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1节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作者:苟戈里 文案: 【本文人类女主x非人类男主,多个世界】 谢棠穿越后听到系统电子音:【限制……游戏……启动……请宿主攻略……】 虽然字不全,但阅文无数的她能自动补全。 “有限制的恋爱游戏是吧?攻略男主是吧?我懂了。” 然后她对大美人男配一见钟情了。 什么男配?这分明就是她的男主! 烈男怕缠娘!拿来吧你! 良久以后,修好bug的系统上线发现宿主居然真的完成了限制级恐怖游戏攻略,并且每一关都打出完美结局。 系统翻翻宿主攻略日志: 【新手村偶遇魅魔,拼尽全力无法抵抗。】 【他呼吸手段了得,勾得我快要入魔。】 【谁说恋爱系统老土了?这系统太棒了!】 系统:【?】 并非恋爱系统。 小小几百k文件系统翻开又合上,合上又翻开。 它找到宿主无能狂怒:【你有没有上得了台面的通关攻略?!这是畸形的爱!你怀里搂着的根本不是人啊!】 明白过来的谢棠身体一僵,看向用手指缠绕她发丝的漂亮男人,他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怎么了?姐姐?” 不知道联想到什么,他的脸漫起兴奋的红潮,手如藤蔓般沿着她的小臂攀附而上,“姐姐脑子里在想的事跟我一样的事,对吗?” 系统:【呸呸呸!宿主你快推开他啊!不是,宿主你你你不要屏蔽我啊!不要啊!】 男主版文案: 他们曾经是恐怖世界里阴暗扭曲的存在,是人人避之不及扭曲畸形到自己都难以接受的怪物。 直到谢棠出现,用那双潋滟的眸子紧盯着他的双眼,问他要不要做自己的情郎。 包括且不限于 世界1:蝶族圣子被女老师玩弄于股掌(两人非师生关系) 世界2:狐狸学长被体育生迷得要死要活 世界3:魅魔表示madam才是真的魅魔 世界4:蛇精病总裁爱上霸道的我 …… 【高亮提醒】 1、男主切片全员恋爱脑,男主绝对c 2、每个世界绝对的1v1 3、小贴士:通用梗百科时间~ 穿越到恐怖游戏、人外生物常见种类、攻略对象偏差、恋爱对象是我哭了我装的绿茶男、美强惨人设、女主阅读到的书籍是穿越到的世界,这些都是烂大街的通用梗,小说届常驻元素,谁都能写,非垄断内容。) 如需鉴抄,请规范使用调色盘对比核心情节哦^_^ 内容标签: 快穿 未来架空 穿书 治愈 美强惨 主角:谢棠 男主 一句话简介:阴湿男鬼扎堆 立意:爱与勇气是人类的赞歌 第1章 【限制……游戏……启动……请宿主攻略……】 【任务失败……抹杀……】 【任务成功……满足……心愿……】 躺在火车上铺一动不动的谢棠猛地掀被而起。 她喘着粗气惊疑不定地僵坐几秒,不甚灵活的大脑迅速处理接受到的讯息。 她第一反应是快速回忆看过的小说是否有跟自己同名的角色,第二反应是好家伙上一秒失业的她还躺在出租屋的床上跟系统对话,下一秒她就被扔进任务世界打工了。 谢棠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她记得当时自己认为人生太失败不如当场去世,眼前突然蹦出来一个光球问她要不要去做任务换一个许愿的资格。 她当时还以为自己食物中毒产生的幻觉,也没多问,迷迷糊糊就同意了。 这虽是谢棠第一次穿越,但阅文无数的她对绑定系统的穿越题材类型并不陌生。 无外乎就是她绑定系统对恋爱对象展开攻略,对方好感度达到100时通关游戏的换汤不换水剧情。 谢棠思索良久,选择怎么坐起来就怎么躺回去。 事已至此她选择紧张焦虑地玩手机。 这破系统废物一个,除了刚穿越时那断断续续的电子音,剩下时间不管她怎么戳它,它都一声不吭。 谢棠平时打个游戏还有过场动画交代前情,系统这完全将她放养了。 靠统不如靠自己。 趁着这会儿手机能联网,她决定亲自上阵根据它的残余信息分析当下情况。 故事的展开背景大致是一群大学生跑到偏远山区展开为期一个月的支教活动。 短视频轰炸过的脑子难以长时间集中注意力,谢棠翻看了一会儿聊天记录就感到疲惫无力,索性切到小说软件休息一会儿。 她这会儿脑子不清醒,眼睛反应过来前,手指已经点进她平时绝对不会看的土味标题——《蛊惑人心:邪魅族长请手下留情》。 【她是误入神秘村寨的支教小老师。】 【他是神秘村寨里的神秘少族长。】 【当两位出身与性格完全不同的少男少女相遇,他们之间又会发生怎样凄美离奇的爱情故事?点击正文,这里有你想要的一切。】 谢棠眼皮抽了抽,这简介写得比她那流水账日记都干巴,形容词比她都贫瘠,这怎么上榜单的?是不是给文学城充钱了? 怀着这样的疑虑她继续翻页,最终拼尽全力无法战胜真香定律。 这小玩意儿谁研究的呢?点开是深夜,关上已天亮。 谁家好宿主在穿越的第一天为了看小说把夜熬穿? 谢棠自我评测一番,她这自由散漫的性格确实做不了主角,于是默默将自己的角色定位调整为打酱油的路人。 熬夜伤身又伤肾,还好大学生身体抗造,这才让彻夜未眠的她顶着一双黑眼圈跟随大部队从绿皮火车转移到破旧大巴车继续朝着偏远山区进发。 得益于大学生每天睡不醒的buff,哪怕车子颠簸得像碰碰车,也不耽误谢棠随地大小睡。 半梦半醒之间,昨夜看的小说内容又浮现于她的脑海。 【“呵呵,女人,你以为你辜负的是谁的爱?是蝶寨未来继承人的爱!” 面容俊美的男人一步一步逼近她,如铁钳一般的大掌捏起她的下巴发狠道,“晚晚!我劝你放弃可笑的抵抗,乖乖把你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不要再想着逃离我!” 女人泪水涟涟连连摇头,“收手吧玄棘!你得到我的人也不能得到我的心!” 男人一把将地上的女人扛起朝着床铺走去,“呵呵!苦果亦是果!我今生今世偏要强求!”】 接着就是乱七八糟的口口剧情,大概内容就是男女主没事闲的在村里到处吵架,光动嘴不过瘾还要动起身体来。 好刺激!好喜欢! 多写点!她就喜欢这种章章大鱼大肉的生活! 谢棠越想越亢奋,强撑起精神将上眼皮从浮肿的下眼睑处撕开,冒着诡异绿光的凤眼继续阅读这份336万字迷人巨著。 她看得一时入迷,时不时发出猥琐的笑声。 坐在大巴车后排的两个小姐妹被她吓得瑟瑟发抖: “晚晚,那个npc好诡异,我们待会儿离她远点。” “小青,这里毕竟是恐怖世界,诡异才是npc的常态,她不吓人才奇怪呢。” 三个月前天灾降临,每隔30天部分人类会被传送到各个恐怖世界求生,曾经习以为常的“活着”二字成为奢望。 唐晚晚就是倒霉蛋的一员,这是她第一次被传送。 世界规则是旅者不能在npc面前泄露异世界身份,否则会第一时间成为怪物除掉的目标。 游戏角色个人行为跟对话都随机生成,所以哪怕经历过多重世界的前辈能分享的剧情经验也不多。 不过每个世界开局都异曲同工,那就是角色的平静日常生活被打破,从熟悉的安全环境进入到险象环生的陌生世界。 比如本次开局大学生志愿者前往偏远神秘的少数民族部落展开为期一个月的支教生活。 在这里,他们要做的就是在拼尽全力活下去,再顺手干掉反派boss还当地居民平静的生活。 当然后者难度在他们面前就跟让他们徒手战吕布差不多,天方夜谭的事他们不做,他们只想苟活。 对于他人的窥探,谢棠浑然不觉。 对于怪物的凝视,看小说看得不知天地为何物的她也一无所知。 前排司机转回扭转180°的头颅,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2节 接着他措不及防一脚刹车将车子停在泥泞的山脚下,随即一行人被他毫不留情赶下了车,“昨天下大雨,泥地不好开,剩下的路你们自求多福吧。” 对于玩家而言这npc的过场台词自然没什么可辩驳,谢棠耳朵里塞着耳机听书听得入迷,她见没人反驳也就拖着行李箱跟大部队徒步进山。 她平时没少锻炼身体,加上注意力都在耳机里的小说上,一时间也没感觉自己脚下走了多少公里的路。 直到有人挡在她面前气喘吁吁用手势比划要求休息一下时,谢棠这才停住脚步。 无意识赶路时还没觉得累,这一停下那脚底板与腿部肌肉的酸痛感后知后觉涌上来,痛到她丧失表情管理面容扭曲难言,以为她要变身的旅者们吓得默不作声地将自己与她的距离拉远。 谢棠坐在行李箱上一边按摩自己的腿部肌肉,一边开口向领队教师张萍发问,“张老师,我们离寨子还有多远?” 张老师脸上不仅没有汗水,也没有血色,仿佛一具成了精的尸体,她没好气地回应,“我哪儿知道?这地方雾气深重,手机也没有信号,地图都没法定位。” 她在这里叭叭半天,谢棠听后的第一反应是,“您用的什么粉底液?怎么一点不脱妆?” 她趁着张老师没反应过来,主动凑过去伸手用拇指在她脸颊上揩了一下,“咦?原来您没化妆,只是天生丽质吗?” 这皮肤跟死了三天一样白,竟然是天生的吗? 反应过来的张老师顿时一扫凶悍,变得扭捏起来,“其实也、也还好啦。” 瞳孔地震的求生者:“?” 不是? 这人怎么在跟怪物调情啊!? 这对劲吗? 他们刚想到这里,只见那位奇葩将目光在他们身上扫了一圈,对不知具体品种的张老师提出要求,“老师,您能不能一个人去寨子里搬救兵?我们脆皮大学生留在原地看行李。” 求生们:“!” 对不起!刚才是他们有眼不识泰山! 大家到处东倒西歪着,脸色难看到恨不得手拉手当场去世,看向谢棠的眼神里却闪烁着亮晶晶的期待。 “只来人恐怕不行,”万众期待中,女神提出进一步要求,“您最好发动乡亲们牵着牛车来接人,大伙儿是一步路都走不动了。” 张老师:“?” 好一个图穷匕见! 第2章 “不要以为你夸我漂亮就可以让我做事!”她黑色远多于白色的诡异眼珠转了转,张嘴骂骂咧咧,“你们真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从前可没有人敢对老师提出这样任性无礼的要求!” “这才哪儿到哪儿?每一届都是最差的一届,所以一届更比一届差,您的福气在后头呢。” 谢棠嘴上不停,手里也没闲着,她一把将对方手里的行李抢过来,用无奈的纵容的表情搭配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说道,“好啦别撒娇啦,您的行李我替您看着、您的学生我替您照顾着,您安心去搬救兵吧。” 这番骚操作肉眼可见地将张老师激怒,她的发丝顿时无风自舞起来,眼睛里黑色的面积也越来越大。 在求生者被吓得瑟瑟发抖时,谢棠抬手温柔地替她整理头发,将那些凌乱的发丝一一别到耳后。 “气性真大,瞧瞧美瞳都漂移了,”她一本正经道,“张老师求求您不要再散发魅力了,您根本不知道自己生起气来有多美丽,万一队伍里的学生爱上你想跟你搞禁忌师生恋就完蛋了。” 没人知道谢棠是怎么做到的,她居然真的凭借一身牛劲加嘴炮技能把怪物老师连推带拽地哄走了。 她甚至还朝对方离去的背影挥手,“欧尼酱!干巴呆!” 把人送走以后,她将鸭舌帽往脸上一扣没多久就发出一阵清浅的鼾声。 旅者团:“?” 他们摸出一个手机开始在备忘录界面打字,彼此传递手机交流: 【刚刚那是npc之间的羞耻play吗?我们竟成了他们普雷的一环?】 【那是重点吗?你这个人的评判能力还真是差劲!说起来这人的睡眠质量真令人羡慕啊……】 【你们俩蠢货都有毒!重点在于谢棠的身份真的只是支教学生吗?为什么这个世界的怪物对她言听计从?她是不是有什么隐藏身份?】 【弱弱说一句……我感觉那位老师是被女神甜言蜜语哄走的。】 【这年头女神经也配叫女神?怪物被她哄住也就算了,你怎么也中招了?】 【你们这群蠢货!他们俩人分明是狼狈为奸!依我看这就是boss战过场剧情,待会儿刚刚离开的恐怖老登就会被一群怪物追赶回来!强行拉我们进战场!】 【可按规矩新人进入这里的前三天应该是安全日……】 【蠢货!恐怖世界瞬息万变,谁知道想一出是一出的怪物有没有突然改变规矩?】 随着小队的探讨,气氛逐渐紧张起来。 有的人累得管不了那么多,瘫坐在原地不动。 有的人则咬牙切齿从随身行李里翻找能用上的装备,或者从路边捡起石头跟木棍之类的东西作出防御姿态。 随着时间流逝,原本阴沉的天色弥漫起一层诡异的雾气。 一般内陆阴天只有夜晚会起雾,这32c的下午凭空起雾就让人觉得物理学不存在了。 似乎察觉到了危险,谢棠鼾声停止,将鸭舌帽从眼前移开。 她先是看见全副武装的同学们,再顺着他们警惕的目光移动向自己的身后,那里白雾笼罩,其中有难以言状的影子翻腾涌动,令人毛骨悚然。 山里多豺狼虎豹,或许雾后就是。 真是和平年代的安逸环境待久了,在陌生环境里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谢棠站起身来,右手紧攥行李箱拉杆,胳膊上的肌肉鼓胀起来,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 队伍里的其他人也自发地拿起手里的简陋武器结成防护队形,神经紧绷地应对即将到来的未知危险。 几分钟后,颇具人形的张老师率先从雾气中走了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腿脚累狠了,张老师刚走出雾气的那几步很像努力驯服四肢的丧尸,后面才逐渐手脚协同起来。 而她身后是一群身着黑色民族服饰的人形生物穿破雾气牵着牛车登场。 等到双方面对面时,哪边都没有主动开口,他们就这样双方大眼瞪小眼好一阵,张老师翻了个全是眼白的白眼没好气地催促道,“我把救兵搬回来你们怎么还愣着?还不快点把行李都放车上?这还指望我亲自上手帮忙?” 如梦方醒的大家不再耽误时间,连忙七手八脚将行李往牛车上搬。 蝶族领头的双开门大帅哥身先士卒,主动帮同学们搬起行李来,“老师们身体金贵,这些粗活就让我们来。” 他人长得剑眉星目、身材猿臂蜂腰,干起活来又很有一把子力气,很快就得到了队伍里女同学的频频侧目。 这里面不包括谢棠。 男人如衣服,这款衣服显然不是她喜欢的款式。 寨中人赶来的牛车不多,恰好将大家的行李都放上去之后便再无余位可以让支教团乘坐。 恐怖世界怪物们不当场吃人都不错了,能帮他们分担体力活那更是天方夜谭! 眼下去山寨的路虽然还得靠腿前行,但不用在泥路上如老黄牛犁地一样拉着行李箱负重前行已然是谢天谢地。 剩下的路不短,谢棠将电量可怜的手机关机,没忍住向身边的蝶族人搭话,“谢谢你们过来帮我们搬行李,你们真是一群善良的好心人。” 她八卦起来,“对了,你们领队叫什么?他看起来好英俊好年轻,他这个年纪这个外形,在你们寨子里已经是好几个孩子的亲爹了吧?”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少族长跟好些个女人睡觉却一个娃娃都没有的事情已经是族长的心病,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一脚就踹人家命门上了。 牵着牛的男人汗如雨下,不敢吭声。 张老师那双黑漆漆的眼珠先是小心翼翼地偷看了少族长一眼,接着以雷霆之势劈向谢棠,“不许多嘴!” 谢棠眨眨眼睛,自觉领悟了她的意思,“夸他不夸您确实是我的不对,您别吃醋。” 这话让队伍里的旅者听得倒吸凉气不敢接话,倒是那位领头的帅哥轻笑一声作出评价,“看来那几十里山路没把你们累到,让这位小老师还有精力开玩笑。” 年轻帅哥笑起来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配上他赏心悦目的长相,看起来很是阳光开朗。 只是谢棠总觉得他这话不像是活跃气氛的调笑,而是被开朗笑容掩盖住的阴阳怪气。 呦呵,还是一位挺有个性的心机boy。 尽管从魅力值来看这位多半是限制游戏攻略对象,可谢棠她不喜欢这位表里不一的双开门冰箱。 这样的人勾不起她的情欲,只能勾起她想跟他掰腕子的胜负欲。 对抗路雌鹰是这样的。 谢棠对张老师的死亡凝视选择性忽略,她挑起长眉也用开玩笑的语气去挑衅对方,“你太幽默了,你全家都跟你一样幽默吗?” 这话听得队伍里的人心惊胆颤。 祖宗哎,她可真敢说。 “我家幽默的人有很多,兼具帅气的只有我一个,”帅哥幽幽叹气,“比如我那阿弟就长相可怖还不男不女,希望各位能以平常心看待他,不要歧视他。” 他表情是如此诚恳,仿佛情真意切地希望大家能尊重他嘴里那位丑弟弟一样。 谢棠撇撇嘴,心想小男人屁话就是多。 如果自己是他弟弟,她一天能给这位心机封建哥降龙十八掌。 她撇开头不愿意再跟mean boy多说一句话,她嫌烦。 她不跟人搭话,支教团其他人又碍于第一天来恐怖世界不敢轻易开口跟原住民说话。 队伍里一时间没有其他活物发出交谈的动静,现场安静得只剩车子在泥地上行进时的咯吱咯吱声跟拉车老黄牛浊重的呼吸声。 一行人就这样走了一万年那样久的时间,终于隐隐约约于雾气中看见了村寨入口的影子。 那里有一群穿着黑色民族特色服饰的男女老少聚集着,当他们闪着绿光的双眸直勾勾地盯向谢棠等人时,如同饿久了的狼群凝视向他们靠近的肥羊。 玩家们知道进了这个寨门就是死亡的开始,胆小的人恐惧到发抖,原本安静的氛围更是寂静到可怕。 但这群人里,偏偏有一个人不被这种紧张心悸到几欲作呕的气氛所感染。 “看眼神就知道孩子们对读书识字有多渴望了。” 谢棠终于又愿意说话了,她用手指拭去额头上的汗水,神情动容道,,“读书改变命运。家人们,我们要在孩子们心里建立起努力学习未来走出大山建设美丽联邦的信念!” 玩家们:“?” 姐让怪物走出大山建设美丽祖国? 这是在干什么?解决人类没办法随时随地被怪物吃自助的问题?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3节 什么样的精神状态能面不改色说出这等奇葩鬼话啊! 她果然就是恐怖世界原住民吧! 第3章 双方都被谢棠的发言整得一时间言语不能,他们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好一阵。 最终先打破僵局的是蝶族中看起来最为德高望重的白胡子老人,他催促自己的孙子,“玄棘,你别愣着了,各位老师舟车劳顿,你快些带老师们去竹楼里休息。” “好嘞!阿爷!”那位帮助支教团运行李的帅哥领队上前一步转身面对众人露出爽朗的笑容,“一路上忙着干活,忘记跟你们做介绍了,我是少族长玄棘,我阿爷是族长岜莱。” “支教期间你们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我们解决,”他又笑呵呵地伸手指向队伍前方那位手持银质蝴蝶权杖的中年男人,“不过你们要是头疼脑热、水土不服还是找大祭司祖豹比较快。” 寨子里的领导班子做完介绍,支教团领队张萍也简单介绍起支教队伍里的人。 双方领导做简易接头工作时,谢棠不动声色地打量名字与其他人画风不同的玄棘。 蝶寨支教加上名为玄棘的帅哥…… 电光火石间,谢棠脑子里蹦出来一个念头。 他x的!该不会这么巧吧? 而且他x的!她今天好像听见队伍里有人闲聊时称呼一个小姑娘为晚晚,当时她还没当回事,只觉得单纯是一个巧合来着。 所以这个队伍里跟《蛊惑人心》女主同名的晚晚,她该不会还姓唐吧? 谢棠脑子里刚冒出来这念头,张老师已经介绍到队伍里那位白莲花一般清纯可人的小姑娘,“她是唐晚晚,我的得力助手。” 谢棠目光一滞。 他x的!这还真跟她昨晚通宵看的破文设定一模一样! 所以她现在所在地真的是她通宵看的小说《蛊惑人心》? 她连忙摸出手机去翻小说软件里的书籍,可是最近阅读那里干干净净,像是从未有过《蛊惑人心》的身影。 谢棠想起开局断断续续的电子音,系统说什么她穿进限制游戏让她攻略什么东西。 小说《蛊惑人心》阅读年龄限制18+,正文遍地圈圈口口,的确很限制。 那她开局就没猜错,穿进爱情这游戏,她的任务确实是攻略小说男主角并俘获他的芳心获得好感值了。 自信女人认为自己找到了真相。 只是…… 在一群人带着行李深入寨子走的路上,谢棠看向前方那个男主角玄棘,他的背影简直健壮到跟泡菜国漫画渣男一样。 她将眼神移向周围,不同于支教队伍里腼腆矜持的小姑娘,寨里女人对玄棘的态度则热烈大胆得多,有的里面是明显的爱慕、有的是赤///果的欲念,还有的是谢棠不理解的恨意。 她们在恨什么? 按照恋爱小说逻辑,谢棠推测这极有可能是恨明月高悬不独照我。 而支教团男人跟寨中男人看向玄蜃的眼神就很统一了,那是羡慕、嫉妒与恐惧。 女人爱他、男人恨他,玄棘这货的确是言情男主人设了。 谢棠一想到自己为了攻略这位世界中心要像其他人一样围着他转来转去,她就万般抵抗,她觉得自己不行。 一来她不喜欢他这个人,二来那不是桀骜不驯、自由散漫的她想要的生活。 万一她真攻略成功了,她可是要替代女主角跟玄棘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还要给少精症的玄棘一胎三宝,单是想想谢棠就生不如死了。 任务失败的惩罚不过抹杀而已,比跟狗东西生孩子强多了,她罪不至此啊! 谢棠抬手捂住胸口,她感觉自己快要无法呼吸了。 死脑不许再想了啊啊啊! 他x的! 她疯狂戳弄故障中的系统,【能不能给我换个任务?】 哪怕是这个爱情游戏基因突变成恐怖游戏,寨子里没有活人全是怪物,她的任务从爱情攻略变成绝地求生她也愿意! 强迫一个大活人跟她完全没兴趣的人在一起,都弄得她应激了啊啊啊! 系统自然不会回应她的问题,只会随着她的戳弄发出老式收音机雪花一样破碎的滋滋声,没用且糟心。 烦躁感跟窒息感越来越强,炎炎夏日谢棠脸上的冷汗一个劲地往下流淌。 一阵刺耳的笛声就在这时穿入她的耳膜,猛地将她惊醒。 她抬起头,于枝繁叶茂的树梢间看见一位容貌昳丽的乌发美人。 寨子里其他人都是黑底的衣裳,唯有他穿着花花绿绿的衣裳,打扮得如同一只色彩斑斓的花蝴蝶。 他皮肤冷白,如同雪山之巅积年不化的雪,衬得手背上的黑色蝴蝶图腾如画在宣纸上的水墨画。 他笑容诡谲,没有血色的嘴唇上扬的弧度比普通人更大,一看就像是没憋好屁的狗东西。 但是他生有一张秾丽稠艳的芙蓉面,缀有一双内勾外翘的狐狸眼,唇边点有一颗勾人的食禄痣,看得人想上手好好把玩一番。 这位美人的眼睛里闪烁着挑剔又兴味的光芒,俯视人群的姿态如同高傲邪肆的坏种在打量弱小可欺的祭品。 他看起来危险又恶劣,可是他的外形太过美丽,让他的这份不怀好意看上去别有一番风味。 被花蝴蝶用绿眼珠以看垃圾的眼神居高临下地睨着,谢棠看向他的视线逐渐变得火热。 她在脑内的空白工作日志里敲下第一句话:【新手村偶遇魅魔,拼尽全力无法抵抗。】 “魅魔”恶意满满的眼神从停下脚步的队伍前方爬行生物一般粘稠地滑动到后方,一路欣赏他们眼里的嫌恶与警惕。 直到某个瞬间终于与一双与其他躲闪眼神截然不同的直白黑眼珠对上视线。 那眼珠明明是黑色,里面的光芒却比阳光下的银饰更加耀眼,里面滔天的欲念也比熊熊的烈火更加灼人。 注意到他看来的目光,她对他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在这雾气弥漫的阴湿蝶寨如同太阳一般耀眼明亮。 谢棠在脑子里疯狂戳弄没用的系统:【他好辣,我喜欢。】 戳完她又cos系统的电子音自问自答:【好的宿主,当前任务对象更新为花蝴蝶。】 谢棠是一个敢想敢做的人,她想立刻知道这位新任攻略对象的名字,于是她开口小声问身边的村民,“这位给我们吹小曲的帅哥是……” 有人回应,“他是族长的孙子,少族长的弟弟,我族圣子玄蜃先生。” 好家伙,tag这么多。 只是…… “肾?哪个肾?” “海市蜃楼的蜃。” 哦,原来如此。 谢棠舔了舔干涩的唇瓣。 怪不得她看见他就五迷三道了,是惑人心神的蜃就不奇怪了。 谢棠摘下鸭舌帽用手指将头顶被压扁的头发重新蓬松起来,当她重新抬头看向树上的人,时,那长而卷曲的乌发随着她的动作微微一荡。 “你好呀,圣子。”她粲然一笑,“我叫谢棠,在支教团队中负责教授语文。” 谢棠的声音跟主流审美的娇软并不沾边,而是醇厚磁性的女低音,听起来温温柔柔,让他心口酥酥麻麻。 玄蜃不说话,只是低头用那双绿色的眼珠眨也不眨地盯着她,像是要透过表面去瞧她的内在。 树下的女人黑发黑瞳,有一头乌黑卷曲的长发,配上她t恤露出的一截肌肉紧实的胳膊,优雅知性又健康性感。 用族里阿妹阿姐聊天时常用的浑话来形容,她看上去既非常能干又非常能干。 “宝贝,这就是你对我的初印象吗?” 第4章 “宝贝,这就是你对我的初印象吗?” 用力气跟手段把玄蜃压在床上的谢棠一边于他的唇边痣处落下湿漉漉的亲吻,一边用手指将他的腰带从他劲瘦的腰胯间解放。 “别……不要……混蛋!不解释清楚你给玄棘送花……你……就别碰我!”被女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他连话都说得磕磕绊绊,手镯上的铃铛倒是叮叮啷啷响个不停。 女人忽然停下动作,玄蜃等了几秒也没见她继续非礼自己,那双原本用于推拒她的爪子一时间停在那里推也不是、拉也不是,只是昂着头眼巴巴地盯着她。 衣着凌乱,骂骂咧咧的美人生气起来也是万种风情。 谢棠欢快地凑过去,在他脸颊处亲出响亮的两声啵啵,“宝宝骂得我爽飞了!快多骂两句!” 当玄蜃呆滞的目光与谢棠亮闪闪的眼眸对在一起,见她表情不似作假,他似是吃惊一般唇瓣微张。 谢棠等的就是这个时机,她眼疾手快地按住他两侧脸颊,迫使他张开唇齿迎接她的长驱而入。 唇齿交接,暧昧升腾。 缠绵的亲吻过后,她柔情似水的眸子注视着他湿漉漉的狐狸眼,“玄蜃,其实从看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很想这样了,你也是吧?” 不然他怎么会如此好泡?她稍微拿水浸一浸,他便湿透了? 不过那是之后的事情了,现在初来乍到的谢棠还在忙活如何安顿在这里的事情。 长途跋涉本就艰难,今天一行人又是被客车司机中途赶下车,又是背着行李蜗牛一样负重走泥路。 虽说后来领队张萍老师带着请来的救兵前来支援,一行人抵达山寨也用了不少时间。 他们按照性别划分完男女宿舍已经是傍晚,等他们在临时宿舍内换上干净的衣服鞋子,再把行李箱沾着的淤泥擦干净,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白天这里到处雾茫茫一片,能见度极低。 晚上更不会好到哪里去,他们男女宿舍两盏孤零零的孤灯好像夜色里唯二能发光的光源。 寨子里的人给他们送来了当地特色美食,是五色糯米饭加上经过煎炸蒸烤等等烹饪方式料理过的虫子。 谢棠看着一盘盘蜈蚣、蝎子、知了、竹虫、蜂蛹、蚂蚱等等昆虫大军,她脸色泛绿迟迟无法下筷,其他学生也是如此。 蝶族人也不必如此热情好客请他们吃如此丰富的高蛋白大餐。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4节 他们这里不是也有吃菌子的习俗吗?老天奶!他们想茹素了! “你们怎么不吃?”领队惨白的脸扭向这群不听话的学生,眉毛倒竖起来,“这可是人家的一番心意,你们居然一口都不吃?”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愿意第一个动嘴尝试这种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哪怕厨子把虫子捣碎了做成饼,只要不让他们看出来那是什么做的,他们也不至于看一眼就要原地升天。 可是……现在盘中虫死后跟生前相差无几的外形太能彰显存在感了,那蚂蚱的翅膀还直愣愣地长在它们背上,这哪里让人能下得去筷子? 在局面僵持时,唐晚晚作为副领队正打算说点什么缓解尴尬,号召大家接受这食物,至少不能一口不吃。 有一个人却比她更快开口,“大家不是想糟蹋当地人的心意,我们只是觉得老师今天太过辛苦,想将这些优质蛋白多多孝敬给您。” 说完谢棠还给把自己面前的半盘子蚂蚱都夹进老师的碗里。 能来冒险的都不是死板的人,其他人很快有样学样,在一片恭维声里在将张老师的碗里的虫穆朗玛峰拔地而起。 天杀的!只要别让他们吃这些虫子,他们什么鬼话都愿意说! “谢谢你们的好意,可惜老师没胃口,”张老师不像活人的脸色也在花言巧语里好看一些,她撂下筷子轻哼一声说道,“今天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但是三天之内你们必须入乡随俗,否则我可不保证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样一个连手机都没信号的深山老林,更不可能安装什么安全摄像头。 若是外地人不尊重当地土著的习俗以致跟他们发生冲突,那他们在山林里意外被野兽吃掉也在意料之中。 旅者们听得眉心一跳,怪物npc不说废话,这很显然是游戏规则之一。 风雨欲来的糟糕体验令现场气氛一时间凝滞无比,令本来就吃不下饭的人更加食不下咽。 “怎么不说话?” 张老师脸上那一点微不可查的和善成功演变成不怀好意,她左右两只眼珠分别看向两边,唇角咧开得大大的,脸颊也跟着鼓胀起来,好似一只下一秒就要张大嘴巴吃人的□□。 关键时刻戳破诡异气氛的依旧是谢棠。 “呜呜呜,张老师您真是对我们太好了。”她抬手擦拭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对自己的同伴们说,“老师这是担心我们挑食饿坏身体呢,同学们这是感动得说不出话了。” 队伍里有上道的人,这会儿狠掐自己大胯一把硬生生憋出不少眼泪,“呜呜,老师您可真是一个大好人。” 大家七嘴八舌奉献出违心的赞美: “老师太贴心啦!” “这趟支教旅程没有张老师这样靠谱的大人是不行的!呜呜!我们真是太幸运了!” 当然队伍里也有士可杀不可辱的类型,一个长相明艳穿着不菲的年轻女人嘴巴一撇,张嘴就来,“她不过是一个怪……” “怪和蔼的老师。”她身边的男人给了她一手肘,将怪物俩字怼回她的嘴巴里。 谢棠知道他们两个人的名字,骄矜大小姐叫唐轻柔,圆场的男人是她未婚夫陆俊杰。 别人说她一句大小姐能怼十句,只有陆俊杰在她这里说什么就是什么。 晚上谢棠躺在床上,收到了隔壁床铺大小姐的警告,“你这个油腔滑调、油嘴滑舌、一肚子坏水的女人,你少跟我们接触别把我未婚夫带坏了!更不要试图没脸没皮去勾引他!” 说到这里时,她还支起身体隔着重重蚊帐去瞪谢棠另一侧下榻的唐晚晚,像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战斗鸡。 谢棠:“……” 她看《蛊惑人心》时重点全在男女主瑟瑟戏份,旁的一概没注意。 但这位张嘴闭嘴都是未婚夫,为了未婚夫孤立全世界的人设应该是恶毒女配没错了。 那在恶毒女配跟万人迷女主之间下榻的自己算什么? 她们的小三? 不对,大家都是直女,那她是被双方纷争波及到的无辜倒霉蛋? 不过唐轻柔说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事还真说对了一半,只是她肖想的小天鹅是玄蜃不是陆俊杰。 想到这里谢棠把怀里的小熊玩偶当玄蜃亲了好几口,狂吸到顶级过肺好一阵,脸上挂着想入非非的色气笑意睡了。 直面一切的唐轻柔:“?” 好变态啊这个人! 第5章 谢棠才不管唐轻柔怎么想,哪怕知道她也不会在意。 他们来寨子有两天的适应期,第三天才开始正式教书。 第一天留给众人收拾行李安稳入住,第二天则是让大家在寨子里转转,跟村寨的人互相认识初步接触。 谢棠没有随大部队到处拜访村民,而是到处在村寨周围摘野花。 “你在做什么?” 听到这清脆的童声,谢棠扭头看见了一个衣着脏污长相水灵的小女孩在好奇地望着自己,于是她笑着回答,“我在采花。” “你采花做什么?”小女孩见她眼里没有对自己的嫌弃,这才蹦蹦跳跳来到她身边,眼球滴溜溜地在四周转个不停,“你怎么不跟同伴在一起?” 谢棠当然不能回答自己采花是为了摘下他们蝶族圣子这朵野花。 俗话说事以密成,她得逞前当然不能让受害者的族人知道啦。 “人长得不大,问题倒是不少。” 谢棠蹲下身用随身携带的湿巾去一点点擦干净她黑乎乎的小手,期间小妹妹想躲开,却被这女人的怪力捏得动弹不得。 直到将小黑手擦出冷白皮,谢棠这才从口袋里变魔术一般摸出一颗有着亮闪闪包装纸的橙子糖果放入她的掌心里,“姐姐请妹妹吃糖果,妹妹帮姐姐闭上小嘴巴。” 小妹妹看看自己干净到陌生的手掌,又看看那里躺着的包装讨喜的糖果。 她不自然地将手从温柔大姐姐的手里抽出来,竟然歪着头腼腆地跟谢棠做起新的交易来,“喂,那边的野花要被你薅秃啦。” “你再给我一颗糖果,我带你去一处花朵更鲜艳、更美丽的地方怎么样?” 谢棠最终选择再花费三颗水果糖从她这里去套整座山寨及其周边的野花分布图、圣子玄蜃的住所以及她本人的名字。 出卖前两者的信息自然没什么问题,只是…… 小女孩抿抿唇,还是没忍住问出心底的疑惑,“我的名字也值一颗这样美丽的糖果吗?” 得到肯定答案后,她别别扭扭地发出提醒,“明、明天开始不要单独行动啦,不是每只人都跟我一样好心不吃你也不害你。” 少数民族言语习惯跟人不一样,谢棠猜测小姑娘这话大概指不是所有人都像她能与自己友善合作,不让自己吃亏的意思。 “吃你”跟“害你”指的多半就是爱坑人占便宜。 谢棠只是嘴碎,但她可不是反驳型人格。 对于小姑娘的善意提醒,谢棠只是对她露出温柔的笑容,“知道啦,我们小芳最善良了。” 她要离开时,小芳又拽住她的衣角将她留下,伸手示意她蹲下身附耳过来。 “圣子是浑水人,你是清水人,清水与浑水走得太近会染浑。”小芳严肃道,“不要吃他给的食物,也不要碰他那里的所有东西。” 什么浑水跟清水?谢棠满脑子只有黑水跟黄水。 对于她疑惑不解的眼神,小芳那双黑葡萄一样又圆又亮的眼睛紧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浑水人,不干净。招惹了,不可脱。” 谢棠:“?” 老天奶!好像有一些不科学的诅咒就这样从一个小姑娘嘴巴里随随便便说出来了! “谢棠!” 听见有人喊自己,谢棠匆忙寻声望去,却见唐轻柔像一只怒气冲冲的大白鹅一般冲着自己赶来。 “谁许可你擅自脱离队伍的?少族长问起来你在哪里弄得大家都没法回答!”她伸手过来试图拽谢棠的手腕,“快跟我去见族长的吊脚楼见人!” “我跟小姑娘的采花大计还没结束呢,我待会儿再去。”谢棠躲开她的手,扭头看向身侧的女孩,然而本该站着人的地方连个鬼影儿都没有,地上倒是趴着几只蠕动的蛆。 唐轻柔作为旅者,她直面诡异事件时的神经比谢棠更加紧绷。 她脸色苍白几分,原本理直气壮的语气也跟着恐慌无力起来,“你、你不要在这里装神弄鬼!我过来的时候分明只有你一个人站在这里!” 这次她再去拽谢棠的手,谢棠没有再反抗,她选择老老实实跟着去大部队那里。 只是以她的性格,她老实没多久,她又借口上厕所提前离席。 拜托,这里可是用来娱乐自我的限制级游戏,如果在这里跟现实生活一样循规蹈矩,那跟给自己找个牢坐有什么区别? 之前做的花束被她当做没即时出席的借口随手递给玄棘,待她新摘了一捧鲜花后这才蹦蹦跳跳去找玄蜃。 路上她看看愈来愈浓郁的雾气,她觉得刚才唐轻柔那家伙没看见小姑娘也许跟这鬼天气脱不开关系。 现代人大多有视力问题,唐轻柔这家伙也许是没戴眼镜的近视眼,这才在浓雾里看不清自己身边有人。 谢棠越想越觉得这十分合理,便也不再消耗心神在这件事上。 她按照小芳的指引寻到玄蜃所住的小院子时,隔着篱笆院墙跟浓雾模糊瞧见一道高挑的身影在药晒架那里干活。 她提高音量呼喊道,“是玄蜃先生吗?” 于是那道身影放下手里的东西,直起腰板回身看她。 寨子里的雾气很浓,看什么都是模模糊糊,谢棠看不清他的五官,但是能分辨出那张漂亮脸蛋正面对着她,也能看见他纤细白净脖颈处那显眼的黑色皮项圈。 “愚蠢的问题,你主动来找我,难不成还不晓得我是不是玄蜃?”对方嘴角下撇,嗤笑着下了定义,“蠢人蠢问题。” 这是谢棠第一次听他说话,是带着西南地区口音的普通话,弄得他华丽的音色显出几分娇憨。 他字里行间确实在骂人,可是他实在长得漂亮,声音黏黏糊糊之余又透着一股甜软,连骂人也显得骚气蓬勃,像是在跟她调情。 骚小子,勾引女人的手段真是了得。 谢棠将嘴巴里过度分泌的口水吞咽下肚,一本正经道,“我们支教宿舍里有许许多多虫子,它们在天上飞、在地上爬、在床上滚,扰得大家不得安宁。” “听说您是寨子里手段高超的巫医,我就来找您讨一些驱虫药跟蚊虫叮咬药。” 浓雾之中少年浓稠艳丽到渗人的脸蛋与她相对几秒,开口问道,“放着德高望重的少族长跟大祭司不求,怎么偏偏来犄角旮旯寻我这个圣子?” “因为他们长得都不如你好看,”谢棠笑出一排整齐洁净的牙齿,她说,“我看见你就觉得欢喜,忍不住抓紧每一个机会与你亲近。” 这神来一笔的直球打得玄蜃呆愣在原地,美丽到妖异的脸蛋显露出的神情正是他平日最讨厌的呆瓜模样。 等他回过神来时,发现女人那双黝黑锃亮的凤眼还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他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红着耳朵仓皇扭过头去。 “在那里傻站着作甚?还不快进来?”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5节 第6章 玄蜃的住所篱笆低矮、木门简陋,防盗效果约等于0,谢棠从篱笆的缝隙中伸进手就能自力更生打开门栓。 等她进了小院朝少年踱步过去时,他正背对着她拿着簸箕在药晒架里挑挑拣拣。 跟他肌肉块饱满的双开门大哥玄棘不同,玄蜃并不高大,只是上下身比例特别好,所以视觉效果极其高挑。 玄棘走阳光熟男人设,玄蜃走妖艳少年路线。 前者虽然看似落落大方很好相处,但是谢棠就是不愿意跟这个人过多接触。 后者虽然长得骚里骚气,看着就不像正派人物,但谢棠认为他一个温柔可爱的小伙子,比他那个哥哥更有活人感。 她与他身高差不多,他低头手脚麻利地挑拣药材时,她的眼神一下子就被他露出的那截莹白如雪的后颈吸引住了。 他真的很像一只戴着刑具的白天鹅,高傲美丽又纤细脆弱。 大概是她的视线太过炙热,烫得他皮肤泛起一层粉色。 他扭过头没好气地瞪她,“登徒子,你总看我作甚?” “你、你长得漂亮,我很难抵抗爱美之心,”谢棠被他翠色的狐狸眼一瞪,心跳跟说话节奏一同漏了半拍。 她见少年看起来没那么生气了,又探头过去问他,“像你这样漂亮又很干的男孩,寨子里喜欢你的女人是不是很多?” “我没干过,我还是处男。”少年羞愤地撇开头,不与她对视,继续做他手里的工作。 过了半响,他讥笑着一声补充道,“寨中人避我如蛇蝎,外乡人视我做洪水猛兽,唯独你这个流氓胆大包天、又蠢又瞎跑来招惹我。” 说完,他又悄悄用眼角的余光去瞄谢棠,“你是真认为我长得好,还是为了讨那点药物便不择手段?你莫要骗我。” “旁人没有品味,我才不瞎呢,我是真觉得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孩子。”谢棠与他凑近一些,说话时潮热的气流打在他的皮肤上,将那处皮肤肉眼可见地再次染上粉色。 似乎是不信,她又追问道,“你这样好,怎么可能真没有女人喜欢你,我看是圣子您在骗我才对。” 玄蜃僵着身体一动不敢动,他能感觉到她嘴唇与自己肌肤的距离有多近,仿佛一个不经意就会在他身上烙下唇印。 “旁人躲我都来不及,哪里敢喜、喜欢我?”他领口往上肉眼可见的皮肤全成了粉色,说话也磕磕绊绊起来,“而且我、我根本没有你说得那么好,你莫要再拿这种鬼话戏弄我。” 他身上不知道用了什么东西,有一股若隐若现的清甜花果香,勾得人食欲大动,只想与他近一点再近一点,将他的味道连着他这个人一起吞吃入腹。 “那现在有女人喜欢你了,”谢棠馋得喉咙吞咽两下,以免口水滴落到他身上,“以后如果有人问你这样的问题,你要记得改口。” 她说完这话,少年原本挑拣草药的手指也泛起粉色,烫到一样蜷缩了一下,转过头怔怔地看向她,正巧撞进女人那双如狼似虎的黑眸里。 跟他的冷白皮肤不同,她的肤色偏深,看起来英气又健康。 她脸颊绯红的模样不似少女的娇俏,而是一种属于成熟女性的色气,当她黑黝黝的眸子亮晶晶地与你对视时,天底下没有几个人的心跳不会为她失衡。 玄蜃白皙的手指慌张地摸摸自己的衣摆。 好奇怪,明明他的衣服还好好的穿在身上,亵裤也好好的套在下面,他却感觉自己被她扒光了看透了。 两人对视没几秒,玄蜃率先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匆忙转身拿着捡好药材的簸箕往自己的小竹楼走去。 走了几步似乎是察觉到她没有跟上来,少年于门口停住脚步,素白的手指扶着青色的门框目光幽幽地回头朝她的方向看来,那叮叮当当的银铃声也随之停了一瞬。 谢棠呼吸一滞。 这什么“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的纯欲少男!? 受不了,受不了啦! 这样的小男人生下来就注定要被她亲死! 毫不犹豫,被钓成翘嘴的谢棠抬脚就跟了上去。 见她有跟随的动作,玄蜃这才安心地进到屋子里。 他将簸箕撂在桌案上,接着走向药瓶架、药罐架所在的位置翻找起来。 他找药材时,走进房间内的谢棠趁机打量他的闺房。 虽说需要大学生支教的偏远山寨经济不富裕,基础设施也很差。 但是组长一家作为寨子里的最高管理层,还是有办法在有限的物质条件内将自己的住所打扮出无限的富丽堂皇。 之前她参观族长的吊脚楼时可是在里面看见了不少银光闪闪的好东西。 玄蜃可是族长的亲孙子,但是跟他爷爷三层豪华吊脚楼相比,他的单层小竹楼称得上是简陋。 哪怕这里所有的家具哪怕被收拾得一尘不染,也能看出来是陈旧的老物件。 看来这个族长岜莱对玄蜃真不怎么样,不仅不把他像玄棘一样带在身边,更是没想着给他的住处匀点好家具让他过得舒心一点。 谢棠在这里想入非非时,忽然听见玄蜃冷冰冰地说,“我这陋室自然是跟族长、少族长比不了,碍到贵客眼了。”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谢棠哄人的话张口就来,“何况有你这样的美人居住,这里怎么能说是陋室?这明明是比他们那里都华贵的金屋。” “满嘴胡话的流氓。”玄蜃脸色明显好转,眼神飘来飘去不与她对视,嗔怪她时的说话调子也从冷冰冰再次变回软糯。 似乎他也感受到空气中急剧飙升的暧昧浓度,他轻咳一声转移话题,“方才就想问你,你身后藏着什么。” 谢棠被他这样一提醒,这才将一直背在身后的手举到身前,刹那间姹紫嫣红的颜色顿时挤满两个人的视野。 “我这趟支教来得匆忙,哪里会料想在这里遇见我的cru……”想起生活在深山老林里的淳朴小伙子小伙子不懂crush这个梗,谢棠紧急改口,“遇见令我迷恋的漂亮男孩” “现在我手头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她唇边挂着柔和的笑意,眉眼弯弯说道,“好在这里风景如画、处处生花,摘一束鲜花聊赠美人,希望您不要嫌弃。” 语文老师的情话信手拈来,表面上对他的称呼却依旧是疏远又尊敬的“您”,这反而增加了几分下克上的禁忌情调。 被姐姐美色、甜言蜜语、鲜花轮番轰炸,玄蜃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了。 他先是把手里的药罐向前递了递,似乎是想让她帮忙拿一下,自己好空下手来接过这捧鲜花。 但是递过去又想起来这花是她送的,她也没有多余的手来接他的东西,他又慌乱将递出去的手收回来,手忙脚乱地将药罐放到桌案上。 这下他终于空出双手来接那束美丽的鲜花了。 很奇怪,明明这些花花草草他早习以为常,花丛穿行而过时甚至都不会分给它们半个眼神。 偏偏它们被谢棠采集起来捧到他面前时,让他心里生出酥酥麻麻犹如漂浮在云端般陌生的欢喜。 他低头看着花束,眼里闪烁着无法遮掩的喜悦,他说,“谢谢你,它很美。” 他开心,谢棠就高兴,她笑眯眯道,“不客气,只是举手之劳。” 很奇怪,她总是弄得他的唇角想要一直上扬。 可是他又不敢笑得太多,如果不加收敛,他现在的嘴角可以咧到耳侧,露出半个头颅的横截面来。 正常人不会笑成那副模样,他不想被她知道自己还有那副骇人的面孔。 她如果知道了,她还会像现在这样说喜欢他,还会给他送花吗? 少年还没有同意她的追求,然而他已经开始为女人有可能的变心感到患得患失。 谢棠不知道他心里弯弯绕绕的秘密,在她眼里玄蜃就是一个可可爱爱的纯欲少男。 见到少男情绪低落下去,她抬手从他的花束中抽出一支玫瑰,对他眨眨眼睛,“别不开心嘛,留一支花在我这儿,我能跟保证你这里的好景永远常在。” 这样两人就能不同地但同时经历花朵的盛放与枯萎,她便知道什么时候该送新的鲜花给他。 这次玄蜃安静了好一阵,他不说话,只是用他那双水灵灵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那份专注劲仿佛天地万物只余眼前这一个活物。 脸皮厚如谢棠也被他看得有几分难为情,在她岔开话题之前他问道,“你呢?” 谢棠被问得一愣,“什么我呢?” 玄蜃将自己没有血色的唇瓣咬出殷红的颜色,目光紧盯在她脸上不放,“喜欢你的男人是不是很多?” “确实很多。”谢棠也没想瞒着,“但都是些歪瓜裂枣的东西,看过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 “而且……我也跟你一样没干过,”谢棠湖水一般流转的眸光晃得他心神荡漾,她声线醇厚绵柔如美酒,轻而易举便令他头晕目眩,她说,“改天我们可以试一试……” 第7章 试一试……谢棠说要跟他试一试…… 有足足一分钟那样长的时间里,玄蜃僵在原地呆若木鸡。 谢棠见他这副模样只觉得好笑,毕竟他还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男人,兔子急了还会跳墙,那她今天对他的逗弄见好就收吧。 想到这里,她脚下后退半步,并准备进一步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只是她刚作出退后的姿态,她的手腕便被他一把握住,他眉间肉眼可见地阴沉几分,“你去哪里?” 不待她回答,他又接连追问,“你什么意思?你后悔了?” 谢棠没料到自己退半步的动作对他伤害那么大,让他胡思乱想成这样。 她忍俊不禁地解释,“我只是想给您一些喘息的余地。” 玄蜃握着她的手把她拉回来,“我不需要余地也可以喘息,你莫要离我太远。” 他嘴里的太远是指……半步? 谢棠扬起眉梢,她倒是没料到这小子还挺粘人。 腹诽归腹诽,她还是选择点点头,“好啊,那我就站在这里。” 明明是他提出的要求,可是她挨得这样近,呼吸似乎都要与他交融在一处时,他又不自在起来。 “我去给你弄药,你不要提前离开。”他红着脸慌乱回身背对着她,继续鼓捣他那些瓶瓶罐罐。 他忙来忙去时,谢棠懒洋洋倚靠着桌案与他搭话,“你脖颈间的项圈很漂亮,这是你们蝶族特有的民族服饰吗?” 她原本的世界中没有蝶族,她也没见其他少数民族的人有这样骚里骚气的民族服饰,弄得他好像一只戴了项圈的人形小狗。 闻言小狗的身形肉眼可见变得僵硬,他垂首用葱白的手指抚摸它的边缘,没有说话。 感受到他对这个话题的排斥,谢棠贴心地转移话题,“我坐在这里看着您为我忙来忙去,好像甩手掌柜跟她的可怜牛马。” “您这里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工作尽管吩咐,我也想为您做些事情。” 玄蜃回眸看她,他见她黑眸里闪闪发光的温和,便知道她并非只是嘴上哄他开心。 他看向桌案上满是干草药的簸箕,“我要你将这些药物都碾成药粉,愿意吗?”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6节 谢棠怎么会说不愿意? 她当然大大方方地答应下来。 两人走到药碾旁,玄蜃悉心交代她碾药的注意事项、动作要点、装填流程,在确定谢棠已经记牢后,他这才走回药架那里继续他的事情。 在谢棠看不见的地方,他打开的药罐中装的并不是药品,而是花花绿绿蠕动不停地肉虫。 玄蜃侧头余光瞥了谢棠一眼,确定她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这边,这才背对着她咬破自己中指指腹,向罐子里滴入血液。 血液滴入其中的一瞬间,仿佛油锅里滴入一滴水,熙熙攘攘的虫群骤然沸腾起来,争先恐后地逃离血液所在地。 他的血肉对他亲手养大的蛊鬼是滋养,对于旁的毒虫则是闻风丧胆的毒药。 先是碰到血液的金色肥虫浑身脱水干瘪死去,接着碰到死虫的活虫紧随其后上了西天。 死亡如影随形追赶着虫群,令它们蠕动得更加疯狂,求生的欲望甚至令它们从罐底争先恐后地爬上罐口,要从这充满死气的牢笼内逃离。 只可惜下一秒迎接他们的便是生命的尽头。 玄蜃将罐子盖上,不少肥虫的身体当场被他碾为两节,象征生命的绿色汁液四溅。 他将地上的虫尸朝谢棠的视觉盲区踢了踢,待他站定将盖子移开时,里面的虫子已然尽数死去。 