢,长女,继宗族子为嗣。 谢景御眸光在继嗣两个字上逗留了半天,陈平忍不住瞄了一眼,也被这两个字震的不轻,“二少爷和大姑娘都不是王爷亲生的?” 可一般人只会在无所出的情况下才会过继子嗣,王爷膝下有世子爷。 而且二少爷和世子爷是一天生的,就隔了几个时辰,不然温侧妃也不能偷梁换柱。 族谱是老王爷亲笔,老王爷死后,族谱再写就是王爷亲笔了。 “难怪族谱要上锁了。” 谢景御不喜猜测,直接把族谱合上,去找王爷了。 王爷在前院书房,谢景御去了前院。 书房内,王爷正安排周管事办事,谢景御进去的时候,王爷刚吩咐完,周管事退下。 王爷道,“这时辰怎么来父王这里?” 本来王爷和王妃要用膳的,刚刚云麾将军来找王爷,沈将军明日一早就要和沈暨去边关,不是要紧事,不会这时候来靖北王府,王爷见先见沈将军了。 谢景御拿出族谱,问道,“二弟不是父王亲生的?” 一句话,王爷眉头打了个死结。 “你没事翻族谱做什么?” 谢景御道,“我是翻的太迟了,这族谱迟早由我来写,父王该知道这事瞒得过别人,瞒不了我。” 王爷道,“那也是你父王我死之后的事了。” “所以我先来了,父王死后,儿子总不能把你挖出来问。” 王爷听得额头直突突。 他这儿子是想活活气死他,现在就继承族谱吗?! 谢景御道,“母妃的事,你不告诉我,这事难道也不能说?” 王爷道,“当年温老将军救你祖父,要父王娶他女儿,父王不愿意辜负你母妃,不答应,但温老夫人和温家执意要你祖父兑现承诺,哪怕父王让出世子之位都不行,父王没办法,只能娶温侧妃,但也明言,即便娶她为侧妃,也不会进她房间一步。” “她温家女儿嫁给我,这辈子拥有的只一个侧妃之位,再无其他,温府答应了。” 温老夫人不了解王爷的性子,觉得男人没有不喜欢三妻四妾的,温侧妃虽然容貌不及王妃,但也少有人能及,温老夫人坚信,只要王爷娶了温侧妃,一个屋檐下住着,迟早会腻烦王妃,拜倒在她女儿的石榴裙下。 只是娶温侧妃进门两个月,王爷都没踏入温侧妃房间一步,温老夫人就坐不住了,想女儿生下王爷的长子,凭着温老将军对老王爷的救命之恩,没准儿外孙儿能被立为世子,毕竟王妃不是真的姜家女儿,没有娘家撑腰。 温老夫人联手老夫人给王爷和温侧妃下药,那时候王爷和王妃还因为和离闹别扭,王爷虽然把王妃扛回府了,但还没圆房呢,王爷也不喜被人算计,中药后,硬撑着去找王妃,也就是那一次,有了谢景御。 温侧妃也中了药,王爷气老王爷明知道他不会娶不喜欢的人,娶了也会和离,还擅自做主给他定亲,便让老王爷收拾烂摊子。 王爷让暗卫把这事告诉老王爷,老王爷知道王爷是说得出就做得到,再逼迫儿子,真要父子离心了,但他也不能坐视温侧妃不管,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时,王爷的堂弟,也就是老王爷亲弟弟的儿子来府里找王爷。 老王爷没办法,就逮着侄儿祸祸了。 也就是那一次,有了谢景泽。 第347章 虽然王爷对温侧妃无情,但毕竟把自己侧妃之位许出去了,王爷的侧妃生的,只能是王爷的孩子,老王爷不忍心把孩子打掉,就做主让王爷过继到膝下。 温侧妃当年中的也是鸳鸯散,所以她并不知道帮她解毒之人不是王爷。 后来又故技重施,这回王爷没中招,但温侧妃中药了,老王爷不得不再派暗卫去把几年都不敢再登门的侄儿薅来给她解毒。 一而再做出下药之事,老王爷怕还有第三回,气的大发雷霆,罚老夫人和温侧妃禁足佛堂两个月,直到温侧妃作呕,查出有身孕才放她出来。 ……难怪父王从来没想过给他定亲了,父王自己就是前车之鉴,哪还敢做这样逼婚之事。 谢景御听得眼角抽的停不下来,“父王这绿帽子戴的格外清新脱俗。” 绿帽子…… 这三个字听得王爷额头青筋暴起,“你说话能不能好听一点儿?” “儿子说的这不是事实吗?” 王爷深呼吸道,“既然过继了,那就是你二弟。” 谢景御道,“这事母妃知道吗?” 王爷道,“不要把你母妃想的太笨了,我没说过,她没问过,不代表不知道。” 他和温侧妃一起中药,他人在王妃那里,温侧妃却有了身孕,这摆明了有问题。 王妃是聪明人,这件事闹出来,对她没好处,老王爷始终还是念着温老将军的救命之恩的。 谢景御道,“父王不负母妃,我会善待二弟。” 谢景御把族谱放下就走了,看着族谱,王爷脑壳疼。 儿子祭祖多少回,也没想过看族谱,今天他心血来潮让世子妃也一起,族谱就被翻了,王爷还能猜不到这事和沈挽有关。 罢了,总归是会知道的,但如果可以选择,王爷还是希望是在自己死后。 再说谢景御出了书房,正要回内院,那边周管事过来,手里拿着一封信,“世子爷,有人给你送了封信来。” 怎么会有人给他送信? 谢景御伸手接过。 打开。 然后就看到信上,寥寥几个字: 你要找的人在城南梅苑。 第455章 重伤 看到信上内容,谢景御又看了眼信封,要不是上面写着靖北王世子亲启,他都要怀疑信是送错人了。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有要找的人? 陈平问道,“爷要找谁?” 谢景御看了陈平一眼,“很好奇?” “你去城南梅苑看看。” 陈平,“……” 他去看一眼倒没什么。 只是—— “不会有陷阱吧?” 谢景御道,“这么点小事,又是在小年这天,我不会亲自去,处心积虑最后算计你一个护卫,没人会做这样的蠢事。” 陈平,“……” 无话反驳。 陈平默默去看看是什么人在城南梅苑。 要不是王爷说那戴面具的男子已经离京,他会怀疑是那男子在那地方,但世子爷的表兄都离京两天了。 陈平去城南,谢景御回照澜轩。 沈挽坐在小榻上,一边吃糕点一边等谢景御,今天小年,吃饭会比平常早大半个时辰,吃饭的时辰,他怎么跑去找王爷了,有什么事这么急的,不能吃完了再去么? 沈挽还不知道谢景御去找王爷是因为她好奇匣子里的东西。 谢景御一直觉得沈挽好奇心重,喜欢到处吃瓜,事实证明,好心情重不是坏事,以后不能拦着她凑热闹吃瓜了,虽然他从来没拦住过。 谢景御前脚进院子,后脚丫鬟就去小厨房端饭菜了。 沈挽按捺不住好奇,问道,“你找父王是有急事?” 事关父王戴绿帽子的事,即便谢景御信任沈挽,也还是忍住了。 这事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吧。 但祖父把这事写在族谱上,谢景御实在想不明白祖父为何这么做,直接烂肚子里,神不知鬼不觉。 谢景御猜是怕将来有一天会纸包不住火,写在族谱上,说明这事是老王爷一手操办的,是为了维护王爷的名声。 外人可不知道当年王爷为了不娶温侧妃,做了多少的努力,大家只知道王爷为了温老将军对老王爷的救命之恩,娶温老将军的女儿为侧妃。 既然娶了,就该好好敬重,而不是把温侧妃推给别人,这是忘恩负义。 这事传开,于王爷名声不利。 老王爷亲笔,又写在族谱上,算是所有过错,老王爷一力承当,这也是早早让二老爷三老爷他们誊抄族谱的原因。 祠堂那份,只有王爷这一脉会看到,要是不会传开,那自是最好,若是哪天暴露了,族谱就是证据了。 丫鬟将饭菜端进来,谢景御陪沈挽用膳。 两人边吃边聊,心情愉悦的不行。 尤其是谢景御,对于自家父王被祖父逼迫,娶了温侧妃的事,这些年谢景御心底是有意见的,他觉得只要父王不想娶,没人能逼迫,既然娶了,那就是心甘情愿的。 结果二弟不是亲的,是他堂弟,算是过继来的。 父王在他心中的形象又不同了些。 谢景御给沈挽夹菜,沈挽看着他,“我怎么感觉你心情很好?” 谢景御失笑,“为夫哪天心情不好?” ……确实,这厮近来心情都很好,好到沈挽都忘了他前世是怎么的阴晴不定了,还有那个前世让谢景御性情大变的姑娘,也没了影儿。 她都快要生了,都不曾出现,想来是不会了。 沈挽道,“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要每天都心情好才是。” 谢景御道,“你不故意气我就行了,一般人可影响不了为夫的心情。” 沈挽,“……” 想到自己两次把谢景御气吐血,沈挽就有些心虚。 谢景御对她格外宽容了,毕竟皇上给他一点不痛快,他就敢让皇上吃一顿青菜报复回去的人,把谢景御气吐血,谢景御没弄死她,真是她命大了。 沈挽给谢景御夹菜,“相公多吃些。” 一声“相公”,七拐八绕的,喊的某位爷心底痒麻麻的,沈挽不知道,她这会儿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月亮,某位爷也要想办法摘下来给她。 今天是小年,街上有花灯会,但沈挽身子重到连走路都艰难的地步了,上街逛花灯那是不可能了。 珊瑚银钏要留在府里陪她,沈挽没让,“不用你们都留下陪我,今儿银钏带春儿夏儿出府逛花灯,二十八让珊瑚带秋儿冬儿去。” 珊瑚银钏正是爱玩的年纪,京都一年也举办不了几次花灯会,沈挽就不把她们拘在府里陪她了。 知道沈挽喜欢热闹,谢景御道,“等孩子生下来,让皇上准宫外办花灯会,我带你出去逛花灯。” 沈挽道,“皇上能答应吗?” 谢景御刚要点头,沈挽又重重说了一个字,“能!” 皇上宠谢景御的不行,圣旨都随便请,何况是准宫外办花灯会了,那还不是只要开口就行的事。 沈挽望着谢景御,“皇上为什么那么宠你?” 谢景御,“……” 皇上什么时候宠他了? 这女人什么眼神,怎么看出来的? 谢景御望着沈挽的眼睛,沈挽道,“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谢景御道,“你这眼睛确定没问题吗?” 沈挽捶他胸口,“这不是有目共睹的事吗?” 谢景御道,“皇上要对为夫有一丝宠爱,那也是爱屋及乌。” 沈挽道,“爱屋及乌?父王?” 谢景御,“……” 谢景御捏沈挽的鼻子,“你怎么不往自己身上想?” 沈挽道,“皇上虽然以前就对我很好,但我嫁给你之后,皇上对我更更更好了,我什么都没做,这不是沾你的光是什么?” 这事没法解释。 就当是沾了他的光吧? 时辰还早,谢景御陪沈挽去花园走了会儿,然后回照澜轩,下棋打发时间。 才下到一旁,窗户就被叩响。 叩的有些急。 “进来。” 窗户推开,陈平跳窗进来,上前就道,“爷,二少爷重伤,高烧到说胡话了……” 谢景御眉头一皱,“在城南梅苑的人是他?” 陈平连连点头。 谢景御转头对沈挽道,“我去看看。” 沈挽,“……???” 二少爷…… 沈挽一时间有些恍惚,“陈平口中的二少爷是真的谢景泽?” 就是因为温景泽要害她惊马,谢景御才要灭了温府的,他不可能这么关心温景泽。 但真的谢景泽,谢景御也不用这么关心吧? 谢景御自己都不知道谢景泽怎么重伤的,没法告诉沈挽,“等我回来告诉你。” 陈平就知道谢景御会亲自去城南看,早早就让人牵马等候在府外。 第348章 王爷没有辜负王妃,温侧妃和温府做的那些勾搭,谢景泽自己都深受其害,和谢景御无冤仇,再加上救沈挽的表哥,不知道谢景泽重伤就算了,知道了肯定要去看一下。 只是街上人山人海,骑马实在不便,挑了人少的路走,也比平常多花了一刻钟才到。 和街上的喧闹不同,城南梅苑格外安静,只点了盏灯,还是陈平走的时候点的,灯油耗尽,光线昏暗。 谢景泽躺在床上,脸红的不正常,昏迷不醒。 走过去,谢景御伸手摸了下,额头烫的厉害。 陈平道,“小院小厮都不知道二少爷在这里,属下问了,这小院的主人是个戴面具的男子……” 陈平怀疑是那个跪下叫王妃“姑母”的男子,但又觉得太巧合了些。 谢景御道,“应该是他。” 因为东梁离王重伤,昏迷不醒,男子匆忙离京。 一时间忘了留在小院养伤的谢景泽,那封信应该是离京之后,在半道上想起来,又差人送回来的。 谢景泽已经烧到说胡话的程度,再不医治,怕是很难熬过明天早上了。 等了一会儿,赵云阔就来了。 自打收下靖北王世子送给他的一成股,他就有了翻不完的墙,大晚上的,他和永王世子他们正把酒言欢呢,就被靖北王世子找来救命。 不过一看到躺床上人的脸上,赵大少爷就知道病情不妙,上前给他把脉。 赵大少爷道,“怎么会病到这种程度?” 他赶紧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给谢景泽施针。 然后写药方,让陈平赶紧去抓药。 陈平走后,赵云阔问谢景御道,“这是什么人?” “我二弟。” 赵云阔懵了一瞬,反应过来,“是你那个被温府逼的钻狗洞逃跑的二弟?” 谢景御没说话,默认了。 赵云阔,“……” 这是何等的心胸啊。 温侧妃偷梁换柱,把自己亲生儿子当靖北王世子折磨,折磨的待不下去,钻狗洞也要逃命。 对于这个未曾谋面的亲二弟,靖北王世子没有因为温侧妃迁怒,竟然还要救他的命。 这份心胸,令赵云阔折服。 陈平把药抓来,还带了药炉回来煎药,赵云阔喂谢景泽服下。 赵云阔的医术得了赵院正真传,再加上谢景泽习武之人,底子厚,服下不到半个时辰,就开始退烧,转醒。 谢景泽醒来,见到谢景御站在床边,有些恍惚,“我已经死了吗?” 谢景御道,“你怎么伤成这样?” 谢景泽强撑着起身,赵云阔扶他坐起来,谢景泽虚弱道,“那日我本想出城,找个地方冷静一下,结果一人挡住我的去路上,一句话不说,上来就要杀我,我双拳难敌四手,要不是那戴面具的男子救下我,我必死无疑。” 第456章 拽走 谢景御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这个二弟是倒霉,还是命硬。 父王拿母妃将表兄引出来,劝他回东梁,险些害死二弟。 表兄以为是他在找二弟,离京了还派人将二弟在城南梅苑的消息送给他,再晚两天,真得给二弟收尸了。 赵云阔给谢景泽服药了,剩下的就看他高烧还会不会反复了,他不便留在这里,便要告辞,需要再找他。 这边赵云阔要走,那边陈果进来道,“世子爷,王爷来了。” 谢景御看了眼谢景泽,“父王来接你回府,我就先走了。” 谢景泽想说话,却突然一阵咳嗽起来。 谢景御和赵云阔一起离开。 走到院门口,正好王爷进来,谢景御给王爷行了一礼,就走了。 赵云阔,“……”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靖北王世子对自己庶弟的关心不像是假的,可靖北王世子找到证据,灭了温府差点满门也是真的啊。 谢二少爷是温侧妃的亲生儿子,温府亲外孙,他找到谢二少爷,还告诉靖北王,让靖北王接谢二少爷回府,就一点不担心谢二少爷恩将仇报吗? 扪心自问,要换做是他,他绝对没有这份胸襟,难怪豫章郡王他们都以靖北王世子马首是瞻了。 谢景泽靠在大迎枕上,他从来没有这么惶恐过,他想逃走,但身体虚弱的他,连下床都困难,直接摔到了地上。 王爷大步流星过去,将他扶起来,“怎么伤的这么严重?这些年你流落在外受苦了,父王接你回府。” 虽然不是亲生的,但过继了,就是他儿子。 谢景泽鼻子发酸,眼泪在眸底打转。 靖北王府他还能回去吗? 谢景泽摇头,“我不回去……” 若不是那突然杀出来的男子,他这会儿已经是能离京都多远,就走多远了。 王爷知道他不愿意回去的原因,“你不查温家,御儿也会查,就算你们兄弟都不做这件事,温府犯下那么多罪行,也迟早有败露的一天。” “将温府满门送上断头台的不是你和御儿,是温府自己。” 回京途中,随手救下遇刺的云家三少爷,可见流落在外这么多年,依然心性纯良。 王爷很想知道,温府到底是怎么欺负他的,让他恨极,找出证据,把整个温府都送上断头台。 但这是谢景泽的伤疤,谢景泽自己不说,王爷不会问的。 不论王爷怎么劝,谢景泽都不愿回去,他这些年一个人在外过的也很好,他不想回去。 但王爷大晚上的来接他,岂是谢景泽说不回去就不回去的,要过的很好,能伤成这样吗? 谢景泽拒绝了两回,王爷直接来硬的了,两暗卫把虚弱到快奄奄一息的谢景泽给架了起来。 …… 再说谢景御和赵云阔出了城南小院,赵云阔要去找永王世子他们喝酒,谢景御回府,正好也要路过得月楼。 两人便一起到了得月楼。 二楼,永王世子、凌大少爷还有卫国公世子站在窗户旁,瞧见谢景御道,“景御兄一起来喝酒。” 谢景御婉拒,“我赶着回去陪内子,下回了。” 打了个招呼,谢景御就直接走了。 永王世子惆怅,“以前花灯会多热闹,兄弟们一起喝酒,现在好了,一个个不是在陪媳妇,就是在陪未过门的媳妇,就剩我们几个没成亲也没定亲的了。” 谢景御要回府陪沈挽。 楚扬陪沈翎逛花灯,虽然他更喜欢和兄弟们喝酒,但沈翎怀着身孕,花灯会上人来人往的,他敢不陪着,爹娘能打断他的腿。 赵昂陪凌雪猜灯谜,也不在。 人少了,喝酒都没什么意思,再者看到兄弟们成双成对,心底多少有些羡慕。 永王世子内心蠢蠢欲动,拍着卫国公世子的肩膀道,“要不我们也去街上转转吧,喝酒什么时候都行,花灯会毕竟不常有,没准儿也能碰到个心仪之人……” 卫国公世子想到那日在街上看到的姑娘,也觉得喝酒没意思。 几人就一起出了包间。 赵云阔上楼到一半,就被永王世子勾肩搭背的又带出得月楼了。 赵云阔,“……” 几人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逛着,然后发现还不如在得月楼喝酒有意思。 准备找个地方继续喝酒,从桥上过去,迎面和一双戴着面具的男女碰上。 两人本来在说话,看到他们,戛然而止。 其中的男子转身就要走。 但迟了。 “郡王——” 不喊还好,永王世子喊一嗓子,男子跑的更快了。 但被认出来了,哪能让他跑了,和人家姑娘花前月下,被撞见转身就跑,也太不厚道了。 永王世子纵身一跃,就挡住了豫章郡王的去路。 永王世子道,“你跑什么?” 永王世子一脸恨铁不成钢,本来卫国公世子就看他不顺眼,他和卫四姑娘一起逛花灯,被撞见,怕被打,丢下卫四姑娘就跑,也太没担当了。 豫章郡王身子一闪,就要绕过永王世子走人。 永王世子伸手抓他的肩膀,没让豫章郡王走掉。 两人交起手来。 凌大少爷也过去凑热闹,他手一伸,把豫章郡王的面具摘下来了。 看到豫章郡王的脸—— 永王世子,“……” 凌大少爷,“……” 豫章郡王脸上一个清晰无比的巴掌印子。 即便河畔有些昏暗,也还能看到他嘴唇被咬破了。 难怪看到他们转身就跑了。 就他们这么手欠,肯定会摘他面具的。 手里拿着面具的凌大少爷,“……” 凌大少爷赶紧把面具丢给豫章郡王,回头对卫国公世子道,“卫兄,认错人了。” 竟然替豫章郡王隐瞒。 卫国公世子眉头皱了下,看破不揭破。 他眸光落在自家妹妹身上,自家妹妹怎么回事,昨天还在嫌弃豫章郡王到处勾三搭四,怎么今天就和豫章郡王一起逛花灯了? 第349章 还有豫章郡王,被发现了,丢下他妹妹转身就走,妹妹还一点骨气没有的跟过去,卫国公府的脸都要丢尽了。 “跟我回府。” 卫国公世子一把抓过她的手,不由分说的把她拽走了。 豫章郡王回头就看到这一幕,他要追过去,被永王世子拦下,“卫兄放你一马,你还追上去,你不是去找打吗?” “找打我也得去啊。” 永王世子道,“你就这么喜欢挨打?” “他把我表妹拽走了。” 永王世子,“……” 凌大少爷,“……” 赵云阔,“……” 永王世子嘴角抽了两下,嗓音在飘,“刚刚那姑娘是你表妹?” “卫国公世子怎么回事,戴个面具,是不是自家妹妹都不认得了吗?” 一眼能认出豫章郡王,认不出自家妹妹,他这个哥哥是亲的吗? 豫章郡王站在那里看着,想到什么,他笑起来,永王世子黑线道,“你还不快去追。” “不追了。” “他把我表妹带走,他敢不乖乖送回我滕王府,我把他的腿打折。” 被卫国公世子打了这么多回,终于靠着表妹,扬眉吐气一回了。 母妃为他和卫明珠的事,把表妹接进京,真是没接错。 这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表妹说会帮他把卫国公世子拿下,她被卫国公世子拿下也一样。 再说卫国公世子,把豫章郡王的表妹秦念儿当自己妹妹拽走,卫国公世子很生气,“回去给大哥我好好反省,一个怕挨打,丢下你就跑的男人,有什么可值得喜,喜……” 喜没了下文。 因为卫国公世子看到人群里,自家妹妹提着花灯,带着丫鬟往这边过来。 卫国公世子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前面那是他妹妹没错,那他拽的又是谁? 一抹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就听那姑娘道,“我表哥没这么差劲吧?” 卫国公世子,“……!!!” 第457章 盘问 卫国公世子像是抓了烫手山芋似的,飞快松开抓秦念儿的手。 但松的再快也晚了,卫明珠看到了。 卫明珠一脸不敢置信。 她要追上去,卫国公世子刚松开秦念儿的手,又把她拽走了。 卫明珠,“……” 伤心了有没有。 大哥要陪未来大嫂逛花灯,嫌她碍事,把未来大嫂带走,连给她这个妹妹打声招呼的机会都不给。 只是未来大嫂身上的裙裳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呢? 卫明珠没有多想,“走,走,回去和娘报喜去。” 不是喜欢极了,以大哥的性子,怎么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拉拉扯扯啊,虽然大哥嫌她碍事,但她这个做妹妹的是不会和大哥一般见识的。 这边卫明珠欢欢喜喜的走了,那边豫章郡王就惨了。 面具被摘,脸上的巴掌印子和嘴唇上的咬伤没瞒住,被永王世子和凌大少爷看见了。 卫国公世子走后,他就被两人盘问了,永王世子道,“如实交代,你脸上的巴掌是谁赏的?” 豫章郡王,“……” 能不能给他留点脸? 豫章郡王摸着脸上的面具。 他这一巴掌说来话不长,从昨天就在酝酿了。 嗯,豫章郡王把卫明珠扔下莲花池后,又喜欢上她,想娶她,滕王滕王妃知道后,觉得这事几乎不可能,尤其儿子三天两头的被卫国公世子打。 他们连上门去给自家儿子提亲的勇气都没有,明知道卫国公府不会答应,还去什么,何况就自家儿子干的好事,也真真没脸上门。 偏偏自家儿子又拗的很,滕王妃没办法,就想着把侄女接进京,他们表兄妹打小感情就好,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多相处相处,肯定能喜欢上彼此,也就能把卫四姑娘放下了。 只是滕王妃是这么想的,但豫章郡王和秦念儿都想歪了。 秦念儿想在自己家过年,等年后再进京,秦夫人为了哄女儿进京,是这么告诉她的,“你表哥犯莽,把卫国公府四姑娘扔进了莲花池里,被卫国公世子追着打,你姨母为这事愁的吃不下饭,你去帮帮她,等年后,娘也进京。” 滕王妃一向疼秦念儿,虽然秦念儿有好几年没有进京过来,但每年她生辰,姨母都派人给她送京都最时兴的首饰和绸缎给她。 姨母需要她帮忙,她肯定要去,再者她还没在京都过年过呢,京都过年肯定很热闹。 秦念儿就这么进京了,在进京这一路上,她都在想自己怎么帮姨母和表哥,把人家卫国公世子的妹妹扔进莲花池里,被人家哥哥打好像也不冤枉。 那日豫章郡王去十里亭接秦念儿,秦念儿就问道,“表哥为什么把卫四姑娘扔进莲花池里?” 豫章郡王道,“表妹能不能别一来,就问大哥的伤心事?” 秦念儿道,“可我就是为这事进京的啊,当然得问清楚了。” 豫章郡王扭眉,“为这事进京?” 秦念儿点头,“娘说姨母为这事急的吃不下睡不着,让我来帮姨母排忧解难。” 豫章郡王道,“你表哥我都搞不定的事,你能帮什么忙?” 秦念儿道,“姨母觉得我行,我娘也觉得我可以,我肯定可以。” “表哥只管告诉我就是了。” 豫章郡王就如实告诉自家表妹。 因为根本瞒不住。 进滕王府一问,是个丫鬟小厮都能告诉她。 豫章郡王告诉之后,就骑马带路,回滕王府。 秦念儿坐在马车里琢磨这事,丫鬟小声道,“表少爷挨打,一点也不冤枉啊……” 秦念儿道,“表哥的错,我进京又不上什么忙,我娘急着让我进京做什么?” 丫鬟道,“不会是让姑娘你对卫国公世子用美人计吧?” 秦念儿敲丫鬟的脑袋,“我娘和姨母能做这样的事吗?” 丫鬟道,“是好事啊。” “卫国公世子,身份够尊贵了,滕王妃肯定是觉得他不错,姑娘嫁给他,不止自己能得一个如意郎君,还能帮到表少爷,两全其美啊。” 秦念儿想想,“你说的不无道理。” “我娘和姨母肯定不会坑我。” 就这样秦念儿进京,住进了滕王府。 滕王妃对她疼爱有加,为了培养表兄妹感情,滕王妃让豫章郡王今儿陪表妹去赏梅,明天陪她去祈福。 豫章郡王更想和兄弟们喝酒,但表妹在年关进京,帮他摆平卫国公世子,他好好招待表妹也应该。 在陪完表妹赏梅祈福后,昨天又陪表妹去逛街挑首饰。 刚巧卫明珠也去翡翠阁了,在楼下就听几个姑娘议论豫章郡王在陪一姑娘买首饰,两人极为登对,卫明珠当时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了,上楼,果不其然就看到豫章郡王在陪一姑娘买首饰。 那姑娘还拿了两对耳坠,摇摇晃晃的问他,哪个更好看。 豫章郡王道,“喜欢就都买了。” 卫明珠准备转身走的,但不巧宋南烟上楼了,她这时候走,没得被宋南烟看轻。 她和豫章郡王又没什么,豫章郡王喜欢谁,和谁逛街,又不碍她什么事,她避什么? 卫明珠大大方方的过去,挑了支玉簪,只是走的时候,看豫章郡王那眼神就跟刀子似的。 豫章郡王本来还想和卫明珠打声招呼的,顿时不敢了。 秦念儿还是第一次见表哥露出这么怂怂的表情,心底快笑开花了,“她不会就是卫国公府四姑娘吧?” “就是她。” 秦念儿道,“表哥,难怪你迟迟娶不上媳妇了,真一点不冤枉。” 豫章郡王道,“你就别往表哥伤口上撒盐了。” 秦念儿道,“表哥没看出来卫四姑娘看到你和我在一起,生气了吗?” 豫章郡王道,“她平常看到我也这样。” 秦念儿摇头,“这回不一样,这回是吃醋了,你还不快去追她。” 豫章郡王有些不信,但不妨碍他追下楼,但卫明珠已经坐马车回府了。 豫章郡王去卫国公府,但被暗卫拦下,见不到卫明珠的面,然后就到今晚花灯会了。 滕王妃要豫章郡王陪秦念儿逛花灯会,豫章郡王想着上街就去找卫明珠,结果刚上街,就被卫明珠看到他陪表妹逛花灯会。 卫明珠只差把晦气两个字刻在脸上了。 卫明珠转身就走,豫章郡王赶紧追上去。 街上人山人海,追个人还真是不容易,好不容易把人追上,说话声还因为嘈杂,听不见。 豫章郡王没办法,只好把卫明珠拉到一旁人少的巷子里。 卫明珠气极了,“谁让你拉我的?你不是陪那姑娘逛花灯吗?!” 豫章郡王很高兴,很欠揍,“真吃醋了?” “你才吃醋!” 第350章 卫明珠气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要走,豫章郡王好不容易才将她带来这边,能放她走吗,但他越是不让,卫明珠想到他戴着个面具,骗她的事,就火冒三丈。 再想到大哥说的,豫章郡王答应放弃她,看来是真的了,但既然放弃了,又追过来做什么? 卫明珠气的踩豫章郡王的脚,要他让路。 豫章郡王也是真没办法了,只能把人摁在墙上亲。 嘴唇破,脸上的巴掌印子就是这么来的。 挨完巴掌,豫章郡王道,“那是我表妹。” 卫明珠懵了,“表……表妹?” “比亲妹妹都要亲的表妹。” 这边解释完,那边就传来了表妹的呼喊声,这么不靠谱的表哥,做表妹的不放心,得过来看着点儿才行。 为了帮表哥,秦念儿很上道,张口就喊,“表嫂。” 喊的卫明珠脸红脖子粗,连连否认。 只是街上人实在是太太太多了,秦念儿过来的时候,不小心被人撞了一下,裙裳勾到小摊贩的摊子上,扯破了。 卫明珠过意不去,正好她的马车在附近,就让丫鬟拿她的裙裳给秦念儿换上。 卫国公世子不是认不得自家妹妹,而是秦念儿穿的是卫明珠的裙裳,卫国公世子一眼就认出来了,再加上又是和豫章郡王一起,便没多想。 结果把豫章郡王的表妹当自家妹妹给拽走了,卫国公世子长这么大,还没做过这么出格的事,想死的心都有了。 第458章 失礼 卫国公世子忽然就理解豫章郡王在太后祈福宴上把他妹妹扔进莲花池里的举动了。 像他—— 当着豫章郡王和永王世子他们的面错把豫章郡王的表妹当自家妹妹拽走了,总要给人家一个说法。 可他连人家姑娘叫什么,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就得为损毁她清誉负责。 怕妹妹看见误会,卫国公世子不得不把秦念儿带走,确定妹妹没追过来,卫国公世子赶紧松开秦念儿,赔礼道,“对不住,我是怕妹妹看到,多想……” 秦念儿戴着面具,但没人知道她面具下那张脸有多烫,虽然她嘴上和表哥信誓旦旦,帮他拿下卫国公世子,但她未必真有这个勇气,却没想到在花灯会上,莫名其妙就和卫国公世子有了交集。 “我,我会为方才的失礼之举负责的……” 卫国公世子声音越说越低。 秦念儿轻笑,“卫国公世子愿意娶一个不喜欢的人?” 卫国公世子沉默了。 没人愿意。 但谁让他冒犯了人家姑娘,理该如此。 秦念儿举了举那只被卫国公世子抓的胳膊,语气随意,“只是抓了下衣服而已,卫国公世子不必在意。” “不过——” “我表哥是真喜欢卫四姑娘,卫四姑娘对我表哥也不是完全无意,希望卫国公世子能成全我表哥。” 秦念儿福了下身。 卫国公世子才冒犯了人家姑娘,人家帮自己表哥说好话,卫国公世子肯定要表态,“我不会再阻拦,但他想娶我妹妹,没那么容易。” 过了他这一关,后面还有他爹娘呢。 这一点不用卫国公世子说,秦念儿也知道。 关关难过关关过。 表哥任重道远。 她笑道,“那我替表哥谢过卫国公世子了。” 再次福身,秦念儿就转身走了。 卫国公世子落后好几步跟上。 秦念儿道,“我的马车就在前面,不用跟着我。” 卫国公世子道,“花灯会上人多,我带走你的,我必须要把你送到你表哥那儿。” “我不去找表哥,我要回滕王府。” “那我送你回滕王府。” 见他坚持,秦念儿就没拒绝了,万一她要在花灯会上有什么闪失,那表哥和卫四姑娘就彻底没可能了。 走散的丫鬟就等候在马车边,见到秦念儿,丫鬟赶紧迎上来,“吓死奴婢了,奴婢还以为姑娘你丢了。” “我和表哥一起的,怎么会丢呢?” 丫鬟道,“这也不是表少爷啊,这位公子是谁啊?” 秦念儿小声道,“他就是揍了表哥七次的卫国公世子。” 丫鬟不敢置信,“姑娘你也太厉害了吧,这就把卫国公世子拿下了?” 秦念儿,“……” “不许胡说。” 秦念儿扶着丫鬟的手坐上马车,丫鬟自己也钻了进去。 卫国公世子就远远的跟着,直到马车在滕王府门口停下,卫国公世子目送秦念儿进滕王府,方才骑马离开。 等进府后,丫鬟道,“卫国公世子怎么和姑娘你一句话都不说?” “他只是替表哥送我回来而已。” 秦念儿愁的很。 她没想到自己和卫国公世子还有这么尴尬的时候,先前为了帮表哥,她主动问卫明珠,她能不能去卫国公府找她玩,卫明珠痛快答应了,她明日备好吃的糕点等她,但现在她不想去了。 万一在卫国公府碰到卫国公世子,多尴尬,再者卫国公世子以后不再阻拦表哥了,她此行进京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卫国公卫国公夫人,可不是她能摆平的,表哥自求多福。 秦念儿愁容满面的回自己住的院子,她要明日不去,卫四姑娘会不会觉得有什么样不靠谱的表哥,就有什么样不靠谱的表妹…… 为了表哥,她只能豁出脸不要了。 要真碰到卫国公世子,她就收拾包袱,回祁州去。 再说卫国公世子把秦念儿送回滕王府,看着她进府,方才离开。 时辰不早了,卫国公世子也怕回去被永王世子他们打趣,就直接回卫国公府了。 回去后,还没从马背上下来,小厮就道,“世子爷,夫人让你回去,去找她。” 这么晚了,娘还没睡吗? 卫国公夫人倒是想睡啊,但儿子有了心仪的姑娘,她迫不及待想知道是哪家姑娘,好上门提亲啊。 这事要不弄清楚,她一晚上都睡不着。 正等的着急呢,卫国公世子走进去,卫国公夫人笑容满面的问道,“今儿和你一起逛花灯的姑娘是谁府上的?” 卫国公世子道,“我没和谁逛花灯。” “还说没有,你妹妹亲眼看见的,你都抓人家姑娘手了,”卫国公夫人道。 卫国公世子,“……!!!” 他妹妹生了一双什么样的眼睛。 该放亮点的时候不放亮点,不该亮的时候,又看的一清二楚。 卫国公世子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事,虽然人家姑娘说没什么,但他心底过意不去。 不负责,过意不去。 负责吧,又很难下这个决心。 不过就算提亲,也是在豫章郡王和妹妹的事解决之后,不用急于一时。 要是那天,他没有看到那个姑娘就好了…… 卫国公世子心头闷闷的,“我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 卫国公世子转身就走,卫国公夫人道,“你不告诉娘,娘怎么去给你提亲?” 卫国公世子本来是走的,这下是跑了。 一旁的管事妈妈笑道,“世子爷脸皮薄呢……” 卫国公夫人没好气道,“你见过哪个脸皮薄的,上来就牵人家姑娘的手?” “……” “在人家姑娘面前脸皮厚,在我这个做娘的面前脸皮倒薄起来了。” “……” 再说沈挽,靠在大迎枕上,看着肚子里两孩子在闹腾。 你伸一拳,我踢一脚。 沈挽怀疑肚子里两小人儿是不是在打架。 珊瑚见了道,“夜深了,世子妃该休息了,您不睡,小少爷小小姐也不睡。” 可她一点困意也没有啊,但为了孩子,沈挽不睡也强迫自己睡着。 不过这边刚要躺下,那边冬儿就道,“世子爷回来了。” 沈挽便又坐了起来,谢景御走进来道,“怎么还没睡,在等我?” “睡不着呢。” 谢景御走过来,沈挽望着他,谢景御知道沈挽要问什么,他道,“有人要杀二弟,他重伤,差点没命。” 沈挽道,“他不是好多年没回京吗,京都怎么会有人要他的命?” “这事我也奇怪,所以我告诉父王了。” “父王今晚应该就会把二弟接回府——” 这边谢景御话音未落,那边秋儿就进来道,“世子爷,世子妃,王爷找到钻狗洞失踪的二少爷,把他接回府了……” 第459章 陌生 夜深了。 但温侧妃睡不着。 温府除了一个从小在靖北王府长大的温景泽之外,悉数被杀,这个打击对温侧妃太大了。 这几天她病的浑浑噩噩,王爷都不曾来看她一眼。 温侧妃后悔,更恨王爷。 父亲一条命,换她几乎独守空闺一辈子,换回来温府满门被灭! 第351章 这个仇—— 她不报,就是死了也不会瞑目。 温侧妃靠在大迎枕上,望着头顶上的纱幔,泪水一遍遍模糊双眼。 外面丫鬟进来,想着温侧妃让她盯着世子爷的一举一动,但凡和照澜轩有关的事都要告诉她知道。 有件事也不知道是不是和世子爷有关,丫鬟还是选择了禀告温侧妃,“今儿祠堂里丢东西了……” 温侧妃半晌没动的眼珠子,动了一下,她随手抹了下眼角,“丢什么了?” 丫鬟道,“好像是装在匣子里的什么东西,负责看守祠堂的小厮很慌张,匆匆去禀告了王爷……” 温侧妃眉头皱紧。 祠堂她没进去过,但装在匣子里的族谱她知道。 装在匣子里,还上锁,是个人见了都会和沈挽一样怀疑里面装的是什么稀罕宝贝,供奉在祖宗牌位前。 温景泽跟随王爷祭祖,就曾好奇过,温侧妃还找三老爷打听了。 只是族谱而已,有什么可偷拿的? 没来由的温侧妃有些不安。 不过这份不安,很快就被嫉妒所取代。 她嫁给王爷二十年,还是带着温府对老王爷的救命之恩嫁的,都不曾进祠堂祭拜过,世子妃才嫁进来,就能进去祭拜! 被褥下,温侧妃死死的揪着被子,眼底是滔天的恨意。 丫鬟不敢多言,悄悄退下,只是才转身,就被另外一个火急火燎过来的丫鬟给撞到了,差点没撞翻。 丫鬟呵斥道,“跑这么急做什么?” “不能不急啊。” 丫鬟大喘气道,“侧妃大喜,王爷找到了失踪多年的二少爷,把二少爷接进府了!” 温侧妃心头一震,声音在颤抖,“真,真的找到了?” 丫鬟连连点头,“不过二少爷受伤了,是被抬着回府的,就安置在静玉轩。” 温侧妃喜极而泣。 她以为这辈子都找不回来了。 一个六岁大的孩子,流落在外时,身上还带着病,她以为他早就病死在哪个角落里。 老天保佑,他还活着。 温侧妃迫不及待想见儿子,她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只是这些天她不止生病,还吃不下东西,双腿乏力,要不是丫鬟早有防备,及时上前扶她,她直接就膝盖发酸摔地上去了。 丫鬟道,“夜深了,侧妃还病着,要不明天再去见二少爷吧?” “我要去!” 温侧妃声音虚弱,但坚决。 丫鬟也知道母子连心,便没有再劝,扶着虚弱的温侧妃到梳妆台前,帮着梳理凌乱的头发。 梳妆的时候,另一个丫鬟贴心端了糕点来,让温侧妃趁着心情好,多吃些东西,也有力气去见二少爷。 梳妆完,温侧妃就扶着丫鬟的手赶着去见儿子。 进了屋,温侧妃就看到了自己儿子,眉眼和小时候很像,是她儿子没错。 可自己儿子看她的眼神,陌生,不带一丝温度。 温侧妃整个人如坠冰窖。 眼泪再次决堤。 温侧妃不敢上前,她把自己儿子当成是王妃生的,送去温府,那六年她其实只见过谢景泽几回,她厌恶王妃,在府里她奈何不了王妃,见到谢景泽,就拿他撒气。 谢景泽跌跌撞撞不小心撞到她,她抬手就是一巴掌,打的谢景泽还没看清楚自己撞的是谁,就被扇摔到地上,划的手鲜血直流。 这事温侧妃记的,谢景泽也记得。 因为这是他离开温府前,对温侧妃最后的记忆。 那一巴掌把他摇晃的两颗牙一起扇落。 可笑的是,自己最厌恶的人,最后却是他的生母,他的至亲。 谢景泽在温府六年,他感受到的一丝温暖是谢景御给的,帮他赶走欺负他的小厮,把老王爷送给他的匕首,当作生辰礼物转送给他,还给他金花生,教他怎么保命…… 可笑。 可笑至极! 六岁生辰那天,谢景御帮谢景泽打走了小厮,谢景御在的时候,小厮不敢做什么,但谢景御一走,小厮就把气撒谢景泽身上了。 把馊饭菜塞他嘴里,他上吐下泻了三天,差点死在那小院里。 他知道谢景御说的没错,他继续留在温府,迟早会被害死,逃走,或许还能活着。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但他不甘心。 既然不喜欢他,为什么又要把他生下来? 病好了一点后,他就想办法逃了,大门他出不了,侧门也有人看守,唯一能出去的地方只有狗洞。 他把谢景御教他的谋生之道,记得清清楚楚,如果他逃出去,没有把握活下去,就别走远,真活不下去,就再回来。 他第一次逃走,就待在温府隔壁街,和几个小乞丐混在一起。 知道温府在找他,他其实心底是有些后悔的,温府也不是全然不顾他的死活,知道他丢了还派人寻他。 但寻了半天,就传出温府大少爷病死的消息,那点温暖在他心底凝成了寒冰。 他又从狗洞爬回温府,就是那一次他听了自家“娘”,也就是温夫人在骂他,“那个孽种,早在把他抱回来的时候,就该弄死他了,容他活到现在,竟然给他逃了。” 李妈妈在一旁道,“一个才六岁大的孩子,瘦弱还病恹恹的,在外面活不下去的。” “也是我这肚子不争气,迟迟生不了儿子,不然也不用白养他这么多年。” 他不是没怀疑过自己不是亲生的,真亲耳听到,被压抑的恨意再摁不住。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外面活下去。 但这个对他来说比地狱还可怕的地方,他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就这样,他头也不回的从狗洞离开了。 流落在外这些年,他去过不少地方,但没想过回京,后来发现温二老爷在任上,鱼肉百姓,把他刻意遗忘的记忆悉数挖了出来…… 他收集证据,把温府绳之以法,结果他是温府外孙,身上流着温府的血。 如果可以选择,他一点也不想回来,甚至他都不想活了。 靖北王世子为什么不杀了他? 他的生母为了世子之位,偷梁换柱,要不是靖北王把他们还回去,被送去温府,在温府受尽折磨的就是他自己了。 靖北王世子不把对温侧妃的恨意,加在他身上,还告诉靖北王,让他认祖归宗。 他就这么宽厚大度吗?! 第460章 心胸 哪怕知道温侧妃是他生母,谢景泽心底也升不起一丝的亲近。 温侧妃想到自己对谢景泽的伤害,也不敢上前。 她身体虚弱,来的路上多吹了点风,就咳嗽不止。 丫鬟怕温侧妃咳晕过去,更重要的是,温侧妃火急火燎的赶来看儿子,却不敢上前,丫鬟多少能猜到一点儿。 毕竟二少爷要不是在温府遭受了惨不人道的对待,一个六岁大的孩子怎么会逃走呢。 也得亏逃走了,不然就死在温府了。 丫鬟道,“二少爷才回府,需要休息,侧妃还是别打扰二少爷静养了,您自己也需要静养……” 温侧妃不敢上前,天知道她有多想抱抱自己的儿子,可是她不敢,儿子看她的眼神,她掴掌谢景泽的那一幕就在她脑海中一遍遍重复,像是藤蔓在疯长,刺她的心。 丫鬟递台阶,温侧妃就顺着下了,一步三回头的被丫鬟扶回去。 谢景泽高烧的很厉害,服下赵云阔开的药,退下去的烧,半夜又反复了,小厮不敢掉以轻心,禀告王爷知道,大晚上还请了太医进府。 静玉轩,灯火通明了一夜。 离的很近的照澜轩,一如往常。 清晨,沈挽从酣睡中醒来,坐在床上伸懒腰,一边听银钏禀告静玉轩昨晚请太医的事。 因为有温侧妃那样的母妃,温府那样的外祖家,珊瑚和银钏对于这个才认祖归宗的二少爷是既同情,又保留几分警惕。 靖北王府二少爷找回来的事,一阵风传遍京都,街头巷尾茶楼酒肆都在议论这事。 提到谢二少爷,无人不唏嘘感慨,感慨他的倒霉,也感慨他的命大。 不愧是靖北王的儿子,六岁逃离温府,还能平安长大,一个生来金尊玉贵的公子,因为生母的狼子野心,吃尽苦头,也是够倒霉了。 再听说找到谢二少爷的人是谢景御—— 众人,“……???” 心胸。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心胸,才能让靖北王世子容忍下这样一个庶弟的。 豫章郡王直接呛酒了,“景御兄是吃错药了吗?他不赶尽杀绝就算宽厚了,他还把人接回府……” 永王世子也不理解。 豫章郡王道,“这么宽厚,那我打他一顿,他应该不会和我绝交。” 永王世子道,“绝交是肯定不会,但问题是,你打不过他啊。” 豫章郡王,“……” 第352章 豫章郡王拍桌子道,“明着打不过,我还不能给他下点软筋散之类的药吗?” 这是铁了心要和谢景御干架呢。 永王世子笑道,“昨天卫国公世子把你表妹送回去了?” 豫章郡王昂着脑袋,像是一只斗胜的公鸡,“岂敢不送?” “然后呢?”永王世子喝着小酒,惬意的问。 豫章郡王道,“他向我表妹保证,不再阻拦我和明珠往来了。” “我要早知道他会栽我表妹手里,早八抬大轿把表妹接进京了。” 卫国公世子走到门口,正好听到这一句。 一颗心说不出来的憋闷。 妹妹邀请豫章郡王的表妹进府赏梅,虽然可能不会来了,但万一来府里呢,他怕尴尬,还是选择了出府躲避,本来想找个地方喝闷酒,结果酒还没喝上,心情更烦闷了。 之前是他揍豫章郡王,感觉现在要被豫章郡王揍了。 卫国公世子转身离开。 小伙计端糕点过来,喊道,“卫国公世子……” 听到小伙计的喊声,豫章郡王和永王世子回头,小伙计推门进来,豫章郡王问道,“卫国公世子来了?” 小伙计点头,“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走了。” 豫章郡王走到窗户旁,就看到卫国公世子出去,他道,“怎么走了?我不揍你。” 卫国公世子抬头,就见豫章郡王一脸欠揍的样子。 按捺不住的想揍人。 卫国公世子翻上马背,直接骑马走了。 骑马出城,纵马驰骋了一圈,大冬天的出了一身汗,想着这时辰,豫章郡王的表妹就算到卫国公府赏梅,也应该走了,便骑马回府。 刚到大门口停下,就听到一阵欢声笑语传来。 他下意识望过去,就见自家妹妹送一个穿着碧绿裙裳的姑娘出来。 看到那姑娘的瞬间,卫国公世子心头一震—— 是她。 是那日惊鸿一瞥,身影便在他脑海中萦绕不去的姑娘。 那日,赵昂请客,他骑马去赴约,走到岔道处,一驾奢华马车驶过来。 一只纤纤玉手伸出来,风吹的她手里的香罗帕摇曳。 她探出脑袋。 脸上的笑容比冬日里的太阳还要明媚。 他一直想知道她是谁,京都大大小小的宴会,他参加了不少,但从未见过她。 她怎么会在卫国公府? 他和那姑娘眸光对上。 卫国公世子就那么看着她,那姑娘脸颊泛红,对卫明珠道,“那我就回去了。” 彼时小厮将马车赶过来,那姑娘朝卫国公世子福了下身,就上了马车,离开。 卫国公世子就那么看着马车走远,直到消失不见。 卫明珠喊了自家大哥两声,大哥都没反应,卫明珠大声道,“别看了,人走远了。” 卫国公世子从马背上下来,问道,“她是谁?” 卫明珠俏皮的眨眨眼,“大哥不会对她一见钟情了吧?” “……不可胡说。” 卫明珠想到昨晚花灯会,“也是,大哥昨晚才和那戴面具的姑娘花前月下,转过脸又对别的姑娘一见钟情,那也太花心了。” 卫国公世子听得额头直突突。 昨晚的事,他还没找她呢,倒是会揶揄他这个大哥了。 卫明珠对于昨晚自己大哥看到她这个妹妹,转头拉着人家姑娘就走的事,还是有点意见的,再加上兄妹俩感情好,说话就没那么顾虑了。 卫国公世子用眼神询问,卫明珠道,“大哥你最好还是别喜欢上她,不然你就惨了。” 卫国公世子道,“为何不行?” “我不是告诉大哥你,今天豫章郡王的表妹要来府里赏花吗?” 卫国公世子脸上的笑容僵住,“你是说……” “嗯,她就是豫章郡王的表妹啊。” 卫国公世子,“……!!!” 卫国公世子脑袋嗡了一声,像是被人敲了锣鼓一般,“你说她是谁?!” 她刚刚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卫明珠一字一顿,“她是豫章郡王的表妹,秦念儿。” “大哥揍豫章郡王那么多回,谁敢去给大哥你提亲啊?” 第461章 懂礼 卫明珠话还说完,自家才下马背上的大哥,又翻身上马,去追马车了。 再说秦念儿,强忍着脸红上了马车,等上马车后,就懊恼了。 虽然做好了来卫国公府,会碰到卫国公世子的心理准备,可没想到真的会碰到,还是在走的时候,她早走一刻钟,不就不会碰上了。 秦念儿越想越尴尬,卫国公世子不会以为她缠上他了吧? 一会儿回去她就收拾包袱回祁州去! 以后再不来京都了! 秦念儿伸手,摸自己发烫的脸颊,结果马车突然停下,她身子往前一倾。 丫鬟红豆道,“怎么停下了?” 红豆把车帘撩起,就喊道,“姑娘……” 秦念儿抬头,就看到骑在马背上的卫国公世子,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一身华贵锦袍,头戴玉冠,阳光下的他,比花灯下看着还要挺拔俊逸几分。 卫国公世子骑马走过去几步,秦念儿脸红的能滴血,她不知道卫国公世子为何挡住她的去路,她道,“我为撮合表哥和卫四姑娘,主动要来府上赏花的,我怕影响表哥,不,不好食言,我没别的意思……” 见她一脸尴尬,卫国公世子后悔昨晚没见到她的脸,就当成是自家不听话的妹妹,又在没看到她容貌的情况下,差点绝了自己的姻缘。 卫国公世子庆幸自己没像豫章郡王做的那么绝,不然现在头疼的就是他了。 秦念儿不敢看卫国公世子,要把车帘放下,只是才落下一点儿,一块玉佩就递到了她跟前。 秦念儿有点懵,“这是……” “这是我卫国公府家传玉佩,当作信物。” “我会娶你。” 秦念儿,“……???” 昨天不还不愿意娶她吗,现在怎么又要娶了? 想到自己表哥说的,卫国公世子要敢不负责,他就打断他的腿。 秦念儿当卫国公世子是被豫章郡王威胁了,连连摇头,“我表哥是在和你开玩笑,你不必当真。” “回去我会说他的。” 卫国公世子道,“与你表哥无关,我本来就在找你。” 秦念儿,“……???” “找我?”秦念儿不解。 卫国公世子看着秦念儿,看的秦念儿脸更红了,卫国公世子也没有解释,怕豫章郡王知道会蹬鼻子上脸,他把玉佩又递过去一些。 秦念儿没接,他直接松手了,秦念儿怕摔碎了,手忙脚乱的接过。 卫国公世子道,“我就当你是答应了。” 说完,他直接就骑马走了。 秦念儿,“……???” 红豆,“……???” 主仆俩一个比一个懵。 红豆看着玉佩,“家传玉佩都给姑娘你了,这回是真拿下了吧?” 笑的见牙不见眼。 难怪滕王妃和夫人都看好姑娘了,这才进京几天啊,就把卫国公世子拿下了。 回到滕王府,丫鬟第一时间就去和滕王妃报喜。 当时滕王妃在喝茶,听到红豆的话,滕王妃直接呛着了,“什么?卫国公世子要娶念儿?” 红豆点头如捣蒜,“卫国公世子把家传玉佩都塞给姑娘了,不接都不行。” 滕王妃,“……???” “这到底怎么回事?”滕王妃问道。 秦念儿自己也不清楚,没法告诉姨母,“姨母您还是问表哥吧,我也不清楚。” 然后—— 豫章郡王回府就挨了一顿打。 豫章郡王回来,就看到了自家母妃手边摆着一块玉佩,和卫国公世子认识这么久,自然知道那是卫国公世子随身携带的家传玉佩。 豫章郡王道,“卫国公世子的传家玉佩怎么在母妃手里?” 滕王妃道,“我还要问你呢?!” “卫国公世子把自己传家玉佩塞给你表妹,说要娶她是怎么回事?” 豫章郡王道,“还算懂礼。” “到底怎么回事?”滕王妃已经没耐心了。 豫章郡王就把昨晚花灯会上,卫国公世子错把穿卫明珠裙裳的秦念儿当成是自己妹妹拽走的告诉自家母妃,“他大庭广众之下把表妹拽走了,他不得负责啊?” 滕王妃气到捂心口,“你是想气死母妃我吗?” 豫章郡王道,“母妃不该高兴吗?” “高兴什么?” 她都快气死了。 豫章郡王道,“母妃让表妹进京,不就是帮我拿下卫国公世子的吗?事情办的这么顺利,不好吗?” 滕王妃脸都气绿了,“我接你表妹进京,是想你娶她,不是让她嫁给卫国公世子!” 第353章 豫章郡王,“……!!!” 躲在屏风后的秦念儿,“……!!!” 让她嫁给表哥? 亏得姨母和她娘想的出来。 表哥在她眼里,和亲哥哥没区别好不好! 滕王妃气的两眼发黑,指着豫章郡王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孽障,为了自己的亲事,竟然要牺牲你表妹……” “我打死你这个孽障东西!” 怎么就成他为了自己的亲事要牺牲表妹了? 豫章郡王觉得冤枉的很,一边躲一边道,“我有喜欢的人,怎么能娶表妹呢,就算没有,我也不能娶啊,妹妹就是妹妹!” “表妹和卫国公世子般配,两人是天作之合,反正表妹信物都收了,这门亲事就算是定下了。” 管事妈妈去劝滕王妃,“错有错着,卫国公世子娶表姑娘,之前郡王爷犯下的错,应该能一笔勾销了,您和王爷可以上门去给郡王爷提亲了。” 滕王妃气的把鸡毛掸子扔地上,“别人定亲都那么容易,他呢,郡王妃都送到他跟前,塞他手里了,他一把扔莲花池里去了!” 滕王妃拉着秦念儿的手,“卫国公世子是不错,一表人才,家世还好,你们要两情相悦,姨母替你高兴,但你要不愿意,姨母把玉佩给卫国公府送回去。” 秦念儿道,“姨母,您先去给表哥提亲吧。” ……这是愿意嫁给卫国公世子? 要秦念儿嫁给卫国公世子,自家混账儿子能得偿所愿,倒是两全其美了。 滕王妃道,“准备拜帖。” 翌日,滕王妃去卫国公府提亲,没成功。 卫国公世子既没把豫章郡王翻墙找卫明珠的事告诉自家亲娘,也没说自己要娶豫章郡王表妹的事,只说他把家传玉佩给了花灯会上那个戴面具的姑娘,等妹妹终身大事了了,就正式上门提亲。 虽然卫国公夫人觉得这两件事不妨碍,但卫国公世子坚持,他不说那姑娘是谁,卫国公夫人问不出来,也只能耐心等了,然后滕王妃就上门了。 卫国公夫人不知道滕王妃来做什么,但来者是客,还是热情招待。 但一听滕王妃是来替自己儿子提亲的,卫国公夫人就不高兴了,“豫章郡王把我女儿扔莲花池里,又想娶我女儿?豫章郡王不怕被人笑话吗?” 滕王妃道,“那我孽障儿子已经知道错了。” 卫国公夫人道,“要滕王妃今儿是来替别人提亲的,我没准儿还能答应,郡王和小女,我要答应了,我家老爷回来都得骂我。” 卫国公府拒绝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滕王妃好话说尽,最后也只能无功而返。 豫章郡王没想到卫国公世子这么无耻,自己娶他表妹,还不把妹妹嫁给他。 有种表妹打了水漂的感觉。 平常一起吃吃喝喝,怎么没发现卫国公世子这么多心眼呢,知道自己不好上门提亲,就拿家传玉佩先把他表妹拴住,然后继续看他在坑里头扑腾。 豫章郡王气的不行。 没办法的他,又又又来靖北王府找谢景御了。 豫章郡王骂骂咧咧,“碰到这么无耻的人,我是真没办法了,景御兄,你一定要帮帮我……” ps:下一章温侧妃就知道灭温府的是自己儿子了…… 第462章 军师 无耻…… 谢景御也不知道豫章郡王是怎么骂出口的。 卫国公世子还能无耻的过他。 把人家妹妹扔莲花池里去,又后悔要娶人家,哪有这么便宜事。 豫章郡王双手合十,做祈求状。 见谢景御不说话,豫章郡王道,“我去求堂妹去……” 堂妹心肠软,好说话。 只是转身,谢景御就道,“回来。” 豫章郡王立马乖乖站好。 谢景御道,“你去找皇上给你提亲。” 豫章郡王嘴角一抽,“能不能给我出个正经一点的主意,皇上要能给我赐婚,我早去了。” 谢景御道,“我说的是提亲,不是赐婚。” ……这有差别吗? 皇上赐婚之前,也还是要问一下卫国公府的意思的啊。 豫章郡王摸不着头脑。 谢景御道,“卫国公府是要出了当日卫四姑娘被你扔莲花池里的气,你找皇上帮你提亲,让卫国公府看到你的诚意,这事闹得人尽皆知最好,之后让滕王去找蔺老太傅,请蔺老太傅去帮你说好话,亲事应该就能定下了。” 豫章郡王为了帮蔺老夫人拿到解药,不惜招惹宋国公世子,只要滕王开口,这个忙,蔺老太傅一定会帮。 豫章郡王每听一个字,眼睛就睁圆三分。 他怎么就没想到请蔺老太傅帮他提亲呢…… 他就知道,有事来找谢景御准没错。 只是同样都是脑子,为什么谢景御的就格外好使一些。 “兄弟,多谢了。” 豫章郡王迫不及待进宫去找皇上挨骂,不,是帮他提亲去了。 去的赶巧,皇上在御花园,还那么巧就在他扔卫明珠的莲花池旁。 豫章郡王求皇上帮他提亲,皇上随口问道,“怎么想到让朕帮你提亲?” 豫章郡王尴尬道,“这不是臣名声不好么……” 皇上笑问道,“这是看上哪家姑娘,想让朕给你提亲?” “卫国公府四姑娘。” 豫章郡王的声音干脆响亮。 皇上恍惚了一瞬。 就是安公公也想了一下,太后祈福宴上被豫章郡王扔进莲花池里的是谁。 是卫国公府四姑娘没错啊。 豫章郡王这是名声不好那么简单吗,他已经被卫国公府剔除求亲者之列了啊。 难怪要来求皇上帮他提亲了,这是没人敢上门,上门了也不会答应,走投无路了。 皇上问道,“你把卫四姑娘扔哪个莲花池的?” 豫章郡王抬手指了下身边,“就是这个……” 皇上道,“朕还以为你忘记了。” 豫章郡王,“……” 这事怎么可能忘。 一天都得后悔三五遍。 豫章郡王道,“臣知道错了,臣悔恨万分,皇上就帮臣提个亲吧……” 这是能帮忙的事? 他这个皇上帮着提亲,卫国公面上是不会骂他,但心里呢,能不说他这个皇上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吗? 皇上摆手,“拖出宫去。” “皇上……” 豫章郡王不走。 安公公劝道,“郡王爷快走吧,再不走,皇上要打你板子了。” “……” “打完板子,帮臣提亲行不行?” “……” 皇上一记眸光扫过来,豫章郡王跑的比兔子还快。 他人还没出宫,他想娶卫国公府四姑娘的事就传遍整个皇宫了,又从皇宫传出来,传的街头巷尾,茶楼酒肆人尽皆知。 这事传到卫国公府时,卫明珠正带着丫鬟折梅花,丫鬟一口气跑过来,还摔了一跤。 卫明珠道,“有什么事要跑这么急的?” 丫鬟道,“滕王妃上门提亲,夫人没同意,豫章郡王去求皇上帮他提亲,皇上差点要打他板子……” 卫明珠脸通红,“谁,谁让他去找皇上提亲的?!” 做人怎么能一点脸都不要呢。 他三天两头翻卫国公府院墙的事,大哥虽然把他打的鼻青脸肿的,但也还是替他留着脸,连娘都没告诉,他倒好,直接去找皇上帮他提亲。 他是怕没人笑话他是不是?! 卫国公卫国公夫人,甚至卫国公世子也没想到豫章郡王为了娶他妹妹,能这么豁出去,自家妹妹被扔进莲花池丢的脸,一下子就连本带利都找回来了。 卫明珠被扔莲花池,没少被人嘲笑,这下那些大家闺秀都笑不出来了,改骂豫章郡王了。 京都大家闺秀那么多,就没一个入他豫章郡王的眼啊,把卫明珠扔莲花池里,又要娶她,他倒是还有一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上门提亲,卫国公府不会允婚,就去找皇上帮他提亲,还好皇上英明,不会帮他。 这事传到楚扬和赵昂他们耳中,一个个也是嘴角抽搐,“兄弟,谁给你的勇气,去找皇上帮你提亲的?” 豫章郡王道,“还能是谁?当然是景御兄了。” 楚扬,“……” 赵昂,“……” 也是。 除了谢景御,整个京都只怕也没谁敢想使唤皇上了。 但这事皇上明摆着不会帮忙啊。 不过他们稍微一想,就知道此计的妙处了,“不愧是景御兄,总是出奇招,郡王的事,只能破而后立。” “郡王这亲事看似一点没希望了,实则好事将近了啊。” 找皇上帮忙提亲了,再找蔺老太傅,那可是皇上都要给面子的人,卫国公府再不松口允婚,豫章郡王和卫明珠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外带秦念儿和卫国公世子都成不了了。 第354章 豫章郡王迫不及待要回府,让自己父王去找蔺老太傅帮他,结果回去,鸡毛掸子就朝他抽了过来。 豫章郡王没躲过去,结结实实挨了一下,疼的跳脚,“父王,你又打我!” 滕王道,“直接打死了,倒是省心了。” “就你干的好事,你也敢去求皇上帮你提亲?!”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缺心眼的东西!” 豫章郡王躲着道,“儿子可不是随便求皇上的,是请教了军师的!” “哪个狗头军师给你出的馊主意?”滕王骂道。 “……” “靖北王世子。” “……” 父子俩隔着太师椅对峙。 听到这话,滕王眉头拧紧,滕王妃道,“靖北王世子出的主意,没准儿是个好主意。” 豫章郡王,“……” 说好的是狗头军师呢。 知道是谢景御,就是个好主意了。 这是故意歧视! 歧视谢景御之外所有人。 滕王道,“找皇上赐婚不成,之后呢?” 豫章郡王还怕自家父王不帮他去找蔺老太傅帮忙,回家一路都在想怎么说服自家父王,结果他把谢景御亮出来,自家父王看了眼天色,“今天时辰太晚了,我明天去找蔺老太傅。” 豫章郡王,“……” 事情很顺利。 但他怎么这么心塞呢。 他信任谢景御就算了,自家父王母妃也对谢景御深信不疑。 —— ps:下下一章了,写的刹不住…… 第463章 苦肉 腊月二十七这天,天上又飘起了雪花。 沈挽抱着暖手,歪在小榻上看雪。 外面春儿进来道,“世子妃,云二少爷和云二少奶奶来了。” 表哥表嫂来了。 沈挽心上一喜,一边差珊瑚去迎,一边从小榻上下去。 只是肚子实在是大,行动不便,而且她动作一急,珊瑚银钏就跟着担心。 银钏道,“世子妃,你安心坐着,别吓着二表少爷和表少奶奶。” 这要有什么闪失,以后都不敢再登门了。 前几日云钺就迎娶周三姑娘周岁宁过门了,沈挽身怀六甲,自是没法去喝喜酒。 知道他们来,谢景御从书房出来,领着他们进屋。 周岁宁一身海棠红裙裳,披着大红狐毛斗篷,脸上也不知道是被寒风吹的还是害羞,红的像是打翻了胭脂盒似的。 “表哥、表嫂。” 沈挽热情的喊着,“天这么冷,你们怎么来了?” 云钺笑道,“这一场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今天不来,怕是要年后才能来了,就来看看你,顺带道谢。” 他能娶到周岁宁,多亏了表妹和定国公府,只是可惜,表妹身怀六甲,没能去云家喝喜酒,不然他怎么也要敬表妹一杯的。 沈挽道,“一家人,表哥和我这么见外做什么,没得冻坏表嫂。” 沈挽拉着周岁宁坐下,珊瑚将炭炉挪近一些,谢景御则请云钺去书房说话了。 周家老夫人和定国公府老夫人是亲姐妹,周岁宁该唤沈挽一声“表姐”的,但又嫁给了她的表哥,沈挽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喊了…… 沈挽笑道,“在云家可住的惯?” 周岁宁脸颊绯红,“云家上下对我都很好。” 二表哥中意的姑娘,外祖父外祖母肯定喜欢极了,云家哪哪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为身份所限,许多东西都不能用,不然以云家之富,日子不知道能奢侈成什么样子。 两人坐在小榻上聊天,只是沈挽坐不了一会儿,就腰酸,再加上肚子里孩子闹腾,连周岁宁都感受到了胎动。 她伸手摸沈挽的肚子,觉得很新奇,还有……一丝期待。 沈挽看出来了,笑道,“表嫂喜欢孩子,可以和表哥早点生一个……” 周岁宁脸皮薄,哪受得了这般打趣,顿时脸红的能滴血了。 珊瑚笑道,“表少奶奶进门也有好几日了,指不定已经怀上了。” “这倒也是。” 主仆你一言我一语,周岁宁脸颊烫的,都想赶紧走了。 外面冬儿打了绵帘进来,“世子妃,宫里送了赏赐来。” 珊瑚将窗户推开,沈挽就看到御书房的小喜子带人送赏赐来。 往年这时候,宫里都会给各大臣府邸送赏赐,沈暨得皇上信任,收到不少,靖北王府就更是了。 沈挽没出门,小喜子进来,沈挽让珊瑚打赏他,小喜子高兴的合不拢嘴,“来的时候,安公公说这几日,不少贡品送进宫,让小的问世子妃可有什么喜欢,想要的,他帮世子妃留意。” 沈挽什么都不缺,但安公公的心意,沈挽心领了,“安公公有心,帮我向他道声谢。 小喜子退下。 珊瑚银钏去看皇上赏赐了什么,其中有两匹云锦和两匹蜀锦。 沈挽道,“我借花献佛,这四匹绸缎,表嫂带回去吧。” 周岁宁连连摇头,“这是皇上赏赐给你的,我怎么能要呢?” 沈挽道,“表嫂和我就别客气了。” 云家有钱,什么样的云锦蜀锦都能买得到,但身份所限,买到也不能穿。 沈挽是靖北王世子妃,她送的,应该可以,就算别人追问起来,也不敢得罪她这个靖北王府世子妃。 更重要的是,这些绸缎是皇上赏赐的。 周岁宁不敢收,沈挽直接让人把绸缎搬他们坐的马车上去,这下是想拒绝都拒绝不了了。 云钺和周岁宁都没想到,他们冒雪来靖北王府一趟,给云家得了不少赏赐。 小喜子送完赏赐,回去和皇上复命,提到云二少爷和云二少奶奶去看沈挽的事。 云家对沈挽的疼爱,皇上一直知道,没想到天下着雪,云家人还去靖北王府看他女儿,当即吩咐安公公道,“回头这些赏赐,也给云家送一份去。” 安公公记下。 沈挽怕雪下大,回去路滑,让云钺早点带周岁宁回去,等年后开春,多来靖北王府陪她说话。 这边谢景御送他们出府,那边过来一小丫鬟道,“温侧妃去书房找王爷,不知道什么事,跪在了书房外面……” 真能闹腾。 不知道温侧妃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别说王爷了,光是沈挽听着都一个脑袋两个大了。 银钏道,“去打听。” 这事要不知道,心底得跟猫挠了似的不可。 外面风大,沈挽转身回屋,这边刚进屋,人才坐下,外面又进来个小丫鬟道,“世子妃,豫章郡王和卫国公府四姑娘亲事定下了……” 可算是定亲了,真是不容易。 沈挽为豫章郡王高兴,也为卫明珠高兴。 两人性情相投,不然也不会豫章郡王戴个面具,卫明珠连面具下的人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就喜欢上他,再加上被豫章郡王扔进莲花池,名声受损,也没什么人敢上门求娶,其实两人是天生一对,只是被豫章郡王硬生生的折腾出这么多波折来。 还好定亲了,不然这个年,豫章郡王都过不好。 沈挽心情愉悦的吃着糕点,谢景御从外院回来,沈挽没耐心等丫鬟打听消息回来,直接问谢景御,“温侧妃这是又闹什么幺蛾子?” 谢景御道,“明日二十八,又是小年,温侧妃想带二弟去坟前祭拜温府众人,父王不同意……” 沈挽,“……” 王爷肯定不会同意啊。 谢景泽,不,是谢景安。 这些年二少爷流落在外,化名周启安,如今认祖归宗,再叫这个名字不合适了,他本来名字温景泽用了,王爷就重新替他取了个名字,叫谢景安。 谢景安被温府折磨的,钻狗洞逃跑,温府对谢景安谈不上什么养育之恩,谢景安之前受伤,高烧反复,好不容易才好一点儿,温侧妃就迫不及待要带儿子去祭拜温府,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更重要的是,温府被送上断头台,那些证据是谢景安找到的,知道温府是他外祖家,谢景安心底肯定不好受。 让他去祭拜温府,这不是往他伤口上撒盐吗? 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亲骨肉,温侧妃就是这么疼爱的? 亏得她之前还担心血浓于水,谢景安会向着温侧妃,这要能向着才怪了。 很快,夏儿就进来道,“二少爷知道温侧妃跪求王爷的事,去找王爷,说是明日随温侧妃去祭拜温府……” 温侧妃这苦肉计,明着是对王爷用的,实则是用在自己儿子身上。 能把温府罪证收集的那么齐全,沈挽和谢景御不信谢景安看不穿。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两人不会管。 但谁也没想到,谢景安和温侧妃去祭拜温家众人,最后两人都是被抬回府的。 第464章 祭拜 二十八这天,沈挽想起来自己作为世子妃,要赏院子里的丫鬟婆子。 第355章 王府会赏一个月月钱,她再赏一个月之外,还要给丫鬟婆子们准备些糕点果子。 沈挽让珊瑚拿二十两,带春儿夏儿出府。 三人吃过早饭出府的,到吃午饭才回来,人手两大包袱的东西,满满当当的,沈挽都恍惚自己给珊瑚的是二十两,还是二百两了。 钱在丫鬟手里,格外的经花一些。 沈挽在屋子里走了会儿,扶着腰坐下,珊瑚进来,小脸都冻红了,也掩不住笑意,沈挽道,“这么高兴?” 珊瑚道,“街上人可多了,比花灯会都要热闹。” 沈挽能不知道么,但知道也没用,她肚子里揣着两小家伙,出不去。 珊瑚举手晃了晃,银钏就看到她手腕上戴了一对银手镯,银钏道,“这么好看的一对手镯,没有十两怕是买不下来,你什么时候这么舍得花钱了?” 珊瑚咧嘴笑,“没花钱。” 银钏不信,“难不成是捡的?” 珊瑚道,“是李公公送我的。” 见沈挽看过来,珊瑚道,“就是福安的大伯,太后身边的李公公送奴婢的,奴婢带春儿夏儿上街买东西,刚巧李公公也带福安逛街,见到奴婢,李公公就送了奴婢一对银镯,奴婢不要,李公公不高兴,奴婢就收下了。” “李公公也送了春儿夏儿各一对银耳坠。” 世子爷世子妃救下福安,不然福安这会儿已经在宫里做小公公了,李公公心底感激沈挽和谢景御,珊瑚是沈挽身边最信任的丫鬟,难得碰到,肯定要卖个好。 东西收下,珊瑚不敢不告诉沈挽知道,珊瑚也担心沈挽生气她乱收东西。 为了一对银手镯惹世子妃不高兴,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沈挽不在意,“收下无妨。” 在福安一事上,沈挽能感觉到李公公对她和谢景御是真心感激,他又是在太后身边当差,保不齐哪天李公公能帮上他们大忙,私下交好,没坏处。 沈挽不责怪,珊瑚就更高兴了,可是把银钏羡慕坏了,不过银钏很知足,要不是珊瑚,她这会儿十有八九还在定国公府里扫雪呢,能跟在世子妃身边伺候,都是珊瑚帮忙,她感激都来不及,不会嫉妒。 珊瑚把买的东西拿出来给沈挽看,都是她们做丫鬟喜欢,能佩戴,平常舍不得买的东西。 正一一拿给沈挽看,外面冬儿进来道,“世子妃,二少爷肩膀被刺伤抬回府,温侧妃晕倒,也一起被抬回府……” 沈挽,“……???” 谢景安不是和温侧妃去祭拜温府众人吗? 怎么会肩膀受伤? 还有温侧妃,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不至于还受不住温府被砍脑袋的打击,再晕过去吧? 沈挽觉得不对劲,这边还没派人去打听,那边小丫鬟就进来,禀告她道,“温府的那些罪证,是二少爷收集,交给世子爷的,这事温侧妃知道了,受不住打击才晕过去的……” 难怪…… 但这事温侧妃怎么会知道,谢景安不会这么缺心眼主动告诉温侧妃吧? 想到谢景安陪温侧妃去祭拜温府,在温府众人坟前坦白,不无这个可能。 确实,谢景安陪温侧妃去祭拜温府,就是想向温侧妃坦白这事的,但他还没来得及说,就被知道这事的温景泽给捅了出来,差点又死他手里。 温侧妃病了好些天,这两日身子骨才好一些,昨天又在王爷的书房外跪了两刻钟,病恹恹的身子,还坚持要去祭拜温府,只是太虚弱,马车颠簸都受不住。 到了温府埋葬之地,温侧妃头晕,准备在马车里缓一会儿才下来。 就缓的这么一会儿功夫,出事了。 温景泽也去祭拜,他远远的就看到谢景安,他二话不说,抽出腰间软剑就杀过来。 温景泽不认得谢景安,谢景安也不认得他。 在彼此眼里,一个是灭温府的仇人,一个是要置他于死地的仇人。 谢景安被温景泽重伤,高烧几天,又一路吹着冷风过来,有些摇摇欲坠。 虚弱的他不是温景泽的对手,当时丫鬟和小厮把带的元宝纸钱搬去坟前,都不在。 温景泽下死手,刺伤谢景安,一脚将谢景安踹飞,重重摔地上。 马车里,丫鬟听到动静,掀开车帘,就看到温景泽要杀谢景安,吓的她赶紧告诉温侧妃。 温侧妃急道,“住手!” 真的。 温侧妃但凡慢一点儿,谢景安就死在温景泽手里了。 温侧妃从马车上下来,腿软的她摔了半跤,她扶着丫鬟的手过来,“他是你表哥,你为什么要杀他?!” 温景泽心头一震,“表哥?” “他是我表哥,靖北王府才找回来的二少爷?!” 看着儿子肩膀被刺伤,血流下来,温侧妃心疼极了,她道,“你为什么要杀他?” 温景泽道,“他该死!” 温侧妃气急败坏,“他是你表哥!” 温景泽惨笑一声,“表哥?姑母知道将温府满门送上断头台的那些证据是谁找到的吗?” 温侧妃眼底恨意流泻,咬牙切齿道,“是世子!” “世子只是把证据呈给皇上,真正搜集温府罪证的人是他!” 温景泽指着谢景安。 温侧妃脸上的血色瞬间被抽干净。 她身子一踉跄,“不,不可能!” 温景泽手里的剑指着谢景安,“温府是亏待了你,但并非有意,你竟然这么狠心,灭温府满门,你还有脸来祭拜?!” 谢景安捂着流血的肩膀,“你要杀,便杀吧!” 说完这句,体力不支的他,就晕倒了过去。 温侧妃看着晕倒的儿子,拿着剑的侄儿,再看不远处一座座新坟,哭的歇斯底里,痛彻心扉。 因为觊觎世子之位,她把自己亲生骨肉换到王妃膝下,因为没有得到过王爷的爱,她和温府把恨都加注在王妃的“儿子”身上,结果折磨的是自己儿子。 折磨的儿子恨死温府,找到证据,灭温府满门。 报应。 这是她当年执意要嫁给王爷的报应。 温侧妃跪在地上,哭晕过去。 本来是去祭拜的,差点添两座新坟,丫鬟小厮顾不上烧纸了,赶紧把受伤晕倒二少爷和哭晕过去的温侧妃送回府。 他们都以为灭温府的是世子爷,没想到真正灭温府的人是二少爷。 第465章 丰富 温侧妃病倒了。 比亲眼目睹温府满门被斩首,病的还要严重。 不过也很正常,自己的娘家是被自己的亲生儿子给送上断头台的,做娘的怎么可能受得了这个打击,没疯就算不错了。 谢景安收集证据灭温府的事,王爷下了封口令,但下的太迟了,年关府里丫鬟小厮进进出出,等王爷从军营回来,这事已经传开了。 不过没人说谢景安的不是,他是真正的受害者,一个六岁大的孩子,被温府折磨到钻狗洞逃命的程度,可见温府对他有多残忍,他报复温府,那是温府自找的。 再者谢景安只是收集证据,又不是冤枉了温府,他是大义灭亲,为民除害。 谢景安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对于这个才认祖归宗的二少爷,靖北王府上下就没有不同情的。 府里府外议论不休,照澜轩则沉浸在过年的热闹气氛里。 这两天,皇上的赏赐是一拨接一拨。 最夸张的是,这波赏赐送来,人还没走,新的又又又送来了。 别人有的,沈挽有,别人没有的,沈挽还有。 而且这些赏赐,靖北王府有双份,一份是给王爷王妃的,一份是给沈挽和谢景御的。 靖北王府下人都知道世子爷世子妃得皇上信任宠爱,但没想到世子爷没官职在身,得的赏赐都不在王爷之下了,不,是超过王爷了。 嗯,没人往皇上是赏沈挽上面想,包括沈挽自己。 某个这些天都没敢进宫的驸马爷,听着那些议论,天知道他有多心累。 沈挽身子实在是太太太重了,没人敢让她进宫,不然谢景御肯定要带沈挽进宫陪皇上过年,守岁。 年三十这天,王爷王妃进宫赴宴,谢景御留在府里陪沈挽。 照澜轩张灯结彩,贴着窗花,年味十足。 知道沈挽喜欢热闹,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没出府,御厨做了十几样精致糕点,院子里摆着炭炉,丫鬟们在烤肉,玩的是不亦乐乎。 谢景御让珊瑚银钏安排的,沈挽怀着身孕,既不能进宫陪皇上,又不能上街,便让丫鬟依照沈挽的喜好做安排,还瞒着沈挽,给她一个惊喜。 沈挽没想到谢景御会为了她,纵容丫鬟在照澜轩折腾,心底说不出的动容。 她正要向谢景御道谢呢,那边跑进来一丫鬟道,“世子爷,世子妃,豫章郡王他们来了。” 沈挽看向谢景御,“你请来的?” 谢景御摇头,“我没请他们。” 第356章 说话的功夫,豫章郡王就进院子了,不止他,还有楚扬、赵昂和卫国公世子他们。 他们进院子后,沈挽就看到走在他们身后的卫明珠、沈翎和凌雪还有秦念儿。 见到他们,谢景御道,“你们怎么没进宫赴宴?” 豫章郡王道,“有我父王他们陪皇上,我们在不在不重要。” 宫宴都大同小异,还没逛花灯找地方喝酒有意思。 谢景御帮他出谋划策,终于把亲事定下,他本来想包一艘船,好好宴请谢景御,但谢景御要陪沈挽,不用想也知道不会去。 豫章郡王猜他和沈挽不会进宫赴宴,就提议来靖北王府,楚扬他们一致赞同。 这么想,也就这么干了。 卫明珠她们陪沈挽说话,他们几个喝酒,想想就有意思。 卫明珠她们能来,沈挽别提多高兴了,连肚子里的孩子都感受到了,在兴奋。 丫鬟们玩闹,沈挽是在那里看,卫明珠她们来了后,沈挽挺着大肚子烤肉,还贴心的让丫鬟送去给谢景御他们尝尝。 看着端上来有些焦的肉,豫章郡王死去的记忆又活过来了,他望着谢景御,“能吃吗?” 一块看着挺精致的糕点,让他们跑了七八趟茅房的事,他们可没忘记。 上回糕点好歹精致,这回可是色香味一个不占,豫章郡王怕杀伤力更甚之前。 平常吃点就算了,大过年的,他们可不想在茅房里过。 别说豫章郡王了,就是谢景御也怕啊,自家父王和岳父,于战场上能取敌人首级的身子骨都遭不住,他也不敢尝试。 但自家媳妇挺着个大肚子,辛苦烤的肉,多少还是要给个面子的。 谢景御拿起一块,咬了一口。 默默吐了。 豫章郡王问道,“什么味道?” “一边淡,一边咸,混合着焦味,还有点苦。” ……这味道属实丰富。 豫章郡王道,“你这么形容,我还挺想尝尝……” 话还没说完,嘴里就有一块了。 楚扬飞快的拿了一串塞他嘴里。 豫章郡王,“……” 豫章郡王觉得自己的味蕾遭受到了攻击,要让楚扬也尝尝,楚扬不干,两人在桌子上打起来了,最后肉飞进了卫国公世子嘴里。 卫国公世子怀疑豫章郡王是故意的,并且楚扬也是这么怀疑的。 照澜轩前所未有的热闹,那边宫里,也热闹喧嚣。 丝竹悦耳,歌舞不断。 只是萧怀瑾、永王世子还有凌大少爷是频频往殿门口张望。 宫宴都开始了,豫章郡王他们怎么还没来? 一个没来还能是有事耽搁了,偏偏楚扬和赵昂他们都没来,而且自家妹妹也没来。 永王世子不放心,派人去打听,然后道,“太过分了,豫章郡王他们去靖北王府,居然都不告诉我们一声,还有没有拿我们当兄弟?!” 凌大少爷也意见很大,宫宴参加多了,也就那样,再加上宫宴也进行到一半了,永王世子道,“要不我们也撤?” 凌大少爷道,“我们走了,凌王怎么办?” 他们还能走掉,凌王是肯定要留在宫里陪皇上守夜的。 把凌王丢在宫里,他们也不忍心,便准备作罢。 今儿宫宴,皇子公主们都在,其他皇子公主,皇上没多上心,但萧怀瑾,皇上不时的就看一眼,几次看到他们东张西望。 安公公小声道,“豫章郡王他们去靖北王府和靖北王世子世子妃过节去了。” 皇上脑门上黑线滑下,知道自己儿子心不在焉,对宫宴不感兴趣,皇上道,“也陪朕半天了,让他们出宫吧。” 安公公就派人去传话。 几人也是不客气,小公公话还没说完,永王世子就起身了,还把萧怀瑾拉了起来。 安公公,“……” 皇上说不用陪了,还真就不陪了啊。 然后他们就到靖北王府,翻墙进了照澜轩。 见到豫章郡王他们,永王世子道,“太不厚道了,你们来靖北王府,也不告诉我们一声。” 豫章郡王道,“不是不告诉你们,是为了你们好。” 凌大少爷道,“为我们好?” 豫章郡王道,“我们都成双成对来的,你们孤家寡人,来不尴尬吗?” 永王世子,“……” 凌大少爷,“……” 萧怀瑾,“……” 感受到了惨无人道的伤害。 永王世子捂着心口,看向凌大少爷和萧怀瑾,“要不我们还是再进宫吧?” 第466章 榜样 三人后悔没多想,但来了,肯定不会让他们走了。 其实在花厅喝酒还没什么感觉,但走的时候,其他人成双成对,就他们三个单身狗,确实感受到了尴尬。 萧怀瑾还好,他还要半年才十七岁,成亲还早,但永王世子和凌大少爷都到了娶妻的年纪,尤其是凌大少爷比豫章郡王还要大两个月。 更更更要命的是,这事还被自家妹妹捅给了爹娘知道。 第二天,右相右相夫人问自己儿子,“他们成双成对的,你们去凑什么热闹?” 那个…… 就是想不开,去尝尝狗粮是什么滋味儿。 豫章郡王他们不羞辱他们,他们自己找去了。 右相夫人道,“看着他们陪着媳妇,你就一点感触没有吗?你也上点心,赶紧把终身大事解决了。” 凌大少爷,“……” 大年初一就被催婚,也是没谁了。 再说豫章郡王他们在靖北王府玩的尽兴,沈挽身子重了,不能熬夜,差不多她往常睡觉的时辰,豫章郡王他们就告辞了。 街上人还有不少,便成双成对又在街上逛了半个时辰,媳妇过门的就直接带回府了,媳妇还没过门的,送回去再回府。 嗯。 豫章郡王和卫国公世子明明可以各自把妹妹带回去,偏你送我妹妹,我送你表妹。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只是走的时候,你警告我,我警告你。 “敢学楚扬。” “不然我打断你的狗腿。” 带沈翎回府路上,楚扬喷嚏一个接一个。 沈挽没想到谢景御有安排,更没想到豫章郡王和卫明珠他们会来,白天看丫鬟们贴窗花,没睡午觉的她,在豫章郡王他们走后,盥洗时就差点睡着了。 等谢景御沐浴完回来,沈挽早和周公下棋去了。 沈挽侧着睡的,谢景御手覆在她隆起的肚子上,里面两个小家伙还在闹腾,谢景御轻点了点孩子乱踹的小脚丫,“你们也早些睡。”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孩子真没闹腾了。 想到再有一个月,孩子就要生了,某位爷还真想知道沈挽给他生的孩子长什么模样。 沈挽这一觉睡的那叫一个香,等醒来,太阳都升老高了。 沈挽醒来,有些慌张,问珊瑚,“什么时辰了?” 珊瑚道,“已经巳时了。” 沈挽急道,“怎么不早叫醒我,今天得去给王爷王妃敬茶呢。” 往常可以不去,但今天必须得去啊。 珊瑚道,“王妃方才来过了,知道世子妃还在睡觉,让奴婢们别叫醒您,王妃就走了。” 沈挽,“……” 谢景御走进来,手里拿着个大红包,递给沈挽,“父王母妃给你的。” 沈挽伸手接过。 打开。 荷包里是一张万两银票,外加一只精致小巧的金镶玉如意。 这红包给的也太大了些。 沈挽赶紧下床,谢景御道,“慢点儿。” 沈挽道,“去给父王母妃请安都迟了……” 谢景御捏沈挽的鼻子,“母妃走的时候特地交待,不用去请安了,午膳去她那儿吃。” 不用去请安,那就不用着急了。 珊瑚银钏拿裙裳来伺候沈挽穿上,某位爷还没干过伺候媳妇穿衣这样的事,只是裙裳脱起来容易,穿的是真麻烦,珊瑚都看不过眼,壮胆道,“还是奴婢来吧。” 要不是天挺冷,哪怕屋子里摆着炭盆,丫鬟也怕冻着沈挽,不然就是借珊瑚几颗胆子,她也不敢说这话。 谢景御在沈挽耳边低语了一句,沈挽耳朵红的要捶他,某位爷去一旁喝茶了。 穿好裙裳,然后洗漱,小丫鬟将早膳端进来,八样精致早膳,还有红枣小米粥。 沈挽坐下来,和谢景御一起用膳。 两人你给我夹菜,我给你夹,气氛好的不行。 只是才吃到一半,窗户被叩响,陈平的声音传来,“世子爷……” “进来。” 窗户推开,陈平跳窗进来,怕寒风吹到沈挽,还把窗户带上。 关好窗户后,陈平过来道,“爷,李公公死了……” 沈挽怔住,问道,“哪个李公公?” 陈平回道,“就是太后身边的李公公,福安的大伯。” 第357章 沈挽着实被这个消息惊到了。 前世她惨死冷宫,李公公都还活着啊,怎么会死呢? 珊瑚问道,“我前儿在街上还看到李公公了,怎么就死了呢……” 珊瑚手腕上戴的正是李公公送她的那对银镯。 虽然李公公是太后的人,太后没少护宋南烟和寿贞公主,但李公公没招惹过世子妃,反因为福安的事,对世子爷世子妃很是感激。 一个前几天才见的,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珊瑚摸着银镯,心底颇不是滋味儿。 谢景御也望过来,陈平道,“昨晚在宫里,被人从背后刺了一刀,伤及心肺而死。” 沈挽看向谢景御,“李公公是太后的人,深得太后信任,是什么人敢在宫里杀李公公?” 不过沈挽也知道,宫里死的不明不白的人多了去,不过大多是被灭口。 李公公是太后的人,太后要杀他,不会用这样的方式。 福安进京寻大伯,前世没找到,这一世在她和谢景御的帮衬下,倒是把大伯找到了,却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 沈挽道,“去看一下福安,他知道这消息,肯定不好受。” 陈平道,“李公公是死在福安怀里的……” 谢景御皱眉,“福安进宫了?” 陈平点头,“太后知道李公公有个侄儿,让李公公带进宫给她看看,李公公就是去接福安的路上出的事……” 沈挽心下叹息。 前世福安的收尸之恩,沈挽一直记着,以为李公公能护着他,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知道沈挽对福安不错,陈平去看福安。 早膳后,沈挽没出门,就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步消食,然后看书打发时间。 昨晚狼藉的院子已经收拾干净了,徐妈妈在给丫鬟婆子们发赏钱。 新年第一天,可以领一月的赏钱,丫鬟婆子们都高兴的合不拢嘴。 快到午膳的时辰,谢景御和沈挽就去琉璃院,屋顶上的积雪还没有完全消融,但路上的雪被扫的很干净,即便这样,沈挽走的也很小心,珊瑚银钏跟在身后也还是提心吊胆。 出了院子,走了没几步,就看到王爷朝静玉轩走去。 沈挽这才想起谢景安,“二少爷伤好些了吗?” 谢景御道,“好转不少,但要出门,还得休养几天才行。” 两人闲庭散步去了琉璃院,看到他们,王妃笑容满面,问沈挽,“从照澜轩过来,走的累不累?” 沈挽摇头,“不累。” 王妃道,“不累的话,多走走好,利于生产。” 王爷去看了一下谢景安,就来王妃这儿,丫鬟将饭菜端进来,十二道菜,全是出自御厨之手,色香味俱全。 王妃夹鱼肉放到沈挽碗里,“这鱼肉鲜嫩,你尝尝。” 沈挽吃了一口,赞不绝口。 大年初一,一家人吃团圆饭,王爷和谢景御父子俩难得你没嫌弃我,我没嫌弃。 一顿饭,吃的很融洽,如果没有温侧妃派人来添堵就更好了。 吃到一半,丫鬟进来道,“王爷,温侧妃咳血了……” 王爷眉头皱的没边,“给她请大夫。” 要是从前,温侧妃这么破坏气氛,谢景御绝对会找王爷不痛快,但这回,他一句话也没说,只给沈挽夹菜。 沈挽还以为谢景御要气王爷,结果这厮当什么都没听见,出乎她意料,王妃也侧目。 丫鬟来打了个岔,王爷给王妃夹菜,“多吃些。” 气氛很快又恢复了。 吃完后,又坐了一刻钟,谢景御就带沈挽回照澜轩。 半道上,沈挽道,“你今天居然没有怼父王……” 谢景御道,“你想看我怼父王?下回我怼给你看。” 沈挽,“……” 沈挽赶紧四下张望。 还好周围没人,这要传到王爷耳中,看不打他。 沈挽道,“我只是觉得这不像是你的性子……” 温侧妃给王妃添堵,谢景御就会怼王爷,给王妃出气。 族谱的事,不便告诉沈挽,谢景御摸沈挽的肚子,“孩子眼看着就要出生了,总要给他树立一个好榜样。” 沈挽脑门上黑线滑下,这厮可劲的气王爷,结果自己怕被儿子气,亏他说的出来。 两人回照澜轩,刚走到院门口,那边一暗卫现身,“世子爷,王爷让你去书房一趟。” 第467章 庇佑 有什么话在母妃那里不能说,要把他叫去书房的? 已经把沈挽送到照澜轩了,谢景御便去前院找王爷。 书房内,王爷在看地形图,谢景御道,“父王找我做什么?” 王爷抬头看了谢景御一眼,“初六,父王就启程去边关了。” 之前的安排是要沈暨去边关,应付的过来,王爷就不用去,现在看来,东梁来势汹汹,这场战怕是要打一段时间。 谢景御道,“父王没告诉母妃?” 要告诉了,在琉璃院就说了,没必要把他叫来书房。 王爷道,“过两日再说吧,免得影响你母妃心情。” “另外——” “我把你二弟带去边关。” 谢景御道,“这样安排挺好,只是二弟伤没好全,怕是没法奔波赶路。” 王爷也知道谢景安的身子骨不宜奔波赶路,但他去边关的时间不能再拖了,只能先把谢景安带离京都再说,不然留在府里,温侧妃不会让谢景安去边关的。 王爷又交代了些事,凌王和成王夺嫡,再加上沈挽临盆在即,至少这两三个月,皇上肯定不会让谢景御去边关。 王爷内心很矛盾,是既希望儿子上战场,毕竟从小就熟读兵书,但谢景御留在京都,上能护凌王,下能保王妃,他在边关,没有后顾之忧。 谢景御问道,“温侧妃呢?要她安分守己,我不会动她,但她要是……” 王爷道,“父王已经交代周管事,她要不安分,就送去庄子上。” 自打知道族谱的事,谢景御对温侧妃容忍度大了不少,不再是王爷的侧妃,而是祖父恩人之女。 其实王爷和王妃也是这么对温侧妃的,只是架不住温侧妃太能闹腾,二十年,什么样的恩情也能磨灭殆尽了。 再说沈挽回到照澜轩,坐在小榻上,让珊瑚给她捏小腿肚子。 多走会儿路,小腿肚子就肿的厉害,想到还要肿一段时间,沈挽就发愁。 多走路,利于生产,可路稍微多走一点儿就肿,太难办了。 只盼着能和前世一样,生产顺利,也不知道同一天怀上的,同样是双胎,会不会同一天同一个时辰生。 要是的话,那她会提前十天生…… 珊瑚捏的很舒服,谢景御进来,正好看到,“腿又肿了?” 沈挽道,“有点儿,孩子生下来就好了。” “对了,父王找你去做什么?” 谢景御道,“父王初六启程去边关。”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沈挽也不诧异。 沈挽道,“夏侯奕挑起东梁和宁朝打仗,居心不良,就拿他一点办法没有吗?” 谢景御道,“父王说他有安排,不会让北越坐收渔翁之利的。” 打仗的事,沈挽不懂。 不过她知道,谢景御是夏侯奕的克星,不远千里都要来除掉谢景御,可见谢景御对他的威慑有多大。 倒是陈平,去看福安,怎么到现在都没回来? 沈挽午睡了一觉,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陈平回来没有,珊瑚摇头,“还没回来。” 沈挽眉头皱紧,“到现在都没回来?” 她要担心陈平是不是出事了。 沈挽从床上下来,去书房找谢景御,去的赶巧,这边她进去,那边陈平跳窗户进来。 得亏看的多,不然乍一下看到个人跳窗进来,得吓一跳不可。 沈挽问道,“怎么去这么久?” 陈平道,“让世子妃久等了,知道世子妃对福安的事很上心,福安被人欺负,属下不敢不管……” 沈挽皱眉,“谁欺负福安?” 陈平回道,“李公公给福安定了门亲事,是翰林院检讨府上的庶女,昨天李公公死在宫里,属下去的时候,冯检讨府上登门退亲,福安说等李公公入土为安之后,他就退,冯府的人不同意,打了福安一顿……” 翰林院检讨是从七品,哪怕是庶女,也是正经官家女儿,一般是不可能看上福安的,说白了,就是知道李公公看重自己唯一的侄儿,把女儿嫁给福安,好搭上李公公这个太后身边的红人。 本来就是看在李公公的面子上允婚的,李公公死了,女儿又没过门,怎么可能还嫁给福安。 李公公还以为给自己侄儿选了个门好亲事,结果他尸骨未寒,自己侄儿差点被打死。 沈挽气的不行,“然后呢?” 陈平道,“属下把冯府的人打了一顿,但亲事,还是让福安退了。” 第358章 没有李公公庇佑,冯府不会嫁女儿给福安,福安要不同意,冯府难保不会为退婚,杀了福安。 陈平道,“退完婚,属下准备回来,走的时候问福安可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福安想把李公公接出宫,送回老家安葬,属下想着这事不难,就帮他跑了一趟。” 当然了,这事对陈平不难,是因为陈平是谢景御的护卫,平常跟进跟出,宫里宫外的人都认得。 陈平某种程度上就代表了谢景御的意思。 一般宫人死后,有专门的埋葬之地,很少,不,是几乎没有接走安葬的。 福安有这个心,陈平又能办到,肯定要成全他。 只是李公公不是一般人,他是太后身边人,宫里人不敢随便把李公公的尸体交给陈平,就去禀告了太后。 太后之前担心李公公会因为侄儿向着靖北王世子世子妃,但如今李公公死了,太后倒也没有为了给沈挽和谢景御添堵,横加阻拦,落叶归根,李公公到底伺候她这么多年,太后就当是给李公公最后的恩典。 福安用草席把李公公的尸体拉出宫,陈平买了副棺椁,又找人帮忙布置灵堂,这才耽搁到现在。 陈平道,“太后要见福安,是那日李公公陪福安置办年货,太后宫里的宫女看到李公公送了一对银镯给珊瑚,宫女把这事禀告了太后。 太后问起李公公,才知道李公公侄儿是得世子世子妃相救,才免于被净身进宫的命运,李公公向太后表忠心,太后大概是想知道世子爷世子妃为何会帮福安,才要见一见他的……” 珊瑚没想到李公公会没命,是因为送了她一对银镯,顿时觉得手腕上的银镯烫手。 果然李公公没命,还是和她帮福安有关,太后对她和谢景御的敌意,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不过李公公应该不是太后杀的,李公公是在接福安的路上出事的,太后要杀李公公,也该在见过福安之后。 沈挽道,“福安要送李公公棺椁回梧桐郡,派两个小厮去帮他吧。” 第468章 攀比 陈平知道沈挽重生之事,猜到福安前世帮过沈挽,是以对沈挽交待的事,他办的尽心尽力。 接下来几天,照澜轩都很热闹。 皇上新年赐福,一拨接一拨,来王府送年礼的人,也会来照澜轩坐坐。 初二,云氏来看沈挽,给沈挽和谢景御一人一个红包,两千两银票外加一只玉如意。 初三,云大太太带云缈云倾来送年节,塞了一大摞红包到沈挽手里,沈挽都惊呆了,“这么多……?” 不怪沈挽诧异,前世她嫁给萧韫,云家也去看她了,带了压岁钱去,但只有两个,各三千两。 这一世不论数额多少,这数量就惊人了。 八个。 云大太太失笑,“该亲自交给你和世子的,这不是你怀着身孕,没法去云家吗,老太爷老夫人,还有你二舅二舅母的份,都一并带来给你们了。” 沈挽从小到大,不知道收了云家多少压岁钱。 云老太爷一人,云老夫人一份,两个舅舅单独再给,收钱收到手软。 看着手里八个红包,沈挽道,“这也太多了……” 云倾捂嘴笑,“才不多呢,等明年,你肚子里两个小宝贝生下来,就有数不完的红包了。” 到时候她和大哥他们都是长辈了,也要准备红包的。 送年节比较忙,云大太太便没在靖北王府多待,小坐了一刻钟就带着云缈云倾走了。 她们走后,沈挽把红包打开,着实被里面的数额惊到了。 云老太爷包了五千两。 云老夫人包了三千两。 云大老爷和云二老爷各二千两。 这只是沈挽的份,谢景御的和她一样。 沈挽,“……” 光是云家给的红包,就足够她和谢景御一年的花用了。 往年云老太爷和云老夫人都是包一千两给沈挽的,两个舅舅各五百两。 沈暨不让云家压岁钱给太多,因为给的多,沈挽花的多。 这一嫁人,不归沈暨管了,这云家给的压岁钱数额就变这么大了。 云氏和云家给了压岁钱,还有蔺老太傅和蔺老夫人。 沈挽身子重了,没法出门,谢景御跟随王妃去蔺府拜年,带红包回来给她,也是数额惊人。 还有某位皇上,给皇子公主们赐红包。 成王和凌王一千两。 其他皇子八百两。 寿贞公主六百两。 其她公主五百两。 等级严格,但好像又没那么严格。 赐完皇子公主后,皇上把谢景御叫进宫,赐了谢景御一个红包。 八百两。 和皇子一般待遇,着实不错了。 某位被压迫习惯的驸马爷甚至有一种恍惚,不真实的感觉,怀疑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然后皇上又给了谢景御一个红包,让带回来给沈挽。 红包递到沈挽手里,沈挽随口问道,“谁给的?” 好吧,这是一句废话。 鎏金描龙的红包,除了皇上,没旁人了。 沈挽喜滋滋的接过,“皇上赐了多少?” “不是八百两,就是一千两。” 皇上给沈挽的红包,谢景御肯定不会拆开看。 谢景御觉得一千两的可能更大,然后沈挽就从红包里拿出来一张万两银票。 谢景御,“……” 沈挽把银票来回看了好几遍,然后望着谢景御,不敢置信,“皇上给了我一万两压岁钱……” 谢景御抽了眼角道,“我怀疑皇上是塞错了。” 沈挽道,“皇上还用亲自塞红包吗?” 谢景御,“……” 第一次没有忽悠过去。 忽悠不过去,也得硬忽悠。 大过年的,皇上给他找事,看在一万两的份上,不,是那八百两的份上,忍了。 谢景御面不改色道,“皇上给成王和凌王的红包都是一千两。” 这沈挽知道。 前世皇上就是给萧韫一千两,给她八百两的。 