他将罐子倾斜,于是脱水到干瘪的虫尸随之在它们自己的尸水里浮沉。 这东西只需在驱虫药里滴上几滴,便没有虫子敢去触她的霉头。 玄蜃全程没有眨眼,翠色眼眸于罐中蒸腾而起的绿色雾气中显出诡谲的非人感。 静谧的房内,响起少年华丽柔和的声线,“你知道我是浑水人吗?” 坐在竹凳上碾药的谢棠抬起头时,玄蜃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的身侧。 只见他居高临下的睨着她,艳丽的脸蛋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或者我们换个问题,你知道浑水人是什么意思吗?” 谢棠想起小芳跟自己说的事情,她说她是清水,玄蜃是浑水,让她不要招惹对方,不然会被染脏。 她脑子转了转,试图以朴实村民的思考方式去推测清水跟浑水的意思…… 大概指女人是清水,男人是泥水,两者厮混后清水就不再干净纯粹的意思? 可是谢棠在山寨待的这两天里,她没感觉蝶族人的婚恋观如此封建保守来着? 谢棠的眼神清澈见底,她直说,“我不知道,您给我讲讲呗。” 两者对视一阵,玄蜃见她眼里一片坦荡不似作假,他凸起的喉结于项圈上方动了动。 她早晚要知道浑水人是什么东西,假如她连这个标签都无法接受,想必更不能接受他的本体。 可是她已经招惹了他,就万万没有招惹完就丢掉不要的道理。 她必须要适应,现在还适应不了那就慢慢来。 他在谢棠面前蹲下身,将手里的陶罐对坐在小凳上的她递了递。 谢棠虽不知道那里面装着什么掉san的东西,但是罐口那一圈粘稠绿色汁液无疑在昭示着内容物的不寻常。 她总觉得自己打开那上面的盖子,约等于打开异世界的大门。 她站在旧世界与新世界的分界线徘徊一阵,最终在玄蜃复杂的凝视中缓缓将手伸向那陶罐…… 门外忽然响起女人清晰的呼唤,“圣子大人在吗?” 玄蜃并没有即刻回应的意思,而是看着谢棠用眼神示意她继续动作。 谢棠利落地收回手来,她可不会忘记小说女主的声音,她挑眉催促人离开,“看我做什么?有人在外面找您呢,还不快过去看看?” 玄蜃没有立即起身,妖异的翠色眼珠粘在谢棠脸上,没有血色的唇瓣轻启,“你将我推给别的女人。” 用的陈述句,不是疑问。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弄得谢棠脑壳发懵,“您在说什么梦话?我又不是牛..头人。我只是让您跟她见上一面,又不是让您与她躺上一床。” 对别人来说谢棠这话未免太过粗糙,对玄蜃而言就刚刚好。 谢棠见他还在这里跟自己大眼瞪小眼,她抬手点点他的额头,“傻了?还不快去?” “我才不是傻子。”玄蜃嘴上不满,身体却下意识按照她的意思去做。 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隔着一道高度到他腰间的篱笆与唐晚晚面对面了。 他怀疑他跟谢棠究竟谁才是蝶族圣子,他这份言听计从的模样怎么像是她对他下了蛊一般? 玄蜃外形昳丽,玄棘阳光俊朗,两兄弟各有风味。 世界虽危险,然而两位着实迷人,弄得队伍里色胆包天者春心萌动。 只是碍于玄蜃看着就像反派,除非不要命了,否则没人愿意招惹他。 唐晚晚见他直勾勾盯着自己不言语,只能舔舔唇瓣,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主动开口说出目的,“圣子哥哥,教师宿舍虫子太多,我的同伴们好害怕,少族长说我可以来您这里取一些驱虫药,您方便现在拿给我吗?” 这种蛊虫为主要攻击手段的世界,备上一些驱虫药是明智选择。 其实从身份上他们这些支教老师是寨子里的恩人,她的要求并不过分。 只是…… 玄蜃扫了一眼身后的竹楼,仿佛能透过木板看见里面埋头工作的那个人。 谢棠是人类,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也是人类,而他最擅长物尽其用了。 他不敢盲目试探谢棠,但对她的人类同伴却没有这种顾虑。 他目光里柔和的温度在转身面对唐晚晚时转化成满满的恶意,他勾唇邪笑,“你刚刚唤我圣子哥哥?” 仿佛被野兽盯住的唐晚晚泛起恶寒,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当下利落滑跪,“您跟我的学长们年纪相仿,所以我才……您如果不喜欢这个称呼我不叫就是,您能给我些驱虫药吗?药到手我立刻就走。” “哦?是吗?”玄蜃一边漫不经心地回应,一边慢条斯理地解开项圈上的银锁扣。 从绘有神秘图腾的项圈被摘下开始,少年的身体急剧变化起来。 他翠色虹膜中间的黑色小点迅速扩散覆盖住全部眼球,他勾至脸颊处的唇角继续上扬到耳侧,露出两排差互交错锋利如鲨鱼的利齿。 他滑腻的皮肤之下鼓鼓胀胀,犹如有一万只虫子在里面快速爬行,不过须臾他脖颈以下的躯干便化作色彩斑斓的肉虫形状。 诡异俊美的人头、人类的四肢、虫子躯体堆积在一起,拼凑成一只令人头皮发麻的怪物。 他笑着伸长他的躯体,将花花绿绿虫身凑近到她能看清每一处细节的距离,于是唐晚晚肉眼可见全是带着层层叠叠褶皱还滴落着粘液的肉虫躯体,以及上面的不规则黑色斑点。 刚才还亲昵唤他“圣子哥哥”的唐晚晚顿时就老实了。 什么样的英雌能在见过这畸形的、令人作呕又令人瑟瑟发抖的躯体后继续对这怪物散发魅力? 那就不是正常人类能做到的事情! 唐晚晚清纯可人的小脸蛋顿时变得比谢棠正在研磨的草叶绿得还要惨淡,一双腿也软得根本提不起逃跑的力气。 她瞳孔地震,最终里面完整地倒映出宛若被针线缝在虫身上的美艳人头。 这画面让唐晚晚的san值当场清零,要不是她求生欲极强地死死掐住自己的虎口,她险些当场昏迷。 “呵呵,真有趣。你方才还亲亲热热唤我做圣子哥哥,怎么这会儿看着命都吓掉了半条?” 第8章 玄蜃音色听起来缠绵极了,单听他说话好似在跟情人述说自己的满腔爱恋,唐晚晚若是个瞎子,说不定还以为他在跟自己调情。 但她长了眼睛,她能看清他脸上恶意满满的表情,不像是在看人类,而是在打量一只可供取乐的臭虫。 他与她说话时,手上也没闲着。 他打开小小的竹筒,将他身上不断流淌的透明粘液接了一些进去,没接到的液体滴落在地,霎时间那一块区域便寸草不生。 “这就怕了?”玄蜃扬起眉梢不怀好意地笑笑,“呵呵,如果你还是管不好自己的嘴巴,我还会让你见识到更可怕的事情。” 唐晚晚先是艰涩地摇摇头,又惶恐地点点头,整个人肉眼可见地魂不守舍。 她毫不怀疑如果不是游戏还没有正式开始,自己这会儿已经命丧黄泉。 玄蜃不想再看她这副吓到魂魄出窍的样子第二眼,他抬手将项圈重新于脖颈处扣好,于是那畸形诡谲的怪物身体又恢复成人类的模样。 直到这位神秘的蝶族圣子在她面前消失不见,站在原地的唐晚晚双腿都在发抖。 她跟对方明明没有身体接触,她身上的鸡皮疙瘩跟地上枯死的花花草草却提醒刚才的一切不是一场幻梦,而是他真的来过。 屋外的世界扭曲阴暗,屋内的世界倒是简单质朴。 玄蜃回到屋内时,谢棠还在低头专心致志地将干草药黏成药粉,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回归。 只是他回来前跟回来后,她身上的装束不太一样。 之前她穿着长袖外套工作,这会儿那外套被脱下来系在腰间,她上半身只有一件浸有汗湿痕迹的运动背心。 它其实很保守,腹部跟胸部全部被它裹住,一丝一毫的风光都没有露出来。 但它也很涩气,因为它完整地露出谢棠那两条肌肉线条清晰明显的胳膊。 那上面挂着一层透明的汗水,于小麦色的健康肌肤上闪烁着点点的光芒,看起来诱人极了。 谢棠大臂肌肉自然不用说,她的小臂跟手也长得很有力量,上面盘绕着虬结的青筋,如同一条条盘绕在古老巨柱上的龙。 她其实有注意到他的靠近,他走路时有叮呤当啷的银铃声,身上又带着一股诱人的甜香,想没发现他靠近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她又用力碾了几下药材,见他还是没有从门口光源处移开的意思,于是没好气地提醒,“您让让,挡光了。” 玄蜃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移动脚步,于是室内又不明显地明亮起来。 今天的寨子依旧是水汽浓稠到肺管都仿佛黏连起来的雾天,辛苦劳作的她身上自然蒸腾起热气,溢出一层淋淋的热汗。 于是充血状态下不仅她的手臂,她脖颈处的青色血管也愈发凸显。 玄蜃妖异的眸子如同一块粘糕一般先是黏在她的下巴,紧接着又随闪烁的汗珠一路向下滑过她的脖颈,陷入到…… 他眼神闪烁一下,烫到般移开了视线,项圈上方的喉结肉眼可见地动了动。 他似乎是无与伦比地干渴,渴到需要伸出细长的一截小舌,幅度很小地舔舐自己干燥的唇瓣。 又过了一阵,他垫着脚尖朝谢棠靠近。 当谢棠又听到清脆的银铃声响,扭头朝着身侧看去时,一只纹有蝴蝶图腾的白净美手伸到她脑袋下方,接住了她滴落的一滴汗水。 “不要弄湿我的药。”甜蜜可人的声线,软糯讨巧的口音。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7节 谢棠盯着他手心里自己的汗液,没吭声也没动作。 没多久,一个小凳子被撂在她旁边的地面上,一道人影伴随着蜜糖的甜香坐在她的身边。 他见她没有做出什么跟自己划清界限的行为,于是又过了几秒,他小心翼翼试探性将两个人的小腿贴靠在一起。 见她没有躲开,他便一直这样靠着。 准确的说这还是两个人第一次有肢体接触,他的体温很高,贴上去很烫人,像是在接触夏季热气的固态版。 谢棠确实嫌他热,只是略微犹豫后却还是没有将他推开,只是开口问,“唐晚晚对你耍流氓了?” 不然很难解释为什么刚刚还十分矜持的男人出去一趟回来就主动倒贴。 可能是他不喜欢唐晚晚身上的味道,所以回来蹭蹭她来除味? “你听到她的声音就知道是她,你是不是喜欢她?”玄蜃脸色难看,敛眸不与她对视,只是一味地说酸话,“正常人怎么会听声辨人呢?我看你就是喜欢她。” “既然你喜欢她,作甚还来招惹我?”他在面对谢棠时是人形,那双眼睛也是正常状态下的青白分明,生气时一丁点也不吓人,只有十足的勾人。 “你别乱给我扣男女通吃、脚踏多条船的渣女帽子,”谢棠喊冤,用肩膀撞他一下,“天可怜见,我可是直女,一直喜欢你的女人。” “那你不是直女是不是就喜欢她了?”玄蜃心情不好,不依不饶,“从现在开始你不许再跟她多说一句话,也不许再看她一眼。我讨厌她。” 谢棠怀疑他脑子进水了,这种莫名其妙的对话都能说得出口。 原书女主唐晚晚是万人迷来着,哪怕没到是个异性都对她有100%好感的地步,玄蜃作为一个男的也不该跟女主角争风吃醋吧? “你为什么讨厌她?这不合理。”这次是谢棠实打实疑惑了。 “呵呵,什么叫做合理?难道全世界都喜欢她才是合理?”玄蜃越说来越气,甚至气到无法继续用腿跟她贴贴,他扭头对谢棠疯狂冷笑,“她就是一个没有品味胆小如鼠的臭虫!她比我好在哪里?” “是啊,她隔着门板也能勾引到姐姐,弟弟我自然是比不过的。”玄蜃阴森一笑,施施然起身,俯瞰着谢棠的双眸里满是嫉恨,“要是我现在就去杀了她,你莫不是还要收回对我的喜欢?” 两人的鸡同鸭讲令谢棠沉默。 这沉默仿佛浇进火焰里的汽油,让烈焰咆哮着升到天际。 玄蜃皮笑肉不笑地用手指抚摸自己脖颈间的项圈。 神明规定游戏开始前的安全日不能杀人,可是他要忍不住了。 唐晚晚,该…… “要不要接吻?” 谢棠此话一出,玄蜃脸上滔天的愤怒登时烟消云散。 他的脸依旧朝着谢棠的方向,只是眨也不眨的眼睛却不知在看虚空中的哪一处,表情空洞且茫然。 谢棠见他一副cpu过载的模样,决定给他留一些时间来消化情绪,她低头拿起药碾准备继续碾干草。 就在此时,她小麦色的小臂处搭了一只肤色冷白的爪子。 爪子主人已然放弃站着大呼小叫,转而坐在她旁边用粗糙的指腹隔着皮肤黏黏糊糊地去磨蹭她的肌肉,颇有些爱不释手的即视感。 谢棠被他蹭得心痒,她默默将他不老实的爪子拍开,“圣子大人这是要干嘛?” “不要,第一次私下相处就干起来显得很不矜持,”他翠色的眸子盯着她的唇瓣,伸出食指跟中指在她眼前晃了晃,纠正道,“至少要第二次才行。” 谢棠:“……” 对牛弹琴说的就是他俩。 从他眼睛里暗戳戳的期待来看,他没在开玩笑。 刚才玄蜃发癫发得像火山喷发似的,被她口出狂言打断情绪以后,这会儿模样看着竟然是风骚中透着几分乖巧。 唐晚晚主角光环这么大吗?只跟玄蜃见一面就能让他情绪起伏像火山车一样跟自己闹个没完? 见谢棠不吭声,只是坐在那里用疑惑的表情凝望自己,于是美艳少年的乖巧又开始向乖戾发展。 “你怎么不说话?你刚刚是在耍我吗?”玄蜃笑意不及眼底,搭在她肌肉上的手指从抚摸变为揉捏,并且动作幅度越来越小,用力越来越大。 在氛围即将滑落到谷底前,谢棠平静从兜里里抽出纸巾将掌心擦干净,用指腹去按压他干枯开裂的唇瓣,“你嘴巴好干,会不会很疼呀?” “我那里有一只还没用过的润唇膏,下次带来送你好不好?” 于是现场凝滞的空气陡然松弛下来。 “送了我,那你用什么?”玄蜃艰难地将眼神从她的红唇一路越过她高挺的鼻梁,停留在她明亮的双眸。 谢棠一副很关心他身体的样子,“你比我更需要它。” 两人之间的距离进一步拉近,玄蜃整个人都要偎进她怀里,他一双狐狸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像是要揭开她的面皮看看那底下藏着的真心。 “我最后问你一次,你老实回答我,你对我的喜欢有几分真切?你这颗真心又是装了旁的杂碎、还是独属于我呢?” 说完这话,他又艰难地将自己的爪子从谢棠的身子上撕下来,去梳理自己胸前辫子的末梢。 他就这样一边用手指梳头,一边用狐狸眼睨着她慢条斯理地补充道,“我在意这种事并不代表我已经被你追到手,我只是对属于我的东西有正常的占有欲而已。” 第9章 玄蜃还真是坚持不懈地想知道她的的真心是否纯粹。 好吧。 谢棠承认自己是偷偷喜欢过几个打游戏时的纸片人啦,虽然他们的数量比康熙的妃子还多,但这个世界也不存在那些游戏来着。 她的迟疑落在玄蜃眼里,如同火星掉落柴堆。 他敛住眼眸企图掩盖里面蓬勃的杀意。 好,谁都保不了唐晚晚。 不。 不仅是唐晚晚,还有其他一切靠近她的活物,他都一并除…… “我对你们的蝶祖那罗发誓,在这里我不喜欢你之外的任何人。”谢棠的指腹从他干裂的嘴唇移向他的脸颊,抚摸那处肉感极佳的皮肉,“我保证不跟旁人过多接触,你也要承诺时刻与他们保持距离,不要沾染额外的因果。” 这里可不是一般的地方,而是那种一开始无论多讨厌女主的异性到后来都会被她深深吸引并且想跟她发生关系的限制级世界。 小心驶得万年船。 哪怕现在玄蜃对唐晚晚充满敌意,但是谢棠都能穿书了,鬼知道这里存不存在世界意志那种强行修正剧情非让一切按照原书内容发展的不科学存在。 玄蜃可是男n号,总之小心为妙。 谢棠跟玄蜃不共用同一个大脑,自然不知道她的一言一行在对方脑子里会引起多大的误会。 “我才不是水性杨花的杂碎。”玄蜃嗤笑一声,随即脸颊被气得越来越鼓。 谢棠觉得有趣,于是用手指去戳弄他脸颊处的肌肤,“怎么生起气来像□□?” “我才不是那种恶心的畜牲,我……”玄蜃话音刚落,想起来自己现在的虫形比□□瞧着还恶心,那个人类杂碎都看完吓得脸都绿了,又闭上嘴不说话了。 他沉默了一阵,还是没忍住开口问她,“你对虫子是什么态度?” 他说完这话又看看谢棠正在研磨的驱虫药粉,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明知故问。 于是他清清嗓子,开始打补丁,“我……我是问你有没有不讨厌的虫子?” “全联邦所有蝶族的圣地蝴蝶谷就在我这里,每年到了爆发期那里将孵化上亿只蝴蝶。”玄蜃的翠色狐狸眼隐含期待地瞧着她,“这种漂漂亮亮的虫子你也讨厌吗?” 还不待她回应,他便迫不及待地发出邀请,“我族的春浴节将于农历十五在蝴蝶谷正式开启,那段时间也是蝴蝶破蛹的爆发期,你也去现场参加节日盛典好不好?” 他晓得中原有好多赞美蝴蝶的歌曲,还有很多蝴蝶妖精跟人类相亲相爱的话本,她应该是不讨厌的。 他只要在化蛹成蝶前藏好自己的本体,她肯定也不会讨厌他的。 而且春浴节很热闹,也很有外来者眼里的民族特色,谢棠一定会很喜欢。 “我还是不跟你去了,我对蝴蝶没好感”谢棠一句话浇灭玄蜃的幻想,“它们做蝴蝶之前可都是肥腻大肉虫,那种花花绿绿还一个劲蠕动的东西最恶心了。” “能孵化出上亿蝴蝶的山谷,那树上得有条多少色彩斑斓的大肥虫?那东西要是掉我身上,我恐怕会当场去世。” 她可忘不了学生时代去补课的那条林荫小路从天上噼里啪啦掉肉虫的场面,她每次去上课都感觉自己老命没了半条。 那还只是林荫路,不是蝴蝶谷呢。 谢棠单是想想虫子掉自己满身的画面都浑身打冷颤,让她亲临现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这里的蝎子、蛇、飞天大蟑螂都吓不到她,还得是树叶上密密麻麻的毛毛虫、树干上摩肩接踵的肉虫、树根下熙熙攘攘堆在一起的马陆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去给玄蜃摘花的时候都是万分小心,观察到那花附近没虫子才动手。 谢棠说完过了好一阵,空气里都是令人窒息的寂静,她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他的不对劲。 她看向身边,发现玄蜃目光呆滞,好似被谁抽走了灵魂,整个人萎靡得要命。 于是一句话想也不想就从她嘴边说出口,“我陪你去。” 这话像是一根火柴,在空气里一蹭,他空洞的眼眸便蹭地一下映出火光,他原本收回去的爪子立即又不老实地去捏她的胳膊,声音也随情绪一同高昂起来,“真的?” 他是如此地期待,令谢棠的死嘴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为了让他不再变成那副蔫头耷脑的模样,她最终还是做出了违背祖宗的决定,她身体僵硬地点点头表示他没听错。 见她居然真愿意为自己去挑战她原本抵触的东西,玄蜃的嘴巴越咧越大,上扬到令人心惊的弧度。 他心脏砰砰跳动得极快,他好想问问既然她愿意陪自己去蝴蝶谷,那她愿意不离开寨子只待在他身边吗? 但是他自顾自地高兴一阵,到底还是把话咽回喉咙里。 他真的很好哄,她没说两句话他就自己开始幸福。 当然幸福的间隙还不忘关心带给他幸福的人,他亲昵地搂紧她的胳膊做出保证,“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外面的虫子碰到你。” 说完他又补充一句,“你相信我不会有错的。” 谢棠跟玄蜃这边相处得不错,那边唐晚晚与玄棘也宿命般地再次相遇。 只是跟小说里男女主刚开始融洽的氛围不同,唐晚晚见到玄棘的第一时间惨白着脸蛋就想逃跑。 玄棘又高又壮,轻而易举就能将唐晚晚壁咚在吊脚楼的木板上,“方才你见到我还很是热络,怎么去玄蜃那里一趟就变了态度?难不成区区几包驱虫药就能收买你这位漂亮姑娘的芳心吗?” 作为口口文学男主,玄棘的性格不谈,他的性张力在绝大多数女性眼里绝对拉满。 唐晚晚被男色所蛊惑,她红着脸羞涩地推拒他鼓胀的胸肌,“你不要这样,我们才没认识多久。而且圣子哥……” 在想起扭曲诡异的怪物时,她白里透红的脸蛋又成功转变为绿色。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8节 在这个恐怖世界里,弟弟是怪物,那哥哥又能好到哪里去? 眼前这位跟自己调情的少族长玄棘能是人类吗? 唐晚晚顿时色胆破裂,她哆哆嗦嗦道,“……圣、圣子大人也没有给我驱虫药。” “是吗?他居然舍得对漂亮姑娘说出拒绝的话,”玄棘用手捏起唐晚晚的下巴,爽朗的笑意不达眼底,“你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第一次见面时我就说过,我这个人最是热情,寨子里什么事情我都想要知道。”他手指的力度几乎要将她的下巴捏碎,“我打赌你这样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不想知道欺瞒我的后果。” 唐晚晚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玄棘自认好心地扶了她一把,自认大方地说道,“别紧张,我们有很长时间独处,你可以慢慢的好好的想一想。” 过了许久,可能是几十秒也可能是几分钟。 “我如果把一切告诉您……圣子大人会杀了我,”唐晚晚抬起满是冷汗的小脸,瑟瑟发抖地与他协商,“但是我又不想对您有所隐瞒,所以您能不能跟我合作保护我的安全?” “以后您想知道的任何事情,关于圣子也好,关于支教队伍也罢,只要我知道的统统对您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番话让玄棘微微一怔,旋即粲然一笑,“唐老师不愧是老师,聪明人说话办事就是贴心。” “可以按照你说的办,不过在此之前……”玄棘牵起她的右手,在掌心里放下一颗黑乎乎的药丸,“你需要将它吃下去。” 跟玄棘做交易无异于与虎谋皮。 但是在这个恐怖世界里,这似乎是最有效的能让她苟过30天安全离开这里的方法。 见她如此听话,玄棘脸上的笑容真切几分,他靠近拍拍她的肩膀,“我就欣赏你这样的聪明人,你且看着,跟我合作少不了你的好处。” 玄棘似乎不是单纯在说大话,天黑前唐晚晚回到宿舍时便看见竹屋内一群人喜气洋洋地说着什么,屋外有几个人捧着牛皮纸包在撒黑漆漆的粉末。 那粉末在沾到虫群的一瞬间,那些虫子便以令人头皮发麻的速度翻滚起来,没过几秒钟他们身下溢出一圈水渍,便再也不动了。 屋里的人见她回来,一时间都兴奋起来,闺蜜冯青更是立刻跑过来挽她的胳膊,“晚晚!多亏你在外周旋!圣子刚刚派人送来了止痒药跟驱虫粉!现在大家晚上都能睡个好觉了!” 今天唐晚晚出去找蝶族圣子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所以他们也理所当然认为玄蜃遣人来送物资都是她的功劳。 唐晚晚当然不会将她跟玄蜃之间发生的事告诉给同伴。 她认为玄蜃是迫于玄棘威慑才送药来,而玄棘又是她投诚的对象。 虽然细节上有出路,但大体上这些人为了药物来感谢她也没有错。 她的默认让谢棠满意地点点头,随口夸赞一句,“干得漂亮。” 唐晚晚自愿揽下这顶高帽正合谢棠的心意,否则这群人又要围住自己叽叽喳喳事无巨细地询问从玄蜃那里讨来药物的过程,那个场面真是想想都烦。 如她所料,大家很快围住唐晚晚问得发了狠忘了情,在她表示想休息时又送上几句恭维她舍己为人的话语,便不顾她意愿继续去问他们想知道的事情。 谢棠抻了个懒腰,从人堆里挤出去往自己的床铺那边走,准备躺在上面休息一会儿再起来无器械健身。 她在床铺上躺下时,满屋子绝大多数人都围在唐晚晚那里,唯有她跟隔壁床铺的唐轻柔远离人群。 她就随口问了一句,“你不过去凑个热闹吗?” 这一句像是扔到茅坑里的炸药,一时间激起千层怨愤。 “哼,不过是一群蠢驴跟一只刚到新地方就到处卖弄风情的野鸡,”唐轻柔一张嘴就是土生土长的祖安人,“一边勾搭着我的未婚夫,一边又在外面勾引别人的心上人,屁股痒就拿……” 她的话不能说下去,因为谢棠用没洗的手将她的上下两瓣嘴唇捏在一起,那药味熏得她头晕眼花,那力度令她言语不能。 长相英气的长卷发御姐像幼师一样教育她,“好孩子,嘴巴脏就拿马桶搋子洗洗。” 第10章 还好那群人叽叽喳喳声音足够大也足够密,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闹剧。 谢棠寻思她好不容易躲在这里图个清静,祖安姐别又把战场引过来。 唐轻柔气得要死,她想说被抢了青梅竹马未婚夫的人又不是她谢棠,她有什么资格嫌弃自己嘴巴脏? 只是当她扭过头愤怒地瞪过去,突然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知不觉间已经近到鼻息都交融在一起的地步,她脑子就开始迟钝。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谢棠已经用手臂支起身体,就这样姿态慵懒地靠坐在令她遐想的床铺上,嘴巴近到似乎嘟起嘴唇似乎就能亲她一口。 有人是第一眼惊艳,然后越看越讨厌,比如那个抢走她一切的唐晚晚。 有人则是乍一看就好看,凑近看居然更加俊朗潇洒,而且唇瓣的形状看起来还意外地美丽,比如眼前的坏女人。 啊啊啊!stop!斯到普! 坏女人刚才要用马桶搋子给她刷牙呢!她干嘛要觉得她好看,这不是有病吗? 唐轻柔的脸色骤然爆红,拍开谢棠的手翻身将自己裹进了被子里。 谢棠见茧蛹姐没有继续骂人的意思,便没再执着去捏她的嘴巴,只是俯身凑到对方耳朵大概所在位置隔着一层布料般清透的薄被低声提醒,“谨言慎行,祸从口出。” 在小说世界里未婚夫是女主舔狗的配角本来就属于意外事故高发人群,这里又是报警都没信号的深山老林,祖安姐还是少作死为妙,完全没必要为了一时嘴爽把命丢在这。 况且《蛊惑人心》这本书里确实存在蛊术,她记得男女主口口的时候就描写过,说女主身中情蛊得定期跟男主口口什么的。 可见巫蛊这东西是真能害人。 谢棠自己疯狂嘴贱是她觉得自己在原本的世界活着没什么意思,换个世界当然要抓紧机会寻求刺激,祖安姐这种一身名牌的白富美完全没必要跟她这个低谷期的穷瘪三一样。 而且她们俩的床铺可是紧挨在一起,谢棠可不想某天一睁眼就看到祖安姐高度腐烂、蛆虫筑窝的尸体,那有点超出她目前心里承受能力了。 唐轻柔跟谢棠脑回路没搭在一起,她还以为对方在坚持不懈替唐晚晚说话。 她气急败坏地掀开被子开炮,“你怎么总是替她说话?你难道也被她该死的魅力折服了吗?是她勾引我未婚夫在先!该谨言慎行的明明是她!” “凭什么全世界有主跟没主的男人都被她勾引走,她还能摆出一副清纯无辜的受害者姿态?偏偏还真有傻子心疼她!要是你男神真跑去给她做备胎,你还能说出这种风凉话?” 谢棠的脸上出现片刻的空白,接着她缓缓勾起唇角,露出迷人又瘆人的微笑,“那样我会亲自干掉他。管不住自己身心的男人不配活着,不是吗?” 她知道玄蜃是原书重要男配,但他现在已经是她的人了。 假如他敢做八爪鱼,她不介意亲手将他送走。 正在房间用蛊虫给谢棠做贴身物件的玄蜃蓦地打了个喷嚏,他摸摸自己发痒的鼻尖,感觉到一阵被诡异之物盯上的毛骨悚然感。 可是这个世界最诡异的东西应该是他本人才对…… 还有什么存在能让他感到危险? 玄蜃停下手里的动作,眯起蛇一般阴翳的眼眸。 过了一阵,他骨节分明的大掌嘭地一声拍到桌上,从牙缝里挤出一丝冷笑,“玄棘、岜莱,你们怎么还不死?” 他话音刚落,一阵阵锥刺般的疼痛从他心口持续不断地传来。 他疼到脸色苍白、身体痉挛,只是即便如此他依然攥紧双拳不曾弯腰。 这样的酷刑不知持续了多久,一道精瘦的人影从门后走到他的面前,嫌恶地训斥道,“畜牲,这么多年过去,你怎么还是不懂一点长幼尊卑的道理?” 族长岜莱左手捏着一具形状怪异、遍体血污的泥人,右手则不断捻着扎在它胸口处的银针,随着他的动作,玄蜃浑身冷汗如瀑。 此刻他的嘴巴里满是粘稠咸湿带着浓郁铁锈味的液体,只要他张嘴便一定会让他看见自己更加狼狈的模样,他不愿意在对方面前露怯。 玄蜃死死咬紧牙关没有说话,额头冷汗如瀑。 “玄棘是清水人,他看上的姑娘你不要去接触,省得污染了玄棘的血统。”岜莱脸上每一条沟壑里都是不加掩饰的鄙夷,“当然也要避免跟其他外来者接触,这个月就是你化蛹的日子,我的计划容不得半点差错。” 如果有的选,玄蜃会先杀掉玄棘,再送传宗接代夙愿破灭的岜莱一起去死。 可惜没有如果。 玄蜃凌厉的眼眸落在岜莱手里的泥人身上,对方已然停止对它的摧残。 他咽下嘴里的血腥,哑着嗓子发出低吼,“岜莱,你是蝶祖那罗最厌弃的畜牲!你滥用禁术草菅人命,你最在乎的蝶祖后裔血统也会在你手里彻底断绝!你将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岜莱脸色阴沉如墨,手上的银针恶狠狠地刺向的泥人的眼球,“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你给我住口!” 玄蜃的右眼渗出骇人的鲜血,如同红色眼泪。 但是疼痛没有让他闭上嘴,反而让他的怒火彻底点燃,他怒吼:“岜莱!我阿娘是谁送到棺材里活活钉死的?假如这世间真有魂灵,她第一个就该锁你的命!” “岜莱!我向蝶祖那罗起誓,终有一天我要让你血债血偿!” 夜越来越深了,在这座常年笼罩雾气的山寨,浓稠的墨色似乎能将一切见不得人腌臜事情都遮盖。 至少在此刻,恶人不一定有恶报,但好人一定没好报。 在玄蜃遭受折磨的同时,得益于他的药物,支教小分队的众人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当天晚上教室宿舍内蜈蚣、蚰蜒、飞天大蟑螂、巨型蚊子全部消失不见,连老鼠都举家搬迁,除了此起彼伏的鼾声,宿舍内安静得惊人。 谢棠半夜她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在拉扯自己的衣服,她睁开惺忪的睡眼就见到唐轻柔放大版的脸蛋,那双黑黝黝的桃花眼在月光下明亮得晃眼。 谢棠揉揉眼睛,张口用刚睡醒的声音低低哑哑地与她问话,“你要干嘛?” “我不跟你干,”唐轻柔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脸色潮红地说,“我只是想去厕所。” 女孩子半夜邀约一起上厕所很正常。 谢棠脑子加载了几秒,她看看右边睁着大眼睛盯着她看的女配唐轻柔,又看看左边熟睡的女主唐晚晚。 她没忍住低声吐槽,“我睡你俩中间真不是要给你们当小三的意思哈,别误会我的性取向。” 见唐轻柔面部逐渐扭曲,谢棠这才打了个哈欠掀开被子起身穿鞋,“走吧,不逗你了。” 这还是唐轻柔第一次邀请她结伴去厕所,她本来还担心自己被拒绝,结果对方说话虽然粗糙难听,行动上居然如此爽快。 她生怕对方反悔一样,连忙从床上跳起来穿起拖鞋跟了上去。 第11章 此时正是凌晨三点,蝶寨的夜色浓郁如墨,唯有谢棠手里的手电筒有微弱的光亮。 晚上是虫子的活跃期,光束照到哪里都是一片飞虫。 唐轻柔挥舞着手去驱赶它们,但是刚赶走又会因两人香甜的血肉引来一大片,好像她刚刚的驱虫动作是在做无用功。 她赶了两下便气急败坏起来,跺脚抱怨道,“这什么鬼环境?脏死了!我这辈子都没有住过这么差的地方!” 等两人走到了旱厕门口,她又停在那里磨磨蹭蹭不肯进去。 谢棠看看她,大概明白她心里在想些什么,无外乎不愿意接受两块木板搭在屎缸上的糟糕厕所。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9节 那东西白天迫不得已勉强能用,要是晚上黑灯瞎火掉进去那真是屎到临头了。 谢棠贴心地随手指指旁边的草丛,“你去那里方便吧,我不会说出去。” 唐轻柔扭捏一阵,到底还是听了她的建议。 上完厕所的回程路上她主动挽住谢棠的胳膊,别别扭扭地跟她说,“喂,以后你晚上想上厕所随时叫我,我也陪你去。” 谢棠困倦得很,只是懒洋洋嗯了一声。 女孩子之间半夜结伴上厕所就是容易建立友谊,唐轻柔明显对谢棠有所改观,回去的路上开始跟她分享自己的一些隐私。 具体内容主要围绕着她与唐晚晚之间的爱恨情仇,唐轻柔是唐家大小姐,唐晚晚是唐家女佣的女儿。 可是唐轻柔发现明明自己才是爹妈的亲生女儿,爹妈却总是偏心唐晚晚。 不仅如此,连她亲弟弟唐天扬跟青梅竹马的未婚夫陆俊杰都围着那个祸水转。 明明自己也很闪耀,但唐晚晚一出现他们就总觉得她唐轻柔被衬托得像一坨排泄物。 谢棠:“……” 虽说话糙理不糙,但是大妹子你这话也太糙了。 唐轻柔在她耳边哔哔叭叭好一阵,原本脑子里被原书口口桥段塞满的谢棠终于想起来一些关于对方小说情节。 她猜的没错,这位确实是自己忙着看瑟瑟戏份时忽视掉的恶毒女配。 说起来唐轻柔真的超级倒霉,她原本对未婚夫陆俊杰情根深种,结果陆俊杰爱上了唐晚晚。 情商失意的她后来因为吊桥效应又爱上了男主角玄棘,结果玄棘又是唐晚晚的真命天子。 男女主忙着做来做去的时候,这位倒霉蛋工具人她总是能期到一个爱情动作片里熟睡丈夫的作用。 比如房间里男主强制女主贴贴,一门之隔她在大声询问男主在不在家,她有重要的话要进去找他讲。 男主玄棘当然不会让她进去,就让她有话隔着门说。 于是在男女主贴得起劲时,蒙鼓人唐轻柔就羞涩地用自己的表白给二位当背景人声了。 当初看这段文字时谢棠兴奋得不得了,这种即将被撞破瑟瑟现场的紧张刺激感真是让她肾上腺素狂飙。 男女主两人肯定也是跟她差不多的快乐,不高兴的另有其人,比如…… 谢棠偷偷看向身边的女孩子。 跟清纯可人的唐晚晚不同,跟硬朗糙女的自己也不同,唐轻柔一看就是重金堆起来的人间富贵花。 她怒气冲冲嘀嘀咕咕唐晚晚的坏话时,有一股强烈的想要弄死对方又弄不明白的愚蠢感。 就目前她的所作所为来看,如果《蛊惑人心》反派是她,那真是笨得让人感到安心了。 老天奶原谅她,这想法可真是太地狱了。 阿弥陀佛、阿门、骚凹瑞。 唐轻柔见自己哔哔叭叭半天结果谢棠还是一副淡定模样,一点没有加入diss唐晚晚队伍的意思,她急了。 “你难道不讨厌唐晚晚吗?”她气鼓鼓地发问,“明明大家之前都看见你把精心挑选的花束送给玄棘了,明明大家也都知道你对他有好感,结果这群人还去撺掇那个贱人跟玄棘亲密接触,事后他们还夸奖那个贱人做得好,你难道就一点都不生气?” 谢棠确实不生气,因为玄棘对她而言跟路边三条腿的蛤蟆无甚区别。 “我建议我们还是多想想怎么在这里活过一个月,”谢棠发出邀约,“明天课余时间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在这里逛逛,看看有没有什么防身的装备可以挑选。” 经过这次深夜谈心,唐轻柔倒是在无意中提醒到她一件事情。 在这个交通不便、没有网络信号但是有巫蛊之术的蝶寨,只有小说里的男女主角能绝对化险为夷。 现在虫子的危险性似乎已经被驱虫粉解决,她还需要想出办法应对来自人类的威胁。 尤其是她这张嘴虽然比唐轻柔好点,但肯定也会能到别人的仇恨值。 而且她可是睡在万人迷女主跟恶毒女配的中间,她这妥妥是女主极端追求者的眼中钉肉中刺啊! 就像唐轻柔引起了谢棠的警惕,谢棠也点醒了唐轻柔的求生欲。 恋爱脑短暂给活下来三个字让路,让唐轻柔不加犹豫地接受组队邀请。 到达蝶寨的第三天,谢棠课上教了《诗经·卫风·木瓜》,布置完背诵课文的作业后便匆匆拎起背包跟教室外等着她的唐轻柔一起刷地图。 两个人几乎逛遍整个寨子,最终以物换物从当地人手上换来了一把生锈的砍柴刀、一把锋利的镰刀跟一些有的没的情报。 只是对于谢棠想知道的清水人跟浑水人的称谓问题,寨子里的所有人都默契选择顾左右而言他。 两人能看出来这两者间有鄙视链,前者鄙视后者又惧怕后者,但具体因为什么就不清楚了。 留在谢棠那里的花还很新鲜,她也就没有去另外摘新的给玄蜃送去。 两人忙活一大圈,浓雾笼罩的山寨已然肉眼可见的光线昏暗。 她们趁着太阳还在天空执着地散发着余晖,抓紧时间跑回到宿舍休整。 谢棠从村民那里借了块磨刀石给砍刀除锈,唐轻柔则一边嘟囔着恶心死了一边用湿巾一个劲地去擦拭镰刀那脏污到黏手的刀柄。 其他人今天也没闲着,谢棠有看见他们三三两两拎着铁锹、钉耙、木桩回来。 谢棠不觉得没看过《蛊惑人心》原著的支教团这样做哪里奇怪,毕竟他们身处蝶寨,用不着剧透也能感受到危机四伏。 没等她在院子里磨完砍刀,天空中的太阳已经撑不住了,于是谢棠捏起磨刀石回了亮灯的教师宿舍准备继续磨。 刚一进门,她就看见唐晚晚蹲在她的床尾瞧着她放在床下的野花。 这里没有什么漂亮的花瓶,谢棠将它插...进喝光的饮料瓶里,它倒是不挑地方,乐呵呵地散发着馥郁的甜香。 唐晚晚见她回来,仰起头对她展露笑容,“没想到谢老师这么浪漫,你送玄棘一束花,自己又在同一天采花养在室内,这样你就知道他的花什么时候该换新的了。” 她话音一落,宿舍内原本聊天的人也闭上嘴巴,纷纷朝二人投来八卦的眼神。 来了来了!她们二位这就要为玄棘吵起来了! 这念头刚起,只见身形高挑的谢棠拎着刀风风火火地朝唐晚晚冲了过去。 不是!大姐!你怎么上来就动刀啊!? 那边唐轻柔大拇指跟中指嫌弃地捏着镰刀刚从门口进来,房间内骤然响起的高分贝尖叫声吓得她刀直接掉在地上,镰刀柄砸得她脚趾钻心的疼痛。 但是她眼下顾不得那个,她人都被好姐妹提刀砍白莲的冥场面吓飞了,一声呐喊从嗓子眼里挤出来,“刀下留贱人!” 她喊完正要冲过去阻止人间惨剧,突然看见自己好姐妹从床铺上摸索一阵转身就对着自己冲过来了,唐轻柔崩溃大叫,“妈妈!我也是贱人!” 路过她的谢棠以关爱智障患者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接着拎着刀消失在大门口,消失在日薄西山的暮色中。 唐轻柔第一反应是松了一口气,原来谢棠不是想宰了自己。 第二反应是…… “你们都看我做什么?我当时是为了救唐晚晚的狗命才口不择言!”她弯腰捡起地上将自己脚趾砸肿的镰刀在空气里气急败坏地挥舞,“刚才的事情你们立刻给我忘了!听到没有?” 骂完了人,她慢半拍想起来一件事情,她回头神情复杂地看向门外浓雾笼罩的世界,“谢棠这个时间点出去会不会不安全?” 冯青从上铺跳到地上穿鞋,讥讽道,“那杀神跟我们可不是一路人!与其担心她的安全,不如抓紧时间在天色全黑之前再上最后一次厕所!” 话糙理不糙,令人无法反驳。 黑夜不一定会要了npc的命,但对旅者而言是绝对的禁忌,除非迫不得已,他们不会在夜晚出门,否则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玄蜃他所住的简陋竹楼地点偏僻,跟谢棠的宿舍宛如隔着银河相望的牛郎织女。 他看着坛子里仅剩一只的蛊虫发呆。 某个人昨天才说喜欢他,今天却连影子也不曾见到半个。 白天就没踪影的人,天黑就更不会来了。 他身上散发的阴暗气息吓得追上来想继续吃血的金蚕瑟瑟发抖地蠕动回坛子里。 “喂!圣子!” 他好像出现了幻觉,不然怎么在天光将尽时听见坏女人的声音? “玄蜃圣子!”又是一声呐喊。 这次玄蜃能确定这不是他的幻觉了,他蓦地回身望去,只见到一位长卷发的坏女人提着砍刀站在自家院门那里。 他身体僵硬起来,清清嗓子准备先问问她来找他做什么,再问问她居然还知道要来找他呢。 他的动作却比他的话语来得更快,他迅速抬手将向他袭来的东西一把握在掌心里。 昼夜交替的临界点,拎着砍刀的坏女人笑容爽朗地对他喊话,“圣子!那是送你的礼物!还望圣子喜欢!” 他的掌心内是一个塑料的管状物体,他小心翼翼地拧开盖子,看见了晶莹剔透的带着桃子味道的唇膏。 他再匆匆抬头时,最后一缕光线已经随着女人的离开而散去,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第12章 玄蜃的脑子转动起来,试图用自己的思维揣摩出谢棠这次所来的心理活动。 可能她不来找他不是因为不喜欢,她是想要在心上人面前维持矜持。 可是这份喜欢实在是太多太多,多到她强忍一天后还是抛下矜持在昼夜交替前冲到他面前,用实际行动向他表达她的喜欢。 玄蜃立在原地许久,低声背诵起今天在教室外听到的课文,“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 他微妙地停顿,没有继续背下去。 他出了一会儿神,接着将唇膏收入自己胸襟处的口袋里。 他回身看向之前挖出来的坛子,走过去继续自己刚才被打断的事情。 他捏起那只仅存的金蚕慷慨地喂了许多自己的灵血,一边用粗糙的指腹抚摸它柔软光滑的皮肤,一边用华丽的嗓音寄予厚望,“你可是这批蛊虫里最为赏心悦目的一只,你要努力活下去,不要让阿爸失望啊。” 或许谢棠会看在它长得可爱的份上接受这只蛊鬼,也接受被染浑,成为他这样的浊水人。 那这只雌虫就是他们两个人的第一只女娃娃了。 当然了,它需要活下来再说。 否则他会找到另外的代替品。 待它将他左手掌心内的灵血吸食殆尽后,他捏起它扔进另一个满是毒物的坛子里,再密封好坛口后再次埋入泥土中。 这一系列动作可谓是简单粗暴,丝毫看不出刚刚他还视这家伙为掌上明珠。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10节 干完活,玄蜃又对着黑漆漆的院门发起呆来,坏女人方才明明是拿着刀来的,为什么不趁机进来“抢劫”他一番呢? 她不是喜欢他吗?她难道不想对他这个柔弱无力的可怜虫做些什么吗? 真的好可惜……好可惜…… 以他的身子骨,她做什么他都难以反抗的。 想到这里,他抬手用双臂紧紧抱住自己,低声呢喃道:“谢棠……谢棠……你怎么不进来呀……” “哈秋——”夏夜里赶路的谢棠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抬手使劲揉了揉发痒的鼻子。 她觉得这应该代表着有人在背后偷偷diss着自己,比如此前被她吓到的支教团众人,他们肯定觉得她凶悍极了。 而事实给她的猜想提供了证据。 当她这次左手握着手电、右手提着大刀回到宿舍时,原本闹哄哄的宿舍内部立刻安静下来,没有人再开口聊天,更没人敢问她刚刚的去向,就连那位领队张萍也看天看地看空气就是不敢与她对视。 谢棠不在乎他们怎么冷暴力自己,因为她觉得自己值得。 她满意地点点头,走到床边随手将砍刀扔到床底下,便去餐桌那里往嘴里扒拉剩饭剩菜,吃完了又在宿舍内找了一块还算空旷的地方倒立俯卧撑。 尽管跟她同床共枕好些日子,她的室友们看到这一幕还是会受到冲击,弄得她们纷纷在心里祈祷这位npc跟张萍不一样,希望她能一直在混乱善良阵营,而不是跑去混乱邪恶。 她人型已经很猛了,她不许变怪物啊啊啊! 夜间谢棠躺在床上休息时,睡在她左手边的唐晚晚化身顾涌者,谨小慎微地朝远离她的方向挪动,唯恐这位猛女因为之前的挑衅给她两拳。 运动让人体的内啡肽跟多巴胺剧烈分泌,激素改变让谢棠不由自主地感到轻松愉悦,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去逗弄唐晚晚这个女主。 她扬起眉梢故意发问,“上次我回来你问我花的事情,这次回来你怎么如此安静?你的好奇心去哪儿了?” 唐晚晚汗如雨下,战战兢兢干笑两声,“哈哈,哈哈,你太幽默了。” 本来唐轻柔还没从谢棠凶神恶煞的形象里走出来,也躺床上提心吊胆着。 结果唐晚晚一吃瘪她就想笑,但是又不敢惊动谢棠,硬生生憋笑憋得床铺乱颤。 她上铺正是唐晚晚的好闺蜜冯青,换做往常她肯定探头下来让唐轻柔别发癫,这会儿面对摇晃得像地震似的床铺居然也安静得像是人走了有一会儿了。 唐晚晚还说她幽默,谢棠倒是觉得幽默的另有其人,她感觉这座村寨跟这里的人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她在来这个世界之前其实是很讨厌风险跟麻烦的人,正值低谷期的她遇到一点挫折就想着嘎巴一下鼠了算了,毕竟对别人而言的小挫折对她而言叫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来这里以后她身上明显产生了变化,焦虑跟抑郁情绪似乎已经从这具身体里离家出走,她逐渐学会在风险跟麻烦中自娱自乐。 “这真是一个美丽无比的世界,这也是一趟奇妙的旅途,你们觉得呢?” 这句发自内心的感慨得到的回应只有一片沉默。 谢棠疑惑地环顾四周,发现这群室友都以看鬼的表情看着她,于是她挑起眉毛问道,“你们干嘛这样看我?你们难道觉得这里不迷人、认为旅途不愉快吗?” 这深山老林的物质条件确实很差,弄得她连手机瘾都被迫康复了。 但是这里的大人跟孩子都很有意思,比手机有趣多了,又能逗弄室友、又能玩弄圣子还能教育孩子,多么丰富的体验啊! 听到谢棠的问话,原本睡在门边的领队张萍如僵尸一般直勾勾地坐起,用那双黑夜里闪着野兽般绿光的诡异眸子死死地盯向这里,脸颊上也露出了渗人的笑意。 其余人只是迟疑了一会儿,她鬼魅般的身影就出现在唐轻柔的床边,歪着快掉下来的头笑呵呵地发问,“你们聋了吗?怎么不回答呢?” 唐晚晚:“!” 冯青:“!!” 唐轻柔:“!!!” 妈妈呀,救命啊! 天亮前不还是安全日吗?npc这就迫不及待想要吃人了吗? 谢棠不知道张萍是怪物,也不耽误她被她这幅面孔惊得汗毛倒立。 她摆摆手示意对方离她们远点,“这只是女孩子之间的夜话罢了,张老师您干嘛这么严肃?多谢关心,快回去睡觉吧。” 请神容易送神难,张萍僵直地拄在原地一动不动,头也保持在要掉不掉的状态。 谢棠倒吸一口两期,抬手抚摸自己的心口,“老师您大半夜非在我们床前cos女鬼的话,那学生也要采取行动了。” 说着她挪到床头去床底下拿什么东西。 张萍也趁机走到她的头颅前,邪笑着伸出手去,好似要趁这个机会将这名年轻女人的脖颈变得跟她一样将断未断。 唐晚晚跟唐轻柔的呼吸瞬间一窒,唐轻柔想帮忙但是身体却害怕到不听使唤,唐晚晚则冷静得多,她段坐在那里仔细观察这两位他人眼里的npc互动情况。 然后她手伸了一半,终于找到东西的谢棠就操着家伙直起身来,“您cos女鬼,我cos杀人狂魔,我俩比划比划?” 说着她见张萍脸色僵硬,还将走下床举起手里的刀对她挥了挥,“这刀口可是我今天新磨的呢,堪称吹毛断发。刀剑无眼,您注意保护自己哈。” 张老师本来行动力底下宛如关节僵硬的尸体,这会儿却突然像是被拧了发条的玩偶人,两条小腿倒腾着噔噔噔几步仰头倒在了她的大床上,不到一秒钟就打出震天骇地的呼噜声。 谢棠没忍住评价一句,“年老就是好,倒头就睡。三伏天不盖被子睡觉怎么行?我去给老师——” 她话还没说完,老师的呼噜声骤然停止,她动作极大地扯了被称为被子的白色粗布糊在自己脸上,仿若停尸间尸体的老师她呼噜打得更大声了。 谢棠:“?” 她怎么整得像是被她霸凌了一样? 她感觉全寝室都在用瑟瑟发抖的视线偷瞄着自己,为了适度扭转自己糟糕的杀手形象,谢棠塔拉着拖鞋回到床铺边故意提高音量问唐轻柔,“我只是跟老师cosplay而已,难道你们认为我真会砍掉她的头当球踢?” 唐轻柔哆哆嗦嗦摇头的时候,张萍那里呼噜声又停了,显然在竖着耳朵偷听,好决定自己的下一步动作。 不管谢棠是假cos真起杀心,还是真的纯粹在开玩笑,现在借用她来恐吓住怪物张萍都是明智的选择。 唐轻柔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话时,唐晚晚给谢棠眼神示意她过去。 待她高挑的影子能将她完全罩住时,唐晚晚提高音量开口了,她说,“这深山老林连个信号都没有的地方,你就算真把她给宰了也没什么。” 在谢棠辩解之前,藏在她阴影中唐晚晚忽然张嘴呵呵笑了两声,本来坐在床铺上的她直起上半身来向谢棠贴去。 原本一站一坐的两个人就挨得很近,唐晚晚凑过来说话时更是让谢棠感受了一下女主角特有的呵气如兰技能,“姐姐,你不会当真了吧?我之前还夸你有幽默细胞,这会儿怎么听不出这是玩笑?” 这个角度张萍本看不到唐晚晚张嘴说话,更何况她借着距离优势将音量压低至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见的程度? 但张萍没有轻易放弃,她那双阴毒的眼睛从掀开一角的白布之下紧盯向谢棠的背影,对方的反应将决定自己狩猎日开启后的所有言行。 谢·有幽默细菌·棠自认是钢筋直女,她才不会中女主角的激将法跟美人计。 只是当她低下头看向唐晚晚,与那双杏眼里闪烁的萤火般的祈求时相遇时,谢棠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选择了配合。 “你说得对,在这里杀人确实没什么。”她提高音量赞同唐晚晚之前说自己宰了人也没什么言论,语气故作轻佻,“杀完把尸体往林子里一扔,还有野兽替我毁尸灭迹。改天我心情好的时候试试。” 第13章 从谢棠这句话落地开始,那边领队张萍已然停滞的呼噜声再次响起,并且越来越大,俨然一副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她睡熟了的架势。 而刚刚唱双簧的两个女人于对视间,心里同时得出了对方性格确实有糟糕的地方,但好在做事方面脑子活泛,日后或许能合作的结论。 多想无益,谢棠趿拉着拖鞋将刀放在自己从床上起身就能拿到的位置,这才躺回自己的铺位上闭上眼睛睡了。 被今夜npc异常行为吓到的旅者们可没有这二位睡觉的闲心,张老师要吃人跟谢棠要砍人的场面还历历在目,有人摸出没信号的手机翻出备忘录功能当做小纸条传递起来: 【谢棠真猛女,居然把怪物吓得跟孙子一样。】 【这两位卧龙凤雏怎么同时出现在女寝?真不能给男寝分一个吗?】 【刚刚我真以为谢棠要把张萍给砍了,我期待极了!张萍可是这个世界的小怪,要是二者争斗期间我们搭把手说不定能得到杀怪奖励呢!】 