要是个皇子公主都给万儿八千两的,皇上那么多皇子公主,小库房得赏空不可,再说了,她也不是公主。 但塞错红包,这怎么看也不可能啊,但除了这个理由,也没别的了。 沈挽道,“那要给皇上送回去吗?” 谢景御看着沈挽。 沈挽默默改口,“当我没说。” 皇上赏赐什么,都只有接着的份,哪有还回去的道理。 没人会嫌钱多,沈挽喜滋滋的收下。 谢景御想不通皇上怎么会给沈挽这么大一个红包。 嗯。 皇上也是会攀比的。 皇上赏赐皇子公主的红包有专人准备,沈挽没有认祖归宗,所以没有准备她的份。 但安公公忘了谁,也不能忘了皇上最疼爱的公主啊。 安公公提醒皇上,“没准备靖北王世子妃的份……” 就在皇上让照着凌王的份准备时,寿贞公主在宣宁公主面前炫耀,宋国公府给她的压岁钱,宣宁公主没有寿贞公主的多,但她知道借力打力,一句话就把寿贞公主的气焰给压了下去。 宣宁公主道,“听说光是云家就给靖北王世子妃一万多两压岁钱呢。” 寿贞公主最不耐烦的就是听到靖北王世子妃几个字,一听就炸毛,什么好心情都没有了。 两位公主大过年的在御花园里吵起来,这事不可避免传到皇上耳中。 皇上没注意到别的,就注意到云家给沈挽一万多两压岁钱上了。 云家富可敌国,但他这个父皇坐拥天下,怎么能比云家给的少呢? 必须给一万两! 皇上给多少给沈挽,安公公都照办,然后问了一句,“那驸马爷呢?” “八百两。” “……” 时间一天天过去,眼看着就到王爷启程去边关的日子。 初五这天,陈平让珊瑚银钏帮谢景御收拾行李,看到珊瑚忙活,沈挽去书房找谢景御,“不是说你暂时不去边关吗?” 谢景御道,“我不去。” 沈挽道,“那怎么要给你收拾行李?” 谢景御道,“父王带二弟去边关,绣房来不及给他做锦袍,从我这里拿几件给他。” 原来如此,倒是吓她一跳。 这事是陈平没说清楚,陈平让珊瑚银钏帮着收拾一份行李,为了省事,是这么说的,“准备一份行礼,就照着世子爷去边关准备。” 谢景安和谢景御一天生的,身量也差不多,谢景御去边关会用到什么,谢景安自然也会用到。 因为谢景安救了云三少爷,沈挽对他挺有好感,珊瑚银钏准备还不够,她还又看了一遍,添了些她觉得需要的东西,而且有新的拿新的,没新的才拿谢景御用过的。 初六这天,沈挽到大门口送王爷。 第359章 谢景御送王爷和谢景安到十里亭。 目送他们骑马走远,直到看不见了,王妃才收回眸光,“回去吧,外面风大。” 第469章 遗言 谢景御是送王爷和谢景安去边关,但府里上下不知道,以为谢景御和谢景安都是去送王爷的。 送行完,谢景御就打道回府了,谢景安没有和谢景御一起回来,温侧妃没有多想,或者说正中她下怀。 灭掉温府的证据,是谢景安交给谢景御的,温侧妃就怕谢景安和谢景御关系好,到时候越发不亲她这个娘,两人离的越远越好。 但谢景安午膳没回府吃,温侧妃就有些担心了,毕竟谢景安接连受伤,还没有完全恢复,再者他流落在外十几年,他在京都并不认识什么人。 想着谢景安可能是去散心了,温侧妃耐着性子等,这一等,就等到了天擦黑。 温侧妃再等不了了,担心起来,“二少爷还没回府?” 丫鬟摇头,“还没有回来……” 这时辰了,还没有回府,安儿这是去哪儿了? 温侧妃彻底不安起来。 “让周管事派人出府去找!” 丫鬟匆匆去禀告周管事知道,然而很快回来,“侧妃,二少爷被王爷带去边关了……” 谢景安没丢,温侧妃松了一口气,但知道是被王爷带去边关,温侧妃没有半分喜悦,只有气愤。 以前温景泽在府里的时候,温侧妃想王爷带温景泽进军营历练,王爷不答应。 现在倒好,谢景安受伤未愈,王爷却把他带去边关了。 她儿子又不是世子,也没读过什么兵书,王爷不带世子去,却把她好不容易才找回来,她甚至都没有好好看过几回的儿子带去战场上。 王爷是想安儿死在战场上是不是?! 要是其他武将知道靖北王没带世子,反倒带二少爷去战场,都要怀疑王爷是不是更喜欢二少爷,到温侧妃这里,却是怀疑王爷要把谢景安的命葬送在战场之上。 一个人心肠恶毒,也会把所有人都往恶毒里揣测。 温侧妃丝毫没想过王爷是不放心谢景安,怕他留在府里,被她这个亲娘逼迫,到时候走上歪路,虽然这种可能应该不大,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带去边关省心。 温侧妃怀疑是王妃和谢景御在背后怂恿的。 温侧妃不敢找谢景御的麻烦,去琉璃院找王妃兴师问罪。 丫鬟来禀告的时候,沈挽和谢景御正在用晚膳。 谢景御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但没说什么。 沈挽不放心道,“你不去看看吗?” 谢景御给沈挽夹菜,“母妃还不至于让温侧妃给欺负了。” ……这倒也是。 琉璃院是王妃的地盘,温侧妃要敢在琉璃院撒泼,王妃宽厚容忍她三分,赵妈妈和琉璃院的丫鬟婆子也不会答应。 沈挽放下心来,这边冬儿退下,外面又进来个小丫鬟,站在珠帘外禀告道,“世子爷,府外来了一个叫福安的小厮,说是要见您……” 福安怎么这时候来靖北王府? 沈挽觉得奇怪。 “让他进来。” 小丫鬟道,“周管事让他进府,但那个叫福安的说,他身上带孝,不能进别人府上……” “周管事问他什么事,他又不说,只说一定要当面告诉世子爷知道。” 福安的坚持,周管事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靖北王府家大业大,岂是会被一个小厮影响运势的? 但福安有此顾虑,倒也不能说他做的不对,只是世子爷何等的身份,出府见他一个小厮…… 要不是福安来过靖北王府,前几日陈平又让安排两个小厮去帮福安,周管事都要打发福安走了。 没办法,周管事只能让丫鬟来禀告世子爷了。 沈挽抬手扶额。 谢景御则道,“陈平,你去看一下。” 陈平在窗外应了一声,沈挽和谢景御继续用晚膳。 这边两人吃完,歇下筷子出门,然后就看到陈平拎着福安的衣领子,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拎进照澜轩。 可怜福安个头不高,被拎起来,只能脚尖走路。 到了沈挽和谢景御跟前,陈平才松手,福安给沈挽和谢景御行礼。 回廊上不是说话的地方,便去了书房。 谢景御坐下来,沈挽看向福安,“这时辰来靖北王府,可是有什么事?” 福安道,“明日我就送大伯的棺椁回乡了,这几日忙着大伯的丧事,没顾上来靖北王府,但大伯临终遗言,虽然只有半句,但我不敢不转达……” 谢景御问道,“什么遗言?” 福安道,“我找到大伯的时候,他浑身失血,让我告诉靖北王世子您,庆王和皇后有什么……” 沈挽和谢景御互望一眼,急问道,“有什么?” 福安道,“只有半句,大伯没来得及说完,就咽气了。” 因为李公公感念沈挽和谢景御对福安的恩情,送了珊瑚一对银镯,此事被太后知道,太后要见福安,李公公不敢不听。 那天夜里,太后和皇上在宴会上,李公公想着没什么事,就去接侄儿,带他在宫里四下转转,长长见识,等太后回寿康宫,正好去给太后请安,然后一起出宫。 福安有小公公带路,带到宴会处,被其他小公公告知,说李公公去接他了。 领路公公觉得奇怪,“我们一路过来,没看到李公公啊。” 小公公要去找李公公,福安就跟着一起去了。 折回的路上,听到一声宫女的惨叫,福安跑过去,就看到自家大伯倒在血泊里。 他吓坏了,过去扶起大伯,当时李公公就剩最后一口气了,他抬手摸福安的脸,虚弱道,“告,告诉靖北王世子,庆王和皇后有,有……” 话还没说完,李公公的手就从福安的脸上摔了下来。 福安做事一板一眼,哪怕知道陈平是谢景御的护卫,他也不敢把这话告诉陈平知道。 大伯定是在去找他的路上,撞见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事,才被杀人灭口的。 大伯让他告诉靖北王世子,他一定要当面转达,哪怕只有半句。 这些天忙着守灵烧纸,实在不得空来,但明天他就要扶灵回乡,大伯给他留了不少积蓄,他回去能过富足生活,应该不会再回京了,所以哪怕时辰很晚了,他想到了就还是来了。 身上带孝,福安不敢多在靖北王府逗留,一字不漏的转达完,便要离开。 沈挽道,“梧桐郡离京都太远,你在梧桐郡有什么事,很难照应到你,你带着大笔钱回去,对你未必是好事,自己多留个心眼,要被人惦记了,就进京,有我和相公在,不会让人欺负你。” 福安连连点头。 他知道靖北王世子世子妃对他好。 翰林院检讨冯府退掉了他的亲事,第二天就被皇上免了官职,大伯告诉过他,这几天不上朝,皇上也不批阅奏折,皇上却处置了冯大人,一定是靖北王世子世子妃在帮他撑腰。 偌大一个京都,除了靖北王世子世子妃,也不会有人帮他了。 他心底感激万分。 谢景御是进宫给皇上请安,捎带提了一句,偌大一个京都,让沈挽上心的人不多,除了定国公府和云家外,他知道的也就只有一个福安了。 提一句又不费什么事,皇上知道沈挽的恩人被人这么欺负,只是免官都是轻的了。 第470章 有染 陈平送福安出府。 谢景御望向沈挽,“庆王和皇后有什么?” 沈挽,“……” 她还想问谢景御呢,他怎么反倒问她了。 谢景御问沈挽,是因为沈挽有前世记忆,但沈挽真的不知道庆王和皇后有什么关系。 前世萧韫登基后,除了重用宋国公和二老爷沈崮之外,就是信任庆王了。 但庆王和皇后—— 沈挽想起一件事。 有一回她在御花园陪两个孩子喂锦鲤,听宫女碎嘴,说庆王三天两头进出寿康宫,两宫女说到一半,发现她在,赶紧跑了。 要不是那两宫女跑的快,她都要罚那两败坏宋皇后和庆王名声的宫女了。 沈挽日日去给宋皇后晨昏定省,几乎没在寿康宫碰到过庆王,所以没信宫女的话,也没派人去打听真伪,可要是真的—— 沈挽瞅着谢景御,“庆王和皇后不会有染吧?” 沈挽嗓音都在飘,毕竟怀疑庆王和宋皇后给皇上戴绿帽子,还是需要一点勇气的。 这要传到皇上耳中,皇上能气个半死了,再信任和疼爱她和谢景御,也不允许如此败坏他的名声。 谢景御扶额,“你没梦到过这事?” 沈挽摇头,“我要是知道,早告诉你了啊。” 她一直没忘记萧韫和宋皇后的仇,要能找到证据,不止萧韫没有了争夺储君的机会,宋皇后都要人头落地不可。 第360章 沈挽怀疑宋皇后和庆王有染,谢景御也是这么怀疑的。 赌近盗,奸近杀,要宋皇后和庆王之间没什么,哪怕就站着那里说话,李公公瞧见了,也不至于对他痛下杀手,一定是看见了不能看的东西,怕被太后知道,不敢留活口。 可宋皇后怎么会和庆王勾搭到一起呢? 先太子,也就是晋王是宋皇后的表哥,庆王从前依附晋王,后来皇上继位,庆王怕皇上想起从前他跟在晋王身边,打压过皇上的事,循规蹈矩,谨小慎微,在朝堂上都没什么存在感。 要当年宋皇后看上庆王,太后为何不直接扶持庆王登基,反而扶持皇上? 不过想到庆王把庶子换到二老爷二夫人膝下,又送了一头藏着毒的玉雕鹿给皇上做寿礼,谢景御就不得不多想了。 皇上一直没立储君,要皇上毒发身亡,在萧怀瑾没有认祖归宗的情况下,其他皇子没有和萧韫争高下的势力,继位的必是萧韫无疑。 当初庆王把自己的管事推出来顶罪,因为庆王害死皇上,皇位也轮不到他继承,再加上找的借口天衣无缝,所以皇上也就没把庆王怎么着,但要庆王和宋皇后真有染,庆王此举就不寻常了。 要宋皇后和庆王真如他们猜测的有私情,甚至萧韫是庆王的儿子,那晋王之死,极可能就是宋皇后和庆王的手笔了。 可惜父王离京了,不然倒是可以向父王打听一下,当年晋王死后的事。 不过王爷不在,还有蔺老太傅,去问他也一样。 事关皇上戴绿帽子的事,怕隔墙有耳,沈挽和谢景御也不敢多说什么,便一起出了书房。 刚出去,那边春儿过来道,“世子爷,世子妃,温侧妃回自己院子去了……” 沈挽道,“王妃没事吧?” 春儿连连摇头,“王妃没事,丫鬟拦着,温侧妃连王妃的面都没见着,周管事去了琉璃院,告诉温侧妃,王爷交代过,要她不安分守己,就送她去庄子上安置,温侧妃气的甩袖子走了。” 虽然王妃没见温侧妃,但温侧妃在院子里质问王妃,认定是王妃怂恿王爷把谢景安带去边关的,王妃一字不落都听见了。 要不是周管事赶去的快,赵妈妈都忍不住叫人把温侧妃拖走了。 赵妈妈认定温侧妃是得了便宜再卖乖。 王妃能做这样的蠢事吗? 二少爷在温府受了六年欺压,又流落在外十几年,和王爷没什么父子感情,让王爷带二少爷去边关,正好让他们父子亲近了。 谁都可能怂恿王爷,唯独王妃不会。 温侧妃这个亲娘,能在自己儿子伤还没好全的情况下,用在冰天雪地里下跪的方式逼二少爷去祭拜温府众人,有这样不疼儿子的娘,二少爷留在府里,迟早会被温侧妃祸害死。 王爷救二少爷,温侧妃却以为是王妃怂恿的,仗着王爷不在府里,以为王妃不敢把她温侧妃怎么样,来琉璃院耀武扬威,王妃忍得了,赵妈妈都忍不了了。 “不必和她一般见识。” 见赵妈妈气的不轻,王妃反过来劝赵妈妈。 赵妈妈道,“王妃也太好性子了,温侧妃都快爬到王妃头上来了。” 王妃叹息,“我毕竟答应过老王爷,凡事忍让她三分。” 赵妈妈道,“老王爷重恩情,可温侧妃和温府也得值得才行,越是纵容,越是祸害。” 世子爷说的没错,没有王爷在背后给温府撑腰,温二老爷绝没有胆量胡作非为,温府也不至于差点满门灭干净。 赵妈妈盼着温侧妃多折腾两回,送去庄子上,倒是省心了。 赵妈妈心底这么想,但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王妃说要把温侧妃送去庄子上,温侧妃不会信,她不信王妃敢这么对她,但周管事说是王爷交代的,温侧妃就不敢不信了。 带着恨意,温侧妃脚步重一下轻一下的出了琉璃院。 这边温侧妃回自己院子,那边过来一丫鬟道,“侧妃,族谱没丢,周管事把族谱送回祠堂了。” 温侧妃已经忘了前几日,丫鬟禀告的,说是放在祠堂的族谱丢了的事,族谱又不是稀罕东西,没什么可偷的。 但想到靖北王府族谱不仅放在匣子里,还上锁,温侧妃心底就没来由一阵不安。 她更想知道谢景安认祖归宗后,王爷是怎么记这事的…… 温侧妃吩咐道,“去把族谱拿来。” 丫鬟就去祠堂了,但空手而回,“负责看管祠堂的小厮说,钥匙在王爷手里,没有钥匙,开不了锁。” “四房有族谱,让侧妃您派人去找四老爷四夫人拿。” 既然四房有,为什么祠堂那份还要上锁?! 祠堂里那份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都不告诉一声,就把她儿子带去战场那么凶险的地方,她却连看个族谱都不行。 看不了族谱还是次要的,温侧妃更介怀自己嫁给王爷二十年,沈挽这个世子妃进门一年就进过祠堂了,她都不曾进去过! 明天! 她亲自去祠堂看族谱! 第471章 摔裂 为了查清楚庆王和宋皇后的关系,第二天,谢景御陪沈挽用过早膳,就骑马去了蔺府。 见到谢景御,蔺老太傅很高兴,“怎么来蔺府了?” 谢景御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道明来意,“我是来向老太傅打听一点事情——” 蔺老太傅让谢景御坐,“什么事?” 谢景御道,“太后身边的李公公在宫里被人杀害,他的死似乎与庆王和皇后有关,我对庆王和皇后了解不多,父王又去了边关,想着您可能知道,便来向您打听。” 李公公被人杀了的事,蔺老太傅也有所耳闻,一来李公公是太后信任之人,二来死的时间特殊,在文武百官陪皇上守岁宴上,想不知道都难。 但李公公的死怎么会和庆王还有皇后有关呢? 想到那头差点要了蔺府包括他在内十几条人命的玉雕鹿,就是庆王献给皇上的。 庆王这人,在朝堂上没什么特别之处,既没有什么建树,也没有犯什么过错,但就这么一个看似闲散的亲王,却总给蔺老太傅一种阴沉之感,就像是蛰伏在草蔓里的毒蛇,叫人打心底不敢小觑。 蔺老太傅和谢景御边下棋边聊,蔺老太傅也不知道谢景御想知道些什么,让谢景御尽管问,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再说温侧妃,昨天傍晚让丫鬟去拿族谱没成,早膳后,她就到祠堂了。 仗着自己是靖北王府恩人之女,还有老夫人和二房三房的纵容,把温侧妃捧的高高的,过去二十年,只要老王爷和王爷不在,温侧妃在靖北王府横走着,从来没把王妃放在眼里过。 她要看族谱,谁也拦不住! 温侧妃要进祠堂,扶着打扫祠堂的小厮将她拦下,“祠堂重地,侧妃您不能进……” 本来温侧妃就对沈挽和四夫人她们都进祠堂的事介怀,世子妃和庶房夫人都能进,她这个侧妃却不能进,有这样的道理吗? 王爷不在,温侧妃都不把王妃放在眼里,何况只是一个小厮。 小厮多了一句嘴,温侧妃的巴掌就扇他脸上了,“我不过是病了几天,错过了祭拜,这祠堂四夫人都能进,我怎么就不能进了?!” 小厮被打了,还没话反驳。 一般女子是不让进祠堂祭祖先的,但王爷破了这个例,王爷不讲究这些,他一个下人确实没理由阻拦温侧妃进祠堂。 可祠堂也没什么好进的啊,不过是摆了些牌位,存了一些香烛纸钱罢了,温侧妃总不至于是为了看族谱来的吧? 族谱锁在匣子里,钥匙在王爷手里,温侧妃一定要看族谱不可,他都告诉她四老爷四夫人手里有了,她派人去找一下就行了,犯不着亲自来祠堂吧。 没有钥匙,来了也没用啊…… 小厮把路让开,温侧妃迈步进祠堂,看到摆放有序的祖先牌位,温侧妃内心有些发怵,但想到温府,那么多活生生的人,都变成了牌位,温侧妃又恨从心起。 父亲为救老王爷丢了性命,靖北王府是怎么回报温府的? 灭温府满门! 靖北王府欠温府的,更欠她的! 温侧妃走过去,就看到了摆在供桌上的匣子,果然上了锁。 族谱而已,有什么值得上锁的。 恨意上头,温侧妃恨不得指着靖北王府列祖列宗的牌位破口大骂,她看着匣子上的锁,把匣子拿了起来。 小厮想阻拦,又不敢。 小厮不明白温侧妃为何执意要看族谱。 族谱上的人要么活着,要么已经死了,活着的人,温侧妃应该都认识,死了的,温侧妃也没必要知道。 看吧,看过匣子和锁,就赶紧走。 小厮心底这么想,然后就看到了让他目瞪口呆的一幕。 只见温侧妃把匣子高高举起,往地上就砸下去。 第361章 小厮,“……!!!” 精致镶嵌珠宝的匣子,顿时碎裂开。 小厮觉得温侧妃是疯了。 这里是祠堂。 她一个侧妃进祠堂已经不该了,她竟敢当着列祖列宗的面这么放肆,王爷是去边关了,府里还有王妃和世子爷呢,温侧妃不想待在靖北王府了,可以直接去庄子上,犯不着故意找事,被撵去庄子上吧? 别说小厮吓住了,就是跟着温侧妃来的李妈妈和丫鬟也都吓的脸色惨白。 温侧妃走过去,碎裂的匣子稍稍用力就掰开了,看到了匣子里放的族谱。 温侧妃眼底有些失望,她还以为族谱是幌子,没想到竟然真的只是族谱。 她倒要看看族谱上是有什么,值得上锁的。 温侧妃把族谱拿起来,随手翻看,不过翻了两下,她就看到王妃那一页,翻过去就是她。 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字。 侧妃温氏。 恩人之女。 没有像王妃那样,记载是世子生母,更像是一笔带过。 就算疏忽,也不该这般疏忽,她为王爷生了一双儿女,就这么不值一提吗?! 温侧妃压抑着怒气往后翻,看到记载的谢景安、谢芷欢那页,她脸色惨白,连带着拿族谱的手都颤抖起来。 屋内,小丫鬟折了梅花回来,沈挽将摆在红玉瓶里的梅花,多余的枝丫剪掉。 正忙活着呢,外面冬儿跑进来道,“世子妃,温侧妃闹着进祠堂,小厮拦着不让,温侧妃打了小厮一巴掌……” 沈挽脸上是不加遮掩的厌恶。 昨天去闹王妃,今天又去闹祠堂,温侧妃摆明了是不把靖北王府闹个鸡犬不宁不罢休。 王爷就该直接把温侧妃送去庄子上,等惹出事来再送也不怕迟了。 这事王妃会管,沈挽身子重,想管也管不了。 很快,外面又跑进来个丫鬟,“世子妃,温侧妃砸了放在祠堂装在匣子里的族谱,拿着族谱,去找王妃了……” 沈挽眉头拧成麻花。 温侧妃带着族谱去找王妃做什么? 沈挽心底突然涌起一阵不安来,她连忙将手中剪刀放下,抬手让珊瑚扶她起身。 琉璃院。 王妃坐在小榻上,从早上起来,眼皮就在跳。 外面丫鬟匆匆进来,把温侧妃去祠堂,还当着列祖列宗的面砸族谱的事禀告王妃知道。 王妃顿觉头疼,没见过这么会闹腾的,“让周管事准备马车,把温侧妃送去庄子上……” 这边王妃还没吩咐完,那边丫鬟就跑进来道,“王妃,温侧妃来了。” 紧接着就传来丫鬟阻拦温侧妃,被温侧妃掴掌的声音。 王妃抬头望去,就见温侧妃手里拿着金簪,逼的丫鬟一步步退进屋内。 王妃脸色一沉,呵斥出声。 “温侧妃,你这是要做什么?!” 第472章 过继 温侧妃一手拿着金簪,对着丫鬟,另外一只手拿着族谱。 她脸色惨白,但双眸通红,眼底是强忍着的泪花。 丫鬟拦不住,也不敢拦温侧妃。 总觉得温侧妃是疯了。 周管事都说了,她不安分守己,就按照王爷的吩咐把她送去庄子上,她还敢来王妃这里放肆。 一旦被送去庄子上,在王爷回府之前,她温侧妃都没机会回来了,就是王爷回京了,只怕也不会再接她回来了。 不夹着尾巴做人,反倒一再的来挑衅王妃,莫说王妃了,就是琉璃院的丫鬟婆子也厌烦。 丫鬟退到一旁,温侧妃的金簪对着王妃了,赵妈妈挡在王妃跟前,“温侧妃!你想伤王妃不成?!” 伤王妃? 她想杀了王妃! 杀了靖北王府所有人! 温侧妃将手里的族谱砸向赵妈妈,质问王妃,“这族谱到底什么意思?!” 王妃被问的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 “少跟我装傻充愣!” 因为鼻子发酸,还有心底的恐惧,温侧妃声音沙哑,像是被撕裂了一般。 族谱砸过来,赵妈妈手忙脚乱才接住。 王妃道,“族谱拿给我看看。” 赵妈妈觉得温侧妃病的不轻,拿着族谱来质问王妃,族谱王妃都没看过,老王爷死后,就由王爷记载了,将来传给世子。 赵妈妈将族谱递给王妃,王妃翻的很快,能让温侧妃来找她的,必然和温侧妃有关。 看到温侧妃那页,王妃微微蹙眉,“族谱没记清楚,等王爷凯旋,回来补上就是……” 话还没说完,王妃就翻到谢景安和谢芷欢那页了。 声音戛然而止。 这…… 这事老王爷怎么记族谱上了。 她和王爷知道不就行了吗? 不仅记了,还让温侧妃知道了,王妃一个头两个大。 王妃脑壳疼,温侧妃一步步逼近,赵妈妈退了两步,道,“温侧妃,你再敢近一步,我叫人把你拖出去了。” 只是赵妈妈的威胁,温侧妃丝毫没有放在眼里。 她想知道为什么族谱上,自己生的一双儿女不在她膝下,而是过继的。 她十月怀胎,拼尽辛苦生的孩子是过继到王爷膝下的,还有比这个更可笑的事吗?! 温侧妃想问王爷,但她看族谱看的太迟了,王爷已经在奔赴边关的路上,她只能来找王妃问。 温侧妃眸光死死的盯着王妃,“这族谱到底什么意思?!” 王妃道,“等王爷从边关回来,你问王爷吧。” “你知道!” 温侧妃声音急切颤抖。 屋子里一堆丫鬟,王妃道,“你们都出去,退的远远的。” 丫鬟们赶紧出去。 等人都出去了,王妃才看向温侧妃,“把金簪放下。” 哐当。 温侧妃随手就把金簪扔了。 王妃道,“当年你是如何嫁给王爷的,不用我多说,你应该没忘记,王爷告诉过你,也告诉过温家,你嫁给他,只有一个侧妃名分,再无其他。” 温侧妃歇斯底里道,“就因为这样,在族谱上,我就只是一个侧妃,膝下无儿无女,我生的一双儿女成了过继来的?!” 见温侧妃没有多想,王妃温和道,“你和我争辩没用,族谱不是我写的。” 在王妃眼里,温侧妃是一个性子执拗,可怜可恨之人。 当年王爷让老王爷收温侧妃为义女,他认为义妹,护她一世,温侧妃和温府执意要老王爷兑现承诺,要王爷娶温侧妃。 王爷不愿被逼迫,甘愿放弃世子之位,那时候二老爷已经娶二夫人,王爷便要把世子之位让给三老爷,让三老爷娶温侧妃,温侧妃和温府不同意,老王爷也不答应。 王爷能做的都做了,温府和温侧妃就认准了他,王爷本就厌恶温侧妃了,又怎么可能如温府希望的那样,和温侧妃日久生情呢。 何况那时候,她被王爷带回府,她闹着要走,王爷要真听老王爷的娶温侧妃,她可能头也不回就离开了。 温侧妃看着王妃手里的族谱。 她认得老王爷的笔迹。 这府里真正念着父亲恩情的,只有老王爷一人。 老王爷为何要在族谱上那么写…… 温侧妃心底有些慌了。 她还记得,在她给王爷下药之前,老王爷三不五时帮她说好话,劝王爷,既然已经娶了她,就不要辜负她。 但她给王爷下药之后,老王爷就再没说过这样的话。 她见王爷挺喜欢温景泽,王妃又因为生谢景御难产出血,不能再生了,便想再给王爷生个女儿,王爷没准儿能看在孩子的份上,真的接纳她。 但那次下药,王爷没动怒,老王爷雷霆大怒,不止罚她跪佛堂,甚至连帮她的老夫人都一起罚了。 当年她就觉得王爷和老王爷的态度不对劲,但没有细想过,这会儿猛然想起来,心底没来由的发寒。 过继…… 她没有记错。 族谱上是这么写的。 温侧妃怕记错了,一把将小榻上的族谱拿起来,翻倒谢景安和谢芷欢那一页。 继宗族子为嗣。 六个字从她的眼里,扎进她的心底。 浑身冰冷,像是置身冰窖。 温侧妃抬头看向王妃,几乎用尽全身力气问出声,“我生的不是王爷的孩子是不是?!” ……到底还是瞒不过去。 王妃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温侧妃压抑的眼泪瞬间涌出来。 她哭了。 哭着哭着又笑起来。 一会儿哭,一会儿笑,随着哭笑,发髻凌乱,活脱脱就是一个疯子了。 不。 是已经疯了。 她是靖北王的侧妃,生的不是靖北王的孩子,在别人家都要被浸猪笼,死无葬身之地,她却稳坐侧妃之位,孩子也记在了靖北王名下。 第362章 好。 真是好! 好一个宽宏大量的靖北王! 好一个说得到就做得到的靖北王! 说只给她侧妃之位,就真的只有侧妃之位,再无其他。 而她呢?! 以为嫁给靖北王了,迟早能收服他的心,结果呢,生的不知道是谁的孩子,还惦记上世子之位,偷梁换柱,把自己儿子送到温府,百般折磨,折磨的孩子钻狗洞逃命,最后找到证据,灭了温府满门。 报应。 这是她执意强求的报应! 想到刑台上,温府那么多人被砍头,温侧妃眼睛赤红起来,恨意在她心底如藤蔓疯长。 她面目狰狞的看向王妃。 她拔下头上另外一只金簪,就要朝王妃刺过去。 赵妈妈阻拦,那支金簪插在了赵妈妈肩膀上。 鲜血流下来。 “赵妈妈!” 赵妈妈疼的额头冒出豆大汗珠,“来人,快来人!” 沈挽赶到琉璃院,就看到院子里丫鬟婆子站的远远的,但无一例外都看着内屋。 沈挽走过去,就听到赵妈妈虚弱又急切的喊声。 沈挽快步进去,就看到把她吓傻的一幕。 赵妈妈倒在地上。 王妃被温侧妃推的,猛然朝柱子撞过去。 头破血流。 “母妃!!!” ps:王妃要恢复记忆了…… 第473章 崩溃 王妃撞晕过去,倒在地上。 沈挽要去扶王妃,被珊瑚银钏拽住,不让她上前,挡在沈挽身前,警惕的望着温侧妃。 温侧妃已经疯了。 面目狰狞,又哭又笑。 世子妃身子重的,走路都要人扶的程度了,要被温侧妃推一下,后果不堪设想。 温侧妃看到沈挽,眼底流露杀意,不过她还没近前,就被进来的丫鬟婆子摁住了。 “放开我!” “你们放开我!” 沈挽从椅子后绕过去看王妃,急道,“太医!快请太医!” 屋子里手忙脚乱起来。 周管事赶来,看到王妃血流了半边脸,后悔昨天没直接把温侧妃送去庄子上,都料准了温侧妃不会安分,就该早送庄子上关起来的。 再说谢景御,和蔺老太傅痛快的厮杀了两局棋,想知道的事也都知道了,便想着去给蔺老夫人请个安,就回靖北王府了。 然而才从蔺老太傅的书房出来,那边一小厮飞奔过来,老远就道,“世子爷不好了,温侧妃疯了,把王妃推撞到柱子上,头破血流晕过去了……” 唰。 谢景御的脸瞬间覆盖一层寒霜。 没这么想杀人过。 他最在乎的人,一个是沈挽,一个就是王妃。 敢伤他母妃,当真是活腻了。 谢景御给蔺老太傅行了个退礼,匆匆出府。 谢景御赶回靖北王府时,太医还没有到,他三步并两步到琉璃院,看到躺在床上,脸上全是血的王妃,谢景御活剐了温侧妃的心都有了。 沈挽就站在床边,心急如焚,“太医呢,怎么还没来?” “来了,来了,太医来了……” 来的不止是太医,而且是赵院正。 靖北王妃出事,赵院正不亲自跑一趟,他不放心啊,拎着药箱子,紧赶慢赶来了。 看到王妃满脸是血,赵院正也吓的不轻,放下药箱子,赶紧给王妃把脉,然后给伤口上药。 怕耽搁赵院正,沈挽和谢景御都没敢开口问,等伤口包扎好,谢景御才问道,“我母妃没事吧?” 赵院正道,“没有性命之忧,但撞伤不轻,脑袋里会不会留有淤血不知道,不过也有可能是好事,王妃从前伤过脑袋,这一撞,也有可能会恢复丢失的记忆……” 听到王妃没有性命之忧,谢景御松了一口气,听到赵院正后面的话,谢景御心更悬了。 谢景御道,“赵院正的意思是我母妃有可能恢复记忆?” 赵院正道,“有此可能,但不大……” 医书上有过记载,撞伤失忆,再次撞伤后恢复记忆,但王妃失忆二十多年了,希望很渺茫。 但渺茫,也还是有一线希望。 不过看靖北王世子的样子,似乎不愿意靖北王妃恢复记忆…… 自家父王怕母妃恢复记忆,不惜给母妃下软筋散,将她禁足在府里,唯恐她看到东梁人,刺激恢复记忆,可见母妃恢复记忆不是什么好事. 虽然谢景御对王爷给王妃下药一事很不满,但就冲王爷娶了温侧妃,都能坚持不负王妃,谢景御相信自家父王做什么都是为母妃好。 王妃伤处理好了,沈挽道,“赵院正给赵妈妈看看,她被温侧妃拿金簪扎伤了……” 赵妈妈就在屋子里,沈挽让丫鬟扶她下去,赵妈妈不放心王妃,一定要待在屋子,沈挽便随她了。 赵妈妈也流了不少血,脸上苍白。 赵院正给她把脉,然后上药。 王妃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谢景御问道,“温侧妃呢?” 沈挽道,“温侧妃应该是疯了,我让人把她押回院子看起来了。” 不管是真疯还是装疯,就冲她伤到王妃,就不可能再留她继续待在王府里了。 赵院正帮赵妈妈包扎好伤口,又给王妃和赵妈妈各开了张药方,周管事让人去抓药。 见王妃还没有醒,赵院正施针让王妃转醒。 王妃醒来,伸手要捂脑袋,谢景御道,“母妃别碰……” 碰了一下,疼的王妃倒吸气。 王妃要起来,谢景御扶她靠在大迎枕上,王妃问温侧妃,谢景御不满道,“她把母妃伤成这样,母妃还问她做什么?” “我让人杖责她四十大板,丢去庄子上!” 王妃抬手阻拦,“温侧妃可恨,说到底也是个可怜人,我答应你祖父善待她,母妃也没有大碍,就别杖责她了,让赵院正去看看她,直接送去庄子上,等你父王回来再处置。” 但看温侧妃那疯癫的样子,怕是很难活到王爷凯旋回京了。 温侧妃接连受打击,本就崩溃了,四十大板能要她的命。 温侧妃死不足惜,但谢景安没被温侧妃和温府荼毒,王爷说谢景安和谢景御能成为真正的手足兄弟,温侧妃到底是谢景安的生母,她要死在谢景御手里,谢景御和谢景安兄弟就算不反目,关系也绝对亲近不起来。 温府灭门,母子离心,还有王爷对她的薄情…… 光是这些,就够温侧妃受的了。 因为知道王爷心底不曾有过温侧妃,温侧妃有的只是一个侧妃之位,王妃这些年从来没有把温侧妃当成过威胁,温侧妃的那些闹腾,老夫人和二房三房的极力配合,在王妃眼里,和跳梁小丑没什么区别。 谢景御没有说话,王妃看向沈挽,沈挽道,“就听母妃的吧。” 族谱的事,谢景御没告诉沈挽,但方才等谢景御回来和赵院正来的功夫,沈挽已经从赵妈妈口中得知了。 沈挽没想到谢景安和谢芷欢竟然都不是王爷的亲骨肉,王爷被逼着娶了温侧妃,能做到二十年不碰她,对王妃的深情,令人动容。 更重要的是,在忤逆亲爹这事上,谢景御显然是随了王爷,祖传的。 谢景御将对温侧妃的怒火压下,“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回,就是祖父活过来,温侧妃也得死。” 王妃看向赵院正,周管事就道,“赵院正请。” 赵院正就跟随周管事去给温侧妃把脉了。 王妃头晕的厉害,不想多说话,还是强撑着道,“母妃没事,养几天就好了,今儿怕是被挽儿吓坏了,你带她回去……” 王妃自己都伤成这样了,还想着她,沈挽摇头。 知道王妃需要休息,沈挽和谢景御也没多留,一会儿再来看王妃就是。 等沈挽和谢景御回到照澜轩,那边春儿过来道,“世子爷世子妃,赵院正把脉,说温侧妃情绪过激,以至于心脉受损,真的疯了……” 其实谢景安灭温府,温侧妃就已经受不住了,只是温府折磨谢景安,温侧妃还能替谢景安找点借口,更重要的是,能把过错都算在谢景御头上,有仇恨撑着她,才没有倒下。 但温侧妃对王爷,哪怕王爷从来没喜欢过她,温侧妃也没想过自己生的一双儿女不是王爷的,这对温侧妃而言不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是整个房子瞬间倾塌,让她彻底崩溃。 谢景御不可能让疯了的侧妃留在府里,周管事也怕丫鬟看不住温侧妃,周管事都后悔昨天没把温侧妃送走了,何况现在。 赵院正前脚走,后脚周管事就派人把温侧妃送去庄子上。 只是送出府时不巧,碰到谢芷欢回来,谢芷欢已经知道自家娘差点推的王妃撞死的事,但把她娘送去庄子上,她不答应。 但周管事一句话就让她消停了下来,“王爷交代,要大姑娘安安分分,准你半个月去看一回温侧妃,但大姑娘要横加阻挠,就一并去送去庄子。” 第363章 周管事听吩咐办事,不会有任何心慈手软。 谢芷欢哪还敢阻拦,她能做的,是跟去庄子上,多陪陪自家亲娘。 她甚至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娘失去理智,去伤王妃。 第474章 弯路 看着脸色苍白,几乎神志不清的温侧妃,谢芷欢心如刀绞。 不止担心温侧妃,也担心自己。 她大半年前就已经及笄了,连谢芷瑶都定亲了,她的亲事还没有着落。 从前温侧妃是心高气傲,觉得自己女儿能嫁世间最好的男儿,这个看不上,那个不入眼,后来温侧妃偷梁换柱一事败露,温景泽被赶出靖北王府,谢芷欢和温侧妃被禁足佛堂一两个月,等她被放出来,别说有人上门求娶她了,从前和她交好的那些大家闺秀都避着她了。 温府被送上断头台,她主动和从前看不上的大家闺秀说话,她们都态度冷淡,再传出她娘疯了的事,她怕是这辈子都难嫁出去了。 不,她是父王的女儿,不至于嫁不出去。 可父王去战场了,打仗就够父王忙的了,父王不会想到她这个远在京都的女儿,等父王回来,天知道什么时候…… 再者父王中意之人,她也未必满意。 她必须要好好谋划自己的亲事了,她娘伤了王妃,难保王妃不会报复,在她的亲事上拿捏她。 这边谢芷欢想着自己的终身大事,那边沈挽也在想,温侧妃疯了,被送去庄子上,偌大一个王府,就只剩谢芷欢一个她不喜欢的了。 谢芷欢好办也难办,容易在嫁出去就行了,难办的是嫁给谁。 娶妻不贤祸三代。 就谢芷欢的性子,明摆着是嫁给谁,祸害谁啊。 而且也没个上门提亲的…… 王爷都想到温侧妃不会安分,怎么就没想到把谢芷欢的亲事定下来呢。 沈挽不知道王爷不是没考虑过,实在没有合适的人选,手下心腹将军倒是有几个适龄儿子,但谢芷欢的性子,嫁过去,这不是坑那些将军吗? 再加上东梁打仗来的猝不及防,又在年关边上,王爷计划年后就把谢芷欢的亲事定下来,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边关之事可不是谢芷欢嫁人能比的。 再者温侧妃一向挑剔,王爷选的人,温侧妃未必答应,索性就让温侧妃自己选女婿了。 王爷不喜被人强迫,他也不愿意强迫别人,毕竟成亲是一辈子的事,只是谁也没想到温侧妃会心血来潮去看族谱,一时承受不了,疯魔了。 现在好了,温侧妃疯了,这烂摊子落到王妃手里了。 温侧妃要置王妃于死地,王妃还得管她女儿嫁人的事,沈挽光是想想,都替王妃心堵。 沈挽喝着茶,想到谢景御去找蔺老太傅的事,问道,“你去找蔺老太傅,可打听到什么?” 谢景御道,“照蔺老太傅说的,宋皇后和庆王之间应该没有奸情……” 沈挽,“……???” 怎么会没有呢? 谢景御把从蔺老太傅那里打听到的事告诉沈挽知道。 二十年前,庆王是先太子,也就是晋王的跟班,为晋王马首是瞻,而宋皇后,自出生,宋国公府就对她寄予厚望,当太子妃在培养。 只是晋王对蔺清音一见倾心,非她不娶,太后拗不过晋王,再加上先皇也不愿意宋国公府再出一位皇后,便把蔺清音赐婚给了晋王。 先皇赐婚之后,宋皇后没少找蔺清音的麻烦,只是蔺清音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宋皇后非但刁难不成,还自己丢了面子。 只是谁也没想到,晋王会被人毒死在新婚夜,太后膝下又只有晋王一个儿子,储君之位空悬,那段时间先皇的皇子,除了皇上外,都想谋那个位置。 但越是觊觎储君之位,太后就越警惕,怀疑那些皇子是毒杀晋王的凶手,反倒不考虑。 当时太后在庆王和皇上之间做选择。 宋国公府更倾向庆王,太后更看好皇上的不争不抢好拿捏,最后求先皇将皇上记名在她膝下,并把宋皇后赐婚给皇上。 要那时候宋皇后和庆王传出什么瓜葛,太后肯定不会考虑皇上了。 储君之位不在自己手里,太后一定会牢牢攥紧皇后之位。 换句话说,当年宋皇后嫁给哪个皇子,哪位皇子就是新任储君。 宋皇后要能看上庆王,大可以直接嫁给他,犯不着后来冒着诛九族的风险和庆王勾搭,给皇上戴绿帽子。 沈挽也觉得奇怪,“难不成是因为皇上不喜宋皇后,宋皇后不甘寂寞,才和庆王勾搭到一起的?” 谢景御道,“宋皇后不是愚笨之人,庆王敢和她勾搭,给皇上戴绿帽子,必然是冲着皇位去的,她不至于做这样与虎谋皮之事,除非——” “成王是庆王的儿子。” 要是这样,宋皇后大可以直接嫁给庆王了。 这也是为什么谢景御向蔺老太傅打听完,觉得庆王和宋皇后之间不该有奸情的原因。 没人会放着捷径不走,去绕弯路,自讨苦吃。 但李公公临终遗言,提到庆王和宋皇后,一定是发现了两人的秘密,才会被灭口。 这一点,无可争议。 彼时已经是用午膳的时辰了,小丫鬟将午膳端进来,沈挽和谢景御边吃边聊。 午膳后,沈挽睡了半个时辰,醒来靠在大迎枕上,感受肚子里两个小家伙的闹腾。 珊瑚端铜盆进来,走的慢,被后面进来的春儿撞的脚步踉跄,把水洒了一地。 珊瑚道,“什么事,这么火急火燎的?” 春儿忙道,“我一会儿擦地。” 说着,她赶紧打着珠帘进屋,禀告沈挽道,“世子妃,大姑娘在翡翠阁崴脚,从楼梯上栽下来,把上楼的宋国公世子也撞的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沈挽,“……” 宋国公世子这么弱吗? 被撞一下,两人一起滚下楼。 等等。 沈挽觉得哪里不对劲,银钏已经奇怪出声了,“大姑娘不是送温侧妃去庄子上了吗?” 亲娘疯了,被送去庄子上,谢芷欢竟还有心情去翡翠阁挑首饰…… 这摆明了是冲着宋国公世子去的。 本来沈挽还替王妃发愁,给谢芷欢挑个什么人家好,毕竟是王爷的女儿,不让她嫁人,人言可畏。 可嫁人,是送去祸害人,现在不用发愁了。 宋国公世子不是善茬,谢芷欢和他是绝配。 第475章 人精 王妃醒过来,正吃药呢,谢芷欢和宋国公世子一起滚下台阶的事就传到王妃耳中了。 赵妈妈只觉得这对母女太会磨人了,幸亏二少爷从温府逃了,不然要跟在温侧妃身边长大,不敢想象一个聪明人狠起来,杀伤力有多强。 王妃服药后,将碗放下,“大姑娘连累宋国公世子滚下台阶,是我靖北王府对不住宋国公府,王爷不在,我暂时出不了门,去请四夫人来一趟。” 王妃昏睡的时候,四夫人来过,不敢打扰王妃休养,四夫人就回去了。 王妃有请,四夫人赶着就来了,王妃道,“等周管事备好赔罪礼,还有劳你跑一趟。” 四夫人道,“大嫂这么说,不是和我见外吗?” 今天时辰不早了,等周管事备好赔罪礼去,太晚了,只能等明天再去。 结果第二天,四夫人要出府的时候,宋国公夫人来了。 四夫人有些诧异,又觉得很正常,笑脸相迎,“大姑娘连累宋世子,王妃抱恙在身,没法前去宋国公府,我正要去宋国公府代大姑娘赔礼,没想到宋国公夫人就来了。” 宋国公夫人道,“靖北王妃身体欠安?” 温侧妃疯了,推的王妃撞到柱子上的事,周管事下了封口令,下人也知道这事非同小可,不敢往外传,是以府外尚无人知晓。 四夫人道,“王妃伤到了脑袋,需要好生休养些时日。” 四夫人领着宋国公夫人去琉璃院。 宋国公夫人还以为王妃是不愿意去宋国公府,故意找的借口,但见王妃脑袋上裹着纱布,脸上苍白,着实吓了一跳。 宋国公夫人想象不出来,王妃是怎么伤到脑袋的,这怎么看也不像是撞出来的。 来者是客,王妃道,“宋国公夫人请坐。” 丫鬟搬来椅子,宋国公夫人坐下。 王妃虚弱,为谢芷欢在翡翠阁崴脚,连累宋国公世子摔下楼梯赔礼。 宋国公夫人道,“滚下台阶倒是无妨,习武之人,没那么容易受伤,只是犬子没避开,和府上大姑娘一起滚下来,连累大姑娘清誉受损,我知道靖北王不愿和我们宋国公府结亲,但出了这样的事,这亲事不结,恐落人口舌。” 不止王爷不想和宋国公府结亲,宋国公宋国公夫人也不愿意。 尤其是宋南烟,捧在手心里宠大的女儿,嫁给一个庶子就够委屈了,结果连靖北王庶子都不是,进门没多久,就一起被扫地出门了。 第364章 要不是宋国公府和太后护着,她女儿都要被温府牵连,被砍了脑袋了。 提到这门亲事,宋国公夫人还心底堵的慌。 现在又轮到她儿子了。 不过儿子娶妻和女儿出嫁到底不同,她儿子娶谢芷欢,她没那么抗拒,甚至乐见其成。 谢芷欢再怎么说也是靖北王的女儿,如今凌王认祖归宗,一回来就有和成王分庭抗礼的势力,再加上皇上的宠爱,储君之位最后会花落谁手,谁也不敢肯定。 要是落到成王手里,那自是好说,就怕最后归凌王。 成王败寇。 宋国公夫人不敢想,要成王夺嫡失败,等着成王和宋国公府的会是什么。 但现在,谢芷欢嫁给宋国公世子,凌王总要给靖北王几分薄面。 她儿子娶靖北王的女儿,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娶了道护身符。 虎毒不食子,靖北王总不会看着自己女儿守寡,就算一起流放,好歹儿子能保住一条命。 要将来不需要这道护身符,有的是办法让谢芷欢把世子夫人的位置腾出来。 正因为百利无一害,宋国公夫人等不及王妃去她宋国公府赔礼,就赶着来了。 王妃道,“大姑娘和宋国公世子大庭广众之下一起滚下台阶,确实亲事不成,会落人口舌,但之前王爷和我提过,只是一同落水,就一个不得不嫁,一个不得不娶,把男女大防看的太重,实不可取。” “王爷有这话在前,我又知道王爷不想和宋国公府结亲,恕我不敢允婚,得问过王爷的意思……” 赵妈妈站在一旁,诧异的看向王妃。 四夫人就更是诧异了。 温侧妃伤害王妃,王妃还要免大姑娘去跳宋国公府的火坑…… 宋国公夫人没想到王妃竟然会拒绝,顿时不高兴起来,“若是不用顾忌清誉名声,我宋国公府和靖北王府之前也不用结儿女亲家了。” 王妃抬手扶额,赵妈妈就道,“王妃又头疼了?” 宋国公夫人怒气卡在脸上,有气都没地方撒。 四夫人道,“王妃伤的厉害,宋国公夫人见谅。” 宋国公夫人道,“那靖北王妃好好养伤,我就先回去了。” 四夫人送宋国公夫人出府。 宋国公夫人为儿子求娶谢芷欢,王妃拿王爷当借口挡了回去的事,一阵风传到照澜轩。 当时沈挽就在书房,沈挽不敢置信的看着谢景御,“母妃为什么不同意?” 这么好把谢芷欢送走的机会,求之不得,正中下怀的事,王妃竟然不同意。 王妃这又是发的哪门子善心啊。 沈挽想不通。 谢景御失笑,“这事又不是母妃不同意就行的。” 沈挽也知道这事不是王妃说了算,“我不明白的是,母妃为什么不同意?” 谢景御道,“母妃不是不同意,她这么做,是希望谢芷欢嫁的快一些,在你生产之前就嫁出去……” 沈挽,“……???” 沈挽瞅着谢景御,“你确定母妃是这个意思?” 谢景御捏沈挽的鼻子,“等着吧,今天太后就会给他们赐婚,定下婚期。” 谢景御说完这话,不到一个时辰,太后的赐婚懿旨就送到靖北王府了。 婚期也直接定下,七日后出嫁。 一副生怕王妃真派人去问王爷,王爷不同意,迫不及待要把生米煮成熟饭的急切感扑面而来。 沈挽,“……” 完犊子。 靖北王府就她一个笨的。 剩下的都是人精。 王爷王妃都聪明,才能生出谢景御这样的妖孽。 沈挽只希望肚子里的孩子,随爹,随祖父祖母,就是别随了她才好。 第476章 安生 太后赐婚,谢芷欢七天后就出嫁。 从靖北王府接到圣旨那一刻,王府就在紧锣密鼓的筹备谢芷欢出嫁事宜了。 偏不巧王妃伤了脑袋,沈挽有临盆在即,给谢芷欢筹备喜宴之事只能交给四夫人了。 谢芷欢到底是王爷的女儿,不能嫁的太寒酸,四夫人只能把给女儿谢芷瑶准备的嫁妆先紧着谢芷欢了。 因为王妃脑袋受伤,温侧妃又疯了,搬去庄子上住,再加上时间紧迫,靖北王府就不办出阁宴了,到了出嫁这天,宋国公世子骑着高头大马来迎亲。 不过靖北王府除了没办出阁宴,该有的都有,比如拦门官。 这么好的刁难宋国公世子的机会,豫章郡王和楚扬他们肯定不能错过。 琴棋书画,斧钺钩叉,他们之前是怎么为难谢景御和楚扬的,就怎么拦宋国公世子。 拦的宋国公世子没差点在大门口和豫章郡王他们打起来。 不过拦归拦,也还是大放水,万一把宋国公世子惹恼,不娶了,那不是把谢大姑娘砸手里了,虽然这种可能不大,宋国公府要不是真心娶谢芷欢,也不能那么急的去求太后赐婚,赶着把亲事办了。 谢芷欢坐到花轿里,都还有一种不真实感。 七天前她还在为自己的亲事发愁,让二哥帮她,没想到事情会进行的这么顺利,七天就嫁了。 只是她出嫁,父王不在,她娘也不在…… 谢芷欢坐在花轿里,想到疯了的温侧妃,眼泪控制不住的掉下来。 女儿能嫁给宋国公世子,娘要知道,肯定会她高兴的。 王妃脑袋上的伤,养了七天,因为王爷和温侧妃都不在,王妃不露面说不过去,强撑着到了正堂。 目送花轿离开,王妃有些撑不住了,谢景御扶着她,“母妃……” 王妃道,“母妃没事,只是站久了,有些头晕。” 谢景御扶王妃回去。 只是刚转身,那边一小厮骑马在大门口停下。 这边王妃被扶着下台阶,那边周管事道,“王妃,嵊州姜家派人来了……” 闻声,王妃脚步停下,转身就见姜家小厮迈步进府。 小厮从怀里摸出一封信,呈给王妃。 谢景御伸手接过。 将信拆开。 打开给王妃过目。 信上姜老夫人病重,希望临死前能见王妃一面。 谢景御道,“母妃受伤还没好,嵊州山高水远,母妃去不了,我派人去姜家走一趟,代您探望姜老夫人。” 王妃眸光落在信上,柔声道,“让母妃自己安排吧。” 进了内院,王妃道,“你回去陪挽儿,母妃自己回去就行了。” 谢景御问道,“母妃这回伤到脑袋,赵院正说母妃有可能恢复从前记忆,母妃可想起一点从前的事?” 王妃伸手摸脑袋,受伤的地方早已经结痂,“母妃失忆都二十多年了,这回撞伤脑袋没留下一点后遗症已是万幸,哪敢奢望想起从前的事,母妃没有从前记忆也过的很好,就不强求了。” “你回去吧。” 交代丫鬟照顾好王妃,谢景御就回照澜轩了。 看着谢景御走远的背影,王妃眸光落到手中信上,眼神从犹豫变为坚定。 屋内,沈挽歪在小榻上吃果子,想到谢芷欢出嫁后,靖北王府就安生了,心情愉悦的不行。 要腹中孩子和前世一天出生,那她没几天就能见到孩子了。 孩子生产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因为王妃受伤,云氏怕王妃操心,帮忙找的奶娘和稳婆,奶娘前儿就已经进府了,先将养起来,奶娘吃的好,母乳才有营养。 春日融融,明媚阳光照耀几天,凋零的枝丫上冒出了嫩黄叶。 这日,沈挽靠在窗户上,看着天上飘荡的白云。 外面春儿进来道,“世子妃,王妃让人准备软轿,要出府……” 王妃伤到脑袋,连送谢芷欢出嫁都晕乎,怎么要出府? 沈挽不放心,问道,“可说去哪儿?” “好像是去定国公府……” 沈挽,“……???” 怎么要去定国公府? 王妃有什么事要找她娘的吗? 真有急事,可以请她娘来靖北王府,身子骨还没好,王妃折腾自己做什么? 沈挽要去阻拦,春儿道,“奴婢回来的时候,王妃已经在出府的路上了,来不及了……” 沈挽越发想知道王妃去定国公府做什么了。 耐着性子等,等到丫鬟禀告王妃回府,沈挽就和谢景御一起去迎王妃。 谢景御道,“母妃伤还没好,去定国公府做什么?” 王妃道,“昨儿夜里,母妃梦到姜老夫人了,她对母妃有恩,她病重想见母妃一面,母妃理该去见她,但挽儿又临盆在即,我这时候离京,心底过意不去,去定国公府,是希望定国公夫人能谅解,我不在京都,她多照应一下挽儿……” 做梦…… 沈挽总是拿做梦当幌子。 王妃说自己梦到姜老夫人,谢景御内心不免有些怀疑。 但王妃没理由骗他们,再者姜家确实送了信来,王妃是以姜家养女的身份嫁给王爷冲喜的,姜老夫人病重,想见王妃一面,王妃要去嵊州,任何人也不能阻拦。 第365章 孝大于天。 谢景御道,“嵊州距离京都几百里,母妃身子骨能吃得消吗?” 王妃道,“母妃已经好七七八八了,母妃也不是今日就启程,后日走。” 想到王妃去嵊州,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沈挽道,“母妃能不能再晚几日再走?” 再晚几天,孩子就生了。 王妃摇头,“母妃也想,但姜老夫人病重,母妃怕她等不了母妃回去,那母妃就白跑一趟了。” “总归是要去的,宜早不宜迟。” “母妃知道,这一去,至少也要孩子满月才能回来,是母妃对不住你。” 沈挽摇头。 王妃看着谢景御道,“还好你没有去边关,不然母妃离京,留挽儿一人在府里,实在不放心。” 王妃都去和云氏说离京的事了,可见决心。 王妃对于不在乎的事,怎么样都行,但她坚持要做的事,谁也拦不住。 谢景御就不试图说服王妃打消去嵊州的念头了,“母妃一定要去,我不拦您,我多派些人护送您。” 王妃点头,“母妃尽量快去快回。” —— ps:明天女主就生孩子了…… 第477章 发动 王妃离京去嵊州了。 走之前,除了将沈挽托付给云氏外,就是安排谢芷瑶的亲事了。 罗府希望尽快迎娶谢芷瑶过门,但因为谢芷欢和宋国公世子,把给谢芷瑶准备的嫁妆先紧着谢芷欢了,只得另外准备。 王妃去姜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让四老爷四夫人别等她,该给谢芷瑶办出阁宴就办,周管事会听四房的安排,谢景御和沈挽在府里,有他们在,谢芷瑶会风光大嫁的。 对于王妃执意去姜家的事,四夫人不敢劝王妃别去,但心底难免觉得奇怪。 王妃虽然是以姜家养女的身份替嫁给王爷冲喜的,但当年和离,姜家不曾为王妃出头,姜家给王妃的陪嫁悉数送回姜家,后来王爷吃了和离书,把王妃扛回来,姜家再送来,王爷没让王妃收,王妃也不要。 这些年,王妃和姜家几乎断绝往来,姜家老夫人不过送一封信来,王妃就丢下即将临盆的世子妃去姜家,四夫人怎么看都觉得不正常。 虽然世子妃生产,有世子和定国公夫人,还有她在,不会有事,但王妃身为婆母,理应留在府里的。 不过四夫人也知道王妃一向重情义,王妃和姜家的事,外人无从得知,王妃要本着养女的身份,去尽最后一点孝心,倒也应该,只是在世子妃临盆的节骨眼上,只能说更显得王妃重情义了。 谢景御安排暗卫和小厮随行护送,送王妃到十里亭,王妃一再叮嘱,“一定要照顾好挽儿,照顾好自己。” 谢景御道,“母妃去姜家,快去快去,一个月足够了,却给我感觉好像要一年半载不回来似的。” 王妃连忙收了离别的伤感,“你早已经能独当一面,是母妃唠叨了。” 陈平跟在谢景御身边,觉得自家世子爷不是独当一面,而是大杀四方。 除了在娶世子妃这事上犯过难之外,没什么事能难得住世子爷。 怕王妃身体没恢复,昨天谢景御还特地把赵院正请进府给王妃把脉,赵院正说王妃可以出远门,他才放心,不然就是姜老夫人只剩一口气,谢景御也不会让王妃离京的。 目送王妃坐马车走远,直到看不见了,谢景御才掉转马头回京。 屋内,沈挽挺着腰坐在小榻上,看绣房送来的虎头鞋,那真是爱不释手。 外面冬儿进来,高兴道,“世子妃,皇上赐给您的马生了一匹小马驹……” 沈挽“啊”了一声,“这么快就生了?” 冬儿捂嘴笑,“一点也不快,都十一个月了。” 想到马怀身孕,沈挽就想到谢景御带她去看马,当时的尴尬场面。 皇上赐她一匹性格温和的马,她到现在就骑过一回,那马感觉就不是赐给她的,而是赐给谢景御的马疾风的媳妇。 还好没生在寒冬腊月,天冷生小马驹不容易养活,现在天一天比一天暖和,再加上小厮悉心照顾,不会有事。 谢景御的马已经是难得一见的千里马,皇上赐给沈挽的是贡品良驹,两马生的小马驹,在肚子里就知道是匹万里挑一的好马了,马厩小厮会当成祖宗给供起来的,这要让小马驹出事,他们这些伺候不尽心的小厮都的被卖几个不可。 马厩有些远,又比较乱,沈挽就没去看了,天气不错,在院子里散步。 正走着呢,就看到某位爷快步进来,但看到她,脚步一滞,眉头拧紧,“不是说生了吗?” 沈挽,“……???” 沈挽茫然,“还要几天呢,谁跟你说我生了?” 没人说,某位爷是自己误会了。 他刚骑马回府,就听两守门小厮在那里嘀咕,说什么生了,要不要和世子爷报喜…… 他以为沈挽生了,也没细问就赶着回来了。 沈挽捂嘴笑,“不是你媳妇生了,是你的马疾风的媳妇生了。” 谢景御见不得沈挽笑的开心模样,磨牙道,“还有脸笑,成亲迟迟不圆房,还比不上一匹马,让为夫遭了多少笑话。” 马先圆房,先怀上身孕,先生小马驹…… 他这个主子,事事比自己的马晚一步。 见某位爷一脸比不过马的郁闷,某女脑门上黑线成摞的往下掉。 豫章郡王他们和谢景御比,谢景御倒好,和自己的马比。 这要传出去,会笑掉人大牙的。 沈挽扶着肚子道,“再耐心等几天,孩子就生了。” 沈挽很想说再等四天就生了,但这一世毕竟和前世不同,即便一天怀上的,也不一定会同一天生,不敢把话说的太满,反正就这几天了。 越近临盆,越难捱,身子重,双腿浮肿,走路累人,但为了生产顺利,还不能不走。 只能走走歇歇,盼着早日卸货。 这天,沈挽在扶着肚子,在珊瑚银钏搀扶下,在院子里溜达。 外面小丫鬟进来道,“世子妃,定国公夫人来了。” 沈挽当即转身往院门口走,远远的就看到云氏带着丫鬟过来。 见到沈挽,云氏三步并两步过来,沈挽道,“娘怎么来了?” 云氏道,“娘来给你送催生礼。” 沈历去边关了,江陵郡主有孕在身,只能云氏亲自来送,正好她也想看看女儿。 沈挽道,“娘怎么知道我明天就生了?” 云氏没注意到沈挽说明天生,只嗔笑道,“双胎很少有足月生的,保不齐什么时候就发动了,早点送来的好。” 知道云氏来,谢景御从书房出来,给云氏见礼。 对于谢景御这个女婿,云氏是说不出的满意,有谢景御在,云氏放心的很。 云氏来陪沈挽说了会儿话就走了。 第二天,沈挽吃过早饭后,就怎么也坐不住了,这状态和她前世生产前一模一样,前世是用午膳的时候发作的,不知道今天会不会。 前世午膳才吃到一半,生的时候饿的不行,沈挽怕还出现这样的情况,吩咐小厨房把午膳提前两刻钟。 谢景御不知道沈挽为何提前用膳,然而刚吃到一半,他就听到有东西炸裂的声音。 他听着像是沈挽的肚子传来的,谢景御道,“你肚子怎么了?” 沈挽一边扒饭一边道,“破水了,要生了……” 不愧是生过的。 淡定的不行。 淡定到某位爷不淡定了。 珊瑚银钏两丫鬟也是懵的不行,赶紧出去叫人,“快叫稳婆,世子妃要生了!” 沈挽把剩下的半碗饭吃完,还添了半碗,她可不想像前世那样,生到一半没力气了,还得吃碗饭,再接着生。 这边吃完,那边稳婆也来了,沈挽被扶躺到床上,谢景御被赶了出去。 被赶出去后,谢景御不放心,怕有闪失,当即吩咐陈平,“去请赵院正。” 陈平要走。 谢景御又道,“回来。” “把挽儿要生的事禀告皇上知道。” 陈平领命退下。 院子里丫鬟婆子懵的厉害。 世子妃生产,世子爷不放心,请赵院正很正常,但世子妃生孩子,怎么还禀告皇上知道? 皇上日理万机,就算再疼世子妃,最多生了和皇上报个喜吧。 丫鬟婆子们觉得奇怪,然而更奇怪的事还在后面—— 赵院正来了,还带了林太医一起。 安公公来了。 凌王也来了。 丫鬟们,“……???” 婆子们,“……???” 他们家世子妃生孩子,凌王跑来凑什么热闹啊? 第478章 啼哭 丫鬟婆子们以为凌王是有事来找谢景御的,结果凌王来之后,什么都没说,就守在院子里,看他们家世子爷的眼神还怪怪的,有种按捺不住要揍世子爷的感觉。 第366章 那眼神—— 真的。 要不是凌王是坐囚车进京的,进京时,世子妃都好几个月身孕了,真得叫人想歪不可。 凌王何等的身份啊,他来照澜轩守着他们靖北王府世子妃生孩子,这不合适吧? 而且凌王还不时捂一下肚子,脸涨的通红,也不知道是不是不舒服,丫鬟贴心的告诉凌王,茅房在那边…… 凌王,“……” 还有安公公,他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他不伺候在皇上身边,来候着他们世子妃生孩子,太匪夷所思了。 倒是赵院正和林太医来正常,世子妃的长姐,昭平伯世子夫人难产血崩,若非赵院正和林太医及时医治,坟头草都要迎风倒了。 云氏来的最慢,她没想到沈挽今天生,去昭平伯府看外孙儿去了,得知沈挽发动,就赶紧来靖北王府了。 进院子就听到沈挽疼的惨叫,虽然女子生产都这样,但做娘的听着心疼,更怕沈挽和沈妤似的,半天生不下来,有危险。 安公公和凌王在,云氏不诧异,要不是皇上身份不便出宫,估计皇上都得来,毕竟女子生产,犹如过鬼门关,沈挽怀的又是双胎,比常人更凶险几分。 云氏不愿去正堂等,徐妈妈让人搬了椅子来,让他们坐着等。 然后一院子的丫鬟婆子,就看到凌王和安公公,沈挽不叫时,两人坐的住,一惨叫,两人就像是屁股着火,腾的一下就站起来了。 丫鬟婆子们面面相觑。 虽然他们只是靖北王府下人,但朝廷局势多少也知道丁点儿,凌王是最有希望压过成王,被立为储君的皇子。 要凌王真被立为储君了,那将来就是宁朝皇上。 他们靖北王府小少爷小小姐出生,宁朝未来皇上守在门外等他们降生,这是何等的福分啊,将来绝对可以在宁朝横着走。 前世沈挽是午时发作,傍晚生的,沈挽觉得这回应该也差不离。 可肚子一遍遍宫缩,想到要疼三个时辰才能把孩子生下来,沈挽眼泪就不争气的流下来了。 说好的孩子生的多,后面就跟下蛋一样了呢,前世她好歹也生了啊,这一世就不能让她生的轻松一点儿吗? 沈挽耐着性子等,结果到前世生的时辰,宫口都还没完全开,沈挽就不淡定了。 赵院正熬了些助开宫口的药,沈挽忍着苦涩喝下去,两刻钟过去,稳婆道,“宫口全开了,快生了……” 话还没说完。 哇啦。 孩子的哭声就传来了。 稳婆,“……” 沈挽毕竟有生孩子的经验,知道怎么用力,不用摸索,不用稳婆教。 谢景御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急的不行,听到孩子的哭声,悬了半天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点儿。 然而刚放下的心,瞬间又因为萧怀瑾的话,提了起来,“怎么就一个孩子哭?” 云氏道,“孩子一个一个生的,没那么快……” 等了约莫小半盏茶的功夫。 另外一道响亮啼哭声就传来了。 稳婆出来报喜,“恭喜世子爷,贺喜世子爷,世子妃生了一对龙凤胎……” 沈挽本身就是龙凤胎之一,她怀双胎,是龙凤胎的可能很大。 大家都是这么期待的,不过期待始终是期待,真亲耳听到,还是叫人欣喜万分。 尤其是某位爷,照澜轩丫鬟婆子们见过世子爷高兴,但还没见过世子爷这样高兴。 把俩孩子收拾干净,稳婆和丫鬟一人抱一个出来。 谢景御上前要看孩子,结果还没近前,被萧怀瑾挤到一边后,又被安公公挤到一旁。 谢景御,“……” 这是他儿子女儿好不好! 萧怀瑾和安公公看着稳婆怀里抱的孩子,稀罕的不行。 稳婆看看萧怀瑾,又看看安公公,没见过把孩子亲爹挤一旁去的…… 稳婆望着谢景御,谢景御问道,“内子如何?” 稳婆道,“世子妃有些疲惫,应该没有大碍。” 这两个稳婆,就是当初给沈妤接生的稳婆,经验丰富着呢。 靖北王世子妃是头胎,又是龙凤胎,能生这么快,是个有福之人,靖北王府担心她出事,请太医坐镇,没这个必要,不过有备无患。 谢景御要进屋,稳婆将他拦下,“还没收拾好,世子爷再耐心等等。” 稳婆把孩子塞谢景御怀里,另外一个孩子则让云氏抱着。 看着怀里眉眼像自己的孩子,谢景御心底别提多柔软了。 安公公看向赵院正,“世子妃不会有事吧?” 他赶着回去和皇上报喜。 赵院正道,“应该不会有事,安公公可回去向皇上报喜了。” 丫鬟们,“……???” 婆子们,“……???” 再再再一次面面相觑。 世子妃平安把小少爷小小姐生下来,为什么要急着向皇上报喜啊。 小少爷小小姐和皇上是什么关系啊? 安公公也觉得沈挽不会有事,不过还是耐心等了一刻钟,方才离开。 走的时候,周管事把事先准备好的喜钱送上,沾喜气的好事,安公公笑着接下。 稳婆收拾了一通,才放谢景御进屋,不过谢景御进去时,沈挽已经累的睡着了。 沈挽一缕头发贴着额头,谢景御帮沈挽拂到耳后,就坐在床边守着沈挽,等她醒过来。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沈挽醒来,就看到谢景御坐在床边看着她,那眼神仿佛她是整个世界。 沈挽被他看的脸颊发烫,“别这么看着我,孩子呢?” 珊瑚道,“奴婢这就让奶娘把孩子抱来。” 很快,两奶娘就把孩子抱来了。 走在最前面的奶娘,把孩子放到沈挽身边。 看着襁褓中的孩子,沈挽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是不是没睡醒,还在做梦? 这不是墨儿吗? 见沈挽神情不大对劲,谢景御问道,“怎么了?” 沈挽抬头看他,结果头抬的太快,一阵晕眩。 晕眩感是那么的真实。 沈挽伸手掐自己。 疼。 疼的厉害。 沈挽只觉得心快跳到嗓子眼了。 沈挽望向站在床边的另外一个奶娘,急切到声音都发颤,“快把孩子抱给我看看。” 奶娘把孩子抱给沈挽看。 是玉染! 沈挽一眼认出来,她伸手抱过孩子,扯开襁褓,看孩子的后背。 看到后背上那块葫芦胎记。 沈挽眼泪涌出来。 一模一样的胎记。 真的是墨儿和染儿! 她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拥有他们了…… 沈挽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喜极而泣。 眼泪模糊双眼,沈挽后知后觉,才觉察不对劲。 为什么她和谢景御生的孩子也是墨儿和染儿? 沈挽紧紧的抱着孩子,这一幕看的谢景御眉头皱了又皱。 他怎么觉得沈挽像是认识这俩孩子,知道孩子后背上有胎记,急于求证…… 他正要问,沈挽却猛然抬头望着他。 眼神带着不敢置信,还有……几分心虚。 第479章 前世 沈挽还从来没用这般眼神看过他,只差没把做了对不起他的事刻在脸上。 这女人之前把他气吐血都理直气壮,怎么会用这般眼神看他。 不把这事弄清楚,谢景御心底跟猫挠似的。 天知道沈挽此刻有多心虚。 孩子爹不一样,孩子不可能长一样…… 一模一样的孩子,必然是同一个爹。 也就是前世在康太妃寿宴上,帮她解毒之人不是她以为的东梁高阳王世子,而是谢景御。 被沈挽刻意遗忘的前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哪怕两世,沈挽也记得她身怀六甲时,谢景御在宫宴上喝多了,把她拽进御花园假山里,质问她为什么要嫁给别人,为什么不等他回来,她一直当他是喝醉了,错把她认成了负他之人,她从来没想过,这些话就是她说的。 鸳鸯散! 一定是鸳鸯散! 当日发生的事,她一点记忆都没有,要不是身体疼痛,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失身于人了。 在谢景御眼里,她就是个始乱终弃,负心薄幸之人,他质问她,她还气不过,扇巴掌帮他醒酒,让他冷静下来。 难怪他把萧韫拉下马后,气的扬她骨灰了,要不是她死的早,他还不知道怎么折磨报复她的背叛。 可当日她去康王府贺寿,是亲眼看到谢景御骑马出城的啊,他怎么又回来了? 而且她晕倒之前,看到的人分明是萧韫…… 她是真的看到萧韫朝她走过来,还是错把谢景御看成是萧韫了,已经无从得知了。 沈挽心底百转千回,谢景御道,“想好怎么忽悠我了?” 第367章 “没,没有……” 沈挽脱口而出。 说完,她抬头看着谢景御,理不直气不壮,“我,我忽悠你什么?” 谢景御道,“你都把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刻在脸上了,我还能看不出来?” “说吧,你怎么对不起我了?” 沈挽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捂脸。 这举动和不打自招没区别了。 珊瑚银钏还有两奶娘都望着她。 世子妃才生下一双龙凤胎,是靖北王府的大功臣才是,怎么会孩子生下来会这么心虚呢,难不成孩子不是世子爷的? 可孩子的眉眼一看就和世子爷很像啊。 谢景御摆手,珊瑚银钏还有两奶娘赶紧把孩子抱下去了。 沈挽就那么目送几人脚底抹油的出去。 沈挽不敢看谢景御的眼睛,可即便不看,她也知道谢景御一双眼睛像是黏在她脸上。 心虚到颤抖,沈挽反倒壮了胆,“前世对你始乱终弃,让你性情大变的人好像是我……” 但胆子也就壮了一下,就虚下去了,说到最后几乎快听不见了。 谢景御总算是在沈挽嘴里听到了前世两个字,真是不容易,只是说的这事—— 谢景御问道,“怎么突然发现的?” “生的孩子一样……” 谢景御眉头拧的没边。 难怪沈挽看到孩子是那般神情。 谢景御道,“也就是说,前世你怀着我的孩子,嫁给别人了?” 这话是事实,但沈挽听着委屈极了,“前世我在康王太妃寿宴上,中了鸳鸯散,你自己也中过鸳鸯散,你知道鸳鸯散会让人遗忘中药时发生的事,我不知道自己失身给你了,我,我还以为你被人始乱终弃,把气撒我身上……” 谢景御相信沈挽不知道,不然不至于重生,嫁给他了,还坚信有这么一个姓沈的姑娘,只要一出现,就能让他神魂颠倒,甚至误以为是云麾将军之女,沈翎。 谢景御望着沈挽,沈挽怕他生气,昂着脖子道,“这事是我对不起你,但前世你恨我,扬了我的骨灰,就算是扯平了……” 虽然已经是前世的事了,但谢景御还是想知道,是谁挖了他的墙角,“前世你嫁给谁了?” 沈挽弱声道,“能不能不说?” 谢景御没有说话,就那么看着沈挽。 沈挽就知道不说不行了,反正她和萧韫也没什么,她道,“萧韫。” 谢景御眉头打了个死结,“成王?” 他早该猜到的。 没有瓜葛,沈挽不至于那么恨萧韫。 沈挽道,“前世我在康王太妃寿宴上中药,就是萧韫的阴谋,他为了父亲手里的兵权,云家富可敌国的财富,认下了这事,我身边丫鬟还有叶采薇,不,是沈媞也说是他,我才没有怀疑,就揣着身孕嫁给他了……” 难怪不论皇上对她有多好,沈挽只想过是沾他的光,从来没想过自己是皇上的公主。 她前世嫁给萧韫,哪敢往自己身上想,不然岂不成兄妹…… 成王是皇子,那他们是兄妹,成王要是庆王的儿子,那也是堂兄妹。 知道谢景御这缸醋有多酸,沈挽道,“我虽然嫁给成王了,但我和成王没圆过房……” 这一点,不用沈挽说,谢景御也猜到了。 他和沈挽行房,沈挽明显什么都不懂,再者萧韫是为了定国公手里的兵权和云家的财富娶的沈挽,甚至捏着鼻子认下沈挽生的两个孩子,怎么可能会碰沈挽,再者宋皇后是知道沈挽身上有胎记的,宋皇后也不会允许萧韫碰沈挽。 谢景御不敢想萧韫处心积虑娶沈挽,最后坐到那个位置上,怎么报复沈挽的。 沈挽死后,还被他扬骨灰…… 谢景御想知道他们前世到底是怎么阴差阳错的。 谢景御没有生气,没有吃醋,有的只是对沈挽前世悲惨遭遇的心疼。 沈挽不知道谢景御在想什么,她想到了那块玉佩,“不对啊,那玉佩分明是你留给我的,怎么在东梁高阳王世子手里,我还以为墨儿和染儿是和他生的呢……” 知道俩孩子是和谢景御生的,沈挽说话就无所顾忌了。 她想知道玉佩到底怎么回事。 沈挽不提玉佩,谢景御已经把这茬给忘记了,沈挽一提醒,谢景御猛然想起他送高阳王世子离京时,问及玉佩,高阳王世子情绪激动,误会是他的母妃让他问的…… 谢景御问道,“你确定那块玉佩是我给你的?” 问的这么认真,沈挽反倒不敢肯定了,“我在康王府醒来,那块玉佩就在我身上了,不是你给我的,总不能是高阳王世子塞给我的吧?” ……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毕竟高阳王世子也去康王府了。 但高阳王世子的祖传之物,没道理随便给她啊。 沈挽想不明白,谢景御心底闪过一丝猜测。 “我去问问。” 谢景御起身就走。 沈挽,“……???” 前世的事了,他还能找谁问吗? 第480章 厚爱 沈挽总感觉哪里不大对劲。 只是才生完孩子,气血虚的厉害,脑袋转不动,好半天沈挽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 她提前世,谢景御一点也不诧异,甚至最先提这两个字的人,不是她,而是谢景御自己。 她知道谢景御不仅容貌妖孽,脑袋也聪明的厉害,接受能力强,但死后重生这样的事,他也能接受这么快吗,就连她说他扬了她的骨灰,他都没露一个吃惊的表情…… 沈挽想不明白,但也不为难自己,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两个失而复得的孩子。 老天爷厚爱她,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老天爷的这份厚爱。 还有谢景御—— 沈挽做梦也没想过,前世负他之人就是自己,谢景御不止这一世喜欢她,前世就对她情根深种,可惜被她辜负了。 想到自己重生后,不止一次想报被欺辱扬她骨灰之仇,虽然她也没有这个能力,只能想想,其实和谢景御相处的越久,她越清楚,得亏她有自知之明,要不是谢景御心底有她,她就是有十条命也玩完了。 沈挽将两个孩子抱在怀里,看着孩子熟悉的眉眼,沈挽心底软成一滩水。 做娘的都稀罕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但稀罕成沈挽这样的,也不多见了。 两个奶娘,一个姓李,一个姓杜。 杜妈妈道,“世子妃才生产,需得好好休养,胳膊不宜用力,还是把孩子放下吧。” 珊瑚连连点头,“杜妈妈说的是,等世子妃身子骨恢复,以后有的是时间抱小少爷小小姐。” 没人能懂沈挽的心情。 这一切都像是梦一般的不真实。 只有把孩子抱在怀里,心底才能踏实。 但一次抱两个孩子,哪怕用身子托着,也还是有些吃力,沈挽就把孩子放在身边,眼睛舍不得眨的看着那熟悉的眉眼。 再说谢景御,出了内屋后,先去了书房,从书架子上拿了本书,翻看找了下,又换另外一本。 反复三四回,才在一本书里找到一张即便夹了许久,还有些皱巴的纸。 那张纸上画的正是那块玉佩。 沈挽当初把玉佩揉成一团扔到了地上,因为沈挽问谢景御有没有见过那玉佩,谢景御以为沈挽要找这块玉佩,准备帮她找,因为沈挽把他气吐血,再没提过玉佩的事,他随手夹在了兵书里,就不了了之了。 拿过纸,谢景御就出了院门,朝琉璃院走去。 王妃去嵊州,把身边大丫鬟芍药茯苓带上,还带了两个二等丫鬟,往日热闹的庭院,一下子就冷清了下来。 丫鬟们闲着在回廊上翻花绳,见谢景御进来,丫鬟们都吓了一跳,生怕偷懒被世子爷训斥,赶紧过来行礼。 谢景御问道,“赵妈妈在哪儿?” “赵妈妈在屋子里。” 正闲着没事,擦拭博古架的赵妈妈,听到门外传来的动静,赶忙停下手里的活。 赵妈妈是想跟王妃去嵊州的,但赵妈妈年纪不轻了,又被温侧妃拿金簪刺伤,不宜奔波赶来,王妃就没带赵妈妈了,让她留在府里,照顾沈挽和谢景御,虽然把沈挽托付给云氏了,但真有事,远水难解近火。 还有谢芷瑶出嫁,四老爷四夫人脸皮薄,真要筹备出阁宴,还得赵妈妈帮他们定主意。 只是赵妈妈伺候王妃二十多年,王妃这一走,赵妈妈心底空落落的,别的地方待不住,就守在屋子里,没事擦擦桌椅打发时间。 赵妈妈要迎出去,结果谢景御直接进来了,赵妈妈道,“世子爷怎么来了?” 王妃在府里,世子爷都不常来琉璃院,如今王妃不在,世子爷来,赵妈妈不能不诧异。 谢景御把那张纸递给赵妈妈,“赵妈妈可见过这块玉佩?” 赵妈妈接过纸张。 打开。 第368章 看到纸上画的玉佩,赵妈妈忙不迭的点头,“见过,这是王妃的玉佩。” 虽然谢景御猜到了,但真听到,心底还是很震惊,“你确定这是母妃的玉佩?” 赵妈妈笑道,“奴婢伺候王妃二十多年,这玉佩看过不下百回,错不了,这玉佩是王妃最在乎的东西,据王妃说,当年她在姜家醒来,身上就带着这块玉佩,王妃没有从前的记忆,总觉得这玉佩和她的身世有关。” 母妃最在乎的东西,他这个儿子竟然一无所知。 谢景御道,“玉佩呢?” 赵妈妈道,“奴婢拿来给世子爷看。” 赵妈妈去翻王妃的梳妆匣,从最底下拿出一锦盒,转身递给谢景御时,随手打开。 然而锦盒是空的。 赵妈妈愣住,“王妃把玉佩带走了……” 也不知道世子爷找这块玉佩做什么,“只能等王妃回来才能看玉佩了。” 谢景御不是非看玉佩不可,只是沈挽笃定这块玉佩是他留给她的,再加上高阳王世子是东梁人,自家母妃也是,他便猜测前世玉佩是母妃留给他的遗物,他在乎沈挽,才转送给沈挽作定情信物。 果然和猜测的一模一样,还有之前想不通的事,这会儿也全解开了。 难怪东梁高阳王世子遇刺坠崖后,父王那么担心,派李叔去找他。 难怪父王一得知东梁离王出事,就迫不及待拿母妃引那戴面具的男子现身。 父王知道那是高阳王世子! 东梁和宁朝打仗,就是因他出事而起,高阳王世子回东梁,宁朝和东梁就有了休战的可能。 不,只怕此事还没有他想的这么简单。 高阳王世子既然没事,那具戴着他祖传玉佩的尸体又是怎么回事,高阳王世子为何要伪造自己身亡的假象,他这一装死,给了东梁逼迫宁朝的机会,又因为和亲,东梁离王差点没命,造成这样的后果,高阳王世子不管有什么苦衷,都难免要遭受指责。 高阳王世子很清楚,他“死”在宁朝,东梁和宁朝有开战的可能,他要真把两国和平看的重要,不会迟迟逗留宁朝不现身。 父王见过他之后,他也不找自己的姑母了,火速离京。 直觉告诉谢景御,高阳王世子离京不是为止兵戈这么简单。 高阳王世子要做什么。 父王一清二楚。 李叔跟随父王二十多年,父王的私事,没人比李叔更清楚了。 谢景御去前院找李叔。 却被其他暗卫告知,李叔暗中护送王妃去嵊州了。 第481章 惭愧 虽然白跑一趟,但有李叔暗中护卫王妃,谢景御就更放心了。 至于其他的事,王妃没有恢复记忆,不会为东梁,为高阳王世子挂心,倒也没那么急。 谢景御回照澜轩,进屋就见沈挽眼神奇怪的瞅着他,谢景御道,“怎么这么看着为夫?” 沈挽把珊瑚银钏打发出去,然后才道,“我说前世的事,你好像一点不诧异……” 谢景御失笑,“你重生的事,我很早就知道了。” 沈挽眼睛睁圆,声音拔高,“你怎么会知道?” 她一直拿做梦当幌子,没提过重生半个字,重生这么离奇的事,怎么会有人猜到呢,就算谢景御再聪明,也不能这么天马行空的乱猜吧? 谢景御道,“你让我做的那些事,让北越三皇子夏侯奕以为我和他一样,死后重生,我就猜到了,我一直在等你和我坦白,直到今天……” 夏侯奕! 沈挽知道他也重生了,但没想到他会误会谢景御也重生了。 沈挽道,“夏侯奕以为你重生了,才处心积虑要杀你,你怎么不告诉他?” 谢景御捏沈挽的鼻子,“告诉他,重生之人是你,让他来杀你?这和要杀我又有什么区别?” “再者他杀我,是为报前世我在战场上重伤他,以至于他登基不久便旧疾复发而死的仇,这和重生无关。” 只要夏侯奕不熄了将宁朝蚕食鲸吞的野心,他们迟早会对上。 夏侯奕即便占据重生先机,也没有把握能赢他,所以才会急切的派人来刺杀他,甚至亲自来宁朝搅弄风雨,利用成王和谢景泽对付他。 沈挽,“……” 惭愧。 即便她重生了。 谢景御说的事,她都不知道。 谢景御不是把萧韫拉下马,登基为帝了吗,怎么会在战场上重伤夏侯奕呢? 难不成他御驾亲征了? 沈挽在心底猜测,谢景御却问道,“你见过我白发的样子吗?” 沈挽摇头,再摇头。 她对谢景御最后的记忆,是他站在城墙上扬她的骨灰,被萧怀瑾狠揍。 谢景御其实一直有个疑惑解不开的,现在说开了,他直接就问了,“你前世被萧韫害死,怎么会知道自己死后,我扬你骨灰的事?” 就因为这事,所以沈挽重生后,对他避如蛇蝎,只是她生性善良,因为他救了她长姐的命,便将仇恨放下,将他母妃会在兴国公府遭难的事告诉他,还怕他不信,告诉他太庙会被雷劈。 沈挽道,“我是被萧韫害死,但不知为何死后魂魄附身在你送给我的那块玉佩上,我被烧死在冷宫里,是福安替我收的尸,我是亲眼看见你扬我骨灰的……” 难怪她对福安的事那么上心。 沈挽说的事已经超出谢景御的想象了,世上不仅有死后重生这样的事,甚至魂魄还能附身在玉佩上。 沈挽问道,“我没见过你白发的样子,为何这么问?” 谢景御道,“夏侯奕说见惯了我白发的模样,不习惯我现在的样子。” “萧怀瑾又为何揍我?” 其实沈挽说的时候,谢景御就很想问了,但忍住了。 沈挽轻摇头,“我也不知道,你扬我骨灰,我三表哥要揍你,萧怀瑾把他拉开,然后揍你,怎么看都像是在替我打抱不平……” 谢景御,“……” 这是像是吗? 分明就是。 谢景御望着沈挽,“所以你之前才那么恨我?” “……也,也没那么恨……” 沈挽声音有些虚。 她就知道没有什么事能瞒的过这个妖孽,即便她重生也不够他看的。 见谢景御望着自己,沈挽道,“我没骗你,我更恨萧韫和宋皇后他们,你举兵造反,将萧韫拉下马,我大仇得报,我心里其实是感激你的,甚至你早前欺负我的事,我都原谅你了,但是你太过分了,转过脸就把我骨灰扬了……” 她不是恨谢景御,是怕他。 在沈挽眼里,谢景御这人太记仇,自己被人始乱终弃,认错人对着她撒一通酒疯,她不过只是打了他一巴掌,就记恨这么多年,她都只剩一坛骨灰了,还有拿来出气。 这样小心眼的男人,一定要能离多远就离多远,就是见鬼,不仅绕不开他,长姐还得仰仗他相救,后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不受她控制了。 谢景御也觉得扬骨灰这事做的太过分,但站在前世自己的角度,又觉得这是自己做的出来的事。 这女人都是他的人了,他承诺孝期满,从边关回来就娶她过门,她却迫不及待嫁给别人,他能不介怀这事才怪了。 只是他不知道沈挽中的是鸳鸯散,不仅把他们之间的承诺忘的一干二净,甚至连帮她解药性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就那么生出许多误会,甚至差点祸害了这一世的自己。 谢景御握着沈挽的手,“在扬骨灰的仇恨下,你还愿意嫁给我,是我之幸。” ……她能不能说她嫁的时候没一点心甘情愿? 他都把她大哥倒吊在树上了,她不答应借他的世子妃之位用,她怕他不高兴,把她和大哥吊一块,一害怕就稀里糊涂答应了。 此时此刻,她无比庆幸那时的稀里糊涂。 沈挽道,“我没想到前世真的是我对不起你……” 要不是有两个孩子,她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伤害他的。 想到前世谢景御被她始乱终弃后,性情大变的样子,沈挽就愧疚难当。 沈挽的歉疚,谢景御都看在眼里,他道,“前世负了为夫,这一世可得好好补偿。” 沈挽轻点了下头,红着脸道,“玉佩的事,你问清楚了吗?” 谢景御道,“问清楚了,那块玉佩是母妃最看重之物,这一世母妃没给我。” 沈挽没想到玉佩在王妃手里,她道,“高阳王世子身上那块又是怎么回事?两块玉佩一模一样。” 关于王妃是东梁人,是高阳王世子姑母的事,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谢景御道,“这事我还没完全弄清楚,以后再告诉你。” 沈挽点头,然后道,“两孩子的名字取好了吗?可不可以还叫锦墨和玉染?” 她喊习惯了。 谢景御道,“怕是不行,王府论字排辈,何况锦字和景字太像了,耳力不好的,没得误会那是我弟弟。” 第369章 沈挽,“……” 谢锦墨。 谢景御。 这个担心确实不多余。 “何况两孩子的名字也轮不到我取。” 谢景御声音里透着一丝惆怅。 沈挽茫然,“不是你取,谁取?父王?” “也轮不到父王。” “那谁取啊?” “皇上。” 第482章 腾位 沈挽懵的厉害。 前世两孩子确实是皇上赐名的,那是她顶着成王妃的名头,皇上是给自己的亲皇孙赐名。 皇上再宠谢景御,再疼她,也不会抢王爷给自己孙儿取名的机会吧? 是因为王爷去边关了? 可王爷去了,还有谢景御在呢,做父亲的给孩子取名,天经地义啊。 不过能得皇上赐名是孩子的福分,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沈挽肯定不会拒绝,再者,这也不是她能拒绝得了的事,虽然谢景御说的斩钉截铁,但未必事事都在他意料之中。 谢景御陪沈挽待了一会儿,就去书房了,他出去后,被打发出去的珊瑚银钏才进来。 沈挽问道,“我生产的时候,我娘来了?” 珊瑚道,“不止夫人来了,凌王和安公公也来了,从世子妃开始生,到小少爷小小姐生下来,赵院正说世子妃不会有血崩危险,才走呢。” 沈挽生产时,疼的不行,丫鬟们也顾不上禀告,沈挽猜到她娘云氏肯定会来,但没想到安公公和凌王也在。 他们来靖北王府很正常,安公公三天两头来送赏赐,凌王也没事来靖北王府找谢景御,但她生孩子,安公公和凌王守半天就太奇怪了些。 银钏捂嘴笑,“凌王和安公公不止担心世子妃,小少爷小小姐抱出去时,听院子里的小丫鬟说,凌王和安公公急着看孩子,把世子爷都挤到一旁去了。” 沈挽囧了。 这不像是凌王和安公公会做的出来的事啊。 还有谢景御,居然还有人敢挤他,还被挤到一旁去了…… 沈挽乐不可支。 窗外天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了。 沈挽饿的厉害,丫鬟端晚膳进屋,将小几放到床上,沈挽在床上吃的。 她的饭菜是御厨单独做的,不是谢景御的口味,谢景御没和沈挽一起吃,坐在床边,看着她狼吞虎咽,就知道生孩子有多累有多饿了。 谢景御打算好好陪沈挽的,奈何沈挽一门心思都在孩子身上,反倒嫌他在碍事,把他打发去书房。 这也就算了,晚上沈挽还想亲自带两个孩子睡。 这某位爷就不同意了,“孩子睡床上,我睡哪儿?” 沈挽被问懵了,告诉他,“我出月子之前,你都不能睡床上……” 谢景御不高兴,“一起睡怎么了,我又不碰你。” 这不是碰不碰的事,是她才生产,需要排恶露,有他在,不方便。 不过排恶露也不需要一个月那么久,前世她记得半个月就没事了。 知道谢景御性子拗,沈挽柔声道,“你在书房住五天就搬回来好不好?” 谢景御没有回答,而是道,“让奶娘来把孩子抱走。” 沈挽道,“可我想和孩子一起睡……” 谢景御坚持,“万一晚上孩子哭闹,吵到你休息,白天怎么陪你都行,晚上不可。” 万一养成习惯了,这床上还有他的位置? 当然了,某位爷是不会说出口的。 沈挽不舍的看着俩睡的香甜,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 谢景御道,“才答应要好好补偿我,就把我赶去书房,给孩子腾位置。” 沈挽,“……” 是她鼻子出问题了吗? 怎么闻到一股淡淡的酸味。 这厮不至于连自己孩子的醋都吃吧? 这可是他儿子女儿。 珊瑚银钏还有两奶娘都不赞同沈挽带孩子睡,尤其是奶娘,夜里是要给小少爷小小姐喂奶的,奶娘带着睡,喂养方便,孩子饿了,自己知道找吃的,跟着世子妃睡,孩子不能及时吃到奶,可能会哭闹,孩子一哭,好哄的三两下就不哭了,不好哄的,哄一夜都可能。 世子妃怀胎十月,好不容易才把孩子生下来,稀罕的紧很正常,但稀罕孩子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没一个赞同沈挽带孩子睡的,沈挽也就没坚持了,她一松口,谢景御就给奶娘使眼色,两奶娘赶紧把孩子抱下去,唯恐沈挽反悔。 奶娘前脚抱孩子走,后脚谢景御就宽衣了,沈挽道,“你,你不去书房睡吗?” “不去。” 语气坚定,没得商量。 沈挽道,“你就不能听我一回吗?” 谢景御道,“我打地铺,不睡床。” 说着,珊瑚银钏就把书房的床褥都抱进来了。 沈挽道,“地上寒气重……” 就他这身子骨,还怕地上那点寒气。 也不知道这厮为什么这么黏她,要不是自己真不会调迷魂汤,沈挽都怀疑自己是什么时候给谢景御下了迷魂汤了。 不让谢景御睡床上,是怕排恶露,或者起夜不方便,但他打地铺,一样不方便。 那还有打地铺的必要吗? “你还是睡床上吧。” 沈挽一松口,珊瑚银钏就果断把铺一半的地铺又抱走了。 谢景御抬手,将屋子里的灯烛熄灭大半,然后就上床了,他习惯抱沈挽,不自觉胳膊就伸出去了,不过这回反应的快,不等沈挽拍他的手,伸一半就缩回来了。 “睡觉。” 沈挽习惯了肚子沉,翻身都困难,现在肚子消了一半,还真有些不大适应。 不过生产耗气血,沈挽很快就睡着了。 前半夜睡的很香,后半夜就没那么安稳了,天不亮,沈挽就醒了。 她一动,不知什么时候把她抱在怀里的谢景御就醒了,见沈挽皱眉,谢景御问道,“怎么了?” 沈挽摇头,“没事,等天亮请个太医开几副药就没事了。” 谢景御一下子就坐起来了。 “陈平。” “请太医。” 话刚喊出口,沈挽一把将谢景御的嘴捂住,道,“不,不急……” 谢景御道,“都要看太医了,还不急?” 沈挽要疯了,脸通红道,“我,我是胸口胀疼,你又不让我亲自喂孩子,我吃几副药回奶就行了。” 不过这也不是谢景御不让,世家大族的少夫人,没几个会亲自喂孩子,都是请奶娘喂养的。 只是回奶的药,靖北王府不说,赵院正和林太医肯定不会给她开,其实不吃药,忍个几天也就没事了。 沈挽不说,谢景御都没注意到沈挽衣服有些湿了,他尴尬的咳了一声,颇有些脸热的把脸撇开。 沈挽躺下继续睡,只是胀的实在是疼,根本睡不着。 然而也不用睡了,没多久,门就被叩响。 陈平把赵院正薅来了。 沈挽,“……” 谢景御,“……” 还以为陈平没去呢,这办事是有多利索。 可怜赵院正,还以为靖北王世子妃怎么了,火急火燎就赶来了,穿了鞋,袜子都没顾上穿。 等把脉,知道是要回奶—— 赵院正,“……” 这事有这么急的吗? 被一路拎着飞檐走壁赶来的赵院正,嘴角眼角抽的停不下来。 第483章 外甥 赵院正给沈挽把脉,结合沈挽脉象开了张药方。 陈平怎么把赵院正带来的,又怎么送回赵府,然后把药带回来。 沈挽服下药,又睡了一觉。 醒来时胸口胀疼缓解不少,整个人神清气爽,身子久违的松快。 珊瑚银钏进屋来,笑道,“世子妃醒了,豫章郡王和临江侯世子他们来看小少爷小小姐……” 不止豫章郡王和楚扬来了,赵昂和永王世子还有凌大少爷、卫国公世子都在。 他们这些人里,谢景御最先成亲,最先当爹,还一次就儿女双全,太叫人羡慕了,必须得来瞅瞅谢景御的儿子女儿长什么模样啊。 两奶娘把孩子抱进书房,豫章郡王和楚扬他们就围了上来。 奶娘,“……” 没见过这阵仗。 豫章郡王他们看着奶娘怀里抱的孩子。 “好小……” 小的别说伸手碰了,都怕给看坏了。 俩孩子确实不大。 一个四斤三两。 一个四斤四两。 但两孩子胆子都不小,刚吃完奶,还没有睡,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看这个,望望那个,心底那叫一个按捺不住啊,好想抢。 楚扬道,“别说,这小鼻子小嘴巴确实挺像凌王的……” 李奶娘,“……???” 杜奶娘,“……???” 两人互望一眼,感觉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 第370章 昨天世子妃生产,凌王还有皇上身边的安公公来守着,世子妃生孩子生了多久,他们就在照澜轩待了多久。 今天又说孩子鼻子嘴巴像凌王…… 但靖北王世子对世子妃的宠爱,他们又看的真切,绝不作假,而且孩子眉眼很像靖北王世子。 两奶娘觉得自己脑子都不好使了。 楚扬的话,除了两奶娘心底震惊外,其他人都稀松平常。 嗯。 不是不震惊,而是震惊过了。 靖北王世子妃生了一对龙凤胎的事,已经传开了,靖北王府添丁大喜,即便靖北王不在京都,文武百官听说了,也会差人送份贺礼来恭贺。 豫章郡王他们来靖北王府的路上,碰到了要进宫的凌王,就问他,“靖北王世子妃生了一对龙凤胎,我们要去看看景御兄的儿子女儿,你去不去?” 凌王道,“我昨天已经看过了,两孩子鼻子嘴巴生的很像我。” 喜悦溢于言表。 这话除了知情的豫章郡王和赵昂外,其他人都在面面相觑。 这话哪能这么说呢,靖北王世子妃的孩子怎么能像他凌王,这不合适吧? 楚扬轻咳一声,提醒凌王说话注意一些。 虽然他们都是自己人,平常说话也无所顾忌,可街上人来人往,万一被谁兜去一耳朵,传扬开,于他凌王和靖北王世子妃名声都不好。 这边楚扬还没咳嗽完,豫章郡王来了一句,“外甥似舅,很正常。” 楚扬,“……???” 永王世子,“……???” 卫国公世子,“……???” 外甥似舅?! 凌王和靖北王世子妃是亲兄妹?! 几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除了豫章郡王,就赵昂脸上没有吃惊的表情。 等凌王走了,楚扬问赵昂道,“你也知道靖北王世子妃和凌王是亲兄妹?” 赵昂被问懵了,“你们不知道吗?” 楚扬道,“我们要知道,还用得着吃惊吗?” 赵昂看向豫章郡王,“你没告诉他们?” 豫章郡王道,“这还用告诉,这不是很显然的事吗?” 要不是萧怀瑾是谢景御的舅兄,谢景御又有那么点惧内的气质,他能在知道萧怀瑾身世的第一时间就怂恿他把谢景御吊起来打吗? 这是舅兄才能干的事好不好。 楚扬他们很吃惊,又觉得确实应该早就猜到的。 震惊过了,自然不会再震惊了,楚扬已经成亲,沈翎孩子也有几个月了,想到自己也快要当爹了,心情就美好的不行。 赵昂和凌雪定亲了,这几日就准备下聘了,豫章郡王更是吃尽拳头,还是托了自家表妹的福,又得谢景御帮忙,才把亲事定下来,婚期还不知道哪天,这会儿看到孩子,那是恨不得立刻马上就成亲。 但想到那个梦,卫明珠给他生五个儿子…… 豫章郡王眼睛就抽的停不下来。 祈祷别成真,不敢想要真有五个儿子,会有多可怕,滕王府都能叫他们给掀翻了不可。 卫国公世子和秦念儿的亲事也正儿八经的定下了,在豫章郡王的衬托下,那是顺利到滕王滕王妃想起来都忍不住揍豫章郡王的程度。 只剩下永王世子和凌大少爷…… 两人还没着落。 想成亲的心情也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两孩子睡着了,在豫章郡王他们一脸羡慕的眼神下,两奶娘把孩子抱下去了。 豫章郡王他们是来看孩子的,没有多待,就告辞,怎么翻墙来怎么翻墙走。 几人约好了在得月楼喝酒,出了靖北王府,豫章郡王道,“我有事先回府一趟,你们先去得月楼。” 说完,一夹马肚子就跑了。 豫章郡王风风火火的骑马回府,滕王妃正看礼单,自家儿子定亲,靖北王世子帮了大忙,她得亲自去送贺礼,再看看靖北王世子妃和两孩子。 豫章郡王走进去,滕王妃道,“这时辰怎么回府了?” 豫章郡王道,“我刚刚去靖北王府,看到景御兄的儿子女儿了……” 滕王妃道,“就这么空手去的?” “不然呢?” 语气轻松的,滕王妃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滕王妃也知道他们相处随意自在,没那么多讲究。 豫章郡王道,“母妃就一点感触没有吗?” 滕王妃道,“什么感触?” “母妃就不想早点抱孙儿吗?”豫章郡王道。 “……” 得。 儿子知道急了。 早干嘛去了。 当初要不作死,早把人娶回来了。 滕王妃故意气儿子,装听不懂,“我倒是想,你能打得过靖北王世子,把孩子抢回来给母妃吗?” 豫章郡王,“……” 四下丫鬟婆子捂嘴笑。 笑的豫章郡王一脸生无可恋。 “母妃!” 豫章郡王一脸祈求。 滕王妃道,“你干的好事,卫国公卫国公夫人想多留女儿在身边些时日,母妃能怎么办?” “卫国公夫人昨儿还和我开口,想世子先娶你表妹过门。” 豫章郡王道,“母妃可不能松口,必须我先娶。” 滕王妃道,“谁先娶,你和卫国公世子商议去吧。” 豫章郡王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豫章郡王回头道,“我只生两个儿子,多了不要。” 滕王妃,“……” 她这儿子是不是想的有点多了。 亲还没成呢,就想生儿子了。 还生两个。 他能成上亲,她就已经很知足了。 滕王妃道,“你要不生,谁还能逼你生?” 确实。 没人能逼他。 豫章郡王一脸放心的走了。 第484章 赐名 沈挽用过早膳后,又喝了碗苦兮兮的药,苦的舌头都恨不得扔了,漱口都去不掉,往嘴里塞了两颗蜜饯,才把苦涩压住。 外面春儿进来,站在珠帘外禀告道,“世子妃,昭平伯世子世子夫人来了。” 长姐来了。 沈挽有好一段时间没看到长姐了,顿时高兴起来。 银钏去迎他们。 谢景御招呼昭平伯世子,沈妤进来。 昨天沈挽发动时,云氏就在昭平伯府,沈妤要和云氏一起来,沈妤这条命,全靠沈挽护着才活到现在,沈挽生产,沈妤理该来陪着的,只是孩子哭的厉害,云氏就没让沈妤来靖北王府了。 沈挽是头胎,都觉得她生产快不了,沈妤明天早上再去靖北王府都来得及,谁想到沈挽傍晚就生了。 沈妤道,“生产没吃太多苦头,真好。” 沈挽问道,“轩儿呢,还好吧?” 沈妤道,“近来有些哭闹,昨儿看了太医,说是肚子有些胀气,没有大碍。” 奶娘在给孩子换尿布,沈妤和沈挽说了一会儿话,奶娘才把孩子抱来。 看着俩孩子,沈妤那叫一个羡慕。 她一个孩子就八斤多,沈挽两个孩子也不过就这重量。 沈挽一次就儿女双全了,她这辈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生个女儿,真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才过去多久,沈妤已经把自己生产差点没命的事给忘七七八八了。 沈妤抱着孩子,问道,“孩子喜欢哭吗?” 沈挽摇头,“不是爱哭的性子。” 奶娘笑道,“小少爷小小姐可乖了,就生下来哭了一回,也不怕见生人。” 哪有这么夸孩子的,俩孩子才生下来,除了她这个亲娘,还有谢景御以及近身伺候的珊瑚银钏的声音有些熟悉外,身边的都是生人。 才出生的孩子,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沈妤来一趟,两孩子都没醒,沈妤就把孩子抱给奶娘了,小声道,“让孩子睡吧,别总是抱孩子,回头养成习惯了就不好了。” 奶娘也不想没事把孩子抱来抱去,这不是大家来探望世子妃,都要看孩子,她们又不敢不抱。 屋子里就有摇床,奶娘把孩子放到摇床上,让孩子安稳的睡觉。 沈妤陪沈挽说了好一会儿话,还是沈挽不放心轩儿,催着沈妤,沈妤才走的。 这边银钏送沈妤出门,那边丫鬟冬儿跑进来道,“世子妃,皇上派安公公来宣旨了!” 沈挽微微一怔。 不会……真的是皇上给俩孩子赐名吧? 安公公去给别人宣旨,都是在外院等人接旨,来靖北王府,是直奔照澜轩。 沈挽在坐月子,不能见风,没道理让安公公来内屋宣旨的道理,沈挽就靠在大迎枕上,听安公公宣读圣旨。 果不其然,就是给俩孩子赐名的。 而且赐的名字和沈挽期盼的差不多。 谢知墨。 谢玉染。 靖北王府按字排辈,不过只要求男孩,对女儿要宽松的多,一般都是长女取什么字,后面女儿跟着取。 第371章 一天怀上的孩子,也一天生的,两世就隔了不到半个时辰。 皇上赐差不多的名字,很正常。 皇上不止给俩孩子赐了名字,还赐了长命锁,赏赐沈挽的就更多了。 难得的是还有谢景御的份。 虽然不多。 但比起从前给沈挽一堆赏赐里扒拉出来一块玉佩给他,待遇已经好好好太多了。 只差没在圣旨上明着夸他传嗣有功了。 谢景御,“……” 皇上近来是越来越宠他媳妇了。 照皇上这架势,半年之期一到,就会赐封挽儿为公主了。 安公公宣读完圣旨,进屋给沈挽请安,然后道,“靖北王去了边关,靖北王妃也不在京都,皇上让世子安心照顾世子妃,孩子的满月酒就不办了。” 沈挽,“……???” 谢景御照顾她,也不妨碍给孩子办满月宴啊。 沈挽觉得奇怪,就听谢景御道,“一切听皇上安排。” 安公公告辞,谢景御送安公公出府。 等谢景御回来,沈挽就道,“皇上为什么不让我们给孩子办满月酒?” 洗三朝、满月酒还有周岁宴都是很重要的。 谢景御失笑,“显然皇上要在宫里给墨儿染儿办满月酒。” 沈挽,“……???” 沈挽有点懵,“哪有皇上给臣子孙儿在宫里办满月酒的?” 别说给臣子孙儿办满月酒的没有了,就是给外孙外孙女办的也没有。 皇上应是另有安排,让群臣尤甚至太后和宋皇后都无法反对的安排。 谢景御道,“皇上这么宠你,还能不爱屋及乌?” 这话好像也不对,皇上不仅没对他这个女婿爱屋及乌,自打知道沈挽是他女儿后,他的地位甚至还不及从前了。 沈挽想想也是,皇上都费心给俩孩子赐名了,又怎么会不喜欢他们。 前世皇上可是喜欢极了墨儿和染儿。 嗯,沈挽不知道,皇上有多想看到自己的小外孙小外孙女,只是俩孩子才刚出生,天又还没有那么暖和,不能让谢景御把孩子抱进宫,他这个皇上也不能随便来靖北王府,要想看孩子,只能宫里办满月酒了。 想看孩子的不止皇上,还有蔺老太傅蔺老夫人。 蔺老太傅来靖北王府看过沈挽和孩子,回去和蔺老夫人一说,蔺老夫人彻底按捺不住了。 她不常出门,但也不是不出门了,能去护国寺上香祈福,怎么就不能来靖北王府了,这不,在云氏的陪同下,蔺老夫人来了靖北王府,看着俩孩子都移不开眼,欢喜的不行。 洗三朝这天,靖北王府格外热闹。 卫明珠、赵茹、凌雪还有秦念儿,云家姐妹甚至怀了身孕的沈翎和江陵郡主都来了。 她们来了,就更不会少了豫章郡王、楚扬和赵昂他们了。 还有凌王,少了谁,也不能少了他这个舅舅。 他们当爹还早,先提前感受一下当爹之后要做些什么再说。 俩孩子小小脖子上挂满了长命锁。 他们在靖北王府玩的很尽兴,倒是沈挽,只能待在屋子里,不能参与,颇为遗憾。 第485章 铁矿 月子里孩子吃饱了睡,睡醒了吃,不过几天,就长大了不少。 难得孩子醒着,沈挽拿拨浪鼓逗孩子玩,逗的孩子手舞足蹈。 墨儿要拨浪鼓,沈挽就给他了,只是小小的手,抓不住拨浪鼓,砸在了脸上,把小小的自己砸懵了。 没哭。 奶娘道,“小少爷真不爱哭,这要换别的孩子,早哭惨了。” 孩子没哭,但沈挽心疼坏了。 孩子皮肤白嫩,砸一下,有了红印子,不过揉两下就消了。 有谢景御,有两个孩子,沈挽心底别提多满足了。 陪孩子玩闹了会儿,孩子困了,奶娘把孩子抱下去,外面进来一丫鬟道,“世子妃,周大少爷周大少奶奶回京了……” 沈挽,“……???” 这日子过的,都把表妹和周大少爷给忘了。 周大少爷陪表妹叶采薇回均州叶家,怎么到现在才回京,这是在叶家过的年? 第二天上午,周大少爷和叶采薇就来靖北王府了。 看到表妹,沈挽很高兴,“怎么气色瞧着有些差?” 叶采薇摸着自己的脸道,“已经好很多了……” 沈挽顿时担心起来,“这是怎么了?” 叶采薇脸颊微红,“害喜了好一段时间,没法赶路,只能在叶府过完年,这些天好些了才回来……” 叶三老爷护送叶采薇不利,被二老爷卖了还帮他数钱,叶家觉得亏欠叶采薇,送了不少嫁妆来给她,叶老夫人希望叶采薇出嫁后,能回叶家一趟,这事沈暨答应了。 只是叶采薇出嫁,周老爷周夫人舍不得她离京,留了一天又一天。 结果叶采薇和周大少爷到叶家没两天,就犯恶心想吐,开始还以为是水土不服,请了大夫才知道是有了身孕。 叶采薇害喜厉害,吃什么吐什么,均州距离京都又有些距离,怕她回京颠簸,伤到腹中胎儿,叶老夫人让叶采薇好些了再动身,周大少爷也不敢冒险,再加上他有点事要办,便同意了。 年后叶采薇满三个月,呕吐才好转,两人这才启程回京,路上还不敢走的太快,慢慢悠悠到昨天才回京。 叶采薇道,“回京迟了几天,错过了俩孩子的洗三朝,好在没有错过满月酒……” 沈挽道,“要来看我什么时候都行,你怀着身孕,又颠簸回京,该好好休息才是。” 叶采薇道,“相公有些事要找靖北王世子,我正好也想来,就一起了。” 周大少爷和叶采薇来看沈挽和孩子,谢景御迎他们的。 叶采薇进屋看沈挽,谢景御请周大少爷去书房说话。 闲聊了几句,周大少爷向谢景御道贺,然后道,“我今儿是有事来找你……” 谢景御道,“什么事?” 周大少爷回头,小厮就将手里端着的半大匣子递到周大少爷手里。 周大少爷把匣子递给谢景御。 谢景御接过,打开。 匣子里放着一块石头。 谢景御第一眼是诧异,然后把石头拿起来,看了两眼道,“这是铁矿石?” 周大少爷点头,“就是铁矿石。” 怎么拿铁矿石来找他…… 谢景御觉得不寻常,问道,“这铁矿石哪来的?” 周大少爷道,“全州。” 两个字成功让谢景御皱紧了眉头。 全州不是别的地方,正是庆王的封地。 他没听说全州有铁矿,要是朝廷知道,周大少爷也不用带着铁矿石来告诉他这事了。 庆王在封地私开铁矿。 要只是开矿卖钱还是小事,就怕私造兵器,意图谋反。 周大少爷把发现铁矿的经过告诉谢景御。 从京都去均州叶家,要经过全州,那日周大少爷带叶采薇路过全州,全州官兵对着一带着五六岁大孩子的老妇人拳打脚踢,下手之狠,即便是不爱管闲事的周大少爷,也忍不住要管上一管了。 官兵看他穿戴不俗,没敢放肆就走了,周大少爷将老妇人扶起来,问她,“那些官兵为什么打你一个老人家?” 老妇人道,“我两个儿子被官府征去干活,两个月没回来,孩子他爷爷修屋顶,从上面摔下来,没了命,我找官府要儿子回来送孩子爷爷下葬,官府一再推脱说不知道,我怕两个儿子也出事了,不过多问了几句,官兵就对我一个老妇人下这么狠的手……” 周大少爷就问她,“官府没说征他们去做什么?” 老妇人摇头,“没说,官府从庄子上征了不少壮丁,给的辛苦钱丰厚,还不让多问,我本来是拦着不让去的,两儿子觉得别人都放心去,也要去,我拦不住他们……” 周大少爷还要赶去均州,没法帮他们找官府,也不敢打草惊蛇,只给了老妇人十两银子,就继续赶路。 只是这事,周大少爷总觉得不对劲。 全州是庆王的封地,除非朝廷下令,不然是不会在封地征壮丁的,而且征壮丁,还不说做什么用,太可疑了。 亲王在封地上有反常之举,很难不叫人往造反上面想。 本来周大少爷是准备回京,将这事告诉沈暨,奈何叶采薇有了身孕,他不能丢下叶采薇一个人回京,但一直待在叶家,他也待不住,左右告诉沈暨,也还是要派人来全州查这事,周大少爷就干脆自己去查了。 这一查,发现庆王不止在全州私开铁矿,而且还大量锻造兵器。 周大少爷暗查这事,被发现,差点被灭口。 不敢再往下查,周大少爷拿了这块铁矿石就去均州和叶采薇,陪叶家众人过年,等年后才动身回京。 只是回来才知道沈暨去边关了,周大少爷不敢与庆王为敌,思来想去,便来找谢景御了。 第372章 谢景御问道,“可知道庆王私开铁矿多久?” 周大少爷道,“据我打听到的消息,庆王这几年一直在开采铁矿,但最近几个月,才广征壮丁,集中开采……” 这是凌王认祖归宗,威胁到了成王争夺储君之位,让他们不得不做两手准备。 沈挽所经历的前世,萧韫登基,庆王也没有谋反,倒是凌王威胁到成王,庆王就坐不住了。 庆王对成王这么尽心尽力,还真耐人寻味。 第486章 抬举 叶采薇有孕在身,又舟车劳顿回京,没在靖北王府多待,周大少爷把铁矿的事告诉谢景御知道,两人就告辞了。 周家对叶采薇有救命之恩,周大少爷对叶采薇又一往情深,更重要的是如今周府离定国公府很近,从前亏欠叶采薇的,云氏和沈暨能弥补她,沈挽不担心叶采薇。 谢景御送走周大少爷和叶采薇,等他回来,沈挽问道,“周大少爷是有要紧事?” 不是要紧事,不会昨天回京,今天就带着叶采薇来靖北王府。 谢景御没有隐瞒沈挽,“庆王在封地全州私开铁矿,锻造兵器。” 沈挽惊住,“庆王是要谋反不成?” 谢景御道,“现在才筹谋,太迟了,成不了气候。” 不仅成不了气候,还因为太过心急,漏洞百出,周大少爷不过路过全州,都能发现庆王在私开铁矿,可见一斑。 沈挽知道造反很难成功,但前世谢景御不就把萧韫拉下马了,他甚至没有铁矿,没有私造兵器都能成事,绝不能小看了庆王的野心。 沈挽不敢小瞧任何一个人,不过也纳闷,前世庆王没有表现出一点狼子野心啊,萧韫登基,信任重用他,直到谢景御攻入京师,庆王和萧韫等人一起成为阶下囚,庆王打造兵器,打着玩的吗? 沈挽不知道庆王是最近几个月才开始锻造兵器的,这也是为什么谢景御说庆王筹谋的太迟了。 谁能想到皇上还有个皇子流落在外,这个皇子还是蔺老太傅的亲外孙,沈挽的亲哥哥,还是皇上此生挚爱,蔺清音所生。 这个皇子一回京,萧韫离储君之位就越来越远,逼的庆王只能另谋出路。 也不怪庆王和宋国公之前不做筹谋,萧韫是嫡出皇子,又有宋国公和左相等人鼎力扶持,虽然皇上极力平衡皇子们之间的势力,但那些皇子没一个是萧韫的对手。 要没有萧怀瑾,萧韫压根就不需要走这条路,现在完全是被逼出来的,是不得已而为之。 沈挽道,“这事得告诉皇上……” 谢景御道,“我这就进宫禀明皇上知道。” 谢景御将周大少爷交给他的铁矿石带进宫,直奔御书房。 不过皇上不在御书房,在太后那儿。 谢景御等了一刻钟,皇上才回来。 皇上脸色不是很好,直接进御书房了,谢景御问安公公,“皇上这是怎么了?” 安公公道,“刚刚太后把皇上叫去,庆王急着找皇上,找到寿康宫,向皇上禀告他的封地全州发现了铁矿……” 谢景御,“……???” 庆王竟然主动把自己封地有铁矿的事告诉皇上—— 庆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安公公继续道,“如今东梁犯境,这时候朝廷发现铁矿,是大喜事一桩,一般朝廷是不会把有铁矿的地方给亲王做封地的,庆王请皇上给他换个封地,皇上刚要答应呢,太后直夸庆王对朝廷忠心耿耿,全州有铁矿的事,庆王没有隐瞒皇上,更没有私自开采,足见对皇上对朝廷的忠心。” “皇上这时候给庆王换封地,难免落人口舌,让皇上半年后再换,这半年可派兵驻守全州,加紧采矿,以锻造兵器……” 皇上脸色不好看,就是因为太后后宫干政。 但太后说的又没问题,庆王没有隐瞒封地有铁矿之事,确实对皇上,对朝廷忠心,太后不赞同现在给庆王换封地,皇上执意要换,倒成寒庆王的心了。 进宫之前,谢景御还觉得庆王成不了气候,现在庆王来了这么一手,他还真不敢小觑庆王了。 谢景御不信这么巧,这摆明了是庆王和太后联手唱双簧,不仅把全州铁矿过明路,还牢牢把开采铁矿权攥在庆王手里,以后不用再偷偷摸摸征壮丁开矿,可以大张旗鼓办这事。 甚至朝廷还要派兵去驻扎全州,不用怀疑,庆王敢这么做,必有把握最后派去的不是庆王的人,也会成为他庆王的人。 好谋算! 谢景御进御书房,皇上道,“怎么进宫了?” 谢景御给皇上行礼,“庆王对皇上,对朝廷忠心,但有铁矿的地方不做封地,此先例不可开。” 皇上问道,“你有办法?” “皇上可将凌王的封地遂州给庆王,以示对庆王忠心的嘉奖。” “庆王要还不愿意换,就让他搬去封地,无召不得回京。” 萧怀瑾的封地遂州是宁朝最好的州郡了,风调雨顺,甚少发生干旱水涝之灾,皇上把遂州给凌王,满朝文武都知道皇上对凌王的宠爱。 皇上眉头松开了两分,但没全松开。 安公公道,“那凌王呢?”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凌王会坐拥天下。” 安公公,“……” 靖北王世子这话说的真是够直白的了。 这要换个皇上,听到这话,靖北王世子得没半条命不可。 不过靖北王世子聪明,知道皇上不会生气,不然也不会说。 果然皇上眉头彻底舒展开,“找朕有事?” 谢景御道,“皇上给孩子赐的名字,挽儿很喜欢,一定要臣进宫当面向皇上道谢。” 提到女儿,皇上心情就好,看女婿也格外顺眼了。 “把朕新得的那幅画,拿给他。” 安公公赶紧去将画取来。 谢景御也不推辞,收下,道谢。 走人。 陈平守在外面,他手里还端着锦盒,见谢景御出来,陈平道,“东西没给皇上啊……” “用不着了。” 陈平,“……???” 周大少爷好不容易才查到庆王私自开矿,锻造兵器的事,不用告诉皇上了吗? 不是用不着了,而是已经用过了。 十有八九是周大少爷查全州的事,庆王收到消息了,与其被人捅给皇上知道,不如自己禀告,还能落下一个对皇上对朝廷忠心不二的名声,借此不换封地,正大光明的掌铁矿开采之权。 第二天早朝,好几位大臣出列,问庆王封地是否真的有铁矿一事,庆王道,“不是真的有,岂敢禀告皇上知道?” 然后大臣就以地方有铁矿,不可给亲王做封地为由,让皇上给庆王换个封地。 宋国公道,“庆王主动将铁矿之事禀告皇上知道,还不足以证明庆王对皇上的忠心吗?” 大臣道,“庆王对皇上的忠心,没人怀疑,但规矩不可破。” “以前规矩没破,是没人像庆王这般忠心!” 右相道,“宋国公这话,我就不赞同了,皇室宗亲对皇上有异心的很少,要开此先例,以后亲王封地发现铁矿,都禀告皇上知道,然后准其开采,谁又分的清是真的忠心,还是假的?未免这样的事发生,还是换一个的好。” 皇上坐在龙椅上,看他们争辩来争辩去,皇上道,“朕昨日答应太后,半年后再给庆王换封地,但既然都是要换的,也就不差这半年了,庆王对朝廷,对朕的忠心,朕心甚慰。” “朕今日将凌王的封地遂州收回,赐给你做封地。” 庆王和宋国公两人脸色一个比一个僵硬。 庆王忙道,“遂州是凌王的封地,怎么能给臣呢?” “请皇上收回成命。” 皇上道,“庆王要看不上遂州,宁朝七十二州郡,朕准你任选其一,以示对你忠心的嘉奖。” 总之,全州一定要收回。 庆王道,“全州给臣做封地二十年,臣实在不想换……” 安公公,“……” 真是什么都在靖北王世子预料之中。 皇上笑了一声,“庆王在全州待的时间不长,感情却这么深厚,既如此,朕准你搬去全州住。” 庆王,“……!!!” 宋国公脸冷的像是覆了一层寒霜。 庆王当即跪下,“是臣不识抬举,臣愿换封地。” 第487章 防备 庆王确实不识抬举了,但皇上不愿落人话柄,还是将遂州给庆王做封地。 庆王跪谢皇上隆恩。 但早朝散后,出了议政殿,庆王脸就乌漆嘛黑了,以至于那些想上前恭喜的大臣都却步了,面面相觑。 庆王没有野心,将封地有铁矿之事禀明皇上,皇上收回凌王富庶的封地给庆王,庆王该高兴才是,怎么脸色难看成这样…… 能做到殿前大臣的,没几个是缺心眼。 第373章 大家都嗅出不寻常来。 百官不知道,庆王这脸色已经是极力压抑了,出了宫门,庆王的脸色那才叫真难看呢。 全州铁矿是庆王手里的摇钱树,这么多年都没人觉察,为了做两手准备,他心急了些,结果就被人发现了端倪。 他怕此事引起皇上警觉,先下手为强,本以为有太后帮着,铁矿能保住,没想到皇上当着太后的面没说什么,转过脸就将凌王的封地给了他。 好一个皇恩浩荡! 要叫他知道是谁查的铁矿—— 他一定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见庆王气的不轻,左相道,“这条路走通的希望本就不大,倒也不用太失望。” 事到如今,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庆王眼底透出阴狠来。 庆王换封地的事,很快传到靖北王府,传到沈挽耳中时,谢景御就在身边,见他有些发愁的样子,沈挽道,“怎么了?” 谢景御道,“在想怎么给周大少爷请功……” 庆王主动交出铁矿,周大少爷功不可没,尤其为查这事,还险些丧命,理该替他请赏。 但不说明缘由,皇上不能无缘无故赏周大少爷,可要明说了,传到庆王和宋国公耳中,那是给周大少爷惹祸上身。 谢景御三岁学兵法,王爷就教他,做一个将军,不仅要熟读兵书,擅长打仗,还要学会用人,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赏罚分明。 但这回怎么替周大少爷请赏,还真把谢景御难住了,不过也就难了他半盏茶的功夫。 外面丫鬟进来道,“世子爷世子妃,凌王来了。” 谢景御一听萧怀瑾来了,顿时就来主意了。 这些天萧怀瑾来靖北王府着实有些勤了,不过他既不是来看沈挽的,也不是来找谢景御的,是来看两个小外甥的。 第一次做舅舅,稀罕着呢。 如果孩子不在他身上撒尿就好了…… 这边谢景御出去,那边萧怀瑾两手托着孩子,胸前湿了一片。 萧怀瑾,“……” 谢景御,“……” 院子里丫鬟婆子是想笑不敢笑。 今儿太阳不错,还没有什么风,奶娘便想抱孩子晒会儿太阳,然后凌王就来了。 凌王要抱孩子,奶娘不敢不给他,哪想孩子到凌王怀里就尿了。 奶娘还担心凌王生气,结果凌王脸涨的通红,还有些手足无措。 谢景御吩咐陈平,“拿身合适凌王穿的锦袍来。” 萧怀瑾去书房要锦袍,谢景御道,“你来的正好,把你借我用用。” 萧怀瑾,“……???”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吓人呢? 萧怀瑾双手环胸。 那防备的眼神。 真的。 谢景御差点没将他扔出靖北王府去。 等知道谢景御是要用他帮周大少爷请赏—— 萧怀瑾,“……” 尴尬。 这几天祖父和外祖父都在教他赏罚分明的重要性,但他们教的都一板一眼,没想到还有周大少爷这种,不能明着奖赏的情况。 他更没想到赏赐的名目还能换…… 萧怀瑾离开靖北王府,回凌王府的路上,蹿出一黑衣刺客,幸得周大少爷路过,将刺客击退。 萧怀瑾进宫,将这事禀告皇上知道,皇上不止赏了周大少爷,还将周将军官升一级。 圣旨送到周府,周将军和周大少爷父子俩一脸懵。 尤其是周大少爷,他什么时候救凌王了? 他去靖北王府,碰到凌王,刚准备打招呼,一旁树上就蹿下来一刺客,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凌王就躲到他身后去了,他和黑衣刺客打了一个来回,刺客就逃了。 ……这也算救了凌王? 不过周大少爷是聪明人,很快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庆王主动禀告皇上全州有铁矿,他还郁闷自己去全州,当成个大事查了这么多天,结果白查了,没想到靖北王世子借凌王给他请功…… 周大少爷去向谢景御道谢,谢景御道,“这是你应得的,没有你去全州查这事,庆王绝不会主动告诉皇上他的封地上有铁矿,只是庆王先声夺人,没法替你请功,但也不能让你白辛苦一回,只能出此下策了。” 这边周大少爷向谢景御道谢,那边豫章郡王勾着萧怀瑾的肩膀,“兄弟,你不能总是看书,你也得勤练武功,你这遇刺的次数也太多了,虽然每回都有人救你,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请赏工具人萧怀瑾,“……” 楚扬用折扇敲豫章郡王的肩膀,“你和卫国公世子婚期定下了吗?” “呸!” 豫章郡王呸了一声,“能不能好好说话,不知道我还以为我要娶卫国公世子过门呢。” 楚扬,“……” 楚扬一字一顿道,“请问我先喝你们俩谁的喜酒?” “必须是我!” 豫章郡王和走进来的卫国公世子异口同声。 屋内,沈挽在床上躺的浑身难受,掀开被子下床,珊瑚银钏见了道,“世子妃,你不能下床走动……” 沈挽道,“我就走几步,再躺下去,我都要废了。” 其实生完孩子几天,她就跟没事人一样了。 只是大家都不许她下床,她只能忍着,但她真忍不住了。 门窗关的严实,她在屋子里走几步,也不会见风。 白天一点不动,还不时睡一觉,晚上她就睡不着了。 天知道沈挽有多想赶紧出月子,她要出去逛街买买买。 沈挽在屋子里走了几圈,就又回床上躺好了,再不躺回去,两丫鬟都要把她架回去了。 这边沈挽刚躺下,那边春儿拎大包小包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串糖葫芦,是沈挽要的。 怀孕的时候最多只吃一颗糖葫芦,现在孩子生了,还不用亲自喂奶,她要吃一整串糖葫芦。 正吃着呢,春儿道,“刚刚奴婢在街上,看到豫章郡王在追一个乞丐……” 第488章 酒味 豫章郡王追乞丐? 这又是在做什么? 沈挽看向春儿,银钏已经好奇出声了,“豫章郡王追乞丐干嘛?” 春儿抽了嘴角道,“给乞丐银子……” 沈挽,“……” 追着给乞丐塞钱…… 因为这事过于离谱,要换个人,沈挽都不信,但豫章郡王—— 沈挽觉得他身上发生什么事都不奇怪。 翌日,沈挽坐在床上,吃燕窝羹,谢芷瑶进来道,“大嫂,豫章郡王和卫国公府四姑娘的婚期定下了,这个月二十六,豫章郡王迎娶卫四姑娘过门……” 沈挽笑道,“不是说卫国公世子想先娶豫章郡王的表妹过门,两人互不相让吗,怎么突然定下了?” 谢芷瑶捂嘴笑,把定婚期的经过说给沈挽听。 虽然豫章郡王和卫明珠亲事定下了,但卫国公世子还是不爽豫章郡王,要先娶秦念儿过门。 豫章郡王被卫国公世子揍了那么多回,现在要娶他比亲妹妹都要亲的表妹,成为他的表妹夫,豫章郡王要把之前的场子都找回来,要先娶卫明珠。 嗯,其实两人主要是怕对方翻脸不认账,先把人娶进门了才安心。 两人互不相让,偏偏亲事还不能一起办,总要分出个先后来。 这样一直僵持也不行,但谁也不愿退一步,楚扬就提议,“你们这样僵持,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喝上喜酒,要不你们抛铜钱决定先后吧。” 豫章郡王和卫国公世子都觉得这办法可行。 谁先娶,听天由命。 结果就在要抛铜钱的时候,赵昂来了一句,“你们能做主吗?” 豫章郡王和卫国公世子互望一眼。 好像还真不行。 卫明珠要自家大哥先娶大嫂,秦念儿要自家表哥先娶表嫂。 他们这边定先后,回头她们不答应,那是白忙活一通。 正好卫明珠和秦念儿在逛街,就在不远处,豫章郡王和卫国公世子就去找她们了。 但卫明珠和秦念儿都不干。 豫章郡王直接把铜钱塞秦念儿手里,“表妹,你来抛。” 秦念儿只觉得手里的铜钱烫手,然后塞给了卫明珠,“还是你来吧。” 卫明珠看向自己大哥,卫国公世子道,“你抛吧。” 卫明珠就不再推脱,把铜钱往空中一抛。 铜钱掉下来。 可惜不是正的也不是反的,是滚的。 铜钱一路往前滚,刚停下,豫章郡王和卫国公世子还没看清楚呢,一个乞丐飞快的把铜钱捡起来,撒丫子就跑。 这就是为什么豫章郡王在大街上追乞丐的原因。 至于给乞丐银子,显然是乞丐说的话是有利他,给的赏钱。 豫章郡王和卫明珠的婚期在这个月二十六,卫国公世子下个月初八迎娶秦念儿过门。 两个日子都在沈挽月子里,哪个喜酒都喝不成。 第374章 再说今天滕王妃去卫国公府,把自家儿子的婚期定下,也一并把卫国公世子和秦念儿的婚期定下了,省得卫国公夫人再去滕王府一趟。 聘礼早送过了,就差定日子了,喜帖什么的都早就备好了,把喝喜酒的日子填上,第二天大红描金喜帖就送到各府了。 靖北王府这份,豫章郡王翻墙来送的,没谢景御给他出主意,他还不知道哪天才能和卫明珠定亲,必须要亲自来送,才显得诚意。 沈挽出不了门,给卫明珠的添妆,只能让珊瑚去送。 转眼就到卫国公府办出阁宴的日子。 谢景御去卫国公府送贺礼,喝嫁女酒,沈挽别说出府了,她连房门都出不了,只能待在屋子里逗孩子玩。 快到傍晚,谢景御才回来,一身的酒气,隔了一丈远就闻到了,他还往跟前凑,沈挽一个巴掌过去,就把他那张人神共愤的脸给呼开了,“一身酒味,熏死人了。” 谢景御,“……” 回来的路上,他还在想沈挽把孩子生了,还会不会和之前一样抱着他闻的不停了。 想着应该有差别,但没想到是天差地别。 这简直是过河拆桥,卸磨杀相公了。 谢景御捏沈挽的鼻子,“这会儿嫌弃我酒味重了?” 沈挽扒拉下他的手,“我不是和你说了吗,不是我喜欢闻你身上的酒味,是两个孩子喜欢……” 孩子喜欢也行。 谢景御想试试,但这一试,他差点逝世。 让奶娘把孩子抱来,刚吃过奶的孩子,谢景御抱在怀里,直接吐奶了。 沈挽那眼刀子甩的。 某位爷赶紧把孩子抱给奶娘。 “我这就去洗澡。” 奶娘手忙脚乱的抱过小少爷,看着某位爷那近乎仓皇逃命的背影,奶娘总算是知道照澜轩里谁说了算了。 墨儿吐奶,可把沈挽心疼坏,要不是某位爷闪的快,沈挽真得捶他几下不可。 奶娘道,“孩子吐奶是常有之事,世子妃不用担心。” 沈挽养过孩子,自然知道,但还是心疼。 某位爷泡完澡,回来还赔着小心,“你闻闻,没什么酒味了……” 沈挽道,“以后喝了酒,不许抱孩子。” 谢景御哪还敢抱,他庆幸自家父王和母妃都不在府里,不然酒味把孩子熏的吐奶,他也得尝尝被父王母妃联手打是什么滋味儿。 翌日,是豫章郡王迎娶卫明珠过门的日子。 身为好兄弟,这个喜酒,谢景御肯定得去喝。 豫章郡王骑着高头大马,带着花轿去卫国公府迎亲,看着卫国公世子带着楚扬、赵昂他们拦在门外。 豫章郡王,“……” 想吐血。 豫章郡王道,“你们不帮我,你们帮他?!” 楚扬道,“我们做拦路官的原则是站大舅子那边,今天帮卫国公世子拦你,下回帮你拦他。” 主打一个不分亲疏,只凑热闹。 “放心,不会让你轻松把人接走的。” 有这样做兄弟的吗? 豫章郡王都恨不得撸起衣袖子干架了。 论刁难人,他擅长,楚扬和赵昂一样擅长。 十八般武艺让他耍出花来。 琴棋书画轮番上。 有种他不是来卫国公府迎亲,他是来卫国公府大门外杂耍卖艺的。 “好!” “好!” “豫章郡王好才艺!” 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拍手鼓掌起哄。 第489章 孝敬 旁人迎亲,在门外闹腾两刻钟就算多的了,到豫章郡王这里,被拦了整整半个时辰。 要豫章郡王手里放个铜盆,看赏都能把铜盆装满。 不过豫章郡王被拦时间长,大家乐见其成,把人家卫国公府四姑娘扔进莲花池里,卫国公还把女儿嫁给他,不多刁难他豫章郡王一会儿,卫国公府都没面子。 过五关斩六将。 豫章郡王历经艰辛才总算是迈步进卫国公府大门了。 他都不记得上一次来卫国公府是什么时候了。 嗯。 他说的是正儿八经走大门的那种,翻墙的不算。 昨天晚上激动睡不着,他还翻墙来了一趟,想到以后都不用再翻卫国公府的墙了,豫章郡王心情别提多好了。 屋内,沈挽坐在摇篮边,轻轻的摇着两孩子。 现在她能随意下床走动,没人会拦她了。 之前在床上躺不住,沈挽下床,珊瑚银钏劝不住她,就和某位爷告状了。 谢景御是出了名的宠妻,沈挽不愿意做的事,他不会逼她的,但坐月子事关沈挽的身子骨,谢景御也不敢掉以轻心,就让陈平跑一趟,去问赵院正。 赵院正说只要不见风,不碰生水冷水,多走走挺好的,然后沈挽再下床,就没人管她了。 当然了,门是肯定出不了的,万一出去见风,留下头疼的毛病就得不偿失了。 沈挽摇了十几下,两孩子就睡着了,外面银钏打了珠帘进来,珊瑚怕她吵到孩子,连忙给银钏做噤声的手势。 银钏蹑手蹑脚的上前,沈挽帮孩子掖好小被子,然后才起身,“豫章郡王迎亲可顺利?” 银钏没说话,先捂嘴笑,“豫章郡王这两天肯定要被滕王狠狠打一顿……” 这是出状况了? 沈挽好奇心被勾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银钏一时间都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好,便从头说。 沈挽交好的大家闺秀不多,卫明珠和她关系好,卫明珠出嫁,沈挽理应去送嫁的,奈何坐月子,实在去不了,便让银钏代她去送,顺带凑个热闹。 豫章郡王好不容易拆解兄弟们的刁难,进得卫国公府,心情正美好呢,然后就对上了卫国公卫国公夫人。 自打把卫明珠扔进莲花池之后,豫章郡王最怕的就是见卫国公卫国公夫人了,光是卫国公世子就那么难缠了,何况卫国公。 见豫章郡王一脸意气风发,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样子,卫国公是希望女婿能稳重一些的,下意识皱了下眉头。 卫国公一皱眉,豫章郡王就笑不出来了。 不是要反悔,不把女儿嫁给他了吧? 他花轿可都抬来了,不兴反悔的。 卫国公只是皱了下眉头,豫章郡王心底是七上八下。 作为岳父,女婿接走女儿,总要说几句话,卫国公道,“今日你来迎亲,难听的话我就不说了,但你要敢欺负明珠,我绝不轻饶你。” 这话就是寻常人迎亲,做岳父说也没什么,何况豫章郡王是真“欺负”过卫明珠,就更要敲打了。 豫章郡王举手发誓,“岳父大人放心,小婿绝不会欺负明珠的。” 态度极好,无可挑剔。 今日还是有不少宾客到卫国公府送嫁,这么多人做见证,晾他豫章郡王也不敢信口雌黄,何况这桩亲事是蔺老太傅保媒,豫章郡王要敢欺负卫明珠,蔺老太傅头一个不答应。 迎亲到这里都很顺利,就在豫章郡王要接走卫明珠时,临走前,总要表示一下孝道,然后出岔子了。 豫章郡王也不知道是紧张过头还是高兴过头,落了卫明珠,把自家父王带上了。 豫章郡王诚恳道,“岳父岳母大人,小婿和父王以后会好好孝敬你们的。” 听到这话,卫国公都懵了,严肃了半天的脸,彻底绷不住了,“你,你父王就不必了……” 当时屋子里的人憋笑,差点没生生把自己憋过去。 大家都知道豫章郡王是紧张过头,才说错话的,都是过来人,知道迎亲面对岳父会紧张,尤其豫章郡王之前还把卫国公府得罪死,他还有胆量求亲,就很不一般了。 只是这话说错的太有意思了些,滕王儿子成个亲,还指望儿媳妇孝顺他呢,现在倒好,被儿子拉着一起孝顺亲家…… 豫章郡王反应过来说错话,脸涨的通红,卫国公夫人瞪了卫国公一眼。 女婿紧张说错话,他当没听见不就好了,还接一句。 卫国公轻咳一声,卫国公夫人松口道,“你把明珠接走吧……” 话音未落,豫章郡王扛起卫明珠就跑。 可怜卫国公世子还等着背妹妹上花轿,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豫章郡王把他妹妹扛走了。 卫国公,“……” 卫国公夫人,“……” 卫国公世子,“……” 卫国公卫国公夫人脑门上黑线成摞的往下掉。 难怪滕王总说自己忍不住打儿子了,他这个岳父大人都快要忍不住揍女婿了。 一屋子人彻底憋不住,笑声此起彼伏,“豫章郡王这是怕卫国公你悔婚,赶紧把人扛走才放心啊。” 豫章郡王可不就是这么担心的,只是他一路扛着卫明珠到大门口,把卫国公府上下和宾客都惊呆了。 豫章郡王这到底是来迎亲的还是来抢亲的? 第375章 卫明珠死死的拽着盖头,生怕掉下来,被人看到她现在脸红成猴屁股的样子。 昨晚豫章郡王来找她,担心她爹娘会刁难他,说他们要不让他接走她,到时候他扛起她就跑,她还以为他是开玩笑的,结果他来真的。 花轿都来了,她爹娘能不让她出嫁吗,也不知道他担心什么。 豫章郡王把卫明珠塞花轿里,倒是贴心,怕卫明珠撞到脑袋,但卫明珠一坐稳,他立刻翻身上马。 “回府!” 卫国公卫国公夫人还想到门口送送女儿,还没走到大门口,女婿就把他们女儿带走了。 花轿走后,银钏拿了份喜钱,就回来了。 银钏说完,沈挽也笑的腮帮子疼了,她就知道今天豫章郡王迎亲,少不了有热闹看,果不其然真有。 这热闹都够京都上下笑好几天了。 第490章 装醉 这边沈挽笑的停不下来,那边豫章郡王带着花轿回到滕王府。 鞭炮唢呐齐鸣。 滕王滕王妃齐齐松了一口气。 自家儿子做事不靠谱,他们还怕迎亲再闹幺蛾子,还好花轿顺利抬回来了,真是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 在卫国公府,豫章郡王扛起卫明珠就跑,到滕王府,就不疾不徐了。 射花轿。 将卫明珠从花轿里扶出来。 抱她迈火盆。 嗯。 自打某位爷抱媳妇迈火盆后,不抱媳妇迈火盆的要么力气小,抱不动,要么是对这桩亲事不满。 进正堂,拜天地,然后送入洞房。 顺利的不行。 豫章郡王和卫明珠被送去新房,滕王妃问跟去迎亲的小厮,“郡王去卫国公府迎亲,没出岔子吧?” 小厮,“……” 小厮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出岔子了。 小厮一迟疑,滕王就知道了,“出什么岔子了?” 小厮低声道,“郡王紧张,说错了一句话……” 滕王妃一听,心提到嗓子眼,“惹恼卫国公卫国公夫人了?” “那倒没有……” 小厮连连摇头。 滕王妃松了口气,“没有就好。” 只是这口气松早了,得知儿子说错了什么话,滕王下意识就要找鸡毛掸子,被滕王妃死死摁住。 宾客还在呢,虽然满朝文武都知道滕王三天两头被儿子气,揍儿子,但今天是儿子成亲大喜的日子,不给儿子面子,也得给儿媳妇留一点面子。 滕王气的出气多进气少,自家都敢去皇上跟前讨打的儿子,竟然在卫国公跟前这么紧张,紧张就算了,还说错话,平白让他这个父王在卫国公面前矮了一头。 赶明儿得给卫国公送十只八只的鸡毛掸子去,这孽障要找打,别给他留面子,该抽就抽。 滕王气的不行,还得招呼宾客。 豫章郡王和卫明珠被送进新房,豫章郡王就问道,“饿不饿,我让人给你端吃的来……” 话还没说完,两胳膊就被楚扬和赵昂架了起来。 直接架走了。 走的时候,豫章郡王还不忘吩咐丫鬟,“给郡王妃拿吃的。” 丫鬟们捂嘴笑。 郡王爷大大咧咧的,没想到还有这么心细的时候,也是,要不是喜欢极了卫四姑娘,也不能把她扔进莲花池里,自绝后路后,还死皮赖脸又要娶她。 郡王爷被卫国公世子打了多少回,那一段时间脸上旧伤才好,就又添新伤,要不是表姑娘进京,把卫国公世子拿下,郡王爷都不一定能娶到卫四姑娘呢。 丫鬟问道,“郡王妃要吃什么?” 盖头下,卫明珠脸通红,还不习惯被人这么喊…… 卫明珠道,“我吃两块糕点就行了。” 她想吃烧鸡,想吃红烧排骨,想吃鱼,但盖头没掀开,这些她都吃不了,吃两块糕点垫垫肚子先。 豫章郡王被架去喜宴,挨着敬酒,更是连敬谢景御三杯,还有楚扬和赵昂他们,敬的咬牙切齿,拍赵昂的肩膀道,“楚扬已经成亲了,你可还没有呢,今天给我出两道难题,你是一点不担心我报复你啊。” 赵昂道,“你是真不了解你自己啊,今天就算我们放你一马,你也不会放我们好不好。” 豫章郡王,“……” 要不说是好兄弟呢。 就是了解他。 本着吃什么也不能吃亏的原则,只能先为难豫章郡王了,不然回头被豫章郡王刁难,都找不到机会出气。 更气人的是,先定亲的人是他啊,结果叫豫章郡王抢了先,接下来是卫国公世子,然后才是他。 他也很着急成亲好不好! 凌雪因为晕血症,在府外晕过几回,大家都认定她身子骨太差,旁人家姑娘十三四岁就不少人上门求娶了,右相府门庭冷落,右相右相夫人便没有给凌雪准备嫁妆,一来心堵,二来怕凌雪心底不好受。 女儿家嫁妆是从小就开始准备的,凌雪是定亲之后,右相夫人才着手办这事,耗费时间自然要久一些,右相右相夫人也想多把女儿留在身边一段时间,赵昂着急也没用,只能耐心等着了。 卫国公世子也来了,豫章郡王拍着他的肩膀,没说话,但笑的是阴风恻恻。 风水轮流转。 很快就到他这里了。 豫章郡王被拉去敬酒,楚扬拍卫国公世子肩膀道,“看来你迎亲,少不得苦头吃了。” 永王世子笑道,“卫兄怕什么,你看郡王今天扛着他妹妹跑的架势,妥妥的被拿捏死,那天他能不能出现在滕王府门口我看都悬的很。” 永王世子把这一桌子人看过去。 从谢景御到楚扬,再到赵昂和卫国公世子…… 这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能在京都横着走的霸王了,怎么一个比一个惧内呢。 嗯,也不能说是惧内,是宠妻,尤其是靖北王世子,都宠的没边儿了。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永王世子都不敢想自己有了世子妃会怎么样…… 可他们成亲的成亲,定亲的定亲,他的世子妃连个人影儿都还没见到。 永王世子,“……” 楚扬接着永王世子的话,继续拍卫国公世子的肩膀,“郡王不做拦路官,还有我们在呢。” 卫国公世子,“……” 听听这话说的,出题拦他,他是不是还要谢谢他们啊? 喜宴喧嚣热闹,宾主尽欢。 豫章郡王喝到一半,实在是喝不下了,感觉肚子里酒都在晃了,果断装醉脱身,回新房去了。 楚扬和赵昂他们准备去闹洞房。 几人躲在窗户外,伺机而动。 豫章郡王挑起盖头,喝合卺酒,然后让下人端饭菜来,看着卫明珠吃饭。 好不容易吃完了,楚扬他们准备进去闹了,豫章郡王道,“我出去一下。” 卫明珠,“……???” 楚扬他们,“……???” 出去做什么? 楚扬他们只能耐着性子等了。 好在豫章郡王回来的很快。 但是! 他又出去了! 赵昂道,“郡王是不是有些紧张啊?” “屋子里就他们两个,这有什么好紧张的?”永王世子不解。 “去看看他做什么去。” 几人跟着豫章郡王到了茅房。 豫章郡王,“……” 楚扬他们,“……” 豫章郡王回头看着他们,“你们跟着我来茅房做什么?” 楚扬轻咳一声,“来看看你来做什么。” 豫章郡王撸起衣袖就要干架,“你们说我来茅房还能干什么?” 灌他那么多酒。 豫章郡王都不敢想今天晚上得跑多少趟茅房才行。 上回笑话只能闹楚扬的地铺,今天他们只能闹他的茅房了。 楚扬他们一脸黑线的走了。 豫章郡王夜里跑了八趟茅房,才把喝的那些酒排掉,再加上圆房,几乎一夜没合眼,早上醒来顶着两乌青的眼睛,看的滕王额头直突突。 滕王妃摁着滕王蠢蠢欲动的手,“今日是新妇进门第一天,你打儿子,没得吓着明珠,缓两天再打。” 第491章 赞美 时间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在飞逝。 转眼七天就过去了。 这日滕王府送了喜帖来。 秦念儿是滕王妃的侄女,豫章郡王的表妹,卫国公府把喜宴日子定的太近,秦老爷秦夫人又要进京喝豫章郡王的喜酒,赶不及回去,便索性让秦念儿从滕王府出阁,也省得来回折腾了。 收到喜帖第二天,沈挽就把事先准备好的添妆,让珊瑚送去给秦念儿。 只是回来的时候,珊瑚手里拿着封信,高兴的禀告谢景御和沈挽,“世子爷世子妃,王妃从嵊州送了家书回来……” 沈挽和谢景御都没想到王妃会派人送家书回来。 “拿给我。” 谢景御伸手,珊瑚赶紧把家书双手送上。 第376章 谢景御将封好的家书撕开。 打开。 一眼就认出是自家母妃的亲笔。 信上王妃让谢景御和沈挽别担心她,她一路顺遂的到了嵊州,姜老夫人病的厉害,应该不剩多少时日了,她可能要在嵊州多待几天,让谢景御照顾好沈挽和两个孩子,不要记挂她。 谢景御是挺记挂王妃的,毕竟在他的记忆里,王妃从来没有离开过京都,但要说担心,倒也没有。 谢景御派的人足够护卫王妃周全,何况李叔还不放心,暗中跟去。 沈挽道,“母妃重恩情,她这么担心姜老夫人的病情,让她安心在姜家多住些天,也好送姜老夫人最后一程。” 她和谢景御待在京都,没什么事,要真有事,王妃应该也帮不上什么忙,反倒多一个人跟着担心。 姜老夫人要不是对王妃极好,王妃不可能在她眼看着就要临盆的时候,去嵊州那么远的地方。 既然都去了,不如全了王妃对姜老夫人的一片孝心。 谢景御也是这么想的,“我给母妃写封家书。” 正好派人去问问李叔,父王和母妃年轻时候的事。 他查过,父王二十二年前和永王去东梁贺寿,他怀疑那时候父王就已经认识母妃了。 这事交给别人办,谢景御不放心,他派陈平去的。 …… 王爷王妃都不在京都,沈挽又在坐月子,京都大小宴会,各种人情往来。 谢景御能不去的都不去,派周管事送贺礼去,周全礼数,但卫国公世子迎娶豫章郡王的表妹,这喜酒不能不去喝。 滕王府办完出阁宴,就到卫国公世子迎娶秦念儿过门的日子了。 因为卫国公世子刁难豫章郡王,豫章郡王紧张闹的笑话,大家甚是期待豫章郡王的反击。 豫章郡王可是出了名的有仇必报。 这日,卫国公世子一身大红喜服,骑着匹有毛顺滑的马,带着花轿到滕王府。 豫章郡王站在大门前,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何况他身后还有楚扬和赵昂他们。 上回拦豫章郡王有多爽,这回来迎亲就有多酸爽。 妹妹呢? 妹妹前两天还信誓旦旦的和他保证,不让豫章郡王做拦路官,才嫁给豫章郡王几天啊,办事也这么不靠谱了? 卫国公世子道,“来吧。” 豫章郡王摆了下手,他身后的楚扬和赵昂他们上前一步。 豫章郡王退后两步,一看就知道他是杀手锏,出的是最难的题。 嗯。 为了刁难卫国公世子,前几日豫章郡王特地在得月楼摆了一桌,请楚扬、赵昂还有永王世子他们吃饭。 毕竟他们这些兄弟成亲的也有好几个了,做了好几回拦路官,琴棋书画斧钺钩叉显得没新意了些,得来些不一样的。 要难住卫国公世子,但又不能真让卫国公世子丢脸,别问他为什么手下留情,他只是不想去睡书房而已。 一顿饭下来,大家集思广益,各种馊主意满天飞。 平常馊主意不能用,但做拦路官,图的就是一个热闹,馊主意再合适不过了。 不过琴棋书画斧钺钩叉这些也不能少了,还是得意思意思的。 对了个对子,又射了支箭。 卫国公世子刚觉得他们对他收下留情了,洋葱就端上来了。 卫国公世子,“……” 洋葱吃的泪流满面。 又给他上了辣椒。 卫国公世子那叫一个后悔啊。 迎亲那天,他怎么就没想到给豫章郡王上一条鱼呢,让他把鱼刺都挑干净。 各种稀奇古怪的难题,旁人想都想不到,别说,确实比那天看豫章郡王杂耍有意思的多。 上回豫章郡王是过五关斩六将,到卫国公世子这里是过五关吃六样。 还没上酒席,人都快吃饱了。 题不难,就是难以下咽了些。 卫国公世子眸底火光乱呲。 最后就只剩豫章郡王一个了,卫国公世子灌茶道,“还让我吃什么,端上来吧。” 豫章郡王道,“酸甜苦辣咸你都吃了,还想尝什么?” 卫国公世子道,“你出什么题?” 豫章郡王摇着折扇,笑道,“写首诗赞美我。” 卫国公世子,“……” 还不如让他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呢。 还赞美他? 卫国公世子拳头蠢蠢欲动,“妹夫,你能不能要点脸?” 豫章郡王抬手打断他,“别乱喊,你今天是来迎亲的,得随表妹喊我一声‘表哥’。” 四下笑声此起彼伏。 又是妹夫,又是表哥…… 卫国公世子看着端过来的纸笔,嘴角眼角都在抽。 豫章郡王绝对是在报复他揍了他那么多回。 秦念儿是谁表妹不好,怎么就偏偏是豫章郡王的表妹呢。 被拦在滕王府外,他能怎么办,只能昧着良心夸了。 卫国公世子从来没觉得作诗这么难。 更气人的是,豫章郡王欠揍道,“夸的真诚一点儿啊,夸的不好,我滕王府大门你可别想进。” 卫国公世子绞尽脑汁写了四句。 第一句,夸豫章郡王有疼爱他的父王母妃。 第二句,夸豫章郡王朋友多。 第三句,夸豫章郡王有个好郡王妃。 第四局,夸豫章郡王有个好表妹。 豫章郡王,“……” 夸了。 但夸了个寂寞。 豫章郡王道,“你这绕着我夸呢?” 可惜迟了。 在豫章郡王看诗的时候,卫国公世子已经进滕王府了。 第492章 更惨 不是豫章郡王疏忽,是他太信任楚扬和赵昂他们了。 豫章郡王道,“你们怎么放他进去了?” 楚扬轻咳一声,“他绕着你夸我们,都这么拍我们马屁了,不放他进去多不合适……” 豫章郡王,“……” 心梗。 还无话可说。 卫国公世子进得滕王府,没像豫章郡王似的紧张说错话,秦老爷秦夫人也都很认可他。 没让豫章郡王或者滕王世子背,卫国公世子自己抱秦念儿出的滕王府。 等秦念儿坐上花轿,就风风光光的迎他的世子夫人回卫国公府了。 走的时候,卫国公世子骑在马背上,得意的看了豫章郡王一眼,把豫章郡王给气的。 这场较量,怎么看都是豫章郡王输了。 不过卫国公世子得意的也早了些,论惨,还是他更惨。 卫国公世子带花轿走后,豫章郡王和楚扬他们又骑马到卫国公府喝喜酒去了,要不说是好兄弟呢,前脚做完拦路官,后脚去人家府上喝喜酒,还得敬他们酒。 拜完天地,送入洞房,然后卫国公世子也被架去敬酒。 怎么对豫章郡王的,就怎么对卫国公世子。 一视同仁。 吸取了豫章郡王的教训,卫国公世子没敢喝那么多酒,早早就装醉回新房。 楚扬他们就没成功闹过一回洞房,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好好闹闹,结果卫国公世子和豫章郡王一样,一趟接一趟的跑茅房。 卫国公世子出去,豫章郡王道,“他怎么也出去了,不会也去上茅房吧?” “喝那么多酒,上茅房也正常。” 但豫章郡王回来的很快,卫国公世子一去半天没回来。 豫章郡王担心了,“他是掉茅坑里去了吗?” 楚扬,“……” “要不要去捞他一下?” “……” 永王世子一脸黑线,“你是想被打一顿扔出卫国公府吗?” “卫兄回来了。” 听到卫国公世子的脚步声,赵昂连忙出声。 几人探脑袋进屋,隔着屏风看到卫国公世子扶门进来。 然而才进来几步,卫国公世子一捂肚子,又转身回去了。 楚扬他们不约而同的看向豫章郡王,“你给他下泻药了?” 豫章郡王道,“开什么玩笑,我给他下泻药,明珠就敢给我下砒霜,我还不想死呢。” 这倒也是。 豫章郡王再想报复卫国公世子揍他多回的气,也不会在卫国公世子娶妻这天闹这样的幺蛾子,卫国公卫国公夫人不打他,滕王滕王妃真会把他往死里打的。 再者豫章郡王也没机会下泻药,要在滕王府下手,不会等到现在才发作。 再说赵大少爷,被楚扬他们拉来一起闹洞房,结果洞房没闹成,守在茅房外等着给卫国公世子把脉,也是没谁了。 卫国公世子肚子疼的厉害,楚扬和赵昂扶着他,豫章郡王问道,“为什么拉肚子?” 赵大少爷道,“不是中泻药,应该是东西吃的太杂,又喝了太多酒的缘故,需要养两日……” 顿了下,赵大少爷又站在大夫的角度补了一句,“那个,我知道今天是卫国公世子大喜的日子,但最好还是不要圆房了,身子骨要紧。” 第377章 卫国公世子,“……” 豫章郡王,“……” 东西吃的太杂…… 喜宴大家都吃了,没有问题。 只有卫国公世子吃了那些酸甜苦辣咸…… 问题不会出现在那些吃的上面吧? 赵大少爷道,“按说应该不是,但各人肠胃不一样,也不能一概而论。” “我开张止泻方子,服下应该就没有大碍了。” 洞房花烛夜,不能圆房,还要喝苦兮兮的药。 满京都还有比他更惨的新郎官吗? 不,这还不是最惨的。 最惨的是,豫章郡王走的时候,塞给他一本画册子。 他也没多想,虚虚弱弱的坐到喜床上,当着秦念儿的面从怀里拿出来,那些赤果果的画面…… 秦念儿,“……” 卫国公世子,“……” 看着秦念儿通红的脸,卫国公世子脸也烫的厉害,心底像是被人拿羽毛在撩拨似的。 故意的! 绝对是故意的! 不能圆房还给他看这个,存心不让他今晚好过! 再说谢景御喝完喜酒回府,沈挽正在吃晚膳,谢景御走进来,见到奶娘在哄孩子,某位爷一个丝滑转身就去浴室洗澡去了。 沈挽才刚吃,准备问谢景御要不要再吃一些,结果话还没说出口,他就出去了。 出去就算了,偏屋子里还有好几道笑声,沈挽瞅着珊瑚银钏,“笑什么?” 两丫鬟摇头如拨浪鼓。 自打上回世子爷一身酒气抱小少爷,把小少爷熏吐后,就不敢再让小少爷小小姐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儿了。 但世子爷又记着世子妃怀身孕,喜欢闻酒味的事,故意亲世子妃,惹世子妃捶他,这一幕她们偷偷看过好几回了。 世子爷是没想到小少爷小小姐在屋子里,才直接进屋,又直接出去。 某位爷洗完澡回来,俩孩子已经睡着,被奶娘抱下去了。 沈挽用完晚膳,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消食,看书下棋打发时间。 临睡前,谢景御出去练了会儿拳脚,又泡了个冷水澡,只是今天水温冷了些,回来时有些打喷嚏。 沈挽道,“别是着凉了……” 谢景御眼神哀怨的看着她,拥着她,声音沙哑隐忍,“已经四个月了,还要忍多久……” ……冷水澡也没什么效果。 沈挽大腿被抵的生疼,她耳根通红,声音软绵,“还,还要二十二天……” 谢景御道,“怎么还要这么久?” 沈挽道,“生产完一个半月才能……” “不信你问赵院正。” 沈挽说完,又怕谢景御真问,“你可不能真去问赵院正,太丢人了。” 某位爷恨不得吃了怀中人儿,但也只能忍着。 四个月都忍了,也不差最后二十二天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眼神摆明了郁闷,手也不老实,往衣襟里探去,不过被沈挽抓住了。 可不敢让他乱来,之前被他闹的差点要找赵院正再开回奶方子…… “睡吧,睡二十觉就好了。” 有这么宽慰人的吗? 狠狠的咬了下沈挽的耳垂,某位爷才把人摁在胸前睡觉。 一夜好眠。 翌日醒来,床上只剩沈挽一人,沈挽早习惯了,坐在床上伸懒腰。 再有几天就出月子了,想想心情就美好。 只是按理这时候,该筹备给孩子办满月酒的,谢景御说皇上有意在宫里给孩子办,这也没听到一点风声啊,再不准备,可就赶不及了。 沈挽把这事和谢景御一说,谢景御道,“耐心等等,也许今天就有消息了。” 这边谢景御话才出口,那边冬儿屁颠颠跑进来,“世子爷、世子妃,安公公又又又来宣旨了!” 第493章 公主 丫鬟都不记得皇上这几个月往靖北王府,不,是往照澜轩送了多少赏赐了。 安公公都成靖北王府常客了。 旁人家可能十年都不一定能接一回圣旨,他们家世子爷世子妃接圣旨是家常便饭,不知道这回皇上又赏赐世子爷世子妃什么,照澜轩的丫鬟婆子们都期待的很。 安公公来宣旨,谢景御起身迎接,沈挽还没出月子,就没出门了。 结果谢景御领着安公公直接进来了,小公公端着明黄圣旨跟在身后,把沈挽看的一愣一愣的。 不是…… 她不能出去见风,安公公怎么还进屋来宣旨了。 这圣旨难道是给她的,她一定要亲自接不可? 安公公拿起圣旨,笑道,“世子妃接旨。” 沈挽赶紧跪下。 安公公将圣旨打开。 宣读。 沈挽跪在地上,每听一个字,眼睛就睁圆三分,因为圣旨在夸她,一连串的称赞之词,听得她都脸红,不知道这圣旨是翰林院哪位学士起草的,这夸的也太夸张了些…… 沈挽纳闷为什么这么夸她,就听安公公宣读道,“今册封靖北王世子妃为清宁公主,记宸妃名下……” 沈挽,“……???” 沈挽惊呆了。 好端端的,皇上怎么封她为公主? 封公主就算了,还记名在宸妃膝下…… 沈挽下意识看向谢景御,安公公道,“公主接旨吧。” 沈挽又赶紧将脑袋扭了回来,双手举过头顶接旨。 安公公笑道,“皇上认女大喜,以命礼部筹备公主宴,宴会和两孩子满月是同一天,皇上让公主和世子那天带两孩子进宫赴宴。” 竟然真的在宫里给孩子办满月酒。 沈挽看向谢景御,他早就知道皇上要封她为公主的事? 沈挽看着手里的圣旨,“皇上封我为公主,还记名在宸妃膝下,那凌王岂不成我弟弟了?” 谢景御,“……” 安公公,“……” 谢景御抬手扶额。 皇上都封她为公主了,还做的这么明显,和昭告天下没区别,她还一点没怀疑皇上就是她亲爹。 看来不明着告诉她是不行了。 安公公宣旨完,便要回宫和皇上复命,谢景御送他出府。 这边他们出去,珊瑚银钏就向沈挽道贺,“恭喜世子妃,贺喜世子妃……” 珊瑚道,“该改口叫世子妃公主了。” 银钏连连点头,“公主……” 沈挽听得鸡皮疙瘩起两胳膊,实在是不习惯,“别人喊我公主就算了,你们还是叫我世子妃。” 院子里丫鬟婆子都震惊的很,虽然早知道皇上信任他们家世子爷,宠爱世子妃,但没想到竟宠爱到封世子妃为公主的程度。 收义女,封公主,还没听说会记名在嫔妃膝下,还是记在已经过世的宸妃膝下,是因为宸妃是蔺老太傅的女儿的缘故吗? 难怪世子妃生产,凌王会来了,但那时候皇上还没封世子妃为公主啊,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沈挽把圣旨来回看了好几遍,等谢景御回来,沈挽就问道,“你早知道皇上会封我为公主?” 谢景御道,“若非太后在护国寺求的那支签,半年前,皇上就已经封你为公主了。” 沈挽震惊不轻,“为什么?” “因为宸妃是你亲娘,凌王是你亲哥哥。” 啪嗒。 沈挽震惊的手里的圣旨都没拿稳,掉到了地上。 谢景御弯腰将圣旨捡起来。 沈挽呆呆的望着谢景御,“你,你确定没骗我?” 谢景御道,“这么大的事,为夫岂敢胡诌骗你?” 沈挽眸光再次落到圣旨上,还是不敢相信,“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谢景御道,“没有皇上和岳父大人发话,我哪敢告诉你知道,不过没明着说,但拐着弯的也说过几次,但你从来没往自己身上想过……” “未免把岳父大人牵扯进来,也为了我不成为正儿八经的驸马,还能掌兵权,皇上不能让你认祖归宗,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封你为公主——” “委屈你了。” 沈暨收养沈挽,明知道皇上张榜天下,找寻宸妃,却隐瞒不告,要被太后和宋皇后等人找茬,皇上都得治沈暨故意隐瞒之罪。 还有他,虽然眼下他还没有官职在身,但他是将军王的世子,注定这一生都会和兵权打交道。 驸马不掌兵权。 皇上再宠沈挽,再信任他,也不会轻易开这个先例,给祖宗打下来的基业埋下隐患。 这算是两全其美之法了,只是沈挽这个亲生女儿,只能成为养女,记在宸妃名下,和凌王成义兄义妹。 不过这道圣旨一下,朝廷那些人精大臣,应该猜得到。 皇上宠沈挽,信任谢景御,满朝文武都知道,但这道圣旨还是出乎不少大臣的意料,靖北王世子妃身份够尊贵了,皇上封公主,显然不是为了拔靖北王世子妃的身份,记名在宸妃膝下,就更是多此一举了。 第378章 皇上不会做这样无聊之举,宸妃生的是一对龙凤胎,靖北王世子妃不仅和凌王年纪相当,还巧的是,她不是定国公沈暨亲生,更重要的是靖北王世子妃才生了一对龙凤胎…… 一个大胆的猜测,呼之欲出! 难怪当初宸妃棺椁送进京,皇上会派靖北王世子和凌王去迎接,靖北王世子尽心尽力为宸妃守灵。 他是在替自己身怀有孕的世子妃在尽孝! 寿康宫。 太后坐在凤椅上,正和宋皇后说着话,“成王身边只有一个侧妃,他也该娶个正妃了。” 宋皇后哪里不想,是没有合适的。 娘家侄女,被北越三皇子祸害嫁给了温景泽,左相的女儿又栽在了谢三少爷手里,其她大家闺秀,挑挑选选,不是家世差了些,就是不够出众。 成王的正妃,必须要能帮成王夺嫡之人才能坐上去。 太后道,“甘蔗没有两头甜,太挑剔了,不是好事。” 太后一直觉得右相女儿不错,但宋皇后看不上凌雪身体孱弱,太后也觉得右相未必会答应嫁女儿,皇上也不会同意,便没有坚持,但要真想娶,有的是办法。 宋皇后要说话,这时候外面一宫女快步进来,“太后,皇上下旨封靖北王世子妃为公主,还记名在宸妃膝下……” 哐当。 太后把手边茶盏摔到地上。 上等彩瓷牡丹茶盏碎的四分五裂。 太后和宋皇后两人脸色铁青。 才说甘蔗没有两头甜。 靖北王世子妃这根甘蔗不就两头都是甜的。 既能享公主之尊,靖北王世子还不是驸马,能掌兵权! 第494章 掰扯 沈挽坐在小榻上,双眸通红。 谢景御既然告诉沈挽她的身世,不会说一半留一半。 他将宸妃就是晋王妃,以及当年晋王妃假死离京,逃到随州,被人追杀,抱着女儿坠崖,刚巧被乘船回京的云氏和沈暨发现的事一五一十都告诉沈挽知道。 沈挽鼻子酸涩,泣不成声。 前世沈妩告诉过她,她是爹娘捡来的,只是她不信,甚至不敢去问,她更没想过自己竟然是皇上和晋王妃的女儿…… 她一直觉得皇上看她的眼神和父亲一样,原来皇上真的是她亲爹。 还有凌王…… 沈挽道,“凌王知道我是他妹妹?” 谢景御道,“不然你生墨儿染儿,他怎么会来靖北王府?” 顿了下,谢景御补了一句,“你生孩子,他应该也吃了些苦头。” 沈挽听糊涂了,“我生孩子,凌王吃什么苦头?” 谢景御道,“还记得你莫名觉得身上疼,像是挨了鞭子一样吗?” 沈挽点头。 谢景御道,“凌王挨鞭子,你会疼,你生产,凌王也有所感受。” 沈挽,“……” 世上还有这样的事。 想到自己死后都能重生,又觉得自己太大惊小怪了。 有两个爹,两个娘,两个哥哥的感觉—— 真好。 沈挽眼底带着泪花在笑。 但某位爷就笑不出来了。 有两个岳父,两个大舅子的感觉,可不好。 …… 再说太后气到喘不上气来。 皇上要么别认靖北王世子妃这个女儿,要认了,那靖北王世子这辈子休想掌兵权。 结果倒好! 女儿认了,还对靖北王世子没有丝毫妨碍。 太后气的恨不得把宸妃从皇陵里挖出来挫骨扬灰。 还有给她儿子戴绿帽子的皇上,太后恨的咬牙切齿。 哪怕皇上已然下旨,满京都都知道靖北王世子妃被皇上封为公主了,太后也咽不下这口气。 翌日早朝,不少大臣恭喜皇上添了个女儿,皇上心情正好呢,宋国公和左相就站出来扫兴了。 宋国公道,“历朝历代甚少有皇上收义女,封公主,还记名在嫔妃膝下的,这和真的公主没差别了,那靖北王世子算不算是驸马?”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面面相觑。 左相道,“驸马不掌兵权,不过好在靖北王膝下不止世子一个儿子。” 皇上坐在龙椅上,眸光暗沉。 右相道,“皇上只是将靖北王世子妃记在宸妃膝下而已,没有给她封地,和宫里的公主可没法比,娶一个没有封地的公主,算不得是真驸马。” 滕王和兵部尚书等人附和,“右相说的是,莫说对公主,就是对亲王而言,封地也是最重要的。” 没有封地的公主,不过就是好听一些罢了,这样就要剥夺靖北王世子承袭爵位的权利,也太过分了些。 宋国公和左相纯粹就是给谢景御添堵,谁让他们女儿被谢景御和沈挽撵出靖北王府,让他们都跟着沦为了笑柄。 只是宋国公被靖北王坑了一把,找了个人假冒,占了沈挽本该有的公主之位,不然他们一定会把靖北王世子妃就是宸妃女儿的事捅出来,让靖北王世子满腔抱负都因为驸马身份成泡影。 现在和顺公主被送去东梁和亲,还刺伤了东梁离王,现在东梁离王什么情况都还不知道,宋国公这会儿捅出来,皇上一定会以他找一个假公主,引起两国打仗将他下狱,拿他来平息东梁的怒火。 假公主在东梁生事,这口气皇上一直忍着呢,人是宋国公找回来的,但女儿是皇上自己认的。 出了事,怪宋国公,这是推卸责任。 皇上只能捏着鼻子认栽。 宋国公道,“也不是每一个公主都有封地的。” 永王没见过宋国公这么强词夺理的,“确实不是每一个公主都有封地,但皇上要给靖北王世子妃封地,宋国公可反对?” 一句话直接把宋国公噎住了。 皇上要真给沈挽封地,宋国公肯定会反对,百官也不赞同。 可皇上要封宫里那些公主,宋国公不会反对,也反对不了。 这就是差别。 叫人无法忽视的差别。 蔺老太傅道,“靖北王世子熟读兵书,有勇有谋,优胜年轻时候的靖北王,必定能青出于蓝胜于蓝,他将来不掌兵权,是朝廷的一大损失,宋国公和左相却一定要用一个驸马的身份困住他,到底是何居心?” 宋国公道,“我能有什么居心,靖北王世子不掌兵权,靖北王府也还是靖北王的儿子继承,我只是怕驸马掌兵权,会生出不该有的野心。” 蔺老太傅道,“宋国公防备之心太重了,历朝历代还有严防外戚干政的,是不是皇上也要防着宋国公你?” “你!” 宋国公脸色铁青。 皇上道,“靖北王世子暂时不会上战场,他掌兵权还早,等哪天靖北王回京,宋国公再和靖北王好好掰扯吧。” 百官,“……” 百官憋出内伤来。 皇上这话只差没明说,朕懒得和你辩驳,等靖北王回京削你。 这事就到此为止了。 但早朝上,宋国公和左相找事,还是传到了沈挽和谢景御耳中。 不过两人都没当回事,皇上为了谢景御能掌兵权,护卫宁朝,都放弃女儿正儿八经认祖归宗,能是宋国公和左相故意挑刺就能如愿以偿的,那他这个皇上也太没用了。 沈挽一笑置之,珊瑚和银钏气不过,“没宋国公和左相这么讨厌的了。” 世子爷那么喜欢看兵书,要一辈子不能上战场,那些兵书岂不是白看了。 因为自己生产在即,谢景御不能去边关,沈挽心底都过意不去,何况一辈子不能上战场,一展抱负了。 沈挽望着谢景御,“要我是在宫里长大的公主,你还会娶我吗?” 谢景御道,“我要喜欢你,别说你是在宫里长大,你就是北越东梁的公主,为夫也娶。” 就会说好听的哄她。 这怎么可能呢? 沈挽道,“那你这辈子就不能掌兵权了。” 谢景御失笑,捏沈挽的鼻子,“凡事总有先例,这世上没什么事是一定不可能的。” “鱼与熊掌,亦可兼得。” 第495章 父皇 转眼就到孩子满月,宫里举办公主宴,顺带办满月酒的日子。 沈挽一大早起来就沐浴熏香,早膳后,换上宫里早两天送来的公主服。 身为定国公之女,靖北王府世子妃,沈挽平常的穿戴就够华贵了,但和公主服还没法比,那是一种能闪瞎人眼睛的华贵和招摇。 宫里送来的不止有沈挽的公主服,还有配套的驸马服。 不过谢景御没有穿,沈挽见了道,“你怎么不换锦袍?” “太招摇了。” “今日是你的公主宴和孩子的满月酒,为夫穿什么不重要。” 沈挽只当他是抵触做驸马,再者就谢景御这张脸就够抓人眼睛了,身上的锦袍和宫里送来的颜色差不多,只是没有那么多金丝银线绣祥云图案,显得低调内敛了些。 第379章 “走吧。” 谢景御伸手,沈挽将手递过去,两人就出门了。 奶娘抱着孩子跟在后头,再后面是珊瑚银钏。 两丫鬟也穿了一身新衣裳,毕竟是公主的贴身大丫鬟了,不能跌了世子爷世子妃的份。 到了大门口,谢景御扶沈挽上马车,然后—— 翻身上马。 嗯,沈挽要带孩子坐马车,马车里没有他的位置了,只能骑马。 谢景御在前面开路,马车朝皇宫方向而去,怕颠簸到孩子,马车走的不快。 刚到宫门口,和宋国公世子、武城侯世子等人迎面碰上。 宋国公世子骑在马背上,道,“恭喜谢世子荣升驸马爷,以后可以吃软饭了。” 谢景御没说话,那边豫章郡王和楚扬他们骑马过来,豫章郡王摸着马毛,笑的张扬,“宋国公府厨子不大行啊,回去让你家厨子煮饭时多加碗水,别说软饭了,都能给你煮成稀饭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宋国公世子看豫章郡王眼神不善,“豫章郡王是听不懂人话吗?!” 豫章郡王笑道,“你爹宋国公和左相在早朝上都没能摁景御兄一个驸马头衔,你觉得你能吗?” “我奉劝你说话注意点,小心把我堂妹惹毛了,她请皇上收回封公主的圣旨,你看皇上削不削你。” 赤果果的威胁。 宋国公世子脸色变了又变,还不敢再说什么。 现在满朝文武都知道,靖北王世子妃就是皇上的公主,凌王一母同胞的龙凤胎妹妹,被太后求签摁了半年,半年之期一到,就迫不及待下圣旨封为公主,要沈挽真的为谢景御能掌兵权,不成为驸马而求皇上收回赐封的圣旨,他今天休想走着出皇宫。 宋国公世子紧紧的抓着缰绳,最后一夹马肚子进宫去了。 豫章郡王骑马绕着谢景御转了一圈,“我还想看看你穿驸马服是什么样子,宫里都没给你准备啊?” 谢景御道,“没穿而已。” 几人说着话就进了宫门,御书房的小喜子公公等候在那儿,皇上要见两个小外孙儿,谢景御和沈挽就没去停马场,直接坐马车到离御书房不远,停御撵的地方。 御书房。 皇上耐着性子批阅奏折。 合上一本,放下,正准备拿另外一本呢,小公公快步进来道,“皇上,清宁公主和驸马爷来了……” “让他们进来。” 皇上果断把拿起的奏折放下。 皇上都不记得自己有几个月没见到女儿了,还有两个小外孙,说是鼻子嘴巴像凌王,那不就是像他这个外祖父吗? 沈挽和谢景御走到御书房外,小公公正好禀告完出来,脚步不带停,就直接进去了。 沈挽进御书房不少回,还多次陪皇上用膳,但知道皇上是她亲爹后,再进御书房的心情又不同了些。 沈挽和谢景御走上前,给皇上行礼,“见过皇上——” 皇上道,“怎么还喊的这么生分?” “叫父皇。” 沈挽便又重新行礼,“儿臣给父皇请安。” 皇上等这一声“父皇”等太多年了,心情别提多好了。 不过眼下他还顾不上女儿,满眼都是两个小外孙儿。 刚好孩子醒着,那粉雕玉琢的样子,看的皇上心都软成一滩水。 果然很像凌王。 两个孩子不是在身边长大,一直是皇上心底的遗憾,虽然是看着沈挽长大的,但一年其实也见不上几回,这会儿看到两个孩子,想来怀瑾和挽儿小时候也是这般模样吧。 皇上伸手,奶娘愣了一下,就赶紧把孩子抱给皇上了。 安公公在一旁,生怕皇上笨手笨脚摔了孩子,虽然皇上皇子公主不少,但在安公公记忆里,皇上似乎没抱过这么大的孩子。 “外祖父抱。” 外面凌王走进来,就看到自家父皇抱着孩子坐到榻上。 只是龙臀还没挨到塌,皇上整个人就僵在了那里,像是被人定住了一般。 皇上抬头看向凌王,看的凌王一脸懵,还是奶娘先反应过来,“孩子是不是尿了?” 沈挽和谢景御这才注意到皇上明黄的龙袍上一摊尿迹。 沈挽,“……” 谢景御,“……” 儿子。 干的漂亮! 奶娘赶紧上前抱孩子。 安公公看看皇上,又看看凌王,天知道他用了多大力气才忍住没笑出来。 上回凌王来御书房,告诉皇上小外甥尿在了他身上,把皇上给乐的。 没想到孩子不止给凌王惊喜,也给皇上准备了。 皇上去换龙袍,他前脚走,后脚萧怀瑾就揉腮帮子,乐不可支,他现在可不怕自家父皇了。 一刻钟后,皇上才回来,墨儿他是不敢抱了,但染儿眉眼像沈挽,皇上忍不住伸出手。 皇上要抱孩子,借奶娘几颗胆子也不敢不给,但奶娘眼底有担忧,怕小小姐也尿在皇上身上…… 事实告诉奶娘,她的担心一点不多余。 皇上正逗染儿玩呢,逗着逗着就一脸被雷劈的表情了。 无他。 染儿也尿他身上了。 皇上嘴角眼角齐抽,“你们俩小家伙就这么喜欢尿外祖父身上?” 萧怀瑾那嘴咧的,都快到耳根后了。 皇上又去更衣了。 等回来,皇上再不敢伸手了,一会儿宫宴就要开始了,万一再尿他身上,龙袍也遭不住。 皇上看向谢景御,“怎么不穿宫里给你准备的驸马服?” 谢景御道,“太招摇了,臣不习惯……” 皇上道,“多穿几次就习惯了。” “去换了。” 但凡进宫赴宴的大家闺秀和世家少爷都会带备用的衣服,谢景御不穿,也不敢不带,以防万一。 谢景御就默默下去换锦袍了。 换锦袍很快,只是换上驸马服回来—— 皇上皱眉,扶额,来了一句,“再换回去,朕准你以后都不用穿驸马服。” 招摇到什么程度? 就是沈挽见惯了这张脸,都惊艳到回不过神来。 这要穿去宴席,不纯纯是招蜂引蝶吗? 皇上不想百官说他这个岳父薄待女婿,但他这个父皇也不能给自己女儿找麻烦啊。 第496章 皇姐 谢景御又换回那身低调内敛又不失华贵的锦袍。 刚从屏风后出来,那边小公公进来道,“皇上,时辰到了,该入席了。” 皇上便站起身来。 沈挽和谢景御跟在皇上身后出御书房,去往设宴的麟德殿。 只是刚迈步出御书房,那边一宫女快步过来,沈挽认得这宫女,是宣宁公主的贴身宫女碧儿。 碧儿上前,福身道,“世子妃,不,清宁公主,云家大姑娘在御花园不小心崴伤了脚,怕是没法参加您的公主宴了……” 云家身份低微,一般宫宴是没机会参加的。 但云家对沈挽有恩,皇上赏赐百官,也会有云家一份,今日是公主宴,又是两孩子的满月酒,云家于情于理都要参加,安公公还特地派人去云家打了招呼。 今日进宫赴宴的是云衍和云缈。 但怎么会崴伤脚呢? 要只是单纯的崴伤脚,宣宁公主不至于派宫女来御书房找她,必有问题。 沈挽就问道,“真的是不小心崴伤脚的?” 碧儿支支吾吾。 皇上道,“如实说来。” 碧儿就道,“方才云大姑娘和豫章郡王妃她们去御花园,宋国公世子夫人瞧见她,就嘲讽云家身份低微,竟也能进宫赴宴,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寿贞公主要赶云大姑娘出宫,宣宁公主帮云大姑娘说话……” 寿贞公主厌恶沈挽,但凡和沈挽交好的,她都看不顺眼。 寿贞公主要撵云缈出宫,卫明珠帮着说话,寿贞公主道,“豫章郡王妃是想和她一起出宫是吗?” 宣宁公主闻讯赶到,阻拦寿贞公主,“今日是为皇姐办的公主宴,云家是皇姐的外祖家,没有父皇准许,云家进不了宫。” “你撵云家人出宫,就不怕父皇知道生气吗?” 寿贞公主嘲讽道,“皇姐?叫的还真是亲切!” “父皇日理万机,又岂会管一个小小云家进宫赴宴这样微不足道的事,定是靖北王世子妃仗着公主的身份让他们进的宫,这宫里几时轮到她来做主了?!” 宣宁公主道,“就算不是父皇吩咐的,今日进宫赴宴的人这么多,也不差再多云家几个人,你公然赶他们出宫,就是驳皇姐的面子,父皇一向对皇姐疼爱有加,你就不怕皇姐告状,父皇罚你?” 寿贞公主冷道,“你少拿父皇吓唬我!” 宣宁公主道,“既然你不怕,我就派人去告诉皇姐了……” “你!” 寿贞公主气的眸底火花噼里啪啦的燃烧。 第380章 自打宋皇后防备皇上送寿贞公主和亲东梁,不让皇上给宣宁公主赐婚,宣宁公主和寿贞公主连从前明面上的关系都维持不下去了。 宋皇后母女都欺负到她头上,把她往火坑里推了,她岂能任由他们欺负,做人不争馒头也要争口气。 寿贞公主知道宣宁公主是真敢去告诉沈挽,这时候沈挽肯定在御书房,告诉沈挽就是告诉皇上这事,寿贞公主气的厉害,偏当时四下围了不少大家闺秀,动静闹的这么大了,就这么怂了,她堂堂寿贞公主的面子往哪里放。 谢芷欢也怕捅到皇上跟前,赶紧打圆场,“方才是我多嘴,宫宴这么多人,多云家两个人也不多,公主消消气。” 谢芷欢挑起寿贞公主对云缈犯难,又自己递梯子让寿贞公主下,只是到底没面子,寿贞公主甩袖子就要走。 她走的方向正好云缈站在那里,云缈把路让开,寿贞公主嫌她让的慢了,伸手一推。 云缈被推的踉跄,然后就把脚给崴了。 本来宣宁公主就和寿贞公主不对付,又知道沈挽是寿贞公主的克星,当即就给碧儿使眼色,碧儿就赶来告诉沈挽了。 沈挽听得火冒三丈高,“我表姐呢?” 碧儿道,“公主给云大姑娘叫了太医,她脚肿的很厉害……” 沈挽抬脚就走。 谢景御拉住她的手,“今日是你的公主宴,你出宫,宫宴就没法办了。” 沈挽,“……???” 她是急着去看表姐…… 怎么就出宫了? 沈挽顿时反应过来,气呼呼的甩开谢景御的手,“外祖父外祖母和舅舅们那么疼我,要不是这是为我办的公主宴,他们压根就不会进宫,高高兴兴进宫,却被人这么欺负,这个公主我不当了!” 沈挽抬脚就走,走了两步,嫌慢直接就跑了。 谢景御转头看向皇上,一脸无奈,“挽儿生气,小婿哄不了……” 皇上脸已经黑成锅底色了。 沈挽往御花园方向赶去,那些大家闺秀已经随寿贞公主入席了,卫明珠和凌雪一左一右扶云缈下台阶,宣宁公主也在。 沈挽快步走过去,见云缈疼的眼尾发红,她问道,“伤的重不重?” 云缈摇头,“没伤到骨头,太医说养几天就好了。” 沈挽看向宣宁公主,“多谢宣宁公主护我表姐了。” 宣宁公主忙道,“皇姐客气了。” 一声“皇姐”把沈挽都喊懵了。 沈挽扶云缈,“我送你回云家。” 云缈道,“你送我回云家,宫宴怎么办?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听我的就是。” 沈挽扶着她就往出宫方向走,那边安公公走过来,道,“公主息怒,皇上让你带云大姑娘入席……” 沈挽不虞道,“我表姐脚疼的厉害,入不了席。” 安公公看向云缈,“云大姑娘且忍耐一下。” 皇命不可违。 云缈就对沈挽道,“我能行的。” 沈挽怒气消不了,安公公哄道,“皇上不会让公主受委屈的。” 听安公公哄沈挽,卫明珠和凌雪惊呆了,宣宁公主就更是震惊了。 要知道安公公伺候皇上二三十年,是皇上身边最信任之人,便是她的母妃赵贵妃见到安公公,都客客气气的,安公公也没这么哄过哪位皇子公主,却这么哄靖北王世子妃…… 父皇果然最疼凌王和靖北王世子妃。 同样身为公主,宣宁公主岂能不羡慕,但也正因为皇上疼沈挽,沈挽才能压着太后放她出宫,免于被送去和亲的命运。 只要能把寿贞公主往死里气,父皇怎么宠靖北王世子妃,宣宁公主都能接受。 怕沈挽还闹着要出宫,安公公过来帮着一起扶云缈。 云缈惶恐极了。 第497章 宠爱 她何德何能让皇上身边的安公公扶她啊。 云缈紧张的连路都不知道该怎么走了。 安公公没想她是紧张,怀疑她是不是把两只脚都给崴伤了,方才应该叫个肩舆过来的。 御花园离麟德殿有些距离,走了好一会儿才到。 快到殿门口时,安公公看向卫明珠和凌雪,“豫章郡王妃和凌大姑娘且陪云大姑娘去偏殿歇一会儿。” 云缈道,“我自己去偏殿就可以了。” 卫明珠和凌雪也不废话,扶着她就往偏殿走。 今天是为沈挽办的公主宴,她们跟着一起进去,尤其是云缈一瘸一拐的被扶进去,太抢风头了,还是避着些的好。 有卫明珠和凌雪陪云缈,沈挽不担心,她往前走,那边谢景御过来接她。 殿内,百官和皇上都已经入席了,不过太后不在,太后病倒了。 就算没病,让太后参加沈挽的公主,太后怕是会在宴会上气吐血不可。 沈挽和谢景御走进去,两奶娘抱着孩子跟在后头。 他们一进殿,所有人目光都看过来。 沈挽一袭华贵裙裳,虽然才生过孩子,但身姿袅娜,文武百官没见过宸妃,但他们见过蔺老太傅另外一个女儿,晋王妃。 靖北王世子妃眉眼还真有几分像晋王妃…… 大家闺秀就没有不羡慕沈挽的,定国公之女,靖北王府世子妃,还是被靖北王世子捧在手心宠着的,皇上封为公主,背后还有一个富可敌国的云家,蔺老太傅也对她疼爱有加,就连生孩子,都一次儿女双全。 满京都就找不出来第二个这么有福气的了,怎么能不叫人羡慕呢。 宋皇后脸上挂着笑,但皮笑肉不笑,眼底更是寒芒一片。 皇上扫过来一眼,宋皇后顿时如坐针毡。 即便今天是公主宴,也没有让皇上等公主的道理,这要是平常,宋皇后非得训斥沈挽几句不可,但沈挽来迟,全是因为她那个蠢女儿,宋皇后夹起尾巴做人都不敢,哪敢出声。 她一再耳提面命不要在这节骨眼上招惹靖北王世子妃,往后日子还长着呢,她倒好,把她这个母后的话当耳旁风,拿云家开刀,云家人第一次进宫赴宴,又是赴沈挽的宴,她这不是打沈挽的脸吗? 皇上好不容易才认回来的女儿,能让她受这样的委屈? 皇上看她的眼神,宋皇后就知道公主宴散后,皇上会严惩寿贞公主,怕是她这个母后都得受牵连。 成王夺嫡就够她操心了,女儿帮不上忙也就罢了,还净给她捅篓子,宋皇后格外的心累。 沈挽上前给皇上行礼,看到女儿,皇上脸色缓和许多。 百官起身,先恭喜皇上收了个公主,然后给沈挽这个公主见礼。 等百官坐下,皇上道,“坐到朕身边来。” 沈挽和谢景御的席位就在皇上右下手,比凌王都要离皇上近,这不合规矩,但今日是公主宴,另当别论。 两孩子醒着的,奶娘便抱着孩子坐在沈挽和谢景御身后,等睡着了就抱去偏殿,免得吵到他们睡觉。 沈挽刚坐下,又起了身,“父皇,儿臣的表姐进宫赴宴,崴伤了脚,她难得进宫,我不想她就这样出宫,请您准她入席。” 皇上道,“让她进来吧。” 小公公去偏殿传话。 不多会儿,云缈就在卫明珠和凌雪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进来了。 不少大臣和夫人都知道寿贞公主要把云大姑娘赶出宫的事,都等着看热闹。 云家是靖北王世子妃的外祖家,今日又是她的公主宴,寿贞公主如此打她的脸,少不了有热闹看。 不过寿贞公主也是,她堂堂公主,和云家女儿这般见识,实在有失身份。 卫明珠和凌雪扶着云缈上前,给皇上行礼。 皇上问道,“伤的可严重?” 云缈摇头,“太医说没有大碍,养几天就没事了。” 崴脚要养几天才能好,已经算是严重的了。 皇上道,“云家虽然只是一介商贾,但心怀天下,蓟州水患,雍州雪灾,云家出钱出力,帮着将灾情降到最低,云家的功劳,朕一直记着,今日朕封云家大姑娘为云禾县主。” 云缈被这从天而降的馅饼砸懵了。 坐在豫章郡王他们身后的云衍也怔住了。 没想到皇上会封云家女儿为县主。 别说他们了,就是沈挽也惊呆了。 她知道皇上肯定会给她出气,没想到会这个给力。 父皇万岁! 沈挽差点没高兴喊出声来。 看着沈挽高兴的眉飞色舞的样子,皇上心情也好,但宋皇后心情可就好不了了,“皇上不可!” 皇上一记眼神扫过去。 宋皇后就偃旗息鼓了。 这个县主之位一半是云家立功得来的,一半是她的蠢女儿硬塞给云家的。 云缈怔在哪里,卫明珠提醒她,“快谢皇上啊。” 云缈回过神来,赶紧要跪下,只是她崴伤脚,皇上道,“就不用跪了。” 第381章 云衍也起身,不过没有离席,给皇上行礼。 卫明珠和凌雪扶着云缈行了一礼,然后入席。 卫明珠和豫章郡王坐一起,凌雪没人陪,正好云缈和她坐。 沈挽小声问谢景御,“是你让皇上封我表姐为县主的?” 谢景御道,“为夫可不敢做这样的事,是皇上疼你。” 虽然一个县主之位没什么,但也不能随便给,今日是天时地利人和占齐了。 皇上记得沈挽替沈妤要县主封号的事,知道怎么做能哄女儿消气。 这不,沈挽越发感激,起身道,“多谢父皇。” 谢的皇上龙体舒泰,谢的寿贞公主想刀人。 宣宁公主和她作对,拿沈挽气她,她气头上推了云家大姑娘一把,就送了个县主之位给她! 有县主之位,以后宫里大小宴会,云大姑娘都能参加了! 要县主都不能参加,那这些大家闺秀也别想进宫了。 父皇竟然帮着沈挽和云家这么打她的脸。 寿贞公主气的眼泪直飙,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受了多大的委屈。 宣宁公主再一次见识到了皇上对沈挽的疼爱,心底有点酸溜溜的,但看到寿贞公主快气疯的样子,宣宁公主心情立马就恢复了。 第498章 墙角 丝竹悦耳,歌舞曼妙。 沈挽和谢景御坐在那里,一边喝着果子酒,一边欣赏歌舞。 不时的看一眼自家父皇,只是看皇上时,不可避免的瞥到宋皇后。 几次见宋皇后看一个方向,沈挽便留了意,宋皇后看的方向,正是云缈。 沈挽不免担心起来,皇上封她为公主,宋国公就要谢景御坐实驸马的身份,不得掌兵权,宋皇后不会甘心皇上就这么给云家一个县主之位。 不定在憋什么幺蛾子,皇上当着文武百官和家眷的面封云缈为县主的,断然不会收回旨意,但宋皇后是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不能不防。 更重要的是,云缈第一次进宫赴宴,本就心情忐忑了,宋皇后还频频看向她,这宫宴云缈怕是如坐针毡。 公主宴持续了一个半时辰,直到皇上累乏了,方才散宴。 恭送走皇上,大家就出了麟德殿,云缈脚崴伤的厉害,行动不便,之前卫明珠和凌雪扶云缈是为给云缈撑面子,陪她待在偏殿亦是如此,现在用不着了。 沈挽让珊瑚银钏过去帮忙,因为带了两个孩子,怕奶娘照应不周,沈挽把两丫鬟也一并带进宫了。 沈挽心疼道,“还很疼吧?” 云缈摇头,“疼也值得。” 能进宫赴宴,对出身云家的她来说,就已经是惊喜,是托了沈挽的福了,没想到她的福气还在后面。 县主之位,别说她了,便是一般的大家闺秀都不敢想。 当初沈暨立功,皇上要封沈挽为县主,被假叶采薇,也就是沈媞给抢了,后来封沈妤也不了了之,直到沈妤出嫁,封为郡主。 宫宴持续了多久,云缈就恍惚了多久,不知道掐了大腿多少下,总担心自己是在做梦。 好像掐过的大腿都比崴脚要疼了。 云衍过来问了问云缈的情况,确定她没大碍,云衍就和豫章郡王他们一起走了。 出了麟德殿,沈挽问道,“今天是不是被宋皇后吓坏了?” 云缈摇头,“没有啊。” “你没发现宋皇后盯着你看?”沈挽道。 云缈道,“宋皇后看的不是我。” 沈挽看向她,“不是看你?那是看谁?” 云缈道,“她看的是凌大姑娘。” 沈挽,“……???” 宋皇后频频看凌雪做什么? 要凌雪没议亲,她或许会怀疑宋皇后是想萧韫娶凌雪,可凌雪年前就许给赵昂了,没萧韫什么事了啊。 再者就算凌雪没许人,右相也不会把女儿嫁给萧韫的。 但想到自家长姐定亲,因为落水,就退婚另嫁永清伯世子,沈挽又担心起来。 右相在朝中势力不弱,要右相扶持萧韫,萧韫夺嫡的胜算加了一成不止,为了夺嫡,宋皇后和萧韫什么都做的出来,不得不防。 到了停马场,沈挽朝凌雪走过去,当时凌雪和右相夫人站在一起,准备上马车,见沈挽过来,两人给沈挽行礼。 沈挽笑道,“右相夫人多礼了,公主宴上,多亏凌雪照顾我表姐。” 这么点小事,怎么还专程过来和她道谢,尤其在御花园外就已经谢过了啊。 凌雪觉得奇怪,还是应道,“我和云大姑娘是朋友,这是我应该做的。” 沈挽道,“我在宴会上,看宋皇后频频望向你们那一桌,我还以为宋皇后是在看我表姐,方才说起才知道,宋皇后看的是你。” 右相夫人眉头微皱,看向自己女儿。 沈挽笑道,“明珠和念儿出嫁,我都没能去送嫁,如今我出月子了,回头你嫁人,我可以去送你了,不知你和赵大少爷的婚期可定下了?” 被问及婚期,凌雪脸颊通红。 右相夫人道,“快了,这个月就出阁。” 凌雪诧异的看向自家亲娘,不是说最快也要下个月月中吗,怎么这个月就出阁了? 沈挽觉得右相夫人应该听懂了她的担心,便没再多说,只是她还不适应自己的公主身份,下意识的福了下身,倒是把右相夫人给惊吓到了。 可不敢担公主的礼,尤其是皇上最疼爱的公主。 那边赵昂和楚扬他们在打闹,谢景御也在,沈挽便走了过去。 豫章郡王笑喊了一声,“堂妹。” 然后给谢景御补了一句,“堂妹夫。” 要不说他欠揍呢,不占谢景御这点便宜就浑身不舒坦。 谢景御看向沈挽,“怎么了?” 沈挽道,“我去向凌大姑娘道声谢,听右相夫人说,凌大姑娘这个月就出阁了,恭喜赵大少爷了。” 赵昂,“……???” 豫章郡王捶他肩膀,“你也太不够意思了,你居然骗我们说下个月才能成亲。” 赵昂觉得自己冤枉的很,“我没骗你啊,我娘前两天去右相府,回来是这么告诉我的,我娘骗我!” 沈挽,“……” 又一个找打的。 就不能是右相夫人改主意了吗? 沈挽道,“右相夫人不会骗我的,你可以送请期礼了。” 赵昂认定是自家亲娘在骗他,右相夫人不会骗沈挽,不敢骗,也没必要骗。 往马车边走去,谢景御问道,“有事?” 要是没事,沈挽不会放着两个孩子,去找右相夫人。 沈挽就把自己的担心告诉谢景御。 谢景御倒是没注意到宋皇后看凌雪,但他知道沈挽的担心不多余,当即吩咐陈安,“去告诉赵昂,有人要挖他墙角,让他小心。” 沈挽,“……” 这也太直白了吧? 毕竟只是她的猜测和担心,或许是她多心了呢? 谢景御道,“猜错了也无妨,就当是给赵昂找一个借口接近右相女儿,他会感激我的。” 过来人,有经验。 彼时赵昂已经出宫了,陈安找到兵部尚书府。 彼时赵昂已经在气自家娘了,“娘怎么骗儿子?” 赵夫人道,“我骗你什么了?” 赵昂道,“明明右相府让我这个月就去迎亲,娘还骗我下个月,让我干着急。” 赵夫人道,“谁告诉你这个月就能迎亲的?” 赵昂道,“靖北王世子妃说右相夫人这么告诉她的,还说我可以去送请期礼……” “靖北王世子妃不会骗我。” 赵夫人看向赵尚书,“难不成是右相右相夫人改主意了?” 赵尚书道,“明天你去问问,早点把亲事办了也好。” 赵昂惊讶,“娘真没骗我?” 赵夫人道,“娘骗你做什么,这事骗得过初一,也骗不过十五。” 赵昂一脸怀疑,那边小厮就道,“大少爷,靖北王世子派人来找你……” 赵昂,“……???” 景御兄怎么派人来找他? 赵昂就出去了。 陈安一字不落的把谢景御的话转告赵昂。 赵昂阴阴一笑,“敢挖我的墙角?我打折他的腿!” 第499章 激动 再说沈挽,怎么进宫的,怎么出宫。 俩孩子很乖,在宫里两个时辰都没哭一声,坐马车也不闹,安静的待在奶娘怀里,对小小的马车很是好奇。 沈挽则在想云家,云缈被封县主的消息,这会儿应该传到云家了,外祖父外祖母知道了肯定高兴。 嗯,岂止是高兴,那是被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给生生砸懵了。 下人把这个好消息禀告云老太爷云老夫人时,云老夫人正为云缈担心呢,云缈不比云衍,天南地北的做生意,见多识广,云缈第一次进宫赴宴,云老夫人怕她不懂宫规,给沈挽丢脸。 第382章 为了云缈进宫赴宴,云家还找了嬷嬷教云缈规矩,按说应该不会,但担心总是难免。 想着宫宴也快结束了,外面一道声音传来,“老夫人大喜!” 未见人,声音先传来了。 云老夫人正端茶喝,丫鬟进来,云大太太就问道,“什么大喜?” 丫鬟连连喘气,“皇上封大姑娘为县主了!” 云大太太怔住。 云老夫人端茶的手都抖了。 云老太爷直接不信,还有点生气,“是什么人和我们云家开这样的玩笑?” 丫鬟道,“不是开玩笑,是宫里人来报喜的……” 总不至于有人冒充公公来云家骗那点报喜钱,何况小公公还没走,就在府里。 云老太爷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呢?” 今日是宫里为沈挽举办公主宴和两孩子满月酒的日子,但皇上怎么会封他们云家女儿为县主? 这怎么看都不可能…… 云老夫人问道,“莫不是挽儿替缈儿求的县主之位?” 云老太爷道,“县主之位不是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便是皇上也不能随便封,挽儿更不是不懂事之人。” 云大太太是按捺不住的高兴,又怕是空欢喜一场,“等衍儿和缈儿回府就知道了。” 云老太爷、云老夫人他们耐着性子等,等了大半个时辰,才有丫鬟进来禀告,说是大少爷大姑娘回府了。 又等了半盏茶的功夫,云衍和云缈才进来,尤其是云缈,是被两丫鬟扶着进来的。 云老夫人见了就道,“这是怎么了?” 云缈道,“在宫里把脚给崴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云大太太心疼,好不容易沾挽儿的光,能进宫长长见识,本来身份就被人瞧不上,这一崴脚,更没几个瞧得上她女儿了。 云衍道,“看过太医,没有大碍,妹妹这回可是因祸得福了。” 云倾连忙问道,“皇上真封大姐姐为县主了?” 云衍点头。 云老夫人一颗心激动的差点没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上了年纪的人,经不得大悲,也经不得大喜了。 云老夫人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云缈坐下来,把自己崴脚的经过一五一十说出来。 云衍道,“我问了靖北王世子,说是妹妹被欺负,表妹生气,要送妹妹回云家,皇上为哄表妹消气,以云家在蓟州水患,雍州雪灾立功封的妹妹……” 蓟州水患,雍州水灾,云家确实出力了,但云家做这些,不是为立功,只是因为沈挽的交待,云家不仅没有损失,还在两地积攒了好名声,皇上也赏了云家不少东西,云衍很清楚,皇上这回封云缈为县主,只是看沈挽的面子,那些不过是用来堵文武百官和宋皇后的嘴。 云老夫人高兴的合不拢嘴,云大太太更是激动,“这让我们怎么谢挽儿好啊……” 云老太爷道,“去库房,看看有什么是挽儿和靖北王世子喜欢的,多送些去。” 云大太太实在是太高兴了,都顾不上崴脚的女儿,当即就去办这事。 云大太太知道沈挽不缺这些东西,以前不缺,现在是靖北王世子妃,还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就更不会缺了,但云家能送的只有这些,好在这世上没人会嫌钱多。 如果嫌,那一定是不够多。 云倾一脸羡慕,不过她只是羡慕,不会嫉妒。 云家虽然有敌国之富,但在遍地权贵的京都,实在微不足道,云缈被封为县主,连带着云家门第都被拔高好几层,她以后能跟着云缈出入各府宴会了。 来云家报喜的是小喜子公公,报喜是好差事,尤其是云家,更是出手阔绰。 这不,塞了一百两银票给他不算,还抓了一把金瓜子金花生给他。 来云家报一回喜,得的赏钱比他进宫攒这么多年的都要多了,小喜子公公盼着这样的好事能多来几回才好。 再说沈挽回照澜轩,才喝了半盏茶,皇上对寿贞公主和宋皇后的惩罚就传来了。 皇上罚寿贞公主抄宫规,宋皇后也一样。 这惩罚实在是太轻了。 但皇上拿寿贞公主犯错,压着宋皇后给了云家县主之位,这可比打寿贞公主板子都要叫宋皇后难受,沈挽也就不说什么了。 宋皇后以为皇上赏了云家,这事就揭过了,结果还罚寿贞公主,甚至连着她这个皇后都一起罚了。 宋皇后不敢抱怨,毕竟自己女儿欺负云家大姑娘是有目共睹的事实,但回凤仪宫,就气的把茶盏糕点砸了一通。 气的头晕眩的几乎站不住,宋皇后扶着桌子站稳。 眼下当务之急是解决成王的终身大事。 等坐上那个位置,这些人的生死都在他们一念之间! 沈挽捧着茶,小口的呷着,珊瑚道,“表姑娘被封县主,是不是要送份贺礼去?” 这是肯定要的。 沈挽当即吩咐道,“你去挑些,明天送去云家。” 珊瑚“啊”了一声,“世子妃不亲自去送吗?” 沈挽道,“我明天要去蔺府。” 为了看她,看两个孩子,蔺老夫人一把年纪了,身子骨还不好都来靖北王府了,如今她出月子了,又知道自己的身世,她肯定要带孩子去蔺府给蔺老太傅蔺老夫人请安。 沈挽道,“告诉外祖父外祖母,我后天去云家给他们请安。” 珊瑚觉得自家世子妃如今公主的身份,再说去云家请安,没得吓着云老太爷云老夫人他们。 不过珊瑚也知道,世子妃小时候病恹恹的,要不是云家遍寻名医名药,世子妃怕是都长不大,敬重云家是应该的。 第500章 万一 第二天,沈挽就带着俩孩子去了蔺府,谢景御肯定是要陪着一起的。 蔺府小厮看到谢景御,再看到身后跟着的那驾熟悉的马车,扯着嗓子喊,“快去禀告老太傅老夫人,靖北王世子世子妃来了!” 声音大的,沈挽坐在马车里都听见了。 蔺老太傅在外院书房,得知沈挽来,就从书房出来了,看到俩孩子,蔺老太傅道,“曾外祖父抱抱。” 奶娘把孩子抱给蔺老太傅,蔺老太傅夸赞道,“不认生,真不错。” 沈挽则担心,“祖父小心墨儿尿您身上。” 虽然兜了尿布,但墨儿这娃能吃,尿也格外的多。 蔺老太傅知道孩子尿萧怀瑾和皇上身上的事,他笑道,“曾外祖父不嫌弃。” 知道蔺老夫人想沈挽,想孩子,蔺老太傅抱了抱俩孩子,就道,“去见你祖母吧。” 谢景御就没去了,随蔺老太傅去书房说话。 知道沈挽来,蔺老夫人翘首以盼,迟迟不见沈挽进来,陈妈妈笑道,“定是老太傅稀罕俩孩子,耽搁了。” 本来就隔代亲,尤其蔺老太傅蔺老夫人这辈子膝下就蔺清音一个女儿,对沈挽和萧怀瑾就疼爱的紧了,何况是曾孙辈的。 蔺老夫人道,“孩子还小,坐马车颠簸了些……” 陈妈妈笑道,“您想见孩子,都去靖北王府了,世子妃怎么会不带孩子来给您请安呢。” 蔺老夫人道,“我一把老骨头,就是颠散架了也没什么。” 蔺老夫人不赞同沈挽带着两个才满月的孩子出门,但她心底其实比谁都高兴。 等沈挽进来,蔺老夫人看着两孩子移不开眼,瞧见孩子粉粉嫩嫩的,“长的真快,才一个月就大了不少……” 孩子生下来才四斤多重,这会儿有七八斤,着实长了不少。 蔺老夫人拍着沈挽的手,“你娘……宸妃泉下有知,一定很欣慰。” 沈挽道,“我以后常带孩子来给您请安,替娘尽孝心。” 蔺老夫人笑的眼底泪花闪烁,“你爹娘除了没告诉我和你祖父,没少带你来尽孝心。” 这一点,沈暨和云氏确实做的无可挑剔。 虽然没告诉蔺老太傅蔺老夫人,沈挽是他们的亲外孙女,但逢年过节,云氏就是不带沈挽去云家,也会带她来蔺府,其实要沈暨知道沈挽是皇上和蔺清音生的,他不会瞒着蔺老太傅和蔺老夫人。 过去有遗憾,沈挽希望将来不留遗憾,毕竟蔺老太傅蔺老夫人一把年纪了,不能子欲养而亲不待。 既然来蔺府,肯定要陪蔺老太傅蔺老夫人用过午膳才回去。 不过这回萧怀瑾没来,只沈挽和谢景御陪他们用膳。 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用过膳,还待了一刻钟,方才离开。 回到靖北王府,下马车,小厮就道,“今儿上午,云家派人给世子爷世子妃送了东西来……” 云家给沈挽送东西,是常有之事,沈挽和谢景御都不诧异。 