恐怖游戏里有很多怪物,也意味着有很多干掉怪物赢得奖励的机会。 只是这个世界奖励不是当场发放,是回到原世界后进行清算。 据说完成若干任务后还能赢得许愿的机会。 她们不是不眼馋这个鱼饵,只是有自知之明,晓得自己这肉眼凡胎能活着都不错了,干掉怪物那属于天方夜谭。 不过当“奖励”这两个字从她们的脑子里出现时,欲望已经在他们脑子里悄悄地撒下了种子。 当天宿舍里“睡得最香”的是张老师,其次就是谢棠,其他人都或多或少陷入失眠。 有人是因为兴奋,有人是因为懊悔,还有人是因为恐惧。 当太阳再度升起时,世界给旅者的安全日彻底结束,行差踏错就要被送去见太奶的恐怖游戏正式开始。 谢棠竟然发现整个寝室里没有黑眼圈的人只有两位,一个是她本人,另一位则是领队张老师。 前者是因为休息得当,后者则是出于品种所限根本不会长黑眼圈这种东西。 这则消息谢棠自然也不知道,她早上见到张老师时甚至还夸她气色好,“张老师您这皮肤保养得真不错,每天看起来都跟死了三天一样白。头也好好地长在脖子上,看来您昨晚睡得很香。” 张老师纸人一样僵硬的脸上扯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她没回答关于自己睡眠的问题,只是一味地说些吉祥话,“呵呵,谢同学的皮肤才是好,看起来气血充盈极了,我火化三天三夜也不一定有你肤色健康。” 谢棠忍俊不禁,用胳膊肘怼了她一下,“哈哈,笑死我了,张老师您可真幽默。” 目睹一切的其他人:“……” 真不愧是怪物之间的对话,连这份幽默感都让人类难以理解。 当天说是杀戮的起始,但是它看起来跟过往三天安全日区别不大。 旅者们在谢棠跟张老师不在宿舍时,偷偷找了一处自认极其隐蔽的地方开了一个小会,商量他们后续要如何相处合作、互利共赢,争取30天行程结束一个人不少的离开这里。 最终给每个人分配好任务,促成合作时,有人忍不住小声地欢呼出来。 坐在古树枝干上的人影见状嗤笑一声,顿感无趣。 在他从树杈上起身准备离开时,异变徒生。。 “原来离开寨子能让你们这么开心,”浓雾之中,随着一道令众人头皮发紧的童声响起,一个扎着麻花辫的矮小身影穿破雾气出现在众人面前,“既然这么讨厌这里,又为什么选择来支教呢?” 树上的人饶有兴致地坐了回来,观摩起这出好戏。 这满是怪物的偏远山区当然不是旅者们主动想来的,谁嫌自己命长往这火坑里跳? 只是他们暴露异世界身份会引起当地土著追杀,他们必须想办法以原世界土著的角度将这个问题圆过去。 树下的支教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陆俊杰走到唐轻柔身边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你平时伶牙俐齿怼晚晚,现在对付一个npc也该手到擒来。” 说完还没等对方在未婚夫主动靠近的甜蜜中回过劲来,便一把将她朝npc的方向推了出去。 陆俊杰对她完全没有手下留情,唐轻柔踉跄几步差点脸着地摔破相。 她扭头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的心上人,换来的却是对方的冷眼,“你在磨蹭什么?还不快点告诉她答案!”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11节 唐轻柔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呼吸也粗重了许多。 她回头去看那个脏兮兮的不得不面对的npc时,眼睛里都充盈着被背叛的怨愤,她狞笑着抬手指向陆俊杰,“我是恋爱脑,我未婚夫来了,所以我也来了。” “至于他为什么来,你可以问问他本人。” “好呀,”闻言小芳歪了歪头,一只背后满是浓疮的癞蛤蟆伸出蹼爪爬上她的肩头,凸起的眼球与小芳那双黑黝黝的眼珠对视一眼,接着一同盯向陆俊杰,“现在她说完了,轮到你说了。” 癞蛤蟆一出现,现场紧张诡谲的气氛更上一层楼。 哪怕他们不懂它的具体品种,可是刻在基因里的本能提醒它十分危险,那浓疮里绝对饱含剧毒。 陆俊杰没想到那个贱人居然敢祸水东引,他额角青筋直跳的模样看上去仿佛小芳不在这里,他就要冲过去狠狠扇唐轻柔几巴掌。 只可惜在面对雌性怪物时他完全拿不出这份面对人类女性时的“男子气概”,他冷汗如瀑绞尽脑汁去找能让对方放过自己的借口:“我、我……” “我们自然是为了建设美丽祖国才来这偏远山村支教!”队伍里他的好集帅陆凌霄站出来解围,“我们可你们这帮山里人的恩公,你这样逼问我们是什么意思?你应该感恩戴德才——” 多余的话他已经说不出口,蟾蜍的舌头犹如橡胶般快速弹射进他的嘴里,又迅速收回,只留下一片残影留在旅者的视网膜内。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在场众人只有那位当事人知道它在他的嘴巴里做了些什么。 陆凌霄惨白着一张脸转身看向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好兄弟陆俊杰,下一秒他痛苦地跪倒在地剧烈抽搐,鲜血如瀑布般从他不断干呕的嘴巴涌出。 他张开嘴巴时,众人看见他空空荡荡鲜血淋漓的口腔,也就明白了蟾蜍鼓鼓囊囊的嘴巴里在吞咽的是什么东西。 有人再也无法承受这种san值狂掉的场面,将一切冷静全部抛诸脑后,只顾得上疯狂张开嘴巴惊声尖叫。 这声音之大,惊起树上一片飞鸟。 玄蜃眉头紧锁,心中暗道不妙,隔着浓雾眺望谢棠所在方向。 正在学校教室前给孩子们读古诗的谢棠被吓得一哆嗦,她屏息凝神去倾听时,那里又没了动静,现场安静得像是她的一场短促幻听。 她问孩子们,“你们刚刚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开始是有人摇头、有人点头,没过两秒点头的孩子也跟着一起摇头晃脑。 谢棠从兜里摸出一颗糖递给其中一位身材最为高挑的小女孩,交代道,“阿媞,老师去厕所一趟,你帮老师维持一下秩序。” 刚才小芳肚子疼请假去了厕所,刚才那声尖叫该不会是孩子掉屎坑里了吧? 坚持住啊孩子!老师来捞你了! 谢棠转身就要跑,一只小手却紧紧抓住她的裤脚,临时小班长阿媞是不能说话的哑巴,她沉默地昂着头眼巴巴地望着她。 谢棠还以为一颗糖不够,于是又往小女孩手心里塞了一颗糖,说出那句属于教师职业的经典台词,“老师相信你是最棒的小班长,你别让老师失望。” 阿媞刚松手,谢棠就如同飓风一样窜了出去。 眼看着老师不见了踪影,有其他小孩子在阿媞身后慢吞吞地发出警告,“如果老师看到什么,小芳不会放过你。” 阿媞低头看着掌心里散发着炫彩光芒的糖果包装纸,哑巴她撇撇嘴角,居然张开口含糊不清地说话了。 虽然里面夹杂着蛇类特有的嘶嘶声,但确实是哑巴在冷笑着说话,“呵呵,让她尽管来找我。” 有人当面发出挑衅,“我也想当班长,我还想吃老师给的糖果。” “好呀,”阿媞嘴巴张开到耳侧,本来属于人类舌头的位置被一条黑褐色的三角头尖吻蝮蛇占领,蛇头嘶嘶地开口,“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份本事。” 第14章 忙着去捞人的谢棠还不知道这里因为两颗糖果发生的争端。 她急匆匆冲进厕所里左顾右盼,房梁跟装满脏物的大缸都看一遍,也没看见自己学生的半个影子。 她焦急中透着一股绝望,她虚掩住掩着口鼻语速极快地对着大缸大声呼唤,“小芳!小芳你在里面吗?你别吓唬老师!” 她能等,可掉坑里的孩子可是分分钟有溺毙的风险。 那缸里风平浪静,谢棠怀疑孩子已经在里面窒息到晕厥。 这种危机时刻干净卫生四字比不得人命重要,谢棠面部扭曲犹豫纠结只一瞬,接着毅然决然抄起旁边的搅屎棍屏住呼吸探了进去。 假如棍子从中碰到体型巨大的硬物,她再如何崩溃也会选择跳进去救人。 怪物的听觉比人类更敏锐,能捕捉到他们听不见的声音。 古树之下正在为他人死亡倒计时的小姑娘似是对谢棠的寻觅若有所感,她肉眼可见的生出退意。 这里没有任何“人”愿意被谢棠看见自己的真面目。 小芳退场前发出最后的警告,“今天的事情谁都不许说出去,谁敢多嘴我就拔掉谁的舌头!” 这种时候自然是她说什么是什么。 旅者们不知道她听见了什么,但是他们能看出来这是boss要撤退。 “剩下的时间还够一个人回答问题。” 剩余还没有回答问题的旅者们心里刚生出劫后余生的喜悦,小姑娘黑眼珠在眼眶里不怀好意地转了一圈,随手一指,“就是你了。” “如果两秒钟内给不出让我满意的答案……”她圆圆的眼睛瞄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们这群人确实在现实的世界没少说想死这话,但那也只是想想而已,不能真死。 这下死对头真要变成死的了。 唐轻柔看向唐晚晚,分不清心里的情绪是幸灾乐祸更多还是物伤其类占上风。 大家都觉得唐晚晚必死无疑时,情况有了意料之外的逆转,唐晚晚没有顺着npc的逻辑往下走,而是反问她,“你这样胡乱杀人符合这里的规矩吗?” 假如这里的怪物能随便对旅者大开杀戒,对方大可以在他们进入寨子的第一时间就把他们关起来,等安全日一过放出来杀。 它们不能这样,恰恰说明这里有无形的规则束缚着他们,让他们不能随意大开杀戮。 小芳脸色阴沉下来,“你在胡说什么?我给你对我提问的权力了吗?” 紧张恐惧的情况下,弱势方很容易被强势方牵引着思绪顺着对方的逻辑进行,成为对方的提线木偶。 唐晚晚能跳出来大声质疑对方,并且还没有像陆凌霄那样被立刻杀掉,总不可能是怪物突然善心大发了。 被她这样一打岔,队伍里有脑子活泛的人立刻懂了她的意思,七嘴八舌地跟着附和起来: “君子论迹不论心。你管我们支教目的干嘛?我们确实在这里教书育人了!你胡乱杀了支教老师就是你的不对!” “你们这里医疗条件落后又交通不便,山里有野兽、寨子里有蛇虫毒蚁,我们这群老师要是能在这里一个不少地活过30天难道还不值得庆祝吗?” “对啊!这么牛逼的事情我们高兴一下怎么了?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我们谋划一下又怎么了?你曲解我们的意思还动手杀人!还不许我们对你提问了?” 发现自己的说辞站得住脚,且怪物没再动手杀人后,大家的也是愈发理直气壮,指责她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大。 “闭嘴!再说把你们都杀了!”小芳白皙的额头上也明显溢出了冷汗,她比人类更敏锐的听觉能感应到谢棠的靠近。 她很想要把现场的人全部干掉,可是她不能。 如果这里的规矩允许无缘无故的杀戮,那么这批老师早就在进寨第一天便被他们如同饲养的鸡鸭一样囚禁起来,需要的时候抓几只出来吃掉。 之前她让他们说原因,能好好说话的都免于一死。 出手干掉陆凌霄这事纯粹是他自找的,是他出言傲慢侮辱她的家乡在先,她是为了维护群体尊严干掉他,并不是无缘无故。 可现在这群人话里话外的所有质疑都只是陈述客观事实,她要是杀了他们只能是出于个人恩怨,这在族长的规矩里就是无缘无故,要接受惩罚。 输人不输阵,小芳保持着凶狠的表情后退两步,企图在谢棠抵达前离开现场,“还是那句话,今天在这里的一切传出去半个字你们就死定了。” 唐晚晚咽咽口水,上前一步做争取,“那您做错了事情,是不是应该对我们作出补偿?” 毕竟地上躺着的那位可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小芳不理会她,转身要离开,却被一群人挡住了退路。 “你总要给我们一点好处,”陆俊杰将同伴护至身前,叫嚣道,“否则我们就把这件事传出去!让这寨子里的所有人都知道!” 好。 他们要让谢棠知道。 小芳收回了离开的脚步。 陆俊杰还以为给她怕了,她一服软,他就强硬起来了,“尤其是村长!我们要让村长评评理!” 好。 他们要让族长也知道。 小芳突然改变了主意。 陆俊杰还以为自己打到了她的七寸,得意忘形道,“怎么样?怕了吧?” 怕了就协助他们打怪通关,以这怪物的实力,说不定他们不仅能安全离开这里,还能同时获得一笔不菲的奖励! 陆俊杰的威胁确实让她低下头,身体随之颤抖起来。 然而他不是打到了蛇的七寸,是拍到了马腿。 怪物只跟这批支教老师相处30天,时间一到双方一拍两散。 但是族长不同,那是他们朝夕相处的领袖,是他们一辈子都无法摆脱的噩梦,是他们变成怪物的原因。 当小芳狞笑着卸掉自己下巴,将那只肥腻的癞蛤蟆送入口腔时,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朝着不科学的道路上拔足狂奔。 她身体迅速地鼓胀起来,脸部也肿胀畸形,那两只原本漂亮的眼睛也自眼眶内高高凸起,一直膨胀到摇摇欲坠的边缘。 打过arpg游戏的旅者都意识到眼前这是什么情况了,这是本该收手的小boss在被人嘲讽后受刺激进化到第二阶段,以更强形态开启难度更上一层楼的二段boss战。 不是? 谁打二阶段boss战? 他们这群赤手空拳的凡夫俗子吗? 这合理吗?这不合理啊! 愣着干嘛?快跑啊! 第一个拔腿的人一瞬间被黏糊糊的长舌贯穿咽喉,如同一根串在签子上的烤串。 一时间男男女女刺耳的尖叫声此起彼伏,没见过血的人类很难在同伴被宰现场保持理性,如同无头苍蝇般四处逃窜。 小芳不觉得他们哪里可怜。 他们死得如此痛快,一点都不像当年被扔去万虫窟的她活生生被虫子吃掉身上的血肉,她现在还能感受到蜈蚣在她眼睛里钻来钻去的体验。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12节 不知过了多久,被人抱起来的她以为自己能活下来了。 但她迎来的却是…… 死!全都要死! 杀到红眼的小芳外形愈发畸变,在她蹬着粗壮的双腿要追上去将那群人变得跟自己当初一样东一块西一块时,一道身影从树上如树叶般一跃而下,飘落在她面前。 她伸出利箭般的舌向他刺去,却被他铁钳般的大掌死死攥住,再将她整个人抡起来往树干砸去。 那人见她眼神清澈起来,嘴里的癞蛤蟆也跳出来后,他这才将她扔到地上,伸手要去她衣服上把粘液蹭干净。 只是伸了一半他又皱着眉头将手收回来,因为他的手哪怕脏着也比她那脏污到反光板结的布料干净。 他言简意赅,“你弄出的动静太大了,这很不好。” 小芳不肯罢休,“反正我已经坏了规矩,我要带着他们一起去死。” 他嗤笑一声问,“谢棠可是正在赶过来找你呢,如果她恰好撞见你的杀人现场呢?” 见她畸形的身体僵硬住,他眯起眼睛陈述道,“你离开时特意与她找了理由,看来你也是不想被她看见自己这幅糟糕透顶模样。” 小芳急了,“您怎么知道这么细致?您监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打断她的话,抬手摸上自己脖颈间的皮质项圈,腔调阴湿如水蛇,“蠢货,滚回去收拾好你自己。” 小芳还想问那些尸体怎么处理,万一被谢棠看见该怎么办。 对方似乎看懂她的所思所想,他说,“你滚就是。” 剩下的他会处理。 不出他们所料,这里的惨叫声确实引起了谢棠的注意,让她放弃在茅坑里找学生的执念,准备寻声跑过去看看。 她迅速左右扫了两眼趁手的武器,最终目光凝聚在自己手里那根沾了屎的长棍。 好一个不体面却能让人闻风丧胆的生化武器! 就是你了! 她抄起家伙朝着刚刚听到声音的方向飞奔而去。 家人们谁懂绝处逢生被英雌救美的感觉? 在旅者被吓得呲哇乱叫上蹿下跳时,有一位女战士她拎着一根有味道的长棍子大喊着小芳你在哪儿就出现了。 这群旅者又不是真的支教老师,很多人都翘班不去上课,更不可能知道每一位学生的名字。 唐轻柔这会儿都要崩溃了,她不知道小芳这个大众名字指的是谁,她只知道到她看见了自己唯一的姐,“呜呜呜棠棠救我狗命!” 寨子里浓雾迷茫,能见度极低,但这里好歹是跟山里相比很安全的人类聚集地。 谢棠弄不清楚这到处都是村民的村寨到底有什么危险能把支教老师们吓成这样。 不过未知总能带来恐惧,这地方让她想起了经典恐怖片《迷雾》,那里的迷雾里总能钻出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怪物。 谢棠戒备地手握武器四下张望,同时嘴上询问信息,“你这是怎么了?撞邪了?” 第15章 唐轻柔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拽着谢棠就想跑,“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呼……地方!我们快跑!” 她曾经最讨厌恐怖片里那种不把话跟同伴说明白的配角,结果轮到她本人设身处地,她全然把此事抛诸脑后,俨然沉浸在恐慌里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小芳人还没找到,谢棠不能跑,也没想跑。 她一把握住唐轻柔的手腕用力捏下去,试图用物理攻击帮助对方清醒一点。 这个方法也确实有效,唐轻柔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眼神瞬间清澈不少。 谢棠这才问,“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要是不对我解释清楚,我根本没法去想后续的解决方法。” 她曾经最讨厌恐怖片里不抓紧时间逃生,非要抓着主人公问个不停,对方不回答就不移动的炮灰,结果她现在也在做同样的事。 唐轻柔跟谢棠在这一刻成为了她们最嫌弃的配角跟炮灰。 按照恐怖游戏的情节设计,两人耽误的几秒钟boss就会追上来先把搞不清楚状况的炮灰一击毙命,她的死会令现场其他精神恍惚的角色瞬间清醒,尖叫着逃命。 在唐轻柔无意识的时候,她已经冥冥中已经成为命运的提线木偶,下意识去履行她的角色任务——危急关头磕巴到无法交流。 面对炮灰的问话,女配停住双脚站在原地,紧张惶恐结结巴巴地回答,“有怪怪怪怪——” 世界树在此生出新的枝干,炮灰她没按照剧本走,她没有继续自己的问话,而是抬手将这位恶毒女配朝自己的身后推。 “有怪物是吧?我知道了,”谢棠头也不回地嘱托道,“我留在这里,你去疏散学校的学生,顺便通知村民这里的情况。” 也只有恐怖游戏的土著npc谢棠能在性命攸关的时刻还把这群怪物当人来珍重,别说靠近它们了,唐轻柔恨不得离它们越远越好。 要知道刚才变成人形癞蛤蟆的怪物就让她很眼熟,疑似是学校里的学生,那她在双方撕破脸的时刻跑去学校岂不是羊入虎口吗? 万一学校又蹦出来一个人型大蜘蛛、大蜈蚣啥的,她当场就得死了。 而且、而且她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感觉眼前这位坚持走剧情的炮灰npc谢棠有可能在今天被剧情杀,她不想将她一个人留下。 唐轻柔被吓得失魂落魄之余,哆哆嗦嗦地发问,“你你你为什么一定要留下?你不能跟我们一一一起走吗!?” 谢棠执拗道,“我课上有一个学生不见了,我要去找她。” 不知何时来到他们身边的唐晚晚压低声音发出提醒,“那里面刚刚有怪物出没!不知道杀死了我们多少位同伴!你形单影只冲进去是不要命了吗?” 真不愧是《蛊惑人心》女主角,能成为万人迷果然有她的原因。 跟平时怼天怼地关键时刻总是结巴起来的唐轻柔不同,此时的唐晚晚如同一个口齿清晰、语速爆表的女rapper。 “多谢你的好意,但我还是得走上一遭。”谢棠将生化武器棍握得更紧。 他x的!她就不该批准小芳一个人去上厕所! 他x的!只要学生在课堂上出事那就有她这位教师看管不严的责任! 他x的!她可不想被愤怒的村民们丢出去喂虫子! 哪怕小芳真被怪物吃了,她也得想方设法从对方嗓子眼里把人给抠出来! 哪怕不是全尸,能拼死拼活抠出来皮肤碎片也算给家长一个交代!比什么都不做强! 况且言情小说的改编游戏能有什么掉san的怪物?说不定就是她的同伴们菌子吃多了产生幻觉。 有没有怪物不一定,但孩子失踪一分钟就多出一分钟的危险。 想到这里,谢棠深呼吸几下,接着鼓起勇气直接一猛子扎进浓稠如粥的白雾中,朝他们所说的有怪物的方向狂奔而去。 看着她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英勇背影,哪怕知道这位被世界线安排的npc可能只是在履行她的人设剧本,旅者们还是会被震撼到。 唐轻柔表情恍惚,语气羞愧,“她真的太勇敢了,我连她的一块脚趾甲都比不了。” 陆俊杰泼冷水,“你别给她脸上贴金!我看这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分明是怕学生家长找她算账!” 恐怖世界的土著一言一行都符合他们的人设逻辑。 在谢棠那里她真的是一个普通的支教大学生,她教育的也应该是人类。 人类孩子在她的课上失踪,她怕被家长找上门来追责也很正常。 唐轻柔没跟这个关键时刻靠不住的未婚夫打嘴仗,而是扭头对唐晚晚采取激将法,“大家一直说我恶毒、说你心善,你跟谢棠同床共枕这么多天,难道你忍心眼睁睁看着谢棠去送死?” “不要用别人的因果来道德绑架我,是她一意孤行要去危险的地方,她就是要承担这份后果。” 唐晚晚神情冷漠地给出回应,“况且我身娇体弱连男人都揍不过,我这样的人对上怪物跟给它送外卖有什么区别?保命要紧,我认为当务之急是立即逃回宿舍,那里大量的驱虫药粉或许能保护我们的安全。” 眼看着众人就要离开,唐轻柔犹豫挣扎道,“人多力量大,我们真不能救一救她吗?” 真不知道谢棠是给她灌了什么迷魂药,让她说出这种丧心病狂的胡话。 以唐轻柔话里的逻辑,被怪物袭击前他们人数更多,他们应该占上风才对,结果还不是它为刀俎,他们为鱼肉?任它揉圆搓扁肆意屠杀? 唐晚晚没说话,她身边护着她的陆俊杰回眸怒视唐轻柔,“收收你那无处安放的圣母心!这个时候我们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要死你自己去死,别连累我们!” 唐轻柔这辈子只听过有人讥讽自己尖酸恶毒,还是第一次被人说圣母。 可是此情此景她嘴唇嗫嚅一阵却无法说出哪怕一句反驳的话来。 她看看眼前渐行渐远的众人,又看看后方什么都看不清的迷雾。 她纠结犹豫片刻,最终还是一跺脚朝着大部队离去的方向跑去。 这会儿众人眼里的外卖本卖还在试图找学生,“小芳!老师来救你了!你在这里吗?” 她找了半天小芳的影子没看见一个,唐晚晚嘴里被杀掉的同伴尸体也不曾遇见,倒是看见了不少聚集成堆的蛇虫鼠蚁。 谢棠强忍着不适感走进瞧了一眼,见它们包裹的形状不似人形,这才放心要离开。 结果一抬头一张放大的惨白俊脸就怼在她面前,谢棠吓得一哆嗦差点将生化武器棍甩对方的身上。 关键时刻收住手是因为她认识这个人,他是陆俊杰的好集帅陆凌霄。 “你在这里做什么?是逃命的时候跟大部队走散了吗?”受惊吓的谢棠语速跟子弹一样快,“我学生小芳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你有头绪吗?” 看他僵硬着一张脸哑巴一样一声不吭,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谢棠觉得他多半是想起了什么。 为了帮对方加速回忆,谢棠又一边用语言描述小芳的大概造型,一边用手比划她的身高。 她这样连珠炮似地输出好一阵,陆凌霄好像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如同丧尸一样慢吞吞地扭转他卡顿的头部,抬手指向一个方向。 鉴于这人平时跟陆俊杰一条裤子,平时就对她谢棠嗤之以鼻,交流起来也是惜字如金。 除了衬衫扣子系得歪歪扭扭,这会儿谢棠没觉得他哪里异常,他跟平时完全一模一样。 双方相看两厌,谢棠无心跟他多交流什么,只是抬手指了一下身后大部队离开的方向表示对方可以去找同伴,便提着她的棍子朝学生小芳所在的方位奔去。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浓雾里,一位身穿花色衣裳的男人缓步走出,他带着笑意啧啧称奇,“哎呀呀,看来你的人缘真的很差,她都不愿意与你多说几句话,更不愿多关心你一下。” 陆凌霄没动,他张开嘴巴,一条黑斑竹叶青从里面探出头来对他嘶嘶两声。 “接下来怎么做?”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容貌昳丽的少年脸上露出恶劣的笑意,答道,“她刚刚不是给你指路了吗?快些去吧,莫要耽误了行程。” 他发完话,蛇嘶嘶两声慢慢缩回到陆凌霄的嘴巴里,驾驶着这具没有温度的尸体一米七五、一米八地消失在迷雾中。 谢棠还不知道有人或者说有怪物在暗处整一些让人花容失色的惊悚小节目。 作为携带恋爱系统穿越者,她先入为主给言情文《蛊惑人心》所在的世界定义为言情世界。 哪怕这里确实存在不科学的巫蛊之术,但主打谈情说爱的感情流小说跟主打升级打怪的剧情流小说有所不同,它再恐怖也有个限度。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13节 在这里比较恐怖的情节是男主给女主下情蛊,让对方不能离开自己。又或者是反派给主角团下蛊让他们丧失行动能力。 她压根没想到这里已经进化到虫子cos人类的程度。 她更不会想到唐晚晚嘴巴里的怪物正是自己学生小芳蛊鬼化的产物。 她想象力还是被先入为主的思想局限住,根据自己过往经验猜测要么是同伴吃菌子产生幻觉,要么真的存在怪物,且这怪物指代大家说不出名字的冷门野生动物。 毕竟她唯物主义老家的自然保护区还闹出过野生动物吃人的事故呢。 从粪坑里捞学生是捞,虎口夺食也是捞。 而且凭借她的一身蛮力,跟动物比划两下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呗。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她也是一个和平年代生长起来的普通人,当她产生这个念头时,她就清楚意识到自己已经对这陌生的环境感到了惧怕,已然心生恐惧与怯懦。 打仗靠的就是士气,她可不能提前卸力! 她嘴巴里哼起国歌给自己壮胆打气,同时硬着头皮继续探图。 又过了不知多久,她停住脚步,浑身汗毛耸立。 她感觉到有野兽盯着猎物般具有强烈食欲跟掠夺欲视线在暗处紧盯向自己,与此同时她也嗅到了来自前方的浓郁血腥味。 她再开口喊人时,声音不自觉地带着颤抖,“小、小芳?你还活着的话给老师吱一声?” “吱。” 伴随着轻柔的声音在她耳畔乍响,谢棠鸡皮疙瘩一路从耳侧蔓延到胸口。 她不动,她身后的东西便也不动。 双方僵持几秒,一只白净的手搭在她的肩膀处,下巴也跟着凑过来搭在手上,他开口依旧是柔柔的腔调,“你做什么拿着这脏棍子?是想要揍我吗?” “之前隔着门板都能认出唐晚晚的声音,现在我与你贴得这般近,你却认不出我,还说你对她没好感?” 第16章 听见这熟悉的酸言酸语,谢棠紧绷的神经松弛几分,她转头正巧与肩膀处那张昳丽非凡的脸蛋对个正着,被这份超凡的美丽晃了一下心神。 她眼睛里惊艳的情绪毫无保留地传递出去,并且被对方接收到时,玄蜃突然她的体温高得吓人,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烫得他面颊发热。 他轻咳一声不自然地收回手,与她拉开距离,“你看我做什么?不要逃避我的问题。” 谢棠平复呼吸,“您再说一遍行吗?刚才我被您的姿色给迷住了。” 一般情况下说话内容被对方忽视,且她还大言不惭让人再复述一遍,人感到暴躁愤怒也是人之常情。 但谢棠这个理由不一般,她这是在夸他美得她晕头转向不知天地为何物,弄得自诩暴脾气的他一点气都生不起来。 难不成他要斥责她不该轻易被自己该死的魅力迷住? 当下玄蜃肉眼可见地被安抚住,那就轮到谢棠发问了,“你怎么在这里?你有看到我的学生小芳吗?我同伴说他们遭遇了怪物袭击,你有什么线索可以提供给我吗?” 这三连下来,弄得甜蜜中的少男有些发懵,他目瞪口呆地盯了谢棠好一阵,见她情话过后确实只想问这些有的没的,这才没好气地冷哼一声讥讽道,“你的问题真多。” “你以为你面前的人是谁?我有赐予你向我提问的权力吗?” 摆完谱,他又蹙起秀丽的长眉逐一回答她的问题,“第一,我去哪里是我的自由。第二,我没看见什么小芳。第三,我没有信息可以提供给你。” 好一个句句有回应,句句不答应。 谢棠也不生气,只是点点头,“那行,那我继续去找我的学生了。” 说完提着棍子就要走。 玄蜃上前抬手捏住她的肩膀不让她离开,他咬牙切齿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像对她的忽视超级在意,“坏女人,你明知道这里危险还要将我一个人丢在原地?” 她不是喜欢他吗? 她怎么能这样! 谢棠被他冲天的怨念硬控一秒,接着撇开头不与他对视,嘴里果断认错,“我这样做确实不对,你还是待在我身边比较好。那你跟我一起走吧。” 她不想耽误时间,说完又要走,玄蜃却双脚宛如扎根般岿然不动,手上用力将她按回自己身边,“你刚刚说这里有怪物,我害怕到双腿发软走不动路。” 他嘴上说自己怕得要命,神态里却没有半分惧怕与恐惧。 谢棠合理怀疑这货故意在拖延时间,他糟糕的演技就是她的证据。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阵,最终谢棠对着那张漂漂亮亮的脸蛋,选择原谅他关键时刻掉链子的行为。 她叹了口气,转身背对着他蹲下身去。 玄蜃有几分猜到她要做什么,他的心脏越跳越快,说话也磕磕绊绊起来,“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背你。”谢棠平时油嘴滑舌,这会儿说话倒是言简意赅。 玄蜃不敢上前,“我很重,小姑娘哪里能背得动我?你莫要跟我开玩笑了。” “我身体年龄20出头,你一个18岁小伙子该叫我姐姐。”谢棠头也不回发出催促,“别磨蹭了,你快些上来。” 女人有力气,国家有希望。 当玄蜃伏在谢棠宽广有力的背上时,脑子里忽然冒出来这样一句今天从她课堂上偷听来的口号。 他搭在谢棠肩膀处的手小心翼翼地伸到前方搭在她的脖颈间锁住,试探性地用脸颊直接去贴她的肩膀。 无论男女,他出生以来只被人背过一次,就是现在。 他小声嘟囔,“我是不是很重?” 嘴上这样问,手上却像是怕被她丢掉一样搂得更紧。 谢棠才不管他那怀春少男的心事,她将棍子从地上拾起来,用干净的那端塞进他大腿跟她大臂的缝隙里。 别看玄蜃长得一副难伺候的恶毒样子,但是意外地一点不矫情,他不仅没嫌弃那棍子臭,也没让谢棠把这粗俗但是能防身的家伙丢掉,他甚至还用自己的长腿配合谢棠的大臂将它夹的更紧,以防它掉下去。 谢棠刚迈出一步,玄蜃发话了,“我刚刚好像有看到小芳往那边去了。” 说着,他将白皙纤长的手指在谢棠眼前晃一晃,为她指了一个方向。 谢棠哼哼道,“你莫要骗我,否则我会狠狠欺负你。” 玄蜃不认为她的武力值能拿自己怎么样。 他轻哼一声,“爱信不信。” 谢棠说,“某个人天天哼来哼去像一只小猪崽子。” 玄蜃红着脸反怼,“你不必在我面前自我介绍。” 跟他拌嘴让谢棠紧绷的神经放松几分,心情也不再压抑紧绷到几欲作呕的地步。 两人嘴上斗得厉害,她脚上却也没闲着。 谢棠在白雾里跟无头苍蝇差异不大,玄蜃好歹是个本地圣子,她选择信任对方的判断。 她就按照玄蜃的指引在浓雾里大步前进,期间没有再碰到半个刚才被怪物吓得四下奔逃的同伴,当然也没有看到小芳的影子。 随着时间拉长,谢棠心里不免又紧张起来,她提议,“玄蜃,你好歹是寨子里位高权重的圣子,你的子民失踪了,你能不能发动其他人一起找一找?” 外来者会在这里死掉,本地生民自然也会死掉。 外来者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而他这样的本地生民已经异化成人不人、蛊不蛊的恐怖怪物。 长得小不代表年纪小,坏女人与其担心那只童颜怪物,不如担心一下她自己。 而且…… 玄蜃靠着她的肩膀,歪头盯着她的侧脸,“你有些同伴不是也失踪了?你怎么不担心他们,反倒担心起一个野孩子?” “你也说了,小芳她还是只一个孩子,”谢棠觉得这个问题很傻,“我那些同伴可都是二十来岁的成年人,我不关心孩子反而关心大人做什么?” 小芳被岜莱抓去献祭时的年纪很小,她的外形也停留在那一刻,实际上她现在的年龄都能给谢棠做大姨了。 玄蜃撇撇嘴,心想老癞蛤蟆装嫩倒是有一手,把坏女人忽悠得头晕眼花。 他正对此感到不满,谢棠突然朝他大胯掐了一把,惹得他惊呼一声。 谢棠道,“别跑题,回答我的问题。学生在课堂上失踪,我这个老师可是要被追责的,我没在跟你闹。” 她说着说着感觉有什么硬硬的东西硌着自己的腰。 蝶族民风淳朴,不少人都有随身携带匕首的习惯。 她料想那是玄蜃在自己身后蹭来蹭去,他腰间的匕首被挤到两人身体相贴之处。 谢棠又朝他大胯掐了一把,“不摇人就不摇人,说你两句怎么还急了?你快把刀收起来。” 她掐得他又疼又爽,那酥麻感从尾椎骨蔓延而上掀翻他的天灵盖。 玄蜃下意识摸到自己腰间,他的匕首好好地别在腰带上,他那些竹筒也都老实在他后腰处悬着。 那他还能有什么东西硌到她呢? 当他意识到答案时,他整个人瞬间犹如煮熟的虾子全然变成红色。 那东西很硌的话……他、他也没有办法,他总不能把它切掉! 他从谢棠背上一下子跳到地上,强撑着表情管理用超绝不经意动作去遮挡异常的地方。 谢棠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他的小节目,而是抓紧时间弯腰去拾因为他动作掉落在地的生化武器。 她直起身时就发现玄蜃这厮身姿僵硬地背对着自己,她还以为心明眼亮的玄蜃是在雾里发现了什么她没注意到的危险。 谢棠顿时握紧棍子,警惕地盯向他脸蛋面向的方位,“你是在那边发现了什么危险吗?” 玄蜃身体僵硬地摇摇头。 谢棠私下环顾一圈,给出判断,“我没在这一片看见什么重要的功能性建筑,这里应该是居民区,所以你这是带我来小芳的家里找她?” 玄蜃不需要继续为他的异状苦苦寻找借口,因为谢棠的注意力已经被另一道声音成功转移。 她身后传来小孩子稚嫩的声线,“老师?你怎么在我家门口?” 谢棠回过头正看见失踪许久的小姑娘穿着跟之前不一样的民族服饰站在那里,她抬手弹她一个脑瓜崩,“你不是说要上厕所?怎么跑回家了?” 小芳跟谢棠身后的圣子交换一下视线,这才道,“嗯,我回家上厕所。” 谢棠不信,“回家上厕所需要换衣服吗?”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14节 她心里想到一个可能性,抻着脖子在对方身上嗅嗅,那一缕夹杂在花草香之间的血腥味就这样传进她的鼻腔。 从她的表情变化,小芳能看出她绝对是发现了什么,这令本就城府不深的她更难招架。 就在她给圣子递眼神示意对方帮忙时,谢棠本人居然给她找好了理由,她将声音压低到只能她们两个人听到,“你是不是来月经了?” 经期弄脏衣裤所以跑回家换一套干净的,但是又不想被其他人知道,这很合理。 谢棠还担心对方不知道月经的意思,她小声展开给对方解释,“月经是每个女人的必修课,每个月我们的繁育器官都会流血,这是正常现象,你不要害怕。” “你家里有没有卫生巾或者月事带之类处理经血的东西?没有的话你跟老师回教师宿舍,老师给你分给你一些。” 其实她的身体在死过一次后就再也不会来月事了,因为她不仅不算是一个正常的女人,她甚至都不能算是一个人类。 可小芳总不能说她身上的血腥味不是来自于她自己,而是那些死去的倒霉蛋。 她嘴巴嗫嚅一阵,最终选择了默认。 穷凶极恶的玄蜃能在她这里装无辜装清纯,那自己也行。 第17章 谢棠误解了小芳的这份沉默,她摸摸她的头宽慰道,“这没什么好羞耻的,女人都会来月经,老师也有被血弄脏衣裤的时候呢。” 开导完孩子,谢棠转身看向身后的玄蜃,准备询问这位蝶族圣子有关当地人如何度过经期的事情。 可当她回头时,只见原本少年所在的位置已经变得空空荡荡,竟然连半个影子都看不见了。 这个风一样的男人好像是迷雾本身,他的行为超乎常理又令人捉摸不透。 他突然出现在她身边趴在她身上与她同行一段路,又突然消失不见。 真是像雾像雨又像风的一个神秘小男人。 “糖糖老师……”小芳天真的声音将谢棠散乱的思绪重新拽回来。 “好孩子,你跟老师走一趟。”谢棠没有再去探究玄蜃的去向,现在的时间来不及耽误,小女孩还等着卫生巾救命呢。 她不敢让她多走路,就抱起她一路朝着宿舍狂奔,当然也没忘记带上自己那根生化武器棍。 路上她问小芳,“我同伴都说雾里有怪物,你有什么有用的信息能提供给老师吗?” 小·怪物本物·芳心虚地移开目光,“寨子里安全得很,哪里会有什么怪物呢?我在这里居住几十……十几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里有怪物呢。” 过了一会儿她见谢棠不说话,于是又补充一句,“可能是那些老师们吃菌子吃出幻觉惹,我们这里经常有菌子中毒的人。” 这个解释很科学也很有说服力,谢棠听说过不少吃菌子中毒的案例,比如看见一车面包人揍自己,再比如看见家里的变形金刚蹦到她腿上邀请她一起去拯救赛博坦星。 她带着小芳回女教师宿舍取卫生巾时,发现大家都拿看鬼一样的眼神看着她跟她身旁的小姑娘。 谢棠略微思索,解释道,“我找小芳的路上没有撞见你们嘴里的怪物,所以不存在我大发神威将她从怪物嘴里抠出来的剧情,所以你们没必要如此震惊。” 其他人:“?” 大姐!什么叫我们没必要如此震惊? 你手里牵着的可是杀人如麻、穷凶极恶的哥斯拉! 看见小芳那张看似人畜无害的脏兮兮小脸,大家脑子里就自动浮现出她变身□□怪物的冥场面。 谢棠似乎还嫌自己不够语出惊人,她又跟他们说,“还是陆凌霄给我指路我才找到的小芳,他后来有回教师宿舍跟你们汇合吗?” 唐轻柔怀疑自己耳聋耳鸣中耳炎了,她像是梦游一样问谢棠,“你说的那个陆凌霄是我未婚夫的好集帅陆凌霄吗?” 谢棠点头表示肯定,“对,就是他。他现在回来了吗?” 唐轻柔转身跟女寝的其他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个问题。 陆凌霄是他们队伍里第一个被干掉的人,她们亲眼看见他被拔舌后摔倒在地痛苦抽搐一阵后没了气息。 干掉他的罪魁祸首此刻就在谢棠旁边牵着她的手昂起天真无邪的小脸对着他们,要不是他们某些人衣服上的血点还在,她们都要怀疑那场疯狂的杀戮真的只是一场幻觉。 谢棠见他们神情都很恍惚,便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抓紧时间去行李箱里翻东西。 她给怪物找卫生巾时,小芳就站在房间中央对着其他小姑娘做口型,【乱说话就杀了你们。】 唐轻柔吓得差点当场歪倒在地,她无比怀念自己在家里当大小姐的神仙日子。 哪怕贱人唐晚晚总是给她找茬,那也比现在每天被癞蛤蟆精恐吓要来得舒心。 假如能重来,她选择独美,什么家人跟未婚夫的爱她通通都不要了,她绝不会再为了一点亲情、爱情、友情就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等到谢棠找完东西一转身,发现原本散落在房间各处的小伙伴们纷纷挤到在距离小芳最远的竹墙边瑟瑟发抖,哪怕在酷暑挤出满头热汗不愿意靠近那里半分。 谢棠还以为是小芳个人卫生不好,她们才对她避之如蛇蝎。 考虑到小姑娘的自尊心,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拿着东西牵起小女孩的手快速离开。 等谢棠走到门口时,她看见竹屋前的空地上有一个熟悉的人影立在那里,她扬起眉梢问他,“陆凌霄,你小子怎么跑到女寝门口了?你们男寝在那边。” 说着她随手给对方指向隔壁的竹楼。 听见陆凌霄这个名字,冯青被吓得躲进被子里瑟瑟发抖,“谢、谢棠!你别再拿这些有的没的谎话来吓唬我们!你别以为我们胆小如鼠!我们胆子大着呢!” 谢棠都被她给逗乐了,“这有什么好骗人的?你们自己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掐着人中防止自己晕倒的唐轻柔脸色惨白地连连摇头,她往墙边贴得更紧,看样子恨不得把自己镶进墙内。 唐晚晚也没比这位她一直打心眼里鄙视的大小姐好到哪里去,她嘴唇颤抖,“谢、谢棠,你别再跟我们开玩笑了。” “谢老师虽然性格幽默,但她才不会跟无聊的人开玩笑呢。”谢棠身边的小姑娘扭过头去,对着门内的人们露出恶劣的笑容,“那位姓陆的大哥哥真的站在外面呦,姐姐们真的不出来看看吗?” 唐轻柔简直要翻白眼了,这寨子里都是什么外形掉san还坏心眼的怪物啊!快收了神通好吗!? 往常唐轻柔若是露怯,唐晚晚身边的好姐妹冯青是要第一时间挖苦她,这会儿冯青本人自己也被吓得很招笑,躲在被子神神叨叨念叨着什么被窝是鬼怪绝对进不来的绝对领域,它们必须讲道理之类的疯言疯语。 唐晚晚原本也一副随时要昏厥的模样,脆弱如风中浮萍。 但是当她看见宿敌跟宿敌的狗腿子俨然在危难面前露出一副丢了魂的没出息样子后,她支棱起来了。 他x的!此时不装更待何时? 是时候把之前在众人面前丢掉的面子捡回来了!她唐轻柔将证明自己比唐晚晚强得多得多得多! 想到这里,唐轻柔紧张焦虑恐惧到作呕的糟糕精神状态瞬间奇迹般地得到了舒缓。 “一群胆小鬼,关键时刻还得看你们柔姐一展雌风!” 浑身是胆的柔姐迈着六亲不认的帕金森步伐走到了门口,强撑着胆量越过谢棠的肩膀朝外面看。 !!! 他x的!怎么门外还真是那个死人陆凌霄啊!? 谢棠眼疾手快将顺着她肩膀往地上滑倒的唐轻柔扶住,唐轻柔眼泪汪汪地抬眼瞧她,“好姐姐,不论怎样你都会保护我的对吗?” 谢棠沉默了一秒如实给出回应,“看情况。” 她的大实话让唐轻柔梗住,给不出回应。 谢棠看看屋子里被吓成世界名画《呐喊》的老师们,转头对着门外的陆凌霄提议,“要么你先回去男寝休息?你吓到大家了。” 唐轻柔刚想说怪物哪里听得懂人话,就见他转过身一瘸一拐地朝男生宿舍那边过去了。 跟陆凌霄交集不多的女生这边尚且能被吓得失魂落魄,天天跟他睡在一起的男生那边更是惊骇到魂不附体。 陆凌霄进到宿舍的瞬间,那座小竹楼就炸了,它所有的窟窿里都塞满了企图绝地逃生的人类。 成功将活人吓个半死以后,这位不人不鬼的存在于日落时分以疑似中邪需要看病的名头被少族长玄棘亲自带走。 众人自然对这一英俊帅气的恩人诸多感谢,玄棘笑容爽朗地摆摆手,“不客气,举手之劳罢了。” “另外你们也不用太担心其他失踪同伴的下落,村寨常年雾气弥漫,我们本地人也常有迷路的事情发生,或许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回到你们身边。” “这个祝福大可不必,”唐轻柔一向心直口快,说完见玄棘异样的眼神幽幽地盯着自己,又赶紧补充,“我当然想要他们回来了,只是我担心他们染上跟陆凌霄一样的怪病后贸然回到群体内传染给其他同伴。” “所以要是他们回来了,还得麻烦少族长再来第一时间接人治病。” 经过小芳跟活死人陆凌霄的轮番惊吓,大家没有提起之前以向族长告状来威胁小芳,结果被她大开杀戒的事。 死了的人已经死了,他们这群活人也不想要干掉boss的任务奖励了,他们只想老老实实苟过30天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 人心不足蛇吞象,尤其是在武力值不够的时候。 “不麻烦,”玄棘依然贯彻他阳光开朗的人设,“从你们进到寨子的第一天我就说过,你们遇到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我很乐意帮助你们。” 旁边吃瓜的谢棠将几人的互动一切看在眼里,她觉得原文女主跟女配能看上玄棘还是有几分道理。 在这样一个危机四伏的陌生环境,遇见一个长相英俊又孔武有力的暖男,吊桥效应下对他产生好感视他为依靠是再正常不过。 不过他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谢棠,看过原著的她知道这货可是要跟唐晚晚上演强制爱的男主,他能有什么节操?另一个火坑罢了。 玄蜃就不一样了,她跟玄蜃待在一起时,她总觉得对方是猎物而自己才是猎手。 别问,问就是自信。 第18章 就这样, 在场所有人心怀鬼胎地送走了玄棘,准备回宿舍吃寨子里定时送来的晚饭。 经过白天的血腥场面,本就嫌弃虫饭的旅者们更是食不下咽。 发生事故时谢棠没在场,她之前也嫌弃虫饭, 习惯之后发现这些东西只是长得吓人但是吃起来意外的美味后, 她便逐渐接受这一饮食文化。 今天她身体俱疲, 正是需要补充营养的时候,干饭更是干出了一股子气吞山河的架势。 她是全场唯一干饭王, 理所当然引起了所有物种的注意。 领队张老师坐在她身边撑着下巴瞧她,“你胃口很好啊。”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人还是得多吃饭才又力气干活。”谢棠说完随口问道,“您今天怎么一口饭都不吃?是没胃口?” 闻言张老师的目光从谢棠这里转移到在场其他人的方向,她伸出分叉的舌头舔舐自己猩红的唇瓣, 发出心满意足的声音, “我在外面吃过了, 那可真是这些天来最美味的一餐。” 至于吃的是什么东西,旅者们完全可以自行脑补。 现场微妙地安静几秒钟, 旅者们的脸色一点点惨白下去。 她们不止是没有胃口吃饭了,甚至胃部痉挛反酸到几乎要现场吐出来。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15节 只是老登还在这里坐着, 她们又被吓得硬生生将顶到喉咙里的酸水咽下去。 啊啊啊!所以为什么怪物老登非要是女的? 凭什么她每天都住女寝?她就不能去男寝那边也住住嘛?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然后唐轻柔给了唐晚晚一胳膊肘,唐晚晚深吸一口气开始谋福利,“张老师,今天男寝那边不少人都被陆凌霄的怪病吓得魂不守舍,您能不能去那边睡几晚?” “荒唐!”张萍拉下脸来,用力一拍桌子, 震得上面的饭菜跟着抖三抖,“我可是女教师!哪有女教师住男寝的?” 谢棠吓得连忙伸手去调整歪歪斜斜的盘中餐,唯恐她再拍一下桌子把饭菜都震洒了。 她的重点在管住饭菜,就忘了管住自己犯贱的嘴巴,她说,“张老师您这是性别歧视加道德绑架!男寝怎么了?男孩子又怎么了?他们就没有害怕的权利吗?他们就必须因为性别被长期排除在老师的保护圈之外吗?” 唐轻柔见有人撑腰,那立刻支棱起来,“对啊对啊!您眼里能不能别装得下男女大方?这分明是支教大学生在寻求老师的保护啊!” 万事开头难,有了她们两个打前锋,剩下的女人立刻加入战争: “刚刚您也看到了,男同胞们不少都被那个陆凌霄吓得夺窗而逃!您难道不该安慰他们受伤的小心灵吗?” “我哭惹!为什么只有我们女孩子每晚都能享受被老师您细心呵护的福气,男孩子却不能?我太心疼他们啦!” “是的!我强烈要求把这份福气分给他们!” 于是当天晚上男寝就迎来了“好消息”——怪物张老师入住他们的宿舍保护他们来啦! 有人当场魂飞魄散路都走不了,还有人心急火燎非要把怪物即刻送回女寝。 更有人吓得立刻就想往女寝跑,嘴里嚷嚷什么他们不要做被老师保护的脆弱小男人了,他们要加入坚强大女人的队伍! 其中一个坚强大女人说,“过几天张老师还要继续回女寝住,以后她在男女寝室住宿日期为1:1。” 见做女人这事完全没捞到便宜,于是他们一边骂骂咧咧说着最毒妇人心,一边不情不愿地爬回男寝。 “真矫情,我们都跟那个怪……老师连续住那么多天了,现在让他们有难同当一下都不乐意。”冯请撇撇嘴,“晚晚,亏得那些人里还有你的追求者呢,我看他们完完全全一点担当都没有,你没同意跟他们交往就是天大的正确!” 宿舍里少了一只怪物,女孩子们的心情都雀跃不少,竟然开起了女寝茶话会,一边吃小零食一边聊起天来。 当然碍于还有一位npc在场,她们也没敢聊旅者身份的事情,只是在说起这段时间在寨子里的衣食住行有多么不方便,总是停水停电,这里的环境又是多么恐怖惊悚,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蛇虫。 大家聊天时,谢棠正在烧水准备简单清洗自己。 她对大家吐槽蝶寨生活不方便这件事深以为然,这里没法像城市里那样用淋浴器洗澡,它只能用人力去烧开水,再倒进盆里用水瓢冲洗身体,或者去湿毛巾在身上简单擦拭。 谢棠将烧开的热水倒进脸盆,又往里面掺了些凉水,用手摸一下温度也合适。 于是她抬手将身上脱到只剩上身一条内衣跟下身一条内裤,就这样坐在竹凳上用湿毛巾擦身体。 渐渐的,聊天的声音越来越小了。 越来越多人的注意力从话头上移动到那具昏黄灯光下的美好人体。 