等回到照澜轩,看到屋子里摆着六口大箱子,沈挽懵了,“这些都是云家派人送来的?” 珊瑚连连点头。 沈挽道,“你没告诉云家,我明天去?” 第383章 珊瑚道,“奴婢去云家路上,碰到大表少爷,他知道世子妃和世子爷都不在府里,明天去云家,还是把这些送来了。” 银钏把箱子打开,看着里面的东西,饶是见惯了奇珍异宝的沈挽,也还是震撼了下。 云家这是把压箱底的好东西都送给她和谢景御了吗? 沈挽受之有愧。 沈挽想让人送回去,但她知道云老太爷的脾气,这要还回去,一定不高兴,只能先收下了。 第二天,沈挽又带着孩子去云家,马车还没停稳,云大太太还有云衍云倾就迎出来了。 他们给沈挽行礼,沈挽一脸不高兴,“大表哥给我送那么多东西去,我怕云家说我见外,没敢带来,云家倒和我见外起来了,回去我就派人送来……” 云大太太忙道,“不见外,不见外。” 他们拥着沈挽和孩子进内院,云老太爷云老夫人还没见过孩子呢,一人抱一个。 孩子第一次登门,是要给大红包的。 两小家伙怀里一人揣一个。 两小家伙也回了礼—— 一人一泡尿。 云老太爷,“……” 云老夫人,“……” 能和皇上和凌王享受一样的待遇,两人笑的那叫一个开怀。 也在云家用了午膳,方才走的。 以前沈挽和谢景御坐马车,会掀开车帘看外面,现在两孩子在,沈挽就顾不上看马车外了,没看到武城侯世子额头是血的从金玉阁出来。 谢景御看见了,但也没在意。 只是他们前脚回照澜轩,后脚赵昂就找来了。 “景御兄……” 沈挽和谢景御迈步上台阶,那边就传来了赵昂的声音。 两人瞥头望去,就见赵昂快步走过来。 赵昂想说什么,但院子里丫鬟婆子不少,他忍住了。 谢景御便请他去了书房。 一进书房,赵昂就道,“幸亏景御兄你派人提醒我,真的有人要挖我墙角!” 他拳头攥紧,发出一阵嘎吱响声。 因为愤怒,胸口起伏不定。 谢景御眸光从他拳头上扫过,“陈安,你去教他们易容术。” 赵昂怔了下。 随即给谢景御作揖行礼,“好兄弟!” 赵昂把陈安拉走了,沈挽还想问问他,萧韫是怎么挖他墙角的,都没给机会问。 沈挽看向谢景御,“教他们易容术做什么?” “他想揍成王。” 沈挽,“……” 沈挽嘴角一抽,“你不怕他们被成王抓到?” 殴打皇子,是死罪。 沈挽担心的厉害,毕竟豫章郡王他们做事出了名的不靠谱,万一被抓住,后果不堪设想。 谢景御道,“所以我让陈安教他们易容术,以防万一。” 沈挽,“……” 豫章郡王他们是真不靠谱,谢景御是真对他们放心。 即便被易容了,也还是有可能被抓到的好不好。 不过谢景御不做没把握的事,他都放心,沈挽没什么不放心的。 但她心底跟猫挠似的,迫切想知道萧韫是怎么挖赵昂墙角的,能不能来个人告诉她? 第501章 惊险 也不知道是不是祈祷起了作用,沈挽回屋,然后就有人来告诉她萧韫挖赵昂墙角的经过。 珊瑚银钏跟随沈挽去蔺府,走的时候,让春儿出府买东西,这不,春儿拎着丝线回来,顺带把消息带回来了。 当时沈挽坐在那里喝茶,春儿把东西递给珊瑚,然后道,“今儿右相府凌大姑娘在金玉阁差点出事……” 真是瞌睡了有人递枕头,沈挽忙问道,“怎么了?” 春儿道,“凌大姑娘跟随右相夫人在金玉阁挑选首饰,武城侯世子也去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武城侯世子脑袋被人砸的头破血流,凌大姑娘吓的连连后退,结果金玉阁二楼栏杆坏了,凌大姑娘从二楼栽了下去……” 即便知道凌雪肯定没事,但沈挽心还是跟着提到嗓子眼,“差点被成王救了?” 春儿眼睛睁大,“世子妃怎么知道的?” 这还用说吧,用膝盖也能猜到了。 春儿继续道,“当时成王正好进金玉阁找武城侯世子,看到凌大姑娘摔下去,就要救她,不过就在要碰到凌大姑娘时,赵大少爷快一步,抱住了她……” 想到那一幕,春儿都觉得惊险。 毕竟她是定国公府带进靖北王府的陪嫁丫鬟,知道自家大姑奶奶就是定亲后,因为落水被永清伯世子救了,大庭广众之下有了肌肤之亲,昭平伯夫人便上门退婚,大姑奶奶不得不嫁给永清伯世子,最后差点被害死。 凌大姑娘可是差一点点就步了他们定国公府大姑娘的后尘。 当时右相夫人脸色惨白,几乎站不住。 靖北王世子妃委婉的提醒过她,她也怕再留女儿在身边会夜长梦多,便想这个月就让女儿出阁,只是时间紧迫了,嫁妆要尽快准备,她想着出嫁之前,不放女儿一个人出门,宋皇后和成王的手再长,也不能伸到他们右相府里去。 她这个做娘的带女儿出门置办嫁妆,在她眼皮子底下,总不会有事。 她看到武城侯世子,心底就有些担心,但武城侯世子好男风,又已经娶妻了,所以也没多想,谁想到…… 她和右相到底还是低估了他们的手段。 不是差点没防住,墙角被挖穿,赵昂不会气到,一将送凌雪和右相夫人回府,就直接来找谢景御了。 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沈挽听完,就理解赵昂想揍萧韫的心情了,萧韫不止算计凌雪,他还做的滴水不漏。 凌雪有晕血症,看到武城侯世子头破血流,惊惶之下撞到栏杆摔下楼,被萧韫所救,大庭广众之下发生这样的事,宋皇后要萧韫娶凌雪,赵昂岂敢和皇子抢女人。 赵昂和凌雪的肌肤之亲,可没外人知道。 沈挽把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但事实经过比她猜的还要气人几分。 凌雪是有晕血症,不过那已经是之前的事了,她和赵昂因为晕血有了交集,不,是被轻薄,凌雪一个大家闺秀哪里被人这般对待过,那些天,她脑子里一遍遍回想这事,赵昂胳膊受伤的样子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回想的次数多了,就没那么害怕血迹了,小时候被吓出来的心理阴影竟然会以这样匪夷所思的方式给治好了。 不过凌雪也不知道自己是暂时恢复了,还是以后都好了,所以没把这事告诉任何人,包括自家爹娘和大哥,怕他们空欢喜一场。 在金玉阁,凌雪看到武城侯世子满面是血,心底有害怕,但没有晕,她转身去找自家亲娘,结果一转身,脚脖子被什么东西打到,人不受控制的朝栏杆撞过去,撞坏栏杆摔下来。 天知道她摔下去时看到成王,睁开眼睛自己却在赵昂怀里,那种大起大落的心情…… 利用凌雪的弱点,挖赵昂的墙角,逼右相嫁女,要不是沈挽警惕,谢景御做事又干脆,萧韫计谋就得逞了。 赵昂他们都是忍不了脾气的人,不然也不会和人打架如同家常便饭,即便是皇子,也不能做这样挖人墙角之事。 沈挽是没武功,不然她都想易容,去把萧韫暴揍一顿了。 为夺嫡这般不择手段,前世坐到龙椅上,纵容宋国公和二老爷他们排除异己,把朝堂弄的乌烟瘴气,惹的民怨四起,不然谢景御起步也不会一呼百应,就算前世没有谢景御,萧韫在龙椅上也坐不长久,就会把祖宗打下来的基业葬送。 万幸她还算了解宋皇后和萧韫,不然难保右相不会和前世父亲一样,被迫扶持成王。 现在萧韫计划失败,不仅再没机会算计凌雪,还惹恼右相,得不偿失。 凤仪宫。 宋皇后在抄宫规,但大半天了,一页也没有抄好。 没来由的心绪不宁。 也不知道计划有没有成功…… 正焦急烦躁的等结果,外面一宫女快步进来,“皇后娘娘,不好了……” 听到这话,宋皇后心咯噔一跳。 一滴墨滴到宫规上。 郑嬷嬷呵斥道,“什么不好了?” 宫女颤抖了嗓音道,“计,计划失败了……” 宋皇后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郑嬷嬷压低声音道,“万无一失的计划,怎么会失败呢?!” 未免看起来像是算计凌大姑娘,不惜把武城侯世子牵扯进来,让他受一些皮肉之苦,不可能会失败的计划,怎么会成功不了。 宫女也希望成王能成功,可就是失败了,“本来要成功了,结果就在成王救凌大姑娘时,赵大少爷出现,将从楼上摔下来的凌大姑娘接住了……” 不止靖北王世子世子妃是宋皇后和成王的克星。 连带和他们交好之人都是成王的克星。 宫女欲言又止。 宋皇后咬牙道,“还有什么要禀告的?!” 第384章 宫女缩着脖子道,“武,武城侯世子出金玉阁没多会儿,就晕了过去,伤,伤的有些严重……” 宋皇后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没得手,还把武城侯世子搭了进去?! 宋皇后气的把桌子上摆着的笔墨纸砚以及抄好的宫规一股脑全拂到地上。 动静之大,吓的宫女赶紧跪下,不敢直视宋皇后怒颜。 第502章 倒吊 这日,天气晴好,沈挽带俩孩子回定国公府。 定国公府只有云氏和江陵郡主在,沈暨和沈历都在边关,没人招呼谢景御,沈挽就没让他陪着去了。 陈安陈果护送。 马车徐徐在定国公府大门前停下。 沈挽已经不记得上次回来是什么时候了,看着大门口屹立的威武石狮子,御赐的鎏金匾额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亲切又久违。 这边沈挽还没下马车,那边云氏就笑容满面的出来了,沈挽唤了一声,“娘……” 云氏嗔笑道,“虽然出月子了,也还是要多休息,一连四天的跑,你不累,也不怕累着两个孩子……” 先是进宫赴宴,然后是去蔺府,再是云家,又来定国公府。 一出月子,沈挽就天天往外跑。 沈挽挽着云氏的胳膊,“女儿几个月都没出门了,多跑两趟娘还不让吗?” 云氏也知道沈挽怀身孕辛苦了,“你想见娘,娘去靖北王府看你也一样。” 沈挽道,“那我还要看大嫂呢。” 云氏无话可说。 云氏看了看俩孩子,然后就进府了。 才进二门,远远的就看到江陵郡主在丫鬟的搀扶下过来,肚子有那么大了,不过还要几个月才生。 “大嫂。” 江陵郡主看着俩孩子,也是移不开眼,她有孕在身,不敢抱孩子,也没人敢让她抱。 “真可爱。” 江陵郡主用手轻点孩子的小鼻子,墨儿睁着眼睛望着她,然后又看看沈挽。 沈挽的公主宴,江陵郡主没进宫赴宴,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两个孩子,心底越发盼着肚子里的孩子早日出生。 沈挽问道,“娘,父亲和大哥有送家书回来吗?” 云氏笑道,“前儿送了家书回来,知道你生了对龙凤胎,你爹和你大哥高兴着呢,也不知道这一仗要打多久,怕是等他们回来,墨儿染儿都会跑了。” 墨儿染儿满一岁就走路了,走稳一点儿就会踉跄跑几步,打一年仗,对国库消耗太大了。 北越背地里挑起战火,宁朝和东梁这一仗结束的越早越好。 但打仗的事,不是沈挽说了算的,父亲和王爷都在边关,她知道的事,他们更知道。 沈挽有许久没见江陵郡主了,有说不完的话。 刚走到花园,那边就过来一丫鬟,道,“夫人,皇上派安公公到云家宣读封表姑娘为县主的圣旨,还赏赐了不少东西……” 云氏笑的合不拢嘴。 丫鬟道,“这两天,云家收了不少的贺礼,云老夫人为办酒席的事发愁,让夫人这两天有空回去一趟。” 不怪云家发愁,送贺礼的不止文武百官,还有生意场上的朋友。 办席不能今儿请文武百官,明天请生意场上的朋友,只能一起请。 但朝廷官员一向看不上商人,哪怕云家出了云氏这个定国公夫人,沈挽这个靖北王世子妃,清宁公主,云缈进宫赴宴都被人瞧不上。 为这事,云家愁了两天了。 云氏还没回去,就已经替云家发愁了,沈挽道,“娘和云家想太多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便是,文武百官都知道云家生意遍布宁朝,生意场上盆友多,云家只管下帖子,他们要看不上,不去就是。” 云氏点头,“还是你通透,明儿娘就这么告诉你外祖父。” 在花园逛了一圈,又去云氏的院子坐了会儿,就到吃午膳的时辰了。 沈挽和江陵郡主陪云氏用午膳,墨儿染儿吃了奶,怕马车颠簸他们吐,又待了一刻钟,方才出府。 刚走到大门口,那边一丫鬟过来道,“夫人,成王和宋国公世子出事了……” 下手这么快吗? 沈挽按捺不住好奇,问道,“他们怎么了?” 丫鬟咧着嘴,露出雪白的牙,“不知道成王和宋国公世子得罪了什么人,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倒吊在城外河边一棵大树上……” 沈挽,“……” 赵昂敢想。 谢景御敢教。 豫章郡王他们就真敢动手。 堂堂皇子,还是意在争夺储君之位的皇子,被人打的鼻青脸肿的,倒吊在树上,不止颜面尽失,只怕那些扶持萧韫的朝臣都会动摇了。 萧韫丢这么大的脸,沈挽心情舒爽的不行。 她迈步出府,那边谢景御骑马过来,他翻身下马,给云氏行礼,然后告辞。 珊瑚扶沈挽上马车,然后两奶娘抱着孩子上去,沈挽想问谢景御话都找不到机会,毕竟揍皇子,非同小可,万一被人听去,那就惹祸上身了。 马车离开,沈挽掀开车帘看谢景御,谢景御道,“你出来吧。” 沈挽茫然,但照做。 小厮将马车停下。 谢景御伸手,沈挽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就伸出去了,然后下一秒身子凌空而起,等沈挽反应过来已经晚了,人已经坐在谢景御怀里了。 沈挽道,“大庭广众之下,骑一匹马不好……” 谢景御道,“又不是没一起骑马过。” 沈挽,“……” 也不给沈挽拒绝的机会,谢景御直接就骑马往前走。 沈挽认命了,问道,“把成王和宋国公世子倒吊在树上,也有你一份?” 谢景御道,“这么点小事,哪用为夫亲自动手。” ……这还是小事? 这要被宋皇后和萧韫知道,得活活气死不可。 嗯。 怕是皇上都要气个不轻了。 皇子被打,丢的不止是自己的脸,还有皇上的。 回靖北王府的路上,沈挽坐在谢景御怀里,远远的看到宋皇后的凤驾往成王府而去,萧韫被打,宋皇后不亲眼看到,不会安心的。 到了成王府,凤驾还没完全停稳,宋皇后就下来了,三步并两步朝萧韫住的院子走去。 进门就看到萧韫鼻青脸肿的坐在榻上,真的,要不是这里是成王府,宋皇后都不敢相信这是她儿子。 宋皇后面容狰狞,气的嘴皮都哆嗦,“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打你?!” 萧韫眼神阴戾,额头青筋暴起。 护卫摇头,“不知道是什么人……” “不知道?” “满京都有胆量揍成王的有几个?!” 第503章 借口 在护卫眼里,敢揍成王的应该一个没有。 可事实不止有,还有三个。 三个戴面具的男子一起现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成王和宋国公世子打晕。 他和宋国公世子的暗卫两个人,双拳难敌四手。 知道不能带成王和宋国公世子全身而退,只能想办法保成王和宋国公世子的命。 宋国公世子的暗卫掩护,他将其中一人的面具打落。 他以为是那三个人是豫章郡王、临江侯世子和兵部尚书府大少爷。 毕竟昨天成王差点就挖了赵大少爷的墙角,当时赵大少爷看成王的眼神,分明就忍不住想要揍成王,还得压抑着怒火,为成王出手相助要救凌大姑娘道谢。 护卫怀疑是他们,但面具掉下来,是一张陌生面孔。 不是他们三人中的任何一个。 看到那人的脸,他就在宋国公世子的暗卫掩护下逃了。 他逃了,成王和宋国公世子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打晕皇子,是诛九族的死罪。 他只要把这事告诉皇上和宋国公知道,男子的画像就会贴满京都,他在劫难逃。 护卫逃跑,豫章郡王他们也没去追,废了宋国公世子的暗卫,用麻袋把成王和宋国公世子套起来。 嗯。 套麻袋是防他们不小心打到成王的脸。 毕竟是皇子,就当是给皇上一丢丢的面子了。 只是他们缺乏套麻袋打人的经验,麻袋一套,谁知道哪里是脸,哪里是屁股,一通乱揍。 打完了,把麻袋解开。 ……真惨。 也不能真把成王打死了。 然后就找了个风景好的地方,把成王和宋国公世子挂了上去,没事多看看风景,少琢磨算计人。 堂堂皇子,还一堆人要拥护他做储君,竟然挖人墙角…… 豫章郡王他们没有打皇子的惶恐,只有为天下除害的畅快。 宋皇后冷道,“未必不是他们!” 萧韫也是这么怀疑的,他已经派人去查了。 很快派去的人就回来,道,“王爷,您说的那时辰,豫章郡王、临江侯世子还有赵大少爷他们在得月楼喝酒……” 第385章 萧韫眸光一缩,“确定他们没离开过?!” 护卫点头,“属下问了得月楼的小伙计,豫章郡王他们一直在喝酒吃饭,没有离开过。” ……难不成是他猜错了? 可他们给他的感觉就是他们三个。 豫章郡王、楚扬还有赵昂三人的暗卫都觉得自家主子脑子不大好。 揍成王这样的事,明明可以交给他们去办,偏要易容自己去。 自己动手就算了,又担心被成王和宋国公世子猜到是他们干的,又把他们易容成他们的模样,让他们在得月楼假扮他们喝酒…… 虽然他们跟着自家主子好几年了,可郡王爷那欠揍的气质,是他们能随便模仿得了的吗? 比打人都难。 宋皇后道,“不管是谁,就是把京都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人给本宫找出来!” “本宫要将他们挫骨扬灰!” …… 马背上,沈挽不放心,确定四下没人,沈挽道,“确定他们不会被抓住把柄?” 谢景御道,“诛九族的死罪,他们不敢掉以轻心。” 沈挽确定了。 她身后这厮是真心大。 沈挽当即不再多说什么。 这边他们回到靖北王府,那边三戴面具男子,两个戴着面具,一个露着脸的画像就张贴在了告示上。 豫章郡王他们骑马路过,还停下来看了一眼。 豫章郡王有点生气。 他花了大半个时辰给自己易容的英俊面庞,竟然给画的这么丑。 “走,找地方喝酒去。” 楚扬道,“还喝呢,我们在得月楼喝一上午了。” 豫章郡王拍脑门上,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得,饿一顿吧。” 回到照澜轩,沈挽让奶娘把俩孩子抱下去睡觉,她和谢景御回屋了。 珊瑚给他们倒茶,沈挽刚把茶盏端起来,那边窗户就被叩响了,“爷……” 是陈平的声音。 还有些急切。 嵊州距离京都可不近,陈平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进来。” 几乎谢景御话音一落,窗户就被推开,陈平跳窗进来。 谢景御问道,“回来的这么快?” 不能不快啊。 陈平急道,“王妃失踪了……” “失踪?!” 谢景御端着茶盏的手晃了一下,“母妃怎么会失踪?!” 陈平道,“属下快马加鞭赶往嵊州,去姜家找王妃,却被姜家告知,王妃只在姜家住了一夜,就以世子妃临盆在即,她得尽快赶回京为由离开了姜家……” 听到王妃失踪,沈挽心颤抖成筛子,“要母妃只在姜家住了一夜,早该回京了才是……” 谢景御没有说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陈平道,“爷派了不少人护卫王妃,要真遇上什么事,也足够护王妃脱身了,就算不能,也不至于一个暗卫都逃不掉,何况李叔还在。” 王妃该毫发无损的回京才是,可这么一群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没了消息。 陈平不敢耽搁,只能快马加鞭赶回京,把这事禀告谢景御知道。 谢景御把手里的茶盏重重磕到桌子上,“母妃十有八九是恢复记忆了!” 沈挽不知道王妃是东梁人,她疑惑的看着谢景御。 陈平心底在惊涛骇浪。 他知道王妃是东梁人。 王妃要真恢复记忆了,她不会是回东梁去了吧? 李叔怎么不拦着王妃呢? 要不是李叔,谢景御还不会这么快就猜出来,王妃丢下即将临盆的沈挽去嵊州,探望病重的姜老夫人,却只在姜家住了一夜,就又拿沈挽做借口,离开了姜家。 从头到尾,王妃都只是拿姜家做幌子,她需要一个说的过去的借口,在沈挽临盆之际离开京都去办自己的事。 和自己儿子还找借口,显然是不愿让谢景御知道。 王妃瞒着,李叔也不派人告诉的,谢景御能想到的就只有王妃的身世了。 谢景御没忘记赵院正说过,王妃脑袋撞伤,或许能因祸得福,治好多年的失忆之症。 到底他最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谢景御想知道,他的母妃只是回东梁看看,还是不要他这个儿子,不要父王,从此不再回来了…… 第504章 分心 沈挽实在没想到王妃不声不吭给他们憋了这么个大招。 王妃不是真的要去探望姜家老夫人,可以等孩子生了再去也不迟啊。 沈挽不知道,王妃其实也犹豫过,只是她本来内心就不够坚定,怕见到俩孩子舍不得走,再者姜家信送的急,她怕不立刻动身走,姜家再送一份报丧信来,她就没理由离京了。 王妃也舍不得走,但好在谢景御暂时不去边关,云氏和云家也都在,还有皇上也对沈挽疼爱有加,她这个王妃在不在,没那么重要。 见谢景御揉眉心,沈挽知道他担心王妃,便道,“你去找母妃吧。” 要能无所顾忌的去找母妃,他也就不用头疼了。 庆王扶持萧韫,在封地私造兵器,招兵买马的路被他给堵死了,萧韫想要坐到那个位置,只剩一条路能走了。 赵昂和豫章郡王他们又把萧韫痛揍了一顿,此举无疑把萧韫和宋皇后等人彻底激怒,他这节骨眼去找母妃,天知道京都会变成什么样子。 在皇上下旨封萧怀瑾为储君之前,他不能离开京都一步。 谢景御担心自家母妃,但也没有那么担心,“母妃离开姜家的事,李叔不让人告诉我,但肯定会告诉父王知道,还是让父王操心去吧。” 母妃的身世,父王瞒的死死的,他也是靠着沈挽说的玉佩,猜到母妃是东梁高阳王世子的姑母。 但直觉告诉谢景御,这事没这么简单。 他可没忘记自家父王撒谎,说是在通缉令上看到王妃的画像,东梁高阳王世子的姑母,东梁高阳王的妹妹,怎么会被人通缉? 东梁高阳王世子遇刺坠崖,便索性假死,潜伏在宁朝找寻自己的姑母,东梁为了他的死,要宁朝给交代,最后东梁离王搭进去,两国打起来,按说东梁已经没有高阳王世子的容身之处,但父王拿母妃将他引出来,轻易就将他劝走了。 谢景御觉得王爷说的在通缉令上看到王妃这事未必是假的。 要王妃只是东梁高阳王的妹妹,东梁来的使臣未必见过她,就算见过,也不会怀疑,王妃的身份必然不一般。 还有自家母妃,她在宁朝待了二十年,比她在东梁待的时间都要久了,却一恢复记忆就放下一切走了,这其中未必没有怕自己身份暴露,牵连到父王和他。 想到这种可能,谢景御就有些后悔,他要早些将沈挽的身世告诉母妃,母妃至少不会因为顾虑而离开。 沈挽道,“父王在边关打仗,不能为母妃的事分心……” 谢景御能留在京都陪她把孩子生下来,陪她坐完月子,她已经很知足了。 从东梁兵临城下起,沈挽就做好了谢景御要上战场的准备,他生来就属于战场的。 谢景御道,“京都的事更重要,我要去找母妃,也要等京都的事了了之后,或许那时候父王已经将母妃送回来了。” 要最后还是让萧韫坐到那个位置上,肯定会重蹈前世覆辙,孰轻孰重,他拎得清。 沈挽也没再劝,倒是一旁珊瑚欲言又止。 沈挽发现了,道,“你要说什么?” 珊瑚道,“四姑娘的亲事怎么办?今儿罗夫人又登门,想早日迎娶四姑娘过门,四夫人还是想等王妃回京……” 难怪王妃走的时候,让四夫人别等她,该让谢芷瑶出嫁,就让她出嫁,王妃就没想过回来,不想因此耽误谢芷瑶。 只是他们都觉得王妃去嵊州,探望姜老夫人很快就会回来,再加上她还在坐月子,所以等一等也无妨。 现在王妃去哪儿都不知道,天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沈挽将茶盏放下,就要去北院找四夫人,结果刚走到花园,远远就看到四夫人带着谢芷瑶过来。 四夫人过来道,“听丫鬟说,陈平从嵊州回来了?” 陈平去嵊州的事,没有隐瞒周管事,四夫人也知道。 沈挽道,“我正要去找四婶呢,姜老夫人已经过世了,母妃说她虽然只是姜家养女,但到底也占了女儿的名分,该守孝一段时间。 当年母妃是在嵊州出事的,想在嵊州附近走走,看能不能找回丢失的记忆,或许还有骨肉血亲在这世上,可能要一段时间,让四叔四婶别等她回京了,挑个良辰吉日送四妹妹出阁。” 四夫人道,“王妃晚些回京倒没什么,只是留在外面不会有危险吗?” 四夫人是真担心王妃,王妃想找回丢失的记忆,有自己真正的娘家无可厚非,虽然王妃并不需要娘家给她撑腰。 沈挽道,“相公派了不少人跟着母妃,不会有事的。” 第386章 “我知道四婶才回绝了罗夫人,我让赵妈妈去罗府说明,让罗府送请期礼来。” 才回绝罗夫人,又派人去,四老爷四夫人都拉不下这个脸,毕竟女儿也不是非要现在嫁不可,他们也想留谢芷瑶多在身边待些时日。 四夫人道,“等罗夫人来再说不迟……” 沈挽打断她,“就这么办吧。” 这边四夫人离开,那边赵妈妈就找来了。 赵妈妈迫切想知道王妃什么时候回来,她都快望穿秋水了,早知道王妃一去这么久,她就该偷偷跟去的。 一听王妃可能要三五个月才回来,赵妈妈急了,“怎么要这么久呢?” 沈挽道,“母妃这么多年都没有离开过京都,想四下转转,可能要去边关找王爷也说不一定,可不得这么久……” 沈挽觉得自己撒谎的本事炉火纯青了,简直信口拈来。 赵妈妈又担心又无奈。 沈挽让赵妈妈去罗府,今天时辰不早了,赵妈妈道,“奴婢明日一早就去罗府。” 第二天,赵妈妈和往常一样先来照澜轩看了两孩子,然后就去罗府了。 早上太阳不大,沈挽带着孩子在院子里晒太阳,拿拨浪鼓逗他们玩,那边一丫鬟过来,禀告道,“世子妃,右相夫人和凌大姑娘来了。” 右相夫人带凌雪来,应该是为她提醒右相府防备成王前来道谢的。 沈挽将拨浪鼓递给丫鬟,起身去迎接。 沈挽虽然被封为公主了,但她一点公主的架子都没有,只是她时常忘记自己的身份,也不让府里的下人喊她公主,但外人可不敢真当沈挽只是靖北王府世子妃。 见沈挽迎出来,右相夫人内心惶恐,“公主折煞我们了。” 第505章 查封 王妃不在,不用去琉璃院,沈挽就领着她们朝照澜轩走去。 右相夫人道,“本来昨天就该登门道谢的……” 沈挽笑道,“右相夫人见外了,我也需要多走走,相公和赵大少爷是好兄弟,我与凌雪亦是闺中好友。” 虽然有惊无险,但瞬间涌起的恐惧对身心的伤害也没那么容易抹平,凌雪昨天一整天都蔫了吧唧的,还是赵昂翻墙去找她,说给她出气了,凌雪才缓过劲来。 右相和右相夫人就更一夜没合眼,这回要不是沈挽和谢景御,天知道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沈挽把自己的顾虑委婉的告诉右相夫人,还担心他们护不住凌雪,又告诉了赵昂,也得亏告诉了,谁能想到他们会这么不择手段,右相夫人带出门置办嫁妆,都敢动手。 右相夫人还带了张大红描金请帖来,“昨儿雪儿和赵大少爷婚期定下了,这个月二十八出阁,我索性把喜帖一并带来了。” 沈挽笑着接过,“我和相公肯定去右相府喝嫁女酒。” 凌雪站在一旁,她如凝脂的脸上染上一层胭脂色,娇艳胜三春桃李。 出嫁在即,右相府还有不少事要筹备,右相夫人不放心一个人先走,把女儿留下,但沈挽看出来了,道,“右相夫人有事忙,可先回府,雪儿多陪我说说话,我派人将赵大少爷请来,有他护送雪儿回府,你尽可放心。” 一般成亲前,男女是不能见面的,但右相右相夫人都不是迂腐之人,何况凌雪从金玉阁楼上摔下,赵昂当众抱了她,如今婚期定下,成亲在即,也不用将男女大防定的那么死。 右相夫人笑道,“也好,我先回府。” 徐妈妈送右相夫人出府,凌雪和沈挽一起逗孩子,俩孩子睡下了,她们就去花园,谢芷瑶也来了,三人一起赏花。 凌雪在靖北王府待了小一个时辰,赵昂来,送她出府。 只是他翻墙来的,却从大门出去,前院小厮一个比一个愣。 他们都知道豫章郡王他们以前就三天两头来找他们世子爷,世子爷成亲后,来的少了,但也常来,但都是只听说他们来府里,但很少见到人,乍一下从大门出去,守门小厮都有些恍惚。 也是,送右相府大姑娘回府,总不能带着她翻墙走。 嗯,赵昂习惯了翻墙,刚刚和沈挽谢景御告辞完,就带着凌雪往墙角边走,把送他们出府的银钏都弄懵了,“啊,翻墙走啊?” 一个往那边走,一个跟着。 最后两张大红脸出的照澜轩。 屋内,沈挽歪在小榻上喝茶,吃果子,银钏送完他们出府,回来将手里的帖子递给沈挽,“方才云家派人送来的,四日后设宴,请那些送贺礼的官员和商场上的朋友吃酒。” 沈挽接过请帖,翻看着。 银钏继续道,“赵妈妈从罗府回来了,说是罗府后日送请期礼来……” 这事赵妈妈会告诉四夫人,就不用沈挽派人去告诉了。 两天后,罗府果然将请期礼送来,本来罗府想二十八迎娶谢芷瑶过门的,但迟了一步,那天兵部尚书府办喜宴,四夫人就将日子定在了下个月初六。 转眼就到云家办宴的日子,沈挽作为外孙女,不仅要去,还要去帮着招呼宾客,帮云家撑面子。 宴会人多手杂,沈挽就不带两个孩子去了,叮嘱奶娘照顾好俩孩子,沈挽和谢景御就出府了。 不带孩子,某位爷又能坐马车了。 某位爷,“……” 好歹也是个世子,怎么听着这么可怜呢。 久违的,某位爷又能把人抱在怀里了,只是太久没碰沈挽了,才坐到怀里,就有些把持不住了。 谢景御那张妖孽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再见沈挽憋笑,他懊恼道,“还笑?” 沈挽一脸无辜,“我总不能哭吧?” 谢景御咬着她耳垂,“很快就有你哭的时候……” 沈挽,“……” 看着他眼底压抑着的欲望,像极了盯着猎物的狼,沈挽已经在心底掰手指数自己还有多少清闲日子了。 真……很快了…… 只是这样坐着实在不舒服,沈挽要下去,但腰被扣住,根本没法挪。 两人就用这样的姿势说话,呼吸交缠,就在谢景御按捺不住要亲上去时,马车突然勒紧缰绳停下,沈挽腰往后倒,谢景御手一托,然后两脑门就撞一起了。 沈挽疼的眼冒金星,倒吸气。 谢景御帮沈挽揉额头,问道,“怎么了?” 陈平回道,“官兵查封金玉阁……” 沈挽,“……???” 沈挽顾不上额头疼,掀开车帘,就看到官兵把金玉阁团团包围,因为看热闹的人多,把路给堵的严严实实,他们过不去,也退不回去。 但金玉阁怎么会被查封呢? 不怪沈挽这么诧异,因为金玉阁的背后是岐阳长公主,当今太后的女儿。 京都世家大族都知道金玉阁是岐阳长公主在背后撑腰,哪怕金玉阁的首饰逊翡翠阁不少,也生意兴隆。 而且前世也没查封金玉阁这回事…… 沈挽下意识看向谢景御,“是因为凌大姑娘在金玉阁坠楼?” 谢景御还在给沈挽揉额头,“能坐到右相位置上的人,岂是那么好算计的?” 要什么都不做,那右相府未免太好欺负了。 算计凌雪的是宋皇后和成王,但右相没有证据,奈何不了他们,但金玉阁开门做生意,二楼栏杆跟豆腐渣一下,随便一撞就摔下去,这是把人命当儿戏。 萧韫想通过成为右相的女婿,要右相扶持他,算计不成,彻底将右相激怒,别人怕岐阳长公主,右相可不怕。 必然是有确凿证据,不然那些官差也不敢直接就查封有岐阳长公主在背后撑腰的金玉阁。 不过这动作也太快了些…… 沈挽不知道,金玉阁查封的这么快,有云家一份功劳,生意场的弯弯绕,右相府大少爷懂的不多,便去找云衍打听,金玉阁在京都不说数一数二,但也能排四五了,云家没少关注,凌大少爷要替妹妹出气,云衍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有云衍提供线索证据,凌大少爷派人求证,确凿证据送到大理寺,大理寺以得罪不起岐阳长公主,不敢接,右相也不为难大理寺,就直接面呈皇上了。 金玉阁贴上贴条,大家议论了一会儿,也就散了。 马车继续往前。 第506章 风光 沈挽和谢景御出门算早的,奈何云家距离靖北王府实在有些远,等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宾客到云家了。 云大老爷云二少爷以及云衍云钺在门口迎接宾客。 看到沈挽和谢景御来,云家上下笑容满面。 “大舅舅、二舅舅。” “大表哥、二表哥。” 沈挽一向嘴甜。 但今天人来人往,云家可不敢真只当沈挽是他们的外甥女和表妹,该行礼就得行礼,沈挽要阻拦,云大老爷道,“礼不可废。” 沈挽能怎么办,只能受着了。 谢景御留在外院帮着招呼宾客,还有豫章郡王和楚扬他们,那是一早就到了,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他们。 第387章 沈挽去内院,云老夫人坐在罗汉榻上,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头发梳理的一丝不乱,看着就慈眉善目好说话。 看到沈挽,更是高兴,云家有今日风光,可全托了沈挽的福。 今儿来云家赴宴的,很有特色,文武百官除了成王党没来外,几乎都到了,一品二品大员来的不多,要么让府里其他人前来赴宴,要么让儿子来,四品以下都亲自到了,商场上的朋友都是一家之主来的。 云家富可敌国,又有一个手握兵权的女婿,如今外孙女更是皇上疼爱的公主,就连云家大姑娘都被皇上封为了县主…… 如今的云家,早就不能当寻常商人看待了,一般的官员都高攀不起了,还能给他们这些官场上的朋友送帖子,也没有攀附权贵,分开办酒席,这是给他们面子,岂敢不亲自前来道贺? 和定国公府走的近,和沈挽谢景御关系好的,都亲自来了,蔺老太傅连宫宴都甚少参加的人,都来云家了,可见一斑。 蔺老太傅是看着沈挽长大的,知道为沈挽治病,云家耗费了多少心神,云家难得办回喜事给他送请帖,蔺老太傅当然得来了。 云家花园里,各种奇花异草,争相绽放,有些甚至不少大家闺秀都没见过。 云家有钱,不怕花钱,光是这几天布置花园,就花了一万两,力求不让前来道贺的宾客白跑一趟,要让他们吃的好,玩的尽兴,下次还来。 云二少奶奶周岁宁和沈挽一起招呼宾客,还有卫明珠和赵茹一起,凌雪和谢芷瑶没来,她们成亲在即,不宜再抛头露面,尤其是凌雪,不坐上兵部尚书府的花轿,估计都不敢随便出府了。 来的那些大家闺秀,凑在一起,议论金玉阁被查封之事,要只是一个寻常首饰铺,她们不会这么八卦,因为金玉阁的背后是岐阳长公主,就不能不让人好奇是什么人,敢碰岐阳长公主这块铁板。 太后可是出了名的护短。 尤其晋王出事后,太后膝下就只有岐阳长公主一个女儿,更是宠的跟眼珠子似的。 沈挽看着那些大家闺秀玩投壶,比踢毽子,还有比作画,插花的,大家玩的不亦乐乎。 云缈更是忙前忙后的招呼,那边丫鬟过来道,“大姑娘,顺阳长公主府嘉敏郡主来了。” 沈挽没想到嘉敏郡主也会来。 云缈看向沈挽,沈挽笑道,“我同你一起去迎她。” 说是迎,其实没走几步,嘉敏郡主就过来了。 看到沈挽,嘉敏郡主福身给沈挽行礼,“见过清宁公主。” 府里的人,听沈挽的喊她世子妃,府外的人都喊她公主,听多了,倒也习惯了。 沈挽笑道,“没想到嘉敏郡主也来云家。” 嘉敏郡主笑道,“皇上封的县主,岂能不来道贺?” 一旁有大家闺秀过来道,“方才我们还聊起,往年顺阳长公主府办的桃花宴,天气暖和,桃花已经开了,不知今年可还办?” 嘉敏郡主笑道,“今年府里的桃花不知怎么回事,开的比较晚,这两日就送帖子,请大家过府赏桃花了。” 听到顺阳长公主府办桃花宴,大家顿时高兴起来,一个寒冬,京都都没怎么办宴会,没意思极了。 顺阳长公主桃花宴后,各府争相办宴会,今儿去你府上赏花,明儿去她府上品茶,日子才惬意。 嘉敏郡主看向沈挽和云缈,“到时候还望清宁公主和云禾县主赏脸。” 沈挽笑道,“我会去的。” 云缈也连连点头。 花园里喧嚣热闹,银铃般的笑声传的很远。 到了时辰,大家入席,云家的酒席更是不输世家大族,各种奇珍异兽,不要钱的往桌子上端,大家都知道云家有敌国之富,果然传闻不虚,就云家办一场宴席的花费,便是靖北王府办两三场都绰绰有余了。 掌勺大厨请的是凌王府和靖北王府的御厨,喝的酒是上等女儿红,云老太爷活了一辈子,不知道给多少当官的敬酒,但被当官的敬酒,还是第一次。 云老太爷酒量好,但今天来者不拒,酒席还没散,云老太爷已经喝醉被扶回去了。 云老夫人脸笑僵硬,云大太太云二太太记那些贵夫人,脑子都不够用,没想过云家有这样风光体面的一天,今天来云家的贵夫人,至少九成云大太太云二太太都不认识。 宴席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才慢慢消停,云大老爷云二老爷送宾客离开。 今天把云家下人也忙够呛,因为来赴宴的不止有朝廷官员,还有生意场上朋友,一起宴请,但可千万不能安排坐错位置,把商人朋友安排到官员桌不行,把官员安排到商人一桌就更不行了。 好在没出这方面的岔子,办的很风光顺利。 宾客散差不多了,云氏对沈挽道,“帮着招呼宾客,你也累了半天,早些回去歇息。” 沈挽也是真累了,不再推辞,“那我就先回去了。” 谢景御和沈挽一起坐马车离开。 回去的路上,谢景御问沈挽,“明天可有想去的地方?” 怎么这么问她? 沈挽道,“你想带我去哪儿?” 谢景御揉着沈挽的手,“皇上想你进宫陪他用膳,为夫帮你推好几次了,你要没有一定要去不可的地方,明天得进宫。” 沈挽,“……” 行吧。 明天进宫。 —— ps:女主进宫,是干掉庆王和宋皇后的开始…… 第507章 跪下 翌日,用过早膳,谢景御就陪沈挽进宫。 马车一路畅行无阻,直到在宫里停马场停下。 没带俩孩子,马车可不敢随便停御书房附近。 谢景御先下马车,然后扶沈挽下来,沈挽站在车辕上,就看到那边一驾奢华无比的马车过来。 是岐阳长公主的马车。 待马车停下,瑶光县主先下马车,然后是岐阳长公主。 岐阳长公主脸色很不好看,金玉阁这颗摇钱树被皇上查封了,还引来无数揣测,岐阳长公主脸色能好才怪了。 沈挽还想着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毕竟是长辈,不敢失礼数,然而岐阳长公主就脚步匆匆的走了。 不用问,肯定是去找太后的。 沈挽和谢景御闲庭信步朝御书房走去。 御书房内,皇上在批阅奏折,小公公远远看到沈挽和谢景御过来,赶忙进去禀告。 听到女儿来,皇上那叫一个高兴,前两天问谢景御,沈挽在忙什么,没事多进宫陪陪他这个父皇,谢景御是这么回他的,“挽儿怀胎和坐月子几个月没能出门,想去的地方比较多……” 还以为十天半个月女儿都不会进宫,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看到沈挽,皇上龙心大悦,但没看到俩孩子,又有些小失望。 皇上瞥过来一眼,某位爷眼角抽了下,皇上那眼神明摆着嫌弃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来了。 谢景御,“……” 沈挽上前福身行礼,“父皇。” 皇上道,“可是有好些天没进宫看父皇了。” 沈挽,“……” 宫宴过去也没几天啊。 皇上忙于朝政,她也不能三不五时就进宫打扰他勤政。 沈挽嘴甜道,“儿臣以后常进宫来陪父皇。” 皇上笑容满面,问俩孩子情况,说到孩子,那沈挽就有说不完的话了,皇上也不批奏折了,从龙椅上起身,准备边下棋边聊。 然而皇上还没坐下,那边扫兴的就来了,一小公公弓着身子进来,道,“皇上,太后让您去她那儿一趟。” 什么时候找他这个皇上不好,偏偏这个时候来。 太后这些天卧病在床,皇上本就该常去探望的,这会儿太后派人来请,皇上也不能忽视。 沈挽道,“方才儿臣来的路上,看到岐阳长公主进宫了……” 皇上就知道太后找他何事了。 沈挽封公主后,还不曾去拜见太后,但皇上知道太后不喜沈挽,皇上就没带沈挽去了。 怕沈挽在御书房待的无聊,皇上还贴心做安排,“父皇让人领你去御花园转转。” 沈挽道,“宣宁公主出嫁在即,我去看看她,只是相公……” 后宫重地,谢景御不便去。 谢景御刚要说他去宫里藏书阁,皇上来了一句,“把那些奏折批了。” 某驸马,“……” 然后—— 皇上去见太后。 沈挽去找宣宁公主。 只有他这个驸马留在御书房里批奏折。 某位爷拿着奏折,心底那叫一个后悔,陪媳妇去踏春不好吗,为什么要带她进宫,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谢景御知道沈挽进宫,皇上陪留她用膳,平常都是掐着点来的,今天来的这么早,是沈挽要向宣宁公主道谢。 沈挽带着准备好的谢礼,朝宣宁公主的寝殿走去,半道上被告知,宣宁公主在赵贵妃那儿,沈挽就去赵贵妃那儿了。 第388章 走到昭阳宫外,宣宁公主就迎了出来,唤道,“皇姐……” 因为和宋皇后,和寿贞公主不对付,沈挽被封公主,宫里最不排斥的就是赵贵妃和宣宁公主了。 现在看,不仅不排斥,反倒显出几分亲昵来。 上回宫宴,宣宁公主都没有这般亲昵,最近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见沈挽有些怔住,宣宁公主道,“皇姐怎么了?” 沈挽回过神来,摇头。 她随宣宁公主去见赵贵妃。 不止宣宁公主亲昵,赵贵妃对沈挽也近亲的很,“清宁公主进宫,皇上肯定高兴,怎么没多陪陪皇上?” 沈挽道,“太后有事,皇上去见太后了。” “上回公主宴,多亏宣宁公主帮我表姐,云家备了些薄礼,托我送给宣宁公主。” 赵贵妃笑道,“太见外了,你帮宣宁那么多,你不在,宣宁帮你护云家一二是应该的。” 一码归一码。 当初她帮宣宁公主,更多的还是想给宋皇后和寿贞公主添堵。 当然了,宣宁公主帮云缈,更多也是为了给寿贞公主添堵。 不过因为宣宁公主和云缈都得到的实惠,所以感激都不掺假,都是真心的。 赵贵妃对沈挽热情有加,热情到沈挽都忍不住要多心的程度,以沈挽定国公之女,靖北王府世子妃,还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这几个身份不论哪个都值得赵贵妃拉拢,但是—— 她有自己的亲哥哥,她不可能放着萧怀瑾不扶持,去扶持赵贵妃所出四皇子。 所以赵贵妃这么热情的对她,不可能是为了拉拢她,而且看赵贵妃和宣宁公主的神情也不像是有所图谋的样子。 不过后宫里的人没一个简单的,在没摸清赵贵妃的意图前,沈挽不敢掉以轻心。 小坐了会儿,赵贵妃就笑对宣宁公主道,“陪你皇姐去御花园赏花吧。” 沈挽福身告退,和宣宁公主去御花园。 宣宁公主的婚期已经定下了,下个月十八出嫁,宫里正紧锣密鼓的给她筹备嫁妆。 两人有说有笑。 沈挽对赵贵妃和宣宁公主本来就有几分好感,因为前世两人并没有怎么针对过她,赵贵妃看穿宋皇后的心狠手辣,甚至提醒过她,“知人知面不知心,奉劝成王妃一句,不要对人太掏心掏肺,别哪天被卸磨杀驴了。” 可惜那时候她只当赵贵妃在离间她和萧韫,不仅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还觉得她居心叵测,但凡听进去了,也不至于栽那么大的跟头。 两人往御花园走,刚到御花园,还没赏半盏茶的花,那边沈媞朝她们走了过来。 沈媞福身行礼,“见过清宁公主、宣宁公主。” 起身后,沈媞道,“我有句话想和二姐姐说。” 宣宁公主看向沈挽,沈挽轻点了下头,宣宁公主就去那边凉亭喝茶了。 沈挽看着沈媞,“你要和我说什么?” 沈媞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想想从前,只觉得可笑极了,我装可怜抢了二姐姐的县主之位,没想到二姐姐竟是皇上的公主……” 沈挽道,“和我就不必拐弯抹角了。” 她没那个闲情逸致。 沈媞嘴角的苦笑僵住,“我是真心感激二姐姐的……” “我对不起二姐姐,但二姐姐从来不曾薄待我,不曾把我算计成王的事抖露出来,只是我这个成王侧妃人前还算风光,但人后的苦楚,又有谁知道,这回你们揍成王一顿,也算是替我出了口恶气了……” 沈挽笑了。 她就知道沈媞找她不会有好事。 果不其然。 装可怜来麻痹她,好让她疏忽之下,说出是谁揍的成王呢。 看来是真太久没接触了,让沈媞以为她这么好忽悠了。 “跪下!” 沈挽呵斥一声,把挤出眼泪来的沈媞呵斥懵了。 如今沈挽是公主,她只是成王侧妃,沈挽要她跪,她不跪也得跪。 沈媞满面屈辱的跪下了。 看到这一幕,宣宁公主茶都顾不上喝,刚端起来就放下了,过来道,“怎么了?” 沈挽道,“她忘了自己的身份,我让她跪在这里反省反省。” 第508章 包庇 沈媞和沈挽的恩怨,宣宁公主多少有些耳闻,不敢多问。 宣宁公主继续陪沈挽赏花。 没有沈挽允许,沈媞只能跪在地上反省。 御花园里宫女不少,走过路过的纷纷看过来,好奇成王侧妃是怎么惹恼清宁公主的…… 清宁公主还没有被皇上封为公主时,就敢让靖北王府下人拿扫把将成王侧妃撵出去,成王侧妃明知道清宁公主不好惹,还往她手里撞,被罚跪也不值得心疼。 但沈媞怎么说也是成王侧妃,宋皇后的儿媳妇,被沈挽罚跪在御花园里,这是打宋皇后的脸,有热闹看了。 凤仪宫。 宋皇后在招呼顺阳长公主,两人有说有笑。 宫女端糕点上来,宋皇后笑道,“这是御膳房新做的糕点,味道挺不错,长公主也尝尝。” 顺阳长公主拿起一块,轻咬了一口,“着实不错,若是可以,我倒是想把这御厨请进府,做糕点宴请大家……” 宋皇后道,“云家宴请,都有两位御厨做菜,长公主府想请个御厨帮忙做着糕点,是为维护皇家颜面,皇上岂有不答应之理。” 顺阳长公主也觉得这么点小事,皇上不会不答应,实在不行,还能去找太后。 两人品着糕点,外面宫女快步上前,“皇后娘娘,不好了!成王侧妃不知道做了什么,惹恼了清宁公主,被清宁公主罚跪在御花园里反省……” 唰。 宋皇后脸顿时像覆了层寒霜。 她现在只要一听到沈挽两个字,那心情就跟被百八十只苍蝇围着似的糟心恶心。 她不管沈挽和沈媞有什么矛盾,罚成王侧妃就是打成王和她的脸。 顺阳长公主将手里茶盏放下,“皇后忙,我去给太后请个安。” 顺阳长公主和宋皇后一起出凤仪宫的,只是一个去太后那儿,一个去御花园。 沈挽正饶有兴致的赏花呢,宫女就过来道,“公主,皇后娘娘过来了……” 她要的就是宋皇后过来。 沈挽转身过去。 宋皇后到御花园,就看到沈媞摇摇欲坠的跪在地上,本就火气很大的,顿时怒气大的要掀天灵盖。 “起来!” 沈媞不敢起身,宋皇后的宫女便扶她,只是手才把沈媞扶起来,一道清冷又凌厉的声音就传来了,“我看谁敢扶她!” 宣宁公主,“……” 霸气到她眼底都闪着崇拜的光芒了。 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谁敢这么和宋皇后说话呢。 皇上是肯定敢的,但宋皇后不会给皇上机会,皇上要罚谁,借宋皇后几颗胆子,也不敢直接就让她起身。 沈挽背脊挺直的走过去,那样子在宋皇后眼里是倨傲了,宫女不敢再扶沈媞,但也不敢不扶,僵在了那里。 宋皇后一记眼神扫过去,宫女几乎是把沈媞给提了起来。 宋皇后冷道,“不过是皇上封的公主,也敢在本宫面前放肆?!” 沈挽道,“我自是不敢,但宋皇后就不问问我为何罚她跪在御花园里反省?” 不管有任何理由,罚成王的人就是不行。 但身为皇后,执掌后宫,也不能是非不分,尤其沈挽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不问清楚,难保沈挽不会去和皇上告状。 宋皇后道,“本宫倒要听听你为什么要罚成王侧妃了!” 沈挽道,“成王被人打的鼻青脸肿,不止自己颜面尽失,还丢尽皇家颜面……” 沈挽每说一个字,宋皇后的脸就青三分。 站在沈挽身边的宣宁公主脚步默默往旁边挪了一步,清宁公主是真敢说啊,简直是怎么激怒宋皇后怎么来了,虽然听着很爽,但她怕被殃及池鱼啊,宋皇后气头上是会抬手掴掌人的。 宋皇后气到嘴唇都发紫,沈挽抬手指着沈媞,“夫妻一体,荣辱与共,她沈媞身为成王的侧妃,不心疼成王,还说打的好,算是替她出了口恶气……” “我都听不过耳了,她这般忘记身份,不该跪在这里反省吗?” 宋皇后一记眼刀扫过去,沈媞脸白了,扶着她的宫女手一松,沈媞噗通摔地上。 膝盖撞在青石地面上,那声音听着就叫人膝盖疼了。 沈媞跪在地上,“我没有!我没有说过这话,你污蔑我!” 污蔑? 一如既往的上不得台面,就这样还想替成王找到揍他之人,她沈媞是有多看好自己的脑子。 沈挽都不屑和她废话,“想清楚了再说,你和我说这话的时候,可不止我们两个在,还有你的丫鬟呢,要我把这事禀告皇上,把丫鬟拖下去严刑逼问吗?” 沈媞脸色惨白。 第389章 宋皇后气到恨不得叫人把沈媞拖下去杖毙才好。 沈媞知道自己惹怒宋皇后了,她以为能从沈挽嘴里套话,结果话没套出来,倒把自己给套了进去。 沈媞连忙认错,“皇后息怒!我是和她说了这话,我是怀疑揍成王的人是她和靖北王世子派去的,想从她嘴里套话,儿媳是成王侧妃,怎么会不盼着成王好?” 沈媞声音急的很,怕宋皇后不信她,这时候那边皇上的声音传来,“发生什么事了?” 宋皇后眼神狠狠刀了沈媞一眼,转身给皇上行礼。 皇上走过来,看的却是沈挽。 沈挽道,“成王被人揍了,侧妃怀疑是儿臣和相公所为,故意套儿臣的话,儿臣罚她在御花园反省,皇后不让……” 皇上眸光扫向宋皇后。 宋皇后忙道,“臣妾没有不让,侧妃不敬公主,罚她跪着反省是应该的。” 金玉阁被查封,岐阳长公主叫冤枉,找太后诉苦,太后把皇上找了去,要皇上解了金玉阁的查封。 皇上道,“金玉阁罪证确凿,不存在冤枉之说,太后是要朕徇私包庇吗?” 太后道,“岐阳不会骗哀家。” 皇上道,“证据是右相呈给朕的,太后觉得右相会欺骗朕?” 一句话就把太后的嘴给堵严实了。 岐阳长公主求皇上给金玉阁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皇上道,“就非得要这么一间铺子不可吗,堂堂长公主是开不起另外一间铺子了?” 一点通融的余地也没有。 皇上直接转身走了,只是前脚出寿康宫,后脚就得知沈挽罚成王侧妃跪在御花园反省的事,怕沈挽吃亏,皇上就直接来御花园了。 沈挽道,“父皇,成王侧妃如此怀疑儿臣和相公,儿臣实在冤枉的很,就怕这不只是成王侧妃一个人的怀疑,儿臣恳请父皇尽快派人查清这事,免得大家真以为是儿臣和相公揍的成王。” 沈挽只差没明说宋皇后和萧韫在怀疑他们了。 皇上看向宋皇后,“还没查出揍成王的人吗?” 那嫌慢的语气,宋皇后心梗的厉害。 是她不想查清楚吗? 宋皇后道,“臣妾催促宋国公和成王尽快查清。” 怕皇上还动怒,宋皇后连忙转移话题,“方才顺阳长公主进宫找臣妾,说是想办一场桃花宴,请臣妾出宫赏桃花,还望皇上恩准……” 皇上道,“成王被打,至今没查清,皇后倒是挺有闲情逸致。” 宋皇后脸色僵住。 沈挽上前,挽着皇上的胳膊,“父皇,那边迎春花开的浓,儿臣陪您赏花吧。” 第509章 偷听 皇上还在生气呢,沈挽这一挽胳膊,皇上那怒气瞬间就扔到九霄云外了。 看着沈挽和皇上去赏花,宋皇后是又生气,又庆幸。 庆幸沈挽把皇上带走了,生气是自己竟然有这样一个侧妃儿媳妇,就她和沈挽的关系,就想说几句话她爱听的就把话套出来? 要沈挽真这么好套话,几条命也栽她手里了。 话没套成,自己栽了。 简直蠢笨如猪! 沈媞本来就跪的膝盖的,结果那一砸,膝盖更像是碎了一般,还不敢求饶,不,她甚至不敢抬头看宋皇后。 亏得她火急火燎的赶来,宋皇后一甩凤袍走了。 看着沈挽和皇上去赏迎春花,宣宁公主犹豫要不要跟过去,她从来没和父皇这么亲近过,她甚至和父皇说话都小心又小心,皇姐却能这般随意。 为免嫉妒,宣宁公主就没跟过去了,远远的赏着花。 确定没人过来,沈挽道,“父皇,您准皇后去参加顺阳长公主府办的桃花宴吧……” 皇上,“……???” 安公公,“……???” 宋皇后几次三番找她的茬,公主还帮宋皇后求皇上? 安公公怀疑沈挽是不是气糊涂了。 皇上也觉得奇怪,“怎么帮皇后说话?” 沈挽道,“儿臣以后再告诉您,父皇就准了吧。” 沈挽从小就会和爹娘撒娇,皇上这辈子跟他撒娇的人就没有,哪里招架得住啊。 就是不撒娇,皇上也会答应的。 “好,朕同意就是。” “多谢父皇。” 沈挽语气欢快,谁也没注意到那边树后,瑶光县主站在那里偷听。 皇上陪沈挽赏了会儿花,右相有事找皇上,皇上就让宣宁公主陪沈挽赏花,他回御书房了。 宣宁公主还没走过来,瑶光县主先过来了,她望着沈挽,“你竟然会帮宋皇后说好话,你又憋了什么坏心思?” 有些人一张嘴,就能影响人的好心情。 沈挽道,“瑶光县主知道偷听我和皇上说话是什么罪名吗?” 瑶光县主深得太后疼爱,不是三两句话就能吓住的,“御花园这么大,我只不过没有过来给皇上请安罢了,算什么偷听?” “我会把这事告诉皇后知道!” 真能坏事。 她让皇上同意宋皇后出宫,是给宋皇后机会和庆王私通,捉奸捉双,捉贼拿赃,没有确凿证据,扳不倒宋皇后和成王。 成王一天不倒,谢景御就不放心离京去找王妃。 虽然她也不想谢景御去,但也不能放任王妃在外面涉险,早把王妃找回来,也能早点安心。 结果好好的计划,就这么被打断,沈挽不甘心。 不过岐阳长公主和宋皇后的关系并没有多好,瑶光县主和寿贞公主就更只是明面上的和谐了。 无他,两人都金枝玉贵,但送进宫的贡品有不少是孤品,给了这个,那个就没了。 两人从小到大争好东西,没少起矛盾,明面上姐妹情深,实际谁也不服谁。 沈挽不死心,挣扎道,“我请皇上同意让宋皇后去顺阳长公主府,是为了查晋王的案子,你把这事告诉太后和你娘岐阳长公主,我不说什么,但你们胆敢让宋皇后知道半个字,我定让皇上把你嫁去边关苦寒之地,这辈子都休想再回京一步!” 瑶光县主气道,“你敢威胁我?!” 沈挽道,“不信瑶光县主可以试试,看我能不能办到。” 瑶光县主快气疯了,她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威胁过,“你等着!我会把这事告诉太后知道!” 瑶光县主转身就走,她以为沈挽会拦下她,服软,和她赔礼道歉。 结果沈挽理都没理她,继续赏花。 瑶光县主回头看了三回,气的跺脚去找太后了。 珊瑚担心道,“世子妃,她真去找太后了。” 沈挽道,“去找太后没事,只要不让宋皇后知道就行了。” 至于威胁瑶光县主,太后知道皇上有多疼她,她只是让宋皇后如愿去顺阳长公主府参加桃花宴,这对宋皇后是好事一桩,太后没理由给自己找不痛快。 瑶光县主到寿康宫时,正好顺阳长公主离开,见瑶光县主气呼呼的,顺阳长公主道,“谁把我们瑶光县主气成这副模样?” 瑶光县主心底怒火灼烧,但她也是真怕皇上把她嫁去边关苦寒之地,“我只是见不得皇上那么宠清宁公主!” 这是没办法的事。 瑶光县主去找太后告状,“太后,清宁公主威胁我!” 太后本来就不喜沈挽,当即沉了脸道,“她敢威胁你?” 岐阳长公主也生气,“她威胁你什么?” 瑶光县主张嘴,但忍住了,把守在寝殿里的宫女都退下。 等人都走了,瑶光县主才道,“皇后要去顺阳长公主府参加桃花宴,皇上没答应,清宁公主帮皇后说情,我觉得奇怪,就问她憋了什么坏心思,她先是吓唬我,又说这么做是查晋王的案子,还说我可以把这事告诉太后和娘,但不能让皇后知道,不然就怂恿皇上,把我嫁去边关苦寒之地,一辈子不得回京……” “她好大的胆子!” 太后气的浑身颤抖。 当真是无法无天了,这是爬到她这个太后头上作威作福呢,她这辈子就生了晋王和岐阳长公主一双儿女,晋王被人毒死在新婚夜,岐阳长公主膝下又只有瑶光县主一个女儿,她疼的跟眼珠子似的,她还没死呢,她外孙女的亲事还轮不到皇上来做主! 岐阳长公主连忙帮太后顺气,太后道,“把皇后给哀家叫来!” 岐阳长公主道,“母后别气坏身子,您就当不知道这事吧……” 太后一脸错愕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岐阳长公主道,“这事清宁公主没让瞒着我和您,只是不让皇后知道而已,我看她就是故意逗瑶光玩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太后觉得自己女儿有些不对劲。 岐阳长公主道,“就算清宁公主有什么目的,被您知道了,她也不敢了。” 太后本就身体虚弱,岐阳长公主劝她,太后就没再坚持了。 倒是瑶光县主不服气,出宫的路上,她道,“娘怎么帮清宁公主说话?” 第390章 岐阳长公主道,“或许清宁公主真的是为查晋王的案子……” 瑶光县主不信,“这怎么可能呢?” 有些事,岐阳长公主不敢告诉太后,更不敢告诉瑶光县主。 长驸马失踪之前,怀疑晋王的死和宋皇后有关,就在找证据时,没有了音讯,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四年了…… 她的夫君失踪整整四年了。 第510章 辛苦 宣宁公主陪沈挽在御花园赏花,喂锦鲤,快到用午膳时,小喜子公公来请,沈挽就去御书房了。 宣宁公主很识趣,没有跟去,她在自家母妃赵贵妃那里陪父皇用过膳,但在御书房,便是自家母妃入宫二十年,也只在御书房陪皇上用膳过一回,她是想都不敢想了。 等沈挽到时,御膳已经摆好了,皇上和沈挽父女俩是边吃边聊,有说有笑,至于某位爷,依然在那边角料的位置。 嗯,没拿馒头打发他,他就很知足了。 进宫一趟,某位爷眼底都快没光了。 右相求见,他还以为皇上怕右相知道,他有机会可以闪人,结果为了不妨碍他批阅奏折,皇上在偏殿见的右相,还饶有兴致下了两盘棋…… 安公公甚至派人去看看还有没有没送来的囤积奏折,反正都使唤驸马爷一回了,索性使唤到底,让皇上明天也轻松点儿。 谢景御,“……” 要不是宫里有宋皇后和太后,他不放心沈挽一个人进宫,他说什么也不会陪沈挽一起来了。 一顿膳,某位爷饭菜吃了不少,话一句没说,他当自己不存在,皇上也当他不存在,要不是沈挽不时的看他一眼,他真要怀疑自己什么时候学会了隐身。 用膳后,沈挽陪皇上在御书房不远的小花园溜达了几步,然后才告退出宫。 马车里,沈挽见谢景御一脸郁闷模样,她捧着他的脸,“批奏折这么累?” 谢景御望着沈挽那双清澈的眼眸里,带着一点幸灾乐祸的样子,他只觉得后槽牙都发痒,“不累皇上能逮着机会就使唤为夫?” 批奏折累的不是身体,是心。 大多奏折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看几本就算了,翻一本是,翻一本还是,看一上午,人都看烦躁了。 沈挽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辛苦相公了。” 要不是陪她进宫,他也不会被皇上使唤。 不。 要不是娶了她,又为救她连命都能不要,皇上是不可能让他帮着批阅奏折的。 别说这么放心了,不防着就不错了。 沈挽这一安抚,某位爷觉得辛苦半天也值了,只是他觉得亲一下脸不够,就在他准备索吻时,沈挽早有防备,伸手捂住了他的嘴,转移话题道,“今天赵贵妃和宣宁公主对我格外热情……” 谢景御将沈挽的手扒拉开,“担心她们对你有所图谋?” 沈挽道,“就是什么都图谋不了,所以我才觉得奇怪。” 之前她帮宣宁公主嫁给静安伯府二少爷,赵贵妃都没对她热情成这样,反倒在宣宁公主帮了云家之后,对她更显热情,说不过去啊。 谢景御失笑,“你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凌王的亲妹妹,赵贵妃对你热情很正常。” 沈挽瞅着谢景御,“你确定?” 谢景御道,“赵贵妃和四皇子十有八九是放弃争夺储君之位了。” 要这么说的话,那沈挽就能理解赵贵妃和宣宁公主对她的热情了。 赵贵妃和宋皇后在后宫争斗多年,四皇子和萧韫也没少争储君之位,虽然四皇子的赢面一直不大,但架不住皇上迟迟不立储,只要储君之位一天没定下来,四皇子就有希望。 不然以宋皇后的心胸,一旦皇上驾崩,萧韫登基,赵贵妃和四皇子绝对没好下场。 争夺储君之位,没准还能走个狗屎运呢,就算失败了,也不过是早死几年罢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萧怀瑾认祖归宗,他一回京,就有和萧韫争高下的势力,赵贵妃和宸妃都没打过照面,四皇子和萧怀瑾更无仇怨,甚至沈挽帮过宣宁公主,宣宁公主也帮过云家,有互相亲近的基础。 四皇子放弃夺嫡,转而扶持萧怀瑾,不仅凌王增添了几分胜算,将来萧怀瑾坐到那个位置上,四皇子不说能掌多大权利,至少萧怀瑾会给他机会做一个闲散富贵亲王,平安一生。 赵贵妃是聪明人,四皇子和萧韫争都没什么希望,只是不得不硬着头皮上,要萧怀瑾斗垮萧韫,四皇子拿什么和萧怀瑾争?嫌命长了还差不多。 做人要有自知之明。 既然选择了放弃,赵贵妃肯定能对沈挽多好,就对她多好,凌王唯一的亲妹妹,将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长公主,这时候不交好,以后就更高攀不起了。 不过这只是谢景御的猜测,沈挽将信将疑,但第二天,她就彻底信了。 因为赵贵妃和静安伯府给了沈挽一个大惊喜。 沈挽刚用完早膳,带孩子出门晒太阳,刚到院子里,那边一小丫鬟跑进来,喘气道,“世,世子妃,今儿早朝上,宋国公和左相等朝臣请皇上立成王为储君,静安伯站出来,把凌王夸了一通,说凌王更适合做储君,请皇上立凌王为太子……” 这消息着实把沈挽怔住了。 萧怀瑾认祖归宗至今,虽然文武百官都知道他是萧韫的劲敌,但没人站出来请皇上立萧怀瑾为储君,没想到最先站出来的竟然是静安伯。 静安伯这一站,萧怀瑾和萧韫以后不再是暗地里争储君之位了,而是放到明面上了。 静安伯更是明着告诉宋国公和左相等人,他和四皇子不仅放弃争储君之位,还转投萧怀瑾了。 沈挽都不敢想早朝上宋国公等人的脸得多难看。 静安伯这一手,说是断萧韫一根肋骨一点不为过,早朝上,萧韫看静安伯的眼神,恨不得将他抽筋剥皮。 宋皇后得知静安伯请皇上立萧怀瑾为储君,气的想活剐了赵贵妃和静安伯府。 宣宁公主和寿贞公主又互相扎刀子了。 寿贞公主嘲讽宣宁公主,“静安伯请皇上立凌王为储君,是想看我皇兄和凌王斗个你死我活,四皇子好渔翁得利是吗?” 宣宁公主轻笑一声,“你死我活的前提是两人旗鼓相当,寿贞公主未免太看得起自己皇兄了,他斗得死凌王吗?” “凌王文有蔺老太傅和裴老太爷相助,武有定国公和靖北王扶持,又得父皇疼爱,我劝你们也早点放弃……” 寿贞公主拳头攥紧,“让我皇兄放弃储君之位?做梦!” 宣宁公主笑道,“确实是我在做梦,就冲你要拿马蜂蛰死皇姐,成王连放弃的机会都没有。” “你!” 寿贞公主气到抓狂。 宣宁公主昂着脖子像是一只斗胜的公鸡走了。 第511章 礼数 宣宁公主长这么大,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背靠大树好乘凉。 寿贞公主恨不能将宣宁公主嫁去东梁。 啊啊啊! 气死她了! 这边寿贞公主气的不轻,那边宋国公和左相被静安伯请立凌王打了个措手不及。 会有人帮凌王请立太子,他们有这个心理准备,甚至这么久没人和皇上张口,他们还觉得奇怪,但定国公、靖北王甚至是蔺老太傅裴老太爷那些人,他们都不会这么生气。 偏偏这个人是静安伯,对成王的打击可谓致命。 在萧怀瑾认祖归宗之前,皇上那么多皇子里,四皇子是最有希望和萧韫争的,虽然他们都没把四皇子放在眼里。 但一个积极争夺储君之位的皇子,放弃夺嫡,转而站队,只要凌王和四皇子交好,其他注定没希望了的皇子能不效仿? 宋国公怒道,“四皇子觊觎过储君之位,静安伯就这么笃定,凌王不防备他?” 世上最气人之事莫过于过河拆桥,卸磨杀驴,替他人做嫁衣。 宋国公世子道,“这事没准儿和靖北王世子有关!” 宋国公看着自己儿子,宋国公世子道,“前日我看到靖北王世子请静安伯世子吃饭,门口有人把守。” 一般谢景御和豫章郡王他们吃饭,门外是不站人的,他们一起吃吃喝喝,不会商议正经事。 突然这么反常,定有缘故。 再者靖北王世子怎么会请静安伯世子吃饭呢,要请也该是静安伯世子请靖北王世子才是。 之前静安伯都安分的很,直接告诉宋国公世子,这事和谢景御脱不开干系。 午时,沈挽和谢景御一起用膳,沈挽聊起四皇子放弃夺嫡,转投萧怀瑾一事,她道,“你怎么就能一猜就准呢?” 都是脑子,谢景御这颗未免太好使了些。 谢景御夹了些鱼放沈挽碗里,“我劝的,我说不知道不合适。” 沈挽,“……???” 沈挽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谢景御,“你劝的?” 第391章 谢景御道,“也不能说是劝,算是一拍即合。” 四皇子连萧韫都争不过,何况萧怀瑾。 从萧怀瑾认祖归宗,四皇子党就偃旗息鼓了,但一个曾经想做储君的皇子,一般人也不会信他是真的死心了,更像是坐山观虎斗,好渔翁得利。 但谢景御知道,四皇子没这可能,有定国公和靖北王这么多人扶持,只要萧怀瑾不死,储君之位必是他的无疑。 四皇子的位置很尴尬。 争,没半点机会。 放弃,别人不信他。 谢景御请静安伯世子吃饭,替萧怀瑾拉拢静安伯府,他拉拢的很干脆,直接举杯,“静安伯府扶持凌王,我保四皇子寿终正寝,静安伯府更进一步。” 一个参与夺嫡的皇子,登不上那个位置,还能寿终正寝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四皇子没和凌王交恶过,反而有共同的敌人,谢景御为人,说一不二,静安伯世子和他接触不多,却也知道。 何况静安伯世子清楚,凌王不需要静安伯府的支持,迟早能压过成王坐到那个位置上去。 静安伯世子将疑惑说出来,“我相信靖北王世子说到就能做到,但我不明白,凌王并不需要我静安伯府支持,为何……” 谢景御也不瞒他,“凌王被封太子之前,我不能离开京都。” 都是聪明人,谢景御一句话,静安伯世子就懂了。 靖北王世子想去边关打仗,但凌王和成王的储君之争太过温吞,四皇子彻底放弃夺嫡,并扶持凌王,能逼的成王狗急跳墙。 这么大的事,不是静安伯世子能做决定的,谢景御找他,也只是让他给静安伯和四皇子带话,只说了这么两句,剩下的就吃喝闲聊了。 但因为是才找的静安伯世子,谢景御也不确定赵贵妃和宣宁公主对沈挽热情是不是因为放弃夺嫡,但静安伯早朝上请立凌王,就毫无疑问了。 不过静安伯做事这么干脆,倒是有些出乎谢景御的意料,算是意外之喜。 沈挽前世就知道谢景御厉害,不仅敢造反,还能成功,现在他扶持萧怀瑾,斗萧韫更是小菜一碟。 谢景御主动出手,沈挽还能不知道他是真的担心王妃,想尽快结束储君之争,好放心去找王妃。 萧韫离凉不远了。 明明人还坐在她身边,沈挽想到不多久,谢景御就要离开京都,心底顿时生出不舍来。 两人心照不宣,谁也没提这事。 蔺老太傅派人来请谢景御,午膳后,谢景御就去蔺府了。 怀胎养出的习惯,沈挽习惯午膳后,小憩一会儿,午睡醒来,珊瑚拿了张大红描金请帖过来,“世子妃,顺阳长公主府派人送来请帖,请您和世子爷去赏桃花……” 沈挽没有接帖子,随口问道,“哪天?” “就在赵大少爷迎娶凌大姑娘第二天。” 这么一说,倒是给沈挽提了个醒,她还没把添妆给凌雪送去呢,过几日要去喝嫁女酒,沈挽就不亲自去送添妆了,让珊瑚跑一趟。 …… 转眼就到右相府办嫁女酒的日子。 右相嫁女,百官道贺。 马车离右相府还有两条街,沈挽就感受到了右相府的热闹和喜庆—— 路堵了。 平常半盏茶的路程,生生堵了小两刻钟,巡城司来疏通道路。 右相府门外石狮子上挂着大红喜愁,右相在门外迎客,见到沈挽和谢景御,右相赶忙行礼,“公主和世子驾到,有失远迎了。” 沈挽道,“右相多礼了。” 这边右相谨守礼数,那边凌大少爷过来,勾肩搭背,“你可来迟了啊。” 右相那眼色使的,眼皮子都快抽筋了。 沈挽是想笑不能笑。 谢景御留在外院,丫鬟带路,沈挽去见凌雪。 凌雪坐在小榻上,满脸通红,沈挽见了,还故意打趣她,“这是抹了多少胭脂,让脸红成这样啊?” 四下丫鬟捂嘴笑。 凌雪跺脚,“不带这么笑话我的。” 前来喝嫁女酒的大家闺秀,都来当面和她道贺,她脸皮薄,这边红晕没消退,那边又来了,脸红了大半个时辰了。 她甚至都不敢往铜镜瞄一眼,不过脸和耳朵的火辣辣,她也知道自己脸红的厉害。 沈挽笑道,“恭喜了。” 凌雪红着脸,“都是托了你和靖北王世子的福……” 沈挽笑道,“什么托福不托福,是你和赵大少爷有缘,拆不散的缘分。” 沈挽来的比较晚,只待了一会儿,就开席了。 凌雪庆幸嫁女酒,她不用露面,明天出阁,也不用上席,不然她得羞死不可。 第512章 撞上 丫鬟带路,沈挽入席,只是这位置安排的实在是不合沈挽心意。 她现在是皇上封的清宁公主,在来赴宴的女眷里数一数二了,右相夫人可不敢把沈挽安排和其她一桌,沈挽的位置在她身边,和永王妃她们一起。 沈挽,“……” 她和右相夫人,和永王妃、腾王妃她们可聊不起来。 沈挽也不和右相夫人客气,“我还是和明珠她们坐一起吧。” 右相夫人不能不这样安排,但沈挽自己的意愿是最重要的。 其实右相夫人也做了安排,在卫明珠她们那一桌给沈挽留了个位置,以防万一。 沈挽和卫明珠、秦念儿还有云缈她们一起坐,自在多了。 卫明珠道,“还好你过来了,不然我都感觉要低你一个辈分了。” 沈挽捂嘴笑。 笑的卫明珠一头雾水,“你笑什么?” 沈挽道,“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才嫁给豫章郡王几天啊,说话都像他了。” 秦念儿道,“难怪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卫明珠脸有些发烫,沈挽不说,她都没发现,她竟然受萧埕影响这么大了,都怪他说话从来没正经,都把她给带歪了。 正在喝酒的豫章郡王,突然觉得鼻子发痒,打了个大喷嚏。 豫章郡王揉着鼻子,“感觉有人在骂我……” 楚扬道,“你还没被人骂习惯啊?” “来,喝酒。” 觥筹交错,有说有笑。 滕王和永王他们坐在不远处,不时的往这边看一眼,没办法,儿子嗓门大,很难听不见。 只是看一眼看一眼,然后就看到豫章郡王往凌王嘴里灌酒…… 滕王心都突突跳。 不看了。 心脏受不了。 怕自己控制不住,滕王甚至和卫国公换了个位置,背对着那边,眼不见为净。 嫁女酒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才散,右相夫人送沈挽出府,谢景御在大门口等她,等出门,马车已经过来了。 谢景御扶沈挽上马车,然后自己也坐了进去。 他一进来,酒味就充斥了整个马车,谢景御没骑马来,沈挽只能忍着了。 谢景御坐下,随手将沈挽抱到怀里,“有这么难闻吗?” “反正不好闻。” 某位爷甚是怀念沈挽黏着喝酒后的他了。 “也许多闻闻就习惯了。” 这又不是什么好事,为什么要习惯? 沈挽刚这样想,马车突然一快,沈挽就朝谢景御亲了上去。 沈挽要坐稳了,但来不及了,后背被摁住,谢景御加深了这个吻。 好像……也没那么难闻…… 今日沈挽也喝了几杯果子酒,再加上许久没有亲热了,这一亲,顿时就有些不受控制了起来。 谢景御的吻从唇瓣,移向耳垂,脖子,往下…… 就在快要失控时,他停下了。 沈挽被亲的脑袋晕乎乎的,“怎么了?” 某位爷眼神甚是哀怨,“还不满一个半月……” 他问赵院正了,确实要一个半月才能同房,这么久都忍了,不差最后三两天了。 只是喝了酒,软玉温香抱满怀,却只能看不能吃的感觉,实在是折磨人。 谢景御把沈挽抱坐到一旁,钻出马车,陈平将马让给他了。 沈挽坐在马车里,身子也有些热,果然酒不是好东西,她不过是喝了几杯果子酒,就把持不住自己了,这里可是马车,要不是谢景御怕伤到她身体,他们刚刚可就…… 一路无话,直到回靖北王府。 谢景御翻身下马,将沈挽扶下来,回到照澜轩,某位爷直接去冲冷水澡了。 晚上练武,还冲了个冷水澡才敢上床睡觉。 翌日是赵昂迎娶凌雪过门的日子。 沈挽和谢景御去兵部尚书府喝喜酒,右相府门前就热闹了。 豫章郡王他们是说的出就做得到,不论亲疏,只凑热闹。 这不,他们帮凌大少爷刁难赵昂。 赵昂可不敢说什么,因为这事他自己就没少干。 赵昂,“……” 有点担心了。 他的洞房花烛夜,可别毁了。 第392章 他可不想和豫章郡王,和卫国公世子一样,该洞房的时候,一趟趟跑茅房。 好在豫章郡王他们都不是没分寸的人,虽然自己的洞房花烛夜毁了,但还是希望兄弟有一个美好的洞房花烛夜。 是以那些啃洋葱辣椒这样的事,都没上了。 卫国公世子把忘了给豫章郡王准备的鱼上给了赵昂,“不用你吃,把鱼肉剔出来就行了。” 这边剃完鱼刺,那边红绿豆端来了。 剥瓜子…… 剥花生…… 赵昂,“……” 手都快剥抽筋了,然后端笔墨纸砚来,要他画凌雪的画像。 凌雪说像,才放他进去。 赵昂,“……” 故意的。 绝对是故意的。 更要命的是凌雪脸皮薄,说不够像,他还得画第二回…… 最后卡着吉时进的右相府,然后将凌雪抱出来,迎她回府。 骑在马背上,那叫一个意气风发。 有豫章郡王和卫国公世子的前车之鉴,赵昂酒都没敢多喝,很顺利的借着装醉进了新房。 顺利到赵昂都不适应。 不应该啊。 都是好兄弟,他们洞房花烛有波折,他能这么顺风顺水? 而且他们竟然没来闹他的洞房。 赵昂往窗户看去,窗户是敞开的,没人在。 赵昂不放心,走过去,什么人都没见到。 不应该啊。 其他人洞房都没闹成,就等着闹他呢,竟然没在? 他探出脑袋看底下,这一探,出事了。 豫章郡王正好起身。 两人就这么撞上了。 洞房花烛夜,被撞的头晕目眩,眼冒金星,就问还有谁。 赵昂,“……” 见赵昂有些摇晃,豫章郡王歉意的不行,“兄弟,对不住了,你还能洞房吗?” 凌雪坐在喜床上,听到这话,脸颊通红。 赵昂飞快的回头看了一眼,哐当把窗户关上了。 豫章郡王看着手里的书,就算关门,好歹等他把话说完吧? 都是好兄弟,他不会厚此薄彼的。 屋内,赵昂前脚转身,后脚窗户被推开,一本书飞了进来。 赵昂转身。 书不偏不倚的砸在了他脑门上。 “不用谢。” 豫章郡王的声音从远处飘来。 赵昂,“……” 他是真想谢谢他了。 凌雪过来要扶赵昂,看着掉在地上的书,脸红的能滴血。 ps:明天重头戏…… 第513章 桃林 这日,天气晴好,碧空万里无云。 桃花绽放的季节,哪怕天上不见一朵云,也不热。 微风徐徐,难得惬意的天气。 用过早膳,谢景御就陪沈挽去顺阳长公主府赴桃花宴。 去的赶巧,他们到的时候,正好岐阳长公主和瑶光县主也来了。 迎面碰上,瑶光县主眸底火光噼里啪啦的燃烧着。 岐阳长公主唯一的女儿,太后的亲外孙女,众星捧月的存在,被沈挽威胁,还拿亲事威胁,即便几天过去了,瑶光县主怒火也没消一点儿。 进了顺阳长公主府,岐阳长公主叮嘱瑶光县主道,“你也及笄了,到了该许人的年纪,今儿有不少世家少爷来赴宴,你看看可有中意的。” 瑶光县主嘟嘴道,“娘是怕清宁公主真的怂恿皇上把女儿嫁的远远的吗?” 岐阳长公主道,“清宁公主只是吓唬你的,皇上也不会做这样的事。” 太后本来身子骨就不好,万一把太后气病了,皇上少不了头疼。 虽然岐阳长公主这么说,但瑶光县主不信,之前娘都没着急给她议亲,偏偏沈挽威胁她之后,就急着将她嫁出去,能一点关系没有吗? 沈挽和谢景御一起进了顺阳长公主府,谢景御留在外院,沈挽则由丫鬟带路,去了内院花园。 刚穿过月形拱门,那边一道清脆夹着怒火的说话声就传来了,“你还敢来?!” 正是瑶光县主。 显然是等在这里堵她。 沈挽也不生气,“为何不敢来?” 轻飘飘的语气,更是让瑶光县主抓狂。 瑶光县主道,“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我会派人盯着你的。” 扔下这句,瑶光县主转身就走了。 站在她身后的两丫鬟没动。 还真派人盯着她呢? 真是被宠坏了,出门连脑子都不带,她要查宋皇后,她用得着自己上吗,没有暗卫使唤了吗? 沈挽往前走,两丫鬟落后五六步跟着,珊瑚道,“谁给你们胆子跟着世……跟着我家公主的?!” 两丫鬟道,“县主的吩咐,还请清宁公主不要为难奴婢们。” 珊瑚想打人的心都有了。 瑶光县主派人跟着她家世子妃,她的丫鬟还让世子妃不要为难她们,见过不讲理的,还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 珊瑚望着沈挽,沈挽却是一点不见气,“让她们跟着吧,万一我遇到危险了,她们还得救我。” 珊瑚,“……” 两丫鬟,“……” 世子妃心也忒大了些。 不过想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世子妃坦荡,没有什么事不能让人知道的,但要遇到危险,这两个走到哪儿就跟到哪儿的丫鬟,要敢袖手旁观,被皇上知道了,不仅会人头落地,还会连着瑶光县主和岐阳长公主都得挨罚。 但还是气不顺,珊瑚气呼呼道,“你们喜欢跟着就跟着吧!” 两丫鬟也不知道自家县主为何要派她们跟着清宁公主,更没想到清宁公主这么好说话,竟然真让她们跟着。 沈挽好说话,两丫鬟也算识趣,退离十步远,县主只是让她们盯着清宁公主,只要人在眼皮子底下,一举一动都知道就行了。 沈挽往前走,很快就看到两张扫兴的脸—— 宋南烟和杜馨儿。 那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她们一个是宋国公的掌上明珠,一个是左相千金。 因为嫁人,沦为京都笑柄,沈挽不止稳坐靖北王世子妃之位,还被封为了公主,甚至都在传她其实就是皇上和宸妃的亲生女儿。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仇人见面,少不得要呛驳几句,宋南烟眸光从身后那两丫鬟脸上扫过,“这做了公主就是不一样,出门带一个丫鬟都不够使唤,还带这么多,真够摆谱的!” 夹枪带棍。 沈挽还就喜欢看她们拿她没办法,只能到处跳脚挑刺的样子。 沈挽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招手让两丫鬟上前,“告诉她们,你们是谁的人。” 两丫鬟抽了嘴角道,“是瑶光县主让我们跟着清宁公主的。” 宋南烟脸色一僵。 沈挽道,“瑶光县主见我只带了一个丫鬟,怕我不够使唤,派了她们两个给我,你们要觉得我是在摆谱,可以去和瑶光县主说。” 沈挽脸上没有丝毫对丫鬟盯着的不满,以至于宋南烟在心底骂瑶光县主了,怀疑瑶光县主脑袋是被驴踢了,怕沈挽没人使唤,把自己丫鬟给她使唤,就这么喜欢做墙头草吗? 沈挽往那边桃林走去,顺阳长公主喜欢侍弄花草,府里奇花异草无数,不过眼下还不到百花盛开的时候,但一大片的桃林,足够让人目不暇接了。 大家闺秀们在桃林里追逐嬉闹,银铃般的笑声传的很远。 “真好看。” 珊瑚惊艳出声。 确实美的不像人间,也亏得京都不少贵夫人有养花种草的喜好,今日你府上办宴会,明天她府上品茶,大家闺秀们有去处玩,不然整日闷在府里,人都给憋闷坏了。 卫明珠、秦念儿还有云缈云倾她们过来找沈挽,人一多,就更有兴致了。 正玩着呢,那边快步过来一丫鬟,“皇后娘娘来了。” 沈挽转身回头,就看到宋皇后在顺阳长公主以及几位贵夫人的簇拥下走过来。 一袭凤袍,端的是雍容华贵,寿贞公主也一起来了。 宋皇后走过来,沈挽福身给她行礼,宋皇后脸上挂着笑,但眼神冰冷。 宋皇后只瞥了沈挽一眼,就往前面去了,“顺阳长公主这日子惬意的,都叫本宫心生羡慕。” 顺阳长公主笑道,“皇后母仪天下,执掌后宫,肯定不比我清闲,皇后肯赏脸来我府上赏桃花,这一片桃花就算没白费心思了。” 宋皇后在顺阳长公主陪同下赏桃花。 桃林很大,只要有心避开,根本碰不到。 沈挽玩的很是尽兴。 有些累乏了,然后到亭子里歇脚,刚进凉亭,准备坐下呢,那边传来一阵骚动。 卫明珠好奇道,“发生什么事了?” 丫鬟去打听,然后回来道,“不知道哪儿来了一只野猫,扑到宋皇后身上,把她的凤袍弄脏了,顺阳长公主让人把猫捉了丢出府去……” 第393章 今儿来赴宴的人那么多,那只猫谁都不扑,只扑宋皇后,宋皇后未免太倒霉了些。 卫明珠和秦念儿她们是这么想的。 但沈挽不信会有这么巧的事,野猫扑脏宋皇后的凤袍,宋皇后肯定要去换衣服,要想做什么就容易了。 要宋皇后和庆王真有奸情,在宫里偷情不容易,宋皇后难得出宫一趟,庆王一定不会错过机会的。 希望他们不会让她失望。 沈挽端茶轻啜。 第514章 血泊 喝了半盏茶,卫明珠要去净手,问沈挽道,“你可一起去?” 沈挽摇头,“我不用。” 秦念儿和卫明珠还有赵茹一起出了凉亭。 沈挽坐在凉亭,一阵风吹来,桃花如雨,美不胜收。 沈挽也动了想种一片桃林的心思。 她记得城郊有云家给她的庄子,很大,空着也是空着,回头让人种上桃树,三五年后,桃树就长大了,再建一座竹屋,每年桃花盛开的季节去住上几天,光是想想就惬意无比了。 顺阳长公主确实如宋皇后说的那般会享受生活。 一盏茶喝完,沈挽准备,准备四下走走,那边秦念儿走过来,沈挽道,“怎么只你过来,明珠呢?” 秦念儿道,“她去换衣服去了?” 沈挽没多想,以为卫明珠是身子不方便,需要更换衣服,结果秦念儿道,“寿贞公主和温大少奶奶打闹,不小心撞的明珠一屁股坐在了桃树底上,把裙裳给弄脏了……” 不小心三个字,秦念儿咬的格外重。 哪里是不小心,分明是寿贞公主和宋南烟故意为之,斗不过沈挽,就拿她们这些人出气,用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秦念儿实在看不上。 本来秦念儿是要陪卫明珠去换裙裳的,卫明珠不放心沈挽一个人待在凉亭里,虽然身边有丫鬟,但还是不放心,让秦念儿来陪她。 赵茹陪卫明珠去更衣,秦念儿就回来了。 卫明珠不放心沈挽,沈挽也不放心她,怕寿贞公主和宋南烟不止是把她推摔倒在地这么简单,这些人狠起来,天知道她们能有多丧心病狂。 沈挽问道,“她们在哪边更衣?” 秦念儿抬手一指,“就在那边……” “可别和宋皇后冲撞了……” 沈挽当即抬脚往那边走,秦念儿连忙跟上。 珊瑚随后,还有两丫鬟也跟着。 穿过桃林,远远的就看到桃林掩映下,有一座木屋,不过她们去的时候,就看到卫明珠和赵茹出来,往另外一边走。 “明珠。” 沈挽喊了一声。 卫明珠停下脚步,沈挽注意到她裙摆屁股后有些脏,不过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沈挽道,“不是要换衣服吗,你往那边去做什么?” 卫明珠道,“我刚刚好像听到有人喊救命,但赵茹说没听见,我不放心,过去看看……” 沈挽看向赵茹,赵茹道,“我欣赏小屋里挂着的画去了,没注意听。” 秦念儿道,“怎么会有人喊救命呢?” 卫明珠道,“我真的听见了……” 沈挽道,“去看看吧。” 她们这么多人在,暗处还有陈安护卫,不会有问题。 几人便往那边走,顺阳长公主府的桃林实在是大,卫明珠只听到一声救命,隐约是这个方向传来,走了半天,什么都没看见,她怀疑是不是自己幻听了。 卫明珠道,“没准儿真是我听错了,这边没什么人过来,要不我们还是……” “世子妃,那边有人倒在地上!” 卫明珠话还没说完,就被珊瑚急切的声音打断。 沈挽侧头,就看到珊瑚站在一块大石头上,站的高看的远。 珊瑚从石头上跳下来,卫明珠上去,道,“还真有人倒在地上……” 卫明珠指方向,沈挽她们赶忙过来。 走了五六十步,就看见人了,一身华贵宫装,看着很眼熟,像是…… “岐阳长公主!” 卫明珠惊呼出声。 跟在后面的两丫鬟不情不愿的跟在后头,觉得沈挽和卫明珠她们太闲了,这分明就是来赏桃花的,哪里像是县主担心的那样,是来搞事的。 正心底犯嘀咕了,突然听到卫明珠喊岐阳长公主,两丫鬟心神一凛,快步往前,就看到岐阳长公主倒在血泊里。 在看到岐阳长公主的瞬间,两丫鬟脸色煞白,飞快的跑过去。 沈挽和秦念儿她们也吓住了,卫明珠脸色惨白,“救命啊!” 珊瑚几个丫鬟帮着一起喊。 两丫鬟蹲下,伸手去探岐阳长公主的鼻息,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死,死了……” 几个丫鬟扯着嗓子喊,附近的人听到动静,都过来了。 见出事的是岐阳长公主,那是有一个算一个,都脸色惨白。 还有闻讯而来的顺阳长公主,见状膝盖一软,要不是丫鬟及时扶着她,顺阳长公主就摔地上了。 顺阳长公主急道,“太医!快传太医!” 不管岐阳长公主有没有救,都要尽力救她。 顺阳长公主看向沈挽她们,“岐阳长公主怎么会在这里?你们来这边做什么?!” 她的声音在颤抖。 岐阳长公主是太后的女儿,就算不是,一个长公主来赏桃花,却死在她顺阳长公主府,她难辞其咎。 沈挽庆幸她不是一个人过来的,和卫明珠秦念儿她们一起,还有瑶光县主派的丫鬟尾随。 不然定会有人怀疑是她杀了岐阳长公主。 沈挽没有说话,卫明珠道,“我在那边木屋,准备换衣服,听到有人叫救命,我们才过来的……” 顺阳长公主不敢想要太后知道了,会怎么样…… “瑶光县主呢?” “她和岐阳长公主是一起的,她人呢?” 忽然有人想起瑶光县主。 顺阳长公主心狠狠一颤。 岐阳长公主已经出事了,瑶光县主可千万别再有闪失了。 顺阳长公主在心底祈祷,那边丫鬟的尖叫真跑过来,“血,那边有好大一滩血……” 顺阳长公主赶紧过去,沈挽也过去看看。 远远的就看到地上有一滩血,但不见人。 这血不是岐阳长公主的。 赵茹眼尖,“血里有只耳坠……” 丫鬟赶紧把那只红宝石耳坠捡起来。” 瑶光县主派来跟着沈挽的丫鬟,心都凉了半截,声音颤抖道,“这,这是我家县主的耳坠……” 瑶光县主肯定也出事了。 但她人去哪儿了? 流这么多血,怕是也凶多吉少了。 那边一群世家子弟往这边来,刚走到桃林入口,就得知岐阳长公主被人杀了的消息,一个个震惊的无以复加。 便是谢景御也惊的不轻。 那些世家子弟加快脚步过来,谢景御上台阶,一声急促口哨声传来。 谢景御停下脚步,那边陈平快步过来,凑到谢景御耳边低语了几句。 谢景御抬脚就往前,那边赵大少爷正和豫章郡王说话,突然肩膀被抓住,吓他一跳。 赵大少爷回头。 谢景御道,“跟我来。” 第515章 救人 太医把脉,确定岐阳长公主已无气息,顺阳长公主面如死灰。 她只是办一场桃花宴,岐阳长公主怎么会死在她府里?! 宋皇后扶着宫女的急急忙慌的过来,问顺阳长公主,“宫人禀告本宫,说是岐阳没了,到底怎么回事?!” 她声音颤抖,急切的不行。 顺阳长公主望向地上蒙着白布的岐阳长公主,宋皇后身子一晃,“怎么会,怎么会……” “这要叫太后知道,太后会疯的!” 太后这辈子就生了一儿一女,儿子在新婚夜被人毒死,女儿岐阳长公主又突然被人给杀了,太后怎么能承受到了这般打击。 顺阳长公主顾不上太后了,她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寿康宫。 太后靠在大迎枕上,伸手捂心口。 桂嬷嬷见了道,“太后,可是心口疼,奴婢给您传太医……” 太后不是心口疼,而是忽然间没来由的心慌,让她打心底发颤,害怕。 床边小几上摆着一串佛珠,太后看向佛珠,桂嬷嬷就将佛珠捧起来,呈给太后。 太后拿起佛珠,桂嬷嬷拿都好好的佛珠,在她手里就断了。 桂嬷嬷前脚收回手,后脚佛珠噼里啪啦掉下,玉珠撞击青石地面,发出一阵清脆之声。 太后看着那些四散滚落的佛珠,几个宫女赶紧蹲地上要将佛珠捡起来,外面一小公公,连滚带爬的进来,真的是滚进来的,声音颤抖成筛子,“太,太后,不好了,岐阳长,长公主她……” 太后脸色骤变,“岐阳怎么了?” 小公公伏地道,“太后,长公主没,没了……” 第394章 太后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顿时变的惨白,“什么叫长公主没了?!” 桂嬷嬷也训斥道,“怎么禀告的,你是活腻了吗?” 伏在地上的小公公,抬头飞快的看了太后一眼,又继续伏下,“岐阳长公主在顺阳长公主府,被,被人给杀了……” 太后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却是从床榻上滚了下来,太后道,“你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 小公公抬头看着太后,“太后节哀……” 噗! 太后一口血吐了出来。 晕死过去。 “太后!” 桂嬷嬷急道。 寝殿内乱成一锅粥。 御书房。 压榨了某位驸马一天,今天皇上清闲,十几本奏折很快就批完了,饶有兴致的欣赏画作,准备临摹。 安公公帮皇上将画纸铺好,外面小公公跑进来,急道,“皇上,岐阳长公主在顺阳长公主府被人给杀了……” 这消息把皇上和安公公都惊住了。 皇上道,“岐阳没了?” 外面又跑进来个小公公,“皇上,太后知道岐阳长公主没了的消息,受不住打击,吐血晕死过去了……” 岐阳长公主可是太后的心头肉,要岐阳长公主真的被杀了,对太后的打击是致命的。 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杀岐阳长公主? 想到今日桃花宴,沈挽也去,皇上问道,“清宁公主呢?” 小公公道,“清宁公主没事,岐阳长公主被人杀害的事,还是清宁公主和豫章郡王妃她们发现的。” 还好挽儿没事,皇上道,“立刻派刑部去查岐阳长公主被杀之事。” 岐阳长公主被杀,此事非同小可,没人还有闲情逸致赏桃花,但也没人敢走,岐阳长公主被杀,今日前来赴宴的人都有嫌疑,顺阳长公主也不放她们走。 宋皇后道,“这会儿太后应该收到消息了,怕是受不了这个打击,本宫就先行回宫了。” 宋皇后要走,顺阳长公主不敢留她。 当然了,也没人怀疑岐阳长公主的死和宋皇后有关。 万一太后受不住岐阳长公主被杀的消息,一病不起,甚至一命呜呼,宋皇后和成王就失了一大靠山。 杀岐阳长公主,往太后心口上扎刀子,宋皇后就是脑子被驴踢了,也不会做这样的事。 宋皇后怎么来的就怎么走了,直到看不见了,沈挽的眸光都没有收回来。 岐阳长公主的死不会和宋皇后有关吧…… 桃林就那个木屋能更衣,宋皇后要是在木屋更衣的,有可能在附近和庆王私会,岐阳长公主不会是撞见了这事吧? 可就算撞见了,也不至于杀岐阳长公主灭口才是,她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岐阳长公主就算知道,也只会替宋皇后隐瞒,而不是捅破这事,除非岐阳长公主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比如晋王是死于宋皇后和庆王之手这样的话,不然不至于如此。 可两人偷情还聊一个二十年前就死了的人吗? 再者宋皇后和庆王勾勾搭搭,都不派暗卫把守吗,轻易就让岐阳长公主过去撞见…… 沈挽脑袋想炸了,也没法把这事捋顺。 她和卫明珠她们等在凉亭里。 顺阳长公主府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她们在凉亭坐了半个时辰,也没个丫鬟过来倒茶,珊瑚她们也不敢乱跑。 刑部尚书奉命前来查岐阳长公主的死因,在附近发现了打斗痕迹,还有墙角有血迹,一时间不能判断是刺客的血迹,还是受伤失踪的瑶光县主的。 大部分人在岐阳长公主出事时,都有不在场证据,沈挽的证据就更硬了,岐阳长公主府的人能替她作证。 确定沈挽与此案无关,谢景御就带沈挽走了。 出了顺阳长公主府,坐上马车,谢景御问道,“有没有受惊?” 怎么能不受惊呢,一个活生生的人就那么没了。 沈挽道,“不知道是什么人杀的岐阳长公主……” “会知道的。” 马车汩汩朝前,快到靖北王府时,陈平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爷,情况不容乐观,赵大少爷说他只有一成把握救人……” 谢景御道,“尽人事,听天命。” 沈挽睁圆眼睛望着谢景御,“救什么人?” “瑶光县主。” 沈挽,“……???” 沈挽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带走,不,救走瑶光县主的是谢景御? 沈挽又想起之前的怀疑,“杀岐阳长公主的是……庆王?” “就是他。” 第516章 搜府 刑部尚书验尸,岐阳长公主死的时候没有太过挣扎,几乎是一招毙命。 宋皇后养尊处优,手无缚鸡之力,不可能办到,下手这么干脆的只能是庆王。 果然她猜的一点没错,庆王和宋皇后有奸情,宋皇后出宫,来顺阳长公主府与她私会。 沈挽望着谢景御,“怎么你的人没把岐阳长公主救下来?” 那可是人证啊,能把宋皇后和庆王捶的死死的。 两人奸情败露,要萧韫是皇上的骨肉,可能还能留他一命,要不是,别说夺嫡了,皇上都不会容他这顶绿帽子活在世上。 谢景御道,“能救走瑶光县主,已经是陈平他们立功了。” 沈挽不知道,岐阳长公主和瑶光县主出事,和她在宫里帮宋皇后说好话,让皇上放她到顺阳长公主府参加桃花宴脱不开干系。 瑶光县主认定沈挽没安好心,把这事告诉了太后和岐阳长公主。 岐阳长公主虽然劝着太后,没把这事告诉宋皇后,但她也不敢放任不管,毕竟她们和宋皇后是一条船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敢掉以轻心。 这不,派了两丫鬟盯着沈挽,以防她作乱,岐阳长公主则盯着宋皇后。 四年前,长驸马失踪之前,曾让她少和宋皇后接触,他怀疑晋王的死和宋皇后有关,岐阳长公主心底是不信的,宋皇后是她表姐,对晋王一往情深,就算晋王执意要娶蔺清音,给不了她太子妃之位,但太后也承诺,将来会给宋皇后侧妃之位。 晋王稀罕蔺清音,但男人得到就不会珍惜,等晋王对蔺清音的感情淡了,就是皇后之位,也不是不可能。 宋皇后毒死蔺清音还有可能,怎么会毒死晋王呢? 岐阳长公主没信,但没几天,长驸马就留书一封,仓促离京,从此杳无音信,人间蒸发。 长驸马失踪后,他在的时候说的那些话,岐阳长公主一遍遍回想,再加上瑶光县主和寿贞公主争宠,争东西,为了女儿,岐阳长公主和宋皇后难免起些争执,关系渐渐也就淡了。 沈挽告诉瑶光县主,她这么做,是为了查晋王的案子,一下子把岐阳长公主的记忆给勾了起来。 她不是相信沈挽,而是相信长驸马不会骗她,所以才帮着压住了太后。 宋皇后到顺阳长公主府赏花,岐阳长公主亲自盯着,那只猫扑到宋皇后身上,将宋皇后的凤袍弄脏,下去更换,岐阳长公主就起了疑心,偷偷跟过去。 宋皇后和庆王私会,派了暗卫把守,陈平陈安他们发现了,没敢过去。 岐阳长公主也带了暗卫,岐阳长公主尾随宋皇后,看她去做什么,庆王的暗卫要阻拦她,然后两边暗卫就打起来了。 岐阳长公主看到了什么,陈平陈安不知道,等暗卫两败俱伤时,他们趁着庆王的暗卫把岐阳长公主的暗卫尸体搬走的时候,才悄无声息的过去。 那时候已经晚了,岐阳长公主倒在血泊里,已经没了气息,瑶光县主还有一口气,觉察有人过来,陈平果断就将她带走了。 至于瑶光县主,她是见岐阳长公主孤身一人往那边走,不放心偷偷跟过去的。 要想知道岐阳长公主被杀经过,只能等瑶光县主醒过来了。 赵大少爷只有一成把握救活她,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有命醒过来。 沈挽望着谢景御,“岐阳长公主被杀,瑶光县主失踪,太后肯定会派人满京都找她的……” 太后信任宋国公,这事十有八九会交给宋国公去办。 让宋国公找到瑶光县主,那瑶光县主就彻底没有机会醒过来了。 沈挽的担心不多余,谢景御掀开车帘,吩咐陈平,“给瑶光县主易容,以防搜府。” 再说宋皇后,匆匆回宫,直接去了寿康宫,太后在赵院正施针下醒来。 悲痛欲绝,痛不欲生。 宋皇后心疼道,“太后保重身子……” 太后道,“哀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要这么祸害我的一双儿女!” 晋王死十七年,至今也没查到下毒凶手,如今岐阳长公主也被人给杀了,想到前两天女儿还陪着她说笑,太后就心如刀绞。 宋皇后道,“太后,您可不能倒下,瑶光县主受伤失踪,得尽快找到她……” 第395章 彼时宋国公闻讯进宫。 太后就把找瑶光县主的差事交给了宋国公,“就是把京都给哀家翻过来,也要把瑶光找到!” 宋国公领命出宫,先是关城门,以防有人将瑶光县主带出城去。 然后就派官兵挨家挨户的搜查了。 最先搜查的是京都药铺,然后是今天去顺阳长公主府参加桃花宴的宾客府上…… 再说陈平带着易容面具到赵府,赵大少爷正想方设法救瑶光县主呢。 老实说,赵大少爷觉得自己脑子都不够用了。 瑶光县主是岐阳长公主的女儿,太后的亲外孙女,是站在靖北王世子世子妃敌对那边的,瑶光县主命悬一线,靖北王世子不补一刀就算不错了,竟然要救她,还要他尽全力。 靖北王世子心胸宽广,他也不是第一次知道了,就是救的人,一回比一回出乎意料。 窗户被敲响,赵大少爷吓了一跳,然后陈平就推窗户进屋了。 行吧,靖北王世子的随行护卫来找他,确实挺惹人起疑的,走窗户能掩人耳目一些。 只是他才走,怎么又回来了? 赵大少爷道,“可是靖北王世子有什么吩咐?” 陈平道,“世子爷世子妃担心会有人来搜府找瑶光县主,要给她易容。” 做事之谨慎,赵大少爷佩服。 但真动手易容,问题就一个接一个冒出来了。 陈平还没易容过女子容貌,怎么易容怎么丑,再加上不会梳发髻,果断易容成男子了。 但易容成男子是方便了,但一个男子穿着女装,还带着血就更更更奇怪了。 陈平看着赵大少爷,“还是你来给她换身男装吧。” 赵大少爷连连摇头,“不行,我不行……” “不是说大夫眼里没有男女之别吗?”陈平道。 赵大少爷,“……” 话是这样说。 但是—— 陈平跑了。 他话压根没机会说出口。 然后赵大少爷就抓瞎了。 不能让小厮了,也不能让丫鬟了,可不得只能他自己上了。 好在瑶光县主晕着,不然他一准要挨她几个大耳光不可。 吭哧吭哧满脸通红的帮瑶光小厮把衣服换上,那边门就被敲的哐哐响,“大少爷,宋国公世子带人来搜府……” 赵大少爷那叫一个吓啊。 他随手把瑶光县主换下来的裙裳扔进火炉里,看着烧光净了,方才出去。 第517章 谬赞 赵云阔迈步出门,那边宋国公世子就进院子了。 身后跟着五六个官差。 “给我搜!” 宋国公世子一声令下。 衙差们就要进屋搜。 虽然瑶光县主易容成小厮了,但赵云阔心颤抖的厉害,“你们动静小些,我的屋子里有病人,昏迷未醒……” 一听有病人,宋国公世子瞥了赵云阔一眼,“我记得你今日也去顺阳长公主府了,为何岐阳长公主出事的时候,你人走了?” 赵云阔没有隐瞒,“我的贴身小厮伤了,我急着回府救他……” 话音未落,宋国公世子一把将挡路的赵大少爷推开,迈步就进门。 只是进去,看到躺在病榻上的是个容貌清俊的小厮,宋国公世子一脸失望。 拦着不让进,还以为是瑶光县主呢。 屋子里摆设简单,一目了然,除了床上躺着个人外,其他地方都没法藏身,不愧是赵院正的儿子,把药房当卧室。 找寻瑶光县主要紧,宋国公世子没工夫耽搁,转身就要走,但走了两步,又觉察不对劲。 宋国公世子看向躺在床上的小厮,他这一看,赵云阔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手心冷汗往外涌。 也不知道他在怕什么,治病救人是好事啊,但因为人是谢景御送来的,谢景御和宋国公世子对立,但—— 瑶光县主是宋国公世子的表妹啊。 赵云阔,“……” 碰到靖北王世子的事,他的脑子就不够用了。 赵云阔强自镇定,好在他在走神,没露馅。 宋国公世子走过去,伸手摸了下小厮身上盖的被褥,然后看向赵云阔,“让一个小厮躺在你赵大少爷的床上,还盖着你赵大少爷的被褥……?” 赵云阔嘴角抽了下,真是百密一疏,“人命不分贵贱。” “是吗?” 宋国公世子压根就不信。 他怀疑的看着赵云阔,赵云阔被他看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宋国公世子却是笑起来,“为了个贴身小厮,连顺阳长公主的桃花宴都顾不上了,赵大少爷还真是个好主子呢。” 赵云阔干巴着嗓子道,“宋国公世子谬赞了。” 宋国公世子还忙着找人,就走了。 即便内屋一目了然,官差还是里里外外找了一遍,便是躺在床上的小厮,都来回看了好几眼才走。 只是走的不巧,宋国公世子出府的时候,正好赵院正回来。 一成把握和救不了没什么差别,赵大少爷让人去太医院请自家父亲回府,看他能不能救。 赵院正其实是纳闷的,岐阳长公主出事,太后病倒,自家儿子有太医院的身份,只是不常去,也不领俸禄,但可以随时去太医院,有事找他这个父亲,不去太医院,反倒把他叫回府…… 赵院正觉得奇怪,但知道自己儿子没事不会找他,给太后开完药方子,然后就回府了。 宋国公奉太后的命搜找瑶光县主,赵院正知道,看到他们从府里出来,诧异了一瞬间,就很坦然了。 赵院正给宋国公世子行礼,宋国公世子道,“纵然赵院正医术再高,也治不好断袖之癖。” 赵院正,“……???” 宋国公世子只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走了。 赵院正没明白,“宋国公世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管事道,“大少爷屋子里有个小厮,躺在他床上,昏迷不醒……” 赵院正问道,“什么小厮?” 管事摇头,小声道,“之前没见过,也不知道是怎么带进府的……” 赵院正直接就去找儿子了。 进屋就看到躺在床上的小厮,见他进来,赵云阔忙道,“父亲回来了,您快给她看看……” 能把他儿子拦住的病,绝非一般。 赵院正坐下,给瑶光小厮把脉,只是一搭上脉搏,赵院正眉头就拧成麻花了,看向自己儿子,“这是我儿媳妇?” 躺在他儿子床上,盖着他儿子被子的姑娘,不是他儿媳妇,也得是了啊。 赵云阔,“……!!!” 什么儿媳妇?! 赵云阔脸通红,“父亲说什么呢?这是瑶光县主!” 这下赵院正惊住了,把脉的手一抖,“瑶光县主怎么在你这里?” 赵云阔道,“靖北王世子的人救了她,要我治好她,儿子没这个本事,她情况又危急,只能请父亲回来了……” 瑶光县主伤成这样,便是他也只有两成把握能救她的命。 岐阳长公主被杀,太后怀疑是靖北王世子他们所为,结果太后满京都找的瑶光县主,却是靖北王世子所救,赵院正还真想知道是什么人杀的岐阳长公主了,靖北王世子行为如此反常,还给瑶光县主易容,怕她被宋国公找到,难不成杀岐阳长公主的是宋国公? 赵院正,“……” 他这也猜的太离谱了些。 赵院正不再多想,继续给瑶光县主把脉,把自己儿子开的方子添了味药,又叮嘱了几句,然后就回太医院了。 宋国公世子、武城侯世子、杜大少爷以及谢景熙等人挨家挨户的搜查。 靖北王府自然也无可幸免了。 沈挽和谢景御正用午膳呢,外面春儿进来道,“世子爷世子妃,温大少爷带人来搜府,找瑶光县主……” 温景泽被他们赶出靖北王府,就没再踏进靖北王府一步,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回来。 靖北王府很大,里里外外搜一遍,要费不少时间,温景泽首先就带人来照澜轩了。 陈安将他拦下,“世子爷世子妃正在用膳,等用膳完,你再进去搜查不迟。” 温景泽冷道,“岐阳长公主被杀,瑶光县主失踪,太后下令,必须尽快找到瑶光县主,查出凶手,耽误了正事,你主子担待不起!” 他说话的功夫,谢景御已经出门了,“瑶光县主受伤失踪,带走她的人,只会是想救她,温大少爷觉得靖北王府里有谁会救她?” 温景泽脸色一僵。 他当然知道靖北王府里不会有人做这样的事。 温景泽道,“奉命行事,还请不要让我为难!” 谢景御没为难他,把路让开。 不过温景泽没进屋,手一动,四个官差就进屋了。 桌子床底下以及箱子里,但凡是能藏人的地方都搜了一遍,倒是尽职尽责,就是感觉都没带脑子来。 第396章 瑶光县主流了那么多血在顺阳长公主府,她和谢景御又不会医术,把瑶光县主带回靖北王府,是让瑶光县主换个地方死吗? 什么都没搜到,温景泽就带官差走了,其他地方也都搜了一遍,包括王爷的书房。 书房重地,陈安和周管事盯着搜的。 午膳后,沈挽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逗孩子玩了会儿,然后就上床睡下了。 睡了大半个时辰才醒,醒来珊瑚就道,“世子妃,外面都在传赵大少爷好男风,和自己的贴身小厮不干不净……” 沈挽,“……” 沈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哪个赵大少爷?” 她下意识想到的是赵昂。 赵昂,“……” 希望好事能多想着我点儿。 珊瑚道,“赵院正的儿子,赵大少爷啊。” 沈挽,“……” 第518章 让开 沈挽也不知道这离谱的流言是怎么传出来的。 她没往瑶光县主易容上面想,毕竟都易容换张脸了,没必要连着性别一起换了,然后传出这样的流言来。 豫章郡王他们也觉得这流言离谱的厉害,正好吃饱喝足了,需要活动消化一下,然后他们就翻墙到了赵府。 自打结识豫章郡王他们后,赵云阔自己都学会翻墙去找他们了,还能不习惯他们翻墙来找他。 只是他们一进来,就围着他转圈。 赵云阔,“……???” 这是什么病症? 豫章郡王上下打量他,“你这么一个规矩人,怎么会有人传你好男风?” 赵云阔,“……!!!” 赵云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指着自己,“我……好男风?” 楚扬问道,“你最近有没有得罪人?” 赵云阔摇头,“我没得罪谁。” 虽然他父亲是赵院正,在太医院颇有威望,朝中大臣对父亲都客客气气,毕竟人吃五谷杂粮,难免有头疼脑热的时候,但即便是赵院正,官职也不高,他又一心钻研医术,哪会随便和人结怨。 楚扬道,“这就奇怪了,是什么人和你过不去,到处散播谣言说你好男风,还说你和自己小厮……” “宋国公世子!” 赵云阔咬牙切齿。 虽然他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可被传好男风,这也太难听了。 更重要的是这流言还不好澄清,他说自己喜欢女人,也不会有人信。 豫章郡王拍赵云阔肩膀道,“知道是他就好办了,找机会再把他揍一顿。” 再…… 赵云阔敏锐的捕捉到这个字眼,嘴角眼角齐抽。 上回宋国公世子和成王被人打的鼻青脸肿的吊在城外树上,敢情是他们的手笔呢。 他们是真敢啊。 怕他们真去揍宋国公世子,赵云阔忙道,“不用,不用……” 赵云阔不是怕他们揍宋国公世子,是担心他们万一被宋国公世子抓住,揍宋国公世子事小,揍成王事就大了。 楚扬道,“你知不知道被传这样的流言,以后没人敢把女儿嫁给你?” 赵云阔,“……” 知道又能怎么样呢,已经被传开了。 为今之计,只能把瑶光县主救活,让大家知道小厮是她,流言才能破。 楚扬他们闲着没事,坐下喝茶,端茶喝的时候,楚扬这才看到躺在床上的瑶光小厮,一口茶喷了出来。 豫章郡王道,“怎么了?” 楚扬手指着床。 豫章郡王和赵昂看过去。 赵昂,“……” 豫章郡王,“……” 两人嘴角抽搐的看着赵云阔,“别人金屋藏娇,你药房藏小厮呢?” 说好的信任他呢? 赵云阔想死的心都有了,“别瞎想,这是瑶光县主。” 楚扬,“……???” 赵昂,“……???” 豫章郡王,“……???” 豫章郡王惊呆了,“瑶光县主怎么在你这里?” 赵云阔心累的很,“靖北王世子让我救她,防备宋国公世子来府里搜查,便给她易容了……” 只是没想到瑶光县主躲过去了,他没躲过去。 这宋国公世子未免也太八卦了些。 太后因为岐阳长公主被杀,瑶光县主失踪,都病倒了,让他宋国公世子找人,他还有闲情逸致传他的八卦,这样能把人找到才怪了。 不妨碍赵云阔救瑶光县主,豫章郡王他们就走了。 翻墙走的,准备打道回府了,然后就看到宋国公世子带人往这边来。 豫章郡王道,“也是蠢的没边了,怀疑赵兄断袖,都没想过这事古怪……” “他怎么往赵府方向去,不会是去杀回马枪的吧?” “别说,还真有这可能。” 宋国公世子蠢,不代表宋国公和左相也蠢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豫章郡王三人互望一眼。 赵昂去找赵云阔,豫章郡王和楚扬去拖延时间。 两人骑在马背上,吊儿郎当的挡住宋国公世子的去路。 宋国公世子怒道,“让开!” 豫章郡王道,“赵云阔没招惹你,你故意叫人散播他的谣言,是何居心?!” 宋国公世子道,“你们这是要替他抱打不平了?耽误找瑶光县主,小心我找太后告状,太后罚你们!” 豫章郡王道,“你找人就找人,还传流言,你觉得太后知道了,会不会为你办事不尽心生气?” 宋国公世子紧紧揪着缰绳,“让开!” 宋国公世子奉太后的命办事,豫章郡王他们也不能无故拖延太久,只能把路让开。 宋国公世子骑马带人又到赵府了。 他直奔赵大少爷住的院子而去,不过刚进内院,赵云阔就过来了,“宋国公世子怎么又来我府上了?” 宋国公世子一把要拂开赵大少爷,但赵大少爷多少也会些拳脚功夫,他防备之下,宋国公世子这回没把人拂开。 宋国公世子道,“没看出来,赵大少爷还有武功傍身。” 赵大少爷道,“平常会上山采药,会些拳脚,进出山林能安全一些。” “我没工夫跟你寒暄!让开!” 赵大少爷阻拦。 但他是肯定拦不住宋国公世子的。 两官差过来把赵大少爷扣住,赵大少爷甩开官差,跟过去。 他进屋时,赵昂已经不在了,小厮躺在床上。 宋国公世子走过去,一把掀开被褥。 小厮胸前裹着纱布,纱布沁血,但显然是个男子。 他就说是庆王多心了。 靖北王世子怎么可能会救瑶光县主,他的表妹呢? 赵云阔看着宋国公世子,“宋国公世子是不是还要把我们赵府里里外外再搜一遍?!” 宋国公世子都没搭理他,转身就走了。 目送宋国公世子带衙差走远,赵云阔才去屏风后,将晕在浴桶里的瑶光县主扶起来。 本来就伤重,还被这般折腾,赵云阔都怕把瑶光县主最后一口气给折腾没。 不过方才实在是惊险,得亏豫章郡王他们都会易容,不然宋国公世子这个回马枪杀的,靖北王世子都没法解释,他为什么要救瑶光县主。 因为岐阳长公主被杀,瑶光县主失踪,整个京都都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下。 官兵穿街过市,进出各府,搜了整整一夜。 不过这些事对沈挽没什么影响,早上醒来,她坐在床上伸懒腰,外面珊瑚进来道,“世子妃,太后悲伤过度,一夜之间,头发全白了……” 第519章 吊唁 虽然太后不是什么好人,但一双儿女都被人给杀了,自己悲痛欲绝之下,一夜白头,难免叫人唏嘘。 要杀晋王和岐阳长公主的真是宋皇后和庆王,这事要叫太后知道,太后不气死,也会气疯的。 然后—— 沈挽就犯难了。 太后小病小痛,她不去探望就算了,太后经历丧女之痛,她这个才被皇上赐封不久的公主,不去探望一下说不过去。 但去探望吧,沈挽又怕太后怀疑是她和谢景御杀的岐阳长公主,病上加病,万一熬不到瑶光县主醒来就薨殁了…… 她的名声和太后的身子骨比不值一提,还是不去了。 岐阳长公主膝下只有瑶光县主一个女儿,长驸马四年前离京办差,一去便没了音讯,前世沈挽死三年,长驸马也没有回来,如今长公主府只有一群下人,无人主持岐阳长公主的身后事,皇上便把岐阳长公主下葬事宜交给了宋国公和礼部。 皇上下旨,京都禁乐七日,为岐阳长公主哀悼。 这一禁乐,谢芷瑶和罗大少爷的婚期就尴尬了,第八天正好是靖北王府四房办嫁女酒的日子。 本来太后就不喜沈挽和谢景御,这边岐阳长公主一下葬,靖北王府就大操大办,太后会更恼沈挽和谢景御,哪怕靖北王府四房嫁女酒的日子早就定下了。 第397章 顾及太后,四老爷四夫人觉得还是把婚期往后推上十天半个月的好,便去罗府商议,罗老爷罗夫人都是通情达理之人,只是晚十天半个月再成亲而已,犯不着触太后的霉头,落人口舌。 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左右喜帖没下,办酒席的东西也还没有采买,没什么损失。 沈挽和谢景御没有进宫探望太后,但去吊唁岐阳长公主,在岐阳长公主的灵堂前,碰到了宋南烟和杜馨儿。 两人都怀疑岐阳长公主的死和沈挽脱不开干系。 偏偏在顺阳长公主府,瑶光县主派了两丫鬟跟着沈挽,走到哪儿跟到哪儿,她们就是想怀疑,都不敢说出口。 但明着不行,拐着弯的也要把疑心引到沈挽身上来。 当着不少人的面,宋南烟冷道,“你还敢来吊唁?!” 沈挽一眼看穿她的用心,清清冷冷道,“有何不敢?” 宋南烟咬牙,“你就不怕岐阳长公主冤魂索命吗?!” 沈挽笑了,“要岐阳长公主真能冤魂索命,怕的也是杀她之人,我怕什么?” 坦坦荡荡。 沈挽觉得宋南烟名字取的不好,她不过才说了三两句话,就被气的人如其名,往南边冒烟儿了。 吊唁完,沈挽和谢景御就走了。 坐在马车里,还能看到官兵在满城搜找瑶光县主,京都翻了个遍,也没找到瑶光县主,搜查不敢停,便又将搜查范围扩大到京都五十里,不过这都和他们没关系。 沈挽坐在谢景御怀里,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忽然陈平的声音传来,“爷,那些人还跟着……” 沈挽,“……???” 沈挽有点懵,望着谢景御,“什么人?” 谢景御道,“庆王和宋国公怀疑瑶光县主在我手里,这两日一直派人盯着靖北王府,想守株待兔。” 怀疑的倒是没错,瑶光县主确实在他们手里。 以为守在靖北王府,跟着进出的人就能找到瑶光县主? 想的倒是没错,可惜他们对瑶光县主没那么深的感情,瑶光县主要不能醒过来,对他们一点用处都没有,去看了也是白看。 沈挽道,“就任由他们跟着?” 那是不可能的。 谢景御没这么好的脾气。 “抓了,吊在城墙上。” 陈平做了个手势,暗处的人就把盯梢的三人给抓了,嘴里塞上破布条子,倒吊在城墙之上。 宋国公世子闻讯去救人,他要把人放了,陈安的弓箭就对准了他,“宋国公世子胆敢救人,就别怪我放箭了。” 宋国公世子怒道,“他们是奉太后之命跟踪靖北王世子世子妃!” 陈安面无表情,“我只听世子世子妃的。” 陈安一脸你要不怕我射箭,你就试试的表情。 宋国公世子没差点气炸,但还真不敢放人。 午时,沈挽和谢景御正用膳,外面冬儿进来道,“世子爷,皇上传召您进宫……” “我知道了。” 谢景御给沈挽夹菜。 沈挽道,“皇上怎么这时候找你?” 谢景御道,“吃完再去不迟。” 敢让皇上等的,满京都也找不出来几个。 谢景御陪沈挽用完午膳,方才骑马进宫。 一进御书房,见宋国公在,他就知道皇上找他进宫所为何事了。 谢景御走过去,正要给皇上行礼呢,宋国公劈头盖脸就道,“靖北王世子好大的胆子!那三个人是太后派去的,你敢把他们吊在城墙上?!” 谢景御道,“他们脸上没写是太后的人。” 宋国公冷道,“我儿子没告诉你吗?” “是说了,但我不信宋国公世子的话。” 皇上,“……” 安公公,“……” 论气人。 真没比得过靖北王世子的了。 宋国公气的进气多出气少,转而看向皇上,“皇上,靖北王世子如此不敬太后,请皇上严惩!” 谢景御道,“我倒是好奇,太后为什么要派人盯着我和内子?” 宋国公道,“靖北王世子何必装傻充愣,太后怀疑是你带走了瑶光县主!” 谢景御笑了,“那我倒是要问宋国公一句,我带走瑶光县主是要杀她还是要救她?” 一句话直接把宋国公问噎住了。 说要杀瑶光县主,有把瑶光县主带出顺阳长公主府的功夫,都能用刀把瑶光县主扎成筛子了。 说是为了救瑶光县主,这话宋国公说不出口,显得他不乐意靖北王世子救瑶光县主似的。 但宋国公也是出了名的难缠,“谁知道你靖北王世子是何目的?!” 谢景御看着皇上,“岐阳长公主被杀,瑶光县主失踪,太后气头上,宋国公抓不到杀岐阳长公主的凶手,找不到瑶光县主,自己无能,就挑唆太后针对臣,请皇上给臣和挽儿做主。” 宋国公道,“皇上,靖北王世子胆大妄为,当着您的面就敢如此污蔑臣!” 谢景御道,“污蔑?宋国公办事不力,难道不是事实吗?” 宋国公快要被气死了,他望着皇上,“太后病重,已经受不得半点气了……” 自己说不过谢景御,就把太后搬出来。 皇上道,“宋国公是要朕压着靖北王世子,让太后的人继续盯着他和挽儿?” 宋国公惶恐,“臣无此意。” 谢景御道,“还请宋国公回去严加管教世子,他带人搜查,损毁不少百姓财物,闹的城里城外不得安宁,怨声四起,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也是太后授意的。” 皇上看过来,宋国公忙道,“臣不知这事,若真有损毁百姓财物之举,臣一定赔偿。” 第520章 补偿 对于不占理的事,宋国公态度极好。 知道摁不住谢景御,宋国公借口去探望太后,连忙撤了。 皇上没想过谢景御和沈挽会救瑶光县主,就没问了,皇上抬手揉酸痛的肩膀,安公公道,“皇上批了半天奏折,肯定累了……” 安公公话还没说完,某位爷连忙道,“没什么事,臣就告退了。” 行了一礼,转身就走。 皇上,“……” 安公公,“……” 那生怕皇上又要他帮着批奏折的样子,皇上脑门上黑线成摞的往下掉。 安公公是想笑不能笑,腮帮子都快憋抽筋了。 以后没外人在的情况下,怕是不能在驸马爷面前提批奏折三个字了。 …… 午膳后,沈挽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刻钟,然后回屋逗孩子。 两孩子趴在床上,小小的人儿能抬头了,沈挽拿拨浪鼓逗他们,两小人儿想拿,但爬不动,急的嘴里依依哦哦,都快骂人了。 珊瑚银钏觉得小少爷小小姐是已经骂了,只是她们听不懂。 虽然知道孩子不会哭,但沈挽还是挺怕的,墨儿很少哭,但真要哭起来,可不好哄。 赶紧把拨浪鼓往旁边挪了一点儿,让他们小手能碰到,不过拨浪鼓有些重,拿不动。 就这么趴着闹了会儿,两孩子累乏了,奶娘抱在怀里一哄就睡着了。 奶娘把孩子抱下去,沈挽也扛不住养成的习惯,小憩的了会儿。 只是现在不比怀身孕的时候,白天多睡一会儿,晚上就没那么容易困了。 夜里到了该睡觉的时候,沈挽一点困意也没有,小丫鬟将热水准备好,珊瑚道,“世子妃该沐浴就寝了。” 看来要改了午睡的习惯了,至少不能睡半个时辰那么久。 屏风后,浴桶里倒了香露,还撒了花瓣,热气氤氲。 沈挽泡在浴桶里,舒服的毛孔都舒张开,今天已经满一个半月,可以同房了。 明明孩子都生了,可想到这事,沈挽脸颊就不自觉发热起来。 泡完澡,穿好衣服,平常这时辰就回屋睡觉的谢景御,迟迟没有回来。 之前不能同房,总是一脸哀怨的看着他,总算是能了,这厮居然不回来。 沈挽频频往门口张望,银钏有眼色出去,回来道,“世子爷在看书……” 书就那么好看吗? 脑子够聪明了,还没事抱着书看,还给不给旁人一点活路了。 沈挽耐着性子等了半盏茶的功夫,还是没回来,她的急性子忍不了一点儿,她倒要看看是什么书这么好看的。 沈挽去书房找谢景御,就见他正坐在那里,很认真的看书。 沈挽走过去,问道,“什么书,非得今天晚上看完……” 瞥到某位爷手里拿的书,沈挽一个丝滑转身就要走。 可惜。 迟了。 谢景御胳膊一伸,就把人捞了过来,坐到了书桌上。 沈挽道,“无耻!” “我还以为你在看什么正经书,看的这么废寝忘食呢!” 结果竟然是春宫图。 谢景御手背摸着沈挽滑腻似酥的脸,“太久没同房了,为夫怕忘了怎么伺候娘子,再学一下。” 第398章 骗谁呢? 就他的记性,还能忘记这些? 何况第一次同房就什么都会好不好! 沈挽准备揭穿他,结果嘴一张,就被堵住了,未出口的话被他悉数吞下。 …… 沈挽长这么大,第一次睡到午时才醒。 不是她能睡,而是某个混蛋让她一夜没合眼。 要了她一次又一次…… 不知疲倦。 成亲之初,因为沈挽怕他,误会他心底有别人,迟迟没圆房,后来感情水到渠成了,又有了孩子,头三个月是碰都不敢碰沈挽,孕中期虽然能,但怕伤到孩子,谢景御一直在隐忍克制,从没尽兴过。 如今孩子生下来,总算是能再同房了,一直浅尝辄止,又生生憋了四个多月的男人,想也知道有多可怕。 那就是一匹饿极了的狼。 拆吃入腹。 骨头渣都不带剩的。 哪怕睡了三四个时辰,沈挽身子也软绵的厉害,懒散不想下床。 珊瑚银钏进屋伺候,沈挽咬牙问道,“那混蛋什么时候起的?” ……世子妃这喊的,能不能考虑一下她们做丫鬟的没胆子听啊。 珊瑚道,“世子爷和往常一样起的啊。” “那么早?”沈挽惊道。 早吗? 珊瑚疑惑,“世子爷往常都是这时辰起来练武啊。” 沈挽很少让她们守夜,自己的丫鬟自己疼,照澜轩有暗卫把守,就不让她们在外面守着了,沈挽可没被人听墙角的习惯,尤其是自己的贴身丫鬟,多不好意思。 是以丫鬟并不知道昨晚的书房战况有多激烈。 早上见沈挽迟迟没起,珊瑚银钏还准备叫她起来,谢景御没让,说让沈挽睡到自然醒。 哪成想世子妃这么能睡,一觉睡到现在。 昨晚吃了些宵夜,早上不饿,但这会儿饿的快前胸贴后背了,沈挽从床上下去,脚踩在地上,有种踩在棉花团上的感觉。 气的她忍不住在心底问候某混蛋,更气人的是,某位爷回来陪她用膳,和睡觉醒来还蔫了吧唧的沈挽比,某位爷一脸餍足,精神抖擞。 沈挽知道男女力量悬殊,但也不用差距大到这种程度吧? 坐在梳妆前,看着脖子上的红印,想到昨晚,沈挽脸红脖子粗,一边瞪着铜镜里的混蛋,一边扑粉遮掩。 得亏不用出门,不然这要出去被人看见,她能羞死。 然而脖子上的红印已经不算什么了,晚上沐浴,沈挽发现身上到处都是被吸出来的红印子,虽然不疼,但这肯定不能让丫鬟看见。 沈挽赶紧把丫鬟打发出去,想想还不解气,“把那混蛋给我叫来!” 珊瑚,“……” 银钏,“……” 两丫鬟默默去书房请世子爷。 然而谢景御真来,沈挽又后悔了。 让谢景御来伺候她沐浴,那不正中某位爷下怀,本来还想晚上放过沈挽,这不刚好洗鸳鸯浴了。 说补偿他,还真说话算话。 沈挽,“……” 脑子是个好东西。 可惜她没有。 净干这种送羊入虎口的事。 第521章 摔瓦 一连几天,某女被吃干啃净。 白天没精神,晚上没休息。 不过谢景御虽然把她欺负惨,但下了床、小榻、桌子等地方,也还是宠妻如命。 这不,太后舍不得岐阳长公主入土为安,一定要先找回瑶光县主,皇上体谅太后的心情,但宋国公和庆王等人把京都都快翻个底朝天了,也没找到瑶光县主,天知道哪天才能把人找到。 要像长驸马似的,一失踪,四年杳无音信,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难道就一直不让岐阳长公主下葬了? 太后也知道不让自己女儿下葬不行,但岐阳长公主这辈子就瑶光县主一个女儿,岐阳长公主曾经说过,女儿是她的心头肉,将来她死后,让瑶光给她摔瓦盆,也不愿意让别人来做这个事。 太后只是想让瑶光县主来办这个事,这是她女儿自己做的决定。 皇上也很想依太后,但眼下瑶光县主下落不明,只能以后找回来,让瑶光县主多祭拜岐阳长公主了。 皇上道,“朕让成王帮岐阳长公主摔瓦起灵,让文武百官携家眷送岐阳长公主葬入皇陵。” 这是给足岐阳长公主尊荣了。 不然按照习俗,是长驸马的娘家侄儿摔瓦盆,岐阳长公主出嫁之女,没有皇上准许,不能葬入皇陵,以后享皇家香火。 太后松口让岐阳长公主现在下葬才能享受,太后执意等瑶光县主找回来,太后要能撑到那时候还好说,要太后没了,这些尊荣,到时候皇上可就不一定给了。 宋皇后和桂嬷嬷都劝太后,太后含泪同意了。 皇上让文武百官携家眷送岐阳长公主,谢景御去见皇上时,帮沈挽告假,“挽儿这两天身体欠安,怕是不能送岐阳长公主出殡……” 某位爷说的也算是实话。 皇上只当他是舍不得沈挽吃送殡之苦,宸妃下葬,沈挽因为怀胎,都不曾送,皇上也不想女儿吃一点苦头,“那么多人送岐阳长公主,不差挽儿一个,让她安心待在府里。” “谢皇上恩准。” 沈挽和岐阳长公主没什么交情,免了她送殡,正中沈挽下怀。 光是徒步从岐阳长公主府走到皇陵就够人受得了,何况中途还九次停下跪拜。 岐阳长公主下葬这天,沈挽不去送葬,倒也不好做落人话柄之事,便没出门,只待在屋子里陪两个孩子玩。 正逗的孩子咯咯笑呢,外面冬儿跑进来,喘气道,“世子妃,今儿送葬发生了一件很邪门的事……” 沈挽抬头看向冬儿,珊瑚已经问出声了,“什么邪门的事?” 冬儿道,“岐阳长公主膝下无子,瑶光县主又失踪了,皇上让成王给岐阳长公主摔瓦起灵,结果成王摔了两次,瓦都没碎……” 沈挽听得有些毛骨悚然。 毕竟她前世死后三年,附身在玉佩之上,对于这些神鬼之事,她亲身经历,不敢不信。 岐阳长公主这是不愿意让萧韫给她起灵啊。 杀她的是庆王和宋皇后,岐阳长公主没准儿已经知道萧韫是他们的儿子,岐阳长公主能乐意让成王给她起灵才怪了。 银钏问道,“然后呢?” 冬儿道,“宋国公让长驸马的侄儿摔,也没摔碎,世子爷让凌王摔,结果你猜怎么着,成王摔不碎的瓦片,凌王一扔就碎了……” 当时文武百官都在岐阳长公主府,灵堂里不少人。 成王摔不碎瓦,那些大臣就面面相觑了,侄儿也摔不碎,谢景御看着摔在地上完好无损的瓦,直接让凌王摔,更是让百官匪夷所思。 一来谢景御身为臣子,不该使唤一个皇子,皇上让成王给岐阳长公主摔瓦盆,不一定会同意让凌王做这事啊,再者岐阳长公主不让成王和长驸马的侄儿给她摔,显然是想等瑶光县主,难道凌王面子大些不成? 那些大臣都等着凌王被拒绝,萧韫也是这么想的,结果他两次都摔不碎的瓦盆,萧怀瑾摔的四分五裂。 当时灵堂里静的落针可闻。 萧韫那张脸乌漆嘛黑的。 凌王自己也懵的厉害。 真的。 要不是那瓦盆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他都忍不住要怀疑是不是谢景御给他换了一个…… 萧怀瑾摔的瓦盆,自然他来充作孝子,送岐阳长公主下葬了。 萧韫身上的麻衣被脱下来,给萧怀瑾穿上。 萧怀瑾,“……” 披麻戴孝又不是什么好事,妹夫干嘛给他揽这样的事。 下人帮萧怀瑾穿孝衣,萧怀瑾望着谢景御。 谢景御道,“岐阳长公主愿意让你送她下葬,她九泉之下会保佑你的。” 本来萧韫脸色就不好了,这下就更更更难看了。 岐阳长公主保佑萧怀瑾,也就是不会保佑他了。 但还没人能反驳谢景御的话,他两回都摔不碎的瓦盆,萧怀瑾摔碎了! 要不是今日下葬的是岐阳长公主,萧韫直接就甩袖子走人了。 本来白事就很多忌讳,大家都宁可信其有,发生这么邪门的事,传的是沸沸扬扬。 传到沈挽耳中,自然也传到太后、宋皇后以及皇上耳中了。 太后靠在大迎枕上,眼泪都快哭干了,她病的连床都下不去,见不了女儿最后一面。 太后心如刀绞,泣不成声。 外面公公飞快的进来,“太,太后……” 桂嬷嬷道,“何事?” 公公飞快道,“充作孝子送岐阳长公主下葬的不是成王,是,是……” 没敢说下去。 寿康宫的人都知道太后不喜凌王。 桂嬷嬷道,“怎么会不是成王?皇上让成王给岐阳长公主摔瓦起灵,谁还敢阻拦不成?” 第399章 “岐,岐阳长公主不让……” 桂嬷嬷心头一惊,“怎么会?” 公公道,“成王摔了两回,瓦盆都没摔碎。” “然后呢?”太后急问道。 公公回道,“长驸马的侄儿也碎不了,靖北王世子让凌王摔,结果凌王一摔就碎了……” “送岐阳长公主入土为安的是——” “凌王。” 桂嬷嬷惊的回不过神来,“这怎么可能呢?” “那瓦盆是不是被人动手脚了?” 公公摇头,“众目睽睽之下,没人能动手脚……” 操办岐阳长公主身后事的是宋国公和礼部,要动手脚,也只会是宋国公动啊,靖北王世子吃饱了撑着管一个瓦盆的事。 桂嬷嬷望着太后,“长公主怎,怎么会……” 别人不知道,岐阳长公主是知道凌王是晋王妃和皇上生的。 岐阳长公主怎么会不让成王给她起灵,反倒让凌王做这样的事—— 桂嬷嬷越想越觉得背脊发凉。 第522章 面子 太后靠在大迎枕上,是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 她心里自然是千万个不愿意让凌王帮岐阳长公主披麻戴孝,但摔瓦起灵,成王和长驸马的侄儿都摔不碎,凌王一摔就碎,太后也很难说服自己这只是凑巧,毕竟那是在岐阳长公主府,是宋国公和礼部负责料理丧事。 可要说这是她女儿自己的意思,可她女儿怎么会愿意让凌王送她入土呢? 岐阳一向疼成王啊。 怎么死后反倒给成王这样的难堪…… 太后心底没来由一阵不安。 太后不敢多想,岐阳长公主的死给太后的打击太沉重了,这些天太后几乎就靠着赵院正开的药给她吊命,稍微一想事情,脑袋里就像是被针扎似的疼。 桂嬷嬷连忙道,“太后莫要多想,保证身子骨要紧……” 这边桂嬷嬷扶太后躺下,那边宋皇后在那里抄佛经,说是给岐阳长公主祈福,但更多的还是安抚自己。 正心慌不安的抄着呢,外面宫女碎步进来,将岐阳长公主不让成王和长驸马侄儿摔瓦起灵的事禀告宋皇后知道。 一滴墨滴落到抄好的佛经上。 宋皇后脸色变的惨白。 白的宫女都不敢直视。 岐阳长公主只是不让成王给她披麻戴孝而已,是邪门了些,但给人披麻戴孝又不是什么好事,不让就不让,皇后怎么慌成这样子…… 宋皇后问道,“最后给岐阳长公主摔瓦起灵的是谁?!” 声音陡然变高,吓了宫女一激灵。 宫女颤巍巍道,“是,是凌王……” 宋皇后拿着狼毫笔的手猛然颤抖了下。 宫女欲言又止。 吴嬷嬷见了道,“还有什么,一起禀告了。” 宫女低声道,“靖北王世子在岐阳长公主的灵前,说她让凌王给她披麻戴孝,九泉之下会保,保佑凌王……” 哐当! 宫女话还没说完,宋皇后已经气的将桌子上所有东西都摔到了地上。 眼神冰冷,恨不得将人挫骨扬灰的神情。 岐阳长公主不让萧韫给她起灵也就罢了,但她让凌王给她披麻戴孝,宋皇后无法接受。 这是死了还要给他们母子添堵! 宋皇后想鞭尸的心都有了。 御书房内,皇上听到这事,也是不敢置信,“谁给岐阳长公主摔瓦起灵的?” 小公公道,“是凌王。” 皇上,“……???” 安公公,“……???” 这怎么可能呢? 岐阳长公主膝下就瑶光县主一个女儿,说是把成王当儿子疼都不为过,凌王虽然也是皇上的儿子,但凌王认祖归宗至今,怕是连一句话都没和岐阳长公主说过,岐阳长公主入土为安最后一程,竟然选择让凌王来送她,而不是成王,岐阳长公主是吃错药了? 还是岐阳长公主的死和成王有关…… 这个猜测闪过脑海,安公公浑身都打了个哆嗦。 成王没杀岐阳长公主的理由啊。 但安公公也不信无缘无故,岐阳长公主会做这样的事,给成王这样的折辱,将来要成王立为储君,坐到那个位置上,他绝不会善待瑶光县主。 岐阳长公主这是给自己女儿埋隐患。 再者安公公是了解谢景御的,没点道理,靖北王世子不会让凌王去摔瓦盆,似乎他笃定岐阳长公主会愿意让凌王送她……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莫名有种岐阳长公主是自己人的感觉。 一定是他的错觉。 皇上知道太后当年扶持他,长驸马是出了力的,长驸马下落不明,岐阳长公主愿意让萧怀瑾送她,皇上不会不同意,再者也没皇上反对的机会,这会儿萧怀瑾已经在送岐阳长公主葬入皇陵的路上了。 文武百官们跟在后面送岐阳长公主出殡,但一个个都心不在焉,都在想这件匪夷所思之事。 之前他们都在暗戳戳怀疑岐阳长公主的死,是不是和夺嫡有关,怀疑是凌王党的人杀的,但人要是凌王杀的,他哪敢给岐阳长公主披麻戴孝,岐阳长公主也不会让杀身仇人给她送葬,凌王党的嫌疑就这么排除了,反倒是成王党人在心底惴惴不安。 岐阳长公主的死太突然了。 突然到让他们害怕。 岐阳长公主出殡,萧韫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流言四起。 一般下葬后,还要把引魂幡送回岐阳长公主府,本来这事是萧韫办的,然后现在就落到萧怀瑾头上了。 宋国公这一天没憋屈死,他忙活了半天,最后全给凌王做了嫁衣。 送殡这一路,宋国公都忍了,回城后,文武百官散了,宋国公也回自己府上了。 最后去岐阳长公主府的是萧怀瑾,在谢景御和豫章郡王他们的陪同之下。 萧怀瑾懵了一天。 岐阳长公主府下人也懵了一天。 事情全乱套了。 谁能告诉他们,他们家长公主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长公主府管事不敢对萧怀瑾不敬,毕恭毕敬到萧怀瑾都不适应,忙完就赶紧走了。 脱下麻孝衣,出了岐阳长公主府,萧怀瑾忍了一天,彻底忍不住了,问谢景御,“为什么让我给岐阳长公主披麻戴孝?” 萧怀瑾相信谢景御不会害他,但他也想知道为什么。 瑶光县主的事,萧怀瑾不知道,豫章郡王他们都清楚。 谢景御道,“岐阳长公主希望你能给她报仇。” 萧怀瑾,“……” “我还有这本事?”萧怀瑾怀疑谢景御在匡他。 豫章郡王拍萧怀瑾肩膀道,“你只要让自己活着就够了。” 萧怀瑾,“……” 对他的要求已经低到不能再低了。 不。 这压根就不能算是要求。 谢景御道,“岐阳长公主选择让你给她披麻戴孝,也是为了保护你,以后太后不会再杀你了。” 当然了,太后也办不到。 但办不到和放弃是两回事。 萧怀瑾是晋王妃和皇上的骨肉,活着的岐阳长公主不能让太后放下仇恨,太后只要活着,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杀萧怀瑾,但死了的岐阳长公主,能动摇太后的决心。 一般摔瓦起灵的都是长子嫡孙,是继承人。 某种程度,可以说岐阳长公主是把她的长公主府都托付给萧怀瑾了。 谢景御道,“有些事,以后再告诉你,我先进宫一趟。” 虽然皇上让成王给岐阳长公主摔瓦起灵,但他让萧怀瑾做这事,是先斩后奏,得去请罪。 皇上问道,“当时灵堂那么多人,你为何让凌王去摔那瓦盆?” 谢景御道,“臣不敢欺瞒皇上,其实臣也不知道凌王能不能摔碎瓦盆,但如果岐阳长公主真的在天有灵,她会给臣,给凌王这个面子。” 皇上,“……” 安公公,“……” 皇上脑门黑线滑下,“你面子还挺大。” 谢景御,“……” “说说吧,为什么你在岐阳长公主那里面子这么大,”皇上端起茶盏。 “……” 谢景御头疼。 这让他怎么说,没有证据,他告诉皇上宋皇后和庆王给他戴绿帽子,不领三十大板,他今天都休想出宫。 谢景御只能把自家媳妇拉出来做挡箭牌,“真正有面子的是挽儿,岐阳长公主毙命的那天夜里,挽儿梦到她了,岐阳长公主让挽儿帮她抓到凶手……” “她对挽儿有所托付,凌王给她摔瓦盆,她岂能不给面子?” 皇上,“……” 安公公,“……” 皇上彻底没话说了。 就没见过谢景御这样的。 挽儿不过做个梦,他就打蛇随棍上,威胁起已经死了的岐阳长公主。 更无语的是,威胁还管用。 第400章 皇上都分不清谢景御这到底是敬畏鬼神,还是压根没把这些当回事了。 第523章 病重 为免沈挽哪天在皇上面前说漏嘴,谢景御回去之后,把这事和沈挽通气。 沈挽瞅着谢景御,“咱们这算欺君吗?” 这厮欺君就算了,还拉着她一起骗,胆大妄为至极。 谢景御捏沈挽的鼻子,“你做梦的事,可没人能求证,再者谁还没骗过自己爹?” 沈挽,“……” 沈挽是看出来了,这厮做什么都理直气壮,欺君也是。 不过沈挽也知道这事只能忽悠过去,捉奸捉双,捉贼拿赃,何况宋皇后和庆王身份都不一般,就更得慎重了,他们身上没准儿还背负着晋王一条命呢。 还有她娘蔺清音,被人追杀,绝对和他们脱不开干系。 沈挽迫不及待揭开他们丑陋的真容,希望瑶光县主能早日醒来吧。 彼时已经是用晚膳的时辰了,小丫鬟将饭菜端进来,沈挽和谢景御坐下一起用膳。 才将象牙筷拿起来,外面窗户被叩响。 “进来。” 随着窗户吱嘎一声,陈安撑着窗户跳进屋。 以防有人偷听,银钏出去守门。 陈安过来,沈挽就问道,“瑶光县主醒了?” 虽然宋国公世子搜查了赵院正府上两回,但瑶光县主事关能不能扳倒宋皇后,沈挽和谢景御不敢掉以轻心,是以派了好几位暗卫守卫,以便庆王怀疑,派人去暗查,能带走瑶光县主。 陈安突然回来,沈挽心雀跃起来,希望是瑶光县主醒了。 陈安摇头,“瑶光县主还昏迷着,赵院正和赵大少爷也不知道她哪天能醒……” 沈挽眼底的激动黯淡下去,谢景御问道,“回来做什么?” 陈安回道,“庆王世子突然病重,请赵院正过府医治,赵院正觉得这事有些奇怪,属下想着还是告诉世子爷一声的好。” 谢景御问道,“赵院正可说为何奇怪?” 陈安道,“前两天,林太医才去给庆王世子把脉,庆王世子的病情没有好转,但也没有加重,一直就老样子,无端加重,赵院正才觉得奇怪……” 沈挽也觉得奇怪,前世这时候庆王世子不说好的很,但就没他什么事,怎么会突然加重呢? 谢景御道,“看来庆王是想利用自己儿子做点什么了……” 沈挽,“……???” 沈挽也觉得庆王是要闹幺蛾子。 但庆王能利用自己儿子做什么呢? 沈挽想不明白,谢景御夹了块鱼放她碗里,“很快就知道了。” 沈挽看着自己碗里的鱼,这厮最喜欢的就是给她夹鱼,都说吃鱼补脑子…… 沈挽扭着眉头看着谢景御,谢景御道,“这么看着为夫做什么?” 沈挽眼底闪着危险的光芒,“你是不是嫌我笨,让我多吃鱼补脑子?” 谢景御,“……” “为夫做的有这么明显吗?”谢景御道。 沈挽妙目一瞪。 谢景御被沈挽逗笑了,“就算吃鱼补脑子,现在吃也来不及了。” 沈挽气炸了,眸底火苗乱呲,“你果然是嫌弃我……” 谢景御捏沈挽脸道,“这颗脑袋足够用了,就是身子骨差了些,还得多练练。” 在沈挽瞪眼下,谢景御默默把手收了回去,继续给沈挽夹菜。 珊瑚银钏守在珠帘外,听到世子爷世子妃的话,捂嘴偷笑。 论聪明,满京都世家子弟就没有能和世子爷比的,但能让这么聪明的世子爷吃瘪的,只有世子妃一个,还有看在世子妃面子上,不敢不给面子的皇上和沈暨。 便是皇上让世子爷吃点亏,世子爷都会暗戳戳还回去,世子妃把世子爷气吐血两回,世子爷都算了呢。 不过世子妃虽然没世子爷聪明,但世子妃福泽深厚啊,但凡和世子妃为敌的,都没好下场。 沈挽和谢景御继续用膳,两人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有说有笑。 沈挽急性子,想知道庆王要做什么,但她几次追问,谢景御都没说,不过第二天,沈挽早上醒来就知道了。 后半夜才睡,沈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醒来坐在床上伸懒腰,珊瑚进来道,“庆王要带世子离京,游离天下去……” 沈挽眉头一皱,“庆王世子那身子骨还能到处跑?” 珊瑚道,“庆王世子这回病的厉害,赵院正没把握能治好他,庆王世子因为生病,这些年连门都甚少出,更是不曾离京过,他想到处走走,庆王早朝上,便请皇上准他陪世子游历,领略宁朝各地风光和风土人情……” 沈挽眼底浮起一抹冷笑。 现在她基本确定宋皇后和庆王有奸情了。 庆王这么多年,都不曾离京去封地,就是因为庆王世子病恹恹的,需要留在京都,方便找太医医治。 庆王膝下只有世子一个儿子,还孱弱的不知道哪天就挂了,再加上庆王在朝中担任的是闲差,人也不显山露水,皇上就让他留在京都。 结果呢,庆王一个儿子在皇上膝下,一个儿子养在靖北王府。 世子于他而言,并不是不可缺的。 沈挽怀疑庆王世子的病,就是庆王为了能有借口留在京都弄出来的,不然怎么这么多年,既不好转,也不加重,就是出不了门,和王妃被下软筋散差不多。 现在要带世子离京游历,分明是怕了,找借口逃呢。 瑶光县主手里一定有能扳倒宋皇后和庆王的证据,庆王怕万一瑶光县主没死,真的被人救了,那悬在他们头顶上的刀没准儿哪天就掉下来了。 先借世子离京躲几天,要瑶光县主一直杳无音信,那应该是没救活,他也能高枕无忧,可要瑶光县主醒了,他离京在外,宁朝那么大,他庆王要找地方躲起来,皇上也难找到他。 庆王这人要远比沈挽想象的还要阴狠凉薄。 庆王能逃,宋皇后和萧韫可逃不掉。 萧韫也不甘心,储君之位就这么拱手让给萧怀瑾。 就冲庆王此举,沈挽就觉得他对宋皇后也一般,也不知道宋皇后是瞎了哪只眼睛,才看上的庆王。 沈挽问道,“皇上答应了?” 珊瑚点头。 皇上答应了。 庆王为了儿子,放下朝堂,愿意陪儿子游历天下,父子情深,皇上岂有不答应之理啊。 第524章 没了 谢景御从书房回来,沈挽望着他,“庆王要离京怎么办?” 谢景御也没想到庆王是要利用自己儿子离开京都。 皇上已经在早朝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答应庆王了,不好反口。 但放任庆王离开,肯定不行,只能想办法看能不能拖延庆王一段时间了。 谢景御看着沈挽,“能进宫吗?” 话一出口,先收到两记眼刀。 欺负她的时候,不想她要不要进宫,这会儿还有脸问。 某位爷摸了摸鼻子,这些天是不知节制了些,但可怜他成亲一年多,才能吃上几顿饱饭,人在饿狠了的情况下,是容易暴饮暴食。 谢景御道,“那明日再进宫吧。” 沈挽道,“万一庆王明日就动身了怎么办?” 虽然身子惫懒了些,打算吃完这顿已经不早的早膳,再睡个回笼觉,只能以正事要紧了。 这会儿时辰不早了,进宫肯定要陪皇上用膳,沈挽洗漱梳妆完,简单吃了些,看了看俩孩子,交代奶娘几句,就和谢景御一起进宫去了。 走在去御书房的路上,那边宫女过来,“靖北王世子世子妃,太后让你们去她那儿一趟……” 太后怎么会找他们? 不会是因为谢景御撒谎,说她梦到岐阳长公主的事吧? 果然撒一个谎,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补。 太后有请,不能不去,沈挽和谢景御就去了寿康宫。 绕过松鹤延年的屏风,沈挽就看到靠在大迎枕上的太后,真的,即便知道太后悲痛之下,一夜白头,但真见到,还是吓了一跳。 太后这些年保养的极好,连白头发都没几根,但如今的太后,头发银白,不见一丝墨黑。 一双儿女都被人给害死了,实在叫人心疼。 但想到自己的亲娘蔺清音可能是太后派人追杀,最后抱着尚在襁褓里的她坠崖,以至于她小小年纪就没了亲娘,还病恹恹的做了几年药罐子,沈挽就同情不起来。 蔺清音和皇上并非是有意做出有损皇上声誉之事,是蔺清音被人下药了,皇上帮她解毒,才有了后面那些事。 罪魁祸首是下药之人。 那涌起的一丝同情,被沈挽摁了下去,沈挽上前,福身给太后行礼。 沈挽被封为公主至今,都不曾来拜见太后,因为早前宋皇后派嬷嬷去靖北王府教沈媞和沈挽规矩,知道沈挽宫规礼仪学的好,再加上皇上护着,宋皇后才没敢拿捏沈挽。 第401章 沈挽福身道,“不知道太后找我们来是……?” 太后眸光死死的盯着沈挽的眼睛,“你当真梦到岐阳长公主了?” 果然是为这事。 沈挽道,“太后明鉴,我没必要为这样的事欺骗您……” “这几日,我都在为这事困扰,我和岐阳长公主并不熟,前些天,我还和瑶光县主在宫里起了些争执,她为什么不找别人,却偏偏找我……” “相公也是知道这事,成王摔不碎瓦盆,他才让凌王摔的。” 沈挽和瑶光县主起争执的事,太后知道。 太后也因为这事,怀疑是沈挽和谢景御杀的岐阳长公主,只是瑶光县主派了两个丫鬟盯着沈挽,以至于太后没有任何理由怀疑沈挽,不然太后都以沈挽和谢景御有嫌疑,将他们下狱了。 但昨天出殡,太后把疑心打消了。 现在沈挽重提这事,太后想到那日,她原是要把宋皇后找来,让她别去顺阳长公主府,以防中了沈挽和谢景御的奸计。 偏偏岐阳长公主劝阻了她。 其实从那天起,岐阳长公主就有些行为反常了,不止是死后,不让成王给她摔瓦起灵。 而沈挽让宋皇后去顺阳长公主府,是为了查晋王被杀一事…… 太后看了桂嬷嬷一眼,桂嬷嬷将寝殿内的人都退下。 等人都出去了,太后问道,“你劝皇上让宋皇后去顺阳长公主府,到底是何目的?!” 沈挽道,“我只是觉得宫里御花园里奇花异草无数,宋皇后怎么会想去顺阳长公主府赏桃花,我怀疑她另有目的,便随口劝了皇上一句,到时候可以派人暗中跟着,但我没想到会被瑶光县主听到……” “我一直怀疑岐阳长公主是不是因为这事才没命的。” 沈挽是极力把太后往怀疑宋皇后身上引,但又不敢说的太明显,免得太后以为她是故意挑拨。 太后问道,“宋皇后去顺阳长公主府做什么了?” 沈挽摇头,“瑶光县主派人盯着我,我就算想做什么也不敢了……” “岐阳长公主死的凄惨,她托梦给我,又让凌王送她入土,她这般信任我们兄妹,我们会查出凶手,帮岐阳长公主伸冤。” 伸冤…… 这两个字莫名听得太后鼻子发酸。 宋国公说这话,她都没有这般感触,从她这个太后最讨厌的清宁公主嘴里说出来,她竟然有一丝动容。 太后觉得可笑,怀疑沈挽是不是会什么邪术,让靖北王世子对她死心塌地,为她连命都能不要,那么多人都宠她,便是她这个恨她入骨的太后,都有动容的一瞬。 太后已经分不清谁才是敌人了。 沈挽托梦,太后还能怀疑是假的,胡诌的,但凌王摔瓦盆,那么多人亲眼目睹,由不得太后不信。 太后靠在大迎枕上,她强打起的精神,在这一刻泄掉,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太后,只是一个痛失爱女,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可怜母亲。 不打扰太后休养,沈挽福身告退。 太后已经病到这种程度了,她本来就气沈挽,沈挽可不敢再言语刺激太后,她希望太后活着,至少活到瑶光县主醒来。 人死如灯灭。 沈挽要让太后知道,她护着的宋皇后和宋国公府,到底是怎么对待她的。 她要太后悔之晚矣。 出了寿康宫,沈挽和谢景御去书房,半道上安公公疾步过来,皇上爱女心切,怕太后会为难沈挽,哪怕谢景御跟在左右,也还是不放心,让安公公过来看看。 毕竟某种程度上,安公公能代表他这个皇上。 见沈挽和谢景御都没事,安公公笑道,“皇上知道世子爷带公主进宫了,很是高兴。” 谢景御来了一句,“这时辰,皇上的奏折批差不多了吧?” 安公公,“……” 安公公肩膀直抖,“世子爷放心,皇上奏折看差不多了。” 进了御书房,看到女儿女婿来,皇上先是高兴,然后后悔奏折批早了,皇上道,“怎么想起来今天进宫?” 沈挽看向谢景御,等着他开口。 谢景御三缄其口,当自己不存在。 这一幕看的皇上皱眉。 怎么? 他的公主还要看驸马的眼色不成? 沈挽道,“女儿有点事找父皇……” 御书房里有不少人,沈挽看了一眼,安公公就将人退下。 这边宫人退下,那边一小公公快步进来,“皇上,庆王世子没了……” 沈挽,“……???” 谢景御,“……???” 沈挽恍惚,“什么叫庆王世子没了?” 小公公道,“庆王世子不知道怎么了,服下药没多会儿,就七窍流血……” 沈挽和谢景御互望一眼。 这事情的走向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 庆王不是要利用自己儿子离京吗,怎么突然世子就死了呢? 第525章 入神 庆王世子的死,沈挽和谢景御很震惊,但皇上和安公公就没多大反应了。 庆王世子自出娘胎就病恹恹的,三日一小病,五日一大病,在皇上和安公公看来,能扛到现在,完全是庆王庆王妃照顾的用心,各种稀罕药材不要钱的往庆王世子肚子里灌,要换成寻常人家,庆王世子早没命了。 这回要不是病的实在厉害,已经到了药石无医的地步,庆王希望自己儿子走的没有遗憾,也不会请皇上准他陪儿子离京游历,只是没想到会死的这么快,怕是连行李都还没准备。 皇上和安公公不诧异,但多少有些唏嘘,要不是还有个庶子养在靖北王府,庆王就绝后了。 皇上看向沈挽,“继续说,找父皇何事?” 他们巴巴赶进宫,是想拖延庆王离京,以防他藏匿甚至招兵买马生事端,但现在没必要了,庆王世子没了,庆王府得给办丧事,庆王没有任何理由这节骨眼离京。 沈挽道,“女儿有好些天没来给父皇请安了,想父皇了,过些天就是母妃生辰了,女儿想请父皇恩准,那日宫外举办花灯会,给九泉之下的母妃祈福……” 沈挽想宫外办一场花灯会,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还找了个给宸妃祈福的幌子,皇上就更没理由不答应了。 皇上一口允了。 皇上奏折批完了,难得清闲,让沈挽陪他下棋。 但沈挽这几个月都没怎么下棋,本来就不擅长,现在就更不大会了,沈挽道,“让相公陪父皇下吧,女儿在一旁看着。” “也好。” 皇上和谢景御坐下来,沈挽下意识站谢景御身边,皇上看看沈挽,又看看谢景御。 沈挽默默挪到皇上身边去了。 某驸马,“……” 这是下棋吗? 这是在考验他。 下的不好,一回得罪俩。 不。 是得罪三。 因为没落几颗棋,萧怀瑾也来了。 下棋博弈还没那么明显,等到用午膳,驸马的可怜地位,那真是谁见谁心疼。 和萧怀瑾第一次陪皇上用膳一样,他和沈挽坐皇上左右下首,驸马坐离皇上最远的位置。 以前宫人见了还只是觉得奇怪,这会儿再见,是又心疼驸马爷,又忍不住想笑。 然而对驸马爷来说,坐的远就算了,一顿午膳,皇上想打他七八回。 无他。 沈挽和萧怀瑾两个缺心眼的凑一块儿了。 皇上碗里有吃不完的青菜。 皇上眼刀一把把扔过来,某驸马如坐针毡。 还有奏折吗?他去批。 一顿午膳,皇上虽然没少吃青菜,但心情是真好。 用完午膳,沈挽就和谢景御告退了,萧怀瑾也一起出宫。 凌王府和靖北王府不在一个方向,出宫后分道扬镳,沈挽和谢景御打道回府。 回去时,刚好四夫人坐软轿回来,从软轿里出来时,四夫人有些愁容满面,见到沈挽才露出几分笑容来,“这么巧……” 沈挽道,“四婶脸色不是很好看,有烦心事?” 四夫人叹气,“罗府和庆王府几乎紧挨着,迎亲队伍要打庆王府门前过,没想到庆王世子会突然就没了……” 庆王府前脚办丧事,后脚罗府张灯结彩,锣鼓喧天的办喜事,是在往庆王府伤口上撒盐。 谢芷瑶和罗大少爷的婚期因为岐阳长公主突然被害,往后挪十天半个月还说的过去,没道理为庆王世子再推迟,可要不推迟,又觉得不大厚道,毕竟罗府和庆王府做了多年的邻居了。 四夫人就是为这事发愁呢,她要知道女儿出嫁会有这么多波折,早前就不留女儿那么些天了,倒是没事找事了。 这事确实犯难了些,罗府和庆王府不止是紧挨着那么简单,站在罗府大门口,能看到庆王府的大门,罗府可以不延迟婚期,但文武百官怕给庆王添堵,极可能不去罗府喝喜酒。 第402章 喜宴,总归还是想办的越热闹越好,也不怪四夫人愁容满面。 沈挽道,“这事看罗府的意思吧,要真推迟,四妹妹多留在四婶身边些时日,四婶应该高兴才是。” 沈挽一句话,四夫人心情顿时就豁然开朗了。 丫鬟道,“要是推迟,王妃能回来就更好了。” ……沈挽也希望王妃能回来,但显然不大可能。 不过沈挽也没说什么,和四夫人有说有笑的进府,然后回照澜轩。 今天进宫走了不少路,沈挽有些犯困,就睡下了,不过这一觉没睡多久,小半个时辰就醒了,平常一醒,珊瑚银钏就进屋伺候,今儿喊了两声,俩丫鬟也没进来。 “珊瑚、银钏。” 沈挽声音加重。 “来了,来了……” 两丫鬟匆匆忙忙进来。 沈挽道,“你们在外头忙什么?” 珊瑚道,“奴婢和银钏在说话,没听到世子妃叫奴婢们……” 沈挽不会为这么点小事责怪她们,倒是好奇,“聊什么聊的这么入神?” 珊瑚道,“秋儿告诉奴婢,前儿她上街,瞧见三少奶奶……不是,是庆王府大少奶奶的贴身丫鬟巧卉找江湖郎中,鬼鬼祟祟的买东西,怀疑买的是毒药……” 至于买毒药做什么用,不言而喻。 杜馨儿嫁给谢景熙,虽然进门第二天就被打包送出府了,但她嫁给谢景熙,是奔着世子之位来的。 谢景熙是二房儿子,都敢觊觎长房的世子之位,何况谢景熙认祖归宗,成了庆王的庶子,世子还是个病秧子,谢景熙和杜馨儿不可能不打世子之位的主意。 左相的女儿,可不是心慈手软之辈,所以珊瑚和银钏在怀疑庆王世子是不是她给毒死的,给谢景熙腾位置。 庆王就两个儿子,嫡子没了,庶子也是宝贝。 庆王世子死的太突然,本来沈挽就心有疑惑,她也觉得珊瑚银钏的怀疑不多余。 穿好裙裳,沈挽在铜镜前看了一眼,发髻没有凌乱,她就去书房找谢景御。 把秋儿看到杜馨儿丫鬟找江湖郎中买东西的事告诉谢景御知道。 都不用沈挽多说,谢景御就知道沈挽要做什么。 当即吩咐陈平。 “去查一下。” 第526章 无关 陈平找秋儿问清楚那江湖郎中长什么模样,然后就带人出府办这事。 只是京都这么大,找一个江湖郎中实在是不容易。 陈平回府时,沈挽和谢景御正在用晚膳,窗户被叩响。 “进来。” 陈平跳窗进来。 上前道,“爷,没找到那江湖郎中,属下明天继续找。” 不是找不到,而是出府的时候就不早了,天色一暗,街上就没什么人了,只能明天继续。 结果第二天,陈平前脚出门,后脚那江湖郎中就被送上门了。 豫章郡王消息灵通,京都到处都是他的眼线,陈平是谢景御的贴身护卫,不少人都认识,陈平找江湖郎中,肯定是谢景御要找啊。 豫章郡王把江湖郎中送来,好奇道,“江湖郎中多是骗子,你找江湖郎中做什么?” 江湖郎中战战兢兢,“我可没骗什么人……” 沈挽问道,“前两天,在定远街,是不是有一个穿绿色裙裳的小丫鬟找你买药?” 江湖郎中生意不是很好,有时候一天也就三两个人找他买东西,时间长了的他不敢说,但三五日之内,什么人找他买过药,江湖郎中还是记得很清楚。 江湖郎中道,“是有这么一个小丫鬟找我买过药。” “买的什么药?”沈挽问道。 江湖郎中支支吾吾。 谢景御一记眼神扫过来,江湖郎中只觉得背脊蹿过一阵寒芒,“是,是清风散……" 豫章郡王道,“清风散我知道,毒性不大,服下会腹泻作呕,但要不小心和甘草一起服用,毒性则堪比断魂散,会让人七窍流血而死……” 本来沈挽只是怀疑杜馨儿的丫鬟买毒药,是冲着庆王世子去的,现在基本确定了。 江湖郎中被带下去,谢景御手轻敲了下书桌,“将这事捅给庆王妃知道。” 这话一出来,沈挽就在期待庆王府的热闹了。 庆王妃膝下就这么一个儿子,看的跟眼珠子似的,要知道是被人害死的,庆王妃一定会剥了那人的皮。 陈平出府去了,这事是陈安去办的。 办的那叫一个干脆果断。 庆王世子这些天病情突然加重,庆王妃本就心急如焚,庆王要陪庆王世子离京,庆王妃心下感动,觉得庆王把世子看的重,正张罗人准备行李,结果噩耗就传来了。 虽然庆王世子病了这么多年,但庆王妃没想过儿子会丢下她,她赶去见到儿子七窍流血的样子,直接晕了过去。 庆王妃怀疑儿子是被人给毒死的,但庆王找了太医进府,太医检查,庆王世子是死于药性相冲。 是药三分毒,庆王世子一天吃的药比饭都要多,体内的毒素淤积,药方开错,打破平衡,以前服下的补药,也都成了毒药。 这个结果,庆王妃接受不了,病倒了。 庆王世子病逝,不少人前去吊唁,庆王府守卫没那么严,为了把这事办妥,陈安选择了用简单粗暴的方式,一张纸条揉成团,直接扔庆王妃病榻前。 一个纸团扔进来,把正在给庆王妃倒茶的丫鬟吓了一跳,丫鬟走到窗户处,却是什么人也没看见。 丫鬟弯腰将纸团捡起来,打开。 看到纸团上的字,丫鬟吓了一跳,赶紧呈给庆王妃过目。 瞧着纸条上写着的,她儿子的死因,庆王妃想杀人。 庆王妃可不是什么善茬,为了世子之位,害她儿子的命?她要他们以命偿命。 但这纸条来的蹊跷,庆王妃也不敢全信,先派人去查巧卉前两天是不是出过府,再派人去问太医,到底她儿子是不是死于清风散之毒。 这日傍晚,沈挽抱着孩子看锦鲤,两孩子很是兴奋,手舞足蹈,嘴里依依哦哦,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两孩子最喜欢看锦鲤,尤其是御花园那几条大的,三天两头要她陪着去喂锦鲤。 知道两孩子的性子和喜好,养起来更轻松。 正看着呢,那边一小丫鬟跑过来,喘着气道,“世子妃,庆王妃状告到刑部,说庆王府大少爷大少奶奶毒死了她儿子庆王世子……” 沈挽惊呆了。 她知道庆王妃不是善茬,不然不会这么多年,庆王膝下只有世子一个儿子,但没想到庆王妃手段这么厉害,直接状告到刑部。 谢景熙,不,是萧景熙和杜馨儿为了世子之位,害死她孱弱的儿子,她这一状告到刑部,坐实了他们害人的罪证,别说继承世子之位了,命能不能保住都不一定。 庆王妃和庆王也不是一条心。 庆王妃没有让庆王来处理这事,显然是知道庆王会选择包庇,庆王膝下就两个儿子,死一个了,另外一个就成他的准世子了。 庆王不会为了一个已经没命的儿子,让自己绝后。 但庆王有两个儿子,庆王妃只有一个。 儿子没了,她希望也没了,萧景熙和杜馨儿害死她儿子,将来迟早也会害死她。 庆王妃怕迟则生变,哪怕刑部府衙快放班了,还去敲了鸣冤鼓,把巧卉和那江湖郎中送进了刑部死牢。 因为时辰太晚,所以后面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 沈挽只能煎熬一晚,等明天再吃这个瓜了。 第二天上午,沈挽正歪在小榻上看书呢,外面银钏跑进来,“世子妃,庆王世子的案子查清楚了……” 萧景熙和杜馨儿这么快就认罪了? 沈挽有些怀疑。 珊瑚问道,“庆王府大少爷大少奶奶认罪了?” 银钏摇头,“这事和他们没关系……” 沈挽,“……” 开什么玩笑呢? 下毒的是巧卉,能和她的主子杜馨儿还有萧景熙无关? 沈挽道,“说清楚。” 银钏回道,“刑部尚书亲自问案,巧卉招供,说是她看到有人往庆王世子的汤药里加药材,庆王世子病情加重,巧卉以为庆王想世子早点死,好扶持大少爷,然后就偷偷买了毒药,把庆王世子送走了……” 听着很合情理,但显然有所隐瞒,往庆王世子汤药里加药的必定是庆王的人,而且是心腹,不然巧卉不会这么怀疑。 巧卉只是一个丫鬟而已,既然知道庆王属意萧景熙,为了萧景熙,甚至想嫡子早点死,给他腾位置,耐心等着就是了,何必这么着急,一旦事情做的不好,不止她一个丫鬟要死,还得连累她的主子杜馨儿。 会这么心急想要世子之位的,只可能是杜馨儿和萧景熙。 银钏道,“巧卉招供完,就咬舌自尽了……” 这样的伎俩,沈挽可太熟悉了。 第403章 杜馨儿身边的丫鬟,家人十有八九都留在左相府,丫鬟要敢不忠心,她的爹娘兄弟都得死。 只是这样的事多发生在内院,没想到进了刑部,结果还是一样。 第527章 气惨 丫鬟把谋害世子的罪名都担了,在没有别的证据情况下,刑部很难判杜馨儿和萧景熙有罪。 刑部只讲杀人偿命,不会管杜馨儿是不是御下不严。 而且庆王也没让刑部继续往下查。 刑部尚书把杜馨儿和萧景熙传去刑部问话,庆王后面也去了。 庆王对刑部尚书道,“丫鬟供认不讳,伏罪自尽,是罪有应得,剩下的是我们庆王府家务事了,本王回去处置。” 江湖郎中只把毒药卖给丫鬟巧卉,没见过杜馨儿,至于杜馨儿有没有在背后指使丫鬟,无人知晓。 刑部尚书虽然不信事情这么简单,但庆王要带走自己的儿子儿媳妇,刑部尚书也没法阻拦,因为状告杜馨儿和萧景熙的庆王妃也偃旗息鼓了。 庆王妃是不同意的,但她从庆王眼底看到了杀意。 庆王妃脸色惨白,背脊发寒。 哪还敢不顺着庆王的意思。 庆王妃本来病恹恹的,是为了给儿子报仇,强撑着到刑部的,这一口气泄了,两个丫鬟才将她扶出刑部。 出了刑部,庆王转身,一巴掌就呼在了萧景熙的脸上。 那巴掌给的不轻,萧景熙脑袋被打偏,嘴角血流下来。 本来还沾沾自喜的杜馨儿,彻底笑不出来了。 庆王倒是没打她,但从杜馨儿脸上扫过的眼神,看的杜馨儿三魂去了两魂,吓的浑身颤抖。 庆王在刑部外打的儿子,刑部不少衙差都看见了,这事传开,传到沈挽耳中。 沈挽觉得庆王绝对是气惨了。 站在庆王的角度,庆王府都快要没了,儿子儿媳妇还在争世子之位,坏了他大事。 别说一巴掌了,估计庆王想宰了萧景熙和杜馨儿的心都有。 再说杜馨儿和萧景熙回庆王府后,两人也是一个比一个绝。 杜馨儿以自己御下不严,没管教好丫鬟,害死了世子,自请下堂。 萧景熙则以自己让丫鬟误会他想做世子,害死了庆王世子,他心下愧疚,甘愿被逐出庆王府。 因为庆王府在办丧事,进进出出不少人,哪怕庆王下封口令,也还是传了出去。 但凡听说了这事的,都丝毫不怀疑杜馨儿和萧景熙两人是想把庆王妃活活气死。 他们一个是左相女儿,一个是庆王仅剩的儿子。 下毒的是丫鬟,庆王能让自己儿子休妻吗? 就这么一根独苗了,庆王能把他逐出家门,让自己的爵位没人继承吗? 两人明摆着是故意的,故意把庆王妃往死里气。 就算害死了她儿子又能怎么样? 他们还好好的待在庆王府里,现在是大少爷大少奶奶,很快就是世子世子妃了。 庆王妃被气到快吐血的程度。 沈挽觉得给庆王妃一点时间,她肯定能弄死杜馨儿和萧景熙,就看她和谢景御给不给她庆王妃机会了。 这天,四夫人来照澜轩看孩子,告诉沈挽,“罗府不延期,这个月二十八迎娶瑶儿过门……” 之前四夫人和罗府怕戳庆王庆王妃心窝子,想将婚期再延后十天半个月,随着庆王府兄弟相争传开,罗府就不再顾及庆王的感受了。 庆王的儿子儿媳妇都不顾及他的感受,犯得着他们一个邻居顾及么? 人家儿子为争世子之位闹出来的丧事,她罗府喜事还要顾及他们的心情,他们罗府得是多软的柿子。 要真延期了,罗大人的那些同僚都看不起他,也不会有人说罗府凉薄,往庆王伤口上撒盐。 既然决定按定下的日子办喜事,那靖北王府这两天就要下帖子,请文武百官来喝嫁女酒。 这些事不用沈挽操心,四夫人和赵妈妈,还有周管事会办的妥妥帖帖。 靖北王府一天比一天忙起来。 喜帖送出去,不少大家闺秀来靖北王府给谢芷瑶送添妆。 靖北王府早早分家,但四房到现在还没有分出去,四老爷官升两级,是王爷保举的,可见四房和王爷王妃关系有多好。 靖北王府这棵大树,二房三房靠不上,但四房是例外。 再加上谢芷瑶嫁的是罗大少爷,卫国公夫人的娘家侄儿,但凡有些交情的,都来送添妆,礼尚往来,以后她们出嫁,谢芷瑶也是要还礼的。 沈挽送谢芷瑶的也是一套华贵首饰,谢芷瑶连连道,“太贵重了……” 沈挽道,“哪有添妆不收的?我送你们的都差不多。” 这谢芷瑶也知道,她便收下了。 卫明珠、秦念儿还有凌雪她们也来给她送添妆,赵茹和云家姐妹也来了,靖北王府许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靖北王府办嫁女酒这天,云氏早早来帮忙,卫明珠她们也来了,沈挽如今贵为公主,没几个有胆量让沈挽迎来送往。 出阁宴办的喜庆热闹,文武百官几乎都来了,在靖北王府办喜酒,冲的是王爷王妃的面子。 翌日,就是谢芷瑶出嫁的日子了。 这天,沈挽起了个大早。 四夫人觉得京都的全福娘娘,最最最有福气的,也没沈挽有福气,请沈挽给谢芷瑶梳妆,能沾到沈挽一星半点的福气,谢芷瑶这辈子都能顺风顺水。 这沈挽肯定得答应啊。 只是谢芷瑶太容易脸红了,沈挽又喜欢逗她,“脸红成这样,胭脂都省了。” 谢芷瑶羞的恨不得钻铜镜里去。 这边梳妆完,那边花轿也来了,不过罗大少爷少不得要被刁难一番,等时辰差不多了,沈挽帮谢芷瑶戴上凤冠,送她去拜别爹娘。 盖头下,谢芷瑶眼泪一颗接一颗。 她性子腼腆,既舍不得离开爹娘,又有几分对罗家这个不熟悉地方的害怕,哭的厉害。 四老爷四夫人也万分不舍。 沈挽和他们一起目送罗大少爷带着花轿离开。 谢景御和豫章郡王他们去罗府喝喜酒,沈挽就没去了,见花轿走远,四夫人还在抹眼泪,沈挽道,“四婶放心吧,罗大少爷为人不错,不会负四妹妹的。” 四夫人不是不放心,她是舍不得女儿,怀胎十月生下来,不曾有一天离开她身边。 如今上了花轿,嫁去别人家,以后想再见女儿就不容易了。 —— ps:瑶光县主醒来,快醒来~ 第528章 醒了 当初王府分家,王爷王妃让谢芷瑶从王府出嫁后,四房再分出去。 当时王妃没有恢复记忆,只是没想到温侧妃那一推,王妃磕伤脑袋,二十多年没治好的失忆症,就那么恢复了。 王妃离京,短时间内没打算回来,走的时候,不止将沈挽托付给云氏,也对谢芷瑶出嫁事宜,做了安排。 王妃给谢芷瑶备了添妆,一座庄子,一间铺面,外加一套华贵首饰,赵妈妈送去给谢芷瑶。 王爷王妃对四房好的没话说,如今谢芷瑶出嫁了,四房也要准备搬家了。 四夫人今天嫁女儿,本就不舍,再想到要搬离住了二十年的靖北王府,心底越发不是滋味儿。 沈挽回照澜轩,逗俩孩子玩,珊瑚站在一旁伺候,银钏跟去罗府看热闹去了。 快到午时,银钏才回来,珊瑚就迫不及待问她,“罗府喜宴热闹吗?” 银钏连连点头,“可热闹了,光是喜酒就摆了七十多桌……” “庆王府呢?”珊瑚问道。 “冷冷清清,没什么特别的。” 庆王府到底才办过丧事,罗府虽然没延迟婚期,但将迎亲路线改了一下,花轿不从庆王府大门前过,但侧门实在是没法避免。 不过即便改了,和没改也没差别。 罗府鞭炮都炸到庆王府大门口了,锣鼓喧天,庆王府里是个人都能听见。 一边门庭若市,一边门可罗雀。 庆王府下人脸色不好看,但一句微词都不敢有。 让人家罗府顾及他们庆王府才死了世子,就不办喜事了,这说不过去,尤其他们庆王府世子是怎么死的,京都人尽皆知。 自己府里人都管不好,管对门邻居,怕是只要张口,都不用罗府说什么,大家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们庆王府了。 庆王和庆王妃也没心情管罗府办喜事。 儿子被害死,最后只一个丫鬟自尽就想打发她,庆王妃绝不答应。 庆王就更焦头烂额了。 罗府喜宴办的热热闹闹,完全没有受影响,谢景御喝完喜酒回府,已经快傍晚了。 夕阳下,沈挽在庭院里抚琴,俩孩子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望着她,听得很是认真。 但看到谢景御过来,染儿格外兴奋,在奶娘怀里闹腾。 这一幕看的沈挽是又嫉妒又心酸。 第404章 嫉妒的是谢景御,染儿都不曾这样闹着要她抱过。 心酸是前世被人欺骗,两孩子被萧韫害死,都不曾被谢景御抱过一下。 小人儿伸胳膊要抱,但谢景御不敢啊,“爹爹喝酒了……” 染儿往他怀里扑。 某位爷还看了眼自家媳妇,才敢伸手抱,那一眼瞅的,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想笑不敢笑。 谢景御怕把染儿熏吐,担心的很,但染儿没吐,墨儿也闹着要谢景御抱。 谢景御不想抱儿子,但沈挽把染儿抱走,他不抱也不行。 只是抱怀里,几个呼吸的功夫,墨儿就吐了。 谢景御,“……” 吐的谢景御袖子上都是。 要不是这是他儿子,他估计都直接扔了。 沈挽嘴角抽搐。 她看了看墨儿,又看看染儿,怀疑自己怀孕时,喜欢谢景御身上的酒味是因为染儿。 谢景御飞快的把墨儿塞给奶娘,就往浴室去了。 一刻钟后,他换了身干净锦袍过来,那边陈平走过来,小声禀告道,“爷,刚刚安公公派人来传话,说是今日庆王进宫找皇上,说府里糟心事太多,想让大少爷去封地遂州避一避……” 有些事不敢让皇上知道,怕皇上问,便只叮嘱安公公,要庆王和宋国公找皇上做什么,事无大小,都派人告诉他一声。 府里出了这样的事,庆王担心庆王妃报复,想让自己儿子去封地躲一躲,在外人看来很正常,但在谢景御看来,庆王不是怕庆王妃报复萧景熙,是怕失踪至今杳无音信的瑶光县主突然回来,他在劫难逃,他眼下没有理由离京,让儿子先躲着些。 沈挽问道,“皇上同意了吗?” 陈平摇头,“皇上没答应,说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 还好没答应,不然他们还得想办法再把萧景熙留下。 嗯。 皇上可没忘记玉雕鹿的事,这回庆王世子被害,最后一个丫鬟顶罪,和玉雕鹿被下毒,是管事的所为没什么差别。 当初要不是误打误撞把玉雕鹿送给蔺老夫人,中毒的就是他这个皇上了。 庆王府乱成一锅粥,皇上乐见其成,又怎么会如庆王的意,同意萧景熙离京? 翌日,天气晴好。 用过早膳,沈挽就出府了。 前两天,沈挽和卫明珠、秦念儿她们约好今天去逛街,辰时末在翡翠阁碰面。 沈挽到的时候,卫明珠和秦念儿已经到了。 沈挽从马车上下来,“你们来这么早?” “我们也才刚到。” 说话的功夫,凌雪也来了。 几人有说有笑的进翡翠阁,翡翠阁小伙计看到她们,仿佛看到几棵金灿灿的摇钱树进了铺子,赶忙迎上来。 翡翠阁掌柜的亲自来招呼,殷勤备至。 不能不殷勤。 凌雪在金玉阁摔下来,右相替女儿出气,把有岐阳长公主做靠山的金玉阁给封了,本就生意好的翡翠阁,生意更上一层楼。 这些主儿身份一个比一个尊贵,尤其是清宁公主,万一招待不周,云家在京都再开一间首饰铺,翡翠阁生意必然会一落千丈。 奉承着,准没错。 沈挽她们买的首饰,翡翠阁掌柜道,“几位少夫人买的首饰加起来超过六千两,翡翠阁给你们打八折。” 这和直接给她们打八折没区别了。 只是翡翠阁开门做生意,需得一视同仁,这话不是让沈挽她们多买首饰,而是拿来堵其她人嘴的。 沈挽她们买的开心,正挑着呢,珊瑚道,“世子妃,庆王府大少奶奶来了。” 沈挽愣了下,回头就看到杜馨儿走过来。 四目对上。 杜馨儿昂着脑袋,像是一只已经做好战斗的公鸡。 很快沈挽就知道她的感觉没错,杜馨儿走过来,张口就是挑事,“还多亏了清宁公主和靖北王世子揭穿我相公的身世,不然我相公也没机会继承庆王府。” 想到之前受到的耻笑,杜馨儿就觉得扬眉吐气。 沈挽一点也不生气,甚至想笑,“萧大少奶奶这是特地来翡翠阁给我挑选谢礼的?” 杜馨儿脸色僵硬。 谢她? 杜馨儿恨不得口吐芬芳了。 但刚刚是她自己说多亏了沈挽和谢景御,不然她和萧景熙也不能继承庆王府。 不能打自己的脸,但让她花钱送沈挽首饰,杜馨儿也不愿意,“等我相公被立为世子,我必登门道谢。” 卫明珠来了一句,“我还以为你们已经是世子世子妃了呢。” 凌雪和秦念儿捂嘴笑。 杜馨儿感受到了羞辱,“庆王只有我相公一个儿子了,立我相公为世子是迟早的事!” 沈挽看着手里的簪子,漫不经心道,“那可未必哦,毕竟半年前,谁也不知道庆王还有一个庶子养在外面,难保哪天不会冷不丁又冒出来一个……” 杜馨儿脸绿了。 沈挽她们谁也没搭理杜馨儿,继续挑首饰。 杜馨儿还以为自己能扳回一局,结果沈挽三两句话就压住了她,四下偷笑声传来,杜馨儿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沈挽和卫明珠她们逛了一个多时辰的街,累乏了,方才各自打道回府。 回到照澜轩,沈挽去书房,刚进去,那边陈果跳窗进来,“爷,瑶光县主醒了……” 第529章 没晕 沈挽盼着瑶光县主醒过来,实在是等的太久了,以至于突然听到,都有些恍惚。 但恍惚一瞬后,就满是惊喜了,“瑶光县主可说什么了?” 陈果摇头,“瑶光县主只是睁开眼睛看了赵大少爷一眼,一句话没说就又晕了过去……” 沈挽,“……” 见沈挽脸上的惊喜转为失望,陈果忙道,“瑶光县主失血过多,伤的严重,虽然又晕了,但赵大少爷说她很快会再醒的。” 沈挽知道是自己太心急了,毕竟等了这么久,就冲顺阳长公主府地上那么一滩血迹,瑶光县主能醒过来,已经是岐阳长公主在天之灵保佑了。 想到瑶光县主很快醒来,极可能知道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沈挽心情又愉悦起来。 谢景御喝完喜酒才回府的,不饿,但还是坐下来陪沈挽用膳,丫鬟给他添了碗筷,谢景御给沈挽夹菜。 晚膳后,谢景御陪沈挽去花园溜达,等天际最后一抹晚霞消失,两人才回照澜轩。 谢景御去书房,沈挽去小跨院看了两孩子,然后才回屋。 看了半本书,丫鬟就端热水进来,给沈挽沐浴之用,沈挽道,“这两天不泡澡。” 盥洗了一番,沈挽继续歪在小榻上翻书打发时间。 手里的书还剩最后两页,谢景御就回来了,见她还在看书,他不由分说就将沈挽抱起来。 沈挽也习惯了,将书丢到小榻上,搂紧他的脖子,谢景御挑了下眉头,将人放到床上,欺身压下。 沈挽要说话呢,但嘴一张就被堵住了,亲的眼神迷离,才移到耳垂和颈脖,痒的她脖子缩起来,抵着他胸口道,“别,来葵水了……” 某位爷,“……” 某位爷有些恍惚。 这些天大鱼大肉,吃的太尽兴,忘了还有葵水这回事。 沈挽为什么不去罗府喝喜酒,一来可以不用去,再就是身子不方便。 某位爷兴致起了,却什么都做不了,消失了几天的哀怨眼神又回来了,“来什么葵水……” 沈挽道,“我天天盼着呢,要不来了,我肯定掐死你。” 她癸水一向准,哪怕生了孩子,也到日子就来,不来意味着她又怀身孕了。 她怀胎十月,好不容易才把墨儿染儿生下来,又让她怀身孕,真的,大半夜她也得爬起来掐谢景御脖子不可。 他们两世只同房一回就有了孩子,天知道这些天颠鸾倒凤,她有多害怕,还好准时来了。 某位爷无话可说。 来葵水郁闷,不来葵水,更得郁闷。 谢景御躺下,抱着沈挽道,“睡觉吧。” 现在想睡觉了? 没门儿! 她就等着来葵水报复呢,现在机会来了,她能就这么算了? 女子报仇,半个月不晚! 沈挽在他怀里不安分的翻过来覆过去,起初谢景御没多想,但手都在他胸前画圈圈了,他还能反应不过来? 他一个翻身将沈挽压下,咬牙道,“你故意的?” 沈挽也不否认,毕竟都报复的这么明显了,“是你先做初一,我才做十五的。” 谢景御气笑了,咬着她耳垂道,“你不是很喜欢吗?” 沈挽羞红脸,矢口否认,“我才不喜欢!” 就算有那么点喜欢,一晚上被欺负一回也够了,他呢,整晚就不让睡觉,天天睡到中午才起,作息都要乱了。 越想越得报复,不让他知道她报复的决心,还有下回。 第405章 以后他做初一,她就做十五! 本来谢景御对她就没有什么自控力,难得的主动,却什么都不能做,这女人生来就是折磨他的。 某位爷没办法,起身去冲冷水澡了。 等回来,沈挽人在被褥里,睁着一双眼睛偷笑,笑的某位爷心尖痒痒,捏沈挽的鼻子,“给自己留一点活路。” 沈挽理直气壮,“是你先不留的!” 谢景御能怎么办,只能隔着被子把人抱着睡了。 沈挽也不敢多闹腾,明天是罗大少爷陪谢芷瑶回门的日子,她和谢景御得露面。 王爷王妃不在,让沈挽和谢景御去北院不合适,四老爷四夫人来照澜轩就更不合适了,最后折中,安排在外院正堂。 早膳后,沈挽和谢景御去前院,不到半盏茶的功夫,罗大少爷和谢芷瑶就来了。 罗大少爷性子沉稳,谢芷瑶满脸通红,看着就很登对。 两人进来,跪下给四老爷四夫人敬茶,然后给沈挽和谢景御敬了一杯,回门礼就算是全了。 罗大少爷陪谢芷瑶回来看四老爷四夫人,沈挽和谢景御不打扰他们一家团聚,小坐了半盏茶的功夫就走了。 回门饭谢芷瑶和罗大少爷是在四房吃的,吃完就打道回府了。 沈挽在等瑶光县主醒,从早上等到中午,又从中午等到晚上。 沈挽的急性子,说好的很快就醒呢,怎么到现在都没醒啊,她还以为睡一觉起来就能有瑶光县主醒来的好消息呢。 嗯,沈挽不知道赵大少爷说的很快醒是相对瑶光县主昏迷这二十天来说,不是正常人的很快醒。 这不,沈挽等了一天又一天,没等到瑶光县主再次醒来,倒等来了萧景熙遇刺失踪的消息。 沈挽看着谢景御,“这是庆王的手笔,还是庆王妃的?” 遇刺失踪…… 可能是庆王妃派人杀萧景熙。 也可能是庆王为了儿子离京,用的苦肉计。 谢景御觉得后者的可能更大一些。 皇上不让萧景熙去庆王的封地,但萧景熙遇刺失踪,皇上也不能降罪庆王。 庆王处心积虑要把儿子送走,想来是预料到庆王府要出事了,这般想,陈果就跳窗进来,“世子爷世子妃,瑶光县主醒了……” 沈挽已经等怕了,“不会又晕了吧?” 陈果摇头,“这回没晕,属下回来的时候,瑶光县主正在喝粥,不过——” “不过什么?”沈挽问道。 “瑶光县主虽然没再晕过去,但人消瘦,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还需要几日时间恢复,才能出赵府。” 沈挽和谢景御能去赵府看瑶光县主,但皇上和太后不会去。 人昏迷,等她醒来。 好不容易把人盼醒过来,还得等她恢复。 沈挽的耐性算是被磨砺出来了。 又耐着性子等了两天,这日,陈果回来禀告,说是瑶光县主能说会儿话了。 沈挽就憋不住了,要去赵院正府上看她。 她迫不及待想知道,当日在顺阳长公主府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挽要去赵府,谢景御便陪她。 第530章 三天 一驾寻常马车,停在赵府后院。 沈挽一袭寻常裙裳,面上还罩着轻纱,谢景御一身不起眼的锦袍,戴着面具。 光看这身打扮,没人能猜到他们的身份,但赵大少爷到后门迎接,赵府下人就知道来人身份不俗了。 只是为什么从后门进他们赵府…… 丫鬟小厮频频张望,赵大少爷一记眼神扫过去,丫鬟小厮顿时作鸟兽散。 赵大少爷领着沈挽和谢景御朝他住的小院走去。 瑶光县主昏迷时,赵大少爷的小院里就有好几名谢景御派来的暗卫,瑶光县主醒来后,以防万一,谢景御又派了几名暗卫来。 扳倒宋皇后和萧韫的关键,不容任何闪失。 要不是怕靖北王府里有各府眼线,谢景御都把赵大少爷和瑶光县主一起打包带回靖北王府了。 迈步进屋,沈挽就看到靠在大迎枕上,面色苍白的瑶光县主。 真的。 要不是知道这是瑶光县主,沈挽都认不出来她了。 消瘦成皮包骨,和当日在顺阳长公主府见到的张扬有些跋扈的瑶光县主简直判若两人。 不但人消瘦了,就连精神也萎靡不振。 昏迷这么多天,只能勉强喂些熬的稀粥,不消瘦才怪了。 见有人进来,瑶光县主眼珠子才动了一下,沈挽穿戴寻常,且戴着面纱,但她还是一眼就把沈挽认了出来。 在认出沈挽的瞬间,她眼泪就涌出来了。 从赵云阔口中,瑶光县主知道救她的人是沈挽和谢景御,她没想到沈挽去顺阳长公主府查宋皇后,她怕她对宋皇后不利,派人盯着她,怕一个丫鬟盯不住,甚至派了两个…… 沈挽不仅不恼她,还救她的命,瑶光县主鼻子酸的说不出来话。 自己人杀她娘,杀她。 敌人却救她。 沈挽没有隐瞒她,她告诉过她,她让宋皇后去顺阳长公主府,是为了查晋王的案子,只是她和太后都不信。 娘也只是将信将疑,瑶光县主后悔在宫里听到沈挽说的话,她要不威胁沈挽,不告诉娘和太后,娘就不会死了…… 瑶光县主眼泪决堤。 沈挽道,“别哭了。” 瑶光县主哭的停不下来。 沈挽知道她伤心,长驸马和岐阳长公主只有瑶光县主一个女儿,长驸马失踪好几年,如今岐阳长公主也没了,瑶光县主连个兄弟姐妹都没有,她只有太后了。 太后受不住岐阳长公主遇害的消息,一夜白发,怕是也没久好活了。 沈挽问道,“是谁杀了你娘岐阳长公主?当日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一连两个问题,瑶光县主一个也没回答,她抬手擦了下眼泪,掀掉被子就要下床。 只是她虚弱的连说话都有气无力的身子骨,膝盖软绵的连身子都撑不住,哪怕沈挽及时扶她,瑶光县主也还是跪摔到了地上。 赵云阔要扶她,也没扶住,因为他站的远。 听到膝盖砸地的声音,他眼底闪过一丝心疼,不过无人看见。 沈挽要扶瑶光县主起来,瑶光县主道,“我要见皇上!” 沈挽没带丫鬟来,她力气扶不起瑶光县主,谢景御看向赵云阔,赵云阔才上前,将瑶光县主扶起来。 谢景御问赵云阔,“瑶光县主能不能进宫?” 赵云阔道,“太虚弱了,怕是颠簸进宫,也说不了几句话,最好能缓两天……” 但这个不是他说了算。 “三日后,我派人来接她。” 沈挽想知道庆王杀岐阳长公主的原因,但瑶光县主虚弱到这地步,沈挽也不忍心逼迫她,等瑶光县主进宫见皇上就知道了。 沈挽和瑶光县主没什么交情,有交集也是不愉快,便没多留,让赵云阔照顾好瑶光县主,她和谢景御就告辞了。 回靖北王府,刚下马车,就被守门小厮告知,今天他们出府后,云氏来府里了。 实在是不巧,怎么就偏偏碰到她不在的时候来呢。 谢景御道,“明天我陪你回定国公府。” 沈挽没打算明天回去,但谢景御这么说,她还是回去一下吧。 两人闲庭信步回内院,刚走到照澜轩外,四夫人就过来了。 “四婶。” 沈挽唤了一声。 四夫人有些诧异沈挽和谢景御的穿戴,但她没问,笑道,“瑶儿已经出嫁了,我和你们四叔商议了下,这几日就搬出王府……” 沈挽没觉得四房留下有什么妨碍,但搬家的事,是之前王爷王妃定下的。 沈挽看向谢景御,谢景御道,“四叔四婶再在王府多住些日子吧。” 四夫人也不想搬,但如今谢芷瑶已经嫁人了,四房没理由再在靖北王府待下去了。 能多住这么多天,她女儿能从靖北王府出阁,她已经很知足了。 四夫人道,“总归是要搬的,好在两府离的近,往来也方便。” 谢景御也没劝她,“这事我会和四叔商议的。” 四夫人点头,“也好。” 沈挽看了谢景御一眼。 瑶光县主醒了,她找皇上肯定是为岐阳长公主报仇,扳倒萧韫之后,谢景御就要离京去寻王妃。 他是怕自己离京,把她和俩孩子留在靖北王府里不放心,希望四老爷四夫人能照应她一二。 哪怕四房搬家之后离的近,也没待在一个府里方便。 谢景御已经在为离京做准备了…… 虽然知道会有这一天,但没想会来的这么快,离别情绪爬上心头,将前世大仇即将得报的喜悦都冲淡了几分。 沈挽和谢景御两人心照不宣,谁也没说这事。 院子里,珊瑚银钏在逗俩孩子玩,见沈挽回来,就把云氏来过,陪俩孩子玩了一会儿的事告诉沈挽知道,然后道,“夫人说她就是来看看,没什么事,让世子妃照顾好小少爷小小姐,不用回定国公府。” 第406章 本来沈挽就想等瑶光县主的事解决之后再回去的,云氏说不用回去,沈挽就没回去了。 但这三天,沈挽过的格外煎熬。 平常三天时间眨眼就过去了,偏偏这三天,过的分外漫长。 坐在秋千上,沈挽看着绚烂晚霞一点点被黑暗吞噬。 沈挽有预感。 明天…… 一定能让朝野震惊。 第531章 做主 这日,用过早膳,沈挽和谢景御就一起坐马车进宫。 到宫门口时,陈平也将瑶光县主接来了。 车帘掀开,露出一张姿色平平的脸,是丫鬟的打扮。 宋国公和庆王等人把京都百里范围来回翻了个底朝天,要瑶光县主突然出现,只怕还没见到皇上,就先传到太后耳中了,未免横生枝节,给瑶光县主易容了。 沈挽和谢景御带人进宫,哪怕马车里坐的人面生,守宫侍卫也不敢阻拦,清宁公主和没有名分的驸马爷害谁也不会害疼爱他们的皇上。 瑶光县主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沈挽让人直接将马车赶到离御书房最近的地方,谢景御将沈挽扶下马车,珊瑚将瑶光丫鬟扶下来。 一阵风吹来,瑶光县主咳嗽了好几声,扶着马车才能站稳。 失血过多,又那么多天没吃什么东西,哪怕这几天赵院正和赵大少爷极力给她调理,也效用不大,要想完全恢复,至少也要费心三五个月。 几人往御书房而去。 御书房内,皇上在批阅奏折。 小公公远远看到沈挽和谢景御过来,连忙转身进去禀告,“皇上,清宁公主和靖北王世子来了。” 皇上龙心大悦。 女儿女婿比之前可上进多了,不用他这个父皇催,也知道常进宫来陪他了。 “让他们进来。” 这边小公公出去,那边沈挽和谢景御也走到御书房外了,小公公把路让开,两人就进去了。 珊瑚扶着瑶光丫鬟,小公公想阻拦,但又不敢。 小公公认得珊瑚是沈挽的贴身丫鬟,但这个被珊瑚扶着的是谁,没见过…… 御书房重地,没有皇上准许,不得放行。 但清宁公主的人,他也不敢阻拦啊。 小公公犹豫不决,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珊瑚直接扶着瑶光丫鬟进去了。 御书房内,皇上将手里的奏折合上,眼底甚是赞赏,“不错,知道来给父皇请安。” 沈挽,“……” 这夸的她这个做女儿的心底惭愧啊。 她今天可不是来给父皇请安,陪父皇用膳的,而是来揭父皇戴着头上的绿帽子…… 沈挽道,“儿臣找父皇有事。” 皇上,“……” 安公公,“……” 没清宁公主这么实诚的了。 上回嘴那么甜,哄的皇上几天心情都不错,怎么今儿皇上都把话递过去了,反倒实诚起来了呢。 沈挽也知道自家父皇喜欢好听的,但她更想知道瑶光县主急着找皇上做什么啊,正事要紧,拍马屁晚点不迟。 沈挽道,“请父皇屏退宫人。” 这是有什么事禀告,竟这般慎重。 不知道沈挽是自己女儿,皇上就很宠沈挽了,知道是自己女儿后,更是有求必应。 只是把御书房里的宫女太监撤下去而已,皇上都不用安公公撵人,直接就摆手了,“都退下。” 宫人们鱼贯而出。 这边宫人出去,那边站在沈挽身后,有些摇摇欲坠的丫鬟,噗通一声跪下,“请皇上给瑶光做主。” 熟悉的声音,着实让皇上怔住了。 声音是瑶光县主没错,但这容貌…… 皇上道,“你是……瑶光?” 瑶光丫鬟伸手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撕开,露出一张苍白消瘦又熟悉的脸庞,给皇上磕头,“请皇上给瑶光做主。” 瑶光县主失踪一个月了,大家都知道她是受了重伤被人带走了,但宋国公和庆王等人找了她许久,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大家都觉得瑶光县主已经凶多吉少,没想到竟然还活着。 太后怀疑是沈挽和谢景御带走了瑶光县主,派人盯着他们,倒是没错。 皇上道,“当日是什么人伤了你?” 瑶光县主泣不成声,“杀我娘的是庆王和宋皇后!” 此言一出,皇上脸色骤变,安公公下巴差点惊掉。 杀岐阳长公主的怎么会是庆王呢,还有宋皇后的份…… 岐阳长公主可是太后的亲生女儿,庆王和宋皇后是疯了不成。 等等。 这是有什么事非要杀岐阳长公主这个自己人不可的? 一个大胆的猜测涌上心头。 安公公都不敢侧头,只用眼角余光瞄了皇上一眼,皇上头上似乎在冒绿烟…… 皇上道,“你确定杀你娘岐阳长公主的是庆王和宋皇后?” 瑶光县主点头,“皇上不许宋皇后去顺阳长公主府,清宁公主帮宋皇后说情,瑶光觉得清宁公主和宋皇后互相不对付,做这样的事,必有缘故,就问她想做什么,后来把这事告诉了我娘…… 那日宋皇后去顺阳长公主府,她被野猫弄脏凤袍,宫女送她去更衣,我娘偷偷跟过去,想看看她做什么,我因为好奇,悄悄跟在我娘后面……” “我不知道我娘到底看到了什么,但我是亲眼看到庆王杀我娘的,我吓的惊叫出声,被庆王发现,他要杀我灭口,我天生心脏偏右,才躲过一劫,我昏过去之前,看到了宋皇后,她从树后面走出来……” 庆王和宋皇后在顺阳长公主府桃林边缘,被岐阳长公主撞破,杀之灭口,要说两人没有奸情谁信? 皇上别说头顶绿了,脸都绿的发光了。 瑶光县主一个劲的给皇上磕头,沈挽要扶她起来,结果瑶光县主含泪道,“请皇上派人搜查宋国公府后院……” 皇上道,“宋国公府后院有什么?” “父亲的尸骨。” 五个字几乎用尽瑶光县主的力气,也听得沈挽倒吸一口凉气。 长驸马失踪多年,这事确实诡异,但没想到竟然是死在宋国公府,也被埋在那里。 在顺阳长公主府,岐阳长公主知道庆王不会放过她,在庆王手里,她逃不掉,她想死个甘心。 她问庆王,长驸马是不是他和宋皇后杀的。 长驸马怀疑晋王的死和宋皇后有关,他在暗中查这事,岐阳长公主怀疑长驸马是被发现了,被灭口的。 为了让岐阳长公主死个明白,庆王如实道,“长驸马就埋在宋国公府,你们初遇的那棵树下……” 瑶光县主前一秒得知失踪的父亲早死了,下一秒母亲也没了。 她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才叫出声来,最后差点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 第532章 辨认 皇上本来就很想除掉宋国公,只是动一个国公,必须要罪证确凿才行,毕竟宋国公府是太后的娘家。 现在瑶光县主请他这个皇上做主,要真能在宋国公府后院找到长驸马的骸骨,宋国公死罪难逃。 皇上看向谢景御,不等皇上开口,谢景御就道,“臣安排人去办这事。” 皇上是让谢景御去办,毕竟他办事稳妥,但谢景御安排的人,想来也靠谱。 几个不靠谱出了名的百无聊赖的等在得月楼。 豫章郡王他们频频张望,“景御让我们在这里等他,他自己怎么不来啊?” 都等一刻钟了。 他们平常空闲大把,只会早到,不会迟到。 又等了一刻钟,门被推开,豫章郡王、楚扬和赵昂三人齐齐回头,然而见到的不是谢景御,是陈平。 豫章郡王问,“你主子呢?” 