谢棠肌肉练得很棒,平时她穿着蔽体的衣物时,众人也能从她露出的小臂处窥见这一点。 她们其实对于她的好身材有心理准备,只是这个准备明显做少了。 宽肩窄腰、丰满的肌肉、干净利落的线条。 有人的眼睛粘在她轮廓清晰的肩颈处,有人的眼睛粘在她结实有力的小腿处,还有人目光锁在她黏着一层湿漉漉水渍的腹肌处。 谢棠能察觉到有人的目光锁定自己这里,但一来女寝都是女人,二来她身上也不是没布料遮掩住关键部位,她不觉得被她们多看几眼会怎样。 反正让她穿着t恤把湿毛巾伸进衣服里面擦,她是不愿意的。 还是脱得越多洗澡越舒服。 唐轻柔向来不屑跟众人混在一起,但是不耽误旁人聊天时她冷脸偷听。 她听得正兴起,现场的声音却越来越安静,到现在居然没有人再聊天了。 她视线移过去准备瞅瞅怎么个事,却见全场女人们的眼光都看向一处,不明所以的她也就跟着看了过去。 她先是愣住片刻,接着瞬间暴起,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拿着薄如布料的被子挡到谢棠面前,“看什么看?她有的东西难道你们没长吗?” 如果指解释有力的胳膊跟大腿的话,她们确实没有。 她干完这事、说完这话后发现这群娘们儿眼神更加直勾勾了,她低头瞅了一眼,发现经过薄布料被子的遮掩,谢棠美好的躯体若隐若现更加有韵味了。 唐轻柔简直要气死,“啊啊啊!你们不许看了!你们不许嬷嬷我的姐妹!” 冯青轻咳一声,纠正道,“我是公公,不是嬷嬷。” 唐轻柔:“?” 谢棠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公公嬷嬷,这里又不是皇宫。 不过她也不在意。 大家都是同性,洗澡的时候彼此看两眼再点评两句也没什么。 她觉得大家闹来闹去也挺有意思,比她来这里之前的日子精彩很多。 旅者这边的氛围是劫后余生的忙里偷闲,族长那边却完全是另一种恐怖压抑的氛围。 万虫窟内,族长岜莱与少族长玄棘看着大祭司阿豹在祭台上处理今天新鲜的人牲。 岜莱道,“玄蜃即将进入蛹化期,等到他成蝶的那一天,他会是你这辈子锋利的刀。” “我不需要他。”玄棘的脸上古井无波,好似祖豹分的不是人尸而是猪肉。 岜莱斥责道,“别犯浑,你一个不养蛊的清水人要是没有他在旁协助,这族长位置你未来坐不坐得稳?” “为什么我一定要依靠那个杂种的力量?当初被您献给蝶祖的如果是我而不是他,那我——”玄棘激动的话语在岜莱的怒目而视中销声匿迹。 “荒唐!”岜莱怒斥道,“你是家里唯一的清水人男丁,你要做好的只有传宗接代这一件事情!你必须让我们尊贵的血脉传承下去!你干甚总惦记成为一只蛊鬼?” 玄蜃那是普通的蛊鬼吗? 他本身就拥有蝶祖血统,后来又跟蝶祖留下的蛊虫合二为一,他就是半神的存在。 如果不是阿爷那里留有他骨肉做成的半身泥胎,那个杂种早就送他们爷俩去见祖宗了! “传宗接代、传宗接代!您满脑子的传宗接代!我睡了那么多女人,却连半个娃娃都没有!我根本就生不出娃娃,这传宗接代的任务莫不如换做您亲自来!” 一把年纪的岜莱被孙子气得头晕目眩,只觉得自己的寿命又缩短了半截,“混账东西!我一个快80的老头子,你让我去传宗接代?你这是盼着你阿爷我早点死啊!” 这种家丑时刻还能被留在现场,说明这二位也没把祭司祖豹看作外人。 见老头被孙子气得像孙子,祖豹开口替老族长解释,“玄棘,你真是不懂你阿爷的一片苦心。” “寨子每隔四年春浴节都要放一批孩子来这万虫窟,几十年里承受住万虫噬身还不死的孩子一只手数得过来,这些孩子中又只有一个玄蜃熬过了全套的挪移之术。” “你阿爷要是不疼你,遭罪的可不是他而是你了。” 万虫窟是蝶族圣地,这后面还有一间极其隐蔽的内室,墙壁上用壁画记述着人类肉身向蝶神转化的秘术。 大祭司的一番话让玄棘冷静几分,他承认玄蜃由人变成半人半虫的过程确实是他此前难以想象的血腥残忍,但是那个杂种都能熬过去!自己为什么不行? 玄棘依旧不服气,“说不定是命中注定那次实验就是能成功,不用非要他玄蜃才行,旁的人比如我玄棘亲自上场也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见孙子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岜莱的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对着那张俊脸就是狠扇一巴掌,“混账东西!以后不许你再提起这件事!连念头都不准有!” 玄蜃要是知道玄棘羡慕他的遭遇,怕是要笑出眼泪来。 他不介意将这份福气转移给他,但是玄棘必须用生来就有的来自全世界的偏爱作为交换。 玄蜃的竹楼电灯老旧,夜晚散发着昏黄的光线。 他坐在床铺上,玉也似的手指捏着一支唇膏把玩。 这里只有每月初一、十五才有月光,其余的夜里均是雾蒙蒙一片。 可是当他将这支唇膏对着灯泡高高举起,他却朦朦胧胧看见了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月亮。 他余光瞄向花瓶里颜色依旧鲜艳的花束。 真好,等到它们快要枯萎的时候,谢棠又会来这里找他了。 真坏,它们为什么要活那么久呢?他们早些凋谢,她就能来送自己新的了。 夜色里,他起身走到屋外,将埋入地下的瓷罐挖出来。 当他掀开盖子时,里面的蛊虫只余下一只通体闪亮如锦缎的金蚕,正是之前被他寄予厚望的貌美如花者。 玄蜃伸过手去,这条金蚕便迫不及待地搭上他食指的指腹,一路蠕动到他的掌心里去,亲昵用头去蹭他的手指。 “太棒了,你可真不愧是我看好的宝贝,果然很有实力。” 他笑着用华丽的嗓音发出满意的喟叹,并眼睛眨也不眨地割破手指喂它灵血作为奖励,“好宝贝,多吃些。” 它是蛊鬼里最漂亮的那一只,他私心希望将它能活下来讨那位好色之徒的喜欢。 蚕不知道人在想着把它送出去的事,蚕还在闷头干饭。 这次的灵血味道跟之前都不同,以前只是淡淡的糯米香,这次它还能尝出来鸡枞跟见手青的味道。 看来人为了好好奖励它,特意改善了他们两个的伙食。 蛊虫与蛊师连心,它能明白饲主对自己的宠爱与赞许。 它越想越膨胀,于是没吃几口饭的它便迫不及待地将上半身直立起来彰显威风,示意自己完全经得起这份赞美。 然后它就被放入有十几只蛊虫的新罐子里了,掌心里那些还没被它吃干净的灵血也一起被洒进去了。 金蚕:? 不是? 小祖宗?你跟蚕难道不该在甜蜜期吗? 蚕的独食还没吃完呢,小祖宗不仅把饭桌给掀了,怎么还把蚕又扔虫堆里惹!? “这个坛子里都是我这些年看好的宝贝,”对于它传递进脑海的吐槽,他艳丽无双的脸蛋上勾出甜蜜的微笑,“尽情地厮杀吧,只有活下来的那一个才是我唯一的珍宝,你要努力呦。” 然后他会将最后的赢家送给谢棠,这就是他们一人一怪的定情信物了。 谢棠还不知道她睡大觉的时候玄蜃又给她鼓捣什么惊悚小节目。 虽说她也知道自己早晚会将他拿下,只是她没想到自己还没有大展身手呢这臭小子已经被拿下了。 第五天谢棠提出要在接下来几天内去圣子玄蜃那里找失踪人口的线索,让唐晚晚也多去玄棘那里刷脸看看能不能得到有用的情报。 他们这趟支教之旅总共30天,在第4天发生惨案后,其他旅者对寨子里的人又是恐惧又是好奇,既害怕他们的非人本体又想知道这寨子里的秘密。 毕竟在恐怖游戏里,知道的禁忌规则越多,活下来的可能性越大。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16节 谢棠这个提议正巧戳在他们的心趴上,他们巴不得这两位赶紧行动起来。 队伍里只有两个人提出了反对,一位是唐轻柔,另一位是陆俊杰。 唐轻柔急得拍桌子,“这种险境让唐晚晚自己去就行了,让谢棠去万一她也‘失踪’了怎么办?” 唐晚晚:“?” 所以她失踪就没事吗? 陆俊杰也很生气,只是他生气的点不在于心上人的生命而是贞洁,“你们什么意思?” “前几次都是让晚晚一个人去那劳什子少族长、圣子那里卖弄风情换物资!我看你们就是逮着一个善良的老实人欺负到底!” 他撂下狠话,“想要出卖色相换福利就让谢棠、唐轻柔或者你们随便谁去出卖!这种活动我们家晚晚恕不奉陪!” 原本恶毒女配唐轻柔一张嘴就拉了不少唐晚晚拥趸的怒气值,结果这陆俊杰嘴巴之恶毒顷刻将唐轻柔衬托得像是一朵不谙世事的善良小白花。 鉴于上次在外面开会被怪物给上了一课,今天他们再开会时就知道将地点定在封闭的位置,比如男寝宿舍。 还找了一个开会理由,说是团队内部年轻人之间的聚餐。 现在宿舍关了大门,他们也不怕被外人听见,一时间房间内各种人声吵得肆无忌惮沸反盈天。 要是换做以前唐晚晚肯定不管别人怎么想,她都要站出来维护她的未婚夫。 现在吐沫横飞里,她冷眼看着陆俊杰,只觉得这个人愈发面目可憎,自己从前眼瞎了才看上这么个猪狗不如的废物东西。 还好现在长脑子也不晚,或许他们两人之间这份名存实亡的婚约,早该真的彻底地死掉了。 她在乱成一锅粥的人群中找到了谢棠,拉着她的手趁乱挤了出去。 谢棠饿得狠,被拽出竹楼也没忘记端住她的米线碗。 今天白天的苗寨依旧是雾气重重,呼吸间都是湿热的气流,让人很不舒服。 不过这不耽误谢棠兴高采烈地干饭,她见唐轻柔也没有说话的意思,就端着碗在那里嚼嚼嚼。 唐轻柔等了一阵也没见谢棠有开导自己的迹象,她难以置信,“我刚刚在里面跟心上人发生争执唉!你不该跟我说些什么吗?” 谢棠干饭之余分给她一个捧哏的眼神。 唐轻柔立刻滔滔不绝,“你应该鼓励我,你要跟我讲舍弃一棵歪脖树收获一片大森林的道理!你要说分开就分开,下一个更乖!你要——唉!你上哪儿去啊?” 她自己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发现谢棠忽然转身往竹楼走,吓得她连忙去拽对方衣角,瞬间从激动变得扭捏,“你、你也不要为了我去跟他们起冲突啦……” 谢棠看看不知道在害羞什么的她,又低头看看自己的碗,“我单吃米线有点干巴,回去夹点咸菜。” 唐轻柔:“?” 她怎么总是执着跟狗女人谈什么少女情怀总是诗的聊天内容?她有病啊! 让唐轻柔生气的事显然不止这一点,还有谢棠回去夹个咸菜的功夫她又被大家敲定为接近圣子人选这件事。 唐轻柔气炸了,“这群贪生怕死的心机狗,这是把我之前的抗议都当做放屁了!我今天就要跟他们理论明白!” 谢棠将她拦住,毕竟这是自己自愿的。 当然唐轻柔的抗议当然不是白费力气,她可是接机从这群人手上弄来了她需要的好处,比如各种各样的美味糖果。 她挑出其中几颗漂亮的糖果放在唐轻柔的手上,说话声音也很温柔,“寨子里的孩子们都很喜欢吃糖,你的抗争换来了带给大家快乐的东西,你是我心里的超级英雌。” 唐轻柔一腔怒火瞬间卡壳,红着脸脚尖蹭地扭捏着说自己没她说的那样好,然后红着脸骂骂咧咧又找其他人要了很多糖果交还给她才肯罢休。 谢棠公费骚扰玄蜃的计划就这样订了下来。 后续几天她借着搜寻线索的名义去找人时,完全没有回避任何人,俨然是一副大摇大摆的姿态。 时间长了也有好奇的村民说出心里的疑问,“谢老师,你怎么总去找我们圣子?” 谢棠义正言辞回应,“我同伴失踪的事情寨子里还没有给出一个让我们满意答复,所有支教老师都急得很。不仅是我天天来这边在催促圣子行动起来,我同伴也在同步催促少族长尽快处理。” 在蝶寨大祭司跟族长最为高贵神秘,寻找失踪人口这件事不需要他们亲自动手,他们各自的接班人会处理。 这样看来谢棠跟唐晚晚的行为就很合逻辑,一点都不让人奇怪了。 看见她大摇大摆地进来,玄蜃没好气地说,“你方才跟外人说得那样冠冕堂皇,还不只是借机来我这里与我单独相处的借口?” “圣子大人这话就说错了,我也不是满心满眼都是您的色魔,”谢棠跟他斗完嘴才想起来一件事,“我跟那人在篱笆外说话你都能听到?圣子听力这么好?” “我当然不像你这样眼瞎耳聋。”玄蜃走到她身边用白皙的手指在她额头处戳了戳。 谢棠顺势试探性地将他的手握在掌心里,玄蜃挣扎一番没有挣开便也由她去了。 谢棠对对方这份肌无力深表怀疑,“圣子大人力气这么小吗?” 刚刚那哪里是挣扎,简直是欲拒还迎。 玄蜃此刻希望眼前的瞎子做个哑巴。 他额头青筋直跳,“你难道对自己一身蛮劲没有数吗?” 谢棠扬起眉梢,对他作出警告,“我这个人最擅长得寸进尺,我现在能强摸你的手,未来就能强摸你的人,你现在把我赶出去还来得及。” 玄蜃瞪了她几眼,正要开口说话,谢棠却率先先松开他的手将话题从调情转移到正事上,“所以你们这些天派人轮番去找也一无所获吗?这么多天总不能一点踪迹都没有吧。” 她突然的正经打得玄蜃措不及防,他愣了一会儿才蹙起眉头质问谢棠,“怎么?你为了他们怀疑我?他们在你心里比我重要?” 见他严肃起来,谢棠便嬉皮笑脸,“圣子这话说得生分,这寨子里我最欣赏最信任的人就是您了,我怎么会怀疑您?您说这话未免太寒我这颗爱慕之心。” 说完她还作出捧心的动作。 玄蜃也不知道她这话是发自内心的还是出于她油嘴滑舌的习惯,但是他得承认自己听到之后的确很愉悦很开心。 只是他不能将这份开心表露得太过明显,他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这么好哄,否则日后他怕是有好多气要受。 见玄蜃不说话,只是垮起他那张美丽的脸蛋幽幽地盯着她看,似乎想给她施压。 不过因着他被上天偏爱的容貌,他生气的模样也别有风情。 谢棠脑子里忽然想起来俩人第一次私下相处时玄蜃说第一次见面不能干,得第二次才行。 可是他们两人嘴巴下流,身体倒是保守得很,一直到现在连嘴都有没亲过。 “失踪的事迟迟不给回应弄得大家人心惶惶,你们找不到人还找不到尸体吗?”谢棠尽量维持体面把正事说完,只是她的眼珠却粘在玄蜃的唇瓣上移不开,“我前些日子不是送您唇膏了吗?怎么不涂?” “每天被你催着做这个、做那个,我哪里有心思惦记涂唇膏的事?”玄蜃被她盯得脑子混沌,她问什么都如实说,“你不要再执着教师失踪这件事了,你就当他们已经死掉。” “哦?您为什么这样说?方便展开讲解一下吗?”谢棠步步紧逼,玄蜃慌忙后退。 似乎是措不及防,他的小腿撞到了桌案,整个人向后倒去。 谢棠一把揽住他的腰,将他扶稳,她呼吸时的气流打在他的脸颊处,玄蜃面红耳赤地撇开头,“别对我用美人计,这招没有用。不该说的我也不会告诉你。” 说完又觉得自己这副姿态太弱势,于是那双翠绿的眼睛又忍着臊意移回女人的脸上。 谢棠这个人油嘴滑舌,总说些惹他生气的话。 可是她不说话时,她那张帅气又耐看的脸蛋,搭配那双近距离更显温柔深情的纯黑色凤眼,迷人得要命,让人移不开眼。 被她滚烫的身体圈在怀里,玄蜃整个人简直要熟透了。 他撇开头不与她对视,又忍不住用余光偷看她,“总之、总之每年来这里支教的人都会失踪一批,这是多方默许的结果,这是你我目前都无法左右的事。” 谢棠点点头,似是随意地问他,“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左右呢?” 闻言玄蜃转过头来,小心翼翼地打量她的神情。 过了一阵后,他从谢棠怀抱里钻出去把门窗全部关上,又退回来钻回她的怀里,这才低声回答道,“要等到族长跟少族长全部死掉。” 谢棠对于这个答案似乎并不意外,眼眸里完全没有对他大逆不道言行的指责,只有满满的欣赏。 她抬手揉捏他手感极佳的脸蛋,“那他们什么时候能死?” 玄蜃怔然一秒,难得地闪烁其词,“这个我不能现在讲。” 那什么时候能讲呢? 自然是他们两人足够亲密,正式成为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时。 谢棠抚摸在他脸颊处的手一路向下滑到他的唇瓣处,“圣子如此贴心地关上门窗,不做点好事似乎是我浪费了这良辰美景。” 玄蜃紧张地攥住她腰间的衣物,一双翠色的狐狸眼紧盯着她不放,“谢棠,你知不知道招惹一个蝶族人会有什么结果?” 谢棠想想小说设定,笑了,“难不成您会给我下情蛊?让我离不开您?” 《蛊惑人心》小说内容里确实有蛊虫相关内容,是女主被男主下了情蛊,两人天天到处做恨的剧情。 玄蜃摇摇头,他问谢棠,“你知不知道清水人跟浑水人的区别?” 说着,他抬手解开自己衣服扣子,给谢棠展示他有着一层薄肌的性感身体,并且引着她的手覆盖在他肌肉饱满的胸膛。 谢棠真没想到玄蜃这货童颜巨胸,看着柔弱无骨一推就倒,结果衣服包裹下的身材这么有料。 她也有点迷糊了,她喃喃道,“我问过寨子里的人,他们都不告诉我。” “那我来告诉你,”玄蜃手上动作没停,继续让她感受自己的色相,嘴上也解释不停,“清水人是不沾蛊鬼的人,浑水人是身上有蛊鬼的人。” “触碰浑水人的任何东西都可能沾上蛊鬼,清水就染成了浑水。”玄蜃依靠在桌案边,用绿色的眼珠望着她,“浑水男人可以通过跟清水女人成婚的方式净化后代血统,几代后就能回归清水。但是浑水女人世世代代都是浑水。” “你现在能理解跟我接触的代价了吗?” 这个人似乎很有良心,他主动与她暴露身份上的大坑,将选择权交到谢棠的手里。 但真的是这样吗? 谢棠提醒道,“您握得我手疼。” 玄蜃嘴上与她说着对不起,他手上却只卸掉了一丝半点力气,依旧执着地死抓着她不放。 他作为蝶寨圣子养蛊这件事谢棠完全能猜到,只是她不知道这玩意儿居然还能传染! 她能接受对方养蛊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事情了,她要是自己养,她恐怕能吓得嘎巴一声死那儿。 她谨慎地询问,“您一定要把蛊鬼传染给我吗?您不能控制一下不要人传人吗?” 玄蜃没说话,只是带着她的手指去揉捏他身上的那份q弹柔软。 不是说山里人淳朴老实吗? 那玄蜃这烧货的勾栏手段是从哪儿学来的? 谢棠真是又震惊又陶醉,他x的!这手感真是好!哪个雌鹰般的女人能拒绝这个? 她咽咽口水,努力在顶级色诱面前保持理智,“假如我一定要沾染上蛊鬼的话,我要付出什么代价?您能替我养那东西吗?我不喜欢跟蛊虫离得太近。” 拒绝不彻底等于彻底不拒绝。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17节 玄蜃微微松了一口气,终于愿意开口说话了,“你定期供奉一些动物血肉或者炒鸡蛋饭就行,我可以替你养,但是你需要保管好你的神偶跟蛊偶,它们坏掉跟死掉你也会受到影响。” 谢棠又问,“神偶跟蛊偶是什么?” 玄蜃耐心地回答,“蛊偶是附有以你一缕神魂的蛊虫,神偶是它的住所。前者是活物,后者是死物。” 这里面的门道有很多,谢棠听着就头疼。 总觉得这个世界越来越不科学了。 她的直觉告诉她玄蜃这个香小子十分危险,应该尽快远离。 可是她又实在舍不得玄蜃这样的美色,穿越一趟被扔到这偏远山区过物质上的苦日子就罢了,要是泡男人的欲求也得不到满足,那这场恋爱游戏还有什么爽感? 她可是玩像素游戏都打瑟瑟mod的色中饿鬼,送到手里的鲜肉不能吃比杀了她还难受。 她脑子里的求生欲跟色心疯狂打架,她艰难地问玄蜃,“如果我跟您在一起了,您能让我随便玩弄吗?” 怕玄蜃不理解,她还补充一句,“我不是指玩弄蛊虫,是指玩弄您。” 玄蜃也不是什么保守的人,脸红归脸红,他还是选择了点头。 就像谢棠日后将为她此刻的色中饿鬼行为付出代价,玄蜃未来也会为自己对此刻的全面纵容留下泪水。 谢棠想了想,又问,“那如果我还想要做下一任蝶族族长,您给我做族长夫人,这寨子里的一切发展都听我安排呢?” 玄蜃想也不想直接追问,“如果我同意的代价是你生生世世陪我留在这里,你愿意吗?” 见谢棠迟疑,他抓着她的手又开始用力,追问道,“为什么犹豫?难道你想离开我?” “老实讲一直待在这里我确实会感到单调。”谢棠选择实话实说,“不过如果您这里能通网,日后在我谢棠族长的带领下发达起来,家家户户都买得起现代电子设备,也能点外卖、接发快递,我不是不能考虑。” “那好,”玄蜃点点头,“我会让你成为下一任蝶族族长。” 然后他嫁给她,他相妻教女做一名优秀的人夫。 这样谢棠得到了她想要的事业,他得到了他向往的生活,他们俩就是双赢。 现在似乎一切谈妥了,下一步就可以合法地对他上下其手。 谢棠手指上移去摸他颈间的项圈,“这个能解下来吗?” 玄蜃目光闪烁,垂下眼眸,“能解,但是现在不可以。” 把它摘下,他丑陋畸形的原型会把她吓跑。 他才刚有老婆,他不要她害怕自己。 “好吧,”谢棠的手指继续上移,她将大拇指挤进他的口腔去按压他柔软的唇舌,“那跟您接吻会染上蛊吗?您的口腔里有虫子吗?” 玄蜃翠色的眼眸里染上水色,他呼吸凌乱起来,说话也因她的动作变得含含糊糊,“不会,我这里面没有虫子。” 他没撒谎,那里面确实没虫子,他本身就是一只巨大无比的虫子。 玄蜃话只说一半,句句都是真。 谢棠玩得开心,抽出带着粘液的手指绕着他脖颈处凸起的喉结画圈,“那旁的地方呢?” 玄蜃呼吸越发急促,脸上潮红更加明显,“呼……旁的地方也没有……” 他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倒像是她做什么他都不会还手,任她随意摆弄。 这种暧昧的氛围下,做出成年人会做的事似乎水到渠成。 他亲起来跟她想象得一样可口香甜,那种味道让她恍恍惚惚好像在品尝加了蜂蜜的水果茶,她怀疑他之前有偷吃糖果达成这一效果。 桌案上的书籍已经被她兴起时拂去,他坐在案上身体后仰,白皙的皮肤随着她的动作染上粉色的痕迹。 玄蜃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遭遇这种事,他被她亲得脑子发懵,迷迷糊糊还惦记着吃醋,“你、你怎么这般熟练?你从哪儿学来这些玩男人的手段?你从前真的没有玩过其他人?你莫要骗我……” “从网上学来的。”谢棠咬他的喉结,“我没骗您,这么多年您是我唯一下手实践的一个。” “你与我做了这种事……嗯……以后不许再跟旁的人做。”玄蜃舒服得控制不住脑子净说大实话,“不然你碰一个我杀一个。” 呦,狗东西杀心还挺重。 别的男人哪有他好玩儿? “您想太多了,,”谢棠觉得他的担心很多余,她的手指在他白皙如雪的肌肤上掐出殊色,“开过您这样的保时捷超跑,我自然再看不上杂牌面包车。” 玄蜃还要再跟她争辩,谢棠凑了过来,将他的话语全部堵回他的嘴巴里。 她的怀抱很软,闻起来有一股温柔的木质香气。 她一将他堵住,他便瞬间失去所有反抗的力气,脑子再次成功被她带来的快乐搅和成一滩浆糊。 他嘴巴很忙,说话就不太清晰,“你……流氓……我……不太会。” 她的双手托起他的脸颊,“没关系,只要您服务意识足够好,您就能成为让姐姐高兴的好孩子。” 玄蜃才不想做她的好孩子。 是的,没错。 让她快乐只是他把女人钓成翘嘴的一环,才不是他被她玩弄得言听计从的表现。 从谢棠眯起眼睛勾起唇角的表情来看,他确实有让她感觉到舒服。 这令玄蜃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只是松口气,不代表有松开嘴。 谢棠对他持之以恒的讨好很是受用,她将他的长辫子拿到手里细细把玩,用发尾去扫他的脸蛋,“臭小子,你的手干不干净?” 玄蜃松开嘴,昂着头骄傲道,“你进来前我刚刚洗过手,我可是寨子里最讲卫生的人。” 聪明又乖巧的好孩子总是能让老师倾囊相授更多知识。 谢老师特意为他开了一堂1对1辅导的心灵手巧课,具体内容是如何利用自己灵活的双手讨好女人。 对于这堂课,玄蜃一开始学得一知半解、磕磕绊绊,每按照老师的指导进行一步都要抬头看看老师的脸色观察自己解题步骤是否正确。 玄蜃人虽然第一次做题,好在聪明又听话,深得谢老师满意。 磕磕绊绊竟然也将题做得八九不离十。 期间他手腕上的银铃铛叮叮当当响个不停,越到后来铃铛声越急促,直到谢老师对这节紧张刺激的小课堂喊停。 须臾她餍足地坐在他的腿上,靠着他的肩头用手指揉捏他红透了的耳垂,给予赞许,“真不愧是蝶族的圣子大人,学习能力就是强,满分100分老师给您打70分。” “怎么只有70?”玄蜃低头看着自己泡得皱巴巴的指腹,眼睛里全是被激起的好胜心,“我刚刚只是太生疏,我要证明给你看我可以做得更好。” 谢棠打了个哆嗦,太过纵情声色女人也是会肾虚的,“今天就算了吧,我的好学生,我们将这道题略过,老师带你刷下一道。” 他无辜又懵懂地眨眨狭长的狐狸眼,重复她的话,“下一道?” 玄蜃长了一副一肚子坏水的妖艳脸蛋,这会儿模样倒显得乖巧又老实。 “这次是老师的炫技局。”她吻上他唇角的同时,手指在他身上如同撩拨春水一般四处留情、一触即离,“你好好学着解题手法,下次自己解给老师看。” 很快玄蜃便没有脑子再去思考证明自己的事情,弄得他额角汗水如珠串一般顺着脸颊流淌到下巴,再如雨水般滴落在他泛着红潮的胸膛。 玄蜃身体在抖,死死咬着牙关不啃出声。 谢棠好笑地亲吻他紧绷的脸颊,“没关系,不要忍耐,在我面前你可以卸下伪装,我会包容你的一切。” 闻言他撩起褶皱深且长、眼尾还上翘的眸子水灵灵地勾着她。 里面一层盈盈的水光配上他隐忍的神态,活像是他要被她欺负哭了一样。 第19章 鉴于臭小子总将“莫要骗我”挂在嘴边, 这会儿哪怕他不言不语,谢棠也能猜到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她用指腹细细抚摸他唇角下方那颗娇艳的食禄痣,“我没骗您,我很喜欢您的脸跟您的声音, 它们做出怎样的表情, 又发出怎样的调子, 我都很喜欢。” 这痣长得真不错,看起来骚气又旺妻。 玄蜃依旧没说话, 只是用那双妖异瑰丽的狐狸眼忐忑不安地望着她。 谢棠没再解释什么,只是凑过去用嘴唇亲吻他,用掌心安抚他。 又过了一阵, 她听到一声很清浅很压抑的轻哼,那是从玄蜃的喉咙里响起的回应。 她的动作僵硬一瞬。 起身看向他时,他红着脸颊, 看起来很是无辜与茫然。 她又盯了他一会儿, 那可怜的神色就朝着恼羞成怒转变了。 他x的!臭小子! 不给你一点颜色看看你就不知道勾引女人的代价! 当她的吻不再轻柔温柔, 而是如暴雨般迅猛激烈,玄蜃简直被吻出濒临溺水的窒息感。 他绷不住了。 他的嗓子里溢出一连串陌生的声响, 那声音令他面红耳赤,不忍细听。 这副不堪的模样哪里像是圣子, 倒像是勾栏瓦舍里的小倌。 “咬紧牙关做什么?”谢棠用拇指顶开他紧闭的牙关,像摸小狗一样亲昵地描摹他牙齿的形状,“好听爱听,您再哼唧几句小动静给我听。” 玄蜃的脸色涨红一阵,让他叫他就叫,她当他是狗吗? 心里这样想着,当她又说了几句软话哄他时, 他身体又很诚实地按照她的要求哼哼给她听。 谢棠对他的行为感到满意,搂着他又亲又啃。 在得到她的鼓励后,玄蜃也从一开始声如细蚊,逐步过度到低吟浅唱。 那是令双方都感到愉悦跟享受的一次尝试。 吃饱喝足后谢棠就坐在他的腿上,玄蜃将额头靠在她的肩膀。 他现在脑子空空,衣衫凌乱,只有手腕处的银铃铛跟脖颈间的法器项圈还留在原地。 明眼人一看就能知道他刚被女人狠狠糟蹋过。 谢棠进行一些事后关照,她说,“圣子大人人美心善活好,以前没有人泡您是她们的损失。” 玄蜃空洞的眼珠里逐渐有了光亮,他昂头看她,亲昵地用头顶去蹭她的下颌,嗔道,“油嘴滑舌。”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18节 说着,他将右手搭在谢棠的左手上,强硬地将五指挤进她的指缝里。 有人就是这样嘴上跟她对抗个不停,身体却诚实地缠着她贴贴。 这几天接触下来,谢棠对他这个人还是比较满意。 她任由他黏了自己五分钟左右,便伸手使唤他干活,“给我弄些水来,我要清理身体。” 见到玄蜃骤然兴奋起来的眼神,她清清嗓子补充道,“我自己洗,用不着您帮忙。” 于是那双狐狸眼里的光芒又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下去,圣子他又开始阴阳怪气,恢复往日的神气姿态,“你以为你自己是谁,你以为你当狗一样使唤的人又是谁?请你搞清楚自己的定位,不要以为你睡过我一次就拥有让我当牛做马、为奴为婢的权力了。” 他嘴上激情抗议,手上却温柔地将谢棠抱到他床铺那里坐好,接着弄来一个大浴桶,哼哧哼哧给她准备洗澡水去了。 谢棠:“……” bro是真有个性,向来说一套做一套的哈。 谢棠看他亲自烧水,还坐在床边悠闲地晃着双腿吐槽他,“您这圣子怎么当得一点地位都没有?我看您爷爷跟您哥哥那里都常年有人端茶倒水。” “那是他们骨子里封建落后,”这位偏远山区的少数民族圣子说,“现代社会人人平等,你别被他们的落后思想腐化了。” 经过他这么一说,谢棠猛然意识到不妙,她好像潜意识里认为身为高层享受其他人的恭维跟奉承是理所应当。 见她不吭声,正在烧水的玄蜃回头看向她,疑惑道,“我说得不对吗?难道寨子外面的世界不像你们带来的书本里写得那样文明跟进步吗?” “是我的问题,我好像已经是一个被人情世故腌入味的无趣大人了。”谢棠苦涩地笑笑,“您是对的,等到我们上位,我们可不要学习岜莱跟玄棘的那套陋习。” “我会让您日后不用亲自烧热水的,等到我们将这里经营起来家家户户都有热水器,我们两个人可以楼在一起洗热水澡。” 玄蜃的心脏被她的话弄得怦怦直跳,恨不得要从他的胸腔内挣脱出来跳进谢棠的掌心里。 她好像一位手持利斧劈开大山的勇士,让他原本死气沉沉的日子发生了变化,他甚至开始期待每一个明天的到来。 哪怕未来谢棠弄不来热水器那些东西,他也觉得她很好很伟大。 他对谢棠万分满意时,谢棠也对他十分满意。 玄蜃干活动作麻利,配上他的那张脸简直是赏心悦目。 漂亮男友是服务型家务小能手什么的,女人哪里能拒绝? 毕竟两个人在一起就总会产生需要处理的家务活,这东西总要有人做。 男友做了,那她就省心了。 谢棠发出感慨,“玄蜃圣子,您可真是一个贤惠居家型好老公。” 听见这话,玄蜃好不容易褪回白色的皮肤瞬间又粉红一片,他手上干活干得愈发起劲,嘴上还在跟她对抗,“臭流氓!谁要给你做老公了?” 谢棠简直要被他笑死,好险才压制住自己疯狂上扬的唇角,省得他跟自己炸毛。 她看着他在小小的屋子里忙前忙后,再搭配上两个人时不时斗嘴的声音,竟然有种老公孩子热炕头的岁月静好感。 玄蜃给她往浴桶里倒完洗澡水,一转身就撞进她含情脉脉的温柔眼眸里,他原地站了一会儿,接着蹭到她身边眼巴巴去拽她的手,“谢老师,你帮我再做一次题吧……” 谢棠:“……” 啊? 什么题? 谢棠反应了一阵,才有点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见她呆头呆脑地半天不理自己,他生气地凑过去用牙齿咬她的脸颊。 谢棠有心逗弄他,她故意倒吸一口凉气,装出很疼的样子,“玄蜃,你弄疼我了。” 不跟他叫“您”了,看来是真弄疼了。 玄蜃嘴巴里嫌她娇气,手上却紧张兮兮如同捧着珍宝一样捧着她的下颌仔细端详那牙印都不曾留下的脸颊。 他在这里紧张好一阵,一抬眼对上她笑意盈盈的眼,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气得骂骂咧咧又凑过去咬她,“谢棠,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大骗子。” 两人闹着闹着,又亲在了一起。 刚开荤的玄蜃人菜瘾大,哼哼唧唧做女人的玩物。 等谢棠玩完他,浴桶里的水还温热。 尽管刚才两人有过亲密关系,她还是不习惯自己洗澡的时候有男人在场,她指指点点,“你出去给我看门。” “看门?”玄蜃气得冷笑,“你把我堂堂蝶族圣子当成什么了?你的看门狗吗?” 他嘴上骂骂咧咧,脚下不停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等到他发泄完不满,他已经出去看门了。 他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他气呼呼地为自己的人权做抗争,“坏女人,我可以在里面看门吗?” 抗争了,但不多。 “行,那你进来吧。” 谢棠在里面泡澡泡得浑身懒洋洋,玄蜃看似一个拽得二五八万的主,没想到意外地会伺候人,还知道往浴桶里撒花瓣。 其中有几片花瓣看着还挺眼熟,像她之前送给他的。 她往房间花瓶的方向一瞧,果然里面有两朵花被他薅秃了。 玄蜃一进门就开始在那里生闷气,“这是我的房间,我进门为什么要经过你允许?” 谢棠趴在浴桶旁边长长地哦了一声,然后说,“那你出去吧。” 于是玄蜃就按照她的意思骂骂咧咧出去了。 出于好奇,她又喊了一声,“玄蜃,你进来。” 然后他又骂骂咧咧进来了。 谢棠:“……” 真是好硬的嘴跟好乖的腿。 玄蜃看见她脸上玩味的表情,也知道她在故意折腾他、玩弄他,他刚要发怒那边谢棠又对他勾勾手指,于是在他有意识前他的双腿就带人走过去了。 隔着花瓣,他看不清浴桶里面,但是不耽误他的身体又躁动起来。 谢棠招招手,玄蜃就低下头将下巴放在她掌心里,用亮晶晶的眼睛满是渴望与期待地盯着她。 他虽然嘴上说,“坏女人,你要做什么?” 但这话完全可以翻译为:坏女人,你快对我做点什么吧! 他这人很招笑,记吃不记打,这会儿摇尾乞怜的样子又不是刚才汪汪叫着说不要给女人做狗的时候了。 “你要进来跟我一起洗澡吗?”谢棠其实也害羞,但是他太可爱了,她总是忍不住想逗他开心。 玄蜃开心极了,嘴角几乎要咧到耳侧,只是他还是坚持住了自己的本心,“你先洗,我身上脏脏的,会弄脏你。” 浴桶里的水不是活水,女人的生理器官又很脆弱。 他们两个人一起洗澡,他是不会怎样,但是她容易不舒服。 “我用你用过的洗澡水清洗一下就行。”他倒是完全不嫌弃谢棠。 谢棠怔然一会儿,转而伸手去揉捏他的脸颊,“狗东西长了一副一肚子坏水的妖艳模样,结果骨子里这样阳光开朗、落落大方、温柔贴心,真是招人喜欢。” 这话听着既像是在夸他,又像是在骂他。 不过没关系,总归是在表达对他的喜爱。 玄蜃心里美滋滋,面上拽得要命,眯起眼睛睨着她,“这是你的真心话吗?你莫不是在用甜言蜜语哄我?” “我不喜欢你又怎么会跟你亲近?”谢棠把他冷白的皮肤揉捏出健康的粉红,“你放心吧,你这么乖我会给你奖励的。” 第20章 对于谢棠说他很乖的评价, 玄蜃习惯性否定,“谁很乖了?你莫把这些哄娃娃的话术用在我身上。” 他嘴上是这样讲,但是谢棠要是不肯哄他了那是万万不行。 后面谢棠洗完澡,轮到他洗澡前, 她帮助他快乐了一次。 玄蜃没让谢棠去给自己看门, 也没让她转过去不要看自己。 他洗得比谢棠还保守, 谢棠会把胸膛往上的锁骨区域露在花瓣上,玄蜃只露出了涵盖鼻子的半张脸, 连他的嘴巴都藏在水面下面。 谢棠跟他开玩笑,“要不是知道你这个人爱干净,我还以为你在偷喝我的洗澡水。” “我才没有。”玄蜃快速把嘴露出来说完话, 又将它藏到水面下。 说完大概自己也觉得心虚,微妙地移开视线不跟他对视。 她香香的,他脏脏的。 这水被他碰过就脏不能喝了。 否则……否则他确实想尝一尝。 谢棠不晓得玄蜃脑子里具体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这会儿有点困了。 她打了个哈欠将视线落在花瓶里被他薅秃的玫瑰上面, 懒洋洋地说道, “你这里的花被糟蹋得不轻,我明天带新的给你。” 被送花肯定是值得高兴的。 玄蜃偷偷在谢棠看不见的水面下方翘起双脚拍打桶底, 面上依然是那副拽得二五八万的反派嘴脸,“呵呵, 还算你识趣。” 谢棠好像得了一种看见他就想笑的怪病。 她忍了忍,到底是没忍住走到浴桶边俯身过去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宝宝,你真的好可爱。” 玄蜃僵硬了一会儿,脸色涨红地哼哼一声,赞许了她的品味。 两人在这边又腻歪了一会儿,因着天色已晚, 谢棠来不及等他洗完澡就得提前撤退。 玄蜃双手扒着浴桶颇为不舍,心里对干掉岜莱跟玄棘上位的目标更加迫切。 等他们建设好谢棠嘴里的新时代新山寨,他们就能一起站在淋浴喷头下洗澡,他就可以安心地跟她在浴室里贴贴了。 那个时候的贴贴肯定不止是现在这般浅尝辄止,而是那种深入到彼此骨血里的亲密。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19节 玄蜃想着想着,又变得跟坚硬如铁。 但是他又不想碰自己,他只想让谢棠碰。 他慢慢地将整个人滑进谢棠的洗澡水里,它刚刚包裹过谢棠,现在又来包裹他,那就代表现在入侵他每一处毛孔的每一滴液体都跟谢棠本尊亲密接触过。 他感觉好舒服,快活得如同一尾游鱼。 为什么岜莱跟玄棘不能立刻暴毙呢? 两个阻碍别人幸福的杂碎。 须臾,水面如同沸水般剧烈翻滚起来,紧接着一只巨大无比的肉虫从里面一跃而出。 玄蜃走到镜子前看向里面畸形的怪物,它是如此的令人恶心,人类的四肢跟头颅猎奇地被缝在蝴蝶幼虫的身体上,如果被旁人强行与怪物拼接在一起的破布娃娃。 他本来是人类的,他原本不是这种样子的。 不!这不是他!这不是他! 玄蜃崩溃地伸出指甲暴涨的爪子环抱住自己,随着手指移动,诡异庞大的虫躯上留下令人惊心动魄的血色深痕。 这一刻,房间内所有的虫子都躁动起来,争相恐后地试图从困住自己的罐子里逃离这充满血脉压制的现场。 玄蜃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没有眼白的眼球内满是粘稠的黑泥,“岜莱,玄棘,你们都该死。” 是了,他们都该死。 如果没有神偶的束缚,他早就让他们生不如死。 谢棠会按照他原本设想的那样帮他从岜莱那里偷走神偶吗? 如果她那样做了,万一她借机知道他本体是一只怪物该怎么办呢? 她会嫌弃自己吗?她还会亲吻他的额头说他可爱吗? 如果他们没对他做那样的事,那么他还是完完整整的人类,他根本就不用这样患得患失担心谢棠会被他吓跑! “岜莱、岜莱!你该死!你该死!” 不知过了多久,畸形的丑陋的虫子颤抖着双手将项圈戴回他那属于人类的脖颈,于是他扭曲的躯干剧烈收缩起来,变回少年白皙劲瘦的身子。 夜色中,有人发出痛苦的低吟,“谢棠……谢棠……我可以相信你吗?” “谢棠……谢棠……我好疼啊……你抱抱我好吗?” 跟人培养感情需要时间,而他不仅没有时间,也不擅长这种事。 不知道是不是谢棠在玄蜃这里的催促起了作用,又或者是唐晚晚在玄棘那边的努力有了结果,寨子在第二天给出了教师失踪事件的调查结果。 据说有村民在山林里砍柴时意外发现了他们的尸体,线索指向他们菌子中毒产生幻觉,在浓雾中迷失方向最终葬身兽口。 唐轻柔跑来将这则消息转告给谢棠时,她正站在小芳此前分享给她的采花圣地劳作 她闻言没有第一时间作出回应,只是薅几把草叶用指腹碾成线,动作干净利落地捆起刚刚采摘的花朵的枝干。 她审美不错,姹紫嫣红的野花于她手中顷刻间化作错落有致的花束。 唐轻柔看她不紧不慢的模样就心焦,“姐姐,你倒是给点反应啊!” 这位npc神神在在的样子可以说是一点有效信息都没有透露给她。 唐轻柔心急如焚,“而且姐姐,眼看着玄棘跟唐晚晚那个死绿茶走得越走越近了!你快点付出点有用的行动来!爱情故事里默默送花的痴情舔狗从来都没有好下场!” 她这一说,谢棠就想起来之前自己当初顺手给玄棘送花的场面,她解释道,“你误会了,我不喜欢玄棘,我当时送花只是给自己的迟到找个理由。” 只是她这份发自内心的否定被唐轻柔评定为一生要强的东洲女人被戳穿糟心事后心口不一的挽尊。 没关系,不就是喜欢的男人被唐晚晚给抢走,还不想承认自己的失败吗? 这件事她熟悉得很。 她正在那里脑内给谢棠编写命很苦的单相思往事呢,谢棠回应起前面她说的问题,“这里雾气弥漫手机又没有信号,寨子里也没有放我们提前离开的意思,暂时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们能做的就是低调做人、谨慎做事、每天锻炼身体,苟且偷生,熬过这段时间。” 以玄蜃的说法,寨子定期“失踪”一部分人是双方都默认的规矩。 用武力值来对比,支教团显然是无法抗衡当地人才被迫“默认”。 当地人自然听族长、少族长两位最高领导人的话。 只要这三座大山还立在那里,那支教团的人身安全跟村民的经济发展永远都是伪命题。 心中有了自己的计较,她抬眼打量唐轻柔,并对她发问,“说起来这个时间点不是轮到你教数学吗?你翘课了?” 现在支教团里先是见识到小女孩变身□□精大杀四方的震撼,又经历过与散发着尸臭的活死人陆凌霄同处一室的刺激。 他们一行人的身心都遭受到巨大的冲击,能强撑着精神不在寨子里发癫都不错了,哪里还有胆量去学校继续跟怪物们亲密接触? 其实现在能准时去学校上课的,也只剩下谢棠这位支教团眼睛里的npc。 见唐轻柔的脸色瞬间惨白下来,谢棠心里也猜到几分她的所思所想,她抬手替对方整理鬓角凌乱的发丝,“害怕是正常的。” “只是你们也别忘了这里是贫困山区,这里的村民为了孩子教育才一直省吃俭用给我们提供粮食,结果大家还在这里频繁翘课。” “假设村民本来就对我们心怀敌意,现在大家这副光吃饭不干活的态度岂不是更拉人家的仇恨值吗?” 假如他们真的是支教老师跟贫困山民,谢棠说的话完全合乎逻辑。 但是他们这群老师是假的,是异世界送过来的名为旅者实际跟祭品没什么两样的东西。 这里的贫困山民只有贫困是真的,家长是不是人不清楚,学生是会变成杀人癞蛤蟆的怪物。 唐轻柔感觉自己的左右脑在疯狂的互搏。 左脑说:【只有npc才说得出这种道貌岸然的鬼话,你忘了小芳变身人形癞蛤蟆到处杀人的骇人场面了?谢棠让你去给它教书?你要是同意你就是嫌自己命长!】 右脑说:【可是谢棠的观点确实有可取之处,当天她可是拿着一根搅屎棍在寨子里杀得七进七出呢!说不定你努力降低一些当地人的仇恨值,关键时刻能保命呢!】 右脑又说:【如果你真跟谢棠这样土著npc的一样去把这里的所有怪物都当人看,按照世俗的逻辑去与他们相处,那会不会也被他们按照真正的老师去对待?会不会这就是在这里顺利活过30天的法则?】 谢棠见自己说完话唐轻柔就露出一副痴呆的样子,呆立在原地像一颗没有生命跟智慧的石头,她悠悠叹了口气,将手里的花束塞进对方手里,“你今天的课由我来代上,你好好调整一下心情,下次不要再这样了。” 谢棠临走的时候,她的衣角被人从身后拽了一下。 她回头就见唐轻柔满脸怔然地问,“这束花是送给我的?” 看见她点点头,唐轻柔又恍恍惚惚说道,“你居然会送花给我,我未婚夫都没有给我送过花呢。” 谢棠扬起眉梢,煞有其事道,“我知道我魅力很强,但我是直女,你可千万不要因为一束花就爱上我。” 在唐轻柔反应过来恼羞成怒前,谢棠灵巧地后退几部笑着摆手与她道别,“不跟你开玩笑了,我去替你上课了!傻孩子下次找男人记得擦亮眼睛!” 眨眼间她的身影就消散在浓雾里。 唐轻柔有时会怀疑她是山间带给人类快乐与幸福的精灵,她的出现如美好又神秘的一场幻梦。 幻梦本人还不知道傻孩子又在脑子里偷偷给她安人设写新剧本。 她刚刚匆匆赶到学校,准备给孩子们上课。 她本来以为老师不在场,教室里应该没有几个人才对。 结果她一进入充当教室的竹楼,发现孩子们一个不少全坐在座位上脑袋旋转180°看向门口的她。 人类的颈椎可以旋转到这种程度? 谢棠怀疑早上的菌菇饭没熟,她神经中毒才出现了幻觉。 这挺正常,毕竟还有人吃菌子中毒看见变形金刚在自己腿上打仗呢。 跟见证二次元入侵现实世界比起来,幻视学生脖子扭转180°不算大事,又不是360°,这只能代表当地学生们的脖颈相较于外地人更灵活些。 第21章 面对学生们的异常, 谢棠她神色如常,“唐老师这节课身体不舒服,由我来替她代课。” 言简意赅地解释完自己来到这里的原因,她又询问小班长阿媞, “上次数学课唐老师讲到哪里?” 阿媞当然记得自己的哑巴身份, 她也知道谢棠不是故意跟她找茬。 听到老师问话, 阿媞立刻摸出简陋的绿色作业本,乖巧地走到讲台前将本本上的笔记指给她看。 谢棠夸她是好学生一点问题没有, 阿媞这随堂笔记将知识点记得清清楚楚,让人一看就知道上节课唐轻柔教了什么,后面又该教什么。 “真不愧是小班长, 这才能就是不一般。” 夸人这事对谢棠而言简直手到擒来,性格内敛如阿媞也被她夸得露出腼腆的笑容。 “好,那我这节课继续教你们乘除法。”说完谢棠又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鉴于老师是语文老师, 如果大家学习进度足够快, 待会儿下课前老师继续给你们讲昨天没讲完的《三十六计故事》。” 听到老师说要讲故事,下面的学生们那一双双眼睛里都露出了兴奋的光芒。 小芳歪着头打量着黑板前笑意莹莹的老师, 见她毫无芥蒂地对着自己笑。 看样子那群旅者还算老实,背地里也没有泄露她的秘密, 那她就放过他们好了。 只是这个寨子所有喘气的东西都在眼馋他们的血肉,尤其是最上面那位,愿他们自求多福吧。 认真听讲时不一定会被老师点名表扬,但你只要敢在课堂上溜号,那真是会被老师百分百点名,“小芳,你来做黑板上这道数学题。” 小芳傻了, “啊?我?” 蝶祖在上!为什么老妖怪不仅要学数学,还要被课上抽查啊!? 她试图找专业替死鬼干活,“阿媞最喜欢解数学题了,我、我……” 面对谢棠那双满含期待的眼神,小芳咬咬牙还是将屁股从竹凳上移开,磨磨蹭蹭去谢棠眼皮底下坐牢。 她站了一会儿,也没憋出来答案。 谢棠笑眯眯地提醒,“这次老师允许你用手指算数。” 小芳眼前一亮,用自己跟谢棠二十根手指跟二十根脚趾的加成下很快将解出答案。 在谢棠眼里没有笨笨的学生,只有喜欢甩锅逃避责任的老师。 她先是当众夸奖小芳说她脑子灵活,数手指、脚趾的速度世上难有,这才在小姑娘昂首挺胸回到座位后系统地给他们讲解正确的解题方法。 这次的教学工具当然不是手指脚趾啦,用的是粉笔书写的算数公式。 谢棠教完书,看时间还早,于是在孩子们的欢呼中提前结束数学课,转而给他们讲《三十六计》故事。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20节 “今天我们来讲借尸还魂。”她故意用阴森恐怖的语气说道,“这个词原来指已经死去的鬼魂借由别人的尸体复活。” 一屋子死孩子面面相觑,这个操作在蝶寨屡见不鲜,他们不觉得哪里吓人。 谢棠见他们不为所动,于是又用更夸张的恐怖表情试图吓唬小孩子,“在兵法中,它指利用看似没用的‘尸体’来壮大我们自己。” 孩子们寻思这件事他们也懂,要是没有旅者们的尸体,他们的□□早就腐烂成一滩烂泥。 这事是旅者跟当地人约定俗成的事情,也无法吓到表面还停留在孩童时代,实际上活了几十年的怪物。 在他们看来,谢棠的故事内容根本一点都不惊悚,她故意做出来的恐怖表情也没有他们临死前的惨状吓人,她装神弄鬼时的现场氛围甚至不如平时他们嗓子眼里钻出蛊鬼的冥场面。 谢棠装神弄鬼好一阵,吓到0个人、0只怪。 但是她的挫败只有一瞬,接着便越战越勇,使劲浑身解数来吓唬她眼里的这群孩子。 看着人类在自己面前努力搞怪的怪物:“……” 阿媞做人时期因着本人跟名字一样聪慧美好被选为祭品,现在做怪时期也依旧善解人意。 她见其他人都呆头呆脑,于是聪明的她贴心地伪装出一副害怕得瑟瑟发抖的模样,凑到谢棠身边去抓她的衣摆。 谢棠被钓成翘嘴,她一边享受着小萌物的贴贴,一边搂着她歪着嘴安抚小孩们,“哎呀,你们不要怕。老师嘴巴里怪力乱神的故事都是骗人的,这个世界上哪里会存在鬼怪呢?” 阿媞嘴巴里的尖吻蝮想说鬼怪就在这里,还正被她怀里。 但也只是想想罢了,因为谢棠的怀抱真的很温暖,让它不想嘶嘶出声了。 小芳看得嫉妒死了,她也要上来去抱谢棠,却被其他小孩子推了个踉跄,“你身上好脏,会弄脏老师的。” 小芳生前每一天都被阿妈洗得干干净净,后来她死掉了,阿妈疯掉了,便没有人再给她洗衣服、洗头发,摸着她的头说日子会好的。 她迟疑的时候,谢棠已经主动伸过另一只手将她揽到她温暖的怀抱里。 浓雾弥漫的蝶寨,谢棠的笑容跟许久未见的太阳一样明亮,“没关系啊,老师的衣服也不干净。我们凑一起可以做脏脏包组合呢。” “还有小朋友之间不要推耸他人,这样很危险的,”谢棠又先后摸摸小拦路虎跟小芳的头,“还有以后不许这样嫌弃同伴啦,这种伤害朋友自尊心的事乖孩子是不会做的。” 小拦路虎不稀罕做什么乖孩子,在这座吃人的寨子,乖巧听话也是一样要被当祭品喂虫子。 不高兴归不高兴,他还是撇撇嘴没说什么。 原本他们这群怪物谁也看不上谁,谢棠的存在居然能起到了粘合剂效果,将这群彼此看不上的家伙凑在一起做她的乖宝。 只能说这个女人确实有点东西,真不愧是他们的老师。 这次谢棠上完课回教室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时,忽然有人在背后叫住了她。 她一转身便对上了小芳那双亮闪闪的大眼睛,她问谢棠,“棠棠老师,你会参加下周寨子里的春浴节吗?” “是的。”谢棠从不嫌弃她的头发油,蹲下身抚摸她发丝的动作格外自然。 “老师,山里虫子很多,”小女孩一边说着,一边从脏兮兮的裤兜里掏出一个布包来,她将裹在外面的布层层揭开,露出里面干干净净的香囊,“那你把这个带在身上,那些虫子就不会吃你惹。” 谢棠静静地看了那只香囊很久,沉默着没有动作。 小芳想到了什么,急忙解释道,“老师,它不脏的。” 反应过来的谢棠伸手将小芳跟香包一起收进怀里,她用干净的手指蹭蹭她黑乎乎的脸蛋,“谢谢小芳,老师一直都没觉得你脏。” “话虽如此,但是春浴节这种美好的节日总是值得我们好好打扮一下的对不对?”