陈平道,“爷让我来给你们传话,让你们带人去搜查宋国公府。” 豫章郡王,“……???” 楚扬,“……???” 赵昂,“……???” 三人面面相觑。 怀疑是他们耳朵出问题了。 让他们去搜查宋国公府? 他们这么有出息了吗? 不是! 是谢景御这么有出息了吗? 一个国公府,是他们几个连正经官职都没有的人,能随便去搜查的吗? 有点感觉是在做梦。 豫章郡王伸手掐楚扬,被楚扬一巴掌拍在了手背上。 疼。 不是在做梦。 豫章郡王伸手道,“有皇上圣旨吗?” 陈平从怀里摸出之前给楚扬带去蓟州查粮仓走水案的令牌,“事情紧急,来不及拟圣旨了,你们带这块令牌去。” “对了,爷让你们分开去办事。” 寿康宫。 太后靠在大迎枕上。 吃不下睡不着,提不起半点精神。 女儿岐阳长公主死后,太后本来还靠恨意撑着,现在她连该恨谁都不知道了,杀她女儿凶手,她一点头绪也没有。 第407章 本来怀疑沈挽和谢景御,但岐阳长公主选择让萧怀瑾替她摔瓦起灵,太后心底多少是信这些事的。 太后只觉得眉心里在胀疼,外面宫女疾步上前,声音急切,“太后,不好了!皇上派禁军出宫,将宋国公府和庆王府,还有左相府给包围了……” 这话在太后耳中,无异于平地起惊雷。 太后半晌都回不过神来,还是桂嬷嬷道,“皇上怎么会派人包围宋国公府和庆王府左相府呢?” 还出动禁军。 宋国公、庆王还有左相在朝中地位都举足轻重。 动一个,都会引起朝堂震荡,何况一次将三人府邸都包围。 除非有铁证,宋国公和左相他们密谋造反,否则皇上都不能做这样的事。 宫女道,“奴婢不知道,不过今儿清宁公主和靖北王世子进宫见皇上了……” 宫女没明说,但很显然这事和他们有关。 也只有清宁公主和靖北王世子有胆量和宋国公他们一起杠上。 又是他们?! 太后气到浑身颤抖,“皇上就算再信任偏袒他们,但宋国公和左相他们是朝之重臣,岂能听信他们片面之言,就出动禁军将他们府邸围住,让他们来见哀家!” 宫女去御书房传话,然而回来没差点把太后活活气死。 宫女上前道,“清宁公主和靖北王世子陪皇上下棋,说是陪皇上用过午膳就来见您……” 太后气到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好大的架子!” “是要哀家亲自去见他们不成?!” 不是沈挽和谢景御不来,是瑶光县主身体虚弱,体力不支,不过坐马车进宫,在地上多跪了会儿,就扛不住晕倒了。 让赵院正给瑶光县主施针要紧,沈挽和谢景御也不愿意和太后多费唇舌。 等瑶光县主醒了,把她往太后跟前一送,自有瑶光县主和太后解释。 太后不信他们,难道还能不信自己的亲外孙女? 要是拖延一会儿,豫章郡王他们在宋国公府后院挖出长驸马的尸骨,就更好了。 瑶光县主这回伤的实在是严重,不止身体遭受重创,更重要的是心情,眼睁睁的看着疼爱自己的母亲,被信任之人杀了,要不是要把真相告诉皇上,让皇上和太后给她娘报仇,估计瑶光县主都撑不下来。 赵院正忙了好一通,瑶光县主才转醒,彼时已经是用午膳的时辰了。 沈挽道,“等我们陪皇上用过膳,就送你去见太后。” 瑶光县主虚弱的点了下头。 鼻子发酸,眼泪直滚。 这边沈挽和谢景御陪皇上用膳,那边太后等不到沈挽和谢景御去见她,不争气的身子又来不了御书房,气的把宫女捧到跟前的药碗都给摔了。 宋国公府是太后的娘家,一点风声都没漏出来,皇上就派禁军把宋国公府包围了,太后需要皇上的解释! 但皇上早已不把她这个太后放在眼里,太后怎能不气? 气到嘴里都有血腥味,外面一公公快步跑进来,“太后,出大事了!” 本来太后就心惶惶不安,听到这话,心更是发颤,桂嬷嬷道,“出什么事了?” 公公望着太后,回道,“豫章郡王和永王世子带禁军包围宋国公府,命人在宋国公府后院树下一通乱挖,挖出了一具骸骨,那骸骨是,是……” 桂嬷嬷心底有不好的预感,连忙问道,“是谁的?” “是,是长驸马的……” 公公的声音一个字比一个字低,但也足够桂嬷嬷和太后听清楚了。 如遭雷劈。 桂嬷嬷脸色大变,“这怎么可能呢?!” 公公道,“岐阳长公主府管事被请去宋国公府辨认,挖出来的骸骨旁有一块玉佩,是瑶光县主送给长驸马的寿礼,还有短匕首,也是长驸马的……” 别人会认错长驸马的东西,岐阳长公主府管事不会认错,管事也不会被靖北王世子和豫章郡王他们所收买。 可长驸马不是离京办事,从此杳无音信吗? 他怎么会死,还被埋在宋国公府后院树下。 桂嬷嬷只觉得周身冰冷,再看太后脸色铁青的模样。 直觉告诉她。 这回真出大事了。 大到超出他们的想象了。 公公顿了下,道,“确认是长驸马的骸骨,豫章郡王手持皇上御令,把宋国公府上下都下狱了……” 第533章 不信 不止是宋国公府,骸骨一确认是长驸马的,庆王府和左相府都锒铛入狱了。 离京办事的长驸马,死在宋国公府,就地掩埋,谋害长驸马的罪名,宋国公逃不掉。 可宋国公怎么会害长驸马呢? 桂嬷嬷想不明。 太后更无法接受。 想到长驸马离京失踪,自己女儿以泪洗面整整四年,太后就想找宋国公问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长驸马怎么会埋在宋国公府后院?! 凤仪宫。 皇上派禁军包围宋国公府、左相府和庆王府,宋皇后就惴惴不安,要去问皇上发生了什么事。 但宋皇后没能出凤仪宫,皇上也派禁军把凤仪宫包围了。 宋皇后出不来,更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她能做的只是等着,可等着等着,等到了豫章郡王和永王世子带人从宋国公府后院挖出了长驸马骸骨的事,宋皇后的天就那么塌了。 当时她正慌乱的端茶喝,宫人禀告,宋皇后手里的茶盏哐当落地,脸色煞白。 她要出凤仪宫,拿凤簪抵着自己的脖子,禁军也不为所动。 宫里宫外都快乱成一锅粥了。 毕竟宋国公、庆王和左相都是朝之重臣,随便倒一个,都要带倒一大片的存在,成王党吓成了筛子,四处奔走,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御书房里岁月静好。 沈挽和谢景御陪皇上用膳,虽然宋皇后和庆王有给皇上戴绿帽子的嫌疑了,皇上心情极差,但这事到底还没有证实,皇上不愿胡思乱想,难得女儿进宫陪他这个父皇用膳,皇上不愿心情受影响。 用完午膳,瑶光县主也恢复几分力气了,沈挽他们就去寿康宫了。 瑶光县主人皮面具撕了,没再易容,戴了方面纱。 大家闺秀戴面纱很正常,但一个丫鬟,还是一个被人搀扶的丫鬟戴面纱,就不能不惹人注目了,不过瑶光县主消瘦了好几圈,没人把她是瑶光县主身上想。 太后头疼欲裂,太医跪在地上给太后把脉。 宫女上前,小声道,“太后,清宁公主和靖北王世子来了……” 太后本来在闭目养神,听到这话,眼睛猛然睁开。 眼神凌厉。 显然对于沈挽和谢景御的姗姗来迟不满。 不敢打扰太医把脉,沈挽和谢景御等太医收手,下去开方子,方才上前给太后行礼。 太后神情憔悴,即便脸色冷,也不复以往的威严,“是你们让皇上查抄宋国公府的?!” 沈挽道,“不是我,父皇再疼我,也不会被我怂恿随便就查抄宋国公府。” “不是你们,还能有谁?!”太后不信。 沈挽道,“就算是我们,太后就不好奇,我们怎么会知道长驸马埋在宋国公府后院树下?” 这也是太后想知道的。 要真是宋国公杀了长驸马,这事一定做的隐秘又隐秘,绝无被外人知道的可能。 沈挽道,“这事非三言两语能说的清,还是让我的丫鬟来和太后解释吧。” 珊瑚扶瑶光县主进屋,被太后的人拦下了。 桂嬷嬷摆手,一宫女出去,很快珊瑚就扶着瑶光县主进来了。 瑶光县主脚步虚浮,却走的很快,这世上只剩一个太后疼她了。 瑶光县主走过来,噗通一声跪下。 太后觉得这戴面纱的丫鬟眼神有些熟悉,然后丫鬟就跪下了,太后心下一惊。 “外祖母……” 声音颤抖。 是瑶光的声音! 太后激动起来,又怕自己是空欢喜一场,“瑶光……” “你是瑶光?” 瑶光县主连连点头。 只是虚弱的她,不过多点了下头都格外晕眩,她一把扯下脸上的面纱,露出那张消瘦到太后都快认不出来的脸。 太后又高兴,又心如刀绞。 她以为瑶光县主已经死了,老天保佑,她还活着。 太后道,“你,你怎么和他们在一起?” 太后的声音在颤抖。 显然是想到了皇上派禁军查抄宋国公府、庆王府和左相府的事。 瑶光县主道,“要不是清宁公主和靖北王世子救我,我就再也见不到外祖母了……” 瑶光县主扑到太后怀里痛哭。 太后摸着她的脑袋,问道,“告诉外祖母,是谁杀了你娘,是谁要杀你?” 瑶光县主抹掉眼泪,“是庆王和宋皇后!” 第408章 哪怕心底刚闪过那么一丝的怀疑,真听到,太后身子还是猛然一僵,脱口道,“这怎么可能?!” 沈挽就知道太后不信他们,“都从宋国公府后院挖出了长驸马的骸骨,太后还要自欺欺人吗?” “太后觉得谁能杀了长驸马,并将他埋到宋国公府后院里去?” 沈挽说话不好听。 但对太后,她真心说不了好听的。 瑶光县主知道太后信任宋国公,所以这事她直接找皇上,而不是先来找太后,“是瑶光亲眼看到庆王杀的娘,太后不信清宁公主和靖北王世子,也不信瑶光吗?” 太后不是不信,是不敢相信,不愿相信。 杀她女儿的是庆王和宋皇后…… 他们为什么要杀她女儿? 就算宋皇后不堪深宫寂寞和庆王勾搭成奸,也不会杀她女儿灭口。 她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宋皇后和庆王背叛皇上,连带她这个太后都会遭殃,岐阳不会这么糊涂,把这事捅出去。 但庆王杀岐阳长公主的原因,瑶光县主并不知道,她怕被岐阳长公主发现,打发她走,远远的跟着,具体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 见太后在怀疑,怀疑是他们在蛊惑瑶光县主,谢景御对沈挽道,“走吧。” 沈挽道,“就这么走了?” 谢景御道,“太后不信庆王和宋皇后会杀岐阳长公主,想来也不会信晋王是死于他们之手。” 沈挽还没说话,太后的声音猛然传来,“你们说什么?!” 沈挽道,“太后觉得庆王和宋皇后没理由杀岐阳长公主,但若是他们谋害晋王之事,被岐阳长公主知道了呢,太后觉得这个理由够不够?” 太后脸上血色瞬间被抽干净。 整个人如坠冰窖。 这二十年来,她没有一天不想抓到当日在合卺酒里下毒之人,替自己儿子报仇。 可查了这么多年,一点线索都没有。 现在却告诉她,害死她儿子的人是宋皇后和庆王。 他们一个是晋王的表妹,一个是为晋王马首是瞻的跟屁虫。 太后怀疑过所有人,也没有怀疑过他们。 但太后也知道沈挽和谢景御没必要骗她。 单长驸马的骸骨从宋国公府后院挖出来,瑶光县主状告,庆王杀岐阳长公主,他们就死罪难逃了,没必要再多摁一个谋害晋王的罪名。 太后忍着凉透的身子,捂着揪疼的心口,“皇后!” “带她来见哀家!” 第534章 狡辩 凤仪宫。 宋皇后急的跟热锅里的蚂蚁似的,正心慌不安,宫人进来道,“皇后,太后要见您……” 宋皇后心咯噔就是一跳。 在宋国公府后院挖出了长驸马的骸骨,皇上把宋国公府上下悉数下狱,太后不可能不找她。 但皇上派禁军把守在凤仪宫外,没有皇上同意,禁军不会放她去见太后。 宋皇后心底乱的很,还是站起身来。 禁军放她去见太后,但禁军统领也带人跟着,宋皇后走到哪儿就跟到哪儿。 进了寿康宫,宋皇后快步进寝殿,绕过千里江山屏风,宋皇后跪倒在太后的病榻前,“不知道皇上听信了什么人的谗言,抓了宋国公和庆王他们,太后您要给他们做主……” 宋皇后声泪俱下,然而下到一半,戛然而止了。 因为她看到了站在太后床边的瑶光县主。 似一道惊雷劈在宋皇后心口上。 宋皇后脸色惨白。 “瑶……瑶光县主……” 瑶光县主拳头攥的紧紧的,“我还活着,让皇后失望了!” 宋皇后还奇怪皇上怎么会突然派禁军去搜查宋国公府后院,看到丫鬟打扮的瑶光县主的瞬间,就全明白了。 她眸光在寝殿内一扫,就看到了坐在小榻上喝茶的沈挽和谢景御。 沈挽面带微笑,笑的宋皇后恨不得将沈挽那张脸给活撕了。 宋皇后到底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后,很快将心底的恐惧压下,“瑶光县主说的哪里话呢,本宫日夜抄佛经给你祈福,就盼着早日找到你,你活着,本宫比谁都高兴,只是瑶光县主年纪尚轻,可别被人给利用了……” 不愧是杀了晋王和岐阳长公主的人,都把棺材抬来埋她了,还敢睁着眼睛说瞎话,把瑶光县主状告庆王和宋国公杀岐阳长公主和长驸马往她和谢景御蛊惑上面引。 瑶光县主气道,“我是年纪尚轻,但我不是傻子!” “你们为什么要杀我爹爹,杀我娘?!” 宋皇后道,“瑶光县主在说什么胡话,本宫怎么会杀岐阳长公主和长驸马?” 太后眸光死死盯着宋皇后那张脸,她怎么也不敢相信宋皇后会杀她儿子晋王,当年宋皇后有多想嫁给晋王,没人有她这个太后清楚了。 寝殿里的宫人几乎都被打发出去了,除了桂嬷嬷和珊瑚。 太后冷道,“为什么长驸马的骸骨埋在宋国公府后院里?!” 声音裹着寒霜砸过来,宋皇后冻的四肢百骸都打了个寒颤。 这不是能认的事,宋皇后否认到底。 宋皇后道,“我也是刚听说了这事,我也想知道长驸马的骸骨为什么埋在宋国公府后院里,太后您相信宋国公,他绝不会做这样的事,定是有人居心叵测,栽赃陷害宋国公!” 一声轻笑从沈挽口中溢出来。 真不想笑的,实在是忍不住了。 宋皇后这是明晃晃的把太后当傻子忽悠啊。 太后也恼了,气的浑身颤抖,“你告诉哀家,什么人能把长驸马的骸骨埋到宋国公府后院里去?!” 四年前,长驸马临时有事,仓促离京,都来不及当面和岐阳长公主说一声,只留封家书给她,当时太后就觉得这事奇怪。 但因为家书是宋国公差人送去给岐阳长公主的,太后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会杀长驸马,即便心有疑惑,也没觉得有什么。 但长驸马留下那么一封家书,就再没有了音讯,岐阳长公主派人离京去找长驸马,有人在长驸马去的地方见过长驸马,所以她们都怀疑长驸马是在办事时,出了意外或者怎么了。 长驸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没人敢怀疑长驸马是死了,岐阳长公主也相信长驸马有回来的一天。 就这样一天天的等着,过了四年。 现在! 却从宋国公府后院里挖出了长驸马的骸骨,太后还能欺骗自己,长驸马的死和宋国公无关吗? 她不信沈挽和谢景御,她能不信自己的亲外孙女吗? 太后气到眼前一阵阵发黑,她极力忍着才没有晕过去,她想知道沈挽和谢景御说的是不是真的。 太后压抑着怒火,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是你们杀了晋王?!” 宋皇后脸色惨白,矢口否认,“我没有杀晋王!” 真够能狡辩的。 她屁股都坐硬了。 沈挽站起身来,直接给宋皇后浇冷水,“瑶光县主亲眼目睹你与庆王谋害岐阳长公主,状告到皇上面前,又有长驸马的骸骨为证,你和宋国公死罪难逃,事到如今,不知悔改,还妄想蒙蔽太后,就算太后听信了你,皇上能饶了你吗?” “不要再做无谓挣扎了,没用的。” 没用的…… 本来宋皇后就在惴惴不安,沈挽这三个字是压死宋皇后的最后一根稻草。 宋皇后面目狰狞起来,冲沈挽吼道,“晋王是你娘害死的,不是本宫!” 害死晋王不说,还把晋王的死摁到她娘头上。 她娘和皇上两情相悦,晋王求先皇赐婚,拆散鸳鸯,在新婚之夜就守寡,被宋皇后利用,吃尽苦头,现在还嘴硬。 沈挽可不是什么软柿子,她怒极反笑,“说来还得谢谢皇后你,不然这世上也没我和凌王。” 宋皇后脸色铁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别人不懂,皇后还不知道吗?” 沈挽看向太后,“我知道太后一直想杀我和凌王,但太后可知道晋王那顶绿帽子是怎么来的?” 这话一听就知道有隐情。 太后问道,“怎么来的?” 沈挽道,“太后还记得晋王府走水前一个月,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吗,皇后给怀了身孕的嫔妃下药,被抓到证据,皇上要废后,皇后找我娘进宫帮她向皇上求情……” 这事太后没忘记。 那一回便是她这个太后,也差点保不住宋皇后的后位。 沈挽道,“皇后怕我娘说情也没用,就给我娘下药,她为了自己的后位,把我娘献给了皇上!” “皇上以为这是太后的主意,为了自己和我娘的名声,废后之事,才不了了之。” 太后气到嘴里有血腥味。 第535章 招供 太后看宋皇后的眼神,恨不得剥了宋皇后的皮。 她是看重宋皇后,看重宋国公府,但再看重娘家,也越不过自己的儿子去。 第409章 她儿子为了娶蔺清音,都忤逆她这个母后了,她能为了保住宋皇后的皇后之位,把自己儿子搭上性命娶回来的女人献给皇上吗?! 她那时候甚至都不知道皇上喜欢蔺清音,她能做这样的事吗?! 当年她还以为皇上是念着她的扶持之恩,才网开一面,没有再追究宋皇后祸害皇嗣之罪。 知道和蔺清音有首尾的人是皇上,太后还后悔当年扶持皇上,想方设法要杀沈挽和凌王,为自己儿子报仇雪恨。 要不是没那个本事,太后连皇上都想杀了。 结果现在告诉她,她儿子晋王头上这顶绿帽子是宋皇后打造的,甚至还装模作样的把她往怀疑皇上上面引。 太后眸光死死的盯着宋皇后,“哀家视你如己出,你就是这么回报哀家的?!” 宋皇后道,“当时要有别的办法能帮我保住后位,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她恨蔺清音。 她这辈子就是毁在了蔺清音手里! 蔺清音抢了她的太子妃之位,要不是太后恼蔺清音,她又知道皇上喜欢蔺清音,觉得将来可能会用得上她,她绝不会允许蔺清音活着的。 她给蔺清音下药,让她失身皇上,她以为蔺清音会怕太后知道,牵连到蔺府和皇上,从而寻死。 结果蔺清音不仅没寻死,她还怀上了皇上的骨肉,要不是她的人在宫外看到蔺清音的丫鬟偷偷买安胎药,她都被蒙在鼓里! 只是她还是下手迟了一步,她派人去晋王府杀蔺清音时,蔺清音已经逃了,丫鬟装扮成蔺清音的模样,被他的人捅了一刀,爬着去推倒烛台,让大家以为晋王妃葬身火海了。 知道蔺清音是皇上藏在心尖上的人,宋皇后哪敢让蔺清音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她也不敢让皇上知道,死的不是晋王妃,只是个丫鬟。 但她将这事告诉太后了,蔺清音与人有染,珠胎暗结,太后派人离京追杀蔺清音,只是等找到蔺清音的下落,两孽种早生下来了。 派去的杀手捅了蔺清音一刀,她和孩子一起坠崖,本以为必死无疑,从此能高枕无忧,结果蔺清音抱的不是皇子,而是公主,还因为落水,孩子被定国公收养,在定国公和云氏千娇百宠下长大,皇上也对她疼爱有加。 那个找不到下落的丫鬟,把孩子送到裴老太爷膝下,裴家一个书香世家,为了这个扔到家门口的孩子,竟然请武将教他武功! 沈挽得到的宠爱不比她女儿寿贞公主少! 萧怀瑾得到的教养更不在萧韫之下! 宫里的皇子哪个过的不提心吊胆,他们因祸得福! 想到这些,宋皇后就后悔,当年一碗堕胎药,打掉一个对她儿子没什么威胁的皇子,甚至可能连皇子都不是,却给自己儿子招了个劲敌。 要不是皇上梦到蔺清音给他生了对龙凤胎,他心底一直惦记,可能早就立她儿子为太子了。 宋皇后肠子悔青,恨不得将蔺清音的骸骨挖出来,将之挫骨扬灰。 太后可不管宋皇后的苦衷,她把蔺清音献给皇上,是在羞辱她儿子,但这事和晋王的死比,已经不值一提了。 太后忍着喉咙里的血腥味,一字一顿,“你为什么要杀晋王?!” 她知道宋皇后喜欢晋王,因为晋王是嫡子,又是先皇的长子,太后从来没怀疑过最后继承先皇皇位的不是她儿子,晋王不需要靠联姻拉拢朝臣,从宋皇后生下来,她就是太后心底的太子妃人选。 宋国公府也一直以太子妃的标准要求和教导宋皇后。 因为儿子不听话,被蔺清音勾走了魂儿,太后拗不过他,再加上先皇也不是很愿意让晋王娶宋皇后,太后便依了儿子。 但太后也许诺宋皇后,太子侧妃之位是她的,将来至少是贵妃,甚至皇后都可能。 就因为当不成太子妃,就要杀她儿子—— 太后接受不了。 宋皇后跪在地上,没有说话。 太后从来不是个有耐心的人,那边两公公把寿贞公主押了进来。 “母后!” 寿贞公主挣扎不了,喊道。 宋皇后回头望去,然后就见一巴掌扇在了寿贞公主脸上。 桂嬷嬷力气大,一巴掌呼下去,寿贞公主娇嫩的脸蛋上,五根手指印子清晰可见。 宋皇后气疯了,“你敢打本宫的女儿?!” 桂嬷嬷没有理她。 又扇了一巴掌。 太后道,“给哀家打!打到皇后招供为止!” 太后其实很疼寿贞公主,但她一双儿女都死在了宋皇后和庆王的手里,什么疼爱也被滔天恨意冲灭干净。 何况几巴掌死不了人,她只是要一个真相。 桂嬷嬷是太后的心腹,唯太后命是从,宋皇后不说话,她就一巴掌接一巴掌的扇。 宋皇后气疯了,“本宫要你的命!” 宋皇后拔下头上的金簪朝桂嬷嬷刺下去,但还没碰到桂嬷嬷,谢景御手里的茶盏盖飞过去,打在宋皇后脚脖子上,宋皇后就那么摔在了地上,头上的九凤冠摔在地上,上面的南珠四下滚落。 桂嬷嬷吓了一跳,太后道,“继续扇!” 啪。 桂嬷嬷人还没转身,一巴掌就扇了下去。 宋皇后趴在地上,心如刀割,她冲太后道,“我没有理由要杀晋王!” “合卺酒里的毒是我下的,但我是下给蔺清音的,只要她死了,太子妃之位就是我的了!” 宋皇后哭起来,“我不知道毒酒怎么就被晋王喝了,蔺清音没事,晋王死了……” 她从小就喜欢表哥,所有人都告诉她,等她长大了,就嫁给表哥,做太子妃,做皇后。 她会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 可等她长大了,表哥喜欢上了蔺清音,要把属于她的太子妃之位给蔺清音。 她以为姑母会帮她,结果姑母只劝她忍耐。 她不甘心。 所以她才给蔺清音下毒。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最后蔺清音没死,死的是自己从小喜欢到大的表哥。 晋王原来是这么死的。 知道真相,太后气到说不出来话,但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因为沈挽和谢景御说是宋皇后和庆王害死晋王的,“是庆王怂恿你在合卺酒里下毒的?” 宋皇后摇头,“这事与庆王无关。” “无关?” 谢景御笑了一声。 宋皇后和太后都看向他。 谢景御道,“被庆王卖了,还给他数钱。” “调换毒酒之人,正是庆王。” 第536章 利用 不是谢景御什么都知道,而是等瑶光县主恢复的这三天,谢景御也没闲着。 他等着京都事了,好离京去找母妃,他必须要一次把这些事都解决了。 谢景御一直奇怪宋皇后怎么会和庆王勾搭成奸。 要是在嫁给皇上之前就和庆王勾搭上了,太后为了宋国公府,十有八九不会扶持皇上。 可要是宋皇后是嫁给皇上之后再勾搭,就更说不过去了,就算皇上不喜欢宋皇后,她有后位,有嫡子,犯不着做这样与虎谋皮之事。 为了把这事弄清楚,谢景御抓了宋皇后身边的郑嬷嬷,知道了宋皇后和庆王勾搭的始末。 宋皇后没脑子,谢景御可不是没脑子之人,自然就猜到是庆王了。 庆王勾搭宋皇后时,正是太后在扶持庆王还是皇上之间摇摆不定之际。 庆王为了增加筹码,才勾搭宋皇后的,也不是勾搭宋皇后,而是诈吓威胁。 庆王为晋王马首是瞻,宋皇后一心想做太子妃,将来成为皇后的人,压根就看不上庆王,但庆王拿宋皇后在合卺酒里下药之事威胁宋皇后,宋皇后没想到这事会被庆王猜到,顿时就慌神了,她受制于庆王,只能任庆王予与予求。 只是庆王以为晋王没了,他就是太后的唯一人选,但没想到太后并不喜欢他的阴沉,觉得性格宽厚的皇上更好拿捏,还有一个不参与储君之争,只为了保全岐阳长公主和自己的长驸马,也参与了一把。 长驸马劝岐阳长公主,太后扶持庆王,一定要克制自己,不能指手画脚,不然以庆王的性子,太后很难善终。 皇上性子要仁厚的多,太后只要不过分,皇上看在扶持之恩上,不会为难太后。 太后这辈子就一双儿女,晋王死了,太后更看重岐阳长公主,岐阳长公主的想法,足以左右太后的决定。 太后权衡再三,还是放弃了庆王,选择将皇上记名到她膝下。 太后要把皇位牢牢的掌控在自己手里,儿子没了,她为了更好的拿捏皇上,让先皇把宋皇后赐婚给了皇上。 因为宋国公极力劝说太后扶持庆王,这事太后没有和宋国公商议,直接就办的。 宋皇后就是那天失身庆王的,若是早两天,坐上皇位的都不一定是皇上了。 郑嬷嬷本来宁死不招的,但她落到谢景御手里,又岂是她不想说就能不说的,宋皇后和庆王的奸情,他早就知道了,他只是想知道他们为何勾搭一起,她说不说,结局都一样。 第410章 郑嬷嬷嘴上强硬,但刀子真扎到身上,嘴松的比谁都快。 庆王拿下毒之事威胁宋皇后,谢景御就猜到调换毒酒之人就是他了。 庆王性子阴沉,但能跟在晋王身边,取得晋王的信任,可见是个恋念权势之人,没想过掌权的皇子,如皇上,和所有皇子关系都不冷不热,没有争斗,也没被他们放在眼里当成威胁,这反倒成了太后选择扶持他的优点。 一个有野心的皇子,又让她知道宋皇后在合卺酒里下毒,要毒死蔺清音,他能不做点什么吗? 只要把毒酒一换,死的就是晋王了。 皇上那么多的皇子,只有他跟在晋王左右,唯晋王马首是瞻,三天两头的在太后跟前露脸。 太后膝下只有晋王一个皇子,晋王要死了,太后不扶持他,还能扶持谁? 至于毒酒之事被查,毒是宋皇后下的,即便查,也只会查到宋皇后头上,牵扯不到他。 就这样—— 蔺清音逃过一劫。 晋王死了。 只是庆王没想到,太后宁愿扶持其他皇子,也不愿意选他。 为了坐到那个位置上,庆王只能打宋皇后的主意,拿下毒的事威胁宋皇后,但是他下手晚了一步,太后把皇上记名到她膝下,还把宋皇后赐婚给皇上,先皇本来身子骨就不好,受不住晋王被人毒死在新婚夜的打击,病情加重,没几天就撒手人寰了。 先皇要在世,宋皇后和皇上的赐婚或许还有收回的可能,先皇一过世,宋皇后哪怕是死了,也是和皇上合葬。 宋皇后有了身孕,但庆王再没有机会了,不过他没有了,宋皇后肚子里的孩子还有。 宋皇后不是完璧之躯,新婚夜和皇上圆房的人不是她,为了遮掩这事,宋皇后给皇上下药,也因此知道皇上钟情之人是蔺清音。 “庆王?!” “坏我算计的人是他?!” 宋皇后差点没气疯。 太后也气个半死了。 自打皇上借东风,让萧怀瑾认祖归宗后,太后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当年看走眼,当年以为皇上仁厚,结果皇上并没把她这个太后放在眼里,反倒阴沉的庆王,这些年循规蹈矩,太后肠子都悔青了。 结果没想到,害死她儿子的人,就是庆王。 当年她没听女儿的,真的扶持庆王,她怕是骨头渣都不剩了。 为什么宋皇后和岐阳长公主关系并没有那么好,就是因为岐阳长公主劝说,太后才没有选择庆王,宋皇后一直觉得,要坐到那个位置上的是庆王,庆王绝不会对她凉薄,不会不立萧韫为太子。 宋皇后从来没想过,庆王扶持萧韫,是因为皇上膝下,只有萧韫是他儿子。 可要真坐到那个位置上,一堆亲生的皇子,庆王还会这么看重萧韫吗? 在这样的情况下,庆王和宋皇后对岐阳长公主怎么可能手下留情呢? 那日要不是岐阳长公主的暗卫和庆王的暗卫互相牵制,陈平趁机救走瑶光县主,庆王的人去追陈平了,庆王不会给沈挽她们机会见到岐阳长公主尸体的,十有八九是找地方掩埋,见不到尸体,没人敢给岐阳长公主办丧事。 谢景御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和从郑嬷嬷口中套出来的话,就把当年所有事都猜了个七七八八。 当然了,也有些事谢景御不知道。 他就不知道皇上坐到那个位置上,出力最大的人其实是王爷,是王爷找的长驸马,从而通过岐阳长公主来左右太后的决定。 皇上念着长驸马的扶持之恩,长驸马没有隐瞒,如实告诉了皇上。 这也是为什么王爷执掌兵权这么多年,皇上始终对他信任有加的原因。 对皇上来说,这个皇位真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所有皇子争来抢去,反倒让他这个觉得没希望,干脆放弃的皇子捡了便宜。 第537章 扳倒 宋皇后悔不当初。 她没想到自己这一生竟然是毁在庆王手里。 但后悔已经迟了。 “来人!” “把皇后打入冷宫!” 皇上的声音突然传来。 就像是一记重锤,击打在宋皇后和太后的心口上。 宋皇后脸惨白的跟死了三天似的,跪在地上求饶,“皇上,臣妾知错了,臣妾也是被庆王所害……” 皇上脸色铁青。 从瑶光县主说是庆王和宋皇后杀了岐阳长公主,皇上就隐隐怀疑了,没有一个男人能忍受戴绿帽子,哪怕皇上从来没喜欢过宋皇后,更知道她最想嫁的人是晋王,但晋王被人毒死在新婚夜,皇上觉得宋皇后就算不喜欢他这个皇上,也不至于给他戴绿帽子。 没想到在先皇给他们赐婚之前,宋皇后就已经和庆王勾搭成奸了,就连萧韫都是庆王的骨肉。 沈挽和谢景御来寿康宫半天,太后把宋皇后找来,皇上不放心,过来看看,进来就听到这些事,皇上没差点当场气死。 皇上发话,没人敢不听,当即进来两侍卫,要把宋皇后拖下去。 宋皇后求太后,“太后,害死晋王的是庆王,不是我,太后救我!” 救她? 太后都恨不得杀她宋皇后了,还妄想太后救她。 她要不想害死蔺清音,也不会给庆王借刀杀人的机会! 长驸马查晋王的死因,查到他们头上,被他们害死,埋在宋国公府后院,让她女儿以泪洗面,甚至为了遮掩罪行,杀她女儿灭口! 太后恨不得将宋皇后和庆王,以及宋国公府千刀万剐。 她为了保宋国公府荣宠不衰,才想宋皇后嫁给晋王,结果呢,这辈子伤她最深的就是自己的母族! 两侍卫将宋皇后从地上拽起来,直接拖了出去。 宋皇后头上的凤簪一路走一路掉,发髻凌乱,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沈挽和谢景御上前给皇上行礼。 皇上问道,“你们什么时候知道宋皇后和庆王有染的?” 沈挽道,“父皇可还记得,大年三十晚上,太后身边的李公公在宫里被人杀害的事……?” 这事皇上记得,毕竟日子特殊。 沈挽道,“李公公临死前,让自己侄儿告诉儿臣和相公,说庆王和宋皇后有……” “李公公当时没来得及说完,但他的侄儿福安还是将这几个字转告儿臣和相公,儿臣和相公才顺着往下查的。” 本来皇上就在气头上了,李公公的死更是火上浇油。 大年三十,宫里设宴,皇后不胜酒力,早早就回去了。 结果她不是回去休息,是去和庆王偷欢,被李公公不小心撞破,便杀人灭口。 他这个父皇被戴绿帽子,还是女儿和女婿查出来的,让他这个父皇颜面何存?! 皇上想将宋皇后五马分尸的心都有了。 见皇上气的厉害,沈挽道,“父皇别气坏了身子……” “太后!” 沈挽话还没劝完,桂嬷嬷急切声突然传来。 沈挽回头就见太后晕倒在凤榻上。 太后一晕,本就体力不支的瑶光县主一急,也跟着晕了。 寝殿内顿时乱成一锅粥。 赵院正匆匆拎着药箱子赶来,跪在地上给太后把脉,然后回禀皇上,“太后这些日子悲伤过度,今日又急火攻心,已然油尽灯枯……” 皇上问道,“太后还剩多少时日?” “最多也就七八日了。” 桂嬷嬷眼泪涌出来,“赵院正,你一定要救太后的命……” 赵院正唏嘘。 太后前半生风光不可一世,没想到自己最看重的娘家害死了她一双儿女,甚至连瑶光县主都差点没命,也算是受尽苦楚了。 “尽量让太后多活些日子吧。” 丢下这句话,皇上就转身走了。 赵院正的医术,皇上信得过,太后只剩七八天,就算赵院正再怎么和阎王爷拉扯,也不过多帮太后争取三两日光景。 而活着的每一天,对太后来说,都只是痛苦。 皇上走了,沈挽和谢景御也没再多留,安公公见他们出来,道,“让皇上自己安静一会儿吧。” 他们没这么不懂事啊。 沈挽道,“安公公帮我和相公和父皇一声,我们就先回去了,改日再进宫给他请安。” 安公公连连点头。 然后那边寿贞公主知道宋皇后被打入冷宫,来找皇上求情,那真是往皇上枪口上撞。 现在已经确定萧韫是庆王的骨肉,寿贞公主是不是皇上的还不一定呢。 就算是皇上亲生的,皇上心底也堵的慌,更没心情听寿贞公主帮宋皇后求情,直接把寿贞公主禁足了。 沈挽和谢景御坐马车出宫。 想到宋皇后和庆王他们就这么被扳倒了,沈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好像……过于容易了…… 其实并不容易,是岐阳长公主一条命,瑶光县主半条命才换来的。 第411章 但沈挽心底总觉得不踏实。 谢景御揉着沈挽的手,“在想什么?” 沈挽道,“他们真的就这么被扳倒了吗?” 谢景御没有说话。 沈挽道,“你怎么不说话?” 谢景御道,“等消息。” “什么消息?”沈挽疑惑。 这边马车出宫,然后突然停下来,沈挽差点被撞到谢景御。 陈平的声音传开,“爷,成王和宋国公世子逃了,豫章郡王和临江侯世子他们带人去追了……” 果然! 她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谢景御问道,“宋国公和庆王呢?” 陈平道,“他们已经被押入刑部死牢了。” 宋国公和庆王没逃掉就好,只是萧韫和宋国公世子,成不了气候。 前世皇位到手,都能被抢,何况现在成为丧家之犬。 从此刻起,储君之位就是凌王的囊中之物了。 沈挽和谢景御回到靖北王府,府里风平浪静,但府外却是惊涛骇浪。 宋国公、庆王还有左相被下狱,成王和宋国公世子纵马逃离京都,成王党天塌地陷,成王在朝中势力不弱,这些党羽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陷入了泥泞之中。 宋皇后和庆王勾搭成奸,事关皇上颜面,不可外泄,除了这部分,其他的比如二十一年前宋皇后下药,意图毒死晋王妃,庆王调换酒杯,害死晋王,四年前长驸马查到晋王头上,他们杀长驸马灭口,又杀岐阳长公主,重伤瑶光县主等罪名都公之于众。 但凡听说了这些事的,无不震惊、唏嘘。 傍晚,丫鬟将晚膳端进屋,沈挽和谢景御坐下用膳,然而刚坐下,窗户就被敲响。 陈平跳窗进来道,“爷,成王和宋国公世子被豫章郡王他们追到绝路,两人跳崖了……” 第538章 逃命 跳崖…… 沈挽着实被这两个字怔住了,她望着谢景御,“他们怎么会跳崖呢?” 萧韫和宋国公世子都是贪生怕死之辈,得多大的勇气才敢跳崖。 被豫章郡王他们抓回来,至少还能多活几天,万一摔下悬崖,没有直接摔死,而是摔残废,又动弹不了,那就只能等着被野兽撕咬了。 沈挽怎么看都觉得这事不对劲。 谢景御问陈平道,“悬崖底下是峭壁还是水流?” “是水流。” 沈挽道,“他们是借跳崖逃命?” 谢景御道,“可能豫章郡王他们追的就不是萧韫和宋国公世子……” 沈挽脸色一变,“你的意思是他们可能早就逃了?” 从庆王要借儿子,也就是庆王世子逃离京都,谢景御就在防备他逃走,派人盯着庆王和宋国公,怎么可能还让他在眼皮子底下逃了呢? 本来谢景御也觉得没这种可能,但今日在太后那儿,谢景御知道长驸马失踪后,太后和岐阳长公主派人去长驸马离京办事的地方去找他,有不少人在那里见过长驸马…… 太后和岐阳长公主派去查找的人,被宋国公收买的可能不大,谢景御怀疑宋国公和庆王怕太后怀疑到他们头上,让人易容成长驸马的模样,故意在那地方留下长驸马的痕迹,也就是庆王和宋国公手里有易容高手。 因为庆王明面上借世子离京,甚至不惜给自己儿子下药,让庆王世子病情加重,所以谢景御没想过庆王这是虚晃一招,等反应过来,庆王早不知道逃去哪儿了。 沈挽道,“那被抓进刑部死牢的宋国公和庆王也是假的了?” 这问的是句废话。 连萧韫和宋国公世子都逃了,宋国公和庆王还能留下来等死。 他们是急于扳倒宋国公和萧韫,瑶光县主帮他们办到了,但也因为瑶光县主重伤,被他们带走医治,打草惊蛇了。 瑶光县主的下落不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就是悬在他们头顶上的剑,庆王和宋国公岂敢掉以轻心,稍有不慎,就被送上断头台了。 皇上要杀他们,太后都不会保他们。 沈挽气的饭都吃不下了,谢景御给她夹菜道,“就算逃了,宁朝也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了。” 即便如此,沈挽也不甘心啊。 而且—— 想到萧韫和北越三皇子狼狈为奸,沈挽就更生气了,“他们肯定是去投奔夏侯奕了!” 谢景御道,“他们权势在握时,夏侯奕都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何况是沦为丧家之犬的他们。” “要真是去投奔夏侯奕了,我会让夏侯奕把他们交出来。” 要别人说这话,沈挽肯定会觉得是在吹牛。 但谢景御不是一般人。 他前世就能做到,何况现在。 夏侯奕来宁朝搅弄风云,希望萧韫和宋国公他们联手除掉谢景御,结果不仅没杀掉谢景御,还被谢景御逼的逃去北越,去找夏侯奕求助,以夏侯奕的心胸,能看得上他们才怪了。 以前就在夏侯奕手里尝到与虎谋皮的滋味儿了,还敢去招惹夏侯奕,当然了,萧韫他们也别无选择了。 本来沈挽和谢景御就怀疑刑部死牢里的宋国公和庆王是假的,当天夜里就证实了。 刑部大牢走水了。 左相烧伤。 宋国公和庆王被烧的面目全非。 这结果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早上醒来,收到消息,沈挽疑惑的问谢景御,“左相怎么没被烧死?” “左相是真的。” 沈挽,“……???” 宋国公和庆王逃命,竟然不带左相…… 他们逃命,不带宋皇后,还能解释宋皇后待在宫里,逃命不方便,只能舍弃她。 但左相扶持萧韫多年,和庆王还是儿女亲家,竟然丢下左相,也不知道左相此时此刻心底是何感想。 左相和宋国公他们联手,扶持萧韫,但左相并不知道萧韫和庆王的关系,因为萧韫是嫡出,是所有皇子里最有希望坐到那个位置上的,要左相知道萧韫是庆王所出,左相怎么可能冒这么大的风险扶持一个假皇子,怕是早就倒戈了。 早在瑶光县主在顺阳长公主府失踪当日,宋国公和庆王就做好了应对之策,只有让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死了,他们才能隐姓埋名过日子,刑部走水,他们烧死,左相烧成重伤。 左相是真的,就不会有人怀疑他们是假的。 当真是两只老狐狸! 早膳用完,谢景御出书房,豫章郡王就一脸疲惫的翻墙来找他,“我和楚扬他们带人找了一夜,都没找到落水的成王和宋国公世子……” 谢景御道,“不必找了。” 豫章郡王诧异自己听到的,“不找了?” “那两人是假的。” 豫章郡王懵了一瞬,紧接着就是破口大骂。 一夜啊。 他和楚扬他们带官差,在悬崖下顺着河流,找了整整一夜,人都快累瘫了,竟然是两个假货。 这是萧韫和宋国公世子不在跟前,不然豫章郡王绝对把他们吊在树上,拿鞭子往死里抽了。 对于宋国公和庆王烧死在刑部死牢一事,虽然刑部尚书有些怀疑,但如庆王和宋国公安排的,左相是真的,再加上尸体烧的面目全非,刑部尚书也没证据证明他们不是真的庆王和宋国公。 刑部看押不力,让重犯被烧死,早朝上,刑部尚书跪下向皇上请罪。 皇上本来要罚刑部尚书的,就在要做出惩罚时,谢景御派人给安公公传话,安公公赶紧回禀皇上,“皇上,靖北王世子怀疑烧死的宋国公和庆王是假的,昨日坠崖的成王和宋国公世子也是假的……” 让宋国公和庆王就那么烧死了,皇上都不满意,何况两人极可能逃了。 皇上当即给刑部尚书下令,“给朕查清楚他们到底是不是假的!” 宋国公年轻时候摔断过腿,只要仵作验尸,就能知道真假了。 果不其然,宋国公的尸体腿骨没有断裂过的痕迹,假的无疑。 刑部尚书如实禀告皇上。 皇上雷霆震怒。 当即派人去追宋国公和庆王他们。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539章 废后 皇上派人离京去追杀萧韫和宋国公等人,京都成王党羽,皇上也一网打尽。 接下来几天,豫章郡王和楚扬他们忙的是脚不沾地。 今天抄这家,明天抄那家。 抄的是不亦乐乎。 抄家可是肥差。 肥到他们亲爹入朝为官二十多年,也就勉强捞着一两回,自家儿子抱上靖北王世子的大腿,哪怕没官职在身,这样的肥差也照样能落他们头上。 无话可说。 已经预感到过不多久,就要在朝堂上,当着同僚们的面被儿子怼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带鸡毛掸子上朝去。 成王党羽,抄家的抄家,贬官的贬官,流放的流放…… 无一幸免。 第412章 萧韫、宋国公还有庆王等人逃了,还有没法带着一起逃的,比如成王侧妃沈媞、宋国公夫人、庆王妃和杜馨儿等人,悉数入狱。 宋国公和庆王能舍弃她们,留着她们的命也没用,皇上直接把她们送上了断头台。 可怜杜馨儿还以为除掉庆王世子,庆王府爵位就能落到她和萧景熙手里,结果别说爵位,连命都被庆王他们牵连没了。 杜馨儿后知后觉,在刑部府衙外,庆王掴掌萧景熙,看她时的眼神,分明是他们坏了庆王的计划。 庆王原本是想带他们一起离京,去封地遂州的。 宁朝这么大,只要离开京都,没准儿能找个藏身之处,保住性命。 因为她没耐心等庆王世子自己死,把庆王带他们离京的路给堵死了。 跪在刑台上,杜馨儿肠子悔青。 沈媞还在妄想萧韫登上帝位,她能母仪天下,还有沈妩,嫁给武城侯世子,没享过一天福,被人在背后耻笑她嫁了个断袖…… 这些人行刑,沈挽没去观刑,银钏要出府买东西,顺带去看了一眼,不过没什么好看的,大鱼跑了,这些都是小虾米。 沈挽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怀里抱着墨儿,小人儿正手舞足蹈的看着石桌上摆着的小鱼缸里,看锦鲤游的欢快。 只是孩子大了,两只脚蹬起来,还真有些疼。 见沈挽疼的皱眉,奶娘憋笑道,“小少爷有劲着呢,还是奴婢来抱吧。” 沈挽也抱了一会儿了,就不为难自己了,让奶娘把墨儿抱走。 这边刚抱走呢,那边银钏就拎着包袱回来了,巴拉巴拉一通倒豆子,然后话锋一转,“刚刚宫里传来消息,说是宋皇后脸毁容了……” 这话题转的,沈挽差点跟不上,“怎么会毁容?” 银钏道,“宋皇后仗着自己是皇后,又要太后护着,这些年没少惩罚嫔妃,冷宫里还有几位受她欺负过的妃子,宋皇后被关进冷宫后,那些疯了的嫔妃就找宋皇后算账,今儿早上,其中一位疯妃拿碎碗片,划伤了宋皇后的脸……” 宋皇后秽乱后宫,皇上本该赐她毒酒和白绫的,但宋皇后怂恿太后,追杀蔺清音,还和庆王联手,要借献寿,弑君夺位。 就这么杀了宋皇后,太便宜她了,她稳坐后位二十年,皇上要她在冷宫里赎罪二十年。 嗯。 皇上已经下旨废了宋皇后的后位,不过暂时还没有迁怒寿贞公主。 倒是顺阳长公主,被皇上贬为顺阳郡主,她请宋皇后去赏桃花宴,皇上不信那只弄脏宋皇后凤袍的野猫是巧合,再者顺阳长公主办桃花宴,却看护不利,让岐阳长公主在她府里被庆王杀了,不惩罚顺阳长公主说不过去。 顺阳长公主后悔极了,她要知道岐阳长公主会死在她府里,说什么也不办桃花宴了。 一气之下,顺阳长公主命人把那一林桃树都给砍了。 宋皇后…… 不,是宋废后。 她毁容的消息是午膳后传来的,傍晚寿贞公主出事的消息也传来了。 宋废后在宫里出事,寿贞公主得知,闹着要去冷宫,宫人不放行,寿贞公主就拿金簪抵在了自己脖子上。 她拿命威胁,那些宫人哪敢不放行啊,即便宋皇后和成王有过,寿贞公主怎么说也是皇上的公主,万一寿贞公主真把自己扎伤,他们就得人头落地。 寿贞公主一步步逼的宫人后退,她一路低着脖子到了冷宫。 寿贞公主仗着宋皇后和太后的疼爱,在宫里横行无忌惯了,那些早该死的罪妃,也敢报复她母妃? 寿贞公主要替自己母后报仇。 然后被疯了又气力大的嫔妃推的栽了个大跟头,一脑袋磕在了台阶上,磕的头破血流。 不出意外,也是要留疤的。 连自己母后犯了什么罪都不知道,还不夹着尾巴做人,跑去冷宫耍她公主的威风,活该被那些疯妃教训。 沈挽坐在秋千上,听着这些事,那边谢景御从院门进来。 他一身玄色锦袍,身姿挺拔,贵气逼人,尤其那张脸,看好的叫人移不开眼。 成王已是逃犯,宋皇后下半辈子活着也只能苟延残喘,京都的事就算是了了。 谢景御也要离开京都去找王妃了。 吃晚膳时,沈挽按捺不住,到底问出声来,“你准备哪天启程?” 谢景御道,“至少陪你过完花灯节。” 前些日子,沈挽请皇上在宸妃生辰那日,准宫外举办花灯会,正是后天。 沈挽道,“可能办不成花灯会……” 赵院正说太后油尽灯枯,只能再活七八天,今天已经是第八天了,要花灯会之前太后薨殁,花灯会就办不成了。 谢景御给沈挽夹菜,“我去找母妃,不差这三五日。” 这一走,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 沈挽也想谢景御陪她过完花灯会,但时间偏偏又卡的那么危险,只能默默在心底祈祷太后能多活两日。 第二天,宫里没有传来丧钟敲响的声音,沈挽松了口气,然后就到宸妃生辰这日了。 这天,日上三竿,沈挽还在酣睡,却被珊瑚叫醒,“世子妃,你快醒醒啊……” 不止喊,还动手摇。 沈挽睡的正香,被珊瑚摇的乱晃,离别在即,夜里难舍难分,抵死缠绵,每晚都到后半夜才能合眼,她很困啊。 睁开惺忪睡眼,沈挽都没看清楚珊瑚,随口问道,“怎么了?” 珊瑚激动道,“今儿早朝,皇上下旨封凌王为太子了!” 第540章 追封 珊瑚也不想叫醒世子妃的,但这么好的消息,必须要第一时间告诉世子妃知道,高兴完再接着睡。 巨大的喜悦把沈挽的瞌睡虫冲的七零八落。 虽然大家都知道储君之位已经是萧怀瑾的囊中之物,皇上那些皇子加起来也没法和萧怀瑾抗衡,但沈挽着实没想到皇上会在这样特殊的日子里封萧怀瑾为太子。 这是送给九泉之下她娘蔺清音最好的生辰礼物…… 珊瑚继续道,“还不止呢,皇上追封宸妃为昭元皇后……” 沈挽鼻子发酸,眼底泪花闪烁。 皇上钟情蔺清音,萧怀瑾得裴老太爷悉心教导,有储君之才,皇上封他为储君,这是子凭母贵。 宋皇后被废,后位本就空悬,皇上在封萧怀瑾为储君当天,追封宸妃为后,这是母凭子贵。 皇上追封宸妃为后,并在议政殿上宣布,此生不再立后,百年之后,与宸妃合葬。 沈挽为龙凤胎哥哥萧怀瑾高兴,也为生母蔺清音高兴,唯一的遗憾是她不能正儿八经的认祖归宗,但皇上将她记名在宸妃膝下,文武百官心底也门儿清,都知道她就是皇上和宸妃的亲骨肉,萧怀瑾的亲妹妹,没人敢不拿她当真公主看待。 她重生这么久,前世之仇总算报了九成,剩下的就是将萧韫和宋国公他们抓到,绳之以法。 沈挽相信,这一天不会太远。 这边沈挽觉得报仇的艰难,那边凌王府,跪在地上接旨的萧怀瑾,是一脸的恍惚。 感觉像是在做梦。 几个月前,他才坐着囚车进京,他所期盼的是刑部能给他一个公道,结果不仅冤屈洗刷,还摇身一变,成了皇上流落在外的皇子。 皇子没做多久,就又被封为了储君。 他什么也没做啊。 这话要叫萧韫和其他皇子听见,得气吐血不可。 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跑断腿。 他们为争夺储君之位,绞尽脑汁,尔虞我诈,到凌王这里,什么都不用做,储君之位就塞他手里了。 人比人,气死人。 安公公将圣旨交给萧怀瑾,笑着恭喜,然后道,“被封为太子,就不能再住在宫外了,皇上已命人将东宫收拾好,太子需得尽快搬回宫住。” ……才刚把凌王府住习惯,就又要搬去东宫了。 萧怀瑾心底是有那么一点点不愿意搬的。 但他也知道,太子住东宫,旁的皇子想都不敢想的好事,他敢说不搬,估计皇上都想打他板子了。 萧怀瑾点点头,“我知道了。” 这边萧怀瑾送走安公公,那边豫章郡王和楚扬他们就来了。 萧怀瑾手里拿着明黄圣旨,三人围着他转了两圈,豫章郡王道,“还真叫景御兄说准了,岐阳长公主九泉之下保佑你。” 谁能想到扳倒萧韫的,是岐阳长公主一家子呢。 庆王野心勃勃,害死晋王,最后给皇上做了嫁衣,萧怀瑾和皇上让他们见识到了,真命天子,哪怕不争不抢,坐着囚车出现,皇位别人也抢不走。 豫章郡王叹气,“等你搬进东宫,以后我们就不能去蹭饭了。” 萧怀瑾,“……” 他还想宽慰豫章郡王一句,结果还没开口,豫章郡王就勾着他肩膀道,“宫里御厨多,你府上那御厨就别带进宫了。” 第413章 萧怀瑾,“……” 楚扬道,“怀瑾不在,我们也不能来凌王府蹭吃的。” 豫章郡王道,“当然不来凌王府了,我们开的酒楼不是要开张了吗,让御厨坐镇,你想生意得多好,以后怀瑾出宫,我们就在酒楼吃。” 这事是豫章郡王负责的,这些天忙着抄家抓人,楚扬他们都快把这事给忘了。 皇上虽然把御厨赐给他了,但他应该不能随便给豫章郡王吧?萧怀瑾有些犯难。 不过这在豫章郡王看来,压根就不是事,“你和皇上说一声,肯定没问题,顺带再让皇上给我们赐个字,酒楼的名字我想了好几天了,不宜太招摇,就叫‘天下第一楼”吧。” 萧怀瑾,“……” 楚扬,“……” 赵昂,“……” 三人脑门上全是黑线。 这还不招摇? 不过想想酒楼是他们开的,太子帮忙找皇上赐名,又有御厨坐镇,当得起天下第一楼的称号。 名副其实,确实不能算招摇。 萧怀瑾答应了。 他一点头,在豫章郡王他们看来,这事就已经办妥了。 就算萧怀瑾办不成,还能找沈挽,皇上对沈挽是有求必应,别说要一个御厨了,就是再要一个也不在话下。 这不是正好来向萧怀瑾道贺,就直接找他办了,萧怀瑾几乎每天都进宫,沈挽进宫到底没他方便。 萧怀瑾被封为太子,这几天就要搬进东宫了,这么值得庆贺的一天,必须要痛快喝一场。 萧怀瑾道,“我让御厨做几桌菜,把妹妹妹夫他们都叫来。” 豫章郡王道,“我看今天还是别叫堂妹她们了,今晚有花灯会,白天跑一趟,晚上十有八九就没力气逛花灯会了。” 萧怀瑾高兴头上,忘了这茬,便打消请沈挽和卫明珠她们的念头,只请谢景御和卫国公世子他们。 离京在即,谢景御其实更想待在府里陪沈挽用膳,但萧怀瑾册封为太子第一天,派人来请,不好不给面子。 出门前,谢景御搂着沈挽的腰道,“下午多睡会儿,晚上为夫陪你好好逛花灯。” 这一点,不用谢景御说,沈挽也会为晚上逛花灯会养足精神的。 这可是她特地请皇上准宫外办的花灯会,能不尽兴玩么,太后一旦薨殁,宫外百日都不能办喜事,花灯会就更别想了。 要说宣宁公主和静安伯府三少爷也是好事多磨。 宣宁公主本来婚期定下了,不巧碰到岐阳长公主被杀,太后病倒,连谢芷瑶的婚事都因此推迟,宫里就更不可能在这节骨眼上办喜事了。 这一拖就拖到了现在,少不得又要往后面再推迟三个月了。 不过赵贵妃应该挺乐意,宋皇后被废,皇上虽然此生不再立后,但让赵贵妃执掌凤印,她亲自筹备宣宁公主出嫁事宜,怎么也好过宋皇后给办。 沈挽用完午膳,逗孩子玩了会儿,然后就睡下了。 早上被珊瑚叫醒后,就再睡不着了,这一觉,睡到太阳快落山才醒。 等沈挽醒来,收拾一下上街,街上已经是人山人海,人声鼎沸。 第541章 回绝 目光所及之处,不是花灯就是人。 从皇上准宫外办花灯会,沈挽就盼着这一天了,从马车上下来,就拉着谢景御往前走,走马观花,目不暇接。 逛了两条街,桥上有人放许愿灯,沈挽想起自己曾许愿,让谢景御早日碰到他的心上人,然后与她和离,结果许愿灯不接她的愿望,直接往下掉的事,这会儿想起来,还有些窘迫。 沈挽的心思都放在脸上,谢景御一眼看穿,他笑道,“要不要再放只许愿灯?” 沈挽脸有些发热,但还是点了下头。 她愿望挺多。 一愿墨儿染儿平安长大。 二愿王妃早日回来。 三愿边关止戈,海晏河清。 沈挽把愿望一一写下,把一只天灯写的满满当当。 她望着谢景御道,“是不是太多了,一只小小许愿灯承载不住……” 谢景御那双深邃的眼底笑意流泻,“为夫会帮你实现的。” 沈挽知道他能做到,心底像塞了蜜一般的甜。 这只纸鸢飞的很高,直到看不见。 那边有欢笑声传来,“你在这儿呢。” 是卫明珠的声音。 沈挽回头就见卫明珠、秦念儿还有凌雪走过来。 某位爷还想着陪沈挽好好逛花灯,结果卫明珠她们一出现,沈挽就和她们有说有笑的往前走,好半天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相公。 沈挽,“……” 谢景御,“……” 像逛街这样的事,相公陪着有面子,姐妹一起有意思。 沈挽问卫明珠,“豫章郡王他们呢?” 卫明珠道,“不知道啊,逛着逛街就不见他们人影儿了。” 花灯会上人太多了,稍一不留神就走散了。 豫章郡王和楚扬他们一起插科打诨,卫明珠和秦念儿她们走走逛逛,有丫鬟跟着,他们离的也不远,不怕有危险。 她们逛花灯,让谢景御远远的跟着,沈挽觉得过分了,还是让谢景御和豫章郡王他们喝酒去吧。 但她不敢和谢景御张这个口啊,不过也不用她张口了,珊瑚道,“豫章郡王他们过来了。” 沈挽随着珊瑚手指的方向,就看到豫章郡王他们有说有笑的走过来。 丰神俊逸,极为养眼,一旁有姑娘走过,频频张望,不过这些人都名草有主了,还一个比一个宠媳妇。 凌雪张望了下,问赵昂道,“我大哥不是和你们一起吗,他人呢?” 赵昂道,“他刚被个姑娘拉走了。” 凌雪,“……???” 凌雪眼睛睁的大大,问道,“谁家姑娘啊?” 赵昂摇头,“不认识。” 不止赵昂不认识,豫章郡王、楚扬和永王世子都不认识,都纳闷是谁府上的姑娘。 嗯,刚刚他们往这边过来,那边云家设了比试台,一堆人往那边去,一个手提兔子花灯的姑娘,抓了凌大少爷的手就往前走了。 这听着像是抓错人了。 但是—— 凌雪不明白的是,“我大哥就任由人家姑娘把他拽走了?” 赵昂道,“可能你大哥早就认识她了吧。” 除了这个解释,想不到别的了。 凌雪心底跟猫挠似的,想知道到底是哪家姑娘把她大哥抓走了,豫章郡王他们一个个都成亲了,靖北王世子更是有了一双儿女,她大哥和他们年纪相仿,到现在亲事都还没定下,右相右相夫人着急的很。 前几日,凌雪陪自家娘右相夫人去护国寺去给自家大哥求姻缘,尤其求自家大哥别挑三拣四,去的时候,看到清远道长在给人算卦,都说清远道长算卦灵,她灵机一动,让她娘给大哥算一卦,清远道长说她未来大嫂在来的路上了,让她娘且耐心等几天。 不会真这么灵验吧? 凌雪按捺不住,“他们往哪边去了?” 凌雪想去瞅一眼,赵昂道,“别去碍你大哥的事了,回头直接给他提亲……” 话还没说完呢,凌雪就喊道,“大哥。” 赵昂回头就见凌大少爷朝他们走过来。 豫章郡王用折扇敲凌大少爷的肩膀,“你怎么过来了?我们可都等着喝你的喜酒呢。” 凌大少爷一脸尴尬,“别胡说,人家姑娘只是抓错人了。” “谁家姑娘啊?”凌雪问道。 “……不知道。” 声音低的弱不可闻。 凌大少爷都后悔过来,他应该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喝酒的。 凌雪顿时有种煮熟的大嫂飞了的感觉。 楚扬绕着凌大少爷转了一圈,“你这么容易就被拽走吗?” 凌大少爷,“……” 他就不该找来的。 天知道他当时怎么想的。 突然被个姑娘拽住手,脑子一下子空白了,就那么任由她拉着往前走了好一段路。 人家姑娘发现拉错哥哥了,脸红脖子粗的和他道歉,都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就转身消失在了人群里。 凌大少爷轻咳一声,“我还是去找永王世子……” 都是成双成对的,他在浑身不自在,还是单身狗和单身狗一起喝酒算了。 只是话还没说完,然后就卡壳了。 因为他看到不远处,那姑娘和萧怀瑾一起往这边来。 不但他看到了,豫章郡王和楚扬他们都看见了,眼珠子一个比一个睁的圆。 凌大少爷脸八辈子没这么红过。 萧怀瑾走过来,“妹妹、妹夫。” 沈挽道,“二哥。” 这喊的其实不大对。 但在沈挽眼里,她就两个哥哥,一个沈历,一个萧怀瑾。 见一姑娘走在萧怀瑾后面两步,沈挽看着她,“这位是……?” 第414章 萧怀瑾都不知道该怎么介绍了,“这也是我妹妹,裴家三姑娘,裴舒。” “昨天才进京的。” 裴舒福身给沈挽见礼,沈挽扶她起身,“不必多礼,你是二哥的妹妹,也就是我妹妹了。” 萧怀瑾又介绍豫章郡王他们给裴舒认识。 豫章郡王死死抓住凌大少爷,凌大少爷想走都走不掉。 萧怀瑾道,“这是右相府凌大少爷。” 凌大少爷侧着身子的,裴舒觉得奇怪,但还是福身,“见过凌大少爷。” 凌大少爷转身看向她。 轰。 裴舒脸通红。 凌雪亲眼看到裴舒看到她大哥脸瞬间红起来,自家大哥也不对劲,她想不奇怪都难。 凌大少爷现在不止尴尬,而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知道裴老太傅有个孙女儿,昨日进京,蔺老太傅觉得裴三姑娘和他般配,找他爹右相,有意撮合。 今天上午,右相下朝回府,把他找去说这事,他想都没想,直接回绝,“蔺老太傅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还是想娶个两情相悦情投意合的姑娘……” 右相夫人道,“清远道长说咱们儿子的姻缘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耐心等几天吧。” 右相道,“裴老太爷的孙女儿昨天进京的,未必不是她。” 他生怕父亲将他亲事定下,“父亲还是帮我谢绝蔺老太傅好意吧。” 右相同意了。 第542章 弥留 裴府其他人年前就都进京了,唯独裴大夫人和裴舒没进京。 裴舒的外祖父元宵节过寿,早前就说好了去给他贺寿,年前进京就赶不及去贺寿了,裴大夫人就干脆和女儿还有儿子暂缓进京。 一旦进京,以后再回去就不容易了,多陪陪外祖父,就当是尽孝心了。 陪外祖父过完寿,又住了一段时间,准备启程进京,又不巧受了寒,耽搁了半个月,一来二去,到昨天才进京。 今天裴老太爷裴老夫人还说起她的亲事,她已经及笄半年了,该许人了。 她偷听到祖母问祖父可有中意的人选,祖父说右相府大少爷不错,蔺老太傅也觉得两人般配,右相把裴老太爷夸了一通,也相信蔺老太傅的眼光。 但他答应自己儿子,让他自己挑选相伴一生之人,他不能食言而肥,得先问儿子的意思才能答应,祖母觉得这话等于是拒绝。 她也觉得是。 结果花灯会上,她抓二哥,却错抓了凌大少爷。 裴舒尴尬的钻地缝的心都有了。 萧怀瑾什么都不知道,奇怪道,“脸怎么这么红?” 裴舒连连摇头,忍着发烫的脸颊道,“四哥,我还有事,我就不打扰你们逛花灯会了,我先走了啊。” 不等萧怀瑾答应,裴舒福了下身子,就赶紧跑了。 萧怀瑾有些摸不着头脑。 花灯会上人多,萧怀瑾不放心,让跟班小厮去追裴舒,免得她丢了。 萧怀瑾和沈挽是一母同胞的龙凤胎,血浓于水,天生亲近,但他从小在裴家长大,他一直拿裴舒当亲妹妹。 豫章郡王拍凌大少爷肩膀,“你不去吗?” 凌大少爷想把豫章郡王的嘴缝起来了。 嫌他没尴尬死是不是。 凌雪总算觉得哪里不对劲了,她看向赵昂,赵昂小声道,“抓走你大哥的就是裴三姑娘……” 凌雪先是惊讶,随即脸上绽放一朵灿烂笑容。 明天她就让爹娘去给大哥提亲。 打了个小岔,大家继续逛花灯,沈挽和凌雪她们从这里逛到那里,她们走到哪儿,谢景御他们就跟到哪儿,落后十几步,但在视线范围内。 今日花灯会是沈挽请皇上准办的,是为九泉下的宸妃祈福,云家设了文武擂台,彩头丰厚,引得不少世家少爷和大家闺秀争相比试。 沈挽她们过去看热闹,然后和永王世子还有赵云阔碰上了。 只是还没开始,那边小厮过来道,“可算是找到大少爷你了……” 是赵院正府上小厮。 赵云阔道,“找我做什么?” 小厮喘气道,“刚刚宫里派人去府里传话,太后要见大少爷你……” 太后见他做什么? 想到瑶光县主,赵云阔当即就要进宫。 赵府小厮却是看向沈挽和谢景御,沈挽道,“看着我们做什么?” 赵府小厮刚要说话,那边靖北王府小厮也找来了,“世子爷世子妃在这里呢,太后熬不过今晚了,传话要见你们……” 赵府小厮就是知道太后要见沈挽和谢景御,他们却还在街上才看着他们的。 沈挽纳闷太后要见她和谢景御做什么,但她已经不记恨太后了,太后已经得到了教训,甚至远比她想给的要惨痛的多。 太后临终找他们进宫,左右花灯会也逛差不多了,沈挽和谢景御就进宫了。 赵云阔一起。 还有萧怀瑾,也进宫去。 他是太子,太后薨殁,他理应守在病榻前。 一行人进宫,直奔太后的寿康宫而去。 进了寝殿,绕过屏风,沈挽就看到瑶光县主站在床边,两只眼睛哭肿了。 长驸马和岐阳长公主都死了,她只剩太后一个亲人了,如今太后也要离她而去,这世上最疼她的人,一个都没有了。 瑶光县主泣不成声。 太后本来是躺着的,知道沈挽和谢景御他们进来了,桂嬷嬷扶太后在大迎枕上靠好。 太后脸色苍白,说话的气力都没有了。 沈挽福身给太后行礼。 太后脸上挤出一丝笑来,喘着气道,“哀家还以为你们不愿意进宫……” 沈挽解释了一句,“我们出府逛花灯会,不知道太后您找我们。” 太后看向瑶光县主,眼底十分不舍,然后才看向沈挽和谢景御,“能在死前知道杀害晋王的凶手,知道害死岐阳的真凶,哀家此生无憾了,唯有宸妃,是哀家对不住你们兄妹……” 沈挽知道这事不能全怪太后,站在太后的角度,她不可能允许自己儿媳妇和皇上有染,还把孩子生下来,但她娘何其无辜,她和萧怀瑾又有什么错。 但母亲已经去世十六年了,太后能道一句歉,已经很不容易了。 沈挽道,“太后想说什么?” 太后道,“你们救下瑶光,哀家心底甚是感激,对不住你们的是哀家,长驸马和岐阳长公主不曾作恶,希望你们以后能善待瑶光……” 太后知道自己这要求很过分。 她派人追杀,害死了蔺清音,让他们兄妹骨肉分离十六年,却希望他们能善待瑶光县主。 但她这个太后,在这世上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瑶光县主。 太后不想自己犯下的过错,牵连到瑶光县主,沈挽和谢景御能在顺阳长公主府救下瑶光县主的命,太后觉得他们应该不会针对瑶光县主,但她还是不放心。 瑶光县主鼻子发酸,“外祖母……” 沈挽心下动容,“太后放心,我与瑶光县主不曾结怨,不会为难她。” 太后道,“如此,哀家便放心了。” 太后看向赵云阔,“你就是赵院正的儿子……?” 赵云阔给太后行礼。 太后气息虚弱,“这几日,哀家没少听瑶光夸赞你,果然青出于蓝胜于蓝。” 赵云阔看向瑶光县主。 瑶光县主消瘦苍白的脸上有了一抹红晕,“外祖母,您怎么说这个……” 太后艰难的抬起手,瑶光县主在床边坐下,太后哽咽道,“九泉之下有你爹娘,还有你舅舅,外祖母不怕死,唯独留你一人在这世上,外祖母不放心……” 太后看向赵云阔,“你对瑶光有救命之恩,哀家问你,你可愿娶瑶光?” 赵云阔怔住。 太后道,“你要不愿意,哀家不勉强你……” “臣愿意!” 太后脸上露出一抹笑来,“哀家就将瑶光托付给你了。” 皇上走进来,道,“朕封瑶光为郡主,赐婚赵院正之子,择吉日完婚。” 太后望着皇上,喘着气道,“哀家替,替岐阳和长驸马,谢,谢过皇上了……” 沈挽和谢景御没有多待。 太后最后的时间,还是让瑶光县主和赵云阔多陪陪她吧。 沈挽和谢景御出宫,马车刚驶出宫门。 宫里的丧钟就敲响了。 第543章 请旨 马车在丧钟声里驶入喧嚣。 花灯会实在是太热闹了,除非离皇宫很近,否则根本听不见丧钟声。 太后薨殁,宫里宫外要禁乐百日,但今晚花灯会进行到一半,又是萧怀瑾册封太子,替昭元皇后祈福的日子,不可能戛然而止。 欢声笑语依旧。 沈挽坐在马车里,听着周围络绎不绝的喧闹,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靖北王府离皇宫不远,而且也没有这么喧闹,马车走这么半天,早该到了才是。 第415章 沈挽要掀车帘看外面,但人坐在谢景御怀里,够不着车帘不说,某位爷手还不老实,在她腰间四处点火。 沈挽抓住他的手,“不是回靖北王府吗?” 逛了半天街,又进宫一趟,她觉得差不多,可以回去了。 谢景御道,“我包了条船,晚上在船上过夜。” 沈挽道,“晚上不回去,那墨儿染儿怎么办?” 谢景御把脑袋埋在沈挽颈脖处,“这时辰,他们早睡下了,等离京了,你有的是时间陪他们。” “今晚,你陪我。” 说他是醋缸,还真是一点没错。 哪有连自己孩子醋都吃的。 不过想到谢景御这两天就要离开京都,去找王妃,沈挽心底就万分不舍。 虽然不用担心谢景御的安危,但也不知道这一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们还没有夜里游湖过,但今天也不是月圆之夜啊。 沈挽还在想游湖的事,某位爷不知什么时候手已经探入她衣襟里,等沈挽觉察他要做什么,准备阻拦时,已经来不及了。 彼时夜色深了,但街上行人依然不少,马车走走停停,沈挽拼命咬紧唇瓣,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在马车里就胡作非为了,何况是船上。 一夜旖旎。 第二天醒来,人就跟散架了一般,珊瑚银钏两丫鬟都不在船上,某位爷伺候沈挽更衣的,果然只要衣服脱的次数够多,就知道怎么穿。 沈挽眼底跳着小火苗,问道,“你哪天出发?” 谢景御捏沈挽的鼻子,“我怎么感觉你巴不得我早点离京?” 她是舍不得他离京,但天天被他要离京的不舍压着,被他来回的折腾,她也架不住啊。 更怕的是万一又怀身孕了怎么办? 这三五年她都不想再生了。 她甚至觉得这辈子有墨儿染儿就足够了。 还是早点出发,早点把王妃接回来的好。 但心底这么想,肯定不能说啊,不然今天她怕是连船都下不去,沈挽道,“我这不是担心母妃么?” 谢景御道,“我还没有和皇上说这事。” 沈挽知道谢景御不好和皇上张口,王妃离家出走,谢景御要丢下她和两个孩子去找王妃,皇上知道了不会高兴。 但欺瞒皇上,王妃的身份毕竟特殊,难保有暴露的一天…… 还是她和皇上说吧。 沈挽道,“太后薨殁,我们理应去祭拜。” 在船上用了些早膳,两人就下船了,沈挽只觉得脚步都虚浮,谢景御要陪她坐马车,沈挽哪还敢啊,想到昨晚,他们在马车里……脸就火烧火燎的了。 以后都不和他一起坐马车了! 沈挽站在马车边,问道,“是你骑马还是我骑马?” 给了选择,但和没给一样。 沈挽连路都快走不利索了,还能骑马吗? 某位爷只能自己骑马了。 京都难得举办花灯会,昨晚大家玩的都很尽兴,是以时辰不早了,平常热闹的街上,要冷清的多。 马车一路畅行无阻进了宫。 太后薨殁,宫里宫外都在哀悼,宫女头上戴着白花,宫人腰间系着白绸。 沈挽和谢景御先去寿康宫,给太后上香。 瑶光郡主和赵云阔跪在地上烧纸。 瑶光郡主也不知道跪了多久,有些摇摇欲坠,沈挽见了都不忍心,“瑶光郡主重伤还未完全恢复,还是以自己身子骨要紧,太后最疼你,她不会愿意看到你为她劳累自己的。” 瑶光郡主鼻子酸的,眼泪直往下掉,“我也只有这最后一点尽孝心的机会了……” “你照顾好自己,就是最大的孝心了。” 太后怕她记仇,伤害瑶光郡主,临终之际向她低头,太后对瑶光郡主的疼爱已经超过一切了。 沈挽也没多劝瑶光郡主,直接对赵云阔发话,“每日只准瑶光郡主跪半个时辰,你要拦不住她,我打你板子。” 赵云阔也很听话,直接把跪在地上的瑶光郡主抱走了。 祭拜完太后,沈挽就和谢景御去御书房。 御书房。 皇上坐在龙椅上,礼部尚书正在回禀皇上,太后下葬事宜。 沈挽和谢景御在御书房外等了片刻,礼部尚书出来,给两人见了个礼,两人方才进御书房。 皇上知道他们是来祭拜太后的,见沈挽眼睑有些淡淡青色,皇上问道,“这是怎么了?” 沈挽摇头,“儿臣没事,就是有点事找父皇……” 皇上正要问何事,外面小喜子公公拿了封奏折进来,“皇上,靖北王派人递了折子给您……” 皇上,“……???” 沈挽,“……???” 谢景御,“……???” 王爷在边关,他有事要禀告皇上,最少也是四百里加急,怎么会是折子? “呈上来。” 小喜子公公赶紧把折子呈给皇上。 皇上接过,打开,不过扫了两眼,眉头就拧成麻花了。 沈挽心提起来,“父皇,可是出什么事了?” 皇上道,“靖北王妃遭人挟持,失踪了,靖北王没法离开边关,特地向朕请旨,准世子离京去找靖北王妃……” 沈挽,“……” 谢景御,“……” 萧怀瑾昨天被封为太子,今天王爷的折子就送到皇上手里。 显然这折子早就在京都了,只等时机一到,就让皇上放谢景御去找王妃。 皇上自是不想谢景御离开京都,把沈挽和孩子留在府里,但失踪的是王妃,谢景御的亲娘,身为人子,他肯定要去找,皇上没有任何理由不放谢景御去。 皇上一直知道王爷父子做事果决,但在扶持萧怀瑾,扳倒萧韫一事上,谢景御是主动出击,步步紧逼,皇上还以为他是急着去战场,将军王的儿子,从小看兵书学识字,急于上战场,皇上能理解。 没想到谢景御要去的不是战场,而是去找自己母妃。 怎么会有人挟持靖北王妃呢? 皇上觉得这事不寻常。 皇上把折子合上,问谢景御,“哪天启程?” 谢景御回道,“明日。” 皇上问沈挽,“找父皇什么事?” 沈挽道,“儿臣要和父皇说的也是这事……” 皇上看向谢景御,“你要离京去找你母妃,朕不能不让你去,早去早回。” “谢皇上恩准。” 第544章 请客 太后薨殁,宫里忙着太后的丧事,皇上也不好留沈挽和谢景御陪他用膳。 沈挽和谢景御便告退出宫了。 纵情一夜,沈挽有些蔫了吧唧的,谢景御抱她回的照澜轩,看着沈挽被抱进来,奶娘还以为沈挽怎么了,沈挽甩了谢景御一记眼刀,道,“崴脚了……” 崴脚这借口真是百用不爽。 回屋后,沈挽问道,“你明日离京,我二哥和豫章郡王他们知道吗?” “还没告诉他们。” 谢景御道,“我一会儿去蔺府一趟,中午在得月楼请客,晚上回来陪你吃,不用给我收拾行李。” 沈挽就是想给他收拾行李,也没那份气力。 她需要补觉。 谢景御亲了沈挽一口,就去蔺府了,他也不知道这一去要多久才能回来,有皇上和萧怀瑾在,没人敢欺负沈挽,但总还是要托他们照顾沈挽一二。 蔺老太傅知道萧怀瑾被册封为太子后,谢景御就要去战场,但没想到是要去找靖北王妃。 蔺老太傅道,“你放心去吧,有皇上和我护着挽儿,不会有事的。” 从蔺府出来,已经是用午膳的时辰了,等他到得月楼,豫章郡王和萧怀瑾他们已经到了。 自打谢景御成亲后,和他们一起吃饭喝酒的时候就不多了,谢景御请客,肯定要给面子啊。 就是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要请客…… 豫章郡王问道,“景御兄为何要请我们吃饭?” “请客还需要理由吗?”楚扬道。 豫章郡王道,“我们不需要,但景御兄不陪着堂妹,来和我们吃饭,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他们之前可没少揶揄谢景御,说他娶了媳妇就不要兄弟了,突然请他们吃饭,怎么看都反常。 没人能猜得到,包括萧怀瑾在内。 都是些没耐心的人,等了一刻钟,就有些坐不住了,突然赵昂开口,“来了……” 门吱嘎一声被推开,谢景御走进来。 豫章郡王一颗花生米没接住,他问道,“好端端的,你怎么想起来请客?” “我明日启程去边关。” 这话把他们都给怔住了。 萧怀瑾道,“这么突然,父皇同意你去吗?” 这是句废话,谢景御不是在和他们商量,而是告诉他们这事。 豫章郡王道,“边关打仗,你这个不是驸马爷的将军王世子去很正常,但你怎么不跟我们提前打个招呼,我们跟你一起去啊……” 第416章 谢景御道,“这事有些复杂,非三言两语能说的清楚。” “那边喝酒边说。” 豫章郡王道,“你明日去边关,该我们给你饯行才是,怎么能让你请客呢?” 谢景御笑道,“自家兄弟,没那么多讲究。” 真让他们请客饯行,一人请一回,半个月他怕是都出不了京。 谢景御离京,在他们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小伙计端菜和酒水进屋,赵昂道,“奇怪,凌兄怎么现在还没来?” 谢景御问陈平,“没叫他?” 陈平回道,“派人去请了。” 说着,凌大少爷就进来了。 豫章郡王道,“你怎么来这么迟?” 凌大少爷道,“有点事耽搁了,来迟了,我自罚三杯。” 凌大少爷也不含糊,端起酒杯,就往嘴里灌。 他们凑到一起,基本没正经事,划拳猜酒,觥筹交错,玩的是不亦乐乎。 得亏宋国公和庆王他们被扳倒了,不然太后薨殁,他们在得月楼大吃大喝,十有八九会被弹劾,说他们对太后不敬,他们爹挨训斥,然后下朝回家拿鸡毛掸子抽他们。 没有宋国公他们这些乌烟瘴气之辈,朝堂都清净了不少。 正吃着喝着呢,门被敲响,“大少爷……” “进来。” 凌大少爷听出是自己跟班的声音,让他进来。 小厮推门进去,报喜道,“恭喜大少爷,您和裴三姑娘的亲事定下了……” 凌大少爷松了口气,抬头就见一桌子都看着他。 把他给看脸红了。 “这,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豫章郡王咬牙,“你说呢?” 一个个定亲都这么顺遂,就他一个,苦头吃尽。 虽然现在已经苦尽甘来,但想想挨的那些揍,再看他们定亲定的这么风平浪静,他不能一点感触没有啊。 楚扬拍萧怀瑾肩膀道,“恭喜,你又要多一个妹夫了。” 豫章郡王道,“你这下手也太快了吧?” 昨晚被人家裴三姑娘错拉走,今天就上门提亲,豫章郡王道,“好家伙,你不会是上门要人家姑娘对你负责吧?” 凌大少爷,“……” 能不能不要把他想的这么无耻。 萧怀瑾则问道,“我三妹妹对你做什么了?” 昨天豫章郡王就想告诉萧怀瑾了,事关裴舒清誉,他们都忍住了。 现在定亲了,那就不用隐瞒了。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把昨晚花灯会,裴三姑娘错把凌大少爷当成自己二哥给抓了的事告诉裴怀瑾,然后裴怀瑾就被带沟里去,也怀疑凌大少爷是要他三妹妹对他负责。 凌大少爷心累的很。 他承认自己是急了些,这不是豫章郡王前车之鉴,他怕么? 万一真拒绝了蔺老太傅的撮合,得多厚的脸皮才能上门再提亲啊。 是以昨天沈挽和谢景御进宫后,凌大少爷就回右相府了,去找自家亲爹。 当时右相都歇下了,凌大少爷还把自家亲爹叫起来,“父亲,您还没谢绝蔺老太傅帮我保媒的好意吧?” 右相道,“大晚上的把你爹我叫起来,就为这事?” 凌大少爷急道,“父亲已经回绝蔺老太傅了?” 右相可是人精,当即看出点端倪来,“这是看上人家裴三姑娘了?” 凌大少爷脸通红。 没说话,默认了。 右相转身进屋,就要关门。 凌大少爷拦着不让关门,“父亲……” 右相道,“早点睡,明天去帮你提亲。” 凌大少爷喜上眉梢,“还没拒绝?” 右相道,“父亲我能做这样缺心眼的事吗?” 他和蔺老太傅都是聪明人。 他不再提这事,就等于是拒绝了,还需要当面再拒绝一回吗? 裴老太爷的孙女儿,当今太子的养妹,想求娶她的人,怕是要把裴府的门槛踏破。 今天右相进宫吊唁太后,然后回府,更换衣服去裴府。 凌大少爷就在府里等着,结果自家父亲去裴府半天没回来,谢景御又请客,他就先来得月楼了。 好在是同意了。 没步豫章郡王后尘。 永王世子坐在那里,顿时觉得手里的酒不香了。 本来还有凌大少爷和赵云阔陪他。 结果赵云阔昨天被太后赐婚,今天凌大少爷定亲了。 一屋子人,就只剩他一个单身狗了。 永王世子道,“我是不是应该去角落里吃?” 第545章 保管 沈挽用完午膳,就睡下了,等醒来,谢景御还没有回府。 谢景御不让沈挽给他收拾行李,什么就没收拾了,他不是去边关,而是去找王妃,带不了太多东西,多带些银票最实际。 不早点告诉她,他明天就走,她应该去护国寺给他求个平安福的,这会儿去已经赶不及了。 不过谢景御是去东梁找王妃,前世谢景御就是从东梁借兵,将萧韫拉下马的,在沈挽看来,东梁不算谢景御的地盘,也至少能算半个了。 不用收拾行李,那就要好好珍惜最后半天时间,沈挽吩咐御厨,多做几道谢景御喜欢吃的菜。 谢景御傍晚回府,看着满满一桌子菜,他道,“十三道菜,都是为夫喜欢的。” 沈挽,“……???” 哪有十三道菜? 桌子上是十一菜一汤。 沈挽瞅着谢景御,“只有十二道菜。” 见沈挽怀疑自己不会数数,谢景御伸手捏她鼻子,反应过来的沈挽,想咬死谢景御的心都有了。 混蛋! 你才是菜! 沈挽用眼刀削了谢景御一眼,不跟他一般见识,给他夹菜。 吃着吃着,沈挽突然道,“你不会两年才回来吧?” 谢景御呛着了,“能不能盼着为夫点好?” 两年才回来,他也不用回来了。 沈挽这不是想他前世在东梁待了两年,才借兵造反的么? 谢景御给沈挽夹菜,“别胡思乱想,两年不回来,皇上怕是想给你换个驸马了。” 沈挽,“……” 离别的伤感一下子就被冲的七零八落了。 埋头扒饭。 谢景御道,“下午睡好了?” 沈挽刚要点头,想到昨天在船上,沈挽就知道这混蛋心底打的什么盘算,飞快的摇头。 晚膳后,沈挽带着珊瑚银钏去花园散步,上观景楼欣赏晚霞。 她想多陪谢景御一会儿,但她又怕和他在一起,离别在即的男人,太可怕了。 但很快她就知道,躲是躲不掉的。 夜色降临,该回照澜轩了,结果刚要转身,腰就被抱住,滚烫的胸膛贴着她后背,鼻尖是熟悉的松柏香。 沈挽喜欢他这么抱着她,但是,她也要脸啊。 沈挽红着脸道,“丫鬟还在呢。” “她们早下楼了。” 沈挽低头,就看到珊瑚银钏在楼下你追我赶。 他咬着她的唇瓣,在她耳边蛊惑,“还没试过在观景楼上……” “……不行!” 这混蛋都是些什么癖好。 他当哪哪都是他们的寝屋呢。 沈挽要下楼,但没用,谢景御太了解她了,只要多亲一会儿,她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任他为所欲为了。 从观景楼到浴室,又从浴室到床上…… 疯狂的一夜。 沈挽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她醒来,已经是午时了。 她还准备去十里亭送他呢! 想到昨天她说送行,谢景御道,“别去十里亭送了,就在床上送吧。” 要的狠了,某处都隐隐作疼。 沈挽都不知道在心底问候了他多少遍。 银钏守在屋外,听到动静,方才进屋伺候。 沈挽从床上下来,腿软的像是踩棉花上,银钏扶着她,沈挽在心底骂谢景御,嘴上找话道,“珊瑚呢?” 银钏道,“珊瑚在书房小院挖坑埋东西。” 沈挽奇怪,“埋什么?” 银钏笑道,“早上陈平和世子爷离京,走的时候,把一匣子交给珊瑚,让她帮忙保管,还说什么要是他回不来了,匣子就归珊瑚了,还不给珊瑚问话的机会就走了……” “陈平走后,珊瑚把匣子打开,里面是世子爷世子妃给陈平的赏钱,足足好几百两呢。” 这边银钏说完,那边珊瑚进来了,坑挖的深,珊瑚累的额头都出汗了,银钏问道,“埋好了?” 珊瑚道,“他为什么不自己藏,让我给他收?” 虽然她从来没丢过钱,但是她也没帮人保管过东西啊。 万一丢了可怎么办,她可赔不起,还是埋起来的好。 见珊瑚一脸受累的表情,沈挽敲她脑袋,“不开窍,那是陈平给你的聘礼。” 第417章 珊瑚先是一怔,随即脸通红,“怎,怎么会呢……” 银钏道,“难怪我总觉得不对劲,世子妃这么说,我就懂了。” 珊瑚跺脚。 沈挽道,“陈平是怕他走后,我把你许给别人,才把身家都托付给你保管。” 手里管着他的钱,嫁给别人,肯定不合适。 珊瑚道,“他说要回不来了,匣子就给奴婢了呢……” 沈挽道,“可见陈平是真喜欢你。” 珊瑚羞的脸快滴血了,“世子妃就知道打趣奴婢……” 她羞跑了。 沈挽忍俊不禁,她洗漱梳妆,然后坐下用膳。 累了一夜,早膳没吃,午膳饿极了,吃了不少,但沈挽总觉得身子有些不大自在,感觉不大舒服,但又说不上来。 到了晚上,沐浴准备就寝的时候,沈挽才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因为她没穿小衣! 不对啊,昨天晚上她记得自己穿了,怎么就没了呢? 泡在浴桶里,沈挽恍惚想起前世,某位爷去战场,还带着心上人小衣的事,脸顿时火烧火燎起来。 无耻! 前世他偷藏心上人小衣的事闹的军营人尽皆知,都传到京都来了,只是没人知道谢景御的心上人是她,但现在她是他的世子妃,要被人知道,这混蛋不要脸,她还要呢! 他带什么东西走不好,就非得带走她的小衣吗?! 要不是不好张口,沈挽都恨不得要派人去找谢景御,把自己的小衣拿回来了。 嗯,谢景御不让沈挽给他收拾行李,早上走的时候,想带件沈挽常用的东西,以便睹物思人,毕竟此去东梁,最快也得三五个月才能回来。 但挑来挑去都没合适的,然后某位爷就想到沈挽早前说他带着心上人小衣上战场的事,然后就将熟睡的人儿抱坐起来,把小衣解了。 沈挽,“……” 沈挽要知道,她是自己坑自己,准得气死不可。 这边沈挽泡在浴桶里,问候谢景御,那边谢景御在驿站里沐浴,泡在浴桶里打喷嚏。 他知道是沈挽在骂他。 心情极好。 第546章 晕倒 转眼七天过去,到太后出殡的日子。 一连七天,文武百官每日两次进宫哭灵,沈挽没有天天去,但也隔日去一回。 宸妃出殡,沈挽身怀六甲没去,岐阳长公主出殡,谢景御舍不得沈挽受累,没让她送,但太后薨殁,不能偷这个懒了。 不过沈挽也没吃什么苦头,不仅没吃,反倒收到一堆羡慕嫉妒恨。 太后出殡,皇上记名在太后膝下,需得亲自送太后到皇陵。 皇上九五之尊,肯定不会徒步走,皇上乘坐御辇,让沈挽陪他一起,也就是从宫里到皇陵,沈挽一步也没有走。 皇上那么多皇子公主,还有亲王王妃,只有沈挽享受这样的待遇,怎么能不招人羡慕嫉妒恨呢。 和清宁公主比,他们这些皇子公主就像是捡来的。 好在有萧怀瑾,和他们一样,多少能平复一下他们的嫉妒心,不然真得嫉妒死不可。 太后的丧事办的很隆重,怎么说也是太后,不能比追封为昭元皇后的宸妃差了,毕竟在大家眼里,当年若没有太后扶持,皇上坐不到龙椅上。 文武百官率命妇送太后,皇上为太后守孝二十七天,百官随之。 太后葬入皇陵,与先皇合葬。 各种陪葬如流水一般抬入皇陵,然后封陵,皇上摆驾回宫。 御辇里,皇上和沈挽说着话,皇上道,“累坏了吧?” 沈挽,“……” 沈挽飞快的往御辇四下看了一眼。 她看到了安公公嘴角都在抽抽。 皇上宠起清宁公主来,是丝毫不顾旁人的死活啊。 能来送太后的命妇,哪个不是娇生惯养的,公主陪皇上坐御辇都累,他们这些靠腿走路的,岂不是得累趴下了。 然后真有趴下的了。 沈挽摇头,“儿臣不累……” 才说了四个字,那边传来一阵骚乱。 沈挽探出脑袋问,“发生什么事了?” 安公公派小喜子去问,小喜子回来道,“回清宁公主,是卫国公世子夫人晕倒了……” 沈挽心往上一提。 秦念儿身子骨不差,怎么会晕倒呢? 送葬是累人,但沈挽觉得秦念儿应该不是累晕的,但愿没事。 皇上到的地方,不止有太医,赵院正还会随行,知道沈挽和秦念儿、凌雪她们关系好,小喜子很快回来道,“清宁公主,卫国公世子夫人有喜了,只是今日送太后出殡劳累过度,以至动了胎气,卫国公世子已经送她回去了……” 怎么怀了身孕都不知道呢。 要不是秦念儿晕倒,太医把脉,秦念儿和卫国公府都不知道她有了身孕。 秦念儿癸水一向不准,又不害喜,近来身子惫懒了些,也只往春困上想,哪成想是有了身孕,生生把自己累到动胎气的地步。 太医开了张保胎方子,说是要卧床养十天半个月。 秦念儿动胎气晕倒,沈挽肯定要去探望她,将皇上送回宫,沈挽回靖北王府,就让徐妈妈准备探望礼。 第二天,沈挽就坐马车到卫国公府了。 沈挽是来探望秦念儿的,但卫国公夫人可不敢怠慢皇上的公主,匆匆迎来。 沈挽问道,“念儿可好些了?” 卫国公夫人道,“托公主的福,服下安胎药,已经好多了。” “我去看看她。” 卫国公夫人亲自送沈挽去看秦念儿。 不打扰她们说话,卫国公夫人把人送到就走了。 秦念儿靠在大迎枕上,脸色有些苍白,沈挽道,“不是说好些了吗,怎么脸色还这么差?” 秦念儿抬手摸自己的脸,道,“动胎气,有些害喜,早上请了大夫把脉,大夫说没有大碍。” 没有大碍就好。 沈挽朋友不多,每一个她都格外珍惜。 既然来探望秦念儿,就多陪她坐了会儿,正喝茶呢,外面丫鬟进来道,“世子夫人,四姑奶奶来了。” 沈挽回头就见卫明珠进来。 看到沈挽,卫明珠笑容满面,“这么巧,你也来了。” 沈挽轻笑,“你可来迟了。” 她都来看秦念儿了,卫明珠这个小姑子比她都来得晚,可说不过去。 卫明珠一屁股坐下来,“这不是郡王挨打,一定要我给他上药,耽误了我时间,不然我早回来了。” 沈挽一脸黑线,“豫章郡王又挨打了?” 卫明珠咧嘴笑,眼底没有对自家相公挨打的心疼,只有幸灾乐祸。 “他挨打是家常便饭,哪天不挨打,我都不大习惯了。” 沈挽,“……” 秦念儿,“……” 可怜的表哥。 秦念儿还是很关心自己表哥的,“表哥又犯事了?” 卫明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支支吾吾不说。 但她不说,丫鬟站在一旁,捂嘴笑道,“郡王爷挨打是因为世子夫人您怀了身孕……” 秦念儿,“……???” 秦念儿有点懵。 她怀身孕,为什么要打表哥? 沈挽也觉得奇怪,但听丫鬟一说,又觉得豫章郡王这顿打也不冤。 嗯,豫章郡王和卫国公世子之前为了争早成亲,两人是互不相让,最后豫章郡王抢了先。 得知秦念儿怀了身孕,卫国公府要添丁,滕王滕王妃为卫国公卫国公夫人高兴,然后就看豫章郡王不顺眼了。 争着早成亲有什么用,人家卫国公世子后迎娶念儿过门,早早就怀了身孕,他先成亲,卫明珠现在都还没报喜。 豫章郡王不是被数落,不还嘴的人,回了一句,“父王,你说几个生儿子的好处给我听听,我再考虑生不生……” 滕王几次张嘴,愣是说不出来话。 豫章郡王欠揍道,“都知道生儿子没用,还那么急着生儿子做什么?” “那你先生个女儿,”滕王妃儿子养够了,更想要孙女儿。 他也想啊。 这是他想生女儿就能生的吗? 万一生下来是儿子,也不能塞回去了。 这一顶撞,滕王已经抄鸡毛掸子了。 嗯。 因为生儿子的事,豫章郡王没少挨打。 秦念儿怀了身孕,他挨打。 凌雪有了身孕,他挨打。 卫明珠怀上身孕,他还是在挨打。 赵昂和凌雪最晚成亲,他都要当爹了,卫明珠还没怀上,豫章郡王不挨打才怪了。 虽然觉得生儿子没用,但还是要有的,尤其兄弟们都要生了,啊呸,是都要当爹了。 为了早点让卫明珠怀上,某郡王是日夜勤恳,然后卫明珠动胎气了,太医一把脉,说纵欲过度。 豫章郡王差点享年二十零九个月十八天。 第418章 第547章 多礼 谢景御离京去找王妃,明明只走了他一个人,但靖北王府好像一下子就冷清了下来。 好在萧韫被扳倒,出府逛街不用那么担心会遭遇刺杀。 闲着无聊就出府买买买,今儿去给蔺老太傅蔺老夫人请安,明儿回定国公府,总算是让自己没那么清闲。 这日,用过早膳后,沈挽陪俩孩子玩了好一会儿,丫鬟来禀告说马车准备妥当了,沈挽交代了奶娘几句,就出府了。 这些天,不少人去云家求娶云缈,也不知道她的亲事定下来没有,想着有好些天没去云家了,沈挽就索性去给外祖父外祖母请个安。 看到靖北王府马车,云家小厮确定没看花眼,当即冲府里喊道,“快去禀告老太爷老夫人,清宁公主来了。” 珊瑚先下马车,然后扶沈挽下来。 云家管事出来迎接,“知道清宁公主来,老太爷老夫人得高兴坏。” 沈挽道,“还是和以前一样喊我吧,叫公主显得生分。” 云家管事忙道,“表姑奶奶快请进府。” 这边沈挽迈步下台阶,那边云衍迎出来,“表妹。” 看到她,沈挽诧异,“表哥竟然在府里?” 云家有敌国之富,但云家人也格外忙碌,除非提前打招呼,不然来十次,都可能碰不到云衍在府里一回,是以他在府里,沈挽才格外诧异。 云衍道,“今儿铺子不忙……” 话才出口,那边一小厮就过来,铺子上有点事,需要云衍去处理。 云衍,“……” 沈挽捂嘴笑道,“表哥有事就去忙吧。” 云衍道,“那我去忙了。” 沈挽笑着点了下头,然后就进内院。 往前走了十几步,远远就看到云缈云倾过来,走的很快,裙裾翻飞。 云缈道,“我们还想着明儿去靖北王府看你呢,没想到你今天就来了。” 沈挽笑道,“这不是听说求娶你的人,快要把云家门槛都要踏破了,我好奇外祖父外祖母把你许给谁了,特地来问问么?” 一句话,惹的云缈红了脸,“才没有呢。” 沈挽道,“成亲是一辈子的大事,是该慎重些,不少人知人知面不知心,一定要打听清楚品性才能允婚。” “京都世家子弟的消息,豫章郡王最灵通,让大表哥找他问。” 知道沈挽是为她好,云缈红着脸,也一一记下。 说着话,就到云老夫人住的院子了,见到沈挽,云老夫人那叫一个高兴。 以沈挽如今的身份,一年来云家一回,都已经是给足云家面子了。 云老夫人笑道,“俩孩子还好吗?” 沈挽搂着云老夫人的胳膊,“要知道外祖母这么想看到墨儿染儿,我就带他们来云家了。” 云老夫人怕沈挽来真了,忙道,“想归想,孩子太小,别折腾他们。” 云大太太道,“也不知道东梁和咱们宁朝这一仗要打多久,世子什么时候能回京……” 谢景御离京去找王妃的事,除了几个信得过的,没人知道,都以为他是去边关打仗,事关王妃声誉,不宜宣扬,沈挽就没告诉云家了。 正说着话,外面丫鬟进来道,“大姑娘二姑娘,赵大姑娘来了。” 云倾起身道,“我去迎她。” 赵茹来云家,沈挽一点不奇怪,赵茹和云缈云倾已经处成手帕交了,三人经常一起逛街,只是没想到这么巧,在云家碰到她。 赵茹也没想到会在云家碰到沈挽,她福身给沈挽行礼,沈挽笑道,“和我还这么多礼。” 赵茹回之一笑,又给云老夫人、云大太太见礼。 对赵茹,云老夫人是怎么看怎么喜欢,多想赵茹能成为云家儿媳妇,但赵茹是翰林院学士之女,云家有心帮云衍求娶,都不敢张口,要能成还好,一旦提亲不成,云缈云倾就少一个朋友了。 云家知道,云家的门第是靠着沈挽和萧怀瑾撑起来的,再加上云缈被封为县主,京都大小官员府里办宴会喜事,也会给云家送张请帖,但要说结儿女亲家…… 风评差的,云家不敢嫁,家世清贵的,不会来求娶,倒是高不成低不就了。 云老夫人对赵茹赞不绝口,夸的赵茹脸红的像是打了两层胭脂,沈挽看着赵茹,忽然眸光被她头上一只金镶玉的蝴蝶簪子所吸引。 那簪子…… 见赵茹拘谨,云老夫人笑道,“你们姐妹说话吧,不用拘在我跟前。” 然后沈挽她们就去花园了。 出了院门,云缈看着赵茹头上的簪子,“这簪子真好看,在哪里买的?” 沈挽诧异的看向云缈,又看看云倾。 赵茹脸颊一红,“我,我也不知道,是别人送我的……” 沈挽笑道,“我能看一眼吗?” 赵茹当即就将簪子拔下,递给沈挽。 沈挽看了看簪子,然后递回给赵茹。 赵茹道,“你喜欢,我将这簪子送给你。” 沈挽轻笑,“别人送你的东西,我怎么能要呢?” 赵茹红着脸道,“没,没关系的……” 沈挽将簪子戴上,笑道,“你戴最合适不过了。” 夸了一句,沈挽话锋一转,“我说大表哥那么忙,今天怎么有空待在府里……” 只是闲聊的话,赵茹却是听得脸红脖子粗。 总觉得清宁公主这话是说给她听的,但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几人到花园赏花,趁着云缈云倾不在,沈挽笑对赵茹道,“明儿我去府上帮我大表哥提亲,不会被撵出来吧?” 赵茹先是一怔,随即脸通红,“你,你说什么呢?” 沈挽眨巴眼睛道,“难道我猜错了,这簪子不是我大表哥送你的?” 赵茹,“……!!!” 这下她脸红的能滴血了。 这簪子前世是沈挽的。 是云衍送给沈挽十七岁的生辰礼物。 沈挽喜欢极了,爱不释手,云衍道,“这簪子在云家库房里放了好些年了,我要知道表妹喜欢,早拿给你了。” 方才沈挽还以为这簪子是云缈云倾送给赵茹的,结果两人并不知道,还惊艳簪子好看,不是她们俩送的,那十有八九就是云衍了。 再想到今天赵茹来府里,云衍待在府里,沈挽不喜猜测,就直接问了。 看赵茹害羞的神情,沈挽就知道没猜错了。 见赵茹不说话,沈挽道,“你不说话,那我明天可就去帮我大表哥提亲了。” 赵茹羞到跺脚。 那边云缈云倾过来,赵茹生怕她们也打趣她,红着脸道,“府,府里还有事,我今儿就先回去了……” 云缈云倾两人懵的厉害,“说好的今天留在府里用膳呢,怎么这么快就要走?” 赵茹坚持,沈挽留她,她跑的更快,云倾只好追上去,送她出府了。 云缈看出点不对劲了,问沈挽道,“她怎么这么脸红,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沈挽笑道,“没什么,我有事找大表哥,你派人找他回府一趟。” 第548章 喜脉 赵茹走了,云缈云倾很遗憾,好不容易才劝动赵茹留在云家吃饭,结果比往常待的时间都短。 但沈挽不觉得遗憾,要赵茹和云衍两情相悦,赵茹下半辈子都要待在云家,少一顿没什么。 云缈还是好奇沈挽说了什么,把赵茹羞跑了,但沈挽不告诉她,云缈也不能撬开沈挽的嘴,只能心底跟猫挠似的。 在花园逛了小半个时辰,就该吃午饭了,三人去云老夫人院子。 见只有她们三个进来,云老夫人道,“赵大姑娘呢?” 云缈道,“不知道表妹打趣了赵大姑娘什么,她红着脸跑了。” 沈挽挨着云老夫人坐,“外祖母这么喜欢赵茹?” 云老夫人把赵茹夸赞一通,“赵大姑娘着实不错,可惜……” “可惜什么?”沈挽问道。 云老夫人叹息,“书香门第最是厌恶铜臭味……” 沈挽笑道,“外祖母多虑了,要翰林院赵大人是这般迂腐之人,赵茹也不会和表姐表妹交好。” 很快云老太爷进来,丫鬟端茶上桌。 满满一桌子好吃的,有沈挽喜欢的熊掌,还有驼峰,沈挽道,“我真是该打,沾了赵茹的光,结果把她羞跑了。” 沈挽怕提前打招呼,外祖父和舅舅、表哥他们都放着正事不做,留在府里招呼她,直接来的。 