谢棠依旧是眉眼弯弯的温柔模样,“老师帮你提前梳洗一下怎么样?” 见到小女孩露出犹豫的神情,谢棠从自己的包包里摸出一袋彩虹糖,嘴里诱哄道,“老师其实是一个喜欢打扮棉花娃娃的养棉人,可惜这里没有小棉花让老师好好装扮一下,你就发发善心帮老师过一下这个手瘾好不好嘛?” 小芳原本是想拒绝的,她总觉得谢棠这些都是照顾自己自尊心理由,其实她就是想帮自己洗澡。 可是谢棠又是用软乎乎的语调哄她,又是抱着她蹭来蹭去,让她根本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甚至不仅仅是无法拒绝,她被谢棠牵着小手往家的方向走时,还没忍住勾着唇角傻乐。 在小芳的家里,谢棠见到了她那位神秘的母亲。 对方瘦的厉害,躺在床上如同一具干瘪的尸体。 见她牵着女儿进来,小芳妈妈脸上那与小芳如出一辙的黑眼珠瞪得几乎在眼眶里待不住,下一秒就要滚落出来。 谢棠还以为这是对方担心自己是坏人的表现,于是不疾不徐地解释道,“家长你好,我是小芳的老师,我想借用这里跟小芳一起洗个澡。” 小芳妈妈虚弱得话都说不出来,她干裂的嘴唇嗫嚅着像是要说些阻止的话。 但最终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麻木地将眼睛重新投向墙板,继续煎她的人寿。 这家里总共有两个人,一个是懵懂小孩子小芳,另一个是她疯了的母亲,这屋子里的卫生条件自然好不到哪里去,甚至可以说很像谢棠看过的家政网红视频中的生化武器老屋。 这嗅觉冲击自然不必谈,视觉冲击更是令谢棠震撼。 这里的地板上黏着一层黑乎乎的脚感如口香糖一样的东西,堆积如山的杂物堆里还有爬来爬去的飞天双马尾全家,从卵鞘到幼虫再到成虫可谓是一应俱全。 小芳看出来她不喜欢这里,她动动手指,一只□□出现在她脚边。 没有人牲进补时,它除了去山里打野味,偶尔也会吃这里的蛋白质。 从它肥嘟嘟的体型来看,这东西平时没少吃。 感应到大魔王癞蛤蟆的出现,屋子里所有的活物都躁动起来。 小芳本意是将虫子驱赶出谢棠的视线,结果做过火了,谢棠亲眼见证到自己童年动画片里蛇虫鼠蚁一齐搬家的冥场面。 尽管进蝶寨开始谢棠就被迫跟虫子打交道,这一幕还是带给她极大的震撼。 她已经忘记当时自己是惊声尖叫,还是头皮发麻整个人原地宕机什么都没做了。 从那一幕起,后面的记忆变得断断续续。 总之谢棠恍恍惚惚只记得自己已经把小芳洗得干干净净,但是关于她怎么从那个竹楼里出来,又是怎么来到玄蜃的浴桶里被他伺候洗澡的,她完全没有印象。 她意识清醒时,玄蜃已经给她洗了有一阵了。 谢棠第一句话是,“搓背的手再用力些,你这个力度好像在给我挠痒痒。” 她的第二句话是,“这座寨子还是太落后、太贫穷了,假如这里交通发达、经济富足,这里的所有人能随时随地洗澡,法律范围内想做什么都自由,大家的日子是不是会好过很多?” 她问完不等玄蜃回应,她自嘲一笑,“真是一个蠢问题。” 玄蜃动作停顿一下,说,“这问题不蠢的。” 谢棠没吭声,只是安静地用双手撑着自己的下巴,在浴桶边静静地趴着。 玄蜃看出来她心情不好,他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可是关键时刻他的死嘴又笨得厉害。 假如扇耳光能扇出些让谢棠开心的话语来,他不介意扇到自己鼻青脸肿,哪怕将这层皮扇掉只要她开心也…… 不,这样不行。 谢棠喜欢他这张脸。 她喜欢的东西,他都该好好珍惜。 可是他要怎么让谢棠开心一点,他笨死了,他不如早点死了,等干掉玄棘跟岜莱,他一起死掉好了。 玄蜃脑子里不停地跟自己生闷气,手上却温柔得要命,给谢棠擦背的时候不敢用力一点也不敢轻柔一点,完全按照她指示的力度去服务。 他在那里轮番diss全家呢,谢棠开口了,她说,“你爷爷跟你哥哥能不能联系外界政府搞搞村寨建设?” 玄蜃先是摇摇头,意识到背对着自己的谢棠看不见他的脸之后,又开口耐心解释,“不能。早年村里与外界通讯的时候,他们就听过农村人口外流这事,寨子里当时有人要外出打工,被他们强行按了下来。” “再后来这里起了大雾,他们如愿让寨子彻底与世隔绝,不用再怕底层人逃离大山。他们是受益者,而受益者是最讨厌改变的。” 哪怕刨除这两位土皇帝的个人想法,这座蝶寨也已经被蝶祖深深地诅咒,这里土生土长的人类与怪物根本出不去,只有外界来的支教团能在30天结束后出去,前提是他们能在怪物堆里活下来。 “既然你爷跟你哥无法被说服的话……”谢棠沉默了一会儿,扭过头来与他问道,“那他们什么时候能死掉呢?” “一时半会儿死不掉的话,失踪也行。”她叹息,“我真是感到迫不及待了啊。” 玄蜃之前还在苦苦思索怎么说服谢棠帮助自己从岜莱那里偷神偶的事情。 他连偷窃这种事都对他眼里正直善良的谢棠说不出口。 之前相处时谢棠也问过类似的问题,只是当时他说一句还不是时候,她便不再追问,这个话题就这样轻轻揭过。 但这一次,她围绕着这个话题不依不饶,似乎随着她在寨子里的时间越长,她对那两人越是反感。 上次谈合作确实不是时候,但这次不一样了。 玄蜃呼吸急促起来,说话也顾不上修辞,语句听起来有点混乱,“我……我认识一个非常厉害的有一人那么高的蛊虫,他一个人……一只虫就能将他们跟他们的狗腿子全部制服。” 谢棠没搭话,她知道搓澡师傅一定还有后话。 果然,玄蜃咽咽口水,嗓音都紧张到听起来有几分尖锐的程度,他抬手比比划划,“但是能控制他的神偶被岜莱藏起来了,只要有人能将神偶从魔爪里救出来,那只蛊鬼就能……” 谢棠不会问玄蜃为什么不自己去偷这种问题。 要是他能下手,那他早下手了,也不至于在这里央求她这个刚认识没多久的外来户帮忙。 指不定玄蜃如此白给,也有拉她入伙的考虑。 谢棠不在乎他这点小心思,他既然入了她的帐里,出了事她自然不会让他形单影只地顶着。 她对他招招手,他便凑过来将下巴搁到她掌心内。 谢棠手里玩弄着他手感极佳的下巴,嘴里也没闲着,“好呀,你对岜莱比我更了解,你有没有什么切实可行的提议呢?” 寨子里这些蛊鬼至今没有把岜莱跟玄棘一起弄死,除了离不开岜莱本身那些狗腿子的努力,还跟他手握能操控自己这个最强蛊鬼的神偶脱不开关系。 他自然会布下天罗地网去看管保命的东西。 谢棠要是能达成任务的同时顺利脱身那再好不过,可她万一在过程中受伤怎么办?万一她将命搁在那里又该怎么办? 玄蜃自己死掉是无所谓的,但是谢棠不能死,受伤也不行。 想到这里,玄蜃本来亮晶晶的眼睛一下子暗淡下来。 他突然不想挣脱这狗屎一样的命运了,只要谢棠好好活着就行。 谢棠见开心小狗秒变落水狗,那双挠他下巴的手便改道去揉弄他的脸颊,“没事啊,我在这里呢。你不要思虑过重,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好了。” “我们得先有一个初步的方案,才能一步步去健全它对不对?” 玄蜃觉得自己是一个没用的东西,他嘴巴嗫嚅一阵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谢棠总喜欢忽悠人,他怕她这话也是忽悠他的,他更怕她冲冠一怒为蓝颜不管不顾按照他的方案去一个人独闯虎穴龙潭。 谢棠凝望着他那双忽闪忽闪的翠色狐狸眼,忽然有点明白他在顾忌什么了。 他x的,这顶着一张妖艳脸蛋还总是露出恶毒笑容的烧玩意儿居然是个恋爱脑吗? 谢棠感到不敢置信。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21节 可是她等了好一会儿,他也没说那个计划是什么,依旧沉默如金。 可从始至终,他眼里的担心跟忧虑都是真切地存在着,毫无作伪的迹象。 从两人认识到现在,玄蜃铺垫这么久的时间,居然还能在这临门一脚的重要关头情绪化摆烂。 这样看来他确实是个没用的东西。 可是谢棠没有嫌弃他,她心里还有一点点压抑不住的小开心。 “真没用啊,我的宝宝。”她喟叹一声,手指上移又改去揉捏他的耳朵,“好在我还算有用,那就让我来想想办法吧。”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谢棠眼里露出了兴趣,“玄棘在岜莱心中的地位怎么样?他会不会对这个好大孙毫无防备?又会不会在好大孙闯祸后对他痛下杀手呢?” 她这话一出,玄蜃眼睛里暗淡的光一瞬间又亮了起来,“阿爷还指望玄棘传宗接代,自然无论如何都不会干掉他。” 岜莱的年纪直奔八十,是半截身子都埋黄土的年纪。 让他跟人睡觉传宗接代,那属于虐待老人了。 而目前玄棘又没有后代,如果玄棘死掉那岜莱这一支可谓是真真正正的绝后,这可是封建大家长无法忍受的。 谢棠粗糙的指腹将他冷白的耳垂摩擦出浅浅的粉色,“那就让鹬蚌相争,我们坐收渔翁之利。” 计划可不可行,后续又要如何完善且不谈。 玄蜃当下就要被谢棠这运筹帷幄的言谈举止给迷倒了。 他原本是站在浴桶边弯腰将下巴递到谢棠面前,这会儿他干脆蹲在浴桶前,一个劲地对她摇尾巴。 他笑得合不拢嘴,“谢棠,你好聪明呀。” 在谢棠原本的世界里,她经常听到的是“天真”、“自以为是”、“想一出是一出”、“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复杂”、“你脑子真是不行”这类评价。 在这种语言环境里生活,失业的她万念俱灰到想死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听多了负面评价,骤然听到有人对自己热烈的肯定,谢棠第一反应是怀疑,“你这臭小子是真的觉得我厉害,还是在说情话哄我开心?” 玄蜃不高兴了,他板着脸说,“我哪里会哄人开心?我要是有这项技能就不至于你不高兴时嘴笨得恨不得扇自己巴掌。”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难道在你眼里我是跟你一样油嘴滑舌的人吗?” 谢棠:“……” 他好像是在夸她,又好像是在骂她。 不确定,再听听。 见她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玄蜃撇撇嘴面红耳赤地移开视线。 在谢棠以为他不会继续回应时,他又扭过头来一脸认真地看着她,严肃地说道,“你莫要不信我,我觉得你这样的人不论在谁看来都真的很棒呀。” 爸了个根,这样可爱的小男人生下来就是要被她亲死的! 当她凑过来将他狠狠吻住时,玄蜃脑子还有点懵。 他以为谢棠今天身体不舒服,不会想吻他了。 其实他是很想吻她,但是他更希望她开心,所以一直在偷偷忍耐着贴贴的欲望。 他这会儿脑子里乱成一团乱麻,也不耽误他努力抬头凑过去给她亲个痛快。 曾经的谢棠看见小说里描写大美人呵气如兰时,她觉得这只存在于作者的幻想。 但是玄蜃真的很香,她亲自尝了发现小说里写的还太过保守了。 他不仅闻起来香,细品还有蜂蜜的味道。 亲吻过后,谢棠摸着他湿漉漉的唇角,“你尝起来怎么总是这样甜?是不是背着我偷吃糖果了?” 玄蜃不需要吃那种东西。 他现在的身体是由内到外透着甜香。 如果岜莱老头不是担心吃了他会损失一个强劲战力,他不会活到见到谢棠的这天。 他跟谢棠腻歪了一会儿,当然仅限于亲嘴,没有更深一步的亲密。 谢棠毕竟才魂不守舍地从小芳那里飘回来,虽然他无时无刻都想要她,但是他能控制住自己。 她不舒服的情况下,他只想让她好好休息。 谢棠被他伺候着洗了背面,前面是她自己上手用毛巾清洗的。 她出浴时,玄蜃抱了一捧熟悉的衣物过来,并且解释道,“你之前的那套衣服味道不妙,我洗干净再送还给你。” “这套衣服是我去宿舍那边的晾衣架上拿的,我识得你的衣服,不会弄错。” “又是帮忙洗澡,又是帮我洗衣服,还帮我去女寝取换洗衣物,谁家男人这样贤惠?”谢棠高兴地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两口。 “还好,”玄蜃又说,“这里面有干净的亵裤跟内衣,是我此前按照你的尺码给你缝制的,干净又卫生” 谢棠:“……” 她的贴身衣物没有晾在室外,他没拿到也很正常。 只是……男人为此拿出了给她亲手缝制的手工裤衩跟手工内衣? 这种离谱的操作她阅文几十年都没在小说里见过,居然真切地在现实中发生了。 她目瞪口呆地从衣服堆里翻出来这两样东西于光线明亮处观察,居然还真的缝得有模有样。 玄蜃似乎怕她误会自己是变态,还支支吾吾地解释道,“上次你在我这里洗澡没有换洗的贴身衣物,所、所以我才想着给你缝制几套撂在我这里备用,我不是单纯的变态。” “哦、好,”谢棠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应,只能干巴巴地问玄蜃,“那我原本的……” 玄蜃顶着他那张妖艳的反派脸蛋一本正经道,“我洗干净再还给你。” 人们常常以冷脸洗内裤来形容恋爱脑。 玄蜃跟他们有本质性区别,他热脸洗。 谢棠感觉自己这不像是谈恋爱,像是找了个好家政。 但是谁能拒绝男朋友手工内衣内裤呢? 反正她是不能,因为穿起来真的蛮舒服的。 第22章 谢棠享受干净衣物之余也没忘了自己的学生小芳, “待会儿我回去给她拿一件我的衣服。” 哪怕她住在跟垃圾堆没两样的环境里总会染上味道,但被搓洗得白白净净的小女孩配上干净衣服视觉上会干净利落很多。 “不需要你的衣服,我从别家给她讨几件就是。”玄蜃扫了一眼她腰间悬挂的驱虫香囊,冠冕堂皇道, “蝶族有自己的民族服饰, 不能随意穿外来的东西。” 他老婆的衣服他都没穿过, 旁的人也不能穿。 不过看在那个老□□送香囊的份上,他可以礼尚往来帮帮忙。 谢棠也没执着, 竖起大拇指夸赞他心细善良之后就没再多问。 倒是玄蜃在送谢棠回宿舍的路上主动提起话题,“你有见到小芳的母亲吗?” 见她点点头,他疑惑道, “对于她这个大家眼里的怪人,你就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 谢棠知道他这是话里有话,她点点头, “好, 那我现在问你, 你讲吧。” 她就是这样,有的时候油嘴滑舌撩拨得人家面红耳赤, 有时候又直言不讳噎得人胸口发堵。 谢棠看出来玄蜃被她弄得不上不下,于是粲然一笑说道, “好吧,那就劳烦伟大的圣子大人替我讲解一下小芳阿妈的故事,重点讲讲她以前是一个怎样的人,后来又为什么疯了。” 她这样哄他,玄蜃的脸色好看很多。 他深吸一口气,说起经典先导语,“她的事情说来话长……” 在他进一步展开前, 谢棠抢答道,“是不是她很年轻的时候老公就死了?留下她一人撑起一整个家庭,上要照顾公婆,下要照顾孩童,中间还要干农活谋生。” “在这样一个思想封建落伍的蝶寨,又背上克夫骂名,且唯一的孩子还是个女孩,老实的穷苦女人就在这样的高压环境里被逼疯了。” 玄蜃漂亮的狐狸眼露出大大的诧异,“你怎么知道?” 谢棠没忍住嗤笑一声,“这千百年间寡妇的故事不就是如此吗?” 孤儿寡母无论在哪里都遭人欺负,要么母亲跑掉、要么母亲疯掉、要么母亲死掉。 小芳的妈妈就介于后两者之间。 玄蜃深吸一口气,敛下眸子说道,“你说的大致很对。” 她的推测大多数都是准的,只与事实有一些她认知之外细微不同。 小芳阿妈是一个很能吃苦也很能干活的女人,如一头沉默不语的耕牛。 她不仅每天都要做山一般堆叠的家务跟农活,还要遭受畜牲们的欺辱。 日子过得如此贫苦跟屈辱,她唯一的女儿小芳却被她收拾得干干净净,也养得白白胖胖。 小芳阿妈没有在千夫所指跟上有老、下有小的辛劳里疯掉,她是在女儿小芳被送去做祭品后疯掉的。 人类小芳早就死了,现在的她不过是一只不吃生肉便会烂回一滩肉泥的怪物。 只是这些话他都没办法跟谢棠说,这已经超出了她所理解的世界范畴。 玄蜃最终只是告诉她,“逼疯小芳阿妈的人群里,岜莱是最大的恶人。” 如果不是他发了疯的要炼制什么禁书里半人半神的蛊王,寨子里不会死掉这么多跟小芳年龄相仿的孩童。 他也会是一个正常人,而不是随时都担心谢棠发现自己真实身份的天理不容的怪物。 “所以我们干掉岜莱是为民除害,”谢棠说完停下脚步,看向身侧的男人,“你是大义灭亲,不要有什么伦理上的负担。而且死都是便宜那个老登了。” 玄蜃嗯了一声,没有说什么,只觉得心里复杂难言。 同样都是阿妈,小芳的阿妈曾经想过救她,只是救不了她。 她不像他的阿妈,他的阿妈是手舞足蹈亲自把他送到岜莱手上的。 她是穷苦的浑水人,入不得岜莱的家门。 可笑,她还以为乖乖地送上孩子就能得到对方的认可,能活着去岜莱家享福,还能在死后进入对方的祖坟跟那个死鬼男人合葬。 她确实也如愿以偿了,只是过程跟她想得有些出路,她的棺材板上全是血色挠痕。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22节 他想入非非时,谢棠捏了捏他滚烫的手掌,“下次你去祭奠你阿妈时带上我吧,我会在她的坟墓前献上一捧花,告诉她我会照顾好她的儿子,让她九泉之下不必挂怀。” 玄蜃本来没觉得怎样多委屈,他只觉得那个蠢女人活该,更觉得岜莱该死。 谢棠这样一说他便突然从内心深处涌起一股浓郁的酸涩,让他喉咙发堵,令他眼眶发热。 他仰头望看不见太阳的雾蒙蒙苍穹,深吸一口气想将喉头的哽咽尽数吞咽回肚子里。 他嘴唇微不可查地抖动着,他想说这种事根本不必告诉她。 她在儿子小时候拿他当牛做马,后来又不顾儿子的死活用他去换荣华富贵,她哪里会乎有没有人照顾他呢? 可是玄蜃喉咙哽得厉害,最终也只是发出声细如蚊的一声:“嗯。” 谢棠伸手将他揽过来,将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轻轻抚摸他脑后柔顺的乌发,“没事的,没事的,都过去了。” 她感觉到玄蜃搂紧了她的腰,有滚烫的液体逐渐晕湿她的衣裳。 谢棠故意说话逗他,“香小子,我的内衣都被你哭湿了,回头再给我缝几件。” 玄蜃没绷住,发出一声短促的带着浓郁哭腔的笑声,接着低低哑哑地说,“嗯,我知道了。” 等谢棠哄完人回到宿舍时,外面的天色已经跟她的心情一样昏昏沉沉。 得益于她行李箱里的衣服长得都差不多,竟然没有人注意到她在外面换了一套衣服回来。 唐轻柔对于谢棠的变化不敏锐,面对唐晚晚时却是敏感肌。 “天马上要黑了,那朵白莲花怎么还不回来?”她问谢棠,“你刚刚回来的路上有见到她吗?” 谢棠这会儿正是化悲愤为食欲的时候,她坐到餐桌那里疯狂往嘴里塞糯米饭跟油炸竹虫,她嘴巴里没有缝隙说话,只能通过摇头的动作来回应唐轻柔的问话。 见状唐轻柔烦躁地走到她身边坐下,开始愁眉苦脸地叹气。 眼下正值晚餐时间,宿舍里的人都聚集在餐桌这里,唐晚晚不在,她的好闺蜜冯青还是在的。 于是唐大小姐手指敲敲桌子,选择对冯青发难,“大姐!你怎么还有心情吃饭呢?外面的天都要黑了,那个狗女人还没回来。你不是她好闺蜜吗?你难道就不担心?” 谢棠一边大口吃饭,一边脑子里寻思果然宿敌就是宿敌,时间长了宿敌跟妻子的边界逐渐模糊。 她觉得唐轻柔对未婚夫陆俊杰都没有对宿敌唐晚晚这样惦记。 冯青脑回路跟谢棠对到一起去了,她不高兴地说,“队伍里的舔狗还没说三道四呢,你这么关心人家私生活干嘛?” 针对私生活三个字,领队张萍老师神秘兮兮地笑笑,“我多半能懂唐同学夜不归寝的原因,当地人对外地人而言是野味,总有人冒着中毒身亡的风险去尝上一尝。” 谢·刚刚品尝过野味圣子·棠:“……” 突然觉得膝盖好痛,像是中了一箭呢。 对于谢棠突然停滞的筷子,张萍若有所思的眼神扫过她腰间垂挂的香包,歪嘴笑了起来,“男欢女爱是常事,tang同学们开了一个好头,后续还会有更多人纵情声色。” 谢棠想解释一下这香囊是小芳送的,但是解释了也没用,她睡了人家蝶族圣子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唐轻柔要替她汪上两句,被谢棠按住手示意她无需多言。 这天冯青还吐槽唐晚晚的情敌唐轻柔比舔狗陆俊杰更关心她的去向,结果第二天一大早该来的就来了。 得知前一天晚上女神不归宿的陆俊杰当场气得破口大骂,“你们女人能不能有点同伴情谊,明知道她没回来你们怎么不结伴出去找人?” 谢棠抠抠耳朵,十分不想搭理他。 《蛊惑人心》是限制文学,女主唐晚晚如果夜夜归宿,那还有什么可限制的? 唐轻柔听他狗言狗语,那气就不打一处来,“我们这群战五渣白天出门都能莫名其妙失踪,大半夜出去找人是嫌自己活得时间太长吗?你怎么自己不去找?我呸!道德绑架犯!” 冯青昨天还在女寝表明自己明哲保身的态度,这会儿在支教团男男女女面前又是领一副面孔。 她俨然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听信谗言按兵不动,我昨天就该不管不顾出去找晚晚的!希望我们现在去找还来得及!” 唐轻柔要被这两个说一套做一套的傻缺给气升天了,她拉着谢棠的手腕晃来晃去,“姐姐你看他们!姐姐你快说句话啊!” 谢棠刚要张嘴,余光忽然瞄到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她当即抬手一指,“你们不要再打了,主人公她这不是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吗?” 这群人顺着她的指印朝那边一看,一时间情绪喜忧参半。 好消息是唐晚晚回来了,坏消息是她身上穿的让人一看就知道是蝶寨当地服饰。 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能让一个人夜不归宿,并且回来之后还换了一套衣服呢? 谢棠是知道答案的,毕竟自己跟男配都双宿双飞了,女主跟男主睡一晚又有什么奇怪的? 大家都是成年人,谈恋爱期间做点成年事可太正常了。 不过谢棠个人认可,不代表其他人能接受,陆俊杰懂了以后瞬间就爆炸了,“晚晚!他们居然逼你卖身换药!他们怎么敢?” 从他愤怒的眼神里不难看出这个“他们”指的是支教小分队其他人。 谢棠有点无语,她没有再隐藏药物来源,如实说明道,“那药跟唐晚晚有什么关系?那是圣子玄蜃……” “玄蜃是玄棘的弟弟,他无事献殷勤肯定是受了他哥的指使!他哥——”说到这里,他整张脸都被气成猪肝色,攥紧的双拳也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响,“都怪你们!晚晚要不是为了你们能安全活着,她用得着以色侍人?” 这恶臭味熏得谢棠头晕脑胀了,她是跟唐晚晚不对付,可是这个时刻还是选择捏着鼻子站出来替尴尬到脚底蹭地的当事人说话。 谢棠作出在空气中驱赶苍蝇的动作,“都什么年代了人家自由恋爱又被你这个活爹给管上了?别对别人的私生活有这么大的控制欲欲行吗?” 对此唐晚晚向她投来感激的眼神,陆俊杰却火冒三丈撂下一句你给我等着就急匆匆往男寝竹楼的方向匆匆赶去,像是回去要拿什么家伙跟谢棠干仗。 对此,谢棠也去女寝竹楼后面拿了东西回来。 那是一根很长的,沾了生化武器的长棍。 之前她带着它去找小芳来着,扔半路上觉得有些心疼,后面又特意过去捡了回来。 拿镰刀回来的陆俊杰面对这根生化武器长矛,脸都绿了。 都不用谢棠真用这东西戳他,她把它往他那边举起来,陆俊杰就闻风丧胆了,只剩嘴还是硬的,“你给我等着!我早晚有一天要为晚晚报仇!” 唐晚晚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她弱弱地辩解,“我跟谢棠同学之间没有仇要报。” “晚晚,你真是一个乐于助人的好姑娘,但作为一个男人,我不允许有人在我面前欺负你!”陆俊杰义愤填膺,“你不要再替她说话了,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现场最难受的人就是夜不归宿还被当众围观的唐晚晚,第二难受的就是狗屎男人陆俊杰的前未婚妻唐轻柔,尤其是一想到他手里的镰刀还是自己恋爱脑发作时含情脉脉送给他的,她就想抬手扇自己几巴掌。 唐轻柔记忆里跟陆俊杰初见时,对方骑着白马在马场中逆光走来,耀眼夺目犹如童话故事里的白马王子。 结果王子居然是这副狗德行,他身上最值得迷恋的地方居然是她赋予他身上的想象力。 唐轻柔当天情绪低落到甚至没有力气抓住宿敌的把柄一个劲地痛击,也不再惦记着翘班,居然破天荒听了谢棠的建议老老实实去学校教书去了。 只是她放过宿敌时,谢棠倒是对她的宿敌起了心思。 原因无它,按照谢棠看过的那本小说,唐晚晚会怀上玄棘的孩子,这会让这个子嗣困难的少族长鬼一样地缠上她。 强制爱这种剧情小说里读起来带劲,现实里遭遇就没那么愉快了。 谢棠的手指在腰间悬挂的香囊上不紧不慢地抠弄着,她之后或许可以跟唐晚晚做个双赢的交易。 心里这样想着,她在唐晚晚与自己擦肩而过时还是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作出提醒,“整点药吃,别怀孕了。” 唐晚晚闻言停下脚步惊讶地看向她。 谢棠不知道现在的唐晚晚能将她的话听进去几分,但是她也不在乎,她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提醒,剩下的就是对方自己的课题了。 时间差不多了,她也该去为下午的教学内容做准备。 说起来那天的事情好像真如领队张萍所说是一个开头,发现唐晚晚在外面留宿也不会命丧黄泉后,队伍里的人心明显浮躁起来。 有人开始明目张胆地跟寨子里的村民眉目传情。 一开始是一两个,很快数量越来越多。 在这生死攸关的恐怖世界,满足人类最初始的生理欲望对渴望解压的他们拥有无穷的吸引力。 色字头上一把刀的道理他们都懂,所以他们自认自己也没有强迫村民,他们只是彼此需要互利共赢而已,不至于被对方报复到死掉……吧? 对于这个问题,玄蜃的解答是,“我不会,但旁的人我不敢保证。”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修长如玉的手指将一朵瑰丽的玫瑰花从它的枝干上折下,将它别在谢棠的耳畔。 他说话声音如同温柔的春风,随着动作一起拂过她的肌肤,“按照春浴节的规矩,别一朵花在耳畔,便意味着这位姑娘有了心仪的情郎。” “你参加当天记得戴着。” 谢棠抬手摸摸花瓣,唇角上扬,“那按照你们的习俗,我该怎么做才能对你彰显所有权呢?” 玄蜃摇摇头,“这里没人敢对我示爱。” 只有她敢爱他。 只有她会精心挑选美丽的鲜花送给他。 寨子里已有的人跟来寨子里支教的人都知道他绝非善类,只有她依旧愿意接近他、抱着他、亲吻他、爱慕他。 他看向她的眼神总是含情脉脉,“从今天开始不要相信任何人,团队出行必须三人以上,不要去偏僻的地方。” “春浴节看似欢声笑语一片,实际上很危险。”他低声发出警告,“一定要小心身边人,他们现在还是人,未来就不一定了。” 玄蜃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但是当下他破天荒地对她反复耐心叮嘱,足以说明事情的严重性。 谢棠的神情也随之严肃起来,“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玄蜃觉得时间铺垫得差不多了,当着她的面拿出了一根又细又长的竹筒,“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你将它随时随地带在身边,它能保护你的安全。” 鉴于之前小芳也有给她送过香囊之类的东西,谢棠还以为这也是类似的存在。 她随口问了一句这个里面有什么,便伸手去接。 玄蜃两个字让她的手成功停在半空,他说,“你的蛊鬼。” 他看出谢棠没有勇气收下,还特别贴心地打开竹筒塞子引导金蚕爬出来,“你看,它其实长得很漂亮。” 当金灿灿还肉乎乎的虫子自筒口蠕动着出现时,谢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要不中了。 这难道就是跟蝶族圣子谈恋爱的代价吗? 她上辈子也遇见很多说蚕宝宝可爱的人,她是真不理解他们37c的嘴如何说出如此冰冷的话语,一如现在她不懂玄蜃为什么说这个东西长得漂亮。 金蚕能感受到玄蜃渴望开屏的想法,于是它在他的掌心中直起上半身让自己视觉效果显得很大很威猛,努力去讨好面前这位未来的女主人。 只是女主人见它又是蠕动又是像蛇一样立起上半身,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她问玄蜃,“我能不要吗?” 金蚕:“?” 为什么? 难道我还不够可爱吗?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23节 金蚕感应到男主人恨不得当场把自己捏死的情绪,连忙在他掌心里疯狂顾涌来向女主人开屏,势必要让她感受到蚕的魅力,让她为蚕深深地着迷。 蚕的努力还是有效果的。 谢棠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更加惨白了。 第23章 本来金色大肉虫动起来就已经很吓人了, 这会儿在求生欲的支配下更是肢体动作浮夸,谢棠都怕它一个用力蹦到自己脸上来,那她真的会当场去世。 玄蜃始终密切注视着谢棠的表情,他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到谢棠这副撞了鬼的表情有所好转, 便只能没好气地将那只没用的蛊鬼又塞回了竹筒里。 谢棠能明白他这是关心自己才精心准备蛊虫来护她周全, 她这样冷漠的反应未免太过不识好歹。 她深吸几口气舒缓自己紧绷的神经, 接耐心与他展开解释,“首先我非常感谢你精心准备的礼物, 其次我来蝶寨这些天只是进化到看到虫子不逃跑的地步,可距离接受亲自喂养虫子这事还为时尚早。” 如果换做平时,善解人意的玄蜃肯定会欣然接受她的拒绝。 但现在不一样, 玄蜃说道,“接下来的时间会是你想象不到的危险。” 他没有对谢棠有所隐瞒,“春浴节祭祀结束之后, 我会被岜莱强迫闭关修行一段时间, 这期间我不在你身边, 它能替我保护你。” 说着他又将手里的竹筒朝谢棠的方向递过去,“你必须把它戴在身上, 否则我无法放心。” 假如它只是一个男朋友想要讨女朋友欢心的礼物,那谢棠完全可以拒收。 可现在经过玄蜃的解释, 这哪里是普通礼物啊?这分明是玄蜃精心培养出来的贴身保安。 谢棠哆嗦着手将竹筒拿过来,声音颤抖地问,“那我、我该怎么养它?在那之前需要做什么仪式吗?” “今天我会带你做完仪式,之后它会是我们两个人共同的蛊鬼,”说到这里,玄蜃的脸蛋微妙地露出羞涩的红,“它是雌虫, 你可以把它算作我们的第一个女娃。” 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它是你的嫡长女。” 谢棠:“???” 等等,她好像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谢棠的脑子快速旋转起来。 首先雌虫且嫡长女,这说明这个虫子确实是母的…… 等等,这不是重点吧! 重点在于……她这是无痛当妈了? 她低头看向竹筒,感受着它朝自己传递过来的温度。 糟糕!她完完全全没有初为人母的喜悦,满心满眼只想让嫡长女离自己远一点! 谢棠一直晓得这《蛊惑人心》小说世界养蛊虫很正常,只是当她自己也成为其中一员时,她总有一种科学不存在了的即视感。 在玄蜃带着她快速做完与蛊虫的契约仪式后,她的脑子里微妙地接收到一阵来自外界的欢心雀跃讯息,那正是竹筒里的小东西发出来的信号。 谢棠之前也看过脑科学相关书籍,所以她将这一神奇的共感现象解释为…… “我跟它这是连上蓝牙了?” 她嘴巴里舔舐着食指的伤口,含糊不清地发问。 玄蜃连手机都没有,更没有蓝牙耳机、蓝牙音箱这类东西了。 不过他自诩与谢棠心意相通,他脑子旋转几圈后选择无脑赞同,“嗯,你很聪明。” 蓝牙具体是什么东西不重要,能感觉到蛊鬼的存在就行。 而且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他伸手将谢棠流血的食指从她那里取出来,轻启唇齿含住,用舌尖小心翼翼地去舔那处被匕首割开的血肉。 作为岜莱历经几十年才成功制造出来的怪物,他浑身都是宝。 吃他的肉可以治疗疾病,外敷他的涎水也能加速伤口愈合。 他明白自己行为的目的是出于健康考虑,谢棠却不晓得这里的弯弯绕绕,她总感觉这香小子在勾引自己。 谢棠忍了一会儿,又忍了一会儿,到底是没忍住揽住他的腰将他抵在供桌上。 这位自称18岁的少年没有他哥玄棘那样高大威猛的身材,被她迫害时似乎无力挣脱的钳制。 “你干什么?”他连忙扭头看了一眼身后供桌上的神像,恼羞成怒道,“蝶祖还在这里!” 他的这番话语给两人的亲密蒙上了一层禁忌的宗教外衣,且这外衣还是清透薄纱款,没有完全遮挡住里面的春情,反而增添了几分引人破戒的刺激。 骚男,竟敢勾引雌鹰般的女人! 她必须给他一些赤橙黄绿青蓝紫色看看!让他明白勾引女人的代价!不然他下次就不敢了! 谢棠搂着他的腰凑过去要吻他,玄蜃抬手推拒,手上却根本没用上一星半点力气。 要不是蚕看过他凶残现场,它还真被他肌无力的表象蒙骗过去。 谢棠顿住了,她总觉得刚刚她的脑子里好像飘过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蚕? 刚刚是那只金色大胖虫在向她传递意识? 凶残? 这个形容词是在指柔弱无力的小甜心玄蜃? 玄蜃等了一会儿没见谢棠吻上来,倒是见到了她满脸的问号,他张开嘴似乎要问她怎么了,但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他咬紧了牙关不发一言。 眼见他意识到什么一样脸色沉郁下来,谢棠脑子里又冒出了奇怪的消息,内容大概是求求她不要把刚才的传讯告诉给玄蜃,不然蚕就死定了。 谢棠确实会对小动物心软,可前提是对方不是什么吓人大肉虫。 她与玄蜃四目相对,嘴巴嗫嚅了一下,玄蜃立刻开口问,“是不是它……” 余下的质疑被谢棠的唇舌推回了肚子里。 玄蜃本来清醒的脑子逐渐眩晕,最终在令他迷醉的深吻中变成一滩浆糊。 等到一吻结束,两个人额头相贴依偎在一处喘着粗气休息时,玄蜃的脑子才有从迷糊里挣脱的迹象。 谢棠不晓得他的本体是什么东西,他亲手喂出来的蛊鬼金蚕绝对是知道的。 尽管他事先有跟它强调过不要与谢棠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可是谢棠刚刚没有第一时间吻上来的反应也足以令他这个给女人热脸缝内衣的怪物心神不宁。 玄蜃努力让自己不要破防,他双手捧着她的脸颊,一双狐狸眼直勾勾地盯着她执着发问,“谢棠,你告诉我,你刚刚想对我说些什么?脑子里又在想些什么?” “我刚刚在想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美丽的男人,”谢棠深情款款地与他对视,面不改色地扯起令听者脸红心跳的谎言,“尽管我们之间已经很亲密了,我每每近距离接触你时还是会被你的这份美丽震撼。” “你、你莫要骗我,”玄蜃强忍着快令他当场晕厥的幸福感,用那双狭长的狐狸眼瞄了一眼供案上摆放的竹筒,又回头死死盯向谢棠的脸,“你方才一定是听到它说了些什么。” 这次用的不是疑问语气,而是陈述。 在这样充满压迫感的逼问下,说谎似乎很容易被发现。 “哦?你是这样想的吗?”谢棠不承认也不拒绝,语气暧昧地将皮球踢回去,“那你觉得它会说些什么呢?” 玄蜃自认他是全族数一数二的聪明人。 然而这一刻,他竟然不敢去猜测,也不敢直接去问那只笨蚕答案是什么。 “好了,不逗你了,”谢棠笑了笑,抬手抚摸他的脸颊,“它让我好好照顾你,它说千里情缘一线牵,珍惜这段情缘。” 金蚕是否真的传递这样的内容是存疑的,可是玄蜃很确定此刻谢棠脸上连半分嫌弃的神态都没有,只有对自己满满的喜爱。 即便如此,玄蜃也难以放心。 他哪里是什么聪明人?他这分明就是一个给自己挖坑的蠢货! “多嘴的蛊容易坏事,万一它被旁的人捉了去,于你有害。”玄蜃柔情似水地笑笑,伸手去摸供案上的竹筒,“我这就向蝶祖告罪,立即主持解契仪式。这只蛊鬼废掉了,过几日我再挑一只新的送你。” 假如谢棠激烈地拒绝,那说明她确实从它嘴里得到了什么消息,这才不愿意将它交出去,为的就是私下从它那里套出更多的情报。 两个人在这里斗智斗勇,不断地用言语跟行动试探着对方,想要从对方的反应中推测出真相。 他们都清楚这一点,气氛似乎陷入到僵滞。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阵,谢棠觉得累了。 她不愿意继续猜忌彼此,直截了当道,“所以你小子究竟在隐瞒什么?你别当谜语人了,直接与我说吧。” 他说什么?他怎么说? 他难道说谢棠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其实不是人,我是比你见过所有的虫子都更加巨大、更加畸形的怪物? 玄蜃不戴项圈的原身连他自己都嫌恶心,如谢棠这般因为他的美貌对他一见钟情的人,在他从美少年变成令人作呕的怪物时,难道会紧紧抱着他人厌狗嫌的躯体说爱他吗? 他越想越委屈。 他也不是故意瞒着她,他只是知道她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而他不想被她丢下,仅此而已。 谢棠的问题没有得到任何话语作为回应,得到的只有一张泫然欲泣的美人脸。 模样美艳身世可怜的少年就这样红着眼圈、咬着唇瓣,倔强而脆弱地昂头望着她。 “好,不想说就不说,我不问就是了。”谢棠叹了口气,在他唇角的小痣处温柔地落下饱含安抚意味的轻吻,“每个人都有秘密,我尊重你的个人隐私。你不要难过,我不问了。” 担心他忧虑过度损伤身体,她又补上一句,“我不问你,也不会问旁人,更不会问那只虫子。你把心放回肚子里,不要再想这件事了。” 她甚至连玄蜃的秘密会不会伤害到她都没问。 若是他要是想害她,下蛊毒把她弄死简单快捷,完全不需要出卖感情跟身子。 他想守着秘密不让她知道,那就依他吧。 谢棠的无条件退让令玄蜃震撼到说不出话来,他第一反应是怀疑自己真的配得到这样包容的爱吗?第二反应是哑着嗓子艰涩地去问,“为什么?” 为什么她要自绝后路? 为什么她不继续追问下去? 为什么她这样纵容他的小性子? 为什么她这样……爱他? “因为每个人的过往都有难处,翻出伤疤给人看也是很疼的。”她叹了口气摸摸他的脸颊,“况且我能看出来你对我的感情不是假的,这对我而言就足够了。” 尽管玄蜃从见到谢棠的第一面就知道这个女人油嘴滑舌很会说情话。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24节 他还是会被撩拨得说不出话来。 她的言语如同一根羽翼丰满的羽毛扫过他的心脏,让里面泛起密密麻麻的令他浑身战栗的痒。 玄蜃难以控制这份澎湃到令他灵魂出窍的情感,他觉得自己要做些什么表达出自己对她的爱意才行。 他哑着嗓子对谢棠发出邀请,“你要吃我吗?我把这幅身体完全交给你,让我们彻底融为一体好不好?” 他伸出手去,示意谢棠咬他胳膊上的肉,“我很香很补的,你尝尝。” 煎炸烹炒怎么吃都无所谓,先睡后吃也无所谓,边睡边吃也无所谓。 他这副身体确实畸形,但也确实大补。 他会让她满意的。 等她将他的肉一块块吃进肚子里,将他的血全部吮吸到她的嘴巴里,他们两个就会完全融为一体,他会成为滋养她身体的最好的补品。 他把自己完全奉献给她。 谢棠跟他物种不完全相同,脑回路也有所差别。 她不知道玄蜃嘴巴里的吃跟尝尝指的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口腹之欲,她还以为对方在指女人跟男人之间最原始的情欲。 她跟玄蜃这些天的亲密都停留在亲吻跟手艺活,她还以为玄蜃这次是想深入接触。 对此她没有如他渴望中那样欣然接受,她说实话,“你这里没有避孕措施,我不想怀孕,更不想生孩子。” 在塞满高科技设备的医院产房生孩子还有可能难产死亡,在这医疗落后的山沟里只能靠幸运值。 谢棠可不是赌徒。 听见她的话,玄蜃知道她这是误会自己了。 不过她的拒绝也让他清醒不少。 是了,谢棠是正常人,她跟岜莱、玄棘不一样,她不吃人的。 “我……”玄蜃沿着谢棠的思路说下去,他想解释目前半人半虫的自己没有生育能力,但是话到嘴边他选择拉玄棘一起下水,“我家族血脉全员生育困难,玄棘从成年起一周跟不同的女人睡四天,这么多年过去0个人怀孕。” 拿玄棘做完铺垫,玄蜃这才给出结论,“所以我向蝶祖发誓,我绝不会让你怀孕,因为现在的我根本没有生育能力。” 谢棠听见这话人都傻了。 她差点当场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短促的:“啊?” 但最终还是咽回到肚子里。 她脑子里的进度条加载几圈,眼光直勾勾地盯着玄蜃,把他从一开始的忐忑不安盯得逐渐走向恼羞成怒时,她终于反应过来了,“啊,好、好,我、我知道了。” “不过避孕措施还是要做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然女主是怎么给男主一胎三宝的?谢棠现在已经是虫母了,她不想这么快又成为人母,“你不是过一阵子就要闭关了吗?我们可以等你出关后再深入交流。” 玄蜃一点都有被拒绝的失落,反而幸福得要命。 他认为这一定是谢棠怕自己挺不过去,所以特意给他画了一张饼。 蝶祖啊!她真的好爱他! 如果他身后长了尾巴,这会儿怕是要甩出一片残影了。 “谢棠、谢棠,我该如何让你更加开心呢?”玄蜃迫不及待想要对她表达自己满溢的情感,“我已经不满足只用手来侍奉你了,你教教我旁的讨你欢心的法子好不好?” 说实话,其实玄蜃外形长得十分妖艳,唇边还生有勾引女人的小痣。 但是这货内里似乎跟他外形相反,十分的清纯可人。 大美人的反差感令谢棠先是吞咽一下口水,这才一本正经地传道解惑,“人做事情不一定要动手,还可以动口。” “你不会没关系,姐姐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姐姐会教给你。” 玄蜃一直都是一个好学生,老师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谢棠脑子太糊涂了,恍恍惚惚中她感觉玄蜃的舌头好像跟寻常人类不一样。 他的舌头如蛇类一般细长,甚至舌尖还会分叉。 可是当她捏起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看向她时,她又从对方纯良无辜的表情上怀疑起自己刚刚的判断来。 实践出真知,谢棠将右手拇指顶入他的口腔,用左手拇指跟食指将他的舌捏出来细细查看,它长度宽度俨然都是人类的模样,舌尖也没有分叉。 怎么个事?难道刚刚真是她的幻觉? 玄蜃的舌被她控住,说话含含糊糊的有些可怜,“怎么惹……” “没怎么,”坐在凳子上的谢棠松开他的舌,躬身捧起跪在地上的男人的脸颊,在他额头上落下亲吻的同时,嘴巴里也没落下赞美,“好孩子刚刚做得很棒,接下来请继续努力。” 跟玄蜃的亲密体验独一无二,甜蜜舒爽中又时不时掺杂几丝令她心惊胆战的诡异。 玄蜃不仅带给她感官上的刺激,还给予她一种人类被野兽盯上时那种随时送命的精神刺激。 结束后她懒洋洋坐在浴缸里,玄蜃又服务意识极好地给她擦洗身体。 他x的,这可真是神仙般的好日子。 香小子长相一等一的漂亮,身段也是绝顶的勾人,肌肤触感也如美玉一般温润。 嘴硬归嘴硬,亲起来却十分柔软。 服务意识也好,特别勤劳能干。 玄蜃真是在贫瘠的物质条件里带给她一手创造出丰厚的精神享受。 谢棠用手指捏起玄蜃的下巴,轻轻摩挲着那里光滑的皮肤,越是端详他,心中便越是满意。 她像吸猫猫狗狗一样在他脸颊处落下一连串的啄吻,玄蜃被她亲得心猿意马,又鬼迷日眼起来,他羞涩道,“我能再舔一次吗?” 谢棠眉眼弯弯地拒绝,“不可以哦,我不想澡都没洗完就又弄得一身汗。” 玄蜃眼睛亮晶晶地说,“那我把汗也舔干净。” 谢棠拿手指戳他脑袋,“你这样的行为真的很痴汉。” 玄蜃不语,只是眼巴巴望着她,使用美色攻击。 谢棠逐渐败下阵来,“好好好,行行行,” 得到许可后玄蜃干活干得更加起劲了,哼哧哼哧如同一头任劳任怨的耕牛,干完活就去兴高采烈抱着谢棠去喝水。 当谢棠回抱着他的时候,他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自己被爱着。 当谢棠因他而露出愉悦的表情时,他清清楚楚地意识到自己被需要着。 真好。 真好。 双方的脑子里同时冒出这两个字来。 第24章 吃饱喝足后, 谢棠跟玄蜃两个人懒洋洋地躺在床铺上,鼻尖萦绕着玄蜃身上甜而不腻的清香。 谢棠靠着他的肩膀,用手指描摹他脖颈处项圈的形状。 她与他闲聊时,声线里带着餍足后的磁性, “你对这东西真是宝贝得很, 不管什么时候都带着, 我就没见你摘下来过。” 玄蜃低低哑哑地嗯了一声,也没有反驳, 只是牵过她的手将自己的爪子温柔且坚定地塞进她的指缝里,与她缠绵地十指相扣。 以这段时间他对谢棠的了解来看,他摘下项圈能把她吓飞了。 他不能展开聊这个, 他得转移她的注意力。 他的眼神放在与她相牵那只爪子的手腕处,瞬间眼前一亮找到解了法,“这是我阿妈留给我的东西, 也是我唯一的银饰。” 谢棠的注意力果然被成功转移, 她仔细端详起玄蜃手腕处那只带有铃铛的银手镯, “好漂亮,阿姨真是审美特别好的一个女人。” 以她阅文多年的经验来看…… 谢棠问道, “这是不是阿姨送给你的传家宝?让你送给未来媳妇什么的?” 这一般是阳间爱情故事里的标配,但玄蜃是阴间人, 他没有那种阳间剧情。 这只手镯他从亲妈尸体上扒下来的。 玄蜃:“……” 糟糕,这个也不能展开聊,他还得再找一个新的话题。 他找来找去,还没等找出个所以然来,天要黑了,谢棠要走了。 再依依不舍,他也得送人离开。 临别前玄蜃嘴上叮嘱着谢棠养蛊的相关注意事项, 手上也没闲着,他亲自将装着蛊鬼的竹筒系在谢棠腰间,紧挨着小芳送的驱虫香囊。 那老□□的驱虫粉只对一般的蛊鬼有效,对他喂养自己血肉精心炼制出来的蛊虫毫无危害。 因着他过不了多久就要闭关,这次谢棠离开时还被他送了一个包裹,里面全是他手工缝制的内衣内裤。 谢棠:“……” 这个男人真是贤惠的没话说。 上下五千年能穿上男友手工裤衩的娘们儿也没几个。 当然,他也没忘记在她的鬓角插回那朵瑰丽的红花。 “春浴节你一定要带着它去。”他翠色的狐狸眼眨也不眨含情脉脉地凝望着她,“谢棠,全世界男人女人加在一起,你的内人都只能有我一个。” 谢棠怀里抱着包裹,鬓角簪着玫瑰回到宿舍所在地时,还没等进门便被人团团围住。 唐轻柔踮着脚眺望她的身后,“那边浓雾里的人是谁?还有你鬓角的玫瑰又是怎么回事?” 谢棠回头看向身后时,浓雾中玄蜃的影子已经散去,彻底瞧不见了。 “他是一位神秘的当地人,”她抬起手,当粗糙指腹划过鬓间娇嫩的花瓣,她想起玄蜃绸缎般丝滑的皮肤,她唇边也随之展露出笑意,“他说按照这里的风俗,鬓角戴一朵花就能在春浴节免受异性的邀约。” 领队张萍见状嗤笑一声,“你这位小老师还当真是受欢迎,哄得村里人什么消息都跟你分享。” 担心这群口粮老师全死在那些怪物床上,它们房门一关她连个秋风都打不到,张萍觉得自己得适当提醒一下这群人。 她的目光扫向队伍里的男男女女,用怪异的调子发出警告,“色字头上一把刀,年轻人要小心牡丹花下死啊。” 队伍里的女人这些天还算老实,对男人依旧保持着警惕性,不过多跟寨中人接触。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25节 可是队伍里的男人就不一样了,不论在哪个世界,他们都不觉得女人有什么危险性可言。 在外面的世界里女人也就只能图谋他们干瘪的钱包,这点在山里也不成立了。 这蝶寨里的女人明媚大胆、热情奔放,还不图他们的钱,简直把部分男老师迷得神魂颠倒,连前些日子杀人狂魔小芳就是雌性这件事也选择性忽略,小头控制大头的趋势是日益强烈。 面对提醒,他们发出了嘴硬的声音: “都是成年人了,这点事我们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谢您提醒,劳您费心。” “知道了,知道了,师傅别再念了。” 大家嘴上都如此敷衍,心里只会对此更加不屑。 但那跟谢棠没关系,成年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包括她本人。 春浴节是蝶族一年之中数一数二重要的节日,传闻这一天蝶祖降临人间,祂用神力将山峰劈成两半,中间的凹陷便是蝴蝶谷,蝶族这一支族群便从中诞生。 从祂的英勇事迹中能看出,祂象征着无穷尽的力量,这份力量中包括武力以及繁殖能力。 春浴节不仅是全体蝶族的生日,还是孕育下一代蝶族的生育日。 看对眼的适龄男女将在这个“春天”播撒下种子,在下一年春天收获新的族人。 为了迎接这一当地的盛大节日,学校在蝶族族长的强烈要求下放起小长假。 春浴节一大早,族长岜莱亲自带着少族长玄棘来竹楼邀请休假期间的支教团参加晚上的节日庆典。 族长岜莱脸上每一处皱纹都笑得开花,“平日的饭菜没有鸡鸭鱼猪,真是亏待各位老师了。寨子里穷,希望老师们理解。” 贫困地区要是能顿顿给外来者提供大鱼大肉,那它早就摘掉贫困的帽子了。 对于他说的这一点,支教团没有怨言。 况且经过小芳此前大开杀戒那一遭,就算有人心怀怨愤也不敢当面说明,唯恐一个不小心拉高怪物仇恨值被对方当场弄死。 跟死亡比起来,吃一些奇形怪状的虫子并不是一件多难令人接受的事。 吃虫子总好过被虫子吃。 “我们寨子虽贫困,可是在一年一度的春浴节期间,我们还是会不计成本大肆庆祝的!老师们在外面常吃的各种肉类我蝶寨都有!今晚还请各位务必到庆典现场一饱口福!” 他在那里说话时,他身后的少族长玄棘就跟唐晚晚在那里眉目传情。 虽然没有见证到他们俩勾搭起来的全过程,但是今晚这一part谢棠记忆犹新。 男女主角玄棘跟唐晚晚将天雷勾动地火展开好一番让人拍手称快的激情戏。 看小说时谢棠恨不得男女主章章贴来贴去,搞它个昏天黑地。 轮到她成为小说一员时,她觉得平平淡淡才是真,只希望自己不要撞破这两位的高频率恩爱现场,不要成为他们普雷的一环。 不过这两位主角相处的时间越久,就意味着唐晚晚意外怀孕的时间点越是临近,她跟玄棘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的强制爱剧情即将震撼开演。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唐晚晚于谢棠而言不再是浮于书籍文字表面的纸片人,她的形象在她眼里愈发立体起来。 跟玄棘贴贴这事,唐晚晚不见得完全不同意。 但是玄棘强行将她留在蝶寨这件事,唐晚晚绝对是真心实意地反抗。 谢棠认为自己可以抓住这个机会跟唐晚晚合作,唆使玄棘去偷岜莱的保命神偶。 等爷孙两位都被处理掉,这个寨子里没有人再能没收唐晚晚的自由,也没人再能剥夺村民们追逐自由的权力。 想起神偶,谢棠脑子里就冒出来玄蜃贤惠的身影。 他在干嘛呢? 她想见他了。 玄蜃送她的蛊鬼看着着实吓人,但也确实有用。 她喂了它一些炒鸡蛋饭,吃得浑身油汪汪的阿蚕就向她传讯了,告诉她玄蜃所在的大致方位。 阿蚕跟着玄蜃天天吃肉,偶尔换换口味吃起传统的炒鸡蛋饭真是把它美得不行。 它讨好性地在谢棠掌心里撒娇打滚,跟她传讯说自己晚上也想吃。 谢棠脸色发绿地看着来回顾涌的大胖虫子,她的身体还在现场,灵魂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过了好一阵,做好心里建设的谢棠终于行动起来。 她手指哆哆嗦嗦地拿着纸巾将阿蚕身上的油腥都擦掉,这才将自己的玄蜃为她“诞下”的嫡长女送回竹筒里。 大胖虫子贪吃之余也没落下正事,它指引谢棠从村里走进山里,并且一直走到一处由高大村民把守的隐蔽山洞入口。 从阿蚕于脑内的激动传讯里,谢棠晓得玄蜃就在那里面。 她扯了一个合适的理由来应付门卫的盘问,“之前我在山里迷路,多亏圣子大人亲自护送我回宿舍才免于遭难。听说他在这里,所以我特意过来对他当面道谢。” 左边高壮侍卫不耐烦地摆摆手,“祭祖大典开始前圣子大人谁都不见,你有什么事都要等到散场后再说。” 强行闯进去不是不可能,只是她一个人放倒两个壮汉属实太过高调,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谢棠没有再强求,只好转身悻悻离开。 在蝶族的祭祀规矩之下,她在这一整个白天都没有得到跟玄蜃见面的机会。 平时两人想见面就见面见时,谢棠不觉得怎样。 这会儿被强制分开不得见面,她是浑身不自在起来,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短暂的分离让谢棠意识到玄蜃对自己的重要性。 这个香小子人长得又水灵,性格也好,还在讨她欢心这件事上勤奋好学。真的是很好的一个人了。 她是不喜欢婚姻,可是他太好了,她得抓紧时间找个机会把他的后半生给订下来。 想到婚姻,她又想起来那位被玄蜃怨恨的爷爷岜莱,以及那位跟他不好相处的哥哥玄棘。 玄蜃是顶好的人,那被他看不顺眼的人就一定是坏透的垃圾。 他们一大家子连一个女人都没有,说明这家吃女人,说明岜莱老头对外限制寨子发展,对内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玩意儿。 果然还是尽快把他除掉比较好。 想到这里,谢棠决定把今天的体能训练再提高一个level。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她肌肉越发达,踹飞岜莱老头的脚才越有力气。 她练着练着,又想起来自己准备拉拢的同盟对象唐晚晚。 她得多在对方面前展现肌肉,表明自己是一个武力值绝佳的靠谱合作者才行。 谢棠在唐晚晚面前疯狂秀肌肉的行为惹得唐轻柔对这个宿敌愈发讨厌了,“好哇你这个狐媚子!你不仅勾引男人,现在居然还发展出魅惑女人的业务了?” 谢棠:“?” 她是怎么把这一切联系到性缘方面去的? 谢棠试图解释,“我——” “我不同意这门婚事!”唐轻柔急得直跳脚,气得脸色涨红如猪肝,“唐晚晚有男朋友,你再爱也不能自甘下贱给她当小三啊!” 谢棠:“??”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好了,你不要再造谣了,你一边玩儿去,我有话要跟晚晚单独说。” 谢棠觉得自己跟脑子抽风的唐轻柔没什么好解释的,她放下手里的巨型石块,走过去攥住唐晚晚的手就要带她离开。 唐轻柔气得眼前发黑,跑过去用眼神死死瞪着唐晚晚,大有一副她要是敢答应,她就当场要对方好看的架势。 唐晚晚本来觉得谢棠不喜欢自己,但是现在她又有点不确定了,“我们、我们这样不好吧?我不喜欢女人。” 谢棠:“???” 好。 好好好。 看来今天不是能谈合作的黄道吉日,今天它不吉利啊! 她额头青筋直跳,强行忍住给两位唐女士一人一个脑瓜崩的冲动,努力屏除自己的负面情绪一本正经地说正事,“晚晚,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如果有一天你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说不定我能给你提供解决方法。” 她语重心长,“届时你一定要来找我,知道吗?” 她说话过程中两位唐女士看向她的目光也越来越奇怪,唐轻柔阴阳怪气,“好你个谢棠,你还挺痴情啊。” 讥讽完谢棠,这位恶毒女配转身就与女主撕扯起来,非要对方老实交代她是什么时候又是用了哪些手段把钢筋直女谢棠魅惑成如今这副舔狗模样。 唐轻柔气死了,“所以万人迷的秘诀究竟是什么啊?可恶!你必须当场把这项技术转移到我身上来!” 谢棠:“……” 她受不了了,毁灭吧。 意识到她们三人之间是无法用正常人类的脑回路展开沟通,谢棠没有再去理会两位唐女士的扯头花闹剧,而是一脸无语地弯腰捡起地上的石锁继续她中断的体能训练。 时间在充实的闹剧中快速略过。 当天太阳西沉之时,庆典开幕仪式伴随黑暗而至。 当晚不少教师应邀抵达万蝶谷祭祀现场观看这一令他们毕生难忘的盛景。 这种放在恐怖游戏里会特意做cg炫技的桥段,在现实中观赏起来视觉冲击力只增不减。 害怕归害怕,这个热闹他们必须要凑上去看看。 一开始主持祭祀的是蝶族大祭司祖豹,他穿着蝴蝶一样七彩绚丽的巫袍,在蝶祖雕塑下载歌载舞,手上转动着手鼓,嘴里用苍凉的调子吟唱起神秘古老的蝶语经文。 随着他这与天地沟通的仪式缓缓展开,那常年笼罩整座蝶寨的浓雾竟然越来越淡,天地之间明亮的不再只有火炬,还有天空中那一轮又圆又大的月亮,以及流淌在银河间的漫天星斗。 谢棠不知道圣子玄蜃具体何时出场。 只是当她将视线从头顶的明月转移回现场时,场地中央的巨鼓之上,出现了一个身披彩绸的高挑身影。 他没有露脸,但是谢棠能通过他双手背后的蝴蝶图腾认出他的身份。 当他随着四周鼓手敲击的声音翩翩起舞,那宽大的袖子随之移开,露出藏于其后绘有银色纹路的绝美脸蛋时,谢棠的心跳漏了一拍。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26节 第25章 玄蜃平时身上唯一值钱的银饰只有他母亲留下来的手镯。 现在不同, 他身上从头到脚堆砌着各种各样闪闪发光造型精美的银饰跟宝石,在夜晚显耀出惊人的火彩。 然而再珍贵的金银珠宝也与他的美丽无可比拟,两者一者在人间,另一者在九天。 此刻谢棠的眼里装不下俗物, 只满载那一位不似凡尘中人的少年。 当他双手捧着银碗赤足于巨鼓上起舞, 衣袖纷飞间其宝相庄严的绝美脸蛋也随之若隐若现。 他轻盈的舞姿如同一只优雅翩跹的蝴蝶。 谢棠虽然不懂他们民族文化, 也不理解这支傩舞的由来历史。 可是伴随着民族乐器的吹奏、祭司的吟唱、蝶族圣子的傩舞,她似乎能明白几分它的意思, 这是寨子里的子民似乎在向蝶祖祈求着恩赐。 当现场最后一个鼓点重重落下,玄蜃的舞蹈也随之一同落幕。 族长双手高举着另一个月光下熠熠生辉的银碗朝巨鼓之上的玄蜃走去,接着于万众瞩目中他缓缓匍匐于鼓前, 双手努力上举。 而他之外其他的蝶族人也与之一同下跪匍匐,并且高举起空荡荡的双手作出祈求的动作。 面容美丽又神秘庄严的圣子朗声用蝶族语言念了一段经文后,他亦对着月亮高举起手中的银碗。 只是他跟岜莱的动作不同, 一为倾倒, 一为承接。 下一刻, 圣子玄蜃手中那本来空空如也的银碗向下倾泻出连绵不绝的泉水,月色之下如同九天之上流淌而下的银河。 待那象征恩赐水流全部被载进银碗, 跪地的族长大声先是说了一句应该是表达感恩的蝶语,接着四周跪地的蝶族人齐声重复那句话, 他这才端着碗站起身来面向大家。 他再次做出倾倒的动作,只是这次他将碗中蝶祖的恩赐一半倒进少族长玄棘端过来的银盆中,另一半则在大祭司又念了一段经文后姿态虔诚地洒在地面上。 当它融入大地的一瞬间,谢棠似乎听见了山谷里传来悉悉索索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像是什么长有甲壳的东西层层叠叠挤压在一起远离这里。 她腰间竹筒里的阿蚕感受到她的不安,给她传讯让她不要怕,说只是虫潮而已, 只要她不去招惹它们,它们不敢过来的。 过来了也不用怕,它阿蚕跟那个驱虫香囊可不是装饰品。 什么虫潮? 她顿感不妙的时候,隔壁的唐轻柔忽然用力地扣住她的胳膊,表情扭曲地用眼神示意她看向地上。 那是一群群如潮水般朝远处涌动的蛇虫鼠蚁。 它们数量实在太多,在月色下竟如同肆意横流的洪水。 谢棠整个人顿时僵住,身体上的鸡皮疙瘩一瞬间从她的脚下一路炸起到头皮。 唯一庆幸的是这是退潮不是涨潮,那潮水是从这里退去而不是逐渐上涨将这里淹没。 且因着她随身携带的金蚕蛊跟驱虫香囊,那虫潮半点没沾染到她跟唐轻柔所坐的地方,是以她们二人还算淡定。 其他人就没有这样好运了,有不少被圣水吓到的虫子疯狂逃窜时走的都是直线,它们没有越过人类,而是就这样以直线从人类的身体上翻山越岭爬过去。 胆子大或者被吓傻的人还能保持安静,胆子小的人根本控制不住自己飙升的音量。 那人不叫还好,一叫出声瞬间引起全世界的注意。 一时间蝶族人纷纷用看尸体一般的眼神扫向他。 而那群本来只是从他身上路过的虫子也受惊般躁动起来,从他身上四处乱窜,连着他身边的人也遭了殃。 他们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他们吓得一边手舞足蹈试图去拍掉身上的虫子,一边吱哇乱叫着跑来跑去,想要同伴们想办法救救他们。 平时队伍里最受欢迎的就是唐晚晚,这种时候他们第一时间也是找她救命。 唐晚晚也吓得脸色惨白,她下意识地看向玄棘所在的方向,企图得到对方的救援,却被他冷漠的目光钉在原地。 眼看着被虫子包裹全身的人朝她越走越近,遍体生寒的唐晚晚居然在这关键时刻脑子一片空白,根本叫不动自己的死腿。 爸了个根的玄棘!我x你大爷!没用的东西! 在唐晚晚最绝望的时刻,她的面前突然闪现一道高挑的背影,以及那晃动的海藻般浓密卷曲的黑色长发。 来人当然不是情郎玄棘,是跟她斗过嘴的谢棠。 “平时不是很机灵吗?这次怎么不知道躲?” 谢棠一边说着,一边面不改色地从腰间挂着的香囊里摸出一把药粉,对着靠近的人形虫潮撒了过去。 瞬间那令人牙酸的此起彼伏的甲壳摩擦声又来了,那惨叫声也更大了。 药粉迷了人的眼睛,让首当其冲者如无头苍蝇一般茫然冲撞,也让那些长有吸盘牢牢吸附在他肌肤上的肉虫如下雨一般噼里啪啦从他身上掉落,露出他血肉模糊的脸来。 “晚晚!救我啊晚晚!我看不见了!” 当看清那张脸的时候,谢棠瞳孔一缩,她有点明白唐晚晚为什么吓得僵在原地不动了,因为这次中招的不是别人,正是跟她朝夕相处的陆俊杰。 身边熟悉的人变成这副鬼样子,惊吓程度肯定非同凡响。 当挥舞着双手的陆俊杰朝唐晚晚跌跌撞撞地跑去,他往日俊脸已经被虫子咬成坑坑洼洼的模样,身上还堆着一层被药粉当场毒死的虫尸。 之前看见小芳当场化身□□精也好,看见陆凌霄借尸还魂也好,在那种惊悚环境下都能保持理智与冷静的唐晚晚这次是彻底绷不住了。 她三魂七魄回归身体的第一时间便控制不住惊声尖叫,“啊!你不要过来啊!” “我是俊杰,你认不出我吗?”陆俊杰还以为她没认出来自己,连忙加快脚步跑过来把自己那张脸往唐晚晚眼皮底下怼,“晚晚!你快安慰我!我好疼啊!” 他这次没能成功靠近,因为他没走几步便被面色苍白的谢棠一脚踹了出去,失了平衡的他惨叫着后退两步撞到树上,又被上面的虫子盖了满脸。 只是这次虫子没咬他,而是在谢棠药粉的作用下跑得比狗还快。 谢棠脸色也难看,她拽住游魂一般要去未婚夫那里的唐轻柔。 她语速极快像是说rap,“那狗东西花心又没责任心,关键时刻还是个废物点心,看了让人恶心,你离他远点长点心,这样大家都开心。” 唐轻柔被快嘴肘击一番,如梦方醒地后退几步拉开与陆俊杰的距离,惨白着脸说道,“好。” 别看往常她能说会道,这会儿也是沉默如金,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这令面对虫潮蠢笨如猪的陆俊杰瞬间应激起来,他立刻破口大骂,“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外人侮辱你未婚夫!?”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但触手可及全是令人恶心的虫子,且他双腿根本使不上力,在地上蠕动一阵根本再起不能。 唐轻柔不仅眼睛疼,脑子里的血管也在一缩一缩地疼,她撇开头不去看他,“平时跟我说句话都嫌恶心,围着旁的女人不断地献殷勤,遇到事倒是想起来我是你未婚妻了。” “别说那些废话!你快过来扶我起来!”陆俊杰往常恨不得唐轻柔有多远滚多远,这种时候倒是恨不得她能离多近就有多近。 谢棠攥住唐轻柔的手腕,没让她动,“这种时候再犯贱,姐妹可真要瞧不起你了。” 唐轻柔深吸一口气,尽量心平气和地说道,“陆俊杰,我们从即刻起解除婚约,我跟你一刀两断。以后你再来道德绑架,别怪我不客气。”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也逐渐看清陆俊杰看上去像巧克力,其实制造材料是狗屎的本性。 沉没成本不参与重大决策,人不能一直犯贱。 从前是她识人不清,原来那个马场初见的白马王子一直都是个彻头彻尾的烂货。 陆俊杰哪里能想到居然有一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自己看不上的女人给当面甩了。 他感到不可置信,他被气笑了,“唐轻柔!你开什么玩笑?别废话了!快些过来扶我!” 见她原地不动,陆俊杰的脸色从一开始的装作若无其事的尬笑,逐渐过度到破防,就在他要破口大骂的时候,谢棠抬起了踹过他的那只大脚,于是男人刚张开的小嘴巴又闭上了。 闹剧就演到这里为止,一直旁观的蝶寨的高层终于出面了。 走过来的大祭司祖豹简单地检查起伤者们的情况,指挥着寨子里的人把他们送到自己的屋子去处理伤情。 族长岜莱走到支教小分队这里唱红脸道歉,说了一些场面话试图把这令人不快的桥段快速翻篇,“神圣的祭祀现场保持安静就不会出事故,希望以后在这种严肃的场合各位不要再大惊小怪叫个不停。”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今日现场备有丰厚的酒水美食,各位务必多吃一些压压惊。” 支教小分队哪里还有什么继续吃席的心情? 有人以今晚受的刺激太大为理由提出提前离场的需求。 这需求其实合情合理,没什么可反驳的,偏偏那个手握阳光开朗大男孩人设的少族长玄棘站出来唱反调,“我们好心好意邀请客人们来参加我们蝶族每年最盛大的祭典。结果你们一搞完事就想中途退场?这太不礼貌了。” 唐轻柔这会儿正是暴躁心碎的时候,听见这话也顾不上害怕,直接重拳出击,“请你搞清楚,是你们的虫子咬了我的同伴!到底是谁搞事?你不要倒打一耙!” 玄棘冷笑一声,“那又不是我们养的虫子,虫子惹了你们,你们该去找它们算账,干嘛把气撒在我们头上?真是好无礼的一群人!” 唐轻柔气得抬手指他,“你——!” 谢棠将她的手放下,“冷静。” 她看向人群后方如月华般耀眼的圣子,圣子隔着重重人群对着她摇摇头。 于是谢棠说道,“早就听闻蝶族春浴节热闹非凡,有生之年能亲身经历实在是一件幸事。一点小插曲确实算不得什么,我会选择留下。” 眼下身后这群老弱病残不仅武力值处于下风,人数也敌不过人家,还是随机应变比较好。 唐轻柔本来还想肘击谢棠让她跟自己赶紧撤退,结果眼神刚一对上谢棠那双沉静的眼睛,她的嘴巴便不受控了,“我、我也留下。” 渐渐的也有零星几个人表态要留下,剩下一批人护送伤员去就医,另一批则选择回宿舍休整。 唐轻柔这会儿又是为了自己逝去的爱情心碎,又是为了自己刚才招惹怪物而胆颤心惊,落座后她就死死搂着谢棠的胳膊跟她紧紧挨在一起,从她身上获取安全感跟安慰。 她自认自己已经足够老实,但她总觉得大家看向她们的眼神不怀好意,尤其是那个画着精致悦神妆容的蝶族圣子,他那双绿油油的眼珠让她想起刚刚见到的毒蛇竹叶青。 谢棠拍拍身侧抖得像手机震动模式的唐轻柔,“冷静。” 唐轻柔寻思她来到这鬼地方没吓成精神病已属不易,让她冷静简直是天方夜谭。 她哆哆嗦嗦跟谢棠咬耳朵,“我、我们要不然还是回宿舍吧,我总感觉这里好危险。” 谢棠小幅度地摇头,“蝶寨的高层在这里,这里就会有它该有的基础秩序。” 在她看来,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能管住蝶族人的领导班子大多数都在这里,这里能生什么乱子? 岜莱要真是个半点族长威压都没有的废物,在公众场合连面子工程都做不好,那他又怎么会成为玄蜃最忌惮的人?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她反倒觉得当下缺乏他们看管的地方,才是最危险的地方。 岜莱当下不在的地方正是蝶寨村落。 唐晚晚一行人在少族长玄棘的护送下返回竹楼宿舍后,玄棘对她发出同游的邀请,“今夜月色很美,你要随我去看蝴蝶吗?” 她刚刚被陆俊杰的惨状吓得脸色青白,现在也没缓过神来,下意识想要拒绝。 玄棘却在此时当着众人的面一把将她拽进了怀里,“这般好风光可不是时时都有,干嘛因不相干的杂碎破坏了赏景的心情?你且随我来就是了。”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27节 眼看这蝶寨少族长在他们面前上演一番《霸道族长爱上我》的名场面,要把他们的团宠拉走,立即有人上前阻拦。 闺蜜冯青螳臂挡车,“晚晚今晚受了惊吓,她不想跟你出去玩。” 她是有胆量,但不多。 当一只蝎子出现在成年男人的肩膀处虎视眈眈地竖起尾勾时,她便后退一步果断让出了道路。 玄棘没有就此算了,而是扬起眉梢发出一声嗤笑,“别弄得我好像强抢民女一样,当初主动来我房间投怀送抱的可是你们的晚晚。” “她不给我些好处,我会给你们做靠山?没有我做靠山,那个杂种会乖乖送药给你们?” 这会儿寨子里的人都不在这里,玄棘装都不装了,直接展现出他嚣张跋扈的一面来。 唐晚晚一开始被他当众搂住时确实不情不愿,但当他将利害关系摆在眼前,她便苍白着一张小脸与他走了。 路上她恍恍惚惚地问,“你刚刚怎么不来救我?” “你因着这个与我生气?”玄棘搂着她,用手掌亲昵地捏她的肩膀,“你跟我睡了那么久,全身都是我的味道,虫子哪里敢碰你?” “我看你胆量小得很,适度历练一下也很好,这才没有动手。”他语气夸张道,“可惜我一番苦心,你倒是半分情面都不领。” 玄棘人品不论,他确实身材好人也长得帅,最关键的是他确实很有能力,他能帮助她活过剩下的15天。 唐晚晚只想游戏一结束就马不停蹄地离开这里,那玄棘他是不是渣男都无所谓了,他只要是一个好用的求生工具就行。 “方才我真的很害怕,你下次不要再这样了,”唐晚晚与他示弱结束,又打听起他的隐藏实力,“我之前都不知道你还会使蛊虫。” 这个是玄棘的敏感肌,他一听就应激,“蝶寨养蛊有什么稀奇?我是蝶族人少族长,会巫蛊又有什么奇怪的?你们女人就是少见多怪。” 唐晚晚强行忍着不适跟他继续交流,“可是我听你说过你阿爷不许你养蛊……” 提起霸道爷爷,霸道孙子就生气,“他说不许就不许?我又不是什么爷宝男!用不着他管这么多!” 当然这里面除了烦躁的情绪,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比如…… “你怎么只记得我阿爷不许我养蛊这件小事?他还催我快些给家里添上一堆娃娃呢,这才是你该上心的大事。”玄棘提起这茬,那□□就控制不住,拽着人就往小树林里走。 唐晚晚挣扎,“不可以!这里会被人看见的!” 玄棘才不在乎这个,“看见了又如何?现在蝶寨谁不知道你是我玄棘的女人?” 他握住她推拒自己的手腕,将其按在树干上。 就在他要吻上去时,他脸色一变,拿下唐晚晚的手腕如珍宝一样捧在掌心里,不敢置信地摸她的脉搏。 唐晚晚又不是没看过电视剧的人,她一看对方这个动作跟表情就在心中暗道不妙,心里碎碎念跟老天奶祈祷玄棘接下来要说的话可千万不要是她想的那样。 然而命运就是时不时喜欢跟人开玩笑。 有时候你越是不想要什么,越是来什么。 “晚晚!我发现了一件天大的好事!”玄棘喜笑颜开,“我摸到了喜脉!你怀了我们的娃娃!” 唐晚晚:“???” 并非好消息! 第26章 唐晚晚可不觉得这哪里值得高兴。 她脸上冷汗直流, 一把挥开玄棘的手,显然不愿意接受现实,“少族长太幽默了,这个笑话真好笑, 哈哈。” 玄棘看出她的不情不愿, 很快变了脸色, “怎么?你不喜欢这个娃娃?” “不喜欢也来不及了。”他如铁钳般的大掌令唐晚晚无法挣脱,“从今夜起, 你搬到我那里去住。直到你生下孩子才可以离开。” 今天是月中,还有15天唐晚晚就能跟随旅者团一起离开这个恐怖世界。 她再如何缺乏生理常识也知道女人怀胎要十月,这个时间要远超15天的逗留期限。 “玄棘, 你弄疼我了。” 听见孕妇发话,玄棘立刻将手上的力度降到最低,唯恐伤到她肚子里的孩子。 但是依旧不肯将人放开。 他努力这么多年, 睡觉睡到肾虚才只得了这么一个娃娃, 他怎么可能放手? 在现在的玄棘眼里, 唐晚晚俨然成为不是人类,而是一松手就会消失不见的稀世珍宝。 在他眼里, 唐晚晚就是一只单手能掐死的弱鸡,对她逃跑的恐惧要远远小于得知自己当爹的快乐。 “阿爷要是知道这件事肯定很高兴, 你随我回家等着,我这就派人把阿爷叫来。”玄棘紧张片刻又很快喜笑颜开起来,他在她脸颊上落下一连串亲吻,“晚晚,你真是我的小福星,我会向蝶祖祈求让我们永生永世缠绵在一起。” 最起码岜莱肯定不会天天催育,他学蛊术这件事也不需要再藏着掖着了。 只有蝶祖晓得他作为家里长孙, 身上压着的担子有多大。 玄棘这话在唐晚晚耳朵就跟敲响的丧钟没两样。 谁想跟他永远缠在一块? 她要回家! 唐晚晚害怕归害怕,理智尚存,她脑子快速活络起来去思考应对方法。 面对亢奋过头的玄棘,她没有立刻说出自己要离开的想法,而是采用利他性语言去稳住他,“我是一个身无分文的外地人,让我这样的女人给少族长您生孩子未免不够格,我看这件事还是从长考虑。” 玄棘一丁点都不想考虑,他努力这么多年,才得了这么一颗种子。 她根本不会知道这个孩子对他简直就是救命稻草、天降甘霖的存在! 她出身确实差了点,但是他允许她母凭子贵! “没关系,你出身确实差了点,但我允许你母凭子贵!等我成了族长你就是族长夫人!”玄棘没耐心再跟她说这些有的没的,直接将人一把抱起就往他们爷孙俩的住所快步赶去。 跟细胳膊细腿的唐晚晚比起来,四肢健壮的玄棘简直像山里灵活的狗。 她的武力值哪里能跟禽兽过招? 唐晚晚只能通过智力自救,“玄棘,我觉得这件事还得商量!未婚先孕是不对的!你需要见过我的父母才能决定我们的婚事!结了婚才能生孩子!” “我们奉子成婚!”玄棘装都不装了,什么阳光男孩跟他完全没关系,他是男权社会的既得利益人,“你一个姑娘家要是生了我的娃娃,你们全家再怎么不愿意也得同意这桩婚事!” 唐晚晚简直要被他的霸王硬上弓行为熏晕过去了,她真是受够了,“你是什么清朝脑子?现在寨子外的世界早就不时兴先搞大女方肚子,再以此逼迫女方家里妥协的做法了!” 玄棘闻言发出一声嗤笑,“你莫要骗我,这道理就是上一批支教老师们教给我的,他们说这一招现在还好用呢。” 他脚下不停,眼神直往她的脚腕处瞄,脑子思索着给孕妇带脚镣会不会影响到对方身体健康,嘴里同时发出警告,“晚晚,你莫要再扯这些没用的东西,否则我会默认你想逃跑。” 作为蝶寨少族长,他银子多得用不完。 给她量身打造一套拴得住她的首饰绰绰有余。 “旁的女人可没有你这样被狠狠宠爱的待遇呢,这是你的福气,你要知足。” 唐晚晚曾经对自己这副我见犹怜的身材十分满意。 哪怕市面上的女装尺码小得像童装,她不仅能穿进去,还能穿出无与伦比的美丽。 现在她后悔了,她只恨不得自己的胳膊跟大腿一瞬间多出20kg肌肉到把衣服裤子全部撑破,前后六块腹肌,后有圣诞树肌群。 这样无敌的她被玄棘强迫时,就能对着玄棘的脑袋狠狠来上几拳,将里面装着的水尽数欧拉出来。 被锁在穷乡僻壤生孩子是个鬼的福气?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哦,给玄棘他还真要。 救命啊!救命啊! 什么叫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唐晚晚越想越窒息,她的身体被玄棘禁锢得动弹不得,她的灵魂却始终不肯屈服,在脑子里幻想自己化身双开门城墙暴打双开门冰箱的场面。 唐晚晚心里把玄棘锤了几百遍,碍于现实武力跟地位差距又不敢跟他撕破脸,不然真的是求救无门。 她一边嘴上哄着玄棘说自己乖乖听话之类不从心的鬼话,一边心里脑筋急转弯思索起自己的退路来。 她是没有肌肉打不过玄棘,可是一个人是有的,而且那个人还知道她跟玄棘的关系,并且提醒过她有可能怀孕的事情。 她脑子里冒出一个宽肩窄腰的雌鹰身影来。 mommy!救救你的baby! 这边唐晚晚被玄棘强行带离没多久,竹楼瞬间出现不少蝶族人。 竹楼那边牧羊人领队张萍不在场,狼群头子也不在场。 羊群少了牧羊人的看护,狼群少了头狼的压制,豺狼便抓紧时间自己寻过来找零食。 有的狼跟羊早就暗通曲款,狼抛个眉眼,那羊就自己钻出羊圈屁颠颠地跟着对方离开。 有的狼则是现场用花言巧语勾搭小羊,一些小羊拼尽全力难以抵抗,最终扭扭捏捏跟人家走了。 “喂!这才过去几天啊!你们难道不记得陆凌霄事变了?也不记得那群被失踪被野兽吃掉的同伴了?”冯青人都傻了,她试图阻拦,张嘴大声嚷嚷起来,“你们这样随随便便跟人走了,难道不怕成为下一个受害者吗?” 她的话如同敲响的警钟,立刻有不少人面露犹豫地停下脚步。 陆凌霄被拔舌身亡又变成活死人硬要回男寝住宿的鬼故事给人印象之深刻,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而那群“失踪”人士尸横遍野的惨状也仿佛也还历历在目。 见状狼群内部交换几个眼神,心中便有了计划。 捕猎要趁热打铁,他们不会给色鬼时间恢复理智。 现场立即响起一片片的妖娆柔媚的夹子音: “好哥哥,你那些同伴都是吃菌子吃到神经系统中毒才鬼迷日眼被野兽吃掉的。我家床上又不长菌子,你防备我们做什么?” “是啊好哥哥,你们来蝶寨这样久的时间,难道不压抑吗?难道不寂寞吗?” “春浴节是春、浴、节,我们不在浴桶里做点春天的事那干脆改名叫夏枯节算喽。在这期间男欢女爱是连蝶祖也会鼓励的好事情呀。” “而且跟我们在一起哪来什么危险嘛?你那两位同伴,唐晚晚跟谢棠不是至今还活得好好好的呀?” 听见这话冯青就不同意了,“当初让她们两人去接触玄棘跟玄蜃是我们大家举手表决的结果,她们是为了正事!你们是为了私情!” 蝶寨的小绿大爷不同意了,“胡说八道?好哥哥来我这里就不是正事吗?他跟我处好关系,我也可以给你们带来帮助呀。”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28节 “阿瑟!老头儿你也能下手?”冯青目眦欲裂,“而且你在外面可是有老婆孩子呢!你跟他……你跟他那样做,你怎么跟你老婆孩子交代?” “交代什么?你们女人真是一点都不懂得体谅男人的辛苦!你们根本不晓得他们内心的压抑与痛苦!只有我能带给这群可怜的大男孩母亲一样的温暖!”小绿大爷一边茶言茶语,一边将臊眉搭眼但是依旧黏在他身边的阿瑟给拽走了。 当然了,这份体谅是要付出代价的。 小绿脑后的发髻上,那只酷似簪子的蝎尾动了动。 啊……已经迫不及待了…… 阿瑟想吃肉,他小绿也想吃肉。 只是他们脑子里肉食的品种跟对应的吃法相差甚远罢了。 不过没关系,他们各取所需,这公平得很。 “我们已经失去了那么多同伴,连俊杰都中招了!求求你们冷静一点!” 冯青还在试图阻拦,“晚晚跟谢棠能活到现在只是幸存者偏差而已,事实就是更多的人跟寨里人接触以后没能活下来啊!你们不能怀有侥幸心——” 她后面的话没能再说下去,因为她的身上多了不少怨毒的眼神,这一部分来自于怪物,一部分来自于她的同类。 似乎是冥冥中意识到了危险,直奔虎穴龙潭而去的同伴们还在路上三三两两聊起天来给彼此打气: “小绿能有什么坏心眼?他只是心疼哥哥罢了。” “对啊,睡一觉能有什么大事?前几天我又不是没跟当地人发生过关系,再说晚晚不是也跟这里的少族长勾搭上了?只许你们女人谈恋爱,不许我们男人追求爱情?” “哥几个多睡几个当地人,以后也不需晚晚出去卖弄风情换药物了,换我们来。” “而且这里的姑娘说了只想跟我们要个种子,也不需要我们负责,我们这是帮助当地发展人口的大义之举啊!而且万一走不掉,老子也算是留了个后,这一p不亏!” 不要钱就能爽,还能有个不需要自己负责的孩子,这种好事怎么能让人舍得放开手呢? 眼看着支教团即将成为女儿国,冯青最后挣扎着看向队伍里仅剩的一两个男人,“你们能不能……” “不能,这事我们管不了,”其中一人无奈摊手,“我俩能管住自己就不错了,别指望我们去把他们拉回来。” “我们能不能把他们拉回来是一回事,拉回来后他们会不会记恨我们是另外一回事。”另一位男人无奈地耸耸肩,“良言难劝该死的鬼,随他们去吧。” 他们来的时候就知道这里是恐怖世界,还能色胆包天对这里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起了色念,人都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谢棠打了个喷嚏,揉揉自己发痒的鼻子。 她总觉得有人在背后偷偷diss她。 现在她的一举一动都能牵绊唐轻柔敏感的神经,她连忙奉上关心,“怎么了?” 谢棠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她正要再说几句话来安慰对方,忽然一阵清脆的银铃声停在她身前,挡住了熊熊火光,将她笼罩进甜蜜味道的阴影里。 “两位姐姐感情真好呢,真令人羡慕呀。” 来人说话的声音低沉有力,一点都不似两人单独相处时那样软糯可爱。 是以他说这话时阴阳怪气得可怕。 谢棠顺着耀眼夺目的巫袍与月华般的银饰一路从他的腿间向上看去,将来人明艳似火的美貌收入眼底。 少族长玄棘不在,族长岜莱刚刚又被人叫走了,现场布施圣水的只剩下圣子玄蜃与大祭司祖豹。 这会儿俩人恰巧布施到她们这桌。 谢棠一整个下午没见他,想念得紧。 刚刚又看见他在台上“搔首弄姿”,更是心痒难耐,大色魔恨不得搂着他亲上几口。 她仰起头来,双眼亮晶晶地瞧着他,“我跟柔柔只是小姐妹之间的日常打闹罢了,圣子大人怎么还关心这些?” “柔柔,叫得倒是亲昵,”玄蜃笑意不及眼底,他环顾四周,“谢阿姐魅力还真是大,寨子里不论男女都在偷偷地瞧着你,我作为圣子自然是要过来看一看你有什么本事勾得大家魂不守舍。” 他的狐狸眼旁移到谢棠鬓边的红花,“假如谢阿姐不簪这朵代表拒绝的野花,怕是等不及我来布施,早有人迫不及待邀你去林子里共赴春光了。” 时值夏季,他嘴巴里的春光自然不是指春天,而是指大地生灵的繁殖行为。 谢棠馋归馋,但绝不是饥不择食的色中饿鬼,她嘴挑得很,全世界就看上玄蜃一个。 她没跟年轻的圣子解释这些,只是歪着头笑眯眯地挑眉问道,“也包括你吗?” 这明晃晃的调情让旁人瞪大了眼睛。 谢棠却表现得淡定极了,似是浑然不觉哪里暧昧。 站在他们面前的祖豹也吓了一跳,他目光频频在谢棠与玄蜃之间移动,俨然一副被雷劈了的样子。 片刻后,他大叫一声,“放肆!圣子大人是你能调侃的吗?还有你跟圣子大人说话居然敢不用敬语,真是胆大包天!” 祖豹在这里气得跳脚,被调侃的圣子本人却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眼下光线昏暗,他又背对着篝火。 因着刚刚对话间他调整了站立的角度,谢棠无法清晰看出他的脸色变化,却能借着火光看见他抿成一条线的唇角,以及下方那一颗勾人的小痣。 谢棠在那里想入非非,唐轻柔则搂着她心惊胆战。 她哆哆嗦嗦小声在谢棠的耳畔发出提醒,“你当真是不怕死居然敢当众调戏人家圣子!快点道歉啊啊啊!” 她吓得魂都要没了,谢棠倒是淡定得很。 只见她慢吞吞地端起酒杯朝四面八方投来不善眼神的蝶族人一一回望,“一句玩笑而已,我这个人向来油嘴滑舌没个正经。还请大家莫要当真,我自罚三杯。” 说着,她将酒杯里的液体一饮而尽,再斟满、再一饮而尽,如此三回,方才放下酒杯继续直勾勾地顶着玄蜃看。 她回应的姿态落落大方,看着倒是有几分讨喜。 且她在寨子里支教这么多天,大家对她这张嘴的爱撩闲程度也是有所耳闻。 见圣子大人没说话,只是如山岳一般伫立在原地不动,有轻佻的蝶寨年轻人忍不住替谢棠说话了: “我们圣子冰清玉洁,脸皮又薄得很,哪怕你跟他走得近也不能拿他开玩笑!你想开玩笑可以来找我,我愿意替他承受这一切!” “你没有镜子总该有尿吧?你好好照照自己再说这种话吧!你跟圣子有得比?人家阿妹哪只眼能看得上你?” “你这话就不对了,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丞相!代冒一个人比不过圣子,我们三个寨里有名的美男子捆在一起总能多几分赢面!阿妹你说是不是?” 这里地处联邦西南边陲远离世俗教条的地方,寨里的男男女女在求爱这方面都大胆得很,一开始绿色的对话框发展到后期也逐步转化为其他颜色。 有寨子里的妹子跟谢棠说,“阿妹你莫要听他们吹嘘喽!那几只男人只有一张嘴好用,旁的地方都不顶用喽!” 说完她又给谢棠指了几个鼻子大的双开门冰箱,“那几位体感还不错,推荐你尝尝喽!” 她还给谢棠边上目光呆滞的唐轻柔一个肘击,“你那个未婚夫胆量小得很,女人可不能要那种废物男人的废物种子。” “我们寨里的男人都是个顶个的好小伙子,你今晚大可挑上几个去父留子!” “这可是春浴节,这一天亲密的男女都将收获蝶祖的祝福,怀娃娃概率很大的。” 支教团的每个老师都白白嫩嫩,又喂了半个月寨子里的干净食物。 □□结束这些雄性的身体恰好能给雌性孕育娃娃提供充足的营养。 唐轻柔跟谢棠是女人,不用怕被吃掉。 要是她俩怀了寨里人的孩子,还能多给寨子增添几个人口呢。 唐轻柔不晓得这些怪物心里打着什么鬼主意,但是不耽误她不敢听这些狂放不羁的靡靡之音。 她离谢棠越来越近,后面更是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缩她怀里以逃离这个疯狂的世界。 见状,一直一声不吭的圣子终于破防了,他咬牙切齿地警告道,“这里是我蝶族圣地,男女之间要谨言慎行,女女之间也不准乱搂乱抱。” 第27章 玄蜃的话对于现在的唐轻柔起到一个反效果。 他那个要杀人的小眼神一个劲地往她背上刺, 真实呈现出如芒在背的效果,反倒让小姑娘往谢棠怀里钻得更深了。 众目睽睽之下,玄蜃总不好扯着唐轻柔的头花把她从谢棠怀里薅出来。 他胸膛剧烈起伏几下,强撑着体面用叶子沾了些圣水往二人杯子里掸几滴, 又丢下一句投怀送抱简直不知廉耻, 便头也不回地携带一连串丁零当啷的银饰敲击声转身离开。 谢棠努力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险些在当面调戏人家蝶祖圣子后,又作出背后嘲笑对方的挑衅之举, 那属实有点挑战蝶族人民族尊严的意思。 当天晚上随着夜色渐深,蝶寨春浴节的神秘面纱又向外人揭开了一点,露出下面的火辣性感异域风情。 脸皮薄的唐轻柔受不了现场暧昧的氛围, 先跟其他人一起回去了。 谢棠还留在现场等待午夜时分不一样的风景。 她站在一处远离人群的草地上,静静地沐浴着月光,眺望着到处飘当着柔情蜜意的春浴节庆典现场。 “阿姐怎么不加入?可是没有另外心仪的男子?”酸溜溜的话语自她身畔响起, 谢棠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玄蜃站在了她身边。 明明刚刚这货在现场走路时还伴随着银饰叮当的敲击声, 这会儿居然悄然如鬼魅。 “你是希望我加入还是希望我看上别人?”谢棠再次将问题抛回给他。 玄蜃板着脸不说话, 一双绿眼珠里的幽暗鬼火却默不作声地告诉她答案。 谢棠问他,“如果被族人看见我们接吻会怎样?” 这话让他一怔, 再开口时方才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顿时烟消云散,他别开脸不与她对视, “最好不要被他们看见,我毕竟还是族人眼里冰清玉洁的圣子。” 说着说着,他又把自己给说生气了。 唐轻柔往谢棠怀里拱,他很生气。 在刚刚布施现场他没办法跟她接吻给闲杂人等看看,他更生气。 而万恶之源是糟老头子岜莱人不在,但是他的压迫一直在,让他不能随心所欲地跟谢棠亲近, 他最生气。 他不知道多少次又在心里疯狂诅咒这老登速死。 随着他跟谢棠关系的拉近,他越来越难在谢棠面前遮掩情绪。 这会儿随着他的心思变来变去,脸色也跟着青青白白来回切换,特别有意思。 谢棠觉得好玩,于是抬手去捏他气鼓鼓的脸颊。 玄蜃措不及防被她掐了一下脸颊,吓得后退一步四下张望。 在看到明处的人们没有注意到暗处的他俩以后,这才拉着谢棠的衣角把她往远离人群的高大古树后面引。 谢棠不太乐意,“树上有很多虫子,掉在我身上怎么办?”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29节 “有我在,你不需要怕这个。”只要他不收敛气息,这棵树附近唯一的虫子只能是他自己。 似乎还怕谢棠不信,玄蜃当场给她表演一个让树上所有虫子逃离现场的骚操作。 一时间树叶上的蛇虫鼠蚁如落雨般噼里啪啦从上面掉下来,又潮水般绕开他们两位朝着四面八方逃离。 或许是在小芳家经历过类似的冥场面,这次谢棠没被吓得当场记忆断片,她只是以地铁老人看手机的震惊又嫌弃的表情僵立在原地不动。 一直暗中观察她的玄蜃见她脸色不好,心里也难受得紧。 她连这些小鼻嘎都害怕,那她看见他的本体,怕是更加难以接受。 他深吸几口气,努力遏制住自己心酸到想要流泪的冲动。 他红着眼睛佯装淡定看向谢棠,小声为她做心理辅导,“大英雌刚刚能一脚将那个满身虫子的男人踹飞,这会儿怎么又害怕起它们来了?” “生死时速跟日常生活能是一回事吗?”谢棠打了个冷颤,“我平时多看它们一眼都要见老天奶了。” “虫子这东西是哪位老神仙发明的?老人家能不能收了这神通?我真的要遭不住了。” 谢棠她好像怕虫子怕到恨不得它们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呢…… 玄蜃抿成一条直线的唇瓣抖成波浪线。 待到两人站在树后时,他低头看向谢棠,一副一张嘴就要随时哭出声的委屈样子。 谢棠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这样伤心,反应了一会儿脑子里蹦出来玄蜃送她蛊鬼阿蚕时的冥场面。 哦,那也是条大肥虫来着。 “……” 她居然当着爹的面许愿让人家女儿灭绝,这心肠真的是非常之歹毒了。 谢棠连忙道歉,“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说让女儿之外的虫子都去……” 说了一半她见玄蜃眼泪汪汪的更加可怜了,她又想起来他还有其他的蛊虫,于是又紧急改口,“我是指让你拥有的蛊虫之外的虫子都去……” 糟糕,有一滴眼泪流下来了啊啊啊! 谢棠情急之下干脆不解释了,她拽住他颈间的银项链,将他的头向下拉,接着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快速逼近。 下一秒,一个蜻蜓点水般轻柔又短促的吻就发生在两个人中间。 玄蜃精致的眉眼瞬间凝固成呆滞的模样,很显然是没料到会被她突袭。 谢棠见他停止emo,这才松了口气继续说道,“好吧,如果你真的很喜欢虫子这个物种,那么老天奶不让它们灭绝也没关系。” 玄蜃看起来被她亲懵了,好一阵才眨眨眼睛回过神来。 人的底线都是一点点突破的,那给谢棠足够多的时间,说不定她也能接受他的本体呢。 “你真的愿意为了我改变愿望吗?我知道你很害怕它们,你不必为了我丧失底线。”他说话的语气倒还算心平气和,只是如蝴蝶翅膀般翕动的眼睫透露出主人内心世界的不平静。 他这话其实很有道理,这个态度也相当的善解人意。 只是谢棠见他那双狐狸精一样的眼眸里又摇曳出水光的痕迹,她就开始做昏君了。 “昆虫存在的历史跟它们自身的数量都是人类的许多倍,人类30亿年前跟它们都是原核生物呢,也是有缘分,”谢棠摸摸他柔软的脸颊,“生物圈百花齐放才是我们蓝星。我刚刚那个愿望只是开玩笑的,你不要再放在心上了,好吗?” 被她温言软语哄了好一阵,玄蜃心里美得滋滋冒泡。 他脸上终于出现了笑意,忍不住开始自荐枕席了,“我今天的嘴巴特别甜,你刚刚吃得太浅了,再往深处尝尝吧。” 察觉到他引诱中透露出的那一丝欲求不满,谢棠也没忍住笑了出来,她用手掌感受着他皮肤温热的细腻触感,“你的族人可就在不远处聚会,圣子阁下就不怕被他们发现吗?” 想起刚刚蝶族人对他贞洁烈男的形容,谢棠就乐不可支,“他们刚刚还说蝶族圣子最是冰清玉洁,那站在面前对我百般勾引的英俊少年又是哪位?” 这话有调侃他的意思。 玄蜃觉得良家夫男肯定该在此时表达出几分恼羞成怒,说自己是好人家的清纯大男孩,不该被坏女人这样调戏。 可是……可是他被她骂得爽爽的。 欲拒还迎这四个字,他现在只能表演出一个“迎”。 玄蜃没有第一时间回话,而是使出浑身解数去进一步勾引女人。 他努力调动自己的身体去散发浓郁的甜香,同时又故意将最上颗银纽扣解开,露出月色下比金银还更加美丽耀眼的身体来。 他其实不是很擅长勾引女人。 他们寨子里的男男女女都是看上对方直接滚到一起。 但是他的本能里有昆虫求偶的一部分,他向雌性展现他身上漂亮的外形跟体魄、再与她发出雄虫引诱雌性的声音,“阿姐……你不想要我吗?” 他将她的手从他的脸颊处下移至他的脖颈,他引着她感受他凸起的喉结,再让她用手掌隔着项圈去握住他修长纤细的脖颈。 这种情况下还能忍住的女人,谢棠会给对方竖起大拇指。 她是无法给自己竖起大拇指,因为她忍不住。 她就掐着他的脖子将他一把按在两人身后的大树上,草地上惊起的萤火虫于夜色中绕着两人飞舞,她在此去品尝他生产的蜜糖。 她一开始只是想亲吻他,可渐渐的身体逐渐不对劲起来。 她的身体好似一捧干柴,而他就是点燃它的烈火。 她越是亲吻他,嘴巴里就越是干渴,于是越吻越深。 她真的想再越界一些,可是他的族人就在不远处庆祝节日,她的耳朵还能听见人群中载歌载舞的声响。 她能接受躲着人群在树后接吻,但是在这样一个随时可能被人撞破现场的场合,更进一步的事情她不会去做。 更为亲密一些的行为应该发生在四面都有墙的地方,而不是在野外。 她的理智是这样想的,可是在玄蜃怪物津液的迷惑下,她的身体逐渐有脱离理智控制的征兆。 她的耳边响起鸟儿于山谷的鸣叫,响起人群于午夜的喧闹,她的灵魂像是脱离了她的身体不知去往何处,沐浴在玫瑰蜂蜜般的甜香内飘飘然。 人类拥有牙齿,咀嚼跟啃咬食物是本能。 人类的嘴巴也拥有吸力,将甜美的汁液吸吮入喉亦是无师自通。 头很晕,身体却很轻。 好吃的食物忍不住一直吃下去。 直到她的肩膀传来一阵被啃咬的疼痛,她的意识才伴随着自己倒吸的凉气回炉。 视觉重新回归时,她入目所及是他白皙肩颈肌肉之上与层层青紫色齿痕叠套在一起的红色吻痕,而她有力的手掌心还在肆意欺负着这具身体的主人。 她感受到她抱着的这具躯体在发抖,当她停下动作竖着耳朵倾听时,还能听见不明显的低吟。 似乎是察觉到将她咬清醒这件事,玄蜃松开了咬在她肩膀处的牙齿,将额头贴靠在那里平复起自己错乱的呼吸。 又过了一会儿,他拉开两人的距离,嗔怪道,“你方才还好意思还调侃我是色中恶鬼。” 两人这一分开,谢棠看见他那身穿来祭祀的巫袍被扯得四敞大开,露出其正面白白嫩嫩还带着粉红色指痕的皮肤。 谢棠心虚地移开视线,目光不经意撇过他的嘴唇,只见那原本涂得整整齐齐的红色口脂已经被摧残得在嘴唇边糊成一片,让他一看知道被人糟蹋得不轻。 而与之形成微妙对照的是,她的衣服穿得整整齐齐,连扣子都不曾被人解开一颗,身上不舒服的地方也只有肩膀处那一圈齿痕。 毕竟她只被他咬了一口,她咬他多少口就不知道了。 “咳咳……”谢棠微妙地将视线停顿一秒,接着快速移开,“好色乃人之常情。” 人尴尬时就会给自己找点事做,弄出一副很忙的样子。 谢棠东瞅瞅、只看看,只觉得玄蜃背靠的树干长得可真树干,他头顶枝繁叶茂的树冠也真树冠。 她退缩,他便选择进攻。 他好不容易把她勾引到失控,自然不肯轻易放手。 他今天要勾引她逐步失控,这种关键节点就需要乘胜追击。 “你把我弄得不上不下的,好坏……”他难耐地凑过来,用自己的脸颊去蹭她的脸颊,“阿姐快些再与我贴近一些,你对我怎样都可以,怎样我都依你。” 谢棠吞咽口水,试图拒绝,“你的族人还在……” “管他们做什么?”蝶寨圣子直白又大胆,热烈且火辣,他凑过来在谢棠的脸侧落下湿漉漉的吻,“谢棠,你真不想在本族庄重严肃的祭祀场合让象征神圣不可侵犯的圣子叫给你听吗?嗯?” 糟糕! 勇者在新手村遇见魅魔,拼尽全力无法抵抗! 第28章 今夜的月色很好, 后面玄蜃引着她来到月亮湖做清洗时,月光洒在少年的银器上,让他如神明般熠熠生辉。 谢棠一边洗手,一边忍不住用余光偷瞄蹲在自己身侧的人。 她心虚地对这位蝶寨的圣洁之子发问, “我在祭祀当天亵[]渎了你, 你们的神明蝶祖会发怒吗?” “现在才问这件事是不是太迟了?”玄蜃双手抱着膝盖, 将下巴搭在上面笑意盈盈地瞧着她,“阿姐这是害怕了?” “我当然不怕了。”她难道会在气势上输给一个小男人?那必不可能。 只是…… “你们的蝶祖发怒时会不会驱使满山遍野的虫子来啃咬我们啊?” 说完她都被自己的怂劲给逗笑了, 她乐呵呵地说道,“不过祂放虫子啃我们也没关系,宁可站着见法官, 不要躺着见法医。祂敢放虫咬人,我就敢纵火烧山。” 谢棠不是本地土著,她对当地人信奉的神明没有什么敬畏之心。 她并非泡在蝶祖无所不能的风俗环境里长大, 在她眼里, 蝶祖的神像看上去也跟人类差别不大, 最多是多了一双蝴蝶翅膀。 谢棠想象力有限,她不认为纤弱的蝴蝶翅膀能违背物理学定律帮助一百多斤的男人飞起来。 况且会飞的男人又有什么可怕的?那也只是一只会飞的大扑棱蛾子而已, 喷点杀虫剂就老实了。 只是她脑袋臆想出的蝶祖跟玄蜃血脉传承里了解的那一位神明完全不一样。 玄蜃脑子里的蝶祖跟异形差不多。 他本人如果能够化蛹成蝶,他可以是人形, 也可以是蝴蝶的模样。 他每一根足肢的锋利程度都足以削铁如泥。 