事先都不知道她会来,这些自然不是为招待她准备的,即便云家再有钱,熊掌驼峰也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也得看什么时候有。 所以沈挽才说沾了赵茹的光,只是以她的身份,说这个话,怎么听都有些怪怪的。 云大太太笑道,“是你有口福。” 沈挽也觉得自己有口福,然而这回真没有。 她喜欢吃熊掌,但闻到味道就有些犯恶心,尝一口,胃里更是翻江倒海的难受。 第419章 沈挽忍着,但是没忍住。 “呕……” 沈挽捂住嘴,飞快的起身。 她一口气跑出门,扶着回廊处的栏杆,吐的稀里哗啦,把云家上下都吓坏了。 云大太太和云缈云倾出来,担心道,“这好端端的怎么吐了?” “不会是吃坏肚子了吧?”云缈问道。 但又觉得不会。 沈挽在花园就吃了一块点心,还没她和云倾吃的多。 云大太太道,“快请大夫!” 丫鬟走的时候,云大太太又改口,“请太医!” 不知道沈挽为何呕吐,怕大夫医术不行,还是请太医稳妥一些。 珊瑚伺候在一旁,小声道,“不,不会又怀身孕了吧?” 她记得世子妃的癸水有些日子没来了。 沈挽扶着柱子,整个人直接僵住了。 像是被雷劈了一般。 可!别! 一般成亲的女子,呕吐大家都会往有身孕,害喜了上面想,但沈挽才生下墨儿染儿三个月,大家下意识都觉得再生也不会这么快。 三年抱俩都是快的了,两年抱三,不敢想。 沈挽吐的头都晕乎乎了,实在没胃口吃饭了,她道,“我吃不下了,你们陪外祖父外祖母用膳吧。” 云大太太道,“弄清楚你为何呕吐要紧。” 少吃一顿饭不会死人,可要沈挽在云家有什么三长两短,皇上一定会降罪云家的,这可不是小事。 就算皇上不降罪,也得以沈挽身子骨要紧啊。 清宁公主在云家呕吐,这不是小事,赵院正一听,就赶紧拎着药箱子赶来云家。 一把脉。 赵院正,“……” 见赵院正嘴角抽搐,云老太爷道,“没有大碍吧?” 赵院正摇头,“没事,是害喜。” “公主又有身孕了。” 沈挽的天就这么塌了。 她瓷白的脸上没有怀身孕的喜悦,只有想把某位爷掐死的气愤。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两世一次就怀身孕,那些天他将她翻来覆去的折腾,她日日过的提心吊胆,因为第一次葵水来了,所以这个月她就掉以轻心了。 这是谢景御不在,不然沈挽真要掐他脖子了。 她真的没有这么喜欢生孩子! 她这辈子有墨儿染儿足够了啊。 俩孩子都还不会走呢,怀了身孕,她连抱都不能抱他们了。 沈挽那叫一个气啊。 不过怀身孕,总归是喜事一桩,云老夫人笑道,“亏得你娘还担心你幼时身子骨差,怕你难怀身孕,这倒是比谁都容易。” 别说了,她要脸。 沈挽脸红的能滴血。 沈挽没动胎气,她呕吐是因为怀了身孕,赵院正就没开药方了。 世子妃生过一胎,有经验,赵院正连叮嘱都省了,再者靖北王世子人也不在府里,同房的忌讳更不必说。 赵院正走后,云衍回来了,沈挽吃不下,云老夫人道,“你送你表妹回靖北王府。” 云衍送沈挽出府。 云缈云倾要送沈挽,沈挽没让,“我有点事和表哥说,表哥送我就行了。” 出院子后,云衍道,“表妹找我有事?” 沈挽道,“表哥喜欢赵大姑娘?” 开门见山,连个弯都不带转的。 云衍脸就是一红,“没,没有的事……” 沈挽道,“难道那只金镶玉蝴蝶的簪子不是表哥送给她的?” 云衍惊讶,“表妹是怎么知道的?” 沈挽道,“我就是知道。” 云衍震惊的不轻。 那支簪子是去年他在知州买的,因为带回来的东西多,夹在了别的东西里,一直放在库房了,后来他去库房拿东西,瞧见了簪子,觉得和赵大姑娘很配,就送给了她。 但这事表妹是如何得知的? 沈挽道,“表哥还要瞒着我吗?” 云衍道,“只是她过生辰,我刚好知道,就,就把那簪子送给她了……” “嘴硬。” 沈挽只说了两个字,旁的倒没说什么。 等她给表哥一个惊喜吧。 外祖母中意赵茹,赵茹收下表哥送的簪子,还戴来云家,可见和表哥是两情相悦,情投意合。 云家不敢给表哥提亲,她没什么不敢的。 沈挽坐上马车,云衍送沈挽回靖北王府。 沈挽人还没回去,她又怀身孕的事,就已经传回来了。 王府上下无不佩服,世子爷太太太厉害了,世子妃就更厉害了,才生下一双龙凤胎,就又怀上了。 沈挽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照澜轩的,感觉整个京都都在议论她能生养。 都怪那混蛋! 彼时,快马加鞭赶到军营的谢景御,太阳当头照,他却突然感觉后背一阵发凉,打了个大喷嚏。 这被咒骂的感觉是那么的清晰。 他人都不在京都了。 谁会骂他,骂的这么狠? 第549章 服软 谢景御几乎是每走一步,就打一个喷嚏。 他这个靖北王世子也算是威名远播了,军中将士都在等他上战场,结果把人等到了,却是喷嚏一个接一个。 感觉身子骨不大好…… 谢景御,“……” 看着将士们那怀疑的眼神,谢景御很想知道他到底干啥了,要遭受这样几乎铺天盖地的谩骂。 嗯。 骂他的人何其多。 头一个就是沈挽,那是气的恨不得动手了。 再就是皇上,得亏谢景御不在京都,不然皇上真得把他叫进宫,赏他三十大板了。 虽然女子怀身孕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但是,他的掌上明珠才刚生了一对龙凤胎,身子骨还没恢复,就又怀上了,下蛋呢? 就连云氏都有些意见了,虽说多子多福,但好歹空隙个一两年,像沈挽这样一次生龙凤胎的,歇三五年都应该。 然后就是豫章郡王他们了,那是摩拳擦掌,恨不得群起攻之。 谢景御比他们大不了几个月,他们一个孩子都还没生,他谢景御儿女双全了还不够,又让清宁公主怀上了,这是一点不给人活路啊。 而此时,只有秦念儿怀上了,凌雪还没好消息,卫明珠更是没影儿。 除了卫国公世子没有被爹娘骂外,其他人无一幸免。 能不问候他谢景御吗? 豫章郡王是趴在床上骂谢景御。 把谢景御往死里打的心都有了。 当然了,也有从中受益的,右相右相夫人火急火燎的给儿子下聘,想早日把裴舒迎娶进门。 谢景御是打着喷嚏进的军中大帐,王爷和沈暨正在商议军情,见他揉着鼻子进来,王爷问道,“怎么了?” 谢景御道,“没事,就是打了几个喷嚏……” 陈平道,“从进军营,世子爷已经打了十九个喷嚏了,还是找找军医看一下吧?” 陈平不放心。 谢景御甚少生病,打喷嚏更是很少,寒冬腊月冲冷水澡都没打过什么喷嚏的人,一下子打了这么多个,陈平不敢掉以轻心啊。 但要说是累着了,他和世子爷一起来边关的,他都没怎么累,世子爷按说就更不会了。 至于水土不服,世子爷八岁就跟随王爷到过边关,都不曾水土不服过,没道理现在还比不上八岁时候。 沈暨当即吩咐手下小将,“去请军医。” 谢景御阻拦,“小婿只是被骂了……” 沈暨,“……???” 王爷,“……???” 被人骂的连打十九个喷嚏—— 他儿子是刨人祖坟了吗? 王爷也觉得自己儿子不像是病了,虽然让军医把个脉,不是什么麻烦事,但他靖北王的儿子一来边关,还没上战场,就先看军医,太影响谢景御在将士们心中的形象了。 看军医的事就不了了之了。 外面沈历大步进来,他拍谢景御肩膀,“你真来军营了?” 刚刚他在和将士在教武场比试,手下人来禀告他,说是靖北王世子来了。 沈历第一反应是高兴,然后是不信。 他知道成王被斗垮,成了逃犯,被皇上派人满宁朝的追杀,萧怀瑾被封为太子,京都风平浪静了,但边关战事没有紧迫到需要谢景御上战场的地步。 沈历怀疑手下人是在耍他玩。 手下小将举手发誓,沈历将信将疑赶来,见到谢景御,他别提多高兴了。 在谢景御还没成为他妹夫的时候,他就盼着有朝一日能和谢景御一起上战场厮杀,如今总算是要得偿所愿了。 但—— 他注定要失望。 谢景御不是为打仗来的军营。 谢景御的战场在东梁,而不是边关,宁朝和东梁交界处。 知道谢景御和王爷有话说,沈暨问了问沈挽和两个外孙儿情况,就出去了。 第420章 陈平出去看守大帐。 靖北王妃去了东梁,此事非同小可,被宁朝将士知道,会引来不必要的揣测,影响士气,被东梁知道,王妃就危险了。 他们一出去,方才还气氛融洽的军中大帐,顿时剑拔弩张起来。 谢景御可不是好脾气的人,哪怕是自己父王也不行,之前三请四求,也问不出母妃的身世,现在母妃离家出走了,又想起找他这个儿子了? 他这个儿子没这么好说话! 谢景御道,“我留在边关打仗,父王去找母妃。” 王爷眉头拧成麻花,“这怎么能行?” 他是将军王,得坐镇边关。 他去找王妃,是擅离职守。 到时候不止军营会乱,传回京,皇上都不能安寝。 王爷知道自己儿子是在故意气他,他也没想到温侧妃会翻看族谱,最后受不住打击,得了失心疯,去伤害王妃。 还好王妃没有大碍,但那一撞,王妃治好了二十多年的失忆,都不等世子妃把孩子生下来,就借探望姜老夫人离开京都,一去不回。 王妃的身世,他瞒了二十多年,现在落到自己儿子手里,也只能忍着了。 谢景御寸步不让,“不行也得行,父王不是不信任我吗,连母妃的身世都不肯告诉我,东梁那么大,让我上哪儿去找母妃去?” 谢景御也不只是气王爷,他确实不知道自家母妃去哪儿了。 他知道东梁高阳王世子是母妃的侄儿,但他怎么想都觉得这事没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他母妃的身份绝不是东梁高阳王的妹妹。 母妃离家出走两个月了,他这个做儿子的,到现在都不知道母妃在东梁到底是什么身份,他要知道,他都不带来军营找王爷的,直接就去东梁了。 以前是他求着父王,现在他不想知道了,让父王去找母妃,他留在军营打仗也一样。 谢景御打仗的本事,王爷自是放心,但他放心不够,得军中将士们都要放心才行,再者军法不是儿戏,他的身份,平常都不能随便踏入东梁,何况在这样两军交战之时。 见儿子油盐不进,王爷真有些焦头烂额了,“你要气父王,等把你母妃找回来再气不迟。” 这话是极大的服软了,谢景御也见好就收,“母妃到底是什么身份?” “南梁,颐和公主。” 第550章 南梁 南梁…… 这两个字听得谢景御心咯噔一跳。 南梁二十二年前就灭亡了。 灭亡这个词可能不准确,因为东梁和南梁身体里流着一样的血。 二十二年前,南梁新帝登基不足百日,皇叔也就是南梁先帝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便杀害自己侄儿,取而代之。 为了区分,弑君之前的梁朝称南梁,夺位之后的,也就是如今的梁朝称之为东梁。 难怪父王说在通缉令上看到过母妃,东梁皇帝弑君夺位,怎么会容自己的侄女活在世上,必然会痛下杀手,斩草除根。 但母妃怎么会流落到宁朝,还失忆,成为姜家养女,嫁给父王冲喜? 有太多的疑惑盘踞心头,谢景御越发担心自家母妃的安危。 母妃身上有血海深仇,她知道回东梁,一旦被发现会有什么下场,她依然不顾一切的选择了回去。 谢景御问道,“父王是什么时候知道母妃身份的?” 既然问了,肯定要刨根究底。 王爷既然说了,也不再隐瞒,“二十二年前,我和永王去南梁贺寿,那时候便结识你母妃了,父王那时候以为这辈子和你母妃只有那一面之缘,却不曾想贺寿完回宁朝,就得知南梁代王意图谋反,等父王赶到,你母妃正带着你表哥,南梁小太子逃命,差点葬身火海……” 不过寥寥数语,谢景御就已经从中感受到凶险了。 谢景御道,“东梁高阳王世子就是那个小太子?” 王爷道,“父王在南梁,与当时还是高阳王世子的高阳王一见如故,他不满代王夺权,又刚好他的世子妃要临盆,你母妃养尊处优长大的,照顾不了孩子,我便将你表哥付给了高阳王……” 谢景御道,“是父王让母妃以姜家养女的身份嫁给你冲喜的?” 王爷道,“父王要知道,能休掉你母妃,要将她送回姜家吗?” 那时候的他,是靖北王世子,知道自己和南梁公主没可能,他甚至都没在王妃面前露过真面目,王妃压根就不知道是谁救的她。 但缘分的事,谁也说不准。 王爷在南梁救完王妃,将她和南梁小太子一并托付给高阳王,就折返回宁朝了。 只是在回京途中,遭遇刺杀,中毒以致双目失明。 就在他去南梁救人时,老王爷将他的亲事定下,他失明之后,老王爷便要给他冲喜,只是他当时失明,已然是个废人,姜家不愿意将嫡女嫁给他冲喜,便要将送去庄子上替老夫人祈福的庶女接回府。 但庶女脸上有伤疤,他即便失明,也是靖北王府世子,姜家岂敢把一个毁容的庶女送来给他冲喜,姜家去接人那日,正好姜家庶女救了坠崖失明的王妃。 王妃容貌倾城,虽然失忆,不记得自己是谁了,但气质远胜姜家女儿,姜老夫人就把王妃塞花轿里,送进了靖北王府。 王爷失明,王妃失忆。 一个看不见,一个不认得,那段时间王爷没少找王妃的麻烦,逼王妃主动离开。 只是王妃前脚离开靖北王府,后脚王爷眼睛就恢复了,知道自己娶的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能怎么办,豁出脸不要也得把人再扛回来。 王爷也不知道王妃怎么到的宁朝,可能是当日离开时,王妃听到暗卫禀告他的话,以为他在嵊州,所以去嵊州找他,结果在嵊州出了意外,成了他的王妃。 但具体原因,只有问王妃才能知道了。 王妃是南梁颐和公主,王爷不敢让东梁使臣看到王妃的容貌,没办法,只能给王妃下一点不伤身体,但出不了门的软筋散。 东梁使臣总不会来靖北王府见王妃。 这事做的隐秘,二十年来不曾露馅,结果被自己儿子儿媳妇给挖了出来。 王爷道,“该告诉你的,都告诉了。” 谢景御问道,“父王是怎么劝高阳王世子放弃找母妃的?” 王爷道,“父王没有劝他放弃,只是把东梁离王重伤昏迷不醒,东梁攻打宁朝的事告诉他,他的失踪引起两国战事,他理应平息此祸,何况他想要报杀父夺位之仇,这是个好机会,不容错过。” “至于你母妃,她失忆多年,帮不了高阳王世子什么,姑侄相认,等大事成了再认也不迟。” 王爷将当年那只面具递给谢景御,“将你母妃带回来。” 谢景御眸光落在面具上,“母妃都不等墨儿染儿出生,就决然离开,父王觉得母妃会轻易跟我回来吗?” 王爷知道王妃性子执拗,没那么容易。 但他更信自己儿子。 这事难不住他。 王爷道,“挽儿和孩子还在京都等你,早日带你母妃回去与他们团聚。” 摊上这样一双不省心的父王母妃,连带他都要和挽儿尝尽分离之苦。 谢景御接过面具,转身离开。 王爷松一口气。 有时候做人还是要有点软肋的好。 谢景御是王爷一手培养长大的,心性手段远非常人能比,东梁还一个镇得住他的人都没有。 要能顺利将王妃带回来便罢,要王妃执意留下帮高阳王世子报仇,御儿不可能不帮忙。 王爷已经预料到接下来东梁要面临什么样的腥风血雨了。 谢景御进军营,连盏茶都没喝,就又骑马离开了。 沈历高兴妹夫的到来,让伙房准备美酒佳肴,要给谢景御接风洗尘。 结果饭菜准备好,他去找妹夫,却被告诉妹夫走了。 沈历以为自己耳朵幻听了,“走了?什么叫走了?” 这话把小将都问懵了。 走了就是走了啊。 骑马走的。 沈历去找沈暨,“父亲,妹夫怎么走了,他不是来边关打仗的?” “你妹夫的事,少问。” 没差点把沈历给活活憋死。 不打仗,妹夫丢下妹妹和两小外甥,跑边关来做什么? 吹风沙吗? 他还想问问妹夫,他媳妇江陵郡主生了没有,是儿子还是女儿呢。 好歹等他把话问完再走啊啊啊。 谢景御来的时候都没这么急,他以为找母妃,三五个月顶天了,结果母妃身上有血海深仇,他还真有些担心要两年才能回去了。 难怪在沈挽所经历的前世,他和高阳王世子关系那么好,好到借他兵马,举兵造反,将萧韫拉下马了。 夕阳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 第551章 疏忽 清晨醒来,沈挽害喜,扶着屏风呕吐的她都要扎谢景御的小人了。 第421章 他屁股一拍就走了,留她在京都吐的昏天黑地。 有这样的吗? 谢景御走的时候,沈挽以为自己一天得想他百八十回,现在好了,一天不骂他百八十回,她都不解恨。 他敢不在孩子生下来之前回来,她一定往他身上扎几刀子出气不可。 怀墨儿染儿都没吐的这么厉害,沈挽怀疑是自己才生了两孩子,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的缘故,但也不一定,毕竟旁人第一胎就吃什么吐什么。 早上勉强吃了半碗小米粥,吃了七八颗酸梅,剩下的时间都用来问候那混蛋了。 早膳后,沈挽吩咐珊瑚,“让人准备马车。” 珊瑚“啊”了一声,“世子妃这是要去哪儿?” “去翰林院赵府。” 珊瑚不知道沈挽要去做什么,甚是不解,“世子妃去赵府做什么,有了身孕,不宜出门……” 沈挽道,“照办就是。” 她没气力解释那么多。 她只是有了身孕,又不是动了胎气,需要卧床静养。 云家因为门第,不敢帮大表哥去提亲,她不去,就没人去了。 云家疼沈挽,沈挽更是拿云衍云钺他们当亲哥哥看,对他们的事,她肯定上心。 珊瑚不知道沈挽执意去赵府做什么,不敢多问,便去让人准备马车,她能做的,就是跟着世子妃去赵府。 沈挽出府的时候,奶娘抱着孩子过来,看到沈挽,墨儿就伸手要沈挽抱。 沈挽倒是想抱,但就算她想,也没人敢让她抱,一来墨儿现在重了不少,多抱会儿胳膊酸疼,再者沈挽又怀了身孕,要墨儿不小心踢一脚,那就不知道会怎么样了。 奶娘和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有些心疼小少爷小小姐,自己才生下来没几个月呢,就又要添弟弟妹妹了。 然后沈挽就又忍不住问候谢景御了。 已经到东梁地界,但喷嚏一直打个没完的谢景御,很是无奈。 他到底做了什么,从昨天傍晚起,就一直在挨骂。 嗯。 沈挽骂了多久,某位爷喷嚏就打了多久。 开始还以为是被人骂了,但一天不落的挨骂,怎么看都不合常理,没人会一天到晚不分场合的骂他,闲的没事干了吗? 然后—— 他怀疑自己是病了。 在东梁看遍大夫,也没治好打喷嚏的毛病。 沈挽不敢抱孩子,只能亲亲脸颊,染儿两只手伸的老长,沈挽也不抱她,小人儿委屈的眼泪都出来了。 然后沈挽就在心底把某混蛋往死里骂了。 哄了墨儿染儿好一会儿,沈挽才出府,坐上马车,直奔赵府而去。 靖北王府马车停在大门前,赵府小厮都懵了,“清,清宁公主?” 陈安骑在马背上,“还不快去禀告。” 赵府小厮回过神来,赶紧差人去禀告。 可怜赵老爷赵夫人,手忙脚乱前来迎接。 赵老爷虽然官拜翰林,但在公主面前,分量实在不够瞧,尤其沈挽还是皇上最宠爱的清宁公主,当今太子的龙凤胎妹妹,就沈挽的身份,在京都怎么横走着都行了。 赵老爷有些惶恐,“清宁公主怎么来我们府上?” 不能不惶恐啊。 清宁公主又有了身孕的事,昨儿传遍京都,满朝文武就没有不知道的。 一个公主,还是一个怀了身孕的公主,突然来他们赵府,肯定不寻常。 见赵老爷赵夫人惶恐不安的样子,沈挽就知道赵茹没告诉他们,她今天会登门的事。 不过没告诉也正常,毕竟女儿家脸皮薄,她说今天来帮大表哥提亲,赵茹怕是就没信,以为她是在打趣她,况且她还有了身孕,就算有这个安排,也会打消。 但沈挽把赵茹卖了,“赵老爷赵夫人不知道我今儿来府里吗?” 赵夫人道,“若是知道,岂敢不来迎接?” 沈挽道,“昨儿我在云家,和赵茹说了,今天登门的事……” 赵夫人更惶恐了,“小女疏忽,这么大的事,也能忘记说,怠慢清宁公主了。” “快请入府。” 沈挽迈步进赵府,远远的就看到赵茹过来,她脸红成猴屁股。 赵老爷赵夫人一个劲的瞪她,还训斥她,“清宁公主今儿来府里的事,你怎么不告诉爹娘一声?” “我,我给忘了……” 声音低的快听不见了。 不是忘了,是不好意思说。 她也没觉得沈挽真的会来,这一说,爹娘肯定要问为什么,她没法回答,她便没说了。 谁想到沈挽真的来了,她真的来帮云大少爷提亲。 赵茹本就脸红的厉害,想到沈挽的来意,更是脸红的能滴血。 赵夫人怎么看女儿这神情怎么不对劲,赵老爷请沈挽去正堂说话,赵夫人落后一步,小声问自己女儿,“清宁公主来府里做什么?” 赵茹红着脸道,“可能,也许,大概……” “到底做什么?”赵夫人没耐心。 “来,来帮云家大少爷提亲……” 声音弱不可闻。 赵夫人眉头拧的没边。 赵夫人皱眉,不是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云衍,而是沈挽刚刚说了,她今天来赵府,和自己女儿打过招呼,女儿也知道她是来帮云大少爷提亲的,但凡女儿拒绝了,清宁公主都不会来的。 她女儿不过是多去了云家几回,这是喜欢上云大少爷了? 赵家虽然是书香门第,但不是迂腐之人,何况如今的云家,也不是一般朝廷官员能高攀得起了。 但云大少爷求娶她女儿,竟然出动清宁公主帮着提亲,这要传出去,都要被人说他们赵府门槛太高了。 沈挽知道赵夫人问赵茹了,是以到正堂坐下,沈挽也就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了,“我今日来,是帮表哥云家大少爷来求娶赵茹的,赵老爷赵夫人可曾见过我大表哥?” 赵老爷见过云衍,当即把云衍夸了一通。 沈挽笑道,“我表哥要知道赵老爷赵夫人这般夸赞他,一定很高兴,不过我表哥确实当得起这般夸赞,就是不知道赵老爷赵夫人可愿意和云家结亲?” 赵老爷赵夫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沈挽道,“不必在乎我公主的身份,便是父皇,也不能随便给人赐婚,何况是我。” 赵老爷道,“云大少爷虽然出身商贾,却是人中龙凤,他能看上小女,是小女的福分,何况清宁公主登门提亲,岂有不应之理?” 不迂腐,做事也干脆。 沈挽也不含糊,将带来的同心佩中的一块交给赵夫人,“那这门亲事就这么说定了。” “赵老爷赵夫人放心,我表哥不会辜负赵茹的。” 第552章 疼爱 沈挽如今身份太过尊贵,她待在赵府,赵老爷赵夫人都惴惴不安,赵茹和云衍亲事定下,沈挽便没多留,告辞。 都没让赵老爷赵夫人送她,赵茹送的。 赵茹脸颊通红,脸上的温度就没褪下过,走的时候,沈挽揶揄她,“那我就让大表哥择吉日送聘礼来了,你们早点办喜事,我还能去云家喝喜酒。” 谢景御在的时候,她身子重,她娘都不许她随便出府喝喜酒,如今谢景御不在,估计只要显怀,就不让她去了。 在她心底,云衍这个表哥和亲大哥一样,他的喜酒,沈挽不想错过。 沈挽处处为云衍打算,要不是怕被爹娘骂,赵茹估计早羞的脚底抹油了。 昨天在云家,她害羞了能跑,在自己家,害羞跑都跑不掉。 沈挽将另外一块玉佩交给珊瑚,“送去给大表哥,把定亲的好消息告诉他。” 这是肥差,珊瑚接的比谁都快。 珊瑚去云家送定亲玉佩,沈挽则带银钏回靖北王府。 马车徐徐在王府大门前停下,银钏掀开车帘,守门小厮就下台阶,禀告沈挽道,“世子妃,今儿您去赵府后,定国公夫人来府里看您,还有豫章郡王妃她们也来了……” 沈挽囧了。 她怎么忘了,自己怀身孕,她娘会来看她的事,她和卫明珠、凌雪她们关系好,少不得也来看她。 但她一心只想帮大表哥提亲,倒是把这些人情往来给抛诸脑后了,让她娘和卫明珠她们白跑一趟。 云氏不算白跑,沈挽不在,四夫人招呼的云氏,去照澜轩看了俩孩子,能出门去赵府,虽然不知道去做什么,但显然身体没有不适,云氏便放心了。 卫明珠和凌雪得知沈挽出府了,就没下马车,两人逛街去了。 便是这会儿,府里上下都不知道世子妃为什么要去赵府,一个小小翰林院府上,应该没什么值得他们家世子妃这么火急火燎赶去,以世子妃最宠爱的公主身份,完全可以把赵老爷赵夫人叫进府说话的。 沈挽回照澜轩,陪俩孩子玩。 再说云氏,离开靖北王府,见时辰还早,就去了云家一趟。 第422章 见女儿回来,云老夫人高兴道,“怎么想起来回来?” 云氏道,“挽儿又怀了身孕,我去看她,结果她跑去翰林赵学士府上了,没见到人,也不知道去忙什么。” 云大太太道,“江陵郡主这几日就要生了吧?” 云氏点头,“应该就这几天了。” 云老夫人道,“那你不回府,回云家做什么?” 女子生产,说不准哪天的,只能随时做好生的准备,身边不能离人。 云氏道,“今儿永王妃去定国公府送催生礼,我让永王妃陪江陵郡主用膳,我好多陪陪挽儿,结果……” 别说陪女儿了,她连女儿的人影都没见到,想着有好些天没回云家,接下来十天半个月也不得空回来,便趁机回来一趟。 永王妃在定国公府陪江陵郡主,云氏放心,这世上没有比做娘的更疼爱女儿的了。 但云老夫人觉得这样不妥,云氏要陪沈挽,麻烦永王妃半天就算了,哪能为云家麻烦人家永王妃呢,这不,一盏茶没喝完,就打发云氏回去。 云氏心累的很,只得把茶盏放下,刚起身要走呢,外面小丫鬟就跑进来,“老夫人,老夫人,大少爷定亲了!” 这一嗓子喊的云老夫人都有点懵,“定亲?” 陈妈妈道,“大少爷怎么会定亲呢?谁给他定亲的?” 云衍是云家大少爷,少家主,他的亲事可不是随便定的,云老太爷不会不和云老夫人商议一声就直接给云衍定亲,云大老爷云大太太就更不敢了。 小丫鬟道,“表姑奶奶,清宁公主帮大少爷定亲的。” 云氏,“……???” 云老夫人,“……???” 一屋子人一个比一个懵。 怎么是表姑奶奶给大少爷定亲呢? 云倾睁着一双眼睛,满是好奇的问,“定的谁家姑娘啊?” “赵家大姑娘。” 云老夫人先是怔住,想到沈挽不顾自己有孕在身,今日去赵翰林府上的事,莫不是去帮云衍提亲的…… 怕是自己想的太好,云老夫人慎重的问道,“哪个赵家?” 小丫鬟咧嘴笑,“就是昨儿来咱们府上的赵大姑娘啊……” 这下云老夫人不忍了。 笑容满面。 云衍的亲事都快成云老太爷云老夫人一块心病了。 因为云二少爷云钺娶的是周岁宁,是官家女儿,云衍要娶个商贾之女,云老太爷云老夫人怕将来云家大少奶奶镇不住下人。 云钺和周岁宁是两情相悦,周家看在沈暨和沈挽的面子上允婚的,要寻常,周家未必会把女儿嫁进云家。 就因为顾虑颇多,云衍的亲事到现在都没定下,不然早该成亲了。 云老夫人高兴道,“难怪昨天挽儿问我喜不喜欢赵大姑娘,原来是想去给衍儿提亲……” 云氏无奈,“这孩子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事,她都不先问问你们的意思,就直接去给衍儿定亲,万一……” 云缈笑道,“表妹昨天找大哥了,肯定是问过大哥的意思。” “表妹没说,肯定是想给我们云家一个惊喜。” 表妹给云家的惊喜实在是太太太多了。 丫鬟捂嘴笑,“大少爷对这门亲事可满意了,珊瑚来送定亲信物,大少爷赏了她一大锭金子的报喜钱……” 沈挽让珊瑚把定亲信物交给云衍,珊瑚不知道云衍在什么地方,就直接来云家了。 定亲信物交给云家,肯定能到云衍手里,云家也少不了她的报喜钱。 只是没想到那么巧,她到云家的时候,刚好云衍要出府,珊瑚把定亲的事一说,云衍顿时有种被天上掉馅饼给砸晕的感觉,昨天表妹是揭穿他送赵大姑娘簪子的事,但没说要去帮他提亲啊,表妹不声不吭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云家人表达喜悦简单粗暴,云衍直接把身上带的大金锭子塞给珊瑚。 珊瑚高兴的嘴都咧到耳后了。 等她回靖北王府,那大金锭子上多了好几个牙印子。 云老太爷云老夫人他们都满意赵茹,只是碍于身份,不敢上门提亲,沈挽亲自去帮云衍把亲事定下,云老夫人高兴的合不拢嘴,云氏也为云家高兴,只是一高兴,就忘了要回府的事。 等云老夫人回过神来,又赶了云氏一回。 云氏回定国公府,前脚送走永王妃,后脚江陵郡主就发动了…… 第553章 淤青 当时时辰已经不早了,怕沈挽回定国公府,云氏就没让人禀告沈挽知道。 江陵郡主是头胎,快不了,沈挽还有俩孩子,又有孕在身,不便在定国公府过夜,云氏舍不得沈挽来回奔波。 等沈挽知道江陵郡主发作,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的事了。 用过早膳,沈挽就坐马车回定国公府了,她到的时候,刚巧永王妃也来了。 女儿临盆,做娘的哪能不守着,过来人,知道女子生产都会经历阵痛,但听着江陵郡主的叫疼声,永王妃还是心疼的不行。 沈妤沈挽生产都是直接破水,江陵郡主是先见红,生的比较慢。 沈挽就陪云氏等在产房外,以防万一,请了林太医坐镇,赵院正是太医院院正,负责皇上的龙体,不能一直守在定国公府,有林太医在,真需要赵院正,派人去请也来得及。 江陵郡主生的慢极了,从昨天下午生到天亮,又从天亮疼到午时,眼看着就到傍晚了。 “怎么生这么久呢……” 永王妃急的不行。 孩子生的越慢,难产的可能就越大。 一旦难产,母子平安的就不多了。 永王妃担心,云氏也一样,沈挽宽慰她们道,“再耐心等等,没准儿一会儿就生了……” 云氏看着天际晚霞,绚烂的如火如荼。 像极了她焦灼不安的心。 云氏没忘记沈挽还有俩孩子,她道,“你陪娘等了一天,墨儿染儿肯定想你了,你回靖北王府吧,你大嫂生了,我派人去给你报喜。” 沈挽道,“时辰还早,我再陪娘和永王妃等一会儿。” 虽然生的时间长,但稳婆没急急忙慌的出来,林太医两次进去给江陵郡主把脉,开了催产药,已经服下小一个时辰了,按理应该快了。 沈挽在心底祈祷,这时产房门打开,丫鬟出来道,“稳婆说郡主开十指了,快的话,半个时辰就生了。” 等待是最煎熬的,这半个时辰过的比一天都要漫长。 然而半个时辰过去,江陵郡主并没有生,就在大家心都提起来时,随着一声凄厉惨叫声传开。 一声洪亮啼哭传来。 所有人都大松了一口气。 很快稳婆就出来报喜,“恭喜定国公夫人,恭喜永王妃,郡主生了个小少爷……” 云氏问道,“郡主呢,郡主没事吧?” 稳婆道,“以我二三十年的接生经验,郡主好的很,就是累了。” 不过即便如此,也不敢掉以轻心。 稳婆回府帮着收拾孩子和产妇,然后抱孩子出来给大家看。 孩子不轻,有七斤四两。 看着孩子的眉眼,云氏高兴极了,“这眉眼和历儿生下来时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陈妈妈笑道,“不止眉眼像世子爷,就连生下来时的重量都一样。” 云氏抱着孩子不撒手。 永王妃摸了摸孩子的小手,进去看女儿江陵郡主。 沈挽有孕在身,不便进产房,再加上时辰是真不早了,沈挽就准备走了,“娘,我就先回去了,您帮我和大嫂说一声,我过几天回来看她。” 云氏让丫鬟送沈挽出府。 太后薨殁,皇上守孝二十七天,宫外百日不得办喜事。 是以孩子的洗三朝从简,满月酒也没办。 沈挽上回怀胎没怎么害喜,这一回,害喜就严重了,严重到某位太子上早朝,都有些犯恶心。 虽然没到吐的程度,但早朝上的好好的,突然想吐,也引得百官侧目。 起初萧怀瑾以为自己是病了,但赵院正和几位太医把脉,他身体好的很,最后才反应过来可能是龙凤胎之间的感应。 毕竟沈挽临盆,他胯骨都有点疼。 这回不用豫章郡王怂恿,萧怀瑾都想把妹夫吊起来打了。 沈挽吐了整整一个半月,不过奇怪的是她只是早上吐,吃什么吐什么,但中午和晚上又吃嘛嘛香,到孩子满三个月,就不再害喜了。 为太后守孝,京都没人府上办宴会和喜事,沈挽日子过的清净极了。 每半个月进宫一回,给皇上请安,陪皇上用膳,进宫第二天去蔺府,剩下时间多待在府里,陪两个孩子。 不能抱他们,就只能多陪陪了,两小家伙长的可快了,学会翻身后,在床上翻来翻去的玩,只是还不会坐起来,但应该很快了。 谢景御已经离京整整两个月了,沈挽一封家书都没收到,也没有写一封家书。 第423章 谢景御是去东梁找王妃,不可能从东梁给她寄家书回来,沈挽也没法往东梁送家书,要不是知道谢景御去东梁,也能如鱼得水,不然真得担心坏不可。 这么久了,他应该找到王妃了吧,也不知道哪天能回来…… 这日天气极好,蔚蓝的天空上飘着大朵的白云。 眼看着天一天比一天热起来,想着回头身子重了,进宫就不方便了,沈挽便想进宫给皇上请个安。 皇上是一想女儿,就忍不住骂某个女婿,之前沈挽怀墨儿染儿,就没法时常进宫给他这个父皇请安,以为孩子生下来就能常进宫了,结果又怀上了,不骂他骂谁。 离京去找靖北王妃,两个月还没把人找到,什么时候办事能力这么差了。 上次皇上问起墨儿染儿,这回沈挽干脆把俩孩子一并带进宫了。 看到女儿和外孙儿,皇上龙心大悦。 皇上坐在龙椅上,拿拨浪鼓逗孩子玩,外面小喜子进来道,“皇上,豫章郡王求见。” 豫章郡王怎么进宫找皇上? 不怪沈挽好奇,因为豫章郡王没有官职在身,而且是出了名的办事不靠谱。 他来找皇上,不能不好奇为何而来。 皇上心情不错,“让他进来。” 小喜子退出去,不多会儿,豫章郡王就进来了。 吊着胳膊进来的。 额头还有些淤青,显然是又干架了。 虽然豫章郡王和人打架是常有之事,但被打的这么惨的,应该也不多。 沈挽看的眼睛都疼,皇上眉头拧成一团,“谁打的?” “我父王……” 声音七拐八绕的,怎么听怎么满含委屈。 鉴于豫章郡王没有一顿打是无辜的,在问清楚挨打缘由之前,没人敢同情他,怕同情到马蹄子上去。 皇上道,“来告你父王状的?” 豫章郡王摇头,“不敢,臣是来请旨去边关打仗的。” 沈挽,“……???” 皇上,“……???” 就豫章郡王这看上去像是被人打断胳膊的样子,他去战场,皇上还真担心他去送人头。 这不靠谱也算是深入人心了。 皇上道,“在京都好好做你的郡王不好吗,怎么想去战场?” 豫章郡王只差没一把鼻涕一把泪,“滕王府已经没有臣容身之处了,请皇上准臣,还有临江侯世子和兵部尚书之子一起去边关。” 第554章 无辜 要不要把自己说的这么可怜…… 这事要发生在别人身上,沈挽得同情坏不可,但豫章郡王说这话,沈挽是强忍着才没有笑出声来。 皇上一脸黑线,“这回你父王为何打你?” 皇上不问还好,一问豫章郡王就更委屈了。 毕竟长这么大,只有这一顿打是无辜的。 嗯。 这回他是真无辜。 半个月前,卫明珠晕倒,查出有身孕,豫章郡王因为太医一句“纵欲过度,导致动胎气”差点没被滕王滕王妃活活打死。 本就不高的家庭地位,啪嗒一下掉到人人喊打的地步。 豫章郡王安分守己了半个月,今天因为卫明珠掉眼泪,被打惨了。 别人怀身孕,是害喜犯困,卫明珠怀身孕,不害喜,不犯困,但她伤春悲秋,动不动就哭。 树叶掉了,她哭。 两只雏鸟待在鸟窝里,她哭。 就连月亮不圆了,她都能哭一通,要他把月亮补齐。 豫章郡王,“……” 没这个本事。 平常抹眼泪,没人看见,但今天就那么巧,被他母妃撞见了,问她为什么哭。 卫明珠委委屈屈道,“母妃,我能不能不给郡王纳妾……” 天可怜见,豫章郡王压根就没想纳妾的事,谁知道卫明珠怎么会想这事,想就算了,还哭的那么委屈。 滕王妃下意识以为是自己儿子要纳妾,那叫一个气啊,把人家卫明珠扔莲花池里,又厚着脸皮要把人娶回来,好不容易娶回来,还不知道珍惜,卫明珠怀着身孕,他就闹幺蛾子,想纳妾…… 她要允许了,都没脸见卫国公夫人,传出去,大家的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个半死。 滕王妃宽慰了卫明珠一通,然后就去和滕王告状,豫章郡王在府外和楚扬他们喝完酒,心满意足的回府,就迎来了又一顿毒打。 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挨打…… 鸡毛掸子打裂开了,滕王重重扔在地上,“你敢纳妾,我打断你的腿!” 豫章郡王反省了半天,还以为父王是因为他纵欲过度,让卫明珠动胎气打的,结果是因为纳妾…… 豫章郡王顿时就不满了,“我什么时候说我要纳妾了?!” 他连想都没想过这事啊。 虽然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但他们这群兄弟没一个纳妾的,他能开这个头吗? 滕王道,“不是你闹着要纳妾,明珠能哭的那么惨?” 豫章郡王都没脾气了,“昨晚月亮不圆,明珠还怪我呢。” 滕王,“……” 滕王妃,“……” 滕王妃以为是豫章郡王要纳妾时,卫明珠帮豫章郡王解释了,说他没提这事,是她自己想到的,但滕王妃不信,以为卫明珠是怕她和滕王揍豫章郡王,帮他遮掩。 难不成真没说? 知道卫明珠动不动就哭,滕王妃不放心,让人请太医进府。 滕王妃问太医到底怎么回事,太医道,“郡王妃这情况,医书上有过记载,等孩子生下来就没事了。” “女子怀孕,什么离谱的事都有可能发生,喜欢闻猪圈味道的都有。” 豫章郡王本来还觉得自己倒霉,太医这么说,他顿时又庆幸起来。 至少卫明珠没大晚上的拉着他去猪圈闻味道…… 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安慰。 太医走后,卫明珠哭着和他道歉,“对不起……” 豫章郡王吊着胳膊,“没事,我习惯了。” 不就是挨打。 家常便饭了。 但是—— 豫章郡王道,“你今天为什么哭,还和母妃说纳妾的事?” 然后豫章郡王就知道自己这顿打是怎么来的了。 卫明珠有了身孕,就不能随便上街闲逛了,丫鬟把京都发生的有趣事禀告她知道,今天李御史府大少爷的小妾生了个儿子,听到这事,卫明珠脑袋发散了下,出身世家大族,卫明珠自然知道,女子有了身孕,不能伺候夫君,就要给夫君纳妾的事。 没有哪个女子愿意做这样的事,卫明珠也不想,想到她给豫章郡王纳妾,豫章郡王以后就去妾室房里,不来找她了,甚至护着妾室…… 卫明珠就哭的停不下来。 滕王妃问她怎么了,她也没想会不会给豫章郡王找打,张口就来了一句,“母妃,我能不能不给郡王纳妾……” 豫章郡王是又高兴,又无奈,还真心的疼。 不止自家父王打的疼,他还因为躲闪,撞门上去了。 刚好楚扬和赵昂翻墙来找他,知道他挨打的原因,两人是又想笑,又同情。 其实这些日子,托豫章郡王的福,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以前还能上床睡,现在连床都不让睡了,生怕他们把持不住,但血气方刚的年纪,忍起来确实辛苦了些。 还是谢景御好,去了边关,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三人一拍即合,决定去战场。 好男儿,本就该上战场建功立业的。 只是楚扬和赵昂没有传召不能进宫,只能豫章郡王顶着脸上的淤青,吊着撞脱臼拉伤的胳膊进宫请旨了。 生怕皇上不答应,豫章郡王祈求的看着沈挽,让沈挽帮他们说几句好话。 豫章郡王道,“我们去战场,可以和景御兄并肩作战。” 谢景御就不在边关,没法并肩作战。 他们有建功立业,保家卫国之心,更重要的是,他们也没看上去那么不靠谱,不然一些重任,谢景御也不敢交给他们去办。 皇上道,“准了。” 豫章郡王顿时高兴起来,“谢皇上恩准。” 他屁颠屁颠的跑了。 跑出御书房后,又回来,“堂妹,你别忘了写封家书,我们给景御兄带去。” 沈挽,“……” 看来谢景御去东梁的事,豫章郡王他们并不知道。 沈挽没给谢景御写家书,但给父亲写了一封。 豫章郡王不知情,看到没谢景御的家书,以为沈挽还在为又怀身孕的事恼谢景御,连他们都想揍谢景御了,遑论沈挽了。 本来还想喝完凌大少爷和裴三姑娘喜酒,天下第一楼开张之后再去边关,因为太后薨殁,京都禁乐,这些事只能延后。 豫章郡王把天下第一楼开张之事交给云衍,然后他们就快马加鞭赶到边关。 他们到边关,沈历高兴,让人准备美酒佳肴给他们接风洗尘,想到谢景御的前车之鉴,又有些担心,“你们不会我准备好给你们接风,你们也跑了吧?” 第424章 豫章郡王问道,“跑什么?谁跑了?” “我妹夫啊。” “来军营待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跑没影儿了。” 豫章郡王嘴角抽搐,“你是说景御兄不在军营?” “来过,不在。” “……” “他的腿真没白长,真能跑。” “……” 豫章郡王他们在边关待了半个月,然后也跑了。 他们混入东梁军营,试图烧粮草。 听到东梁京都近来发生的事,凭着多年的兄弟情,十分怀疑那是谢景御的手笔。 谢景御去东梁搅弄风云,可比在边关打仗有意思多了。 三人一合计。 去找谢景御。 毕竟易容术不能白学。 第555章 阴影 太后百日祭后,京都总算是恢复迎亲嫁娶了。 各府争抢办喜酒的日子。 先是宣宁公主出嫁。 再是右相府凌大少爷迎娶裴舒过门。 然后是云衍娶赵茹。 瑶光郡主嫁赵云阔…… 文武百官今儿到你家喝嫁女酒,明儿到他府上喝喜酒,倒是比朝堂上的事都要忙几分。 岐阳长公主被害,长驸马骸骨被发现,瑶光郡主本该守孝三年的,但如今的岐阳长公主府,只剩下她一人,皇上怜她孤苦,秉承太后遗愿,命钦天监挑选良辰吉日,破例让瑶光郡主从宫里出阁。 喜酒不少,可惜沈挽有孕在身,除了去云家喝喜酒外,其他人府上的,她都没去。 宣宁公主出嫁时,沈挽进宫给皇上请安,顺带给她送了份添妆,瑶光郡主也一样。 在各个喜宴之间,天下第一楼开张了。 都知道天下第一楼背后的东家是豫章郡王和楚扬他们,满京都的世家子弟都好奇的很,想看看豫章郡王和临江侯世子他们亲自操刀设计的天下第一楼是什么样的…… 皇上御笔钦赐匾额,御厨做菜,这等殊荣,开张之日,必须要给面子。 唯一遗憾的就是豫章郡王他们不在…… 嗯。 谢景御帮豫章郡王讨赏,皇上把天香楼赐给了豫章郡王。 豫章郡王是想把天香楼打造成宁朝第一销金窟的,摩拳擦掌,准备日进斗金,但这个计划还没开始就夭折了。 滕王滕王妃严令不许他开那些不正经的铺子,花楼赌坊,但凡他敢染指,铺子开张之日就是关门大吉之时,他会进宫请皇上查封铺子。 豫章郡王能怎么办,自家父王是说的出就做得到的,最后商量来商量去,只能开个勉强和销金沾边的酒楼了。 便是这样,滕王滕王妃都还不放心,开张之日,派了几拨人进酒楼,角角落落的搜查,就怕自家儿子开了地下钱庄。 豫章郡王,“……” 滕王的担心一点不多余。 豫章郡王真这样想过。 但他了解自家父王,肯定不放心他,会盯死死的,瞒不过去。 被迫不得不循规蹈矩。 豫章郡王心累的很。 自家父王就是他和他的兄弟们日进斗金路上的绊脚石。 …… 这日,奶娘抱着染儿站在凉亭长凳上,看锦鲤争食。 小小的人儿激动的手舞足蹈,不小心手拍栏杆上,疼的直哭。 沈挽是又心疼,又想笑。 不过染儿实在是喜欢看锦鲤,这不一把鱼食扔出去,小人儿就顾不上哭了,看的起劲,嘴里依依哦哦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前世染儿不到七个月,就会喊娘了,再耐心等等,就能听到染儿叫她娘了。 虽然前世抱孩子抱的够够的,但这一世因为怀了身孕,不能抱,沈挽心底遗憾极了,一愧疚,就问候某个混蛋。 正逗俩孩子玩呢,那边冬儿跑过来道,“世子妃,永王世子定亲了……” 谢景御那些兄弟,只有永王世子迟迟没定亲,永王妃着急,江陵郡主也着急。 沈挽还没问,珊瑚已经问出声了,“定的是哪家姑娘?” 冬儿笑道,“是鸿胪寺卿江家大姑娘。” 嗯,此鸿胪寺卿不是之前左相夫人娘家兄长,是新上任没多久的。 庆王和宋国公杀害岐阳长公主和长驸马,宋皇后和庆王的奸情暴露,连带着成王党的人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 那大半个月,京都每天都有官员落马,空出不少职位来。 鸿胪寺卿江大人就是这么提拔进京的。 而且是蔺老太傅和裴老太爷联手举荐。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对萧怀瑾有恩的廉州知府。 江大人为官清正,在萧怀瑾身陷打死王家大少爷一案中,立扛王家施压,把萧怀瑾一案移交刑部再审,不然萧怀瑾没机会进京,就被处死在廉州了。 这份恩情,裴老太爷和蔺老太傅都记着呢,这样的清正官员,留在廉州做一个小小知府,太屈才了,正好职位合适,就保举进京了。 至于江大姑娘江照月和永王世子的缘分又得另说了。 豫章郡王他们几个去边关的事,没告诉永王世子,永王世子还没成亲,一去边关,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走的时候,给永王世子留了封信,让他成亲之后,再到边关找他们。 平常永王世子都是和豫章郡王他们一起找乐子,钓鱼打猎,插科打诨,突然他们三个走了,日子过的就忒无聊了些。 再加上他们成亲的成亲,没成亲的也定亲了,只有他还没着落,永王妃着急的很,今儿去月老庙烧香,明儿去菩萨跟前求姻缘,还都逼着他一起去。 永王世子躲自家母妃,骑马到城外散心。 然后就遇到了江照月。 江照月初来京都,在京都,她的只认得裴舒,两人是手帕交,奈何裴舒待嫁闺中,不便陪她四处游玩,京都禁乐,也没谁家府上办宴会,没机会结识大家闺秀,江照月在府里无聊,便带着丫鬟把京都好玩的地方逛一遍。 雨后城郊的地,有些泥泞,她一个没注意,脚上缀着米珠的绣花鞋沾满了泥巴,连带着袜子都湿了。 丫鬟去马车给她取鞋,她想着这里偏僻,应该没人来,就把鞋袜脱了,洗脚。 永王世子纵马狂奔,水囊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口渴的他,到河边喝水。 嗯。 喝了个水饱。 起身抬头。 发现一姑娘在上游洗脚。 永王世子,“……” 谁能懂他当时的心理阴影有多大。 丫鬟取来鞋袜,发现了在喝水的永王世子,赶紧提醒自家姑娘。 江照月慌忙起身,结果一不小心,直接摔水里去了。 永王世子也不能见死不救,就跳水里把人捞了起来。 当时只有永王世子和江照月主仆三个人,他救落水的江照月一事没人知道。 永王世子以为和江照月没交集了,结果在裴府嫁女出阁宴上又碰到了。 江照月看到永王世子就脸通红,躲着他。 起初永王世子也没在意,喝人家姑娘的洗脚水,他也尴尬,人家姑娘不躲他,他都要躲着她,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道身影入了他的眼,看到江照月和兵部侍郎府上少爷说话,有说有笑,心底突然就不是滋味儿了。 觉察到自己有那么一点在意江照月后,江照月再想躲他就躲不掉了。 昨天永王妃要儿子陪她逛街,多去大家闺秀们去的地方,才能碰到喜欢的姑娘,这不在翡翠阁碰到了同样陪娘逛街的江照月。 在翡翠阁,永王妃就觉得自家儿子有一点不对劲,但当时翡翠阁里有好几位姑娘,永王妃也不知道是哪位姑娘让他儿子拘谨起来的。 不知道没关系,永王妃给丫鬟使了个眼神,丫鬟不着痕迹的盯梢,然后就发现自家儿子偷看了江照月好几回。 不止偷看,还趁人不备,把人家姑娘拉到屏风后说话,简直大胆至极。 还以为自家儿子不近女色呢,敢情是没碰到喜欢的。 这几个月朝堂官员调动不少,但只有鸿胪寺卿江大人的调动,让人津津乐道,裴老太爷和蔺老太傅两人保举,注定是要平步青云的。 江大人为官清正,女儿必然不差,永王妃不信江大人,也得信裴老太爷和蔺老太傅看人的眼光,自家儿子眼光也不差。 永王妃都没问自家儿子,今天直接就上门提亲了。 第556章 温和 平常永王妃觉得哪家姑娘好,都会先问问自己儿子,做母妃的也希望儿子能娶一个中意的姑娘,但这回没问,都把人家姑娘往屏风后面拽了。 敢说不娶? 腿都打折。 永王妃上门提亲,替儿子求娶江大姑娘,江老爷江夫人都怀疑永王妃是不是走错门了,就算皇上提拔江老爷为鸿胪寺卿,也高攀不上永王府啊。 确定是真心求娶,江老爷江夫人就允婚了。 不敢不允婚,永王世子都看不上,以后除非皇上赐婚,不然哪还有人敢上门求娶他们江家女儿。 第425章 江老爷任鸿胪寺卿有小一个月了,沈挽到现在都没见过江照月,不知道她长什么模样呢,能入永王世子的眼,沈挽还真有些好奇。 然后—— 第二天她就见着了。 这日早膳后,沈挽带孩子在花园晒太阳,赏花。 染儿眸光追着蝴蝶,依依哦哦的要奶娘抱着她去追,沈挽看着俩孩子,脸上挂着笑。 那边春儿跑过来,捂嘴笑,“世子妃,今儿街上发生了件有趣的事……” 沈挽还没问,珊瑚就迫不及待道,“什么有趣的事?” 春儿笑道,“归德侯世子被他新娶进门的世子夫人拿鞭子追的满大街乱蹿……” 沈挽,“……” 珊瑚,“……” 沈挽脑门上黑线直往下掉。 珊瑚眼睛睁的比铜铃都大,珊瑚记性还不错,没忘记沈挽在闺中时,纵马穿街过市,入了归德侯夫人的眼,归德侯夫人上门求娶沈挽。 沈挽不愿意嫁,便利用清远道长打消归德侯夫人提亲的念头,当时就说归德侯世子会娶一个会拿鞭子抽的他满街乱蹿的姑娘,没想到还真灵验了。 等等。 不对啊。 不是说归德侯世子这回娶的是个性情温和,端庄自持的大家闺秀吗? 拿鞭子抽人,还追的满大街跑,这能是大家闺秀干的出来的事吗? 王爷帮世子妃讨要,皇上御赐鞭子,世子妃都没抽过世子爷一下啊。 不过珊瑚也知道,世子爷是离京了,不然要在京都,查出世子妃又怀身孕的那天,世子爷一准要挨鞭子。 沈挽也觉得奇怪呢,因为清远道长的箴言,归德侯世子对娶妻很是抗拒,宁愿一辈子不成亲,也绝不娶一个悍妇,以至于迟迟没成亲,沈挽还挺后悔,她为了不嫁人,提前泄露天机,以至于毁了一门好亲事。 这是……没毁掉? 沈挽一打听,好家伙,娶的还是前世那姑娘。 就是不知道怎么前世没传出温和的名声,这一世性情温和,广为流传。 嗯,归德侯夫人了解自己儿子,他不会喜欢性情柔顺的姑娘,娇娇弱弱的,一步三喘的那种更是避之如蛇蝎,但嘴上又强硬,死活不肯娶个性情张扬的。 归德侯夫人没办法,京都的大家闺秀一打听,瞒不过去,不过京都外,儿子手眼再长也伸不过去。 归德侯夫人就给自家儿子选中了世交之女,归德侯世子和那姑娘打小就认识,小时候确实乖巧听话,再加上亲事都定下了,归德侯世子要毁婚,两家结亲不成可就结仇了。 成亲之后,归德侯世子怎么看自己娶的世子夫人都不像个性情温和的,为了逼出她的本性,便处处挑衅,故意气她。 各种手段用尽,那姑娘都不为所动,赏花品茶,要不做针线活,看的归德侯世子浑身不得劲。 归德侯世子变本加厉,昨晚夜不归宿,在游船上过夜的。 那姑娘忍了半个月,本来就忍无可忍了,归德侯世子此举,彻底把归德侯夫人惹毛,直接给了那姑娘一条鞭子。 那姑娘也不含糊,拿着鞭子就去找归德侯世子,气势汹汹,归德侯世子见状不妙,转身就跑。 那姑娘一鞭子抽过去,归德侯世子摔的往地上一趴。 前世挨的鞭子,迟到了大半年,到底还是来了。 归德侯世子作死,给京都贡献了好几天的谈资。 正说笑呢,那边一小丫鬟过来,禀告道,“世子妃,江陵郡主来了。” 大嫂来了,沈挽转身去迎接。 她刚走到花园入口,远远就看到江陵郡主走过来,她身侧还有一姑娘,穿着一身淡蓝色裙裳,肤若凝脂,眉目如画。 京都的大家闺秀,沈挽几乎都认识,这位姑娘很面生,以前没见过。 等近前,沈挽喊了一声“大嫂”,然后眸光就落到那姑娘身上,“大嫂,这位姑娘是……” 江陵郡主笑道,“这位就是才上任的鸿胪寺卿府上大姑娘……” 沈挽笑道,“昨天听说永王世子定亲了,我还好奇江大姑娘长什么模样呢,没想到今天就见到了。” “嗯,大嫂的大嫂……” 一句话,江照月闹了个大红脸。 也没人告诉她,清宁公主这么喜欢打趣人啊。 早些天,江陵郡主随云氏去给蔺老夫人请安,刚好江夫人带江照月去蔺府,蔺老夫人让江陵郡主哪天带江照月到靖北王府,和沈挽结识一下,蔺老夫人觉得沈挽和江照月性情相投,会成为朋友的。 只是这些天孩子有些肠胃胀气,闹腾的紧,江陵郡主没空带江照月来,昨日定亲,江照月成了江陵郡主准大嫂,正好她准备今天来靖北王府,就派丫鬟给江照月传话,两人一起来见沈挽。 果然蔺老夫人看的准,沈挽和江照月相谈甚欢,相见恨晚。 只是江陵郡主一门心思都在孩子身上,出门都不放心,惦记着回去,只待了小半个时辰,便告辞。 江照月和沈挽毕竟第一次见,不便多留,江陵郡主笑道,“我大哥和靖北王世子是好兄弟,以后往来少不了。” 江照月脸通红。 沈挽要送她们出府,两人都不让。 一来不敢,沈挽可是皇上最最最宠爱的公主,二来还怀着身孕,哪能让她受累。 沈挽没办法,便让珊瑚送她们。 俩孩子早让奶娘带回照澜轩了,沈挽回去时,奶娘正抱着孩子荡秋千。 奶娘抱染儿荡,墨儿看着,小人儿也闹着要坐。 院子里只有一个秋千,虽然宽敞,但不敢让两个奶娘一起坐,只能轮流来了。 俩孩子荡的起劲,那边送江陵郡主和江照月离开的珊瑚一阵风跑进来,“世,世子妃……” 跑的太急,珊瑚嗓音都有些破了。 沈挽回头,“怎么了?” 珊瑚吞咽口水,喘着气道,“王妃回来了!” 第557章 家书 沈挽被珊瑚的话怔住了,以为自己幻听了,“谁回来了?” 珊瑚一路跑回来的,缓了会儿还是大喘气,“王妃回来了。” 这怎么可能呢? 沈挽不信。 但她知道珊瑚不会拿这样的事骗她,难不成王妃真的回来了? 沈挽还是不敢置信,她直接出了照澜轩。 王妃是不是真的回来了,一看便知。 沈挽有孕在身,她走的快,珊瑚和银钏就担心她崴脚摔倒,赶忙跟上,“世子妃,你走慢些……” 沈挽想见王妃的心情迫切着呢。 虽然已经显怀了,但挺着个大肚子都扛过来了,身子不重,丝毫不影响她走路。 远远的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真的是王妃! 沈挽看到王妃,心底高兴极了,王妃看到沈挽,也是眼眶发热。 身为母妃,在沈挽临盆之际,却离家出走,虽然托付云氏照顾,但到底是她这个母妃失职。 沈挽是二胎,显怀的早,虽然才四个月,但肚子瞧着已经不小了。 不过王妃没多想,只当是沈挽生下墨儿染儿,恢复的不好,被撑大的肚子没有缩回去,王妃越发愧疚。 “母妃……” 沈挽唤道。 王妃道,“这几个月母妃都不在,是母妃对不起你……” 不止不在,还让沈挽和谢景御为她担心,甚至连谢景御都丢下沈挽和两个才出生没多久的孩子去寻她。 沈挽摇头,问道,“母妃回来了,相公呢,和您一起回来的?” 沈挽心情有些迫切。 但王妃的摇头,就像是一盆冷水将她从头浇到脚。 沈挽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 谢景御去找王妃,王妃回来了,他人呢? 留在边关打仗? 沈挽知道谢景御天生属于战场,在宁朝和东梁交战之际,谢景御回来陪他,是大材小用,但心底还是很想他。 王妃道,“母妃一个人回来的,御儿给你写了家书。” 王妃把信递给沈挽。 那边赵妈妈听说王妃回来了,赶忙过来,赵妈妈老泪纵横,“王妃可算是回来了,以后去哪儿,一定要带上奴婢不可。” 王妃道,“好,以后去哪儿都带你。” 从王妃嫁进靖北王府,就一直是赵妈妈在照顾她,王妃也习惯了赵妈妈的照顾,这些日子赵妈妈不在,王妃也想她的很。 赵妈妈抹着眼泪,“这几个月,王妃是去哪儿了?” 王妃信任赵妈妈,但她回东梁的事,赵妈妈没必要知道,未免隔墙有耳,被人听去,王妃便没说,“只是在宁朝四处走了走,让你们担心了。” 王妃到现在还没见过两个小孙儿,心情迫切的很,沈挽忙着看信,王妃就去照澜轩看孩子了。 沈挽急切的把信拆开。 谢景御走几个月了,到现在才有一封家书,不能不急。 谢景御在信里诉述对沈挽的思念,他把母妃劝回去了,他争取半年内就将东梁的事解决,回来和她团聚。 第426章 东梁有什么事需要谢景御解决的? 倒是告诉她啊。 沈挽心底跟猫挠似的。 真的。 有多想那混蛋,就有多忍不住想骂他。 谢景御从王爷那里,得知王妃的身份,没有耽误片刻,就快马加鞭赶往东梁。 李叔随行护卫王妃,谢景御到东梁都城,放了个信号,李叔就来找他了。 谢景御也见到了自己放弃一切,回到东梁的母妃。 王妃被温侧妃推的撞到柱子上,误打误撞恢复了记忆,王妃接受不了自己来宁朝,因为被人追,失足跌落悬崖,被姜家姑娘所救,最后替嫁给王爷冲喜,在宁朝待了二十二年的事。 她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 她更不忍心侄儿千里寻她这个姑母,她却不记得他,姑侄没有相认。 王妃也想等沈挽把孩子生下来,但她怕孩子生下来,她就舍不得走了,更怕姜老夫人撑不到她离京就撒手人寰,她没有了离京的借口。 儿子有多聪明,满京都都知道,她这个母妃又怎么会不清楚,骗别人容易,想骗自己儿子,太难了。 王妃决然离开。 只是没想到王爷会派李叔跟着她,她本来想直接就回东梁的,但甩不掉李叔,就只能去姜家了。 王妃是拿自己的命逼着李叔放她走,李叔是奉王爷之命护卫王妃,他敢不跟着王妃吗? 王妃待在靖北王府,王爷都不放心,怕有人伤害王妃,何况是回东梁。 李叔道,“王妃要回东梁,我拦不住,但王妃要不让我跟着,随行护卫,就杀了我吧,不然王爷那儿,我无法和他交代。” 王妃和李叔各退一步。 就这样去了东梁。 谢景御找到王妃后,劝王妃回宁朝,王妃不肯。 当年王爷把她托付给高阳王世子照顾,王妃怕牵连高阳王世子,最后连累侄儿暴露,王妃就留书离开了高阳王府。 但她一个亡国公主,东梁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她想替兄嫂报仇,可她连自己的命都是王爷救的,她没那个本事。 那一段时间,王妃过的行尸走肉,了无生趣,甚至一度想一死了之。 是王爷不顾一切从火海将她带出来,她忍住了。 王爷豁出自己的命不要救了她,她要就这么寻死了,岂不是有负王爷的相救。 王妃想到王爷和她说的宁朝风土人情,还有他离开之前,暗卫提到的嵊州两个字,王妃知道王爷定亲了,离开南梁回去就会成亲。 或许她去嵊州,能喝王爷一杯喜酒。 但王妃没想到,喜酒没喝上,自己成了王爷的冲喜新娘。 不过这些,王妃也才知道,王爷救她时,戴着面具,她并不知道王爷就是当年救她之人,是看到了王爷交给谢景御的那只面具才知道的。 高阳王世子裴邈找王妃,也是为了报东梁皇帝弑君夺位的血海深仇。 王妃要留下来帮自己侄儿。 知道王妃固执起来,谁也劝不住,谢景御只能留下来帮王妃。 王妃能帮高阳王世子的只有她南梁颐和公主的身份,能联络那些南梁旧臣,说服他们暗中扶持高阳王世子这个南梁旧主,推翻东梁暴政,谢景御把东梁朝堂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捋了一遍,找了几个值得信任的,让王妃见他们。 见完之后,谢景御就劝王妃道,“母妃能帮表哥的都帮过了,挽儿和俩孩子待在京都,我实在不放心,我留在东梁帮表哥,母妃回去帮我照顾挽儿和孩子。” 当时豫章郡王和楚扬他们都到了。 三人易容,招招摇摇的走在东梁大街上,谢景御一眼就把他们三个认出来了。 王妃知道自己能帮高阳王世子的不多,再加上有豫章郡王和楚扬他们帮衬,王妃也怕给他们添乱,让谢景御分心。 就这样,王妃在谢景御的劝说下回宁朝了。 在边关待了三天,就赶回来了。 王妃一路奔波回京,疲惫的很,沈挽怕她累坏,“母妃先回去歇着吧,您回府,以后有的是时间陪墨儿染儿。” 王妃也没坚持,就回琉璃院。 出院门,王妃对赵妈妈道,“世子妃生产几个月了,身子怎么还没恢复,没给她请太医?” 赵妈妈有点懵,“世子妃恢复的很好啊。” 王妃道,“哪里恢复的好了,肚子还和怀身孕四五个月时一样。” 赵妈妈笑道,“王妃没看出来吗,世子妃又怀了,已经四个半月了……” 王妃,“……???” “又,又怀了?”王妃惊的不轻,嗓音都在飘。 嗯。 沈挽又怀身孕的事,没人告诉沈暨和王爷。 王爷不知道,也就没告诉王妃。 赵妈妈笑道,“得亏世子爷离京了,不然准得挨皇上的板子。” 王妃道,“我听着都想打他一顿了,何况皇上。” 第558章 深信 王妃这辈子就只生了谢景御一个儿子,她倒是希望能多生一两个孩子,谢景御能有个伴,但随着谢景御长大,有豫章郡王他们几个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后,王妃也没什么遗憾了。 沈挽能多生几个,王妃打心底高兴,但也不能这样连着生啊,身体哪里吃的消。 皇上想打谢景御很久了,一听说王妃回来,皇上就让人把板子擦干净了,然而左等右等,也不见谢景御进宫请罪。 “离京一趟,胆子肥了不少。” 安公公也觉得驸马爷是在找打,离京一趟,驸马爷莫不是忘了皇上的脾气,皇上可是舍不得清宁公主吃半点苦的,驸马爷让公主怀一胎又一胎,还连着怀,都不带歇的,皇上忍他到现在,还不赶紧进宫认错,让皇上等的时间越久,脾气就越大,挨的板子也就越多了。 可能皇上看在清宁公主的面子上打个三十大板,现在也得变五十大板了。 安公公还是帮某驸马爷说好话,“莫不是快马加鞭回京,累着了……” 皇上斜了安公公一眼,“靖北王妃都没累倒,他倒是弱不禁风了。” 安公公,“……” 忘了驸马爷是和靖北王妃一起回京的。 靖北王妃都能受得住,驸马爷没道理累的进不了宫。 安公公道,“今儿上午有一批蜀锦贡品送进宫……” 皇上道,“你挑几匹挽儿喜欢的给她送去。” 安公公带着皇上的赏赐到照澜轩时,天际晚霞绚烂如火。 沈挽有些诧异,“这时辰安公公怎么还来靖北王府?” 安公公笑道,“新进贡了一批蜀锦缎子,皇上让给公主送来……” 沈挽,“……???” 前几天才赏赐过云锦给她…… 怎么又赏赐她? 知道招人恨,但皇上赐的绸缎真的多的她都发愁了。 根本穿不过来。 照澜轩除了她和谢景御住的屋子和书房,外加俩奶娘带孩子住的小跨院,剩下的屋子都快成她的库房了。 之前进宫,沈挽委婉的提了一句,结果皇上完全没懂她的意思,来了一句,“照澜轩这么小吗?还是该赐你一座公主府的。” 沈挽,“……” 就聊不到一块儿去。 靖北王府附近没有能给她修建公主府的地方,离远了,沈挽不会去住,就不让皇上耗费国库给她修公主府了,她在靖北王府住挺好的,名义上她只是皇上收养的义女,不赐公主府也说的过去。 沈挽道,“以后父皇再赏赐我,安公公帮我劝着父皇一些,这些东西我都不缺……” 安公公,“……” 这回赏赐是他提的。 安公公知道沈挽不缺。 定国公之女,靖北王府世子妃,还有个疼爱她的云家,蔺老太傅蔺老夫人有好东西也都紧着沈挽,但皇上表达宠爱的方式就是赏赐啊,不赏赐东西,没得叫人误会清宁公主失宠了。 这回赏赐只是借口来一趟,主要目的是来靖北王府提醒世子爷进宫领板子。 安公公四下看了一眼,“世子爷呢?” 沈挽道,“相公没回京……” 安公公怔住,“世子爷去找靖北王妃,靖北王妃回京了,他怎么没一起回来?” 沈挽看了珊瑚一眼,珊瑚摆手把院子里那些丫鬟婆子都打发走远。 等四下没人了,沈挽才道,“相公要把挟持王妃之人一锅端了再回来……” 安公公,“……” 御书房。 等安公公回宫,皇上已经用完晚膳了。 安公公上前,皇上问道,“人呢?” 安公公回道,“驸马爷没回京。” 皇上正在喝茶,闻言看向安公公,“没回来?” 安公公点头,“说是驸马爷要把挟持靖北王妃的人一网打尽,然后再回来……” 皇上眉头拧成麻花,“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挟持靖北王妃?” 第427章 皇上怎么想都不觉得宁朝有人有这样的胆量,敢抓靖北王妃。 就算有,靖北王妃被救回来了,挟持之人应该早没命了。 安公公小声道,“说是东梁皇室挟持的。” 皇上,“……” 皇上嘴角眼角抽了下,“他要灭了东梁皇室?” 安公公也觉得这听着太离谱了些。 “听公主的话,是这个意思。” 皇上扶额,“他是不准备回来了?” 安公公道,“驸马爷给公主的家书里,说快的话半年就回来了……” 皇上,“……” 半年灭东梁皇室…… 皇上怀疑自己晚膳是不是吃撑了,在打盹做梦。 他这个宁朝皇上都不敢说半年能灭东梁,谢景御人在东梁,手下没有一兵一卒,他能把自己母妃毫发无损的救回来已经不错了,还要灭东梁…… 皇上黑线道,“挽儿信了?” “公主深信不疑。” 皇上,“……” 安公公,“……” 皇上怀疑某驸马在外养外室,乐不思蜀,都不信他是真的在忙这事。 皇上为自己女儿的天真发愁。 驸马要敢养外室,他打断他三条腿。 再说沈挽,她是做好了谢景御两年才能回来的心理准备的,谢景御在信里说争取半年之内就回来,以沈挽对谢景御的了解,他不是说大话的人,他说半年内,就一定能做到。 最好是能在孩子生下来之前就回来。 当然了,这只是沈挽的期盼,他能按时回来,她就心满意足了。 半年…… 想想就很漫长。 那时候墨儿染儿都会跑了。 王妃回京后,第二天就去定国公府看江陵郡主,顺带和云氏道谢,她不在几个月,多亏了云氏照顾沈挽。 见过云氏后,又去探望蔺老夫人。 王妃回来后,靖北王府也热闹了许多,每天沈挽都会带墨儿染儿去给王妃请安。 之前四老爷四夫人就要搬出王府大宅,谢景御要去找王妃,怕沈挽没人照顾,四房留在府里,方便照应。 四老爷四夫人就没搬了,如今王妃回来了,四老爷四夫人要搬走,王妃摁着没让。 王妃道,“这么急着搬走做什么?府里人多一点,也更热闹些。” 四房安安静静的,不惹事,不闹幺蛾子,王妃从来没反感过四房。 让王妃和沈挽反感的是,三天两头找事,闹幺蛾子的,那得送出府,省心。 四夫人道,“都已经分家了,再继续住下去不合适……” 王妃抱着墨儿道,“我也不多留你们,就住到王爷回京吧。” 王妃甚少出门,四夫人和她能聊得来,住在王府大宅,对四老爷的前途有好处,对大家都好的事,没理由拒绝。 四房搬家的事再一次延迟,把早就分出府的二房三房气的够呛。 二老爷三老爷受成王和宋国公牵连,官职都被撸了,如今已经没官职在身了。 老夫人身子骨本就不好,搬出府后,二夫人对她也不像以往敬重,熬了一个冬天,彻底撑不住了。 这日,沈挽和孩子都在琉璃院,王妃正给孩子穿虎头鞋,外面丫鬟进来道,“王妃,二夫人派人来府里传话,说是老夫人病重,想最后见您一面……” 第559章 哀荣 屋子里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 沈挽眼底闪过不耐烦。 太久日子没有二房三房还有老夫人的消息了,乍一下听到,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老夫人病重,竟然派人来传话,要见王妃…… 沈挽实在想象不出来老夫人有什么好和王妃说的,是因为姜家让王妃替嫁给王爷冲喜,这么多年王妃和姜家都没有往来,不过送了封家书来,想见王妃一面,王妃就丢下临盆在即的她去嵊州那么远的地方,觉得王妃不记仇好说话,也想蹬鼻子上脸? 还是分家后,见四房迟迟没分出府,以为是四房死皮赖脸不肯搬,她和王妃好说话,允许四房一直待在王府大宅里,也想搬回来不成? 不管是哪个,王妃都没打算去见老夫人,看在老夫人病重的份上,让赵妈妈替她去了一趟,算是给足老夫人脸面了。 赵妈妈去见老夫人,等她回来,已经是午后了,沈挽准备睡一会儿,外面冬儿进来道,“世子妃,赵妈妈见完老夫人,回来了……” 沈挽还没问话,珊瑚先开口,“老夫人要见王妃做什么?” 银钏道,“肯定没好事。” 自世子妃嫁进靖北王府,但凡和老夫人还有二房三房沾边的就没有好事过,这一回也不会例外。 冬儿道,“可不是没好事,二老爷三老爷都被贬了官,二姑娘三姑娘没人求娶,老夫人想王爷念在手足兄弟的份上,帮帮二房三房……” 手足兄弟? 别说沈挽了,就是冬儿说这几个字都觉得恶心。 二老爷三老爷也配谈手足兄弟,二夫人偷梁换柱的时候,怎么没见他们念着和王爷是手足兄弟就熄了那些歪心思,得亏王爷护的紧,不然被送进庆王府,被祸害死的就是世子爷了。 都已经撕破脸了,老夫人对王爷王妃也没有半点恩情,竟然有脸张这个口。 幸亏王妃没去,就是赵妈妈都不该去这一趟,简直是去污自己耳朵的。 然而气人的还不止这些—— 冬儿气愤道,“老夫人想搬回王府大宅,从王府出殡。” 这事沈挽听着气愤,但不诧异。 当初老夫人搬出王府时,就不肯走,撂下话,死后从王府大宅出殡。 靖北王府老夫人没了,满朝文武都会来吊唁,要她这个老夫人跟着二房,在二房设灵堂,如今二老爷已经不是官身,没什么人会去祭拜老夫人。 老夫人享受了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死后的哀荣她也要。 但既然分家了,她又是二老爷三老爷的亲娘,竟然还妄想回王府大宅办丧事,这是纯恶心她和王妃。 珊瑚问道,“然后呢?” 冬儿道,“赵妈妈帮王妃回绝了二老爷……” 赵妈妈肯定会帮王妃拒绝这事,但以沈挽对老夫人和二房三房的了解,他们不会死心的。 一定还会闹幺蛾子。 怕什么来这么。 第二天,沈挽睡的正香呢,就被珊瑚摇醒过来,沈挽道,“这么早叫醒我做什么?” 珊瑚急道,“世子妃快醒醒,老夫人死了,二老爷三老爷把老夫人的棺椁送来靖北王府了……” 一个激灵袭来,瞌睡虫瞬间就跑没影了。 沈挽还有些恍惚,“你再说一遍。” 珊瑚便又禀告了一遍。 沈挽气的快动胎气。 没有老夫人和二房三房这么无耻的了。 明知道她和王妃都不同意她从王府大宅出殡,直接先斩后奏,把棺椁送来,这是她和王妃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父母在,不分家。 当初为免落人话柄,王爷特地和皇上请旨,让老夫人随二房三房搬出王府大宅。 老夫人死后要从王府大宅出殡,她和王妃不同意是人之常情,但如今二老爷三老爷直接把老夫人的棺椁送来王府,她和王妃不让棺椁进门,要他们把老夫人棺椁带走,倒是她们的不是了。 沈挽气的不轻,外面春儿进来道,“世子妃,王妃准老夫人从王府大宅出殡……” 不同意能行吗? 王府大门外,人来人往都看着呢。 人死债消,就算从前有什么恩怨,老夫人没了,她们活人还能和一个死人计较那么多吗? 但二老爷三老爷明知道她和王妃不愿意,还用这样的手段逼迫他们,要就这么算了,那她和王妃未免太好欺负了。 沈挽不喜欢仗势欺人,更是从来不做赶尽杀绝之事,但他们做初一,就别怪她做十五。 希望他们不要后悔。 深呼吸,沈挽将怒气压下。 “派人去请太子,就说我有要事找他。” 靖北王府已经分家的老夫人死了,二老爷三老爷将棺椁送到靖北王府的事,一阵风传遍京都。 所有人都被这操作给弄懵了。 虽说父母在,不分家,但既然分家了,老夫人跟哪个儿子,死后就由哪个儿子给她办丧事,怎么回靖北王府操办? 靖北王妃和清宁公主未免也太好说话了吧。 尤其清宁公主还怀着身孕。 有知情人道,“哪是靖北王妃和清宁公主好说话,是逼不得已,谢二老爷谢三老爷一大清早就把谢老夫人的棺椁拉到靖北王府大门外了,靖北王妃再不愿意,还能让他们再把老夫人棺椁拉走吗?” 这事是谢二老爷谢三老爷办的不厚道,靖北王妃不是凉薄之人,只能同意让老夫人从王府大宅出殡了。 但这样一来,满朝文武就犯难了。 第428章 老夫人从二房出殡,可以不用去吊唁。 但靖北王府办丧事,不去吊唁就说不过去了。 嗯,不止得去吊唁,还得亲自去。 但这明摆着吊唁的人越多,靖北王妃和清宁公主越不高兴啊。 头都大了。 沈挽派人传话,这还是萧怀瑾认祖归宗后,沈挽第一次找他,当时正好皇上也要找萧怀瑾,萧怀瑾派人告诉皇上一声,就来靖北王府了。 父皇的事再大,也没自家妹妹的事大啊。 萧怀瑾进照澜轩,问道,“妹妹找皇兄什么事啊?” 萧怀瑾一路小跑来的,额头上都冒了不少汗珠。 沈挽道,“二哥帮我个忙。” 萧怀瑾内心涌起一阵被人信任的喜悦。 毕竟以自家父皇对妹妹的疼爱,她只要张口就行了,不找父皇找他,可见是信任他这个皇兄了。 萧怀瑾忙问道,“什么忙?” 第560章 诛心 御书房。 皇上在等萧怀瑾。 等了半天,也没见他来。 一向没什么耐心的皇上,眉头都皱紧了。 小公公进去道,“皇上,太子说他过会儿再来见您……” 皇上道,“什么事比来见朕都要紧要的?” 小公公摇头,“奴才不知,清宁公主派人来找太子,太子就去靖北王府了……” 皇上传召,太子不先来见皇上,先去见清宁公主,搁小公公这里,是不敢相信的事。 皇上本就皱紧的眉头,顿时皱的更更更厉害了。 挽儿有什么事不找他这个父皇,找她皇兄的? 什么事他这个父皇不能给办的? 皇上不开心了。 看着皇上一脸吃味的模样,安公公腮帮子都快憋抽筋了。 不过也难怪,偌大一个京都,能给清宁公主办事的人实在是太太太多了,皇上都排不上号。 半个时辰后,萧怀瑾来御书房,刚要问皇上找他什么事,结果皇上先开口,“挽儿找你什么事?” 萧怀瑾愣了下,才回道,“靖北王府二老爷三老爷未经王妃允许,直接把老夫人棺椁送到靖北王府,要从靖北王府里出殡的事,把妹妹气到了。 妹妹觉得既然从靖北王府大宅出殡,就不必谢二老爷谢三老爷摔瓦起灵了,让儿臣找找看他们被贬官之前,有没有手脚不干净……” 萧怀瑾一字不落的禀告皇上知道。 皇上听后,来了一句,“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办。” 萧怀瑾,“……” 萧怀瑾嘴角抽搐的走了。 都说和他比,宫里那些皇子公主像是捡来的。 但和妹妹比,他也像是捡来的。 他这不是怕父皇找他有急事,来问问么,结果父皇嫌他为妹妹办事磨蹭了…… 看着萧怀瑾一脸郁闷的样子,安公公是想笑不敢笑,他要不要提醒皇上一声,他刚找太子有事的…… 不过靖北王府已经分家的二房三房是向天借胆,敢去招惹清宁公主的晦气。 他们是当皇上和太子不存在呢。 安公公已经在心底给他们点蜡烛了。 王妃松口,准老夫人从王府大宅出殡,周管事就设了灵堂,二老爷二夫人,三老爷三夫人都回王府给老夫人守灵。 陆陆续续有人前来吊唁。 可以不给老夫人面子,但不能不给靖北王府脸面。 既然办丧事,办的不体面,丢的是靖北王靖北王妃,还是靖北王世子和清宁公主的面子。 不过王妃从头到尾都没露面,沈挽有孕在身,更是忌讳白事,当初宸妃出殡,她都没到灵前烧纸,何况老夫人了。 前来吊唁的人,都是二老爷三老爷招呼的。 一连两天,皆是如此。 银钏去前院看了一眼,回来满脸都是晦气,“世子妃是没去前院看,二老爷二夫人他们就拿王府当他们自己府里似的!” 沈挽知道他们是故意的。 把他们的倒霉算在她和谢景御的头上,有机会膈应她和王妃,那还不怎么气人怎么来。 见沈挽端茶轻啜,银钏道,“世子妃都不生气吗?” 珊瑚道,“世子妃怀着身孕,为这些人气到肚子里的小少爷,得不偿失。” 银钏按捺不住想把那些人赶出靖北王府,但王妃都只能忍着他们,她一个丫鬟哪敢胡来。 来吊唁的人越来越多,二老爷三老爷和那些大臣攀谈,看在靖北王府的面子上,哪怕心底再嫌弃,面上都得不露声色。 二老爷趁机想拉拢几个大臣,希望他们能帮着在皇上面前说说好话,那些大臣一个个无语极了。 没见过这么蠢的,不知道皇上最宠爱的就是清宁公主吗,把清宁公主往死里得罪,还想再回朝堂,哪个缺心眼敢帮他们这个忙,嫌自己仕途太顺畅了,想早日辞官还乡凉快还差不多。 这样的愚不可及之人,还是离远一点儿的好。 二老爷话还没说完,那些大臣都借口府衙还有事,赶紧走了,唯恐沾上二老爷三老爷的蠢气。 二老爷三老爷气的不行,外面一小厮飞奔进来,“老爷,不好了!出大事了!” 二老爷气头上,骂道,“出什么事了?!” 小厮道,“左都御史找到您和三老爷任职时,贪墨的证据,皇上下旨抄家,把您和三老爷流放边关了!” 二老爷,“……!!!” 三老爷,“……!!!” 还有跪在地上烧纸,烧的不耐烦的二夫人三夫人,皆是脸色惨白。 还以为能借着老夫人回王府出殡,让满朝文武知道二房三房和王爷是骨肉兄弟,大家打断骨头连着筋,希望他们能看在王爷的面子上,帮二老爷三老爷重回朝廷。 结果没有官复原职,被皇上抄家流放了。 本来就跪着烧了两天纸钱,累的快断气了,哪还承受得住这样的打击,直接就晕了过去。 该! 周管事觉得痛快极了。 一群不长记性的人。 以前世子妃还只是世子妃时,他们就没从世子妃手里讨到半点便宜,如今世子妃成了皇上最宠爱的公主,是他们随便能拿捏的吗? 本来被贬官,好歹靠着王府分的家产,一辈子不愁吃喝,偏要作死,现在被抄家流放,总算满意了吧。 皇上不止把二房三房抄家流放,还要他们即刻出发,府衙的人直接奉命来靖北王府押送他们。 这边二老爷三老爷不肯走,那边赵妈妈来了,“都说人死有预感,果然说的一点不差,老夫人是料到二老爷三老爷没法替她办丧事,送她入土,才执意要回王府大宅出殡的吧。 二老爷三老爷放心去边关,老夫人出殡的事,有四老爷在,一定办的体面风光。” 杀人诛心。 这下不止二夫人三夫人,二老爷三老爷也要气晕过去了。 二老爷三老爷被押着出靖北王府,二夫人三夫人则是晕着被架出去的。 王府下人彻底感受到了他们家世子妃的手段。 老夫人妄想死后哀荣,世子妃干脆就不让她的亲子亲孙送她出殡。 活着坑儿子,培养他们的野心,觊觎王府爵位。 死后还要坑儿孙一把,也是没谁了。 两个儿子在出殡前被抄家流放,丧事和风光两个字就不沾边,老夫人在棺材里,怕是都要气活过来不可。 第561章 想念 二房偷梁换柱,以至于亲生儿子惨死在庆王府,清宁公主敬茶当天,老夫人送她一只藏着绝子药的金镶玉镯子。 分家后,这些人不怕清宁公主翻旧账,夹起尾巴做人,还往她跟前凑,可劲的挑衅。 出殡前夕,俩儿子孙儿孙女都被流放,用自己的丧事给京都增加谈资,也是没谁了。 最后四老爷送老夫人出殡的。 如赵妈妈送二老爷三老爷时说的,丧礼明面上办的很是体面风光,不少大臣设路祭,给足了靖北王府面子。 老夫人棺椁抬出靖北王府后,周管事就让人把白绸拆干净了。 不到半天时间,靖北王府就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那场丧事,仿佛是做了一场梦。 丧事过后,沈挽进宫给皇上请安,顺带道谢,“多谢父皇给女儿撑腰。” 皇上道,“以后这样的小事找父皇就行了。” 沈挽,“……???” 萧怀瑾,“……” 被自家父皇公然抢活干,他能不能抗议? 沈挽自然不知道皇上因为她找萧怀瑾,没找他吃味了。 沈挽是这么想的,“找父皇,也还是要找皇兄办,儿臣就直接找皇兄了。” 虽然皇上手握生杀大权,但一个明君,是不会轻易处罚人的。 之前受成王和宋国公府牵连,已经免了二老爷三老爷的官职,没有确凿证据,不能再翻旧账。 不过再找证据不难,官场上的事,只要不太过分的,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较真起来,朝堂的官员得有九成九不干净,水至清则无鱼,平常皇上不计较,要想动谁,只要露个苗头,有一堆人会把罪证送到皇上跟前。 第429章 沈挽其实也能做到,她是皇上最疼爱的公主,当今太子的亲妹妹,一堆朝臣想要巴结她,但找其他人办事,速度不会这么快。 二房三房都爬到她和王妃头上了,一天她都忍耐不了,就直接找萧怀瑾了。 皇上心情顿时就美了,“还是女儿孝顺。” 沈挽,“……???” 萧怀瑾,“……” 她啥都没干啊,就孝顺了? 沈挽一脸茫然。 萧怀瑾眼角都在抽。 又是想念妹夫的一天。 有妹夫在,他们父子三人和和美美。 妹夫不在,父皇和妹妹父女情深,他显得有点多余了。 往常扎妹夫心口上的刀子,妹夫不在,全扎他身上了。 萧怀瑾犹豫要不要走,外面一小公公快步进来,“皇上,不好了,寿贞公主把宣宁公主从桥上推下去了……” 皇上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安公公道,“寿贞公主在禁足,怎么会把宣宁公主推下桥?” 小公公道,“寿贞公主打晕了给她送膳食的宫女,乔装成宫女出的寝宫,去冷宫看宋皇后的路上,被宣宁公主认出来了,一气之下,就把宣宁公主推水里去了……” 自宋皇后被废,寿贞公主就一直被禁足,直到今日。 皇上查了寿贞公主的生辰八字和宋皇后侍寝记录,寿贞公主有可能是他亲生的。 虎毒不食子,皇上便只把寿贞公主禁足,就没管她了。 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母后被废,皇兄成为逃犯,自己被禁足,这落差之大,一般人绝对难以承受。 以后寿贞公主活着的每一天,都不自由,那些曾经被宋皇后欺压的嫔妃,都懒得给寿贞公主下药,毕竟寿贞公主如今对她们构不成半点威胁了,可万一下毒事败,不止自己倒霉,还会牵连家族,犯不着赶尽杀绝。 被关的每一天,寿贞公主都闹着要出寝宫,但宫人把守,哪个敢放寿贞公主出去,谁要敢放,人头落地。 就是寿贞公主的宫女都不敢,只盼着寿贞公主能消停点儿,要不是犯了大事,皇后不会被废,被打入冷宫,成王和宋国公他们都逃了。 夹起尾巴做人,皇上没准儿还念在父女情面上,不会把寿贞公主怎么样,可要太闹腾了,那就是自己作死。 但被禁足的日子,对寿贞公主来说生不如死,她想母后,想皇兄,她不想被关在寝宫里,一天复一天。 今日给她送膳的宫女,身形和她差不多,寿贞公主就直接把宫女打晕,换了宫女的衣服,逼着贴身宫女帮她声东击西,然后偷溜出了寝宫。 只是没想到人倒霉起来,喝水都塞牙缝,碰到已经出嫁了的宣宁公主回宫给赵贵妃请安。 两人从小斗到大,只一个背影,宣宁公主就把寿贞公主认出来了。 寿贞公主急着往冷宫去,宣宁公主叫住她,“站住!” 寿贞公主当没听见,宣宁公主本来还有几分迟疑,寿贞公主脚步没停,反倒加快几分,宣宁公主笃定是她了。 宣宁公主让自己的丫鬟去追寿贞公主,寿贞公主逃不掉,要连自己母后的面都见不到了,活着还不如死了,但即便是死,她也要拉个垫背的。 如果可以选择,她更希望这个人是沈挽。 要不是她。 他们母子三人不会轮到这地步! 但她别说拉沈挽垫背,她现在连沈挽的面都见不到,宣宁公主撞上来,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寿贞公主往桥上跑,被丫鬟拦下,宣宁公主走过去。 两人和从前一样争吵起来,宣宁公主道,“父皇禁足你,你敢偷溜出寝宫?” 寿贞公主眼底露出狠意,她用力一推,就把宣宁公主从桥上推了下去。 不过御花园里宫人不少,宣宁公主扑腾了几下,就被捞起来了。 听宫人说经过,沈挽不厌其烦,寿贞公主就算是皇上的亲骨肉,这性子也是随了宋皇后,没有遗传到皇上的半分宽厚。 禁足都拦不住她,再把她留在宫里,还不定会生出什么乱子来。 但公主出宫,要么死,要么嫁人…… 就寿贞公主这性子,嫁给谁,摆明了就祸害谁。 但杀她—— 沈挽怕脏了自己的手。 这般想,外面又又又进来个宫人道,“皇上,太医把脉,宣宁公主有了身孕,只是被寿贞公主推下水,见红了……” 皇上眉头拧成麻花。 外面赵贵妃抹着眼泪,疾步进来,“皇上,您要给宣宁做主啊!” 第562章 踪迹 赵贵妃声音里都能听出来她想掐死寿贞公主。 一个生母被废,皇兄成逃犯的公主,被禁足了还不安分,敢伤她女儿,赵贵妃后悔自己太仁慈,容寿贞公主活到现在,以至于女儿知道有身孕之日,就动胎气见红。 要是她女儿肚子里孩子有什么闪失,她一定剥了寿贞公主的皮。 赵贵妃上前,跪下求皇上。 皇上得知宣宁公主腹中孩子差点保不住,也是雷霆震怒,“将寿贞公主贬为郡主,杖责二十大板,身边助她逃出寝宫的宫女杖毙!” 但这样还不够。 沈挽道,“父皇,寿贞公主比宣宁公主年长一个月,如今宣宁公主出嫁,有了身孕,寿贞公主还未许配人,该给她挑门亲事了。” 皇上不是没想过把寿贞公主嫁出宫,但挑来挑去都没合适的人选,就搁置了。 沈挽道,“父皇日理万机,给寿贞公主选驸马的事,不如就交给赵贵妃吧,让她选几个合适的,您来敲定,赵贵妃执掌凤印,这原也是她分内之事。” 皇上看向赵贵妃,“如此也好。” 赵贵妃盘踞心口的怒气顿时就消了大半。 敢伤她女儿,她一定会给寿贞公主,不,寿贞郡主选门好亲事。 皇上罚了寿贞公主,寿贞公主下半辈子都落赵贵妃手里了,赵贵妃忧心女儿,没有多留,就告退了。 走的时候,还和沈挽示了个好,偌大一个京都,最要交好,最不能得罪的就是清宁公主了,太子都得排清宁公主后头。 现在的日子是赵贵妃不敢想的,在萧怀瑾认祖归宗之前,赵贵妃过的是战战兢兢,夺嫡争不过成王,但她和宋皇后这些年没少争斗,一旦成王坐到那个位置,她和四皇子还有静安伯府都没好下场。 没想到就在她寝食难安,夜不能寐的时候,天上掉下来个宸妃,还外带一双龙凤胎。 这对流落在外的皇子公主背后的势力大的惊人,萧怀瑾一回京就逼的成王喘不过气来。 她和宸妃都不曾打过照面,四皇子和萧怀瑾更没有结仇,靖北王世子一拉拢,他们就直接倒向了萧怀瑾。 她能执掌凤印,四皇子将来能做个闲散亲王,富贵到老,已经是老天爷在厚待他们了。 彼时已经是用午膳的时辰,这边赵贵妃退下,那边公公进来,安公公就问皇上,“皇上,午膳已经准备妥了……” “传膳吧。” 难得儿子女儿都在,吃顿团圆饭。 萧怀瑾往膳桌那边瞅了一眼,他如今的地位和妹夫差不多了,不知道用膳的时候,他需不需要坐妹夫那位置…… 嗯,萧怀瑾这么想,但没有缺心眼的宫人敢把凳子往那里放。 那是驸马爷的专属位置。 皇上坐下,拿起象牙筷,把鱼肚子处的肉夹到沈挽碗里。 沈挽道,“多谢父皇。” 皇上给沈挽夹菜,一碗水端平,也给萧怀瑾夹。 只是儿子就夹的随意了,两大根鱼刺外加一小块鱼肉,在去萧怀瑾碗里的路上,鱼肉还掉了,就剩两根鱼刺了。 皇上甚至都没注意到,放他碗里了。 萧怀瑾,“……” 不想给他夹菜可以不夹的。 这夹两根鱼刺,让他怎么吃? 萧怀瑾看自家父皇,自家父皇在给妹妹夹菜,压根没看他。 倒是安公公快憋笑憋疯了。 皇上是女儿奴,谁在清宁公主面前都得要尝到失宠的滋味儿。 没人能例外。 萧怀瑾默默把两根鱼刺嗦了一口,扔盘子里。 然后御书房里就有了让宫人笑抽风的一幕。 皇上给沈挽夹菜,那是夹到碗里。 给太子夹菜,那是把菜夹起来,太子起身,弯腰递盘子过去接。 皇上对太子,有点父爱,但不多。 还是得妹夫料事如神啊。 果然他多往父皇跟前凑凑,过了那阵稀罕劲,父皇就不稀罕他了。 妹妹十天半个月才进宫一回,之前身子重了,甚至几个月都没法进宫一趟,父皇惦记的紧,远香近臭,一点没错。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 当然了,其乐融融的只是皇上和公主,太子除外。 某太子觉得等妹夫回京,他们两都得到一旁吃去了。 第430章 一顿午膳,吃了小半个时辰,沈挽实在吃不下了,才歇了筷子。 这边刚吃完,外面小喜子进来,“皇上,右相有要事禀告。” “宣。” 皇上起身坐到龙椅上,沈挽想着要不要出宫,后宫不得干政,朝堂上的事,她不便听。 但她要出宫,皇上肯定让萧怀瑾护送她回去,但朝廷上的事,萧怀瑾得知道。 这一犹豫,右相就进来了。 右相没觉得沈挽不能听,直接禀告皇上,“皇上,有成王、宋国公还有庆王他们的消息了……” 皇上的好心情,听到这三人顿时就灰飞烟灭了。 皇上脸色沉似水,“不惜一切代价,朕要看到他们的项上人头。” 右相面露难色,“怕是不容易……” 皇上顿时不悦。 右相忙道,“他们躲到北越,投靠北越三皇子夏侯奕了。” “果然——” 萧怀瑾开口。 沈挽看向他,皇上和右相也望着他。 萧怀瑾道,“妹夫离京之前,就说他们极可能去北越投靠夏侯奕,还特地交代儿臣,若他们真去北越了,北越极可能会利用他们激怒父皇,让儿臣劝父皇不要中计。” 庆王给皇上戴绿帽子,皇上绝不允许他们几个活着。 但他们逃到北越去,要抓他们不容易。 如今宁朝和东梁打了大半年了,劳民伤财,北越显然是想借此机会加入战局,宁朝应付东梁虽有余力,但没法同时迎战北越。 要真气头上不管不顾,宁朝就危险了。 这也是为什么这时候有萧韫和庆王他们行踪的原因。 萧怀瑾道,“妹夫说,藏到北越的成王和宋国公等人极可能是假的,在兵临城下要北越把人交出来之前,需得派人去暗查,至少要查半年……” “妹夫还说,只要父皇忍这一时,到时候能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要北越把他们送回宁朝,交给父皇处置。” 第563章 火坑 萧怀瑾对北越三皇子没半点好感。 莫名其妙就要杀他。 要不是妹夫的人跟着,捎带手救了他,他坟头草都黄几茬了。 眼下宁朝不能再和北越开战,这口气,皇上不能忍也得暂忍一时。 但事关帝王威严,即便忍,也要忍的威武霸气。 翌日早朝,有大臣禀告皇上,说在北越发现成王和庆王他们行踪之事。 大臣们纷纷议论。 庆王和宋国公谋害了长驸马,又杀了岐阳长公主,以至太后受不住打击,撒手人寰,他们还试图弑君夺位,必须要将他们抓回来,绳之以法,以彰显帝王威严。 皇上坐在龙椅子上,没有说话。 萧怀瑾道,“成王和宋国公等人都会易容术,你们能保证在北越的真的是他们?” 一句话,几位叫嚣要北越把人交出来的大臣顿时就偃旗息鼓了。 有大臣道,“若是呢?就这样放任他们在北越逍遥法外?” 萧怀瑾道,“他们要真是成王和宋国公他们,一定要抓回来伏法,但贸然找北越要人,一旦理亏,就不好收场了。” “还是先派人去查探清楚,再行后事。” 右相道,“太子思虑周全,事关两国,确实要谨慎行事。” 皇上道,“此事就交由太子负责。” “儿臣领命。” 谢景御交代让查半年,机会合适,他自会知道。 摆明了是让他空领差事,不是真的去查。 北越三皇子收留萧韫和宋国公庆王等人,想从北越悄无声息的杀了萧韫,怕是难比登天,就不去给夏侯奕送人头了,静待时机。 这是夏侯奕和谢景御的交锋,旁人就不掺和了。 对谢景御,沈挽深信不疑。 萧怀瑾对谢景御的信任,比沈挽有过之无不及。 这一天,沈挽也没闲着,宣宁公主在宫里,被寿贞公主,不,是被寿贞郡主推落水,动胎气见红,沈挽身为皇姐,肯定要去探望。 宣宁公主靠在大迎枕上,即便养了一天,脸色还苍白的很。 见沈挽来探望,宣宁公主鼻子发酸,“皇姐……” 皇上公主不少,但公主之间,不仅没什么姐妹亲情,还彼此争斗,争夺父皇的疼爱。 也就在沈挽这里,宣宁公主感受到了一点寻常人家的姐妹之情。 沈挽问道,“可好些了?” 宣宁公主轻点头,“早上太医来看过,胎相稳了一点儿……” 沈挽宽慰她,“好生静养,不会有事的。” 宣宁公主道,“难为皇姐自己怀着身孕还来看我……” 沈挽轻笑,“你我是亲姐妹,我又还没有身子重到出不了门,当然得来探望你一番。” 宣宁公主贵为公主,没什么交好的朋友,沈挽难得来静安伯府,便多陪她说说话,尤其是怀身孕的忌讳,提醒宣宁公主一声,能少吃不少苦头。 宣宁公主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只盼着腹中孩子能保住,她都不敢奢望能有沈挽的福气,能生一对龙凤胎。 两人说着话,外面一丫鬟快步进来,道,“公主,寿贞公主,不!是寿贞郡主的亲事定下了……” 听到寿贞两个字,宣宁公主就咬牙切齿,“父皇把她许配给谁了?” 丫鬟道,“是充州忠武将军府大少爷。” 宣宁公主一脸茫然。 她虽然身处后宫,但对朝廷上的文武大臣也知道一二,忠武将军她听着耳熟,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人。 不过她知道父皇把给寿贞公主挑选驸马的事交给她母妃负责,她动胎气还没好,母妃绝不会给寿贞公主真选一门称心如意的好亲事,但也不会做的太过分。 宣宁公主望向沈挽,“皇姐可知道忠武将军府?” 沈挽笑道,“这门亲事甚是般配。” 宣宁公主眼睛睁圆。 皇姐说般配,就寿贞公主的性子,和她般配的,不敢想是什么样的人了。 宣宁公主一脸好奇。 沈挽道,“忠武将军倒是不错,但忠武将军府老夫人甚是宠惯孙儿,宠的孙儿斗鸡遛狗,宿柳眠花,三年前,忠武将军府大少爷和豫章郡王打架,胳膊折了,忠武将军怕自己儿子和豫章郡王打个没完,请旨去镇守迦南关。” 一个斗鸡遛狗,宿柳眠花,武功废物的将军府大少爷,说亲困难。 正好,寿贞公主也没人敢娶。 赵贵妃大概是怕寿贞公主嫁的太近,留在京都,以后宫宴,京都大小宴会少不得打照面,万一再把她女儿推落水怎么办? 宋皇后和太后宠出来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事关自己女儿,赵贵妃不敢掉以轻心。 嫁的远,一辈子不再回来最好。 忠武将军府老夫人宠孙儿,连自己儿子忠武将军都管不住,忠武将军夫人也是个厉害绝色,寿贞公主嫁进忠武将军府,有她苦头吃。 更重要的是,山高皇帝远,寿贞公主受点委屈,没人传回京,不折损皇家颜面,皇上不会管寿贞公主的。 赵贵妃把朝中三四品文武官员都打听了一遍,定了三个驸马人选,忠武将军府大少爷是皇上敲定的。 连宣宁公主都不记得忠武将军府大少爷和豫章郡王有过节的事,皇上日理万机就更不会记得这一茬了。 赐婚的圣旨已经在送去迦南关的路上了。 沈挽在静安伯府待了半个时辰,方才离开。 只是她前脚回照澜轩,坐下来,茶都还没端起来,外面冬儿就进来道,“世子妃,宋废后瞎了一只眼睛……” 沈挽,“……???” 沈挽惊了一下,珊瑚就问道,“怎么瞎的?” 冬儿道,“宋废后关在冷宫里,她听说皇上把寿贞公主许配给忠武将军府大少爷,闹着要找皇上,宫人阻拦,宋废后衣袖扯烂,人往前一栽,眼睛磕到了柱石上……” 沈挽听着心底打了个哆嗦。 那画面太血腥,不敢想。 宋皇后母女还真是情深。 做女儿的记挂母后,偷溜也要去冷宫探望。 做母后的心疼女儿,知道女儿要跳火坑,自身难保,还想捞女儿。 真是令人动容。 动容到沈挽怀疑宋皇后是在冷宫里被关傻了。 宋皇后也不想想,皇上愿意看到她吗,看到她,就会想起自己戴了二十年的绿帽子,宋皇后也不怕皇上疑心寿贞公主是庆王的骨肉,不给寿贞公主活路。 这些人,坑起自己人来也是一点不手软。 第564章 担心 寿贞郡主亲事定下后,赵贵妃唯恐生变,火速让钦天监给寿贞郡主和忠武将军府大少爷定下吉日,准备嫁妆,把寿贞郡主嫁去迦南关。 忠武将军府喜宴办的热不热闹,沈挽不知道,但宫里算得上冷清了,和宣宁公主出嫁没得比。 天越来越炎热,再加上怀着身孕,沈挽除非进宫给皇上请安,去蔺府基本不出门。 第431章 这日她歪在小榻上吃果子,丫鬟抬冰盆进来,外面秋儿进来,高兴道,“世子妃,表姑娘云禾县主定亲了……” 沈挽,“……???” 表姐可算是定亲了。 