谢棠说这话确实有不知者无畏的因素在,可还是让玄蜃好开心。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30节 她愿意为了他去对抗蝶族人的信仰,她这是将他放在心尖上疼爱。 谢棠甚至为了保护他的安全,撂下狠话要毁掉这蝶族的净土,她这是要为了他向全世界宣战呢。 玄蜃心里美滋滋的,哪怕她只是说说而已,她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愿意保护他的人。 玄蜃越想越甜蜜, 不由得挪了挪脚步,将自己的腿与谢棠的腿贴在一处。 月亮湖平日里是蝶寨男女常来的约会场所,但是春浴节的第一天,这里要献给神明蝶祖做祂一个人的天然浴场,故而没有人敢到这里来放肆撒野。 这恰好方便他们这对野鸳鸯约会。 他太喜欢她了,他想要做出更多的事情。 当然,为了更有体验感,在进入正题前要有一番勾引作为铺垫。 在她的密切注视下,玄蜃抬手将整理好的巫服重新解开,再将它们叠好放到一旁的草地上。 紧接着他抬脚当着她的面一步步走到水中,沐浴着月光梳洗起自己黑绸缎般的发丝。 看人家洗澡确实不好,但也是人之常情。 良辰美景在前,让谢棠如何能移开视线? 当被水中湿漉漉的少年牵着手引到一处巨石上坐好时,她整个人精神还有几分恍惚,总觉得此刻的他不像是人,倒像是水中引人堕落的妖精。 但是玄蜃没有让她的恍惚持续太久,他的手搭在她的皮质腰带上,抬眼用柔柔的声音与她说,“我想在这里让姐姐舒服一番,可以吗?” 假如玄蜃长得丑一点,谢棠绝对当场一脚就把他踹飞了。 亦或者他本人是个猥琐、油腻又霸道的人,不顾她的主观意愿跟她硬来,谢棠也要跟他挣个鱼死网破。 偏偏少年他长得漂亮,性格也温柔,说话无论是内容还是声音都特别美妙,整个人看起来毫无一星半点攻击性与侵略感。 月下看美人,越看越舒心。 尤其是这位大美人泡在水里昂头看向她时,如同一朵清纯小白花般单纯无害,那翠色的眸子也清澈见底,如翡翠般温润可爱。 他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他只想让姐姐爽爽罢了。 只是…… 谢棠艰难地控制住自己身体的躁动,努力维持住摇摇欲坠的节操,“这里是野外,万一被人瞧见……” 玄蜃如水中惑人心魂的塞壬,在不遗余力地勾引岸上的水手下海,他引着谢棠的手覆上自己月光晶莹如玉的躯体,“阿姐不是很喜欢我的身子吗?” “你不想让我用这副身子在我族圣地取悦你吗?” 谢棠手掌之下的肌肤滑嫩柔软,令她爱不释手。 她左右环顾一圈,见四下确实无人,于是她的欲念更是在跨越节操雷池的边缘试探,她强撑着羞耻跟理智,“这水里……” “这里的水是活水,水质很干净。”玄蜃双手撑着石头,将自己那张长着盛世美颜的脸蛋努力往谢棠眼皮底下凑,“水里的小鱼小虾小虫子也不敢靠近我们,我保证你泡在这样的水里不会生病。” 他长得本来就漂亮,这会儿脸上又绘有蝴蝶银纹,更显出几分神秘,勾起人无尽的征服欲跟探索欲。 人的脑子天生喜欢新鲜刺激的事物,而今夜的香小子未免又太过夺目。 谢棠最后的理智就是把衣服脱在岸边,以免待会儿湿了没法穿。 这位英勇的水手到底是在海妖的不懈努力下被勾引到下海。 他们半截身子泡在湖水里拥吻。 月光洒在湖面,到处都是跃动的波光,仿若天上的星星被打翻在水面上。 甜弟的口感一如既往地甜蜜,让她吃得上头。 玄蜃当然知道她上头的原因是什么,他曾经无比讨厌自己丑陋畸形的躯体,现在竟然也有几分接受了。 他现在令谢棠迷醉的味道就来自于它。 他这样一只几代人苦心孤诣方才创造出的怪物浑身都是宝,她多吃他的嘴巴可以延年益寿,他也愿意多喂她一些。 亲吻间,他含含糊糊地说道,“我马上要闭关了……阿姐多吃一吃我的嘴巴……” 他多给她一些补品,两人不见面的时候她要健健康康地活着。 谢棠吃着吃着,感觉味道不太对。 她与他拉开一些距离,看见他唇角有鲜血溢出来。 她那点色心登时吓得烟消云散,连忙抬手撬开他的牙关去看他的舌头,瞧见那里正溢出红色的液体。 血液滴入湖中的瞬间,本来就离这里远远的鱼虾群更是集体逃窜到离得最远的地方瑟瑟发抖,跑得慢的当场翻了肚皮,浮在水面上像是有点死了。 谢棠手忙脚乱的时候,玄蜃紧紧抱住她的腰又凑过去吻她。 她用手掌掩住他的嘴巴,“你不要命了?” 因着舌头被他自己咬肿了,他说话有些大舌头,“我从小就被阿妈拿来试药,我伤口都好很快,不用在意哒。” 他抬手指指身后的鱼,“人碰了我的血没事,其他动物碰了容易死。你抓紧时间堵住我的嘴吮吸我的血,它们还能抢救一下,否则它们就真死了。” 如果被他的高纯度血液滴到,它们肯定当场死掉。 只能说蝶祖有好生之德,这月亮湖面积大,又是活水,能将他血液里的毒稀释掉,这才给了它们活下去的机会。 谢棠脑子有点懵,她感觉这不太科学。 她试图走近科学,“你这样出血不会死吗?” 玄蜃摇摇头,闭着嘴不说话,只是凑过来亲吻她,给她喂跟大补丸一个效果的舌尖血。 这会儿时间已经不早,其实谢棠有些困倦,全靠色心撑着。 从奶妈玄蜃给她喂血开始,她是越来越精神,后面甚至到了一个亢奋的程度。 她感觉自己好极了,简直是有一身使不完的牛劲。 她原本的打算是今夜跟玄蜃亲嘴,再彼此肤浅地爱抚一番。 后面吃了他的补品,那简直就控制不住了。 她脸色涨红掐着他的脖颈问他,“你小子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这真是误会玄蜃了,他完全就是有意的。 他给出看似风马牛不相及,实际上正中谢棠下怀的回答,“我今天吃过避孕药了。” 这会儿他舌头上的伤口已经愈合,谢棠也是龙精虎猛。 这香小子欠那啥的话,这会儿浑身都是使不完牛劲的谢棠不介意将他就地正法,狠狠那啥。 玄蜃如愿以偿地做了谢棠的野马。 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对她的印象一丁点都没错,这个腰腹力量极强的女人,她真的很能干活。 玄蜃快乐极了,月亮湖里的游鱼也快乐极了。 没有他的血液继续荼毒它们,原本在湖面上翻白的那些鱼纷纷翻回肚皮,重新游回水里。 谢棠跟它们的体验不太一样,她舒爽之余还感到极度的燥热。 还好他们此刻是泡在水里,否则谢棠都怀疑她能从内部燃烧起来。 她掐着玄蜃纤细修长的脖颈质疑他,“好热!你在血液里加了什么?” 他被掐得闷哼一声,软乎乎地瘫倒在岸边的岩石上。 感受到什么的谢棠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他难为情地抬手捂脸不跟她对视,小声解释,“处男都是这样的……” “什、什么跟什么呀?”谢棠满脑袋问号,掐着他的脖子让他从岩石上支楞起来,“你小子倒是回答我的问题!你的血液里到底加了什么?” “什么都没加,我天生如此。”玄蜃抬手去搂她的脖颈,哼哼唧唧,“我没力气了,阿姐继续疼我。” 谢棠怀疑玄蜃在胡说八道。 他x的! 上次看见这个鬼设定还是在比《蛊惑人心》更没下限的作品里。 玄蜃的意思是他拥有女主唐晚晚都不曾拥有的天生媚骨是吧? 这合理吗?这对吗? 不仅玄蜃的话有槽点,让谢棠更难绷住的是她自己的身体反应。 她真的好想把玄蜃吃干抹净,这种欲望不是只停留于男欢女爱,还带着汹涌澎湃的食欲。 她觉得玄蜃浑身上下越闻越是香喷喷,好像一只摆在她眼前肥而不腻的大肘子,让她恨不得一口口将他的肉全部咽进肚子里,才能疏解这折磨到快让她发疯的躁动跟空虚。 玄蜃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他将自己的胳膊送到谢棠嘴唇边,慵懒地笑着,“没关系,吃吧。” 谢棠觉得自己不能吃。 吃人的人,还算得上是人吗? 她额头青筋直跳,隐忍的热汗如瀑布一样顺着她的下颌往下滴。 玄蜃喉结动了动,做了一件很久以前想做却碍于体面没有做的事。 他用手掌接住谢棠的汗水,送到嘴边,用粉嫩的舌去舔舐。 他脸上带着迷醉的笑意,“阿姐的汗水……好香……” 谢棠:“???” 啊啊啊! 真是好变态一个男的! 她之前怎么没看出这个浓眉大眼的烧货这么变态? 她急得拍掉他的手,“脏死了!你不许舔了!” “阿姐哪里都是香的,怎么会脏呢?”刚才还一副扑街模样的玄蜃与她换了个位置,将她托到石头上坐着,自己则将双手搭在她的膝盖上,目光露出痴迷的神色。 接下来他身体力行给谢棠展示什么叫痴汉。 吃个不停的汉。 谢棠真是受不了他。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31节 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变态的人类? 等等? 他是人类吗? 舌头会分叉的人类? 这次谢棠精神亢奋,眼疾手快将他不似人的分叉长舌掐住。 她气喘吁吁询问,“玄蜃,这对吗?” 玄蜃气喘吁吁反问,“谢棠,你爽吗?” 谢棠目瞪口呆,玄·朴实山里人·蜃说,“莫要问那么多了,爽就够了。” 不er? 谁说山里人老实的? 她看他就是一肚子坏水! 后面谢棠穿好衣服,又将他的舌头捏出来看,它现在既没有分叉,长度跟厚度也跟人类无甚区别了。 玄蜃看刚刚过程中谢棠接受能力良好,这会儿舌头在嘴巴里一晃,又变成蛇一样细长分叉的模样,吓得她手哆嗦了一下,却没有松开。 谢棠寻思这是什么鬼设定?蝶族圣子天生媚骨,不仅血液勾人欲望,舌头还能变成讨人欢心的模样! 这对吗? 这对吗! 圣子的圣原来不是圣洁的圣,而是天生媚骨圣体的圣吗? 谢棠想入非非的时候,玄蜃口风一转又开始跟她说正事了。 他从衣服怀里摸出来一个麻布包裹的东西,层层掀开后是一个被血污包浆了的怪异泥人,“这是神偶的仿制品,是能李代桃僵的好东西。” 在谢棠见识过蝶寨一系列蛇虫鼠蚁后,她看清这东西的造型时还是骇得打了个哆嗦。 泥人的躯干是肉乎乎的虫子模样,四肢跟头颅却还是人形,它们好像是硬被人拼凑成一起的东西。 谢棠这段时间亲自养起金蚕蛊,在阿蚕的有问必答之下,她对巫蛊之术也有了初步的了解。 神偶跟蛊鬼之间有所联系,看见这造型奇异的神偶就能知道那蛊鬼大致长成什么模样了。 见谢棠不肯接,玄蜃眼里的光暗淡下来,耐心地与她解释道,“这是仿品,它身上的血泥来自野猪。” 说到这里,他走到谢棠身后,从背后将她抱在怀里,把下巴搭在她肩膀上,飞蛾扑火般想从她身上汲取温度跟力量。 “正品的血泥来自于人的躯干。”他纤细修长的食指点了点泥人本该是人身的部分,“岜莱取了他这里的骨肉捣碎成泥,掺起五色米跟蝶祖舍利撵出的圣土,造出这具能操控他的神偶。” 谢棠下意识问了一个她自己都觉得愚蠢的问题,“你这位朋友被这样对待的时候……有用到麻醉药品吗?” 玄蜃曾经说过他认识这位神通广大的蛊鬼,她自然将他们两人归类为朋友。 岜莱要是担心玄蜃的朋友会疼,一开始就不会对他作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谢棠问完就后悔了,让玄蜃回忆他朋友的悲惨遭遇无异于二次伤害,她立刻就张嘴,“我随便问的,你不用回——” “没关系,这没什么不能问的,”玄蜃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以人为蛊需要这个人有滔天的负面情绪,过程中他越疼越恨越崩溃则情绪越浓郁,炼制成功的可能性越强,蛊鬼的能力也越强。” 他越发觉得冷了,双臂缩紧将谢棠抱得更紧一些,这才继续解释道,“而他是岜莱此生所见最强大的蛊鬼,也是他最为满意的作品。” 这句话说完,现场一时间安静无比。 饶是平时油嘴滑舌如谢棠,私下相处时为了不让话掉在地上所以常常给玄蜃捧哏如谢棠,她此刻也只剩下哑口无言四个字堵在喉咙里。 两个人之间就这样静静搂在一起好一阵,谢棠深呼吸好几次平复自己的情绪,这才开口了,她说,“你朋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后面的日子一定会幸福快乐的。” 玄蜃的嘴唇颤抖起来,眼眶也红了。 他搂着谢棠不肯说话,唯恐自己一张嘴被对方听出哽咽。 她那样聪明,要是被她发现他那个朋友是他本人就完蛋了。 不。 或许…… 或许她会接受的。 毕竟她是那样善良美好的一个人。 可是如果她不接受呢? 玄蜃不敢赌这样的结果。 他输不起。 他嘴上不说话,行为上却在向谢棠实实在在传递着他的不安跟忐忑。 谢棠真恨不得往岜莱那张老脸上多踩几脚,再把他剁碎了去喂野狗。 这老登还真是作恶多端! 有人老了是慈祥的老奶,有人老了是老而不死是为贼。 她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她这会儿也不嫌弃那个泥人吓人了,她将它从玄蜃手里取过来重新包好塞进自己的裤子口袋里。 她承诺道,“你就放心去闭关吧,你出来之前我会把神偶从老头那里偷出来的。” “偷不出来也没关系。”玄蜃用自己的脸颊去蹭她的脸颊,“只要你活着就好,我只要你好好活着,剩下的都不重要。” 他这样说着,又牵着谢棠的手去湖畔的石头后面翻出一个包裹来,他碎碎念地交代着,“这里面有很多金疮药、止泻药、驱虫粉、大补丸。我给你的手工内裤内衣都缝制了口袋,你记得随身带一些药物在身上。” 谢棠上次感受到这种关怀备至的体验还是在自己老母亲那里。 他一边叮嘱她注意事项,一边低眉顺眼地给她整理衣物时,模样真的很有人妻感。 为什么不用人夫来形容? 因为谢棠在上一辈感情生活中见到忙前忙后的一般都是人妻,人夫就躺在床上做甩手掌柜。 随着两人交往的深入,谢棠觉着用人夫这个词来形容玄蜃多少有点侮辱他。 就像男人给做出突出贡献的女人赐封为先生一样。 此刻的谢棠愿意赐封玄蜃为人妻。 要不是不合适,她都想赐封玄蜃为女士。 玄蜃这小玩意儿是谁发明的呢?简直太棒了! 第29章 玄蜃在那里干活, 谢棠就站在他对面瞪着眼睛想入非非。 等到玄蜃做完工作一抬眼对上谢棠直勾勾的视线时,谢棠张开手就抱住了他的腰,“玄蜃,你真是我的好老婆。” 玄蜃被她弄得面红耳赤, 臊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问, “那我要叫你老公吗?” “不, 我的老婆称号是性别天生的,你的老婆称号是我赐封的, ”谢棠指指自己又指指他,“我做老婆姐,你做老婆弟。” 玄蜃自认也是一个心机深沉的阴险男人, 谢棠这番奇思妙想宛如绕口令般的语录令他愣了两秒,接着没绷住人设从喉咙间溢出一声轻笑。 谢棠见他笑了,自己也没忍住一起笑出声来, 偏偏她还要追责, “你笑什么?难道你不想做我的老婆弟?” 玄蜃先是摇摇头, 接着又点点头,他眉眼弯弯道, “只要能跟你在一起,你叫我什么都可以。” 他好像一只刺猬, 两人刚认识时他用身上尖刺对准她,熟识后他收起身上的盔甲,对她露出柔软好rua的粉红色肚皮。 他这样柔情蜜意又善解人意,弄得谢棠愈发舍不得跟他分开了。 她双手捧住他的脸颊,认真地说道,“玄蜃,你一定要平安出关, 你别忘了我们还有建设美丽乡村的大计呢!” 玄蜃也舍不得离开她,他的脸颊在她掌心里蹭蹭,“谢棠,你要等我,你莫要离开我,我会在你支教前出关,你莫要偷偷走掉。” 谢棠点点头,“你放心,我这个人只是好色,但绝对不是那种抛妻弃女的人渣。” 玄蜃很想相信她,他也知道她值得被相信。 可是他真的没有什么安全感。 他好怕失去她。 他握住她的手,亲吻她的指尖,翠色的眼珠盯向她的眉眼,“这里是蝶族的圣地,你在这里指着月亮对蝶祖起誓要永生永世跟我在一起,永远不会抛下我一个。” 宣誓是要付出代价的,而代价就是…… 他软糯的调子透着一股阴狠劲儿,“如违此誓,永生永世被我缠上,哪怕是做鬼,你的灵魂也会跟我的灵魂纠缠在一起。” 谢棠:“……” 他x的,这个代价听起来跟誓言正文查重率100%。 这什么《你发誓跟我在一起,否则老天就惩罚你跟我在一起》的宇宙级大废话? 如果这是一道阅读理解题,那应该是表达了作者想要跟她在一起的强烈愿望。 她疑惑不解地看向玄蜃,在看到他眼里的偏执时,她知道对方没在跟她开玩笑,他是认真的。 谢棠沉默片刻,最终举起手在月下对蝶祖发誓,“蝶祖在上,我发誓永生永世跟蝶族圣子玄蜃在一起,如违此誓,就罚我跟他永生永世在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当她发誓结束,她看见玄蜃翠色眼仁里的黑眼珠快速扩散,有那么一瞬间成为全然漆黑的恐怖模样。 她吓得下意识收回手,却被他死死拽住。 她的视线从两人纠缠在一处的手重新上移回他的脸庞时,那双眼睛又恢复为漂亮的翡翠眼珠,仿佛刚才诡异的一幕只是她的错觉。 谢棠怀疑玄蜃这货每天少给自己弄点惊悚小节目就浑身不自在。 见她被吓到,玄蜃唇边露出恶劣的笑意,连那颗食禄痣都仿佛在嘲笑她的大惊小怪。 他一边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一边张开嘴巴将谢棠食指指腹含进嘴巴里,像她曾经亲手教导过他,他刚刚亲口在她最敏感部位实践过的那样舔舐、吮吸。 不得不说这个烧货是很有手段的。 他每次吓唬完她,都要给她弄点让她心神荡漾的花活。 她只感觉有一股电流顺着她的手指一路翻山越岭,直接掀翻她的天灵盖,让她的脑子控制不住地感觉到酥酥痒痒。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32节 谢棠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压着玄蜃亲了好一阵了。 “……” 见她回过神来,玄蜃那满是欲念的眸子弯成月牙的形状,无声无息地对她发出嘲笑。 好像在说她明明看出来他很奇怪了,他也将自己怪异的点大摇大摆地展现给她看,结果还是不耽误她不遗余力地吻上来。 谢棠目光直直地盯了他一阵,在他又伸出舌头去舔自己手指的时候,把他翻来覆去又玩弄了一遍。 或许这次的亲密中,谢棠还有故意报复的成分在里面。 手劲大、指腹粗糙的她把他弄得狼狈不堪。 她用上了以前不曾对他用过的手段。 玄蜃身上的巫袍松松垮垮,粉白的肌肤上溢出一层月光下晶莹剔透的薄汗,他胸膛剧烈起伏,“莫……莫要再碰了……” “你穿着巫袍失了清白,真是对蝶祖的大不敬啊。”谢棠屈起中指弹了他两下,让他闷哼一声,面色潮红得更加厉害。 见他还想躲,谢棠坏心眼地将他按在那里不让离开。 玄蜃挣扎了一阵,看起来已经失去所有力气跟手段。 他瘫软靠坐在石前,眼泪汪汪地看向谢棠,“阿姐亲我。” 这模样看起来当真是我见犹怜。 谢棠没觉得他还有什么坏心眼,于是凑过去亲吻他。 就在两人唇舌深入接触的瞬间,她又尝到了之前让她浑身燥热的鲜血。 她抬手试图将人推开,可是那刚刚还表现出弱不经风的一面的心机boy却如同藤蔓死死缠绕在她身上。 尝了“天生媚骨”的血,一开始她还能拒绝,后来简直热血沸腾跟他纠缠到不知天地为何物。 这正和玄蜃的心意。 他即将陷入沉睡,他需要抓紧这最后的时间喂给谢棠多多的精血,等她吸收完这些绝佳的补品,她的身体素质将会提升到一个新的台阶。 他相信一个好身体能帮助她在更加凶险的环境中存活下来。 两人厮混时,阿蚕偷偷摸摸从竹筒里爬出来各种走位去吃谢棠遗漏的血液。 掉地上的东西人不吃蚕吃! 人给蚕留吃的,人好! 蚕不挑食,蚕也好! 谢棠带着竹筒里胖了一圈的大胖虫子回到宿舍时,已经是凌晨三点。 她回到房间第一件事就是快步回到自己的床铺,倒头就睡。 在她上铺守株待兔一整夜正准备跟她说正事的冯青:“?” 顶着黑眼圈熬大夜冯青看看睡得打鼾的谢棠,又想想自家人员大批量外流的事情,她决定哪怕谢棠有起床气,她也要把对方弄醒。 她爬下床铺鬼鬼祟祟准备摇人时,措不及防脖颈间架了一把镰刀。 她能感觉到自己血肉被割开小口子的疼意跟痒意,她不敢扭头也也不敢颤抖,只敢努力活动眼球去瞧野蛮的凶手……原来她竟是自己的死对头唐轻柔! 只见美艳的少女坐在谢棠身侧的床铺上阴森森地凝视着她,对她无声无息地做出口型,【滚远点。】 冯青张张嘴巴,小声说,“可……” 唐轻柔言简意赅打断,【滚。】 冯青闭嘴了。 冯青滚了。 唐轻柔收回镰刀继续躺回谢棠的身边。 别人死活跟她没有关系,那是他们自找的路。 谢棠的睡眠跟她有关系,这是她自找的姐。 当天谢棠睡了一个非常好的觉,时间虽然短暂,但睡眠质量相当好。 第二天一早她被热醒时,只感觉浑身上下仿佛被一层粘稠的汗液所包裹。 天刚蒙蒙亮她就起床拿着水盆跟毛巾去外面房后简单梳洗。 她将冷水打湿的毛巾伸进衣服里面擦拭身体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身上的肌肤触感好像比之前更加细腻,肤色也肉眼可见地浅了一个色度。 肌肉块看起来没有以前大,但是捏上去的硬度明显增强,力量也比之前更胜一筹。 最让她不可思议的是她的腹部,那里的肌肉居然从六块变成了八块。 谢棠:“?” 不是? 这是怎么回事? 她天天平板支撑、俯卧撑、卷腹都没有练出来的八块腹肌,跟玄蜃睡一觉就有了? 蝶寨圣子这是什么先天炉鼎圣体? 这对劲吗? 她脑子旋转的时候,寝室里其他人也三三两两的醒来。 冯青熬鹰一样熬了一整夜,她恍恍惚惚看到谢棠拿着脸盆跟毛巾出门以后,就在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偷偷爬下床铺想要追出去跟她说话。 但是她脚刚搭上梯子,下铺就伸过来一柄镰刀,于是她刚伸出去的腿又硬生生地收了回来。 救命!以前唐轻柔只是脑残了一点! 但那对人的伤害也仅仅是停留于精神污染,不是要摘取人的狗命啊! 冯青在床铺上吓得瑟瑟发抖,躲回了自己的小被子里。 谢棠洗完澡回到寝室,换一身干爽衣物时按照玄蜃的叮嘱开始往自己手工裤衩跟内衣的特制口袋里放药品。 不少人家里的姥姥跟奶奶也有在裤衩上缝口袋装钱的习惯,她们一开始看到谢棠这复古的爱好时还没觉得有什么,多看几眼就察觉出不一样的东西来。 她们纷纷露出茅塞顿开的模样,也开始满屋子乱窜去找针线往自己内衣内裤上缝制能装东西的口袋。 他x的! 谢棠真不愧是人类的好伙伴跟恐怖世界最的友善npc! 她们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招呢? 成功从上铺下来发现全世界都变成绣娘模样的冯青:“?” 唐轻柔这会儿也忙着笨手笨脚地赶制手艺活,自然没工夫拿镰刀架她脖颈上让她不要跟谢棠说不该说的扫兴话。 冯青就抓紧这个时间达成自己的夙愿,她连忙问谢棠,“你昨天回来的时候有碰见其他人吗?他们昨晚夜不归寝,我担心他们会出事,你现在能跟大家一起去找人吗?” 她话音刚刚落地,谢棠本尊还没回应就有其他小姐妹忍不住开麦了,“想送死你自己去,别拉人垫背!冷知识,0个人想跟你一起出去作妖!” 那小姐妹是手脚麻利的人,这会儿她已经在借来的大码内衣里缝好了口袋,正一把把往预留出的空隙中疯狂塞巧克力跟驱虫药。 前者能给她身体提供营养,后者能在遇见虫潮时帮她活下来。 她的内衣是跟唐轻柔借的,她这会儿缝好自己的贴身衣物,就走到唐晚晚的空床上一屁股坐下,伸手帮唐轻柔继续完成未完成的手艺活。 唐轻柔对此很满意,她用眼角谢睨着冯青,“什么叫人心向背啊?这就是朝生暮死的地方,与其乱发你的圣母心,不如利用这段时间好好思考该怎么保住你的狗命吧!” 谢棠总觉得经过昨晚虫潮攻击那一遭,大家好像更以前不太一样了。 交流时少了许多客套,多了很多直抒胸臆。 她刚这样想着,就人有拿着小零食走到她面前了,“姐姐,我把这些好吃的送给你,要是下次我也遇见妖魔鬼怪,你能不能像踹飞陆俊杰一样也帮我踹飞它们?” 她这个行动像是一个信号,她是第一个想吃螃蟹的人,但绝对不是最后一个。 很快在场的所有人就将谢棠围得密不透风,非要给她交保护费,让她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谢棠感觉她们误会了,她拒绝道,“我真的爱莫能助,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管好自己跟身边人都实属侥幸。” 说到身边人三个字,唐轻柔神气地叉起腰,昂首挺胸如同一只骄傲的大白鹅。 在生死面前,犹豫就会败北。 立刻有人一屁股把唐轻柔挤到一边去,“你能伺候明白好姐姐吗?换我来!” 唐轻柔不可置信时,又一个人凑过去一屁股顶开刚撂下屁股的人,“你能比她好到哪里去?你也给我起开!” 冯青在旁边看着被莺莺燕燕围绕的谢棠,恍恍惚惚想起来上次见到这样荒谬的场面还是唐僧遇上蜘蛛精。 唐僧在那里一个劲地摆手说,“施主不可,贫僧乃是出家之人。” 谢棠也在那里一个劲地推拒道,“我不能收你们的东西,我没有那种能力。” 这场景简直太荒谬了。 荒谬到向来喜欢对别人指指点点的冯青都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但是她也来不及先阴阳怪气地点评些什么,再苦口婆心地劝谢棠跟她一起去找闺蜜跟其他消失的人群了。 寨子里的人主动找上门来告知唐晚晚的下落,“少族长玄棘昨夜遇害,罪魁祸首就是你们的同伴唐晚晚!” “什么?玄棘死了?”谢棠听到了如此炸裂的消息,严重怀疑自己还在梦里。 这不该吧? 一夜之内言情小说男主他转瞬即逝了,那剩下的小说剧情该怎么进展? 这不合理,哪有言情小说死男主的?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现实走向已然愈发魔幻。 蝶寨族长岜莱对着族中青壮大手一挥,“来人!把他们通通抓去蝴蝶谷审判!” 谢棠试图讲道理,“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而且你贸然抓人之前是不是该跟我们领队老师谈谈?” 唐轻柔也抗议,“冤有头债有主,唐晚晚犯事那就她一个人吃苦!我们这群良民昨晚就老老实实在这里睡觉,你们别什么屎盆子都朝我们头顶暴扣!” 拜托!要是被蝶寨这群怪物抓走,那他们还能有命活下去吗? 一时间群情激奋,大家纷纷抗议岜莱的不合理操作。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33节 “唐晚晚色诱圣子玄蜃谋杀玄棘!事到如今人赃并获你们还敢在这里狡辩!”岜莱脸上满是悲愤,他怒发冲冠,“来人!给我把他们立即送到玄棘灵前!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这突如其来的一遭令所有人感到意外。 他们押送去蝴蝶谷接受审判时,看见的是玄棘躺在棺材里的尸体,俊美高大的人于鲜花的围绕中安静祥和得像是睡着了。 四周到处都是人,可见这件千载难逢的大事已然将村民全部惊动。 大家都清楚当地人跟支教团之间的武力差异,讲实话他们也是不相信一个弱女子能把高大威猛的少族长玄蜃给干掉。 小芳还试图帮谢棠他们说话,“族长,这里面是不是有误会?” 不少谢棠的学生也三三两两站出来发言: “族长,他们没理由去害少族长,这不合逻辑!” “棠棠老师上课没少给我们讲《36计》,我认为这是里面的借刀杀人计!他们肯定是被坏人做局了!” “是啊族长,要追责也该追责唐晚晚跟圣子两个主犯,我们棠棠老师是无辜的!她不该受到牵连!” 好啊,岜莱一直忙着威慑玄蜃,倒是忘记处理这些不人不虫的东西了。 那群外地人才来多久,他们不仅给了这群杂碎跟他顶嘴的勇气,还给了他们质疑自己的智慧,那时间长了还了得? 必须立刻将不好的苗头扼杀在摇篮中! 他摸着自己的胡须,目光如电地盯向最先出头的小芳,“你阿妈这些年的药可都是我在无偿提供,我的好心倒是供养出来你这么一个吃里扒外的混账东西!” “你阿妈这周的药没了,你 要是再这样吃里扒外,你们娘俩立即给我滚出寨子自生自灭!” 这话一出,现场陷入一片安静。 小芳那张小脸瞬间惨白得吓人。 他们这群孩子都是半死不活的怪物,他们的家长可大多还是苟延残喘于世上的活人,那是他们的软肋。 岜莱当即下令当众砍了一位倒霉蛋杀鸡儆猴,接着吩咐寨子里的青壮将尸体跟余下的活人全扔进万虫窟里给虫子做口粮。 岜莱管得了有软肋的蛊鬼,但控制不住全家死绝的硬茬。 阿媞这位谢棠眼里的哑巴学带着一种死人微活的冷静感开口说话了,“冤有头债有主,一次性犯太多杀孽会令蝶祖震怒。” 听见蝶祖这两个字,寨子里的人面面相觑,押送名为嫌犯实为祭品的守卫们也停下脚步。 “你们这是在质疑我的命令吗?”岜莱对此怒不可遏,他被气到说了一句大逆不道但却是很多人心声的话,“假如蝶祖真的有好生之德,祂不该让无辜的人去死!我饶恕他们,他们有饶过我可怜的家人吗?” “在这寨子里,我就是法纪!我的所作所为永远轮不到你们指指点点!” 他的愤怒是如此的实际,好像上天就站在他那边,好像他为了自己孙子的死亡就放肆打开杀戒是一件合情合理的事情。 可是他这分明是在双标。 他这句话激起了无数族人的回忆。 有的人被抢走孩子做祭品时,他们跪地祈求蝶祖开恩,能将他们的孩子还给他们。 有人被扔进万虫窟做祭品被万虫啃咬时,祈求蝶祖开恩,能救他们于水火之中,让他们免受这痛入骨髓的折磨。 他们遭受迫害绝望无助地最后一次祈求蝶祖开恩,希望恶有恶报时,蝶祖也没有给予回应。 那凭什么给他们带来一切苦难的岜莱向蝶祖祈求血债血偿时,他要被回应呢? 凭什么? 凭他是族长吗? 第30章 蝶族人心里纵对岜莱有千般不满意, 也只敢暂时将那怒火压抑到内心最深处。 毕竟今天死的也只是少族长玄棘,而不是岜莱最强战力玄蜃。 老登说他将玄蜃关了起来,谁知道是真关起来还是让他藏在某个地方伺机而动。 有玄蜃在,他们这群弱者哪里造得了岜莱的反? 支教团被一群彪形大汉压着往万虫窟的方向继续走, 谢棠被麻绳捆着双手走在队伍的中间。 她脑子里浮现出刚刚哑巴阿媞说话时的场景,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幻觉, 她疑似在她对方口时看见尖尖的蛇头于她口腔内若隐若现。 她总觉得这座寨子跟这里的人从昨天开始变得越来越陌生,现在这哪里还是什么甜蜜恋爱类游戏?倒更像是恐怖冒险类游戏了! 而且玩过很多款动作类游戏的谢棠冥冥中还有一种预感, 这个万虫窟是游戏中一个非常重要的地图,说不定这里还有需要他们处理的boss呢! 等一行人终于被押送到万虫窟前,守卫们就开始搜他们的身, 将他们随身携带的物资统统取走。 在这里手机虽然没有信号,但好在还有基础功能可以使用。 有的人就随身携带手机来拍照跟打单机游戏。 寨子里连互联网都没有,自然也不可能有智能手机这样新潮的东西。 见到有守卫下意识摆弄起手机, 岜莱目眦欲裂, 他大步走上前去一把将那东西从对方手里抢走, 直接扔进万虫窟的洞口里。 他厉声呵斥道,“我跟你们说了多少次?外面的世界已经遭到邪祟污染!这些小方块都有剧毒!它们会让你们的灵魂不再纯粹, 死后就不能顺利回归蝶祖的怀抱!” 刚有一个旅者当众被砍头,尸体跟脑袋还一起被拎到这里来, 这让支教团的人哪怕对岜莱的话术极其不满,也不敢当众驳他的面子。 他们老实不代表岜莱会放过他们。 他大手一挥,“好了,你们不用再搜身了,直接将人扔进去了事。” 此话一出,队伍里那些原本指望他高抬贵手的人立刻哭爹喊娘起来。 “岜莱大人!我们真是无辜的!求求您饶我们一命吧!我们愿意这辈子给您当牛做马来还债!”这是想卖身换命的。 “现在还在春浴节期间,这样大肆杀戮不好啊!您哪怕把我们圈养起来, 等到春浴节过后再杀呢?岜莱大人求求您三思!求求您啦!”这是想能拖一天是一天的。 “岜莱族长!您把我们全宰了,您要怎么跟教育部交代?我们这次支教行动可是在外界备过案的!您不能这样滥杀无辜!您会被警察抓走的。”这是实在没招了,企图跟怪物讲社会法度的。 “呵呵……” 岜莱笑出声来。 什么警察、法度、教育部?它们哪里管得了这一片早已与世隔绝的土地! 这里是蝶寨,他岜莱是最高领导人,这里的解释权就是归他所有! 他嗤笑一声说道,“就是蝶祖本祖来了,我让你们给我孙子偿命也是合情合理的要求!” “来人!把他们嘴巴统统堵上!在这里信口雌黄就罢了,到了下面莫要让蝶祖再听到他们的污言秽语!” 岜莱实在是太想把这群思想上的污染源送走了,连身都不搜直接让人一个个把支教团的老师们宛如下饺子一样往洞窟里推。 那地方可不浅,人掉进去之后惨叫是一声叠着一声。 谢棠被推进洞窟里时,前面已经叠起来一个人堆,她砸在上面时恍恍惚惚甚至听见了底层人骨断裂的声响。 可是还没等她关心一下肉垫,她便被四面八方响起的昆虫几丁质外壳摩擦时的声响吸走了注意力。 时间正值上午,有光源从洞穴顶部的入口投进室内。 谢棠看清了那些声响的来源,那是一群群在周围对他们虎视眈眈的虫潮,只等着上面的光源被闭合,便一拥而上将他们的血肉拆吃入腹。 她想起来自己内衣里面缝着的驱虫粉包,她摸出钥匙扣上的水果刀用吃奶的劲去划手腕上套着的绳索。 现场的一片哀嚎声中夹杂着众人崩溃的哭喊: “救命!这里的人根本就不讲道理!” “闭嘴吧!恐怖boss什么时候讲过道理?他们总是千方百计弄死我们!” “都怪唐晚晚!如果不是她作死,我们至少能多活几天!” “为什么不能只杀她一个人?为什么要拉着我们一起陪葬?我们根本没参与她的任何谋划!妈妈!我想回家呜呜呜!” “闭嘴吧你!要是没有晚晚讨来的驱虫药,你前几天就死掉了!” “谁稀罕她帮忙?没有她,我们也有别的方法讨到!” 嘴炮大师冯青在求生欲作用下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她大声呵斥道,“闭嘴!危机时刻我们不能自乱阵脚!大家别忘了还有一批不要命的色鬼没有归队,说不定他们能救我们出去呢!” 她这话说完,现场安静了一秒,紧接着被压在人群最下层的人发出歇斯底里的绝望尖叫,“可是他们也在这里!就在我们的身子下面!” 好消息是他们当下解决了走散同伴的归队问题,坏消息是同伴是死着回来的。 她不提醒还好,这一提醒瞬间让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人堆沸反盈天,比之前更加吵闹。 人之将死,嘴巴贼碎。 谢棠被吵得受不了,她脑子现在有很多疑问,但在生死面前那些都不重要了。 她一边躲着后续被扔下来的人,一边用刀去割手腕间的麻绳。 这一刻她的处境是如此的狼狈,但是她一点也不感到丧气。 这种走钢丝的体验甚至让她感受到自己脑子里的血管正在兴奋到突突跳动。 终于在最后一个人被扔下来的那一刻,在头顶入口被巨石挡住,室内陷入暗无天日地狱的那一刹那。 谢棠的绳索与大家紧绷的神经一起断掉。 与暗处密密麻麻袭来的虫潮一起响起的是人群哭爹喊娘的崩溃绝响。 断了胳膊的唐轻柔认为自己这一辈子可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害怕到极点的她甚至喉咙紧张到无法喊叫出声。 而有一个人在她身边叫得像杀猪一样,还吓得到处呲尿,那就是她的前未婚夫陆俊杰。 这位昨晚刚刚被送去大祭司祖豹那里养伤,今早就被心上人唐晚晚牵连,被人从病床上薅下来与他们一同扔进这万虫窟里的晦气贱货。 她以前有多么迷恋这个男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就有多么厌恶这个男人。 唐轻柔在人堆上面蠕动着,试图离他远点,她不要跟他死得这么近,那简直想想就让她糟心。 有人认命躺平等死,也有人在努力求生。 下一秒,伸手不见五指的洞窟突然亮起了强光。 谢棠站在人群之巅高举手电筒,如果普罗米修斯举着人类的希望火炬。 她另一只手里攥着一把什么东西,她放声高喊,“大家屏住呼吸!我要撒药了!”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34节 随着她猛地扬手做出挥洒的动作,在手电灯光下,有迤逦的粉尘从她的掌心飞舞而下。 四周向他们急速涌来的虫潮来了一个紧急大刹车,后面来不及停下的虫子从前者的身体上滚向人群,在沾到粉尘后急速融化为一滩滩血水。 好消息:他们暂时活下来了。 坏消息:活多久不一定。 等到叠成一堆的人们小心翼翼地挪开彼此的身体,在药粉划出的安全区里挤成一团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 大家将尸体堆到一边,还活着的人则聚在一起简单地处理伤员。 显然他们不是被扔下的第一批人,这里不少前辈都被虫子吃成了白骨。 谢棠在脑海内问阿蚕知不知道从这里逃出去的方法,阿蚕给谢棠传讯说这里对它完全陌生,而且气味相当混杂,它目前还没有头绪。 她当然不会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大胖虫子身上。 她脑子里思索起脱身的方法,手跟嘴也没闲着。 谢棠拿先人的肱骨给唐轻柔固定骨折小臂之余,还有心思给她讲地狱笑话,“这不是普通的夹板,这是带魂环的夹板。” 谢棠给她做完人骨夹板,又用死人衣服给她做了一个简易的固定带,让打着夹板的骨折左臂姿态服帖地悬吊在她的胸前。 她这会儿看似淡定,其实心里的慌张跟恐惧只有她自己知道。 只是看见唐轻柔吓得魂不守舍的模样时,她知道自己不能也露怯,她要稳住大家的情绪。 “害怕同类的尸体本来就是人之常情,不必责怪自己懦弱。”谢棠像是说给唐轻柔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 唐轻柔惨白着一张脸露出一个很命苦的笑容,“谢谢你安慰我。” 其实想想她也算好运了,她不仅有谢棠愿意照顾她,她的伤处还不是骨刺端刺破肌肤的开放性骨折。 现场有的人比她还惨,她们的人骨就这样露在皮肤外面,血也从伤口处流淌个不停。 这种时候内衣藏东西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当场就有人从怀里掏出绷带搭配上谢棠提供的止血药粉去简单处理伤口。 唐轻柔本来感觉左臂疼痛得快要死掉了。 但是那个骨头露出来的妹子都没有喊上一句疼,弄得她也死死咬紧牙关不肯示弱半分,不然她就输给对方了。 这边一群女人忙着默默较劲,那边被扔在地上无人理睬的陆俊杰忙着愤愤不平。 他提高音量企图引起大家的注意,“我也是个病号,就没有人照顾我一下吗?” 唐轻柔对他大翻白眼,冯青没忍住开口就喷,“你受的都是皮外伤,浑身上下又没有骨折的地方,你在这里矫情什么?” 陆俊杰不敢置信,他抬手指指自己缠满绷带的脸跟身体,“我全身都是毒虫弄出来的啃咬伤,我现在已经是一个丧失行动力的病号了!你这个毒妇能不能有点同情心?” 他在这里叫嚣的目的不外乎想找个人伺候他,但是经历过风霜的大家谁也没有接受这份道德绑架。 空剩一张嘴的陆俊杰自然不肯甘心,又开始阴阳怪气地找茬,“在这个版本做女人就是好,屁大点伤势也能被全世界吻上来。” 谢棠听得耳朵疼,她站起身来拿着地上随手捡起来的布料朝陆俊杰走去。 陆俊杰确实想被人伺候,但这个人指定不包括昨晚一脚把他踹飞的谢棠。 他这会儿也不怨天尤人了,果断手脚并用连连后退到安全区边缘,企图远离他眼里的魔鬼,他外强中干地发出警告,“你、你不要乱来!” 说完,他又扭头开始道德绑架残余的男同胞,“这个疯女人要对我打拳了,你们倒是帮帮我呀!今日你们对我冷眼旁观,他日就无人为你们摇旗呐——呜!呜!” 谢棠把团成一团的布料塞进他嘴巴里,全世界顿时安静不少。 见他要伸手拿掉嘴巴里的东西,谢棠眯起眼睛歪头看向他,慢条斯理地拉长调子责问道,“你敢?” 没被踹一脚的陆俊杰肯定会一把摘掉嘴里的破布,跟她大战三百回合。 可惜瘫软在这里的是被她踹破了胆子的陆俊杰。 在这种封闭的地方,队伍里健壮的武力担当绝对位于临时阶级顶层。 待谢棠杀鸡儆猴完毕,队伍中那几分浮动的人心就彻底稳定下来。 不论是否出于自愿,此刻大家的心都从内讧状态强行脱离,短暂地拧成一股绳来应对近在咫尺的生存危机。 等到简易处理好伤员,大家便默契地围在一处你一言我一语商量起逃出生天的方法。 最终大家一致同意让一批人去探索四周寻找出路,另一批则留在临时“营地”看管病号。 他们用死者的衣服跟坑底的白骨做出了小型火炬跟篝火,这些东西不仅能起到照明作用,还能驱赶怕光怕热的虫子。 虽然听起来有几分地狱,但是大家都不由得在心里庆幸还好蝶族人没有定期清理这里的尸体。 随着火把照亮四周的岩壁,一幅幅古老的彩绘壁画随之映入众人眼底。 只能说这里不愧是经常让人“脑洞大开”的野蛮山寨。 除了洞窟前方让人不敢看上第二眼的恐怖祭台,这里疑似绘有祭祀流程的壁画也是邪恶野蛮到令人发指。 图画里有小孩子模样的人被放在祭台上,大祭司同款打扮的人将他的五脏从身体内生剖出来,将脏器跟脑花一起送入祭台中心的圆形空洞内。 接着他又往腹中空空的尸体内塞入虫卵,将胸腔缝好。 下一幅图便是五彩斑斓的虫子从一具具人形物体内破蛹而出,这些虫子外形跟此刻洞窟内的虫子微妙地重合。 看到这里,谢棠跟唐轻柔连忙回到营地去检查此前那些死去同伴的尸体,果然扒开衣服后胸膛那里都有一道道手工缝合的印记。 大家犹豫要不要把它们扔出营地时,谢棠试探性地拿水果刀沿缝合线切出一道小口子,看清内容物的瞬间,没有人再对这个问题有异议。 处理完安全区的不安全隐患,谢棠跟刚吐过一遍的唐轻柔重新回到壁画那里继续阅读下去。 画上显示在虫子孵化完成后,这洞窟成了练蛊的地方,同类相食相杀到最后只剩下一条肉虫。 壁画里的人又用了很多让谢棠反胃的画面将这虫子养成硕大无比的模样。 接着壁画显示穿着巫袍的人从虫子堆里托举起一个男孩,再亲自砍掉他头颅跟四肢缝合在肉虫的身上。 谢棠瞳孔一缩,因为他们最后的作品,很像是玄蜃昨天给她的泥偶。 “呕——”看到这一幕唐轻柔终于承受不住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转身吐了一地。 感应到食物的虫子纷纷凑过去将其吃掉,恶心得她吐得更加厉害。 在她身边的谢棠即时递过来半张纸,唐轻柔一边擦嘴一边骂骂咧咧,“果然封建迷信呕——要不得!” 谢棠刚想说些什么,突然感觉到竹筒内的阿蚕亢奋起来。 蛊鬼跟养蛊人共感,不仅人能感应到蛊鬼的所思所想,在人不设防的时候蛊鬼也能听到他们的心声。 它想让谢棠从放自己出来,亲自用它的豆豆眼去瞧一瞧令人震惊的冥场面。 于是谢棠就当着唐轻柔的面从随身携带的竹筒内倒出来一只体型肥硕的超级大胖虫。 唐轻柔看见那虫子的瞬间,脸色惨白到连火光也无法映出半分的血色。 但是她没问谢棠这虫子是从哪里来的,毕竟谢棠是npc,她能养蛊这件事在旅者的脑子里也不是什么背离人物设定的事情。 阿蚕用那双黑豆眼看了一阵壁画后,给谢棠传递出崇拜的情绪。 它表示最终被邪恶老登们炼制出来的这个怪物,就是全蝶寨最厉害的蛊鬼。 说到这里,它还骄傲地扬起上半身在谢棠的手心里晃来晃去,一副与荣俱焉的模样。 谢棠不知道这个小东西在荣什么,她反而认为这是一种屈辱。 这蛊鬼可能确实是世间难得的超级大杀器,可它也确实是用一条条人命堆出来的。 这寨子总共才几个人啊,高层就这样杀人如麻搞祭祀? 这群视人民如草荠的领导班子是从骨子里烂透了!不挖掉这块腐肉,这寨子就永远发展不起来! 感受到她愤怒的情绪,阿蚕不安地在她掌心里拱了两下后,就僵直不动选择装死。 人骂了他们以后,可就不许骂蚕了嗷! 谢棠确实没骂它,但是也没放过它。 她提出要求,“你总不能白看一场热闹,你总该跟我提供一些现在能用得上的信息才是。” 谢棠不仅威逼,她还有利诱。 “等我出去,我给你做放两个鸡蛋的炒饭。” 蚕平时吃的炒鸡蛋饭里可是只有一个蛋,听到这个大馋虫子也不装死了,它在她手心里鲤鱼打挺重新支楞起来,用豆豆眼示意谢棠去祭台那边。 其实谢棠不太想过去,因为那祭台上摆满了人类的心肝脾肺肾以及一个个死不瞑目被掀开脑壳的人头。 且那人头还是有讲究的,能摆上去的都是五官端正的脑袋,不好看的那一批成了刚刚他们摔下来时承重的肉垫之一。 他们这群搜查者四下探寻出去的方法时,谁也没有往祭台那里走。 不是那里的信息不重要,而是他们一时之间都难以直面让人san值狂掉的同伴尸体,那绝对会令他们本来就摇摇欲坠的精神状态进一步崩溃。 见谢棠要往那边走,唐轻柔吓得一把拽住她的衣角,“不能细看!会疯掉的!” “再怎么形状可怖也只是一群尸体而已,又不是不可直视的邪神克苏鲁,我们总不能因为害怕死物就放弃自救。”谢棠嘴上逞强,惨白的脸色却暴露了她不平静的内心。 她害怕归害怕,还是步伐坚定地朝着那边走去。 这可把唐轻柔弄崩溃了,她在原地不动与追随谢棠之间犹豫片刻,最终一跺脚还是跟了上去。 等谢棠走到祭台边时,阿蚕又向她传递新的讯息,让她扒拉一下上面的脏器,让她看一下它们还残余多少精血。 它没说谢棠刚刚从壁画上知道的信息,而是挑她不知道的说。 它说自己在玄蜃家里见过类似的祭台,玄蜃经常拿山里的野兽做祭祀,将这些脏器里收集出来的精血投喂给它们这群蛊鬼。 它说这里除了四周虎视眈眈的杂碎跟缝合尸体内正在孵化的虫卵之外外,肯定还养着一只强大的蛊鬼。 她要保证祭台里一直有鲜血可以贡献给它食用,否则它随时可能冲出来吃自助餐。 第31章 这种惊悚时刻, 谢棠没忍住溜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号。 这小虫子挺聪明,居然跟她这段时间词汇量增长不少。 阿蚕美滋滋地给她传讯说她毕竟是语文老师,它这是近朱者赤。 生死攸关面前,无形的鬼肯定比不得随时冲出来夺人性命的有形蛊虫可怕。 谢棠从地上的尸骨堆里取出一根长长的大腿骨忍着恶心跟恐惧去扒拉台上血淋淋的脏器。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35节 人死后6-12小时后血液会彻底凝固, 高温会加剧这一过程。 她用骨头去怼了几个脏器, 里面大多数血液已经成凝胶状锁在脏器内部, 不能继续往祭台中心的凹陷处流出,也就是说很快那只吃不到东西的强大蛊虫即将跑出来打开杀戒…… 唐轻柔在旁边看见好姐妹冷脸戳内脏这一幕简直吓成经典名画《呐喊》, 她声音颤抖地问,“谢棠,你在干什么呀谢棠?” 她这一出声, 谢棠好似才如梦方醒似地大喊道,“你去把营地那边新鲜的尸体拖过来!快!” 她嘴里指的自然是那位刚刚被砍了头,并且连头跟尸体一起被扔进这洞窟里的倒霉蛋。 他没被掏五脏, 刚才被扔出去安全区的尸体就不包括他。 不明所以的唐轻柔吓得双腿软成面条状, 她抬手指着自己不可置信道, “啊?我去拖尸?” 见她不顶用,谢棠把手里的骨头棒子怼到她手心里, 语速极快地交代道,“换我去拖尸体, 这段时间你就拿着这个棒子竭尽全力把血从台子上的脏器里怼出来!” 时间来不及给谢棠站在那里解释,她一边往营地那里冲,一边大声喊道,“这万虫窟里养着一只食人血肉的怪物!如果没有鲜血喂养,它就会出来把我们当自助餐吃!” 这下唐轻柔也顾不得害怕了,她吓出面条泪的同时,手上是忙个不停, 嘴上也骂骂咧咧,“救命啊!你们快来一起干活啊!我没什么力气捣不出什么血液的!” 两人说话声音足够大,这洞窟又是一个密闭的聚音环境,现场的同伴都能听清楚她们说的文字,只是一时半会儿还无法接受里面的信息量。 谢棠行动能力快,她回到营地手拎着脑袋,肩扛着人尸就要往祭台那边赶。 陆俊杰吓傻了,生死攸关的时刻他还惦记维护同伴的遗容,“你这个疯婆子究竟要干嘛?他都死了,你居然还要侮辱他的尸体!” 毫无疑问,谢棠没有时间回答他的问题。 这位他眼里的疯婆子就这样扛麻袋一样将尸体扛去祭台那里,先是开膛破肚,紧接着掀开头盖骨再…… 陆俊杰没能继续看下去,他头晕目眩,同时胃里也泛起强烈的酸水,他头一歪直接跪在地上吐得混天黑地。 谢棠也恶心,但是她依旧手脚麻利地按照方才壁画上的记载干完了祭祀工作。 待人体组织混合着血液流淌进祭台中心的凹槽内,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对着这位贡献尸体的老铁说,“谢了。” 她说完这话,一抬眼便对上了那位仁兄散了的瞳孔。 她抬手想要替对方合上双眼,可是她刚手动帮对方闭眼,他又自己睁开。 这灵异的一幕配上血腥的现场确实很有恐怖氛围。 只是谢棠这会儿的神经已经被接连的刺激给弄麻木了,她并不觉得这有多可怕。 她沉默片刻,开口跟他商量,“bro要是真成了厉鬼,你就帮助这群活着的人走出这里,顺便去找岜莱那个鳖孙复仇。” 此话一出,忽然平地风起。 那如同恶鬼嚎哭的阴风在密闭的室内肆意呼啸,将大家手里用来驱虫的火炬吹得东倒西歪几欲熄灭。 火把稳不住,于是洞窟内的蛊虫又开始跃跃欲试想要上前吃人。 谢棠就是这个时候伸手右手捏住那尸体空荡脑壳的边缘,往石头祭台上狠狠一砸。 下一刻,随着四溅的血肉,阴风原地消散,摇曳欲灭的火炬重新熊熊燃烧起来。 谢棠嗤笑一声,“真是给你脸了,还敢窝里横。” 骂完人她扭头发现唐轻柔不在祭台旁边了,她四下张望一圈,发现她扔了骨头正跟她互相看不顺眼的死对头小跟班冯青搂在一起瑟瑟发抖。 