表姐云缈比她大一个月,她孩子都要生两拨了,云缈亲事却迟迟没定下,沈挽虽然觉得亲事要慎重,好饭不怕晚,但心底多少也是有点着急的。 沈挽连忙问道,“许给谁了?” 秋儿道,“右相夫人的外甥,赵大少奶奶的表哥……” 沈挽,“……???” 凌雪的表哥? 没一点印象啊。 秋儿道,“右相夫人亲自去云家帮着保媒的。” 右相夫人一母同胞姐姐的儿子,想来不会差,右相右相夫人都知道她看中云家,要外甥品性不端,决计不敢上门提亲。 不过沈挽还是觉得奇怪,右相夫人的外甥怎么会想娶云缈,便让珊瑚送些御膳糕点去云家,顺带打听一下。 这边珊瑚去云家,那边一小丫鬟进来,道,“世子妃,豫章郡王妃来了。” 卫明珠怎么来了? 她和卫明珠有好些日子没见面了。 她怀着身孕,卫明珠也有孕在身,再加上天热,除非必要,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的。 沈挽起身去迎接,出院门,远远就见卫明珠走过来。 她们两肚子里的孩子月份差不多,但沈挽是二胎,显怀的早,看着要比卫明珠肚子要大的多。 卫明珠走过来,满眼都是惊讶和羡慕,“肚子这么大,不会怀的又是一对龙凤胎吧?” 沈挽失笑,“就一个。” 能怀一对龙凤胎已经是万幸了,哪敢奢望再来一对。 再者生龙凤胎可比怀一个要辛苦的多,她接连生的,要肚子里真怀两个,她定吃不消。 但就算只有一个,也够卫明珠羡慕的了。 她们差不多大,沈挽已经儿女双全了,怎么能不叫人羡慕呢,不过沈挽是谁也羡慕不来的,她们和她走的近,能沾到一星半点的福气就够用一生了。 沈挽道,“天这么热,你也有孕在身,怎么来我这儿了?” 卫明珠望着沈挽,“我来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郡王和临江侯世子他们去哪儿了?” 沈挽,“……???” 这话把沈挽问懵了,“他们不是在边关吗?” 卫明珠满怀希望来的,听到这话,就像是被人从头浇了一盆冷水。 卫明珠摇头,“郡王去边关,只送了两封家书给我,之后就没音讯了,我觉得不对劲,派人打听,才知道他和临江侯世子他们去边关半个月,就留书去找靖北王世子了,然后就没他们消息了……” 豫章郡王和楚扬他们去找谢景御了? 这事沈挽还真不知道。 谢景御没在家书里提这事,王妃也没说。 嗯,谢景御觉得笔墨有限,这些王妃知道的事,没必要写,万一信落到别人手里,还可能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王妃以为谢景御告诉沈挽了,沈挽没问,她也没说。 卫明珠着急的很,“郡王他们要真去找靖北王世子了,我们不担心,就怕他们做事不靠谱,没找到人,倒把自己给弄丢了……” 沈挽觉得不至于。 豫章郡王和楚扬他们虽然看着不靠谱,但危及性命的事,会比谁都谨慎精明。 不至于找不到谢景御,还把自己弄丢。 沈挽安抚她,“你别急,我派人去问问。” 沈挽示意银钏,低声吩咐了两句。 银钏就去找王妃了。 沈挽请卫明珠到花厅喝茶,银钏跑着去,跑着回的,回来时,累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世子妃,豫章郡王他们是去找世子爷了。” 沈挽道,“豫章郡王和我相公在一起,不会有事的。” 卫明珠悬了许久的心,总算是能放下了。 卫明珠骂骂咧咧,“他走的时候,说半个月给我写一封家书的,去找靖北王世子,又不是不能写家书了,骗子!” 沈挽觉得豫章郡王这顿骂挨的冤。 她帮豫章郡王解释道,“不是他们不寄家书回来,是寄不了,相公离京这么久,只给我写过一封家书,还是母妃带回来的。” 卫明珠惊讶的不行,“他们这是去哪儿了?” 沈挽望着卫明珠,“我还是不告诉你了,叫滕王滕王妃知道,豫章郡王回京肯定要挨打。” 可沈挽越是这么说,卫明珠就越好奇。 卫明珠举手作发誓状,“我保证不让滕王滕王妃知道。” 沈挽犹豫。 卫明珠摇着她的手道,“你就告诉我吧,我保证守口如瓶。” 沈挽没辄,便告诉她道,“他们在东梁。” 卫明珠眉头扭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东梁? “他们去东梁做什么?” 豫章郡王他们在东梁的事,尚且能说一二,这部分就不能说了。 沈挽摇头,“肯定不是去玩的,也是为了战事。” 这一点卫明珠相信。 豫章郡王和楚扬他们不干正事,但靖北王世子是干正事的人,他不留在京都陪沈挽,不在边关打仗,却跑东梁去,必然是有非去不可的原因。 卫明珠道,“知道郡王他们是和靖北王世子在一起,我们就放心了。” 除了她,沈翎和凌雪都担心的很。 得把楚扬和赵昂他们和靖北王世子在一起办事的消息告诉她们知道。 怀身孕的人,切忌忧心,尤其沈翎这两天就要生了。 刚想到这里,外面春儿就进来道,“世子妃,临江侯世子夫人生了个儿子……” 卫明珠,“……” 生孩子这么快的吗? 沈翎坐月子,她有孕在身,还能去看她吗? 虽然沈挽和沈翎她们关系好,但不会一发动就告诉她们,只会等孩子生下来再报喜,其实昨天午后,沈翎就发动了。 生产顺利,母子平安,沈挽和卫明珠都为沈翎高兴。 第565章 重温 卫明珠待了大半个时辰,银钏送她出府。 卫明珠走后,沈挽就在想豫章郡王、楚扬还有赵昂去东梁帮谢景御的事。 虽然豫章郡王和楚扬他们看上去很不靠谱,但他们对谢景御绝对信任,谢景御交代的事,他们会很用心去完成。 有他们帮谢景御,难怪谢景御说争取半年内回来,之前沈挽还以为谢景御在宽慰她,现在是真有这可能了。 沈挽捧着茶盏,在心底数日子,谢景御回来的时候,她应该正在坐月子。 这种离家一趟,回来多个孩子叫他爹,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沈挽吃午膳的时候,珊瑚笑容满面的回来,银钏笑道,“得了不少喜钱?” 珊瑚递了个荷包给银钏。 银钏“啊”了一声,“你给我做什么?” 珊瑚道,“这是云家给你的。” 银钏和珊瑚都是沈挽身边最信任的大丫鬟,云家不差钱,即便银钏没去,也有她一份。 珊瑚笑道,“你不要,我可就不给你了。” 银钏伸手,飞快的接过,打开看到里面是金银花生瓜子,比她半年月钱还多,顿时高兴的合不拢嘴。 云家是最最最大方的。 对世子妃大方,对她们也阔绰,平常她们都喜欢往云家跑。 沈挽笑道,“别顾着高兴了,快说说,右相夫人怎么就去云家提亲了……” 虽然沈挽眼里没有门第之间,在她心底,云家比右相府都要重要的多,但她不看重门第,不代表其他人不看重。 即便云缈有县主封号,但一般朝堂大臣也不会为儿子求娶云缈,是以沈挽才会觉得右相夫人去云家为自己外甥提亲不寻常。 珊瑚捂嘴笑,“这门亲事,是表姑娘和右相夫人的外甥,严家大少爷两情相悦,情投意合才定下的,云老太爷云老夫人高兴,云府上下都有赏,奴婢和银钏才能跟着沾光的。” 沈挽,“……???” 两情相悦? 情投意合? 沈挽觉得碗里的饭菜更香了。 珊瑚巴拉巴拉一阵倒豆子,沈挽才知道云缈和严大少爷定亲的经过。 云缈是沈挽的表姐,和沈挽关系近的,都知道沈挽对云家两姐妹有多好,卫明珠和秦念儿她们之前出府逛街,就喜欢把云缈云倾叫上一起。 后来她们有了身孕,不便出府后,云缈经常去看她们。 这不,半个月前,云缈去兵部尚书府给凌雪送东西,在兵部尚书府碰到了跟随严夫人去探望表妹的严大少爷。 当时只是打了个照面,隔了两天,云缈当街被人抢荷包,是严大少爷帮她把荷包追回来的。 一来二去,两人见了好几面,昨天裴舒下帖子,请云缈去府里赏花,是严夫人看出自己儿子对云缈有意,不敢冒然上门提亲,右相夫人这才让裴舒,以她的名义邀请云缈进府,见云缈对严大少爷也有好感,这才登门。 第432章 沈挽重活一世,希望身边人都能获得幸福,云缈和严大少爷两情相悦,情投意合才定下的婚约,再好不过了。 有她和萧怀瑾在,能保云家无人敢欺。 云缈早就及笄了,定亲后,云家没有多留云缈,前后不到一个月,云缈就嫁了。 凤冠霞帔,十里红妆,风光大嫁。 在云缈的出阁宴上,云倾和工部侍郎府三少爷一见钟情,很快定亲。 云缈出嫁没几天,叶采薇就生了。 是个儿子。 又过一个月,秦念儿诞下一子。 大半个月后,凌雪顺利生产。 也是个儿子。 儿子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了,只有沈挽生了个女儿,还捎带了个儿子,卫明珠压力很大。 之前沈翎、秦念儿和凌雪她们怀上身孕,豫章郡王忧心自己儿子生的太迟,以后长的没楚扬他们儿子高大,只有被打的份,紧追急赶,她没少吃苦头。 卫明珠担心了。 万一她生的是个女儿怎么办? 倒不是女儿不好,她想要一个女儿,但豫章郡王有爵位要继承,需要儿子,可以先生个儿子,完成传宗接代的任务,剩下的想生几个女儿就生几个女儿。 卫明珠在心底祈祷自己生的也是个儿子…… 卫明珠不知道,豫章郡王最怕的就是她生儿子,还给他生五个,那是他挥之不去的噩梦,大晚上生生吓醒的那种…… 卫明珠也体会到了豫章郡王急切的心情,好姐妹们都生了,就剩她肚子里还揣着了,虽然清宁公主也还怀着,但她已经儿女双全,不会像别人生了儿子盼女儿,生了女儿盼儿子。 要早两个月怀上,她现在也生了啊啊啊。 想到还要一个半月才能生,卫明珠的急性子,恨不得立刻马上就知道肚子里怀的是儿子还是女儿。 在煎熬中,日子一天天过去。 孩子足月后,随时会生,早早就请了奶娘进府。 这日,云氏送催生礼来靖北王府。 沈挽肚子很大,但比起怀墨儿染儿时要小一圈,又是二胎,云氏一点不担心。 云氏笑道,“来的路上,碰到卫国公夫人去滕王府送催生礼,没准儿和你豫章郡王妃一天生。” 沈挽摸着肚子,要真能一天生,倒是格外有缘分了。 云氏道,“墨儿染儿呢?” 沈挽道,“奶娘带他们去王妃那儿了。” 俩孩子格外喜欢王妃,一天里有大半的时间都待在琉璃院。 王妃也怕俩孩子闹腾她,每天早早的就让丫鬟来接孩子去她那儿。 云氏一会儿要去王妃那儿,就不让丫鬟去传话了,坐下陪沈挽说会儿话。 只是还没说几句,外面一丫鬟跑进来,高兴道,“世子妃,小少爷会走路了……” 云氏一脸诧异,“才十一个月大就会走了?” 走路早的,十个月走的都有。 但云氏几个孩子走的最早的也要十三个月,尤其沈挽,因为落水的缘故,身体孱弱,小时候病恹恹的,到十六个月才会走,还摇摇晃晃,沈暨心疼她小胳膊小腿,不让她多走,去哪儿都让奶娘抱着。 前世沈挽见过俩孩子三岁时的模样,对于墨儿会走路,最淡定的就是她了。 不过她已经忘了,墨儿染儿开始会走路时是什么小模样了。 需得重温一下。 云氏要去看外孙儿,沈挽和她一起去。 两人绕过屏风进屋,就看到王妃蹲在地上,抱着墨儿。 小小的人儿看到沈挽进来,手舞足蹈,王妃扶稳他,松开手。 墨儿就跌跌撞撞的朝沈挽过来。 小人儿才刚学会走,有种急切的想要跑的架势,只是才走到一半,啪嗒摔地上了。 没哭。 倒是把一屋子人都心疼坏了。 沈挽想要抱墨儿起来,奈何肚子太大,腰都弯不下去。 又是骂某个混蛋的一天。 不止沈挽骂,是屋子里有一个算一个都在骂。 可怜小少爷小小姐都没被世子妃抱过几回,都怪世子爷! 第566章 刺激 王妃把墨儿抱起来,但墨儿性子还是和前世一样,学会走路的时候,更想要自己走,在王妃怀里扭来扭去,要下去。 墨儿有些重,不闹腾的时候,王妃还能抱得动她,这一闹,就有些抱不住了,便依墨儿的,把他放下。 墨儿跌跌撞撞几步,抱住沈挽的大腿,小人儿昂着脑袋望着沈挽,看的沈挽想把某混蛋掐死的心都有了。 没显怀的时候都没敢抱墨儿,如今快要生了,哪还敢抱啊。 好在就要生了,生下之后就能随便抱了。 沈挽摸着墨儿的小脑袋,然后那边待在奶娘怀里的染儿也不干了,嘴里叫着,“娘亲……” 俩孩子都喜欢粘着沈挽。 不过孩子喜欢娘亲很正常。 云氏感慨道,“时间过的真快,转眼就快一年了。” 沈挽觉得这一年过的可漫长了。 她原以为谢景御能在孩子生下来之前就回来,到现在都没他半点消息,沈挽已经不奢望了。 沈挽笑道,“墨儿会走了,染儿应该要不了几天也就会了。” 前世染儿也就比墨儿晚了七八天学会走路。 墨儿刚学会走路,奶娘不敢让他多走,但小人儿偏就喜欢自己走路的感觉,扶着椅子往门外走。 小人儿要出去。 奶娘抱他回来,他手指着外面,看的云氏和王妃直笑。 王妃笑道,“和御儿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赵嬷嬷脸上都笑出褶子了,“奴婢还记得世子爷才学会走路,看到王爷骑马,话都说不利索就要学骑马……” 王妃吩咐奶娘道,“墨儿想出去,你们看好他。” 墨儿染儿走到哪儿,奶娘就跟到哪儿,除了奶娘外,还有两丫鬟寸步不离。 云氏和王妃说了会儿话,沈挽身子重了,多坐一会儿腰就酸疼,云氏告辞,沈挽正好要去花园,就和云氏一起走了。 珊瑚送云氏出府,云氏交代珊瑚,沈挽发作了,就派人去告诉她。 女儿生产,做娘的不在跟前,她不放心,虽然生孩子,她帮不上忙。 午膳后,沈挽睡了半个时辰,等她醒来,珊瑚就上前道,“世子妃,豫章郡王妃发动了。” 沈挽摸着高高隆起的肚子,一点要生的感觉都没有。 她还想着要她和卫明珠一天生,将来俩孩子同一天过生辰,可以包个游船,在船上给两孩子一起过呢,看来是赶不上了。 不知道卫明珠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 既然发动了,很快就知道了,眼下只盼着卫明珠也能顺利生产。 第二天,沈挽起床,珊瑚就端着铜盆进来,告诉她道,“世子妃,豫章郡王妃昨儿夜里生了……” 沈挽问道,“是儿子还是女儿?” “也是儿子。” 珊瑚捂嘴笑。 除了世子妃,其她人生的都是儿子。 世子爷和豫章郡王他们是好兄弟,以后他们的儿子也会和小少爷成为好兄弟的,小少爷长大,不缺玩伴。 祈祷了这么久,总算是如愿生了个儿子,卫明珠看着躺在身边的孩子,心底别提多开心了。 等豫章郡王回来,知道自己有儿子了,肯定高兴。 豫章郡王,“……” 卫明珠生儿子,滕王府上下都高兴,除了……豫章郡王。 他不想要儿子。 他更想要女儿啊啊啊。 卫明珠生下孩子后,沈挽觉得自己应该快了,结果等了一天又一天,肚子一点动静没有。 王妃和云氏都等着急了。 怀墨儿染儿,提前半个月生的,双胎甚少有足月生的,提前半个月很正常,但这一胎,已经足月了,怎么还没生呢?虽然晚半个月也正常。 七天还没动静,沈挽有些坐不住了,请了赵院正进府。 赵院正还以为沈挽要生产了,把林太医也带来了,结果沈挽找他,是想问问她为什么还不生。 赵院正,“……” 林太医,“……” 赵院正给沈挽把脉,道,“公主放心,胎儿脉象沉稳,没有问题。” 沈挽道,“那我要什么时候才能生?” 赵院正道,“这说不准……” 倒是可以服药催产,但生孩子,还是讲究瓜熟蒂落的好。 赵院正道,“可惜世子爷不在,不然倒是可以同房刺激一下。” 沈挽囧了。 她能不能说她被赵院正的话惊到了。 得亏谢景御不在,不然她得当场面红耳赤死不可。 赵院正道,“只要孩子没问题,多在肚子里待几天没有大碍。” 沈挽也知道没问题,但是都足月了,还不生下来,她揣在肚子里累的慌啊。 从怀上就盼着卸货,这日子到了,还不出来,沈挽也是心累。 第433章 赵院正走后,沈挽摸着高高隆起的肚子,柔声哄着,“一个人住里面是宽敞,但外面的世界更精彩啊,早点出来好不好?” 珊瑚银钏憋笑。 看着肚子里乱捣鼓的小手小脚,沈挽一脸生无可恋。 到底哪天才能生啊。 沈挽拿手指头戳鼓包,外面冬儿进来道,“世子妃,边关八百两加急送进京,说是东梁高阳王世子没死,还活着……” “不仅活着,还是二十三年前被灭的南梁新帝的小太子,在南梁旧臣的扶持下,逼宫,夺回了南梁帝位。” 即便知道谢景御和东梁高阳王世子裴邈关系好,沈挽还是被这消息惊住了。 高阳王世子裴邈是王妃的亲侄儿啊。 高阳王世子是南梁太子,那王妃岂不是南梁公主…… 她之前和安公公说,谢景御留在东梁,是为了把挟持王妃的人一锅端,是她胡诌的,说王妃被挟持的人是王爷,谢景御去找王妃,结果王妃回来了,他还留在东梁,不找一个理由说不过去。 结果让她说准了,谢景御留在东梁,真的是为把东梁一锅端。 这个八百里加急送进宫,皇上也惊的不轻。 尤其是安公公,他可还记得驸马爷在东梁,要把王妃的仇人一锅端的事,算日子,正好是半年。 安公公道,“东梁被灭,不会有驸马爷一份功劳吧?” 借南梁太子推翻东梁,这像是驸马爷干的出来的事。 皇上也觉得这像是谢景御的手笔。 不过到底是不是,等谢景御回京就知道了。 应该要不了多久就回来了。 接下来几天,边关几乎每天都有八百里或者六百里加急送进京。 这场战事就是因为高阳王世子裴邈在宁朝遇刺坠崖引起的。 裴邈没死,之前被刺伤的东梁离王也醒过来了,东梁没有任何理由再继续攻打宁朝,再加上裴邈夺回帝位,下的第一道圣旨就是歇战,边关已经消停了。 但边关没消停两天。 裴邈遇刺坠崖是北越三皇子的手笔,裴邈登基后,下令攻打北越。 就在南梁兵临城下的当天,宁朝也兵临北越城下。 一封信射到北越城墙之上。 要北越将藏匿的宁朝逃犯,萧韫和庆王、宋国公等人交出来,否则就打到他们交出来为止。 沈挽每天都在等边关的消息,倒是忘了自己要生孩子的事,正好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急。 但这天夜里—— 发作了。 被吓的。 大晚上睡的正香,突然床侧多了个人,抱着她就亲,惊醒过来的沈挽,还没反应过来是谢景御回来了,就直接吓破水了。 沈挽想咬死谢景御的心都有了,她抱着肚子,“快,快叫稳婆,我要生了!” 谢景御,“……???” “生什么?”他有点懵。 沈挽气骂道,“生孩子啊!” 这混蛋自己做的好事,自己不知道吗?! 看着沈挽隆起的肚子,某位爷怔的回不过神来。 嗯。 沈挽又怀了身孕的事,没一个人告诉他。 豫章郡王、楚扬和赵昂他们都以为谢景御知道,这种招人羡慕嫉妒恨的事,不愿意提。 再加上他们这大半年都在忙正事,都想早点回京和媳妇团聚。 可怜某位爷快马加鞭,翻墙进城,差点被巡城司抓了,就为了早日回来和媳妇亲热,结果回来当晚,媳妇又要生了…… 这种心情,谁能懂? 第567章 落差 谢景御在京都的时候,沈挽从来不让丫鬟守门。 谢景御去了东梁,沈挽又有了身孕,身边不能离人伺候,珊瑚银钏和春夏秋冬四个丫鬟轮流守夜。 沈挽足月,却迟迟没生,丫鬟们更不敢掉以轻心,每晚两个丫鬟守着。 是以听到屋子里有动静,要叫稳婆,珊瑚赶紧把打盹的冬儿叫醒,“快去叫稳婆,世子妃要生了!” 严阵以待的照澜轩,击破静谧,顿时喧闹起来。 稳婆还是之前给沈挽接生的那俩稳婆,带着丫鬟进屋,把某个呆若木鸡的世子爷推出门外,就开始给沈挽接生了。 头胎生的慢,后面再生要快的多,但至于能快到什么程度,还得看个人了。 谢景御被一步步推着出了房门。 他还想问两句话。 哐当。 门就被关上了。 可怜某位在东梁,不,是在南梁是座上宾的世子爷,回到自己府里,地位啪嗒从云端跌到了泥潭。 这落差…… 陈平差点没笑疯掉。 望着紧闭的房门,耳边是沈挽凄厉的叫疼声,谢景御恍惚有种在做梦的感觉。 怎么就又怀了呢…… 这么大的事,竟然没一个人告诉他。 也不是没人告诉,是他压根就没往沈挽有身孕上面想。 从到边关那一天起,他就开始打喷嚏,起初以为是被人骂的,但一天不落的打了八个多月的喷嚏,一天少说也要打七八个,他觉得不可能有人会骂他骂这么狠,怀疑自己是生病了。 可看了不下二三十位大夫太医,都说他脉象强劲,身体好,十个大夫里有九个不给他开药,哪怕当着大夫的面打喷嚏,也坚持说他没病。 到今天,他总算是知道自己为什么打喷嚏了。 被骂的。 被骂了整整八个多月。 陈平坚持不懈的给他找大夫,豫章郡王劝他,“别找大夫了,你主子绝对是被骂的。” 陈平不信,“谁会骂世子爷,骂这么长时间?” “我堂妹啊。” “除了我堂妹,还有皇上,谁敢骂景御兄啊。” 谢景御道,“挽儿骂我两句还可能,不会骂我这么久的。” 豫章郡王唾弃他,“真是心底一点数都没有,就你,只顾自己享受,不顾堂妹死活,你要没跑,待在京都,皇上一定会让你走着进宫,抬着出宫的。” 谢景御知道离京那几天,自己要沈挽要的狠了,但这是他们房里的事,不会闹的人尽皆知。 谢景御怀疑是不是那晚没把持住,伤到沈挽,到了不能不看太医的程度。 但他没想到,沈挽是又怀了他的骨肉。 听着沈挽歇斯底里的叫疼声,某位爷那叫一个心肝儿胆颤。 想想自己被骂了八个多月,就知道沈挽有多生他的气了,等孩子生下来,有翻不完的旧账,沈挽的,皇上和沈暨的,还有沈历和萧怀瑾的…… 这时辰,王妃已经歇下了,但沈挽生孩子是靖北王府头等的大事,赵妈妈将王妃叫醒,王妃穿好衣服就来照澜轩。 进院子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王妃高兴道,“御儿,你回来了。” 谢景御唤道,“母妃。” 然而喊了一声,王妃脸色就臭了下去,“看你干的好事。” 连自家母妃都不向着他,谢景御不敢想等见到皇上,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了。 他更心疼沈挽。 怀墨儿染儿时,他就在身边,他知道沈挽怀孩子有多辛苦。 可这一胎,他没陪在身边,甚至到生的这一刻,他才知道。 谢景御心下愧疚极了,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守在院子里。 不止王妃来了,四夫人也来了。 还有赵院正,未免有意外发生,暗卫把他也撸来了。 院子里回廊上挂满了灯笼,将黑夜照耀的如同白昼。 沈挽生的很快,天际第一抹鱼肚白,孩子就生下来了。 是个儿子。 七斤六两。 本就该睡觉的时辰,又生生折腾了两三个时辰,沈挽都没力气骂谢景御,把孩子生下来,就昏睡了过去。 等醒来,睁开眼睛,就看到被挡在窗外的灿烂阳光,明媚的刺眼。 突然好翻身了,沈挽都有些不适应。 珊瑚银钏进屋,沈挽想起昨晚她被谢景御吓的受惊之下破水,生了个儿子的事,她咬牙问,“那混蛋呢?” “那混蛋……” “不是,世子爷在院子里树上……” 一夜没睡,珊瑚脑子也有些混沌了,世子妃叫世子爷混蛋,她也跟着叫,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想活了。 沈挽,“……???” 沈挽以为自己幻听了,“在树上?他在树上干什么?” 珊瑚抖着肩膀道,“世子爷是被世子爷和太子倒吊在树上的……” 裴邈登基,南梁和宁朝止戈,再加上一起兵临北越城下,后面的战事是个人都能预料到不会长久,沈暨知道江陵郡主给沈历生了个儿子,担心云氏和江陵郡主,就让沈历和谢景御他们一起回京了。 自家妹妹生完一对龙凤胎,才歇了两个月,就又怀上了,疼妹妹的大哥怎么能答应? 还有萧怀瑾,沈挽大半夜生产,宫门虽然关了,没法禀告皇上知道,但萧怀瑾和沈挽是龙凤胎,彼此有感应。 第434章 大半夜睡的正香呢,胯骨拉扯的疼,萧怀瑾就知道自家妹妹在生孩子。 今日正好休沐,宫门一开,萧怀瑾就来靖北王府了,知道谢景御回来,大晚上吓的沈挽破水,两舅子忍无可忍,一人给了谢景御一拳头,然后把他倒吊在了树上。 豫章郡王几人翻墙进来,看到谢景御被吊起来,差点没笑的从墙头上栽下来。 在南梁见识了谢景御玩弄权术,大杀四方,要不是跑的够快,就被裴邈摁到龙椅上,他这个宁朝没名没分的驸马爷就在南梁称帝了,结果一回来,就沦落到被舅子打不还手的境地,也是没谁了。 把谢景御吊起来,是沈挽一直以来的梦想。 结果就这么实现了。 沈挽想出去瞅一眼,但她坐月子,别说门了,窗户缝都不带她看的。 不过她有两个宠妹狂魔的哥哥,这么一点小愿望,还能让妹妹落空? 把人从树上挪进屋又不是什么难事。 谢景御,“……” 更绝的是,豫章郡王看他吊在房梁上还不够,从怀里摸出一把飞镖来。 递给沈挽,“这样多没意思,扎着玩更解气。” 吐血。 第568章 景王 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谢景御一记眼神扫过去。 豫章郡王的手就赶紧缩回去了。 谢景御被沈挽扎成筛子,他都不会把沈挽怎么样,但他这个提供飞镖的人可就惨了。 沈历道,“妹妹好生休养,我们就先走了。” 你推我,我拽你,都出去了。 留下靠在大迎枕上的沈挽,瞪着被吊在房梁上的谢景御。 解气。 但还不够。 谢景御认错道,“为夫知道错了……” 他要知道沈挽这么容易怀身孕,他肯定收敛。 不。 他肯定找赵院正想办法避免。 自己怀身孕,吃苦头就算了,沈挽更心疼墨儿染儿小小年纪,想她这个做娘的抱,她都不能,这才是最气人的。 这混蛋长大的被墨儿染儿气,绝对是他活该。 沈挽撇过脸去,不搭理他。 谢景御一直在道歉,沈挽头也不回,然而道着道着,就没声音了。 沈挽回头就看到谢景御晕在那里。 沈挽吓一跳,她掀开被子就要下床,但动一下,某处撕裂的伤口疼的她倒抽气,把某个装晕的世子爷吓到了,“你别动,你别动……” 沈挽气的想拿鞭子抽他,“混蛋!你骗我!” 谢景御那张妖孽脸上闪过无辜,“这不是你一直不理我……” 果然媳妇心底有他。 见他晕倒,就着急担心了。 沈挽已经在找鞭子了。 外面丫鬟端饭菜进屋,沈挽还是昨晚生孩子时吃了点儿,这会儿饿的狠,珊瑚银钏把小几抬过来,沈挽稍微漱口,就用膳。 谢景御就那么被吊着,珊瑚银钏不敢多看,默默退到珠帘外。 谢景御道,“能不能先放为夫下来?皇上那儿再不去请罪,会罪加一等。” 她吃了九个多月的苦头,可没这么轻易算。 但皇上那儿确实得去。 沈挽便松口道,“放他下来。” 珊瑚银钏过去放人。 然而才走到绳子旁,啪嗒绳子断开的声音就传来了,谢景御脚脖子用力,直接把绳子崩开了,习武之人,要连个绳子都崩不开,那也太差了。 只是这些天快马加鞭的赶来,又一晚上没睡,被吊了半天,头有些晕眩。 走到床边,亲了沈挽一口,谢景御就走了。 欠揍! 想到昨晚睡的香,还以为被登徒子轻薄,沈挽就想挠谢景御一顿。 御书房。 皇上在批阅奏折。 他已经知道沈挽又给他添了个小外孙。 看完一本奏折,又拿起另外一本。 小公公进去道,“皇上,靖北王世子来了。” “让他滚进来。” 都不用小公公传话,皇上中气十足,谢景御在御书房外听得一清二楚。 嘴角抽了下,谢景御将脸上戴的面具摘下来,丢给小喜子,然后才进去。 皇上头没抬,继续看奏折,安公公看到他两只眼睛都是青的,吓一跳,“世子爷这眼睛是……” 谢景御抬手摸眼睛,呲疼一声,“被太子和定国公世子打的。” 皇上掀开眼皮,扫了谢景御一眼。 两只眼睛青的很匀称。 皇上怒气消了两分,还剩九十八分,“是以什么身份进宫见朕的,朕的女婿还是南梁景王?” 谢景御,“……” 皇上这消息灵通的程度比他预想的要快的多。 他们是在裴邈登基当日离开南梁的,一路马不停蹄,只在边关耽搁了两天,皇上就收到消息,猜到是他了。 谢景御让王妃回京照顾沈挽和俩孩子,他留在东梁帮表哥裴邈。 这大半年,谢景御是把自己这些年学的各种谋略兵法运用到了极致。 先是利用王妃南梁颐和公主的身份,拉拢几个南梁旧臣。 再是挑拨东梁臣子之间的关系,让他们内斗,自相残杀。 东梁皇帝荒淫无道,他们便激起民愤。 还有几个有野心又难啃的硬骨头,谢景御不愿在东梁多耽搁时间,便用计把他们送到战场,让王爷和沈暨杀…… 东梁至少还有三五年的气数,在谢景御一通操作下,就只剩下半年。 裴邈这个南梁太子这时候站出来,顺应天意民心,一举夺回被东梁皇帝抢走的江山。 裴邈能报仇雪恨已经心满意足,能拿回南梁江山,谢景御居功至伟,他要谢景御做他们南梁的皇帝。 谢景御本来还打算参加裴邈的登基大典,毕竟是自己的表哥,看在母妃的面子上,也要参与一下他人生的重大时刻。 但裴邈存了这个心思,谢景御是片刻不敢留,快马加鞭就跑了。 谢景御身上有一半南梁皇室血脉,他走了,皇位裴邈不继位都不行了。 裴邈登上帝位,封了一位景王。 没人知道这位景王是谁,长什么模样,和他们新帝是什么关系,只知道这位景王的话如同圣旨。 这事在南梁传的沸沸扬扬,自然有探子传回京,传到皇上耳中。 谢景御在东梁,半年时间,东梁覆灭,又冒出来这么一个景王。 皇上要是猜不到这个景王就是谢景御,他也不能在皇位上安坐这么多年。 谢景御道,“不敢欺瞒皇上,母妃被温侧妃推撞伤脑袋,治好了二十多年的失忆之症,她是南梁颐和公主,意外被姜家所救,替嫁给父王冲喜,母妃身负血海深仇,身为人子,臣不能不帮她报这个仇……” 谢景御不说,皇上还真以为谢景御是为了报东梁皇室挟持王妃之仇。 原来内里还有这样一层缘故。 他们宁朝靖北王妃竟然是被灭南梁的颐和公主。 安公公觉得自己脑子都不够用了。 驸马不掌兵权,但别国的驸马能掌兵权吗? 这样的事,靖北王世子可以不告诉皇上的。 谢景御选择告诉皇上,一是不想辜负皇上对他的信任,这事未必隐瞒得了,皇上要哪天从别处得知,欺瞒必惹疑心。 再者他能在南梁玩弄权术,同样可以在宁朝施为,皇上以后少让他批阅奏折,免得滋养了他的野心。 谢景御这一通坦白,皇上三年没再使唤他。 但三年后就惨了…… 谢景御为自己在南梁耽误太长时间,以至没照顾好沈挽,和皇上赔礼认错。 虽然耽误了不少时间,但谢景御确实解决了宁朝和东梁的战事,还有联手南梁兵临城下,让隔岸观火的北越焦头烂额。 更重要的是,谢景御是顶着两只淤青的眼睛进宫的,皇上就没再打他板子了。 “这顿板子,先记着。” 现在都没打了,以后肯定就更不会了。 谢景御行礼,“多谢皇上。” 他从宫里出来,正好看到六驾马车,马车上堆放着箱子,看着就不寻常。 那些马车是去滕王府、临江侯府和兵部尚书府的。 嗯。 裴邈要封豫章郡王、楚扬还有赵昂他们。 他们是宁朝臣子,领南梁的爵位,对豫章郡王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谢景御就帮他们回绝了裴邈。 但豫章郡王和楚扬他们这大半年出力不少,也不能让他们白忙活,谢景御就进了南梁库房,给他们一人挑了几箱子的赏赐。 裴邈又格外一人赐了一万两黄金。 马车上,箱子里装的就是这些东西。 第569章 忠心 不过这些东西,抬进滕王府、临江侯府和兵部尚书府转了一圈就进宫了。 两马车在滕王府大门前停下,负责押送赏赐的是豫章郡王的心腹,直接就让人卸箱子,抬进府。 第435章 豫章郡王在府里,正和还在坐月子的卫明珠吹自己在东梁,是怎么坑人的,箱子抬进来,豫章郡王道,“看有没有喜欢的,都给你。” 能进南梁皇帝库房里的都是绝世珍宝,每一件都叫人惊艳,移不开眼。 豫章郡王有两大箱子珍宝的事,一阵风就传到滕王滕王妃耳中,两人都奇怪这些东西哪来的,不敢不过问。 一问是南梁皇帝的赏的,滕王眼前一黑。 南梁皇帝赏的东西,能这么大张旗鼓的带回京吗,这要被有心人传到皇上耳中去,没得扣滕王府一个私通南梁的罪名。 虽然皇上不是昏君,但小心使得万年船。 这些东西再好,也不能要啊。 滕王让人把箱子一收,就赶紧抬进宫,向皇上请罪去了。 在宫门口,碰到了临江侯和兵部尚书。 虽然不知道靖北王世子为什么在东梁待了大半年,还帮南梁太子夺权,但他们儿子是帮靖北王世子,不该当南梁皇帝这么重的赏赐,这些东西还是上交皇上的好。 三人把箱子抬进御书房,“犬子胡闹,不懂事,还望皇上能网开一面。” 皇上知道豫章郡王和楚扬他们也去东梁了,但皇上实在想不出来他们三个能在东梁干什么正经事。 这要叫豫章郡王和楚扬他们知道,真得吐血不可。 他们在东梁都快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在皇上眼里,依然还是一无是处的形象,忒打击人了。 滕王他们诚惶诚恐的把这些东西上交给他,皇上要不收,倒是叫他们心不安。 皇上道,“你们对朕忠心耿耿,这些朕收下了。” 滕王他们顿时松了口气。 皇上又吩咐安公公道,“去库房给他们一人挑一箱子赏赐,外赏一万两。” 看着滕王带回来缩水十倍的赏赐,豫章郡王心拔凉拔凉的。 他的一万两黄金啊。 他的血汗钱啊啊啊。 豫章郡王要抗议,结果还没开口呢,就被滕王妃给压住了,“别才回京,就让你父王揍你。” 大半年没挨打了,豫章郡王也有些不大适应了。 他还是去看孩子吧。 那小东西,还挺可爱。 屋内,沈挽靠在大迎枕上,不知道第多少次看向珠帘处,谢景御进宫这么半天了,怎么还没回来…… 不会真挨打了吧? 一阵脚步声传来,珊瑚道,“世子爷回来了。” 话音未落,就隔着珠帘看到谢景御的人了。 走着进来的。 没挨板子。 谢景御走过来,就看到沈挽在打量他,眼底颇有些失望,谢景御道,“你还真想皇上打我板子啊?” 沈挽哼道,“那也是你自找的。” 谢景御无话可说。 他在床边坐下来,沈挽问道,“父皇没打你板子,那说什么了?” 谢景御抽了嘴角,很不想说。 珊瑚银钏有眼色的出去。 沈挽刨根问底的盯着谢景御。 谢景御一脸惆怅,“要三年内再让你怀身孕,就废了为夫……” 她太容易怀上身孕了,只要同房,难保不会怀上。 沈挽道,“那只能三年不同房了。” 谢景御,“……” 三年不同房…… 素了八个月的人,接下来一个半月都不知道怎么忍,她还要他三年不同房? 谢景御后槽牙都痒,“我看你是想要我的命。” 怎么就这么容易怀身孕呢,某位爷头疼的紧。 奶娘喂完孩子,抱来给沈挽。 七斤六两的娃,委实不轻,看着就粉嫩一团,比墨儿染儿生下来那会儿可大多了。 眉眼更是像谢景御。 沈挽盼着孩子生下来之前,谢景御能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想法叫孩子听到了,硬生生的在她肚子里多待了半个月,熬到谢景御回来才生。 沈挽摸着孩子的手,心底欢喜极了。 外面一阵依依哦哦声传开。 俩奶娘把墨儿染儿抱来。 两个小人儿一进屋就闹着要下地,墨儿已经走的很稳了,染儿还有些摇摇晃晃。 墨儿摇着身子往前走,看到谢景御,他停了下来。 嗯。 谢景御昨晚就回来了,但墨儿睡觉,醒来时,谢景御又进宫了,父子俩这会儿才见上。 谢景御离京的时候,墨儿才两个多月大,早把他这个亲爹给忘干净了。 他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望着谢景御,然后走到床边,嫌弃谢景御坐在床上,用手拂他屁股。 谢景御,“……” 见状,沈挽乐不可支。 谢景御一把将墨儿抱坐到怀里,“我是爹爹。” 爹爹两个字,墨儿会说。 沈挽教他,王妃教他,还有奶娘也日日教。 墨儿早就会喊了。 一直不知道爹爹是什么,这会儿可算懂了。 小人儿看看谢景御,又望向沈挽,沈挽笑道,“喊爹爹。” 墨儿没喊,染儿喊了一声。 嗯,染儿趴在床边,正看着弟弟呢,沈挽让喊爹爹,小人儿想都没想,对着弟弟就来了一句,“爹爹……” 沈挽,“……” 谢景御,“……” 爹爹是听到了。 但喊的不是他。 某位爷那个心情啊…… 胳膊一伸,把染儿也抱坐到了怀里。 墨儿只是静静的看着,染儿天生胆大,不怕人,直接就上手扣自家亲爹那张人神共愤的脸。 奶娘都怕染儿挠谢景御的脸,小小姐的指甲长的可快了,挠人可疼。 但谢景御还能让自己女儿的小胳膊小手给挠到吗? 往常只坐过沈挽的大腿,俩孩子一人坐一边,床上还有一个更小的,某位爷心情别提多好了。 俩孩子坐不住,没待一会儿就闹着要下去,谢景御就把他们放地上,任由他们自己跑了。 离京太久,谢景御只想好好陪陪沈挽,但沈挽才生产,来看她和孩子的一拨接一拨,谢景御想在内屋待着都不行,还是老老实实去书房了,毕竟两只眼睛都青着,不便见客。 除了还在坐月子的卫明珠,以及怀了身孕的谢芷瑶和云缈外,能来的都来看沈挽和孩子了。 第570章 敬重 谢景御回京整整一天,到晚上才抱上媳妇,还是他死皮赖脸一定要在床上睡才抱上的。 一夜起来冲了三回冷水澡。 靠在浴桶里,某位爷自己都笑了。 还用皇上下令,三年内不让沈挽再怀身孕么,如果可以,他希望是三十年都别怀了。 两儿一女。 足够了。 沈挽又开始了不能出门,不能见风坐月子的漫长一个月。 不过有三个孩子陪在身边,谢景御也在,还有一群闺中好友时常来陪她说说话,沈挽心底满足极了。 就是可怜了某位爷,软玉温香抱满怀,天天菊花茶降火,都快把自己降废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 边关就热闹了,王爷和沈暨让人射了封信到北越城墙上,限他们三日之内把萧韫、庆王还有宋国公等人交出来。 但三天时间,都不够北越将领把信送到北越皇帝手里。 没有北越皇上准许,北越大将哪敢承诺把人送回。 三天一过。 王爷和沈暨就下令攻城了。 宁朝好歹还射了封信,南梁是直接就开打,毕竟裴邈遇刺坠崖,他就是最大的人证,何况他如今是南梁皇帝,他也不需要向谁证明。 宁朝和南梁一起进攻,北越双拳难敌四手。 不到十天,北越就损失几万兵马。 宁朝攻打了半个月,北越就挂旗求和,不止向宁朝求和,还有南梁。 北越承诺把萧韫和庆王等人送回,南梁因为东梁和宁朝打了一年多的仗,劳民伤财,再加上这大半年来,天灾人祸不断,需要休养生息,北越求和,送公主和亲,南梁也就鸣金收兵了。 嗯,被送去南梁和亲的不是别人,正是北越三皇子夏侯奕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重生一回,认定自己最大的敌人是谢景御,以为除掉他,自己就能灭了宁朝和东梁,成就北越不世功绩。 结果非但杀不了谢景御,还差点让谢景御和裴邈联手,灭了他北越。 前世顺风顺水的妹妹,这一世都要牺牲自己来给他收拾烂摊子,去南梁和亲。 沈挽出月子这天,北越用囚车把萧韫和庆王等人交给宁朝。 宁朝没要北越送公主和亲,但因为北越刺杀裴邈,挑起战乱,让宁朝和东梁打了一年多的仗,损失不少,朝廷要北越赔粮草马匹,外加黄金十万两。 北越捏着鼻子认赔。 孩子满月这天,靖北王府办了满月酒,满朝文武但凡有资格来靖北王府的,都来道贺。 就连皇上都来了。 第436章 都是自己外孙儿,墨儿染儿的满月酒和沈挽的公主宴一起办的,皇上是想在宫里给孩子办的,但没好借口,只能靖北王府办,他这个外祖父来喝外孙儿的满月酒了。 然后满朝文武就看到孩子在皇上身上撒尿,皇上举着孩子,嘴角眼角齐抽的样子。 文武百官憋出内伤来。 皇上对三个外孙儿一视同仁。 三个外孙儿也一样的敬重他这个外祖父。 皇上,“……” 孩子取名谢知安。 王爷取的。 王妃不知道谢景御什么时候从东梁回来,知道沈挽又有了身孕后,在给王爷写家书时,问了一句,王爷取了两个。 要是男孩,就叫谢知安。 若是女孩,就叫谢玉皎。 要是对龙凤胎,那正好都用上。 墨儿染儿的名字是皇上赐的,安儿的名字王爷早取好了,没谢景御这个亲爹什么事,要想给孩子取名字,只能沈挽生的三胎了。 但沈挽不想,谢景御更不想。 满月酒办的甚是热闹,只是可惜三个孩子的满月酒,王爷和沈暨都不在京都。 不过安儿的周岁宴,他们肯定在。 南梁、宁朝还有北越损失都不轻,都需要休养生息。 在安儿的满月酒,皇上兴头上,萧怀瑾请皇上免了百姓两年的赋税。 萧怀瑾这个坐着囚车进京的太子,在民间威望颇深。 但同样是坐囚车进京的皇子,结局就大不相同了。 萧韫、庆王还有宋国公,以及萧景熙和宋国公世子等人被用囚车押送进京。 从城外起,就被人砸臭鸡蛋烂菜叶,直到关进刑部死牢。 萧韫坐在囚车里,臭鸡蛋在他脑门上炸开。 他以前乔装易容逃命,去北越已经是他此生最凄惨狼狈了,没想到宁朝和南梁联手,逼的夏侯奕把他们交出来,平息战火。 他不懂,他堂堂一个皇子,怎么就沦落到这种地步。 他们押送进京,但皇上没有见他。 皇上从来没想过娶宋皇后,只是先皇赐婚,他没法拒绝。 宋皇后查出身孕后,皇上也给了她足够的体面,后宫有太后撑腰,前朝有宋国公和左相,宋皇后在后宫几乎无人敢惹。 不过皇上从始至终没想过让萧韫继位。 哪怕那些皇子里,萧韫是最突出的。 皇上也不知道自己做的那个梦会不会成真,又能不能找回那对流落在外的龙凤胎,但他知道,自己要动立萧韫为储君的念头,怕是萧韫不到十岁,他这个皇上就要给他让位置了。 皇上很清楚,太后选他做皇帝,是为了皇位有朝一日还能回到她,回到宋国公府手里。 只是没想到晋王是宋皇后和庆王害死的,萧韫是庆王的骨肉。 皇上不愿再见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费了这么多周折,才把人抓到,为免他们再逃了,皇上直接让刑部处决他们。 在行刑的前一天,萧韫要见谢景御。 谢景御不觉得自己和萧韫有什么可说的。 但还是去见他了。 隔着铁栏,萧韫死死的盯着谢景御,“夏侯奕说你是重生之人,前世我就命丧你手——” “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们?!” 谢景御冷道,“我不是你,不会无故杀人。” 萧韫不明白,“你前世明明夺了江山,却又拱手让人,你明明不恋权势,为何处处与我为敌?!” 一个连抢到手的皇位都不要的人,却阻拦他去争那个位置。 萧韫输的不甘心。 他死不瞑目。 谢景御道,“我倒是好奇,我最后把皇位让给谁了?” 萧韫怔住,“你让给谁了,你不知道?” 谢景御道,“我要知道,我还用问你吗?” 萧韫觉得自己都不用上刑场了,他现在就快被气死了。 萧韫死死的盯着谢景御。 谢景御道,“夏侯奕认错人了,他口中的重生之人,不是我。” “不是你……” “那是谁?!” 谢景御轻笑一声,“你们永远都不会猜到。” 丢下这句,谢景御转身离开。 谢景御没注意到,那边拐角处,萧怀瑾一脸茫然的站在那里。 重生? 夺了江山? 又拱手让人? 这些词他听得一清二楚。 但放在一起,没一句是他懂的。 从牢房出去,谢景御看着头顶上的太阳。 对于沈挽经历的那个前世,他很好奇,但可能这辈子都无法知道了。 此时此刻的谢景御不知道,他也有心想事成的一天。 第571章 大结局(有番外) 第二天,是萧韫、庆王还有宋国公等人行刑处决的日子。 谢景御对看人砍头不感兴趣,但豫章郡王和楚扬他们闲着没事,去刑场观刑。 为观刑还选了个好位置,城墙上。 一般人也不让上去,但他们身份一个比一个尊贵,守城官可不敢阻拦。 知道的是他们在观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欣赏风景。 在南梁跟着谢景御掀起风雨的他们,回到宁朝,谢景御闲下来,他们也没事干了,又恢复从悠闲自在,吊儿郎当的日子。 别说皇上了,就是他们的亲爹,滕王和临江侯他们也想象不出来自己儿子在南梁帮忙干正事的样子。 自己的儿子,从小看着长大的,和正事两个字就不沾边。 但要没帮南梁皇帝的忙,人家国库得多充盈,才给他们那么多好东西。 滕王每每看自己儿子,都在想到底是自己哪里看走眼了。 但不论他上看下看,还是左看右看,都没看出来自己儿子有过人之处。 罢了,这世上本就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用。 自己眼里的一无是处只会惹是生非的儿子,靖北王世子能当快刀使,也是好事一桩。 就是不免心塞。 滕王看不到自家儿子的长处,自然也不会为他们谋差事,谢景御也没入朝为官,他在南梁忙了大半年,他可不想天不亮就起床上朝,上朝哪有守着媳妇香。 但他也没闲着,皇上不管他有没有官职,反正都是自己女婿,没让他批阅奏折就不错了,有事还能不使唤他。 再者谢景御手里有皇上给的那块“如朕亲临”的令牌,某种程度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宁朝、南梁还有北越休战,边关一片安宁。 萧怀瑾请皇上免百姓两年赋税,百姓们休养生息,也过上了太平日子。 沈挽想要的山河无恙,海晏河清,谢景御说到做到,帮沈挽实现了这个愿望。 就谢景御的日子,别说一般世家子弟了,就是王爷都羡慕。 不用上朝,不用日日去府衙点卯,在皇上面前,宠臣和嫌臣来回的切换,满朝文武包括他这个父王在内,没一个敢小瞧他的。 有权有闲,让王爷觉得自己手里的兵权都不香了。 但某位驸马爷有钱有权又有闲的好日子,在三年后的一个月圆之夜破碎了。 这一夜,谢景御梦到了他一直想知道,但沈挽却没法告诉他的前世。 在他的梦里,沈挽没有让自己的丫鬟假装是她回府,而是她自己坐马车回府,被萧韫所救。 从此芳心暗许,想要嫁给萧韫。 但沈暨谨记蔺清音生前叮嘱,要沈挽能平安长大,为她寻一门平常亲事,不要让她嫁入皇家。 萧韫救了沈挽,皇上又一向疼爱沈挽,便想沈暨提亲,沈暨以沈挽年幼落水,伤了身体,恐难有孕为由拒绝皇上的提亲。 皇上信任沈暨,也疼沈挽,知道身在皇家,若是膝下无子,会过的有多艰难,再加上皇上不是很想萧韫继承皇位,沈暨拒嫁女儿,这事也就不来了了。 拒绝皇上为儿子提亲,又是因为无法生养的缘故,这几乎是绝了沈挽嫁人的希望。 没人敢,也不会有人再求娶沈挽。 但萧韫不死心,他娶沈挽,不是因为沈挽这个人,而是她背后的势力,沈暨手里的兵权,云家富可敌国的财富,甚至对沈挽疼爱有加的蔺老太傅。 定国公府里心不齐,沈暨不想沈挽嫁给萧韫,但定国公府其他人都把沈挽推给萧韫。 谢景御很早之前就喜欢沈挽了,他不在乎沈挽能不能生养,他也不怕萧韫,沈挽不能生,或许皇上不会忌惮靖北王府和定国公联姻。 可就在他准备上门提亲时,王妃出事了。 王妃去兴国公府贺寿,因为迷路,撞见宋皇后和庆王私通,被灭口,扔进了井里。 母妃被人杀害,谢景御哪还有心情顾自己,他只想找到杀害他母妃的凶手,来告慰母妃在天之灵。 再者他守孝,也没法上门提亲。 好在除了他,应该也没人敢上门求娶沈挽,所以谢景御放心的去边关。 第437章 就在出发去边关的路上,他碰到了去康王府给康太妃贺寿的沈挽。 这一去边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想走之前,让沈挽知道他的心意。 所以即便出城了,他还是折回,去了康王府。 他没想到,萧韫提亲被拒,竟还不死心,联手定国公府二房给沈挽下药。 当时沈挽药性才刚发作,她确实看到了萧韫朝她走过来,就在她要朝萧韫走过去时,谢景御将她拉了回来。 谢景御是想给沈挽找大夫解毒的,但沈挽在宴席上喝了些果子酒,鸳鸯散发作的更快,她就像一只八爪鱼一样缠着他。 他本来就想娶沈挽,沈挽喊他,要亲他,他哪里抗拒得了。 他将沈挽带到一间无人的竹屋里…… 那一日,他们说了许多的话。 他承诺会娶沈挽。 等他从边关回来,等他过了孝期,就娶她过门。 沈挽答应了。 他将母妃生前最看重的遗物,也就是那块玉佩当作定情信物送给沈挽了。 沈挽承受不住他,再加上鸳鸯散药力作用,她晕了过去。 是他帮她穿衣服的。 只是他不大会穿女子的衣服,折腾了半天才勉强穿好,然后发现小衣忘了没给沈挽穿,塞沈挽怀里太鼓囊了,便干脆把小衣带走了。 她走的时候,正好沈挽的丫鬟寻来,还有假的叶采薇。 谢景御怎么也没想到鸳鸯散的副作用,是会忘了中药发生的所有事,他更没想到沈挽身边的丫鬟和表妹会联手欺骗她。 沈挽只记得自己晕晕乎乎时,看到了萧韫,在朝他走去。 她以为救她的人是萧韫。 她弄错了,叶采薇和丫鬟也骗她,说那个人就是成王。 她便信以为真。 但即便这样,沈暨也不想把她嫁给萧韫,拒绝过一次,再嫁给他,萧韫不会善待沈挽的,左右从他拒绝皇上提亲的那一刻,就决定沈挽一辈子不嫁人,他和沈历养沈挽一辈子。 但人算不如天算,沈挽有了身孕。 沈暨可以不让沈挽嫁人,但他不能喂沈挽堕胎药,把孩子打掉,谋害皇嗣的罪名,定国公府承担不起。 他也不能让孩子没有父亲。 何况沈挽愿意嫁给萧韫。 沈暨只能辜负蔺清音的嘱托,送沈挽上花轿。 谢景御在边关,得知沈挽要嫁给萧韫的消息,他不信,更没法接受。 沈挽已经是他的人了,更答应嫁给他,她怎么能反悔另嫁他人?! 在得知这消息,谢景御一声招呼没打,直接翻身上马就要赶回京,他要问个清楚。 怕赶不及回京,他一路快马加鞭,披星戴月的赶路。 疲惫不堪,碰到二老爷派去杀他的刺客,他险些不敌,命丧刺客手下。 等他养好伤回京,沈挽早嫁给萧韫了。 他再见到她时,她挺着几个月的身孕,笑面如花的望着萧韫。 那一刻,心在滴血。 他不懂自己喜欢的到底是一个怎么样凉薄的女人,她是怎么做到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嫁给萧韫的。 萧韫就这么不在乎吗? 心从未有过的酸涩。 酒一杯接一杯。 他喝醉了。 他把怀着身孕的她拉进假山里,掐着她的脖子质问她,要不是他看在和沈历多年兄弟情分上,他真的就把她掐死了。 再后来见面是在孩子周岁宴上。 她生了一对龙凤胎,皇上龙心大悦,周岁宴办的很隆重。 他再一次喝醉。 这一次醉的更厉害,甚至差点在假山里强要她,被她打了一巴掌。 他没想到会被夏侯奕撞见,被萧韫知道。 这么多年,皇上一直没动过立萧韫为储君的念头,在萧韫娶了沈挽,生下一对龙凤胎之后,皇上有这个想法了。 萧韫没有把沈挽怎么样,毕竟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沈挽怀的是别人的骨肉,但他没想到那个人是谢景御。 萧韫派人追杀谢景御,当时王爷已经死了,靖北王府里疼爱他长大的那些人知道他不是他们的骨肉,联手萧韫迫害他。 他被迫离京,从父王口中,知道东梁高阳王世子是他表哥,知道表哥要报夺位之仇,便去了东梁。 当时没有王爷和沈暨在边关牵制,他和裴邈报仇,报的很艰难。 等裴邈坐到那个位置上,沈挽已经被打入冷宫,葬身火海了。 知道王妃是死于庆王之手,还有王爷也是被二老爷他们所害,谢景御怎么可能不报仇。 是他一手扶持裴邈的,裴邈也要为姑母报仇,便借他兵马。 再加上萧韫登基后,纵容宋国公和沈二老爷等人,朝堂上乌烟瘴气,民不聊生。 但就这样,谢景御也花了三年时间,才攻入京师,将萧韫拉下马。 父王母妃的仇,他都报了。 但心底始终憋着一股子怨气。 这股怨气折磨的他不安宁。 他一身龙袍,走到了沈挽葬身火海的那个冷宫。 福安在宫里就是个人人可欺的小公公,派来看守冷宫,倒是保他一命了。 福安没想到冷宫这么偏僻破败的地方,还能迎来皇上这样的大尊神。 福安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谢景御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福安不知道沈挽是犯了什么错,才被打入冷宫的,知道是福安替沈挽收拾的骨灰,就让福安把骨灰挖了出来。 自己最喜欢,也最恨的人,就成了一瓮骨灰。 连质问报仇的机会都不给他。 有眼无珠,背信弃义,有此下场,也是活该。 报仇最狠,不过挫骨扬灰。 沈挽已经是现成的骨灰了,谢景御就把她扬了。 让所有的爱和恨,都随着骨灰,被风吹散。 可就在他扬骨灰之时,沈挽的三表哥云逸闻讯赶来,气得要揍他。 他和沈挽那一段过往,谢景御没有和任何人提过,宁朝和南梁人人都知道他有个心上人,却没人知道她是谁。 萧怀瑾拦下了云逸,云逸道,“你知道他扬的骨灰是谁吗?” “是我的表妹!你的亲妹妹!” 萧怀瑾眼眶一红,上去就揍谢景御。 谢景御也是那天才知道萧怀瑾是沈挽的龙凤胎哥哥。 打斗时,不小心失手将城墙上还剩一半的骨灰打了下去。 萧怀瑾气疯了。 他一边揍谢景御,一边骂他,“我妹妹招你惹你了,你要这么对她?!” 谢景御也气红了眼,“对我始乱终弃的人,就是她!” 当时云逸和萧怀瑾都惊住了。 有些事萧怀瑾不知道,但云逸知道一二。 他们追随谢景御时,沈挽已经被害死了,那时候大家都忙着正事,没人提到沈挽,甚至都想不起来她。 但云逸怎么也没想到对谢景御始乱终弃的人就是他表妹,追随谢景御之后,他没少觉得那个放弃谢景御,嫁给别人的女子太笨太傻,这世上没人能和谢景御相提并论。 结果那个姑娘竟是他的表妹…… 云逸道,“怎么会呢,我表妹怎么会对你始乱终弃?” 谢景御不愿多言,陈平替他说的,“她在康王府太妃寿宴上答应嫁给主子,却食言嫁给了萧韫,不是对我主子始乱终弃是什么?!” 云逸道,“错了,错了……” 恨了几年,谢景御才知道沈挽当日在康王府中的是鸳鸯散。 中药之人,不论对面的是谁,都会错认成是自己心上人。 事后会忘掉当时发生的一切。 沈挽是被萧韫欺骗,才嫁给他的,那对龙凤胎是他的骨肉。 他疯似的从城墙上跑下去捡骨灰。 骨灰被风吹散,只剩一块玉佩在骨灰翁里。 是他当年送给沈挽的定情信物。 因为是沈挽看重之物,再加上宫里也没地方花钱,福安胆小,不敢要死人的东西,就把玉佩和沈挽的骨灰一起埋了。 知道真相的那天夜里,谢景御借酒消愁。 一夜白头。 他没想过当皇帝,只是他的仇人是萧韫,是宁朝皇帝。 他要报仇,就势必要将他拉下马。 该报的仇报了,也知道沈挽当年负他的真相。 谢景御厌倦了朝堂之争,就把皇位传给萧怀瑾了。 他找了个地方,准备了此一生。 后来北越犯境,朝中无人可用,萧怀瑾来找他,他便上了战场。 在战场上伤了夏侯奕。 再后来夏侯奕登基,旧疾复发而死。 倒是他,一辈子没成亲,孤孤单单,帮沈挽守着他兄长的江山。 谢景御在梦里过完了自己前世的一生。 他醒过来,沈挽在流泪。 他帮她拭泪。 沈挽醒过来,抱着他哭了一宿。 谢景御宽慰她,“老天爷待我们不薄,错过了一世,又补偿了我们一世。” 第438章 沈挽哭成泪人儿。 但除了点头,也只能点头。 只是两人谁也没想到,这一晚梦到前世的不止是他们。 还有皇上和萧怀瑾。 两人都知道谢景御对沈挽用情至深,为了救沈挽,自己差点险些坠崖而死。 但没想到他因为误会沈挽对他始乱终弃,记恨到扬沈挽骨灰的程度。 要不是谢景御知错,把皇位传给了萧怀瑾,皇上准饶不了他。 一个把皇位抢到手,都不要,传给萧怀瑾的女婿,皇上还能防备他的野心吗? 三年了。 被女婿在南梁玩弄权术给震住了。 皇上三年没敢再让谢景御帮他批阅奏折。 这一场梦后,皇上无所顾忌了。 只是人是上午使唤的,女婿是下午跑的。 带着沈挽和三个孩子,马不停蹄就离京了。 皇上那叫一个气啊。 不过也没跑多久。 两个月后就灰溜溜的回来了。 无他。 沈挽又怀身孕了。 沈挽,“……” 谢景御,“……” 皇上,“……” 山清水秀,没把持住,结果沈挽就又又又怀上了。 皇上坐在龙椅上逗着小孙儿,某驸马爷认命的在那里帮着批奏折。 皇上不时的扫过来一眼。 那眼神分明在说,你跑啊,你再跑啊。 再敢跑腿都给你打折了。 不过这回不是谢景御一人。 萧怀瑾也在。 把萧怀瑾练出来,皇上有人使唤了,就不会打他的主意了。 谢景御想的很好,只是把萧怀瑾培养起来后,皇上禅位了。 萧怀瑾坐到龙椅上,批阅了半年奏折,有些累的扛不住了,也打起了妹夫的主意。 谢景御,“……” 人是上午使唤的,妹夫是下午跑的。 这回更狠,连孩子都没带。 只带沈挽跑。 五个孩子打包送进宫给他这个舅舅。 嗯。 沈挽第三胎生的还是一对龙凤胎。 当时墨儿染儿已经九岁了。 这一跑,半年都没回京。 只要沈挽不怀身孕,没人能拿捏他。 萧怀瑾没办法,堂堂皇帝写信去赔礼道歉,保证不让谢景御帮忙批奏折,谢景御才带着沈挽回京。 —— (正文完) (有番外,楚扬的、豫章郡王的,还有王爷王妃的故事,还有什么亲们想看的,留言给我~) 第572章 番外一沈挽、谢景御篇 天气晴好。 沈挽在花园里赏花,累乏了,就歪在凉亭栏杆上,看莲花亭亭而立,随风摇曳。 远处一阵欢声笑语传来。 沈挽循声望去,就看到自己三个孩子,挎着学包跑过来。 墨儿染儿已经四岁,开始启蒙了。 安儿年纪稍小一些,但个头生的高,比墨儿矮半个头,但比染儿还要高一点儿。 三个孩子往哪里一站,是个人都以为他们是三胞胎。 墨儿染儿启蒙后,没有哥哥姐姐带着玩,安儿一个人也没意思,就索性让他也一起跟着学了。 “娘亲……” “娘亲……” “娘亲……” 三声呼喊,一声比一声软糯,喊的沈挽心都软成一滩水。 “跑慢些。” 三个孩子一阵风跑过来,看着他们鼻尖上有汗,沈挽拿绣帕给他们擦掉。 三个小家伙坐在石凳上,喝茶吃点心,沈挽问他们今天学了什么,安儿和染儿便你一言我一语的抢着告诉沈挽。 墨儿沉稳些,看着妹妹弟弟,没有说话。 沈挽倒觉出一点不对劲,问墨儿道,“心情不好?” 墨儿抬着脑袋望着沈挽,眼神又耷拉下去,“今天祁弟弟说他在娘亲床上睡的可香了,我们都没在娘床上睡过觉……” 心情很是失落。 染儿和安儿也不开心了。 他们口中的祁弟弟是豫章郡王的儿子,萧祁。 看着三个孩子,那可怜小模样,沈挽都心疼。 不是她不让他们在她床上睡觉,是他们的爹不让。 死活不让。 莫说晚上了,就是白天也不让他们上床躺一会儿。 墨儿只望着沈挽,染儿和安儿一人拽着沈挽一只胳膊,“我们也要跟娘睡……” 沈挽哪里受得了他们这般撒娇,招架不住就允许了,“好,今晚带你们睡。” 三个小家伙顿时又高兴起来。 入夜后,墨儿染儿他们早早洗完澡,来屋子里,他们睡的要早一些,沈挽就陪他们上床睡觉。 墨儿睡外面,染儿和安儿睡里间,把一张宽敞的床,睡的满满当当的。 墨儿看着纱幔,小眉头皱着,沈挽问道,“怎么愁眉苦脸的?睡不习惯?” 墨儿道,“床上没位置了,爹爹睡哪儿?” 安儿坐起来,看了看。 确实没某个爹爹的位置了,脚边也不够他睡的。 安儿认真思考了下,“祖母的床宽敞,让爹爹去祖母床上睡……” “……弟弟,你真聪明。” 墨儿扶了下额头,有些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沉稳。 安儿到底要小一岁,听到夸他聪明,就很高兴,在床上扭来扭去。 祖母说要以己度人,他们想和娘亲谁,爹爹肯定也想。 沈挽快要笑疯了。 安儿说的时候,她脑袋控制不住的想了下,怕不是还没靠近王妃的床,就被王爷一脚给踹出来了。 白天读书,满王府的疯跑,三个孩子一个比一个累,抱着沈挽很快睡着。 等谢景御从书房回来,就看到三个孩子在他和沈挽的床上,好看的眉头顿时拧紧了。 “奶娘。” 谢景御要叫奶娘把孩子抱走,沈挽忙阻拦,“是我让他们在床上睡的。” 谢景御望着沈挽,“他们睡床上,我睡哪儿?” 沈挽道,“你去书房将就一晚上。” “不去。” 沈挽,“……” 沈挽知道让谢景御和她分床睡有多困难。 她怀孕和生产都一定要在床上睡的人。 沈挽没办法了,只能把安儿的好主意拎出来,“安儿让你去父王母妃床上挤一挤……” 在谢景御注视下,沈挽声音越来越弱。 谢景御直接去开门,让守在门外的奶娘进来,把孩子抱走。 虽然沈挽让孩子睡床上,但奶娘是知道世子爷不会同意的,偌大一个靖北王府,世子爷做主的地方就那张床,剩下的都是世子妃的地盘,这一点,奶娘很清楚。 奶娘一个接一个的把孩子抱出去了。 沈挽头都大了,“我都答应墨儿他们了,你这不是让我食言吗?” 谢景御道,“他们知道这事你说了不算。” 想到墨儿羡慕的眼神,沈挽于心不忍,“就让他们睡一晚,也不妨碍……” “有一晚就会有两晚。” 沈挽还要再说,然而嘴就被堵上了,剩下的话被他悉数吞没。 第二天,三个孩子在自己床上醒来,染儿和安儿还迷迷糊糊,墨儿已经在生气了。 墨儿问奶娘,“我们怎么回来的?” 虽然墨儿年纪小,但身上的气质和谢景御如出一辙。 哪怕才四岁大,奶娘都不敢小觑他,忙道,“世子爷让奴婢们将你们抱回来睡的。” 他就知道是爹爹! 娘都允许他们在床上睡了,爹爹还不让。 墨儿不高兴了。 今晚他一定要在娘床上睡不可! 沈挽、谢景御还有三个孩子一起用的晚膳。 吃完晚饭后,谢景御就让奶娘带他们下去洗漱,准备就寝。 墨儿染儿他们走后,沈挽去花园散步,谢景御去书房。 等回来,沈挽闲着没事,做针线打发时间,到了时间,谢景御回来睡觉。 和往常一样,谢景御把沈挽抱上床,准备开始旖旎的一夜。 然而就在亲的沈挽迷离之时,某位爷突然停下来,沈挽望着他,“怎么了?” 谢景御道,“出来。” 喊了一声,没动静。 又喊了一声。 才从床底上爬出来个人。 正是墨儿。 沈挽,“……!!!” 沈挽怔住了,“墨儿,你什么时候躲床底下去的?” 墨儿道,“爹爹不让我们睡床上,我们睡床底下总可以吧?” 委屈巴巴的语气,沈挽都想把谢景御踹床下去了。 她从床上下来,就看到床底下还趴着两个人儿。 不过染儿和安儿已经睡着了。 睡的很香甜。 刚刚要不是安儿翻身,不小心踢到床板,谢景御都没有发现床底下藏着人。 沈挽刀了谢景御一眼,把孩子从床底下扒拉出来,抱到床上,然后发话道,“今晚我带孩子睡,你睡书房。” 第439章 怕谢景御反对,沈挽直接把他推出门外了。 等她回来,墨儿已经爬上床,在自己的位置上躺好了。 沈挽道,“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墨儿道,“爹爹太霸道了,我们四个人轮流陪娘睡,一人一天。” 想的太好了。 就这一天,还是她争取来的呢。 沈挽道,“你爹脾气可不好,小心他把你扔出府去。” “扔出府,我也不怕。” 墨儿抱着沈挽,一脸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某位爷被推出门,没办法,只能去书房睡。 但他习惯了抱着沈挽睡,一个人根本睡不着。 翻来覆去半天,最后起来了。 墨儿染儿他们是要在他们床上睡,把床让给他们就行了,媳妇还是要陪他的。 某位爷把沈挽抱书房去睡了。 沈挽睡的香,换了个地方睡觉都不知道,等早上醒来,还茫然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沈挽瞪着谢景御,“哪有你这样做爹的?” 那边床上,墨儿染儿还有安儿也醒了。 染儿和安儿还为终于睡到娘亲床上了高兴,墨儿小脸都比墨黑了。 他们是要睡床吗? 他们是要娘陪着睡! “我要和外祖父告状去!” 染儿歪着脑袋问,“要和哪个外祖父告状?” “两个外祖父都告状!” 都没吃早膳,墨儿就带着妹妹和弟弟进宫找皇上告状去了。 看到三个宝贝外孙儿,皇上高兴着呢。 但皇上一眼就看出来三个外孙不高兴。 皇上抱起染儿,问道,“小脸上都没笑容,告诉外祖父,是谁把你们惹生气了?” “是爹爹!” 染儿瘪了小嘴道,“爹爹不让我们在娘亲床上睡觉!” “哥哥带我们来告状,让外祖父把爹爹打一顿……” 皇上,“……” 安公公,“……” 皇上一下子就想起某位爷怂恿他打王爷的事。 谢景御够孝顺了。 没想到墨儿这么小,就这么孝顺了,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有时候,皇上真想做个昏君,直接听外孙儿的,把女婿打一顿,但因为不让他们上床睡觉,就打谢景御板子,说不过去啊。 安儿道,“爹爹把娘亲抱去书房,都不让娘亲陪我们睡。” 皇上点头,“确实太过分了。” “乖,都别生气了,这么点小事,外祖父帮你们如愿。” 为了让沈挽陪三个外孙儿,皇上把谢景御支离京都办差。 只离开三五天,但谢景御把沈挽带走了。 墨儿染儿他们进宫找皇上要娘了。 皇上,“……” 又是忍不住想把女婿吊起来打的一天。 不过这一趟离京,谢景御回来,到底松动了几分。 和儿子约法三章。 白天沈挽午睡,可以准他们上床睡一会儿,但晚上,坚决不许。 墨儿也见好就收。 这是他们父子第一次交锋,往后这样斗智斗勇的时候还多着呢。 第573章 番外二楚扬、沈翎篇 沈挽怀第三胎,七个月时,肚子就很大了。 坐久了腰酸,便在珊瑚搀扶下起身,要去院子里走走。 刚出门,就看到春儿和秋儿端糕点去花厅,珊瑚问道,“端那么多糕点去花厅做什么?” 春儿摇头,“不知道啊,墨哥儿吩咐让准备的。” 墨儿和染儿他们下学回来,会吃些糕点,但最多也就吃两块,还挑剔的很,只吃那几样小点心,这盘子里有七八样,大多都不是墨儿喜欢吃的,也不知道他要这么多糕点做什么。 沈挽也没管,扶着腰下台阶,院外一阵欢声笑语传来。 然后沈挽就看到七八个孩子走进来。 除了墨儿、染儿还有安儿外,还有豫章郡王的儿子萧祁。 楚扬的儿子楚风。 赵昂的儿子赵呈。 卫国公世子的儿子卫昶。 除了大哥的儿子沈脩,其他都在了。 对于墨儿安儿的学业武功,蔺老太傅和王爷都很上心,一个负责请人教他们读书,一个负责找人教他们习武。 每半个月蔺老太傅和王爷会亲自教导他们。 豫章郡王和楚扬他们知道后,纷纷把自己儿子都塞靖北王府来了。 谢景御和豫章郡王他们打小一起长大,孩子一起读书,将来长大兄弟感情更深,便干脆在外院腾了间院子出来,供他们读书学武之用。 沈挽经常看到他们一起,习以为常。 但今天又很不寻常。 墨儿染儿走在最前面,他们年纪最大,萧祁他们都很听墨儿的话。 染儿就更是团宠了。 大家生的都是儿子,就染儿一个女儿,走到哪里都招人稀罕。 墨儿行礼,喊了一声,“娘……” 沈挽笑着,正要开口呢,然后就被吓了一大跳。 嗯。 萧祁和楚风他们一起,整齐划一的喊了一声: “娘……” 这一嗓子,把包括沈挽在内,一院子人都喊懵了。 甚至就连谢景御也摸不着头脑了。 谢景御从书房过来,墨儿喊了他一声,“爹爹……” 然后萧祁他们就跟着喊。 谢景御脑门上黑线成摞的往下掉。 这爹是随便能乱喊的吗? 沈挽扶着腰起身,问墨儿,“祁儿他们怎么都跟着你喊爹娘?” 墨儿道,“他们现在是娘和爹爹你们的儿子了。” 沈挽,“……???” 谢景御,“……???” 沈挽看了眼谢景御,然后才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这边墨儿和沈挽说起认弟弟的经过,那边各府小厮接不回小少爷,只能回去禀告了。 回去的路上,碰到了豫章郡王和楚扬他们。 “世子爷……” 楚扬的小厮老远就喊道。 楚扬勒紧缰绳,道,“这时辰,你不是去靖北府接风儿吗,怎么在这里?” 小厮扯了嘴角道,“接不回来了……” 楚扬眉头拧紧,“什么叫接不回来了?” 小厮道,“小少爷认靖北王世子和清宁公主做爹娘了,不回临江侯府了,不过小少爷说了,有空他会回去看世子爷您和世子夫人的……” 楚扬,“……” 哈哈哈! 豫章郡王在一旁乐不可支,“你儿子不要你了……” 见豫章郡王笑的开心,小厮都不想泼他冷水的,小厮默默来了一句,“不止我家小少爷,郡王爷您的儿子还有赵小少爷都认靖北王世子和清宁公主做爹娘,不要你们了……” 豫章郡王笑容僵硬在脸上,嘴角抽的停不下来,“我儿子也不要我了?” 赵昂瞥了眼豫章郡王,“我怎么听着你有些开心?” 豫章郡王道,“别瞎说,我可没有。” 楚扬抬手扶额。 赵昂道,“你知道怎么回事?” 楚扬一脸不想说话的表情。 昨天下学回来,他儿子楚风羡慕谢知安有哥哥姐姐,闹着要沈翎给他生一个哥哥姐姐…… 这显然做不到的事,沈翎和儿子解释。 但儿子不听,一定要哥哥姐姐,沈翎被缠的没办法,就把这难题扔给了楚扬。 楚扬也没办法做到啊,只能匡儿子了,“爹爹和娘亲没法给你生哥哥姐姐了,你自己看看谁家哥哥姐姐你喜欢,你自己忽悠一个回来吧。” 小小的楚风真的被匡住了。 “那我要墨哥哥和染姐姐。” 有志气。 楚扬给儿子竖了个大拇指。 能把谢景御的儿子女儿忽悠回来,风儿也算是给他这个亲爹长脸了。 楚扬还真有些期待。 然后今天到靖北王府读书,楚风就匡墨儿和染儿跟他回家,他还想把安儿也捎带上。 哥哥姐姐他要,弟弟他也要。 总之,不嫌多。 但墨儿染儿到底比他大一岁,没那么好忽悠了,再者他们也不愿意离开爹娘,搬去临江侯府住,虽然楚扬和沈翎都对他们极好。 墨儿就反过来匡楚风,“你留在我们靖北王府,给我们当弟弟也一样。” 楚风想想也是,高高兴兴道,“那我就留下吧。” 楚风一口一个哥哥,一口一个姐姐,把没有哥哥姐姐的萧祁和赵呈他们羡慕坏了,你争我抢的,也要留在靖北王府,不回去了。 沈挽怀身孕,害喜厉害,腰疼胯骨疼,墨儿都看在眼里。 他想着多认几个弟弟,娘亲就不用辛苦自己生了。 就把他们都认了。 一股脑的都带回照澜轩了。 知道墨儿认这么多弟弟的原因,沈挽感动极了,然后眼刀子直甩某位爷。 谢景御觉得自己无辜,还没法说,他也不想沈挽生这么多,要不是没怀上,他们这会儿正在游山玩水,哪用的着灰溜溜的回京,三天两头被皇上叫进宫,帮他批阅奏折。 第440章 怎么没一个大臣来弹劾他呢。 他都把这事捅给那些御史知道了,一个个装聋作哑。 楚扬心很累。 他怂恿儿子把景御兄的儿子女儿匡回来,结果没成功不说,自己儿子要认谢景御和沈挽,不要他这个亲爹了。 还有比这个更心塞的吗? 小厮接不回孩子,不敢来硬的把小少爷抱上马车,只能来找他,楚扬能怎么办,只能去接自家不要亲爹的儿子了。 楚扬和赵昂他们往靖北王府去,豫章郡王掉头,赵昂道,“郡王,你去哪儿?” 豫章郡王道,“我回府一趟,你们先去靖北王府。” 不等楚扬赵昂他们问,豫章郡王骑马就跑远了。 有什么事比去接儿子还要重要的? 楚扬、赵昂还有卫国公世子去靖北王府接人。 要平常他们直接就翻墙进照澜轩了,但现在是去接儿子,总要给儿子树立个好榜样,不能让他们小小年纪就学会翻墙。 三人正儿八经走的大门进府,只是他们几个亲爹被儿子抛弃,转投谢景御和沈挽怀抱的事,已经传遍整个靖北王府了,丫鬟小厮看到他们就忍不住想笑。 被丫鬟小厮偷笑就够心累了,然而更心累的还在后面呢,他们到照澜轩,几个孩子正在院子里玩,玩的那叫一个乐不思蜀。 难怪都想留在靖北王府了。 “风儿……” 楚扬喊了一声。 正抓着染儿衣袖的楚风停下来,看着自家亲爹,喊了一声,“爹……” 没完全喊出来,及时收住嗓子,又重新喊道,“伯父。” 楚扬,“……” 赵昂,“……” 卫国公世子,“……” 楚扬差点没被自己儿子这一声近乎断绝关系的“伯父”给怔的脚步一踉跄。 赵昂和卫国公世子没差点笑疯掉。 但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们的儿子也不叫他们爹,改口叫伯父了。 喊的那叫一个清脆,想装听不见都不行。 谢景御抬手扶额。 楚扬瞅着他,“你给我儿子灌迷魂汤了?” 灌的亲爹都不要,要认他谢景御做爹。 谢景御还没说完,楚风仰着一张稚嫩的小脸,问,”迷魂汤是什么汤,好喝吗?” 染儿道,“娘亲,我晚上要喝这个汤。” 沈挽,“……” 一群小吃货。 谢景御道,“以后别瞎教孩子。” 楚扬看着自己儿子,“你真要留在靖北王府,不跟爹爹回去了?” 楚风飞快的摇着自己的小脑袋,生怕自家亲爹把他抱走,“伯父,再见。” 楚扬差点没吐血。 四下丫鬟没憋笑憋出内伤来。 不怪楚风一口一个伯父,墨儿反过来匡他时,问道,“你们真的要认我爹娘做爹娘?” 几人点头。 墨儿道,“认了以后,就不能喊你们自己爹叫爹娘了。” 楚风问道,“那喊什么?” 安儿道,“当然跟我们一样喊伯父啊。” 楚风他们就记住了。 楚扬哄儿子走,一个儿子在家就能闹腾的他不得安宁了,沈挽可怀着身孕,这么多个在,得把沈挽脑袋烦炸了不可。 但他多哄几句,楚风就躲谢景御身后去了。 楚扬心累极了。 那边豫章郡王进院子,他一进来,就把大家的眸光吸引住了。 因为他是提着自己的小儿子进来的。 看着他像提小鸡一样提孩子,沈挽就觉得豫章郡王没有一顿打是无辜的,这要叫滕王滕王妃知道,不揍他才怪了。 然而沈挽还是低估了豫章郡王欠揍的程度。 他走过来,直接把自己小儿子塞谢景御怀里,“这个也给你。” 沈挽,“……” 谢景御,“……” “走了,走了,我们喝酒去。” 让谢景御给他看两个儿子,这在豫章郡王眼里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多想不开,才要把孩子接回来。 这一个还不到读书年纪的也得给他送来。 楚扬和赵昂想想也是,然后怎么来的就怎么走了。 徒留沈挽和谢景御在风中凌乱。 他需要反省一下,自己怎么会有这么一群兄弟了。 做儿子的不要爹了,做爹的也不要儿子了。 谢景御把豫章郡王的小儿子抱给奶娘,让墨儿招呼他们玩去。 一群孩子在照澜轩吃饱喝足,白天不想家,但天黑下来,就想了。 沈翎和卫明珠她们来接儿子。 不要亲爹的萧祁他们,一个个往自家亲娘怀里扑。 别问豫章郡王和楚扬他们怎么没一起来。 来不了。 都在自家府里的树上吊着呢。 儿子都不要他们这个亲爹了,还有闲情逸致去喝酒,滕王滕王妃能轻饶了豫章郡王才怪了,临江侯临江侯夫人他们也一样。 —— ps:明天,你们要的,豫章郡王的五个儿子就来了~ 第574章 番外三豫章郡王、卫明珠篇 豫章郡王萧埕,他永远不会忘记东梁北越饯行宴那日,他发愁母妃给他挑选郡王妃,嘴瓢吼了一小嗓子,“我的郡王妃,你在哪里啊?” 他就是喊着玩的,结果就有那么巧,卫国公府四姑娘远远的接了一句,“我在这里……” 他脸皮也算厚的了,这个巧合,闹了他一个大红脸,被兄弟楚扬和赵昂他们打趣。 打趣一次又一次。 他自己也忍不住眸光追随卫国公府四姑娘。 但被打趣多了,还怕被兄弟们发现取笑,不过他藏的很好,无人发现。 但心底最真实的想法,面上可以压制,不会人前表露出来,但梦境会暴露无疑。 他一次次气父王母妃,气的父王说他将来也生个像他这样的儿子,成天气他。 这话就像是一阵风从耳边刮过去,他压根没在意,可夜里却做起了梦。 在梦里,他娶了卫明珠。 卫明珠给他生了五个儿子。 一个比一个会气他。 真的。 他当时生生吓醒了。 这个噩梦太可怕了! 更可怕的是,他娶卫明珠的机会就在眼前。 寿贞公主和靖北王世子妃斗的不可开交,又拿她没办法,便拿和靖北王世子妃交好的卫明珠做幌子,引靖北王世子妃上钩。 寿贞公主利用马蜂蜇她们,靖北王世子赶去救人,他也去了。 靖北王世子带走了自己的世子妃,把卫明珠留给他救。 就在他要把人带走时,脑海中突然闪过那五个能把他气死的儿子,他怂了。 反正救人也不一定把人带走。 他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劈马蜂。 来一只劈一只。 来两只劈一双。 只是马蜂实在是太太太多了。 他应付不过来,楚扬他们过来要救人,眼下的情况,是谁救卫明珠,英雄救美,传为一段佳话。 他不敢娶卫明珠,不敢要那个五个儿子,但他私心里也不想卫明珠嫁给楚扬和赵昂他们。 经常脑子犯抽的他,这时候又抽了。 他把卫明珠扔进了莲花池里,她藏在水里,马蜂就不会蛰他了。 卫明珠成功躲过了马蜂之祸,但也因为他扔她之举,沦为京都笑柄。 她嘴上感激他,心底想活刮了他。 他把上天赐的好姻缘硬生生的给它折了,把卫国公府上下得罪死了。 他后悔了。 但又没法补救。 他只能有事没事在她跟前晃荡,但除了把她惹恼外,没有半点用处,她甚至怕出门碰到他,连门都不爱出了。 他挣扎过,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在她心底里,让所有的挣扎都徒劳。 他肠子悔青,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过办法没有,他有定心骨,有军师。 他找靖北王世子帮他想办法,他虽然一边笑话他,但他是真帮他这个兄弟。 他就知道,兄弟是不会认错的。 他戴了张面具,去接近卫明珠,果然有用。 只要他不是豫章郡王,不是那个扔她进莲花池里的人,他们相处的很融洽,她甚至比他想的还要有趣。 他本来可以正大光明的拥有她,现在却只能偷偷摸摸去接近她。 纸是包不住火的,这不,卫国公世子很快就发现他了,支开卫明珠,代替她来赴他的约。 他这人有不少显见的小习惯,兄弟们一清二楚。 和卫国公世子吃顿饭的功夫,他就暴露了。 不过暴露了也好,早死早超生,悬在脑袋上的刀,与其一直架在那里,提心吊胆,不如早点掉下来。 然后他就开始了挨打,养伤,挨打,养伤的日子。 没有一顿打是无辜的,但也没有一顿打是白费的。 第441章 在挨打过程中,卫国公世子的怒气渐消,不过他最后能娶到卫明珠,最该感谢的还是自家表妹。 母妃想他娶表妹,但他和表妹都想歪了,以为是想表妹把卫国公世子拿下,表妹也是真有本事,兵不血刃就把卫国公世子解决了。 他要知道表妹这么厉害,早把表妹请进京了。 卫国公世子成了他大舅子,也成了他的表妹夫。 他们俩个地位忽高忽低。 为自己一时脑抽,他吃尽苦头,不过好在苦尽甘来。 他如愿娶到卫明珠,过上了没羞没臊的日子。 但是! 这好日子没过多久,就被兄弟们给破坏了。 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有了身孕,呸,是让自己媳妇有了身孕。 可怜他一个最怕生儿子的,就这么被赶鸭子上架了。 他一边勤恳卖力,奋力直追,一边偷摸去护国寺上香,祈祷卫明珠别生儿子,给他生女儿。 生五个都行。 但怀孕这事吧,不到时间发现不了,他成功了,还依然在努力,结果努力过头,以致卫明珠动了胎气,差点没被活活打死。 他也见识到了怀身孕的人,性情有多奇怪,一个平常大咧的人,变的动不动就哭,他又格外喜欢招惹她。 怕把卫明珠气出好歹来,更重要的是媳妇在身边,却什么都不能做的日子太煎熬了,再加上他和楚扬他们也是有一点雄心报复的人,边关战火连天,他们却在京都,整日东游西晃,太不务正业了。 他们一合计,还是去战场吧。 他们去战场找谢景御,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不在,只是去军营露了个脸,就不知所踪了。 他们怎么想都觉得这事奇怪,他一定是去干比打仗更要紧的事了。 因为他们三个做事不靠谱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以至于到边关十天,也没人给他们安排差事。 他们是来边关打仗杀敌的,不是来吹风沙,站在城墙上观战的。 靖北王和定国公不给他们安排差事,他们自己找事干。 他们三个偷摸混入东梁军营。 易容面具一戴,那就跟回自己家了一样。 他们在东梁军营里大摇大摆的走,没一个上来盘问的,计划来烧粮草的他们,觉得还不如直接去杀东梁大将吧,感觉也没难度。 他们就去了。 结果在营帐外,偷听到东梁京都近来发生了不少事,本来关系极好的两个权臣,突然反目了,还有一些说起来都有些离奇之事。 他们三个第一感觉这像是谢景御的手笔。 谢景御去东梁祸害朝堂,从内部瓦解敌人,倒是比在边关打仗更有意思。 他们顿时就来了兴趣。 东梁军中大帐守卫严明,他们刺杀东梁大将胜算只有三分,但刺杀失败逃走的可能只有两分,这事不能冒险。 所以还是依照原计划,去烧粮草。 烧的不多,就烧了几个粮仓,但也够灭东梁的士气了。 回到军营,靖北王和定国公给他们记了军功,对他们赞不绝口,但是,他们三个未经允许,就偷偷潜入东梁军营,此举太过冒险,万一被抓住,后果不堪设想。 勒令他们不得再有下回。 他们一一应下。 不过军中将士对他们都刮目相看,靖北王和定国公都准备对他们予以重用,但是他们没给靖北王和定国公机会。 他们留书一封,去东梁找谢景御了。 东梁的风景真不错,他们一路插科打诨,快马加鞭到了东梁京都。 他们从小就这点好,在谁面前都不露怯,到哪里都当是自己家。 只是他们没想到,他们到东梁都城的第一天就找到了谢景御,嗯,准确的说,是被谢景御找到了。 他也易容了,一身锦衣华服,他们还以为是东梁哪个世家子弟。 他故意交好,他们想着通过他了解一下东梁的朝堂。 他们进酒楼喝酒,颇有些相知恨晚,甚至有种熟悉之感。 酒过三巡,他来了一句,“东梁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你们回去吧。” 这话把他们听怔住了,“你在说什么?你让我们回哪里去?” 谢景御道,“你们不是来找我的?” 他更懵了,“找你?” 楚扬最先反应过来,“景御兄?” 谢景御扶额,“可算是认出来了。” 虽然他们从小就被谢景御打击长大的,但不得不说,那一天真的把他们打击的体无完肤。 人家一眼就把他们认出来了,他们却一个没认出他来的。 他还杀人诛心。 要不是他没空,他想试试看能不能把他们三个卖了。 谢景御要他们回宁朝,他们才刚来,能就这么走吗? 不过谢景御也没坚持要他们立刻就走,他还借他们劝走靖北王妃,他们才知道靖北王妃竟然是二十多年前被灭的南梁公主,谢景御是来帮自家母妃报灭国之仇的。 这么危险的事,他们就更不能走了。 他们一定要留下来。 谢景御也就随他们了。 他们在东梁待了大半年,帮着谢景御大杀四方,不过大部分时候,他们三个都是单独行动的。 因为谢景御坚信他们三个凑到一起,就干不成正事,分开,他们个顶个无敌。 别说,他看人是真准。 至今豫章郡王都在反省,为什么他、楚扬还有赵昂三个人凑一起,就干不成正事…… 终于,他们和谢景御一起帮南梁太子灭了东梁皇帝。 他们差点成为新南梁开国功臣。 不过一仆不侍二主,他们是宁朝人,将来都是要继承爵位的,被南梁皇帝封爵,是祸非福,谢景御帮他们拒绝了,给他们要了大把的赏赐。 那赏赐哪怕从皇上手里过一遍,只剩十分之一,也能让他们滋润好些年。 从南梁回来,就得知卫明珠给他生了个儿子。 虽然不是女儿,心底有些小失望,但要真生女儿了,他估计也还是失望,毕竟兄弟们太齐心,个个生的都是儿子,景御兄生个女儿,都还捎带个儿子,没办法。 他怎么说也是豫章郡王,有爵位,需要儿子继承。 但儿子嘛,能干的有一个就行了。 不能干的,再多也没用。 尤其儿子眉眼生的像他,老实说,他是又兴奋又害怕,万一性格也像他,那就完犊子了。 抱着孩子,他在心底暗暗发誓,绝不像自家父亲似的,三天两头的拿鸡毛掸子揍他,他要做一个不打儿子的父王。 但心愿是好的,可是真忍不住。 儿子一岁三个月零八天。 他就没忍住,打儿子了。 真的。 他忍了。 是真忍不住才动手的。 那一天,祁儿拉了一坨又长又硬的粑粑,他很得意,要他这个父王帮他扶好,不让粑粑歪倒。 他就没见过有这么离谱的帮忙,他能干这样的事吗? 他不理会他。 祁儿哭的那叫一个惨。 他没忍住,在他屁股上打了一下。 他轻轻打的,但一岁三个月大的孩子皮肤太娇嫩了,巴掌打上去,就扣在了上面。 哭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惊动了他的父王和母妃。 然后他就惨了。 他解释打儿子的原因,但他低估了隔辈亲,父王以他和一个孩子计较,有失体统,再一次把鸡毛掸子抽裂开。 对于打儿子这事,有一次就有无数次。 不提也罢。 他们回京后,兄弟们陆陆续续又开始了二胎,在祁儿两岁时,父王母妃催他们再生一个女儿。 他倒是很心动,可女儿不是他想生就能生的啊。 万一生出来,再是个儿子怎么办? 不过两个儿子,他应该扛的住。 这事值得赌一把。 但赌这事,一向是十赌九输。 这不,又生了个儿子。 孩子生下来的那天,天气也格外应景,乌云密布,下起了小雨,就和他的心情一样一样的。 不过好在孩子眉眼像卫明珠,应该不会像祁儿那么会气他。 但他把事情想的太好了,眉眼和性格不是配套的,孩子眉眼像卫明珠,但性格比祁儿还要像他几分。 二胎是儿子,父王母妃都有些失望,他们这辈子就生了两个儿子,没有女儿,更盼望能有个孙女儿。 在孩子生下来的第二天,母妃就拐着弯的催他,让他过两年和明珠再生个女儿。 他吓住了。 万一再来个儿子,他还活不活了。 未免以防万一,他甚至找太医,给他开点绝子药。 不是给卫明珠吃,他自己吃。 他有两个儿子,大哥有一个,以后还能生,足够了。 但他找的太医忒不靠谱了,竟然悄摸把他要喝绝子药的事捅给了他父王母妃知道,父王母妃没抽他,但让太医把他要的绝子药开成了补药。 第442章 结果可想而知了,明珠又又又怀了! 明珠又怀了那天,父王母妃很高兴,但他一点高兴不起来。 两个儿子这么小就会气他了,再来一个,以后等他们长大了,他还活不活了? 那太医到底开的什么药?! 豫章郡王怒气冲冲的上门质问。 太医都无语了。 没见过嫌儿子多,自己给自己下绝子药的。 豫章郡王不懂事,他这个太医还能不懂事吗,被滕王知道了,他以后还怎么在太医院混? 明珠怀上了,他也不能给她喂绝子药,只能安慰自己,三个儿子,他应该也能扛的住。 要是运气好,是个女儿,那就此生无憾了。 兄弟们一胎没生儿子,二胎又生了,二胎没生的,三胎也有了,他没准儿也一样呢。 这般想,也就坦然接受了。 只是明珠这一胎,怀的格外大,才三个月,就有四个月那么大了,他当时心底就有不好的预感,女孩子没这么能吃的,十有八九是个儿子。 在卫明珠五个多月时,皇上让他离京办差,他去了小三个月。 等他回京,卫明珠人正在产房里。 他在门外守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听到了孩子啼哭声。 稳婆出来报喜。 又生了个儿子。 喜不了一点儿。 他想要的是女儿! 是女儿啊! 不过早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卫明珠又给他生了个儿子,他接受的很快。 但事实告诉他,他心理准备做的还不够充足。 没一会儿,产房里又传来了一声啼哭。 稳婆又出来报喜,“郡王妃怀的是双胎,两个儿子!” 豫章郡王心都凉半截了。 然而这还没完呢。 就在稳婆报喜完,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又又又一声啼哭传了来。 一胎。 三个儿子。 豫章郡王的天塌了。 一颗心拔凉拔凉的。 稳婆报喜的时候,他差点没当场晕厥过去。 五个儿子啊啊啊。 还一个比一个会气人的那种。 打儿子都打不过来了。 而且三胞胎还格外的难伺候。 难伺候到什么程度? 堂妹沈挽来府里看明珠,夸了其中一个孩子,另外两个知道后,也要被堂妹夸。 哭着闹着,哄不歇的那种,逼的他没办法,傍晚拎着两孩子翻墙去靖北王府,找堂妹夸他们。 本以为夸完就没事了,结果他想的太好了,事更大了。 他拎着两儿子翻墙去靖北王府,那个没拎的不干了。 大晚上的,父王母妃让他带孩子去翻靖北王府的墙。 这事还惊动了靖北王府暗卫,听说他是带孩子来翻墙的,一向面无表情的暗卫,嘴角在月光下抽的那叫一个厉害。 不说了,都是眼泪。 这还是他们小,长大了就更能闹了,闹腾到什么程度? 喜欢孩子的父王母妃都被吵的脑袋嗡嗡的,要把他们分出府。 他少时立功,被皇上封为郡王,有自己的府邸,滕王府爵位是大哥继承,但父母在,不分家,他不用现在就分出去,但他有自己的爵位,现在分也没事。 但是! 他拒绝了! 他早和母妃说过,他这辈子就只生两个儿子。 他要太医给他开绝子药,他们要太医给换成补药,现在又生了三个儿子,他们想要清净? 没门! 别说门了,窗户都没有。 这事父王母妃理亏,他们也捏着鼻子认了。 滕王府每天都在鸡飞狗跳。 在三个孩子五岁那年,他彻底扛不住,去向谢景御请教,怎么管孩子。 他一脸憔悴去的,堂妹帮着说话,谢景御就指点了他一下。 七个字。 清官难断家务事。 剩下的让他自己揣摩,就把他打发走了。 他对着这七个字伤神了三天,最后没办法,找了几个昏官,去观摩他们是怎么断案的。 他悟了。 之后三孩子干架,有矛盾。 他一人屁股一巴掌。 只结案,不断案。 从此。 他的世界清净了一半。 —— ps:下一章写王爷王妃年轻时候的故事~ 第575章 番外四靖北王、靖北王妃(一) 靖北王谢辞州和靖北王妃姜璃的故事—— 要从二十三年前,靖北王奉命随永王萧霖去给南梁皇帝贺寿说起。 那时候靖北王还是世子,永王也没有继承爵位,只是永王府世子。 两人带着几位使臣和贺礼,前往南梁。 他们抵达南梁都城那日,恰逢南梁太子妃诞下一子,南梁皇帝喜得麟孙,龙颜大悦,准宫外举办花灯会,热闹三天,为新降生的小皇孙祈福。 宁朝的花灯会,王爷参加过不少,南梁的花灯会还没见过,算是赶上了。 王爷和永王在南梁接引下,到行宫下榻,安置好一切后,两人就上了街。 南梁都城繁华,不输宁朝,但又不同。 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何况宁朝和南梁距离有千里之遥。 王爷和永王走在街头,有说有笑的往前走。 只是花灯会上人实在是多,哪怕两人很注意,也还是走散了。 王爷穿了一身玄色锦袍,金丝银线绣着祥云,举手投足,华贵天成。 他这张脸,从行宫出来,就惹的不少姑娘频频侧目,永王笑他生的招摇,买了两张面具,丢给他一张。 他便戴上了。 和永王走散后,王爷稍微找了下,没找到人,就自己逛自己的了。 王爷没想到,这一走散,他邂逅了偷溜出宫,在堂兄高阳王裴劭的陪同下逛花灯的南梁颐和公主裴惜月。 巧的是,他与高阳王穿着颜色一样的锦袍。 颐和公主穿着寻常裙裳,正在一卖花灯的铺子前挑花灯,她选中一只兔子的,等结账时,才发现随身携带的荷包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 当时王爷从她身边走过,颐和公主错将他认成是高阳王,抓住他的衣袖,随手就将他腰间荷包拽了下来。 将荷包打开,拿出一小银锭子放到小摊子上,还很大方的来了一句,“不用找了。” “多谢姑娘。” 小摊贩高兴极了。 那姑娘戴着面具,行云流水的动作,把王爷震住了,他这算是被当街抢劫了吗? 那姑娘提着兔子花灯转身,见他看着她,眸光又落在她手中自己的钱袋子上,那姑娘大大方方道,“我钱袋子丢了,借堂兄你的用用,改天我让大哥双倍赔给你。” 她戴着面具,看不清楚她的容貌,但面具遮挡不住的双眸,比天上的月亮还要好看几分。 王爷知道她是认错人了。 但他也没有戳破。 那姑娘提着花灯往前,见他慢吞吞的走在后面,急性子的她折返回来,抓住他的衣袖,催促道,“走快些啊,前面更热闹。” 他开口告诉她,她认错人了。 奈何周遭很嘈杂,他的声音被淹没,那姑娘一个字也没听见,抓着他,往人群最热闹处走。 从桥上穿过去时,被下台阶的人撞的往后一踉跄,王爷伸手抱住她的腰。 王爷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抱一个姑娘的腰。 尤其在抱她时,她脸上戴的面具掉了下来,露出那张倾城绝色的容颜。 他心底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但那姑娘当他是堂兄,连句谢谢都没有,只感慨了一句,“花灯会上人真多,走了,走了,去那边。” 和宁朝的花灯会一样,也有人设高台,争彩头。 彩头是一把美人扇。 那姑娘甚是喜欢,摇着他的胳膊,毫不客气道,“我想要,你去帮我抢。” 看的出来,她和她堂兄的感情很好。 但感情好,似乎又不是很熟,不然不至于这么半天也没发现自己认错人了。 既然被认错了一路,她想要那把美人扇,王爷就去给她抢了。 王爷在上面和人争抢,那姑娘就在下面看着,为她喝彩,可喝着喝着,然后胳膊一把被人抓住,“可算把你找到了,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没差点把我吓死……” 抓她的正是自己的堂兄,高阳王。 那姑娘懵了,“堂兄?” 高阳王还奇怪,“看到堂兄这么惊讶做什么?” 能不惊讶吗? 堂兄在这里,那她拽了一路,这会儿正在高架上为她抢彩头的又是谁?! 面具下,她的脸火烧火燎的,手里的兔子花灯都在烫手。 太丢人了。 她想一走了之。 但人家的钱袋子还在她手里呢。 她至少该和人家说声对不起的。 她道,“我要吃糖葫芦,堂哥你去帮我买好不好。” 第443章 带出宫的下人,还有高阳王府的小厮早都走散了,高阳王没人使唤,只能自己去买。 “你就待在这里,别跑。” 高阳王去买糖葫芦,那边王爷成功抢到彩头,美人扇。 他从高台上一跃而下,将美人扇递给那姑娘。 那姑娘面具上脸通红,把钱袋子递给他,“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王爷笑道,“总算知道认错人了。” 那姑娘尴尬的不行,“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王爷道,“现在知道,也不迟。” 彼时因为争抢,散了的高架塌掉,砸下来。 王爷抱过那姑娘的腰,身子一闪,堪堪避开。 先前在桥上就被搂过一次腰了,只是她当是她堂兄,所以没什么感觉,这会儿知道不是她堂兄,就没法再做到心如止水了。 那姑娘把手里的花灯和荷包一股脑塞给他,“欠你的,我以后还你。” 她转身,往那边手里举着糖葫芦的高阳王走去。 生怕他追过去,她赶紧走了。 高阳王只能跟在后面护着。 南梁皇帝最疼爱的颐和公主,不知道她偷溜出宫玩也就罢了,知道了不护她周全,皇上和太子能赏他一百大板不可。 因为认错人,颐和公主害羞极了,也没心情再继续逛街了,再者她本来就是偷溜出来的,需要在宫里宵禁之前回去,高阳王就送她回宫了。 不过当时夜还不深,高阳王把颐和公主送到皇宫,看着她走进宫门,方才回去。 看着那姑娘离开,王爷心底有一丝悸动,想知道她是谁。 只是他是宁朝靖北王世子,此番来南梁是来贺寿的,最多只在南梁待半个月就要走,可能他们只有这一面之缘。 不能娶人家姑娘,又何必去招惹她。 王爷便没有追上去问。 但就有那么巧,他记住了高阳王那张脸,又碰到他了。 那姑娘是他堂妹,知道他是谁,就知道那姑娘是谁了。 王爷还想着去结交,正想怎么能不着痕迹,刚巧一老者被人撞倒在地,他去扶老者,高阳王也伸了手。 他们就这样结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