见她眼神看过去,两个人顿时抖得更加厉害了。 谢棠被她俩的怂样气笑了,“颤抖也消耗热量,你俩当心原地瘦死。” 唐轻柔本来就对谢棠又爱又惧,这会儿更是被吓得哆哆嗦嗦挤不出一句话来回应她。 冯青原本还有几分傲骨,结果谢棠各种骚操作轮番秀下来也把她的傲骨给打折了,她哪里敢跟这尊活阎王顶嘴? 跟这两位不同,谢棠养着的阿蚕一点都没怂,它又给谢棠传递出一荣俱荣的骄傲情绪。 蚕觉得自己作为蛊鬼里的强者,就必须跟着谢棠这种雌鹰中的雌鹰才带劲儿。 这会儿怪物危机暂时解除,恐怖环境带给谢棠的惊吓也已经随着刚才的一系列风波荡然无存。 她也有勇气举起火把来,仔细端详起眼前这个方才不敢靠近的祭台,着重去观察那陷入血肉的凹槽。 既然是投喂,那它肯定是通往怪物所在的位置。 祭台下方说不定有一间密室,强大的蛊鬼就生活在那里面。 按照玄蜃的说法,被岜莱控制的朋友也是一位强大的蛊鬼。 那它们二位会不会是同一只虫? 【不是同一只虫。】阿蚕纠正道。 被否定后,谢棠又换了个角度去思考。 她首先认为岜莱老头不会耗尽心力去做没有利益的事。 其次这里是小说世界,她应该按照文学作品的运行逻辑去进行推理。 在小说世界里,强大的异兽往往作为守护者活跃在宝物周围。 那岜莱在这里喂养凶兽看管他的宝贝,就是一个十分合理推论了。 有没有可能……岜莱的保命神偶就藏在异兽所在的密室内呢? 这个想法从谢棠脑袋里冒出来的瞬间就被她自我否定。 如果它真的重要得跟岜莱的命根子一样,他怎么会把他们这群危险的支教老师放在离它如此近的地方? 可是有没有可能岜莱从没有把他们这群菜鸡当回事,认为他们掉下来也不会对他的宝物有所威胁,所以才毫无芥蒂地把他们扔在这里喂虫子呢? 谢棠沉思时,她双臂撑着祭台边缘,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祭台中间的脑花,整个人眉眼有一股说不出的凝重。 这副画面弄得冯青心头更加惶恐,她压低声音跟唐轻柔颤颤巍巍地咬耳朵,“你是她的好姐妹,你说按照我平时对她的找茬程度,她现在是不是在思索要用什么角度将我一击毙命?” 唐轻柔害怕归害怕,她心里依旧对谢棠的人品有满分的信任,“一击毙命?你在说什么屁话!她要是真的恨透了你,她怎么会让你这么轻易地死掉?” 冯青满脑袋问号,不确定对方这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贬损自己。 她就喜欢跟人打嘴炮,这会儿跟唐轻柔对喷的渴望甚至短暂压过了对谢棠的恐惧,就在她眉头一竖要张嘴宣战时,地面突然传来强烈的震颤感。 整个洞穴里的灰尘都开始随之跳跃,地面上用药粉弄出来的安全区界限的粉末开始移动,虫子们立即一拥而上,还好队伍里还有眼疾手快的女同学拿新的药粉即使撒了过去。 谢棠的五指扣住祭台边缘,这才不至于在地震中东倒西歪。 在其他人一脸茫然不知道这里怎么突然地震的时候,位于风暴最中心的谢棠将事情看得一清二楚。 祭台正在她眼前缓缓以储血槽直径为中心裂开成两半,露出越来越大的满是血污的洞口。 那一刻,谢棠脑子里绷紧了一根弦,转身离开的同时大喊道,“快跑!怪物要来了!” 几乎是她话音落地的瞬间,她身后宛如火山喷发一般从洞口涌出一只粗壮高大如山岳的怪物。 见到它全貌的人一瞬间鸡皮疙瘩一路从脚底炸起到头皮。 旅者们人都傻了,大家都目瞪口呆地看向它,一时间无法动弹。 他们突然间就有几分理解面对危险时找个坑把脑袋埋进去的鸵鸟了。 生物在面对不可能战胜的危险时,就是会下意识想要找最简单的方法逃避现实。 随着一声惊恐的尖叫,令人牙酸的甲壳摩擦声更加剧烈。 奔跑中的谢棠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祭台处出现一只体型硕大的蜈蚣,那体长目测比他们几个人连起来还要巨大。 它长长的身体正将一个人圈起在怀里,巨大的口器刺入她的头里。 那位可怜的老师大张着嘴巴,身体不断地抽搐着,眼看着是活不成了。 吃到自助的蜈蚣卷起餐食重新爬回祭台开裂出的洞窟里,随着它的离去,那祭台的裂口重新闭合。 如果不是台子上凌乱错位的祭品在彰显着存在感,刚刚发生的一切真的很像是一场短暂的幻梦。 这一天发生的邪门事太多了,这会儿队伍里不少人濒临精神崩溃,更有人再也无法忍受这种反复的精神折磨试图自杀。 经过几轮杀戮,现在队伍基本成了娘子军。 一群女人七手八脚地按住这位唯一健全男丁的胳膊,冯青试图激起他活下去的动力,“你清醒一点!男儿当自强啊!” 他疯狂挣扎:“自强个屁!我不要做高手了!我要妈妈,我要找妈妈!我要去死!让我去死!” 谢棠这会儿跟其他几个姐妹在尸体堆里寻找能当武器的东西,她头也不回地说道,“那就让他去死吧,尸体五脏跟脑花丢给蜈蚣,肌肉用来做我们的口粮,脂肪留着跟瘦肉一起串烤串提升口感。” 将他尸体的使用方法安排得明明白白以后,谢棠对他给予肯定,“活着是废物,死了是英雄,真不愧是天才少年。” 谢棠话音落下,本来忙着按“年猪”的姐妹们忽然感觉对方不再试图挣扎了。 他一脸悲愤地骂骂咧咧,“凭什么你让老子死老子就去死?这次老子偏要苟活!” 说完他从地上蹦起来,也加入到寻找武器的队伍里去。 一行人找了一大堆前辈的大腿骨带回营地后,开始手工diy武器。 有的人用驱虫粉融在血水里给腿骨附魔,有的人拿破布将它跟水果刀绑在一起,做简易版穿刺武器。 一群人一边做手艺活,一边聚在一起商量起干掉蜈蚣的方法,那位求生欲重新上线的男子汉居然是个爬宠博主,还养过蜈蚣。 他主动分享起蜈蚣的相关知识,“我家小可爱捕猎小白鼠时喜欢从盒子边缘砸到白鼠身上展开攻击……” 从他的叙述中,大家对蜈蚣这东西有了进一步了解。 蜈蚣的习性就是攀爬,它并不能像蛇一样凭空支起上半身发出攻击。 不过这里有相当多可供它攀爬的东西,比如刚才祭台前的蝶祖塑像。 它们猎杀食物的方法就是爬到高处将整具身体对着对方砸去,只要能用锋利的足趾将猎物紧紧抱住,再将颚足里的毒液刺入猎物的身体内…… 剩下的时间它要做的就是爬到一旁,静静地等待猎物毒发身亡。 假设猎物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它还会再上去补上一口,注入更多的毒液。 他们要是想干掉它,能做的就是在它发动捕猎的瞬间避开它的死亡拥抱,并且抓紧机会在它翻身之前抡起大骨头对它的脑袋猛击。 钢的坚硬等级在7到8,人骨的等级则是4到5。 医院骨科医生得用骨锤、骨凿、骨锯才能处理人骨,足以见人骨的坚硬程度。 蜈蚣这东西虽然外壳很硬,但这不代表钝器捶打不会给它带来内伤。 一次锤不死它,就多锤几次,总有一次能将对方干掉。 计划暂定好,恐怖直立猿谢棠走到现场蛊虫堆里抓了几条大肥毒蛇回来砍头剥皮,放火堆里做烧烤。 他们早上就没吃饭,得补充好体力才有力气打怪。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36节 本来洞窟里的蛊虫还跃跃欲试想吃人,结果恐怖直立猿克服对他们的恐惧之后,现场来了一出攻守之势逆也。 现在蛊虫们一时不敢过去狩猎他们了,恨不得躲到离他们天涯海角的地方才行。 只是躲藏也没用,恐怖直立猿不会放过它们。 谢棠带着阿蚕走到蛊虫们的聚集地,喂完人准备喂虫了,她体贴地问:“你想吃哪一只就指给我,我抓来烤了给你吃。” 大胖虫子胃口大,接下来那真是阎王大点兵。 后面看见金蚕趴在另一只烤熟的金蚕身上大吃特吃,唐轻柔额头冷汗直冒,“它、它还真是不挑食。” 对于这点谢棠很认可,“阿蚕确实很好养活。” 冯青关注点在实用性上,“它能不能干掉那只蜈蚣啊?” 听见这话唐轻柔眉头皱起来,“大姐,你在开什么国际玩笑?这大胖虫子还没有那蜈蚣的眼睛大呢!” 闻言阿蚕不乐意了,它放弃美食挺起上半身在那里扭来扭去。 谢棠给它做翻译,“它说那只蜈蚣壳太厚了,凭它自己钻不进去。如果我们能让蜈蚣脑洞大开,它就能钻进脑壳去控制它的身体。” 她说完这话,又提出一个观新的点,“我们不能把战场放在这里,这四周的蛊虫难免会在我们双方决斗的时候趁火打劫。” 他们跟蜈蚣追逐战时,如果现场千千万万蛊虫趁他们不备对他们来上一口,那他们小命也是要当场丢在这里的。 谢棠说完话,众人陷入沉默。 过了一阵,陆俊杰先开口了,“我觉得谢棠说得很对,你们组织一个四肢健全的团伙去蜈蚣家里把它干掉,我们这群老弱病残就留在营地等你们回来。” 这话确实很符合陆俊杰苟且偷生的人设。 唐轻柔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正要扭头跟谢棠说自己要随她一起下去,谢棠先给她布置了任务,“你手臂骨折,就留在现场照顾病号。” “这次冯青跟我一起去。” 冯青:“?” 谁?我? 他陆俊杰想要活着,她冯青就不想了吗? 不乐意的冯青正想要反驳,结果一对上谢棠那双幽暗深邃的眼眸,她就一个不字都说不出了。 妥当的方法是让一个身手敏捷的人先下去刺探敌情,再派大部队去下方深入敌营。 但他们时间并不多,而且蜈蚣也不可能给他们孤军深入的机会。 单打独斗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他们恐怖直立猿选择围殴。 敲定几个身体健全的女子敢死队队员后,一群人来到祭台根据回忆中蜈蚣离开前的肢体行为在附近摸索起打开巢穴的开关。 很快唐轻柔就在祭台下方找到一处异常凸起的蝴蝶浮雕,在她蹲下身体准备去按动那处机关之前,爬宠哥发话了,“有一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冯青听了就头大,“那你就别讲!” 爬宠哥弱弱道,“可是这很重要。” 冯青被他那个犹犹豫豫的磨蹭劲气得额头青筋直跳,“那有屁你就快点放!” “刚才那只蜈蚣头部又大又扁圆,而且色彩也不鲜艳,它很可能是一条雌性。”爬宠哥在众人的目眦欲裂中说话声音越来越小,“也就是说下方如果还有一条雄性的话,那它们应该还有一窝嗷嗷待哺的蜈蚣崽子。” 爬宠哥的话解决了原本只有他一个人想死的问题,现在好了,大家都不想活了。 “蜈蚣这东西都没有男德,雄性爽了就走,靠雌性一只虫抱窝养育孩子。”谢棠语气平静的科普让大家低落到谷底的心情逐渐提升,“而母蜈蚣抱窝期间会停止觅食,不会离开孩子。” “它刚才能出来抓人,就说明它不存在抱窝行为,下面没有乱七八糟的蜈蚣崽子,大家不用害怕。” 爬宠哥听见这话就当场反驳了,“你又没养过蜈蚣,你懂什么?” “人家这里养的是你死我活的蛊虫,才不是你那过家家的爬宠。它们哪怕一公一母,一洞也容不下二蛊,”谢棠踹了他一脚,“你上一边待着去,别在这里临阵动摇军心。” 说完她示意唐轻柔按下那处蝴蝶浮雕,随着一阵地动山摇,祭台再次于它们眼前缓缓裂开。 谢棠将一端固定于蝶祖雕塑,另一端拴着一块巨石的布绳对着洞口扔了下去。 以蜈蚣刚才从地下涌出来的速度来算,下面的密室绝对不深。 但是谢棠扔完石头等了两秒也没有听到巨石落地时发出的声响,于是她嘴巴里叼着手电朝着下方照去…… 只见巨石着落点不是想象中的土地,而是一大片黏膜之下遍布血管跟红色肌肉的肉块,那肉块做的地面仿佛是活物,它还在以肉眼可见速度的起起伏伏,好似在呼吸一般。 这诡异的一幕让下面的密室不像是位于无生命的岩洞里,倒像是位于什么活物的身体内。 谢棠的脑袋带着手电一起左右晃动一阵,跟怀里抱着尸体,嘴巴里叼着脑子的蜈蚣对上了视线。 时间来不及思考,蜈蚣露头就秒。 趁着它嘴巴里有东西,她要让它死。 她一手抄起几根股骨捆扎成的大锤,一手拽紧布料拧成的绳索对着下方终身一跃。 冯青没忍住发出一声喝彩,“爸了个根的!神奇女侠!” 唐轻柔下蹲的时候谢棠还在,等她站起身发现自己身边原本属于谢棠的位置只剩下她身体的虚线了。 “什么神奇女侠?”她茫然地问身边的同伴,“我那么大一个姐姐呢?” 爬宠哥指指洞口,露出比命还苦的表情,“神奇女侠她大战蜈蚣精去了。” 第32章 神奇女侠大战蜈蚣精。 这个让人满满槽点的形容, 居然恰到好处地贴合了此刻暗室内正在发生的战斗。 之前大家只知道谢棠看上去很能打,但是完全没料到这娘们儿居然能上天遁地,在密室里跟怪物打起游击战。 冯青哆哆嗦嗦顺着绳子往下降落时,看见的就是蜈蚣爬到墙上用它那山一样的躯体去砸谢棠, 谢棠如泥猴般灵活跳跃闪避对方袭击的画面。 她上次见到这种战斗名场面, 还是在魂类arpg游戏里。 玩家操控角色拿着低级武器企图用给怪物“修脚”的方式将它的血条磨没, 期间稍有不慎就会被怪物弄死。 如果换做在地面上,冯青愣神的时间足以引起蜈蚣的注意, 它会上前将她一招毙命。 但是这间密室内有能阻碍它视力的东西。 那是一只占据小半个房间的巨大蝶蛹。 普通虫子在树上吐丝并且用臀棘钩勾住这个丝垫,倒挂在树枝上成蛹。 这只虫子的姿态跟那些蝶蛹没有两样,但外形要恶心得多。 它最外层是如人体血肉一样的半透明黏膜, 透过它隐约可见里面颜色五彩斑斓且层层叠叠的肉虫虫体正随着呼吸起伏。 冯青看到这东西就头皮发麻,短暂魂魄离体了。 谢棠注意到她的到来,扯着脖颈对上面喊到, “暂时不用再派人下来了!这场地太过窄小容不下那么多人, 这里有我跟冯青两个人就好!” 冯青:“啊?” 就她们两个人刷怪吗? 等等! 她不同意!她不同意啊! 她紧紧抱着绳子不肯下来, “并非如此!我觉得我们两个人是干不掉蜈蚣的,我们需要更多帮手!” 她一出声, 蜈蚣那双豆豆眼即刻精准无误地锁定她。 它几百条令人密恐发作的锋利足肢立刻行动起来,向着冯青快速爬过去。 如果说谢棠像山里灵活的狗, 冯青就像是田地里憨傻的牛。 她吓得瞪圆一双牛眼,双腿发软,一双手死死攥住绳子如同握住救命稻草。 短暂失语后她对着洞口上方的同伴们惊声尖叫,“快把我拉上去!快啊!” 说时迟那时快,爬到她身侧墙壁上的蜈蚣有目的性地足肢一松对着她所在绳索将庞大的虫躯整个砸下来。 而紧挨在冯青上面的那位小姐妹对着她的脑袋适时地来了一记飞踢。 此刻仿若走入动作电影的慢镜头,冯青的鼻血从她鼻孔里慢动作飞出,并一路朝邪恶大蜈蚣的脸上窜去。 而她本人则在飞踢的作用下头晕眼花地朝着蜈蚣的反方向飞离。 在她以为要重重落地屁股摔成八瓣时, 她落进一个炙热又温柔的怀里。 或许是为了卸掉她带来的巨大惯性冲击,谢棠还抱着她连连后退好几步。 怪不得超级英雄电影里被救下的女主角总对男主一见钟情呢。 冯青落在谢棠怀里时,她恍恍惚惚看见满是血肉的房间内忽然飘起粉红色花瓣。 她仰头看着救命恩人干净利落的下颌线,感受着将她紧紧箍在怀里的有力臂膀…… 谢棠这个女人嘴巴是贱了点,但是她是真他x的帅啊! 谢棠接应完队友便没多看冯青一眼,卸掉惯性后顺手把她扔到一边,转身抄起地上的武器对准那只朝绳上少女纠缠不休的蛊鬼狠狠砸了过去。 她这股巨力直接将试图蜈蚣从那绳子上砸下来。 冯青还没从花痴中回过神来,就被谢棠拉起来开始在房间内跑酷,跟蜈蚣展开追逐大战。 谢棠逃跑过程中还有余力跟冯青交代战术,她说得跟冯青见过的魂类修脚战术差不多,“我观察过了!这怪物从墙上砸下来翻身时,它身体有一两秒的僵直时间!” “在此之前我们拿武器远程投掷消耗它的血条,它僵直期间我们冲上去对着它脑袋来上一下,然后即刻逃跑!” “我们就打这个敌进我退、敌退我打的游击战!” 谢棠说得确实很有道理,冯青看过的很多游戏博主也是这个打法。 只是…… “我没力气啊……呼呼……我打它……也没什么伤害……”冯青觉得战术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她自己,她气喘吁吁道,“要不然……呼呼……我还是上去换别人下来吧!” “力气小也没关系!有一部电影就是讲一个杀手拿着勺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追着一个目标敲击,最终将其敲死了!”谢棠鼓励她,“积少成多!多你一个勺子就多一份力量!” 冯青:“!?”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37节 在某些方言里勺子就是傻子的意思,她总觉得这个谢棠在暗戳戳骂她啊! 她们俩在这里跑酷,阿蚕就扒着谢棠的头发去看角落里的虫茧。 它一进来就发现惹,原来玄蜃这个家伙居然藏在这么深的地方! 怪不得它之前嗅不到他的味道! 似乎察觉到它发射出的信号,肉茧内属于虫子的斑点花纹蠕动起来,一只睁开的翠色眼球转来转去,隔着红色的茧衣看向谢棠的所在地。 阿蚕感应到玄蜃的意思,在谢棠路过肉茧时准备无误地跳到那上面开始啃咬它柔中带刚的茧衣。 玄蜃没有完成化蛹周期,他这会儿在里面四肢无力,原先的尖牙利齿也被粘液泡得软趴趴根本弄不开茧衣,得靠蚕帮忙才行。 忙着跑路的谢棠跟冯青才没有空注意到这个肉茧花纹有什么变化。 她俩的注意力都放在跟蜈蚣斗智斗勇上面了。 一开始冯青是跟在谢棠后面跑,蜈蚣紧跟着坠在两人后面。 后来谢棠跑太快了,直接盖了一圈跑到蜈蚣后面去了,两个女人隔着虫子对视一眼,默契地对夹在中间的蜈蚣采用放风筝战术。 蜈蚣被迫在谢棠跟冯青之间游移不定。 它想追冯青的时候,被谢棠一棍子拉走仇恨。 追谢棠的时候,又被冯青扔过来的骨头拉走注意力。 两人就这样将它夹在中间拉扯它,不停地消磨着它的体力。 现在她们俩的战术如果能无限维持下去,蜈蚣早晚被她俩磨死。 但现实人类的身体到底跟游戏里的可操纵角色比不了。 没多久冯青就觉得肺里火烧火燎的疼痛,哪怕嗑了谢棠扔给她的大补丸也无济于事。 冯青感觉自己嗓子眼里全是血,那是剧烈运动后咽喉毛细血管破裂的味道。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肉眼可见地体力不支。 敏锐察觉到猎物的露怯,给了谢棠虚晃一招的蜈蚣猛然转身,顷刻间几百只足肢一同舞动,如游龙一般向着冯青加速袭去,任凭谢棠怎样拿东西砸它也绝不回头。 绝境总能激发人的求生欲,刹那间冯青打了鸡血一般惨叫着飞奔。 只是这次她太慌张了,当她脚尖触碰到一具柔软的东西时,她意识到自己完蛋了。 她低头看见了那具被吸食到干瘪的尸体,接着她被绊飞的身体不可控制地朝着墙壁直直地撞过去。 冯青本科攻读物理专业,她自然能算出来自己的下场。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以她这样巨大的惯性来说,被撞到的墙壁不一定会有事,但是她的脑洞肯定会大开,她的颈椎椎体也可能会当场折断。 坏一点的下场是当场死亡,稍微好一点可能高位截瘫。 而她的身后就是紧追不舍的蜈蚣,哪怕迎接她的是稍微好一点的那个结局,三秒钟后也将在蜈蚣的毒液下让她与前者殊途同归。 而按照这个冲击速度,除非谢棠真是具有超人体质的神奇女侠,否则她哪里能救得下她? 况且就算把她救了下来,谢棠也会跟蜈蚣正面撞上。 对这个事,谢棠心里也有数。 但是在阿蚕的警告中,谢棠还是冲了上去。 冯青这个人平时相处起来确实很讨厌,可是对方再怎么胆小懦弱也选择跟她一起战斗了,那她就不会轻易放手。 谢棠冲过去快准狠地将她一把推开。 下一刻一直能灵活闪避的谢棠被一整只百足的蜈蚣抱进怀里。 那锋利足肢刺入身体的瞬间,谢棠脑子里冒出来一个奇妙的场景,她如果在此刻喝上一口冰可乐,那液体会不会从她身上的小孔里纷纷呲出来? 此刻的谢棠不感到恐惧,刚刚为了救冯青,她的骨棍早已脱手。 谢棠的躯干被它紧紧抱住,她的双手却凭借一股蛮力挣脱束缚,当蜈蚣的毒颚对她脑袋扎下来时,她也拿起钥匙扣上的水果刀对准它的眼睛狠狠刺了下去。 她可以死,但是它也别想好好活。 就在即将两败俱伤的刹那,怪物居然出现了卡顿,好像被谁按下了暂停键。 它的毒颚并未闭合,谢棠手里的水果刀却精准无误地刺进它的眼睛里,还狠狠地搅了搅。 蜈蚣顿时疼得足肢乱舞,将她一把丢开后,整条虫疼痛到像是弹簧一样在血肉地面上来回抽搐。 被它甩出来的谢棠被冯青及时接住,两个人因着惯性狠狠地摔倒在地上痛呼。 寻常蜈蚣只有毒颚里有毒,这只蛊虫不一样,被它足肢刺中的谢棠感到头脑越发昏沉,被刺穿的身体部位也泛起强烈的灼痛感。 谢棠身上被它锋利足肢刺穿的孔洞里,有血不停翻涌出来。 她惨白着一张脸从怀里掏出玄蜃此前给她的种种药材,药丸状的就直接往嘴巴里塞,药粉状的就对着自己身上的洞洞挥洒下去,那手指哆哆嗦嗦的姿态像是在给干脆面撒调料。 嗅到谢棠身上传来的死气,阿蚕急得都快哭了,牙齿更是拼了命地撕咬肉茧,誓必要咬出更大的能让玄蜃从中挤出来的缺口。 被迫停下蝶化过程的玄蜃身上没有力气,跟泡在羊水里的婴儿没什么两样,他也在茧里目眦欲裂地用还没恢复力量的绵软胳膊企图将蚕咬出来的裂口撕扯得更大。 他不要谢棠死! 此刻神智恍惚的谢棠终于注意到角落里如破壳前异形一样疯狂鼓动的肉茧,以及上面不断啃食的阿蚕。 从阿蚕的传讯来看,她晓得那肉茧里面的不是敌人,而是阿蚕找来的帮手。 只是靠别人不如靠自己,谢棠在脑子里给阿蚕传讯,让它快些回来,她已经用刀捅出了一条从眼睛直达脑子的通道。 阿蚕愣了片刻,接着果断抛弃没用的玄蜃,给妈咪传讯示意对方来接自己。 刚才被迎头痛击成弹簧的蜈蚣这会儿已经重新恢复了爬行的姿势,嘴巴里的毒颚对着她跟冯青一开一合,似是迫不及待想要将她们两个即刻弄死。 谢棠从冯青怀里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捡起地上的骨棍走向肉茧。 冯青看得出来谢棠这会儿已经是强弩之末,她慌忙用匕首割断了束缚在巨石上的绳索,在谢棠回到自己身边时将它往对方胳膊上缠。 她急得眼泪都彪出来,说话都带着哭腔,“你别跟它打了!我让她们拉你上去!” 谢棠一愣,“我走了,那你呢?” 冯青嘴唇颤抖得厉害,“我、我自然是要留在这里。” 谢棠闻言摇头轻笑,反手将绳子缠到冯青的手腕上。 她来这个世界之前,其实心里对活着这件事就没有执念了。 对于低谷期的她来说,在这个世界上活着太痛苦。 恋爱系统看她心怀死志,才绑定上她这个人,它说反正她也不想活了,不如在生命最后找点乐子。 她来这里认识了很多有趣的人,还收获了一段美好的爱情,现在为了救人死在这里的话,这条命其实已经很值当了。 她一双眼睛紧盯着蜈蚣的动向,同时用左手摸出布巾包裹的神偶,递到冯青手心里,“要是能活着出去,你想办法把这个交给唐晚晚,让她用这个替换出岜莱那只能控制强大蛊虫的神偶,告诉她这是她能逃离寨子的唯一机会。” 时间短暂,谢棠来不及长篇大论的解释,只能挑重点说,“我送你上去,如果你感念我的救命之恩,就一定要做好我刚才叮嘱你的事情。” 她说完话,手上已经利落地将布条在冯青胳膊上缠紧,她深吸一口气对洞口上方的人大喊,“拉人上去。” 眼看食物要跑,蜈蚣的贪欲再也克制不住,就这样直勾勾地冲了上来。 谢棠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头晕目眩的糟糕debuff对它举起棍子。 在这跟怪物1v1战斗的生死关头,她的唇角缓缓向上勾起。 她总是能苦中作乐。 她这会儿觉得这个恋爱系统做得十分写实,毕竟她上辈子也玩过不少骗色鬼参军的恋爱游戏。 当初跟她一样受骗的色鬼也不少,大家进入游戏是奔着跟攻略对象谈情说爱去的,结果进去以后没能跟男主说几句话,反倒每天都忙着在打官军、流寇、冰蝶跟数不清的流浪体。 不在意生死时,人类的战斗意志将提升新的等级。 在蜈蚣冲上来时,谢棠抡起骨头快准狠地对着它的脑袋砸了过去。 这次蜈蚣显然聪明得多,它庞大的身躯中途摇晃一下避开了谢棠的攻击并且再度对她伸出毒颚,而谢棠刚才也是虚晃一招,她从怀里掏出所剩无几的驱虫粉对着它的脑袋洒了过去。 此前这粉末对它没什么伤害,但是这次它眼睛被捅出一个血淋淋的大洞,那真起到了伤口上撒盐的效果。 谢棠趁着它痛到精神恍惚的瞬间,那本来落空的骨棍反手一击再次稳准狠地招呼在它脑袋上。 在它被揍翻在地身体疯狂抽搐的刹那,谢棠将阿蚕甩了过去。 阿蚕身体轻,蜈蚣的厚重甲壳又不敏感,以至于它根本察觉不到有东西从它的背甲快速向着它的眼睛爬过去。 现在谢棠跟蜈蚣一个是残血,一个仅剩丝血。 双方都没有第一时间攻击彼此。 蜈蚣停止翻滚后,整只虫子身上的杀气愈发浓郁,它恐惧又怨愤地盯向谢棠。 它嗅到了谢棠身上的死气,它不准备跟她打了,它准备拖长时间等她自己死。 谢棠也看出来这畜牲的意思,生死关头她被对方逗笑了,“物似主人形,你倒是贪生怕死得很。” 只可惜激将法对蜈蚣没用,它不上当。 玄蜃给她的药极好,这会儿谢棠的血已经止住了,迅速蔓延的毒素也得到了遏制。 他很好地延长了她死亡前的这段时间。 谢棠在脑内跟阿蚕询问完它的爬行进程,正想说点什么继续转移蜈蚣的注意力。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哗啦啦的一阵水声,房间内巨大的肉茧破裂,有身上带着斑点的肉虫带着满身粘液摔在地上,还随着惯性滚动一圈。 随着它的破壳,一股浓郁到熏得谢棠脑子疼的甜香味道瞬间充盈整个密室。 那味道很熟悉,但是她已经不太好用的脑子竟也一时间想不起在那里闻过。 谢棠怀疑这蜈蚣的毒液具备麻痹跟溶血作用同时,它还有强烈的致幻作用,否则她怎么看到有着人类四肢跟人头的怪物手脚并用以滑稽的姿态朝她爬行过来? 讲真,哪怕她现在要死了,她临死前看到这一幕也觉得惊悚猎奇。 她想起万虫窟里的壁画,还有阿蚕此前提到的友军身份,她心里大致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他应该就是玄蜃说的那位蝶族最强蛊鬼。 阿蚕在她脑袋里传讯,告诉她不要害怕,他是来救她的。 至于救她的具体方法…… 他爬到她身边后,对她递过来一只白到半透明的胳膊,用嘶哑的声音言简意赅道,“吃!”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38节 这会儿他乌黑的长发都被粘液打湿粘在脸上,谢棠看不清他的五官,只觉得他很像粘稠版女鬼贞子。 谢棠看着眼前白皙修长的胳膊,脑子里突然就冒出来她跟玄蜃在月下做来做去的场面。 当时玄蜃也是把胳膊递到她嘴边,让她吃。 谢棠不愿意吃这鬼东西。 随着她撇开头的动作,她的眼神也跟着游移,于是他手背上那无比眼熟的蝴蝶纹身,以及那一块据说是玄蜃母亲留给他的银手镯就这样映入她的眼帘里。 她瞳孔骤然缩成一个针孔般的小点。 她想起来对方身上熟悉的甜香在哪里闻到过了。 顷刻间,无数纷繁复杂的思绪在谢棠脑子里剧烈爆炸。 谢棠的脑子突然就转不动了。 不知道是不是发觉她的异常,贞子哥快速地收回手臂,又手脚并用地想要爬走。 只是爬了一半又爬回来,他没有给谢棠解释纹身跟手镯的意思,只是倔强地端着自己带着浓郁异香的胳膊往谢棠嘴边送。 见她用复杂的眼睛盯着他,不肯张嘴配合的样子。 他用并不锋利的指甲努力在非人虫躯上硬生生抠下一块鲜血淋漓的肉来往她嘴边递。 谢棠的眼睛忽然就红了。 蜈蚣的眼睛也红了,她不吃,它想吃!给它吃! 第33章 谢棠不愿意吃那块血肉, 在其他生物眼里可是香饽饽。 这条蜈蚣是岜莱养出来的东西,他拿玄蜃的血肉给它打过牙祭。 在谢棠眼里毫无诱惑力的东西,在它眼里就是大补之物。 岜莱给它的命令是守护肉茧不要让里面的东西死掉,现在对方自己从里面爬了出来, 身患重伤的可怜虫子啃两口他的血肉回回血总该合情合理。 在蜈蚣对着玄蜃的肉想入非非, 并且作出攻击姿态飞速向其逼近的时刻, 一路向上的蚕终于抵达谢棠给它预留的血洞入口。 甲壳跟血肉的敏感程度不是一个等级,几乎蚕刚刚扒上它的眼眶, 蜈蚣身体先是一僵,紧接着就是翻天覆地地发狂。 这一刻起,从残血不断滑落向丝血的boss彻底进入狂暴模式。 它没有人灵活到可以去揉眼睛的手臂, 它只能将眼睛对着墙壁一遍又一遍疯狂地凿击。 同时它其余几百条腿痛得疯狂地在血肉房间内肘击,周围的房间地板到处都是被它足肢挑飞的血液跟肉块。 这宛如活物的房间随着它的疯狂攻击,仿佛遭受剧大刺激一样震颤起来, 有青紫色粘液从四面八方不断溢出, 房间内下起一场粘稠的紫雨。 见她脸色更加难看还倔强地不肯松嘴吃肉, 贞子哥这会儿已经没有时间等她自己放下芥蒂,他慌张却强硬地伸出黏糊糊的手撬开她的嘴巴, 将那块肉塞进去强迫她吞咽。 这会儿他身上的粘液风干后,身体力量恢复不少。 他努力拖着谢棠朝他肉茧所在的方向阴暗爬行。 谢棠不太愿意过去, 她头晕目眩地抗议,“我直接死不行吗?” 贞子哥不语,只是一味地拖拽。 他带她爬过去之后,进一步露出怪物的一面。 他的嘴巴突然也开裂成虫子的口器模样,并从中极快速射【】出红色的丝线去缝缝补补那张破损的血肉茧衣。 房间内的蜈蚣还在虚空索敌,狂暴地用墙面攻击阿蚕钻入的地方。 跟陷入癫狂不停战斗的它比起来,专注缝茧的贞子哥这边竟然有种岁月静好的即视感, 两边完全是截然不同的画风。 谢棠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在贞子哥将肉茧缝补到只余下一个人进出的洞口,并且试图把她往里面怼的时候达到了巅峰。 她试图跟对方讲道理,“我是人类,这里面没法呼吸。” 而且她也不愿意跟虫子共处一室啊啊啊! 闻言这位覆面系人外怪男僵硬了一下,紧接着用她陌生的粗哑嗓音一字一句地解释,“我的茧,透气。” “你不进去,会死。”说着,他继续将谢棠往里面塞。 把她塞进去以后,他自己也钻了进去。 他们两位挤在这巨大的虫茧内,肢体难免有接触。 贞子哥努力将屁股对着她,嘴巴继续在肉茧的缺口那里缝缝补补,进行一个手动关门的操作。 谢棠看着他的背影,脑子里思绪纷繁。 尽管对贞子哥的身份有一定推测,谢棠还是怀有侥幸心里。 说不定他不是玄蜃,只是跟玄蜃同母异父的好兄弟,所以他也拥有岳母大人的同款手镯遗物以及一模一样的手背纹身。 她一开始还能去想贞子哥跟玄蜃之间的关系,接着她的注意力控制不住地开 始跑偏、发散,她恍惚间看见机器人擎天柱站在贞子哥的背上向她问话,“少女,你愿意跟我一起打败牛魔王,拯救女儿国吗?” 谢棠:“?” 这什么跟什么啊? 窜频了吧? 菌子房间的毒素是如此迅猛,本就强弩之末的谢棠脑袋一歪,彻底晕了过去。 失去精神控制后,她的身体只剩下生物的本能。 茧衣外面还能感受到生死时速的危机环境,等谢棠躲进这里面,那真是有一种重回母亲体内的温暖与舒适。 尤其是随着玄蜃将茧衣缝补结束,它的内部逐渐开始充盈起粘稠的血红色液体,她很像是泡在生命起源之水里的婴儿。 随着谢棠露在外面的肌肤与血红液体的接触,她身上的一切疼痛也在逐渐离她远去,一直以来强撑着的精神在这一刻松弛下来,她原本防御性的姿势也逐渐松弛下来。 她蜷缩成一个半球状,回到生命的最初形态。 玄蜃偷偷等了好一阵,听到她那里始终没有传来什么动静后,才小心翼翼地转过身看向她。 又等了一阵,猜测她此刻没有意识以后,他才敢用手指去轻轻戳弄她的脸颊。 反复戳了两次,她依旧毫无反应。 此刻他终于松了一口气,开始当着她的面对自己动手动脚。 具体行为是毫无顾忌地撕扯虫躯上的血肉往她嘴巴里塞。 虽然这个念头很阴间,可玄蜃内心深处确实在为自己这副畸形躯体能救她的命而感到庆幸。 如果当年的他知道自己被做成这副鬼样子之后能在未来某一天救下谢棠的命,那么他被万虫啃咬跟刀劈斧砍时根本不会做无谓的反抗。 只要能帮助到谢棠,他愿意接受那一切。 玄蜃把虫躯薅得所剩无几后,他既是心碎又是幸福地将谢棠搂进他的怀里紧紧抱着。 她虽然还不能接受他,但是她没有愤怒嫌恶到对他起了杀心,她刚刚还愿意让他碰她,他已经很感激了。 他在这里不合时宜地庆幸着,忽然听见脑内阿蚕弱弱的传讯,它在询问接下来要怎么处理洞窟上面的那批人。 闻讯玄蜃扭转头颅,成功与看起来清澈愚蠢又丑陋的巨型蜈蚣脑袋隔着肉茧大眼瞪小眼。 意识到对方是自己跟谢棠的嫡长女阿蚕,而不是该死的蜈蚣后,玄蜃深呼吸忍住下意识想要攻击对方的冲动,给出命令,“既然阿姐想让他们活着,那你就带他们出去吧。” 汉人常说爱屋及乌,他爱谢棠,就不会对她的同伴冷眼旁观。 这样谢棠醒了以后看见他把她的同伴们安排得妥妥当当,肯定幸福得搂着他狠狠亲吻。 玄蜃想着想着,没忍住将嘴巴咧开到耳侧,又细心跟阿蚕交代了许多注意事项跟之后的策略,这才示意对方可以离开了。 控制蜈蚣身体的阿蚕还保留着做蚕时的习惯,它对着玄蜃点点头,这才歪七扭八地往洞窟上面爬去。 担心外面的人以为蚕是坏东西,对它露头就秒。 蚕在打开机关后,还特意等了一会儿才对着外面探头探脑。 它爬出去后,洞窟的机关再次关闭,密室内成了玄蜃跟谢棠的二人世界。 玄蜃很想扒光谢棠的衣服,这样更方便她吸收茧内的液体。 但是他不敢这样做。 两人现在还没有表明身份,他作为一个“陌生”人,需要尊重她的穿衣自由。 这会儿没有旁人再侧,他不用再克制自己的情感去塑造强大冷静的形象,他手指隔空触摸谢棠身上斑斑血迹的位置,眼睛里的泪水一个劲地往外流淌。 他凑近小心翼翼将自己的额头与她贴在一处,用带着浓郁哭腔的调子很小声地跟她碎碎念,“刚刚辛苦了,是我没用才让你一个人去处理那只糟心的畜牲。” “谢棠……快些好起来吧……没有你我也不要活了……” 住所内的岜莱几乎在蜈蚣身亡的瞬间就有所感应。 他身体摇晃一下,手掌紧扣桌案边缘,张嘴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身上穿着玄蜃衣物,做圣子打扮的玄棘被他吓了一跳,连忙一个箭步上前搀扶,“阿爷!你怎么了?” “那群废物东西居然能杀了我的蛊鬼!”年近八旬的岜莱契约蛊鬼身死道消,他的身体也随之遭遇重创,他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自己的寿命一眼看得到头了。 只是他死不瞑目,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交代清楚。 他派出手下去通知大祭司祖豹带着族里的青壮前往万虫窟杀人灭口,接着便一把推开搀扶他的玄棘,转身一路摇摇晃晃向着住所的祠堂走去。 玄棘带着自己孩子的母亲慌忙跟上去,便听见自己阿爷如同交代遗言一样碎碎念道,“杂种闭关化蝶需要大量的血肉供给,我这才迫不及待将那群外地人一网打尽。” “以防被寨里那些鬼东西趁杂种不在起了倒反天罡的心思,我又让你假死扮做他的样子,等他出关后再恢复你们各自的身份……” “多么完美的计划啊!现在被那些不得好死的外乡人毁了一半!” 说到这里,岜莱气得又咳出一股黑血,他走到祖宗画像前做了个揖,这才掀开画像从它背后的暗格中掏出一个密码箱,打开后哆嗦着手臂去取出那满身血污的泥人。 玄棘瞳孔震颤一瞬,他当然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岜莱将它交给自己又意味着什么。 “这寨子要乱了,我这就做法将它传承给你。”岜莱死死握住玄棘的手,表情严肃无比,“玄棘,我死后血脉传承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莫要让阿爷失望!” 对延续蝶祖血脉光宗耀祖的执念已经刻在岜莱骨子里,他哪怕躺进棺材里也要在未来托梦给玄棘,询问唐晚晚生下几个孩子,又有几个是男孩。 玄棘一直觉得岜莱迂腐又封建,想要自己篡位做皇帝,架空自己阿爷的权力让他去做太上皇。 但他脑子里绝对没想过岜莱会死得这么早,作为家里的长孙他还想要在未来的事业上得到祖辈的认可,他想要一辈子都做爷爷的好孙子!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39节 “您不要说这种晦气的话!您绝对不会死的!”玄棘疯了一样在房子里翻找药箱,“您只是死了一条蛊虫损了元气而已!您多吃些补品就能好了!” “这些补品要是没用,我把玄蜃炖给您吃了!” “胡闹!莫要在关键时刻逞一副小女儿姿态!他是我留给子孙后代看家护院的好狗!容不得你开这种玩笑!”岜莱险些被涸泽而渔的傻孙子气得再吐出一口老血,他死死揪住玄棘的衣领,“记住,你要让他好好活着!” “这次那群杂碎能干掉我的蜈蚣纯属是走了狗屎运!但是世界上没有人能弄死我耗尽心血制作出来的蛊王玄蜃!” 岜莱根据自己对玄蜃的了解,对万虫窟那边发生的具体情况作出推论,“玄蜃化蛹时身体比平时虚弱,守护他的蜈蚣身死,他若是亲自跟那批旅者战斗一定会耗费体力,等我们的传承工作结束,你即刻带一批大补之物赶过去!” 闻言玄棘简直酸死了,他无能狂怒,“阿爷伤成这副模样还要替他做谋划?杂种就是杂种!真是一个废物东西!” 唐·身为长孙之媳、曾孙之母所以可以在现场正大光明听墙角·晚晚:“?” 这不对吧?哥们儿! 岜莱分明是在为了你玄棘谋划吧! 她这个旁观者无论是从哪个角度听都觉得玄蜃才是这场爷孙闹剧里的工具人呢! 他们两个贱男人在这里表演爷孙情深的场面,唐晚晚只觉得多看一眼都辣眼睛。 趁着他们戏瘾大发没时间关注自己,她大大的眼珠在藏着暗格的画像那里转了两圈,接着又目不转睛地盯向岜莱口中那只事关重大的神偶。 唐晚晚自认武力值确实比不了老登跟小登,但是她智力上还是比二登强。 她快速头脑风暴,将这段时间与玄棘私下相处时得到的消息以及爷孙俩刚刚危机时刻透露的讯息结合起来展开分析。 首先,岜莱嘴巴里的蛊王玄蜃肯定不是人,而是怪物。 其次,这一家肯定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让村民恨不得除之后快,全靠蛊王玄蜃的压制,他们才能苟活到现在。 不然人民的干部干嘛视人民为洪水猛兽? 最后,他们话里话外将守护神一样的玄蜃称为杂种,玄棘还对玄蜃各种拈酸吃醋,那说明他们家内部并非铁桶一块,而是一盘散沙。 是什么让蛊王玄蜃受尽侮辱,还要继续给这家人当牛做马?总不能因为他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患者吧? 唐晚晚眨了眨紧盯神偶盯到酸涩红肿的眼睛,老登要死了还这么在意传承这个东西,说不定玄蜃身不由己的原因就在这里。 假如她能从玄棘这里将这泥偶偷送到谢棠那儿,谢棠是不是能想出让大家都好好活下去的方法呢? 这宅子里目前都是守卫,唐晚晚自然不可能当着他们的面跟老登、小登明争,那她只能想办法暗夺了。 另一边的万虫窟内,一群仅剩的活人正扒在蜈蚣的背甲上,由它带着往头顶的出口爬去。 旅者们得承认,这蜈蚣刚从地下爬出来的时候,他们顷刻间就把一切能用的手段都招呼到它身上去了。 但是那个效果就跟巨人被小矮人踹了几脚没有太大区别。 在大家都绝望的时候,蜈蚣慢慢趴在地上,接着从它眼眶里爬出来一只染成红色的大胖虫子。 冯青人都麻了,“这是蜈蚣身上长的寄生虫吗?它这是在向我们发出手动驱虫邀请?” “你长点脑子好吗?”唐轻柔嫌弃地瞪她一眼,接着便聚精会神地打量起眼前这只虫子来,见到它变了颜色却依旧胖得宛如米其林轮胎广告一样的身体,她有点想起来这位是谁了。 她试探性地发问,“是姐姐养的那只大胖虫子吗?” 阿蚕点点头,骄傲地挺起上半身。 蚕对这个称呼十分满意,“大”代表它体型威猛,“胖”代表它在竞争激烈的蛊鬼界还能获得足够多的食物将自己吃得心宽体胖,人这是在夸蚕厉害呢! 唐轻柔这样一提,冯青恍恍惚惚想起来自己好像确实在谢棠身边见过这只虫子来着,但是她不愿意承认自己不仅眼神不如唐轻柔,记性还比对方差。 她极速转移话题,“太好啦!你是姐姐派来带我们出去的救兵对不对?” 唐轻柔将她推到一边,“大胖虫子,谢棠在哪里?她怎么没跟你一起出来?” 虫子不会说话,它只会点头跟摇头。 于是唐轻柔担忧谢棠心切,她急中生智,语速极快说道,“接下来我问的问题你点头跟摇头就可以!” “谢棠现在还好好活着对吗?我们离开后她会不会死?我们现在能下去带她一起上来吗?” 阿蚕先是点头,接着又连连摇头。 冯青出去心切,她可没忘记自己还有谢棠拼死也要交代的任务在身上,没跟大胖虫子出现自然有谢棠自己的考虑。 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多待一分钟就多一分的危险。 冯青说,“阿蚕!事不宜迟,劳烦你立刻带我们出去!” 唐轻柔还想再挣扎一下,冯青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不,你不想。我们棠姐有她自己的安排,你别找茬。” 果然勇猛的雌性在哪里都是别人的姐,蚕又原地为自己谢棠妈咪嫡长女的身份骄傲了一秒钟,接着快速顾涌回蜈蚣脑袋里,没过多久整只蜈蚣腾空而起,沿着悬崖峭壁爬到上空万虫窟的洞口那里。 它根据玄蜃在它脑海中的遗留讯息去寻找机关,担心它豆豆眼视力不好,底下的大好人们还拿手电筒给它照亮,双方合力下没过多久蚕便找到了一处不明显的蝴蝶状凸起。 说时迟那时快,它高抬起一只锋利的足肢对着蝴蝶状凸起狠狠地刺了下去。 安静的万虫窟内登时响起齿轮啮合的巨响,随着那块众人头顶的巨石缓缓移开,外面昏黄的日光直射进来。 原来从他们被扔进来到能走出去,太阳还没有下山,可是这一天是如此的漫长,漫长到现场很多尸体根本熬不过去。 一行人怔然这会儿,有被惊动的守卫从洞口对着下方探头探脑查看情况,躲在岩壁下方的阿蚕就在此时驾驶着蜈蚣躯体一跃而起,稳准狠地对着他们凶悍出击。 旅者们目瞪口呆看着的出口,他们看不见具体打斗画面,但是能听见上面守卫的惨叫声,还有人在大吼,“快去通知族长!他的蛊鬼发狂啦!” 没过多久,他们头顶的地面上彻底没了生息。 须臾一只形状怪异惊悚的蜈蚣脑袋从洞口探进来,吓得旅者们下意识呼吸一窒。 他x的!哪怕知道它此刻是队友,这巨型毒物的压迫感也太强烈了! 把他们这群菜鸡送到这怪物遍地的恐怖世界,老天奶这个匹配机制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祂老人家本可以让他们直接死的,现在还特意把他们传送到恐怖世界遭受精神折磨跟□□摧残。 祂真的太贴心了!他们哭死! 第34章 蚕将一群人带到上面以后, 暂时脱离生命危险的陆俊杰又开始皮痒了,又忍不住指点江山起来。 他趴在蚕背上对着地上的守卫尸体指指点点,“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们不该这样轻易离开, 至少要念一段经文超度一下他们的亡魂才行。” “现场没有容器能装你脑子里的水, 所以你在这装起杯来了。”唐轻柔怀疑自己之前瞎成什么样才看上这个贱货。 她拍拍阿蚕的大脑袋, 跟它说话时语气要温柔得多,“拜托你不要听他乱说, 请立刻带我们去安全的地方落脚。” 漂亮小姐姐跟嘴贱臭男人之间,阿蚕还是知道要选哪个的。 它明白时间拖不起,于是干脆没搭理陆俊杰, 直接驮着一群人转身向山里爬去。 被拂了面子的陆俊杰不乐意了,“喂!你们有没有同情心?” “同情心?你开什么玩笑?”冯青气得笑出声来,“呵呵, 我们的同伴是谁杀的?又是谁把我们扔到虫堆里?最后关头想阻止我们逃亡的又是哪个?” “这些统统都是你嘴巴里那群可怜的尸体劣迹!”单怼一个陆俊杰还不过瘾, 冯青当然也没忘记恨屋及乌去讥讽唐轻柔, “傻缺找傻缺!脑残找脑残!你这辈子唯一正确的事就是跟他解除婚约,不继续与他的智力障碍交叉传染!” 年少无知的黑历史被人念叨一辈子, 唐轻柔脸都被气歪了。 这次没有谢棠在旁捂嘴,唐轻柔就顶着那张漂亮脸蛋肆意喷脏话, “你说得一点没错,可是你忘记他现在已经是围绕你嫡长闺唐晚晚转圈的苍蝇了!” “苍蝇只被屎吸引,而屎跟尿往往一同出现!你们姐妹俩就是路边的一滩混合排泄物!” 见冯青气得额头青筋乱跳就要继续开麦,唐轻柔挺起胸膛用一句话杀死了比赛,她说,“我们的救命恩人谢棠可是我的嫡长闺!打狗也要看主人,你别忘了你什么身份, 我又是什么身份!” 很好,现在轮到冯青的脸也气歪了。 他们现在的苦难确实是族长以唐晚晚谋杀亲孙为理由带来的,而他们能在万虫窟里活下来全是谢棠的功劳,何况连现在逃难乘坐的交通工具都是她谢棠一手提供的。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她冯青还有什么可反驳的?她只能闭嘴吃瘪! 两位女士的战斗以唐轻柔狗仗人势的压倒性胜利告终后,无人在意角落里,男士陆俊杰试图给自己找回场子,“你们吵架就吵架,干嘛扯上我?你们把我比作苍蝇的时候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这位唐晚晚的忠实拥趸第一反应都不是去维护他女神,可见在生死边缘走上这么一遭,陆俊杰已经成功脱粉了。 冯青对付不了唐轻柔,她还拿捏不了陆俊杰吗? 她扭头阴测测地看向这位苍蝇哥,嘴角露出憋得气急败坏的笑意,咬牙切齿道,“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扔下去。” 陆俊杰闭嘴了。 他这人打小就识时务。 一群人离开后,大祭司祖豹这才带着族中青壮姗姗来迟。 他们一到现场,那满地狼藉的尸体顷刻塞满他们的眼球。 他们每一个都脸色青黑、双目圆睁,俨然是中毒身亡的模样。 岜莱一直担心下面的人团结起来推翻他的统治,所以他通知期间刻意不许村民私下过多往来。 底层人要什么友情?心思多了,人心就野了,能给寨子生孩子就够了,多余的事情都不重要。 所以这群随岜莱赶到现场的守卫看见同族的尸体也没啥想要替他们报仇的念头,只是冷漠地站在祖豹身边静候他的下一步命令。 而祖豹一时间没有说话,只是蹲下身细细地查看地上的战斗痕迹。 寨中村民跟外地人的鞋印不一样,根据他祖豹的经验来看,这场战斗全程只有现场护卫跟岜莱的那只蜈蚣参与其中。 这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他不理解族长那只乖巧可爱的蛊鬼小蜈为什么会突然失控从密室跑到外面杀人。 杀人就算了,贪吃的它事后还不把他们吃掉,这就很稀奇了。 等祖豹进一步带着族人下入万虫窟内部探查情况时,现场的一切更是让他摸不到头脑。 心腹大将暴死这件事,族长岜莱自然不会与能威胁到他统治的大祭司祖豹交代。 作为最高领导,岜莱只是让下属传递给祖豹对外地人大开杀戒的命令,这之外没有多余的解释。 祖豹跟岜莱合作多年,知道对方是无风不起浪的性子,岜莱突然发布任务肯定有他的原因。 只是…… “说话的方式简单点不行吗?”他控制不住在心里愤愤不平,“非得每次都让我对他真正的目的猜来猜去,真是烦得要死。” 听到守卫告诉他现场统计的新鲜尸体数量跟扔下来的人数不一样,祖豹沉思一会儿,便摆摆手示意其他人都去洞窟上面等着。 确认他们走后,祖豹这才独自开启密室开关,亲自去下方查明情况,看看缺失的尸体是不是做了小蜈蚣的口粮。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40节 果然不出他所料,小蜈确实拖了活人进来美美开席。 这里也确实有一具被蜈蚣吸扁了的尸体,只是再加上这一具也跟之前被守卫扔下来的人数对不上。 而且…… “小蜈蚣去哪儿了?”祖豹四下张望,虚空比划,自言自语,“我那么大的一只小蜈蚣呢?天都要黑了,它怎么还不回窝休息呢?” 这些年他跟岜莱可没少给那只小可爱定期投喂血食,他以为对方出去杀完人还会回来的!结果它居然真的不要窝、也不要他了! 这蜈蚣虽然不是祖豹的蛊虫,两者没有缔结契约。 可是岜莱他管生不管养,那小虫可是他单亲父亲祖豹一把屎一把尿喂成大虫的! 被抛弃的老父亲祖豹要急疯了,他也不管玄蜃还在化蛹,他就快步走到肉茧那里敲门一样疯狂敲击那一层血肉黏膜,还边敲边配乐,“咚咚咚!咚咚咚!玄蜃你醒一醒!我有话要问你!” 玄蜃才闭眼没多久,又被他给弄醒。 他原本不想理他,可是他不言语,那个讨人厌的祖豹就在那里咚咚个没完没了。 他将谢棠的脸抱在怀里,转身对祖豹睁开了双眼。 他丝毫不担心被对方看见茧里多个人会怎样,因为祖豹的脑回路有他自己的解题方式。 果然,祖豹发现肉茧中多出一个人形物体的存在时,他还以为那是玄蜃抓进去的零食。 他脑子转了几圈,灵光一闪语速极快地说出自己的英明推理,“你是不是营养不够,所以让小蜈蚣到外面去给你抓野味打牙祭,结果守卫误以为它想攻击他们,于是双方展开激烈争斗最终小蜈蚣获得绝对胜利,将对方尽数歼灭。” “所以小蜈蚣不是不回窝了!好孩子是去山里给你抓野味了!”说到这里,祖豹悬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脸上露出欣慰又幸福的表情,“小蜈蚣真不愧是我亲手养大的好女儿,贴心又温柔的性格确实随了我!” 给自己好女儿找好台阶的祖豹完全将现场缺人的事抛诸脑后,反而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美滋滋得不行。 “谢谢你安慰我,多亏有你,要不然我现在都要担心死啦,”祖豹笑眯眯地摸摸玄蜃的肉茧,跟他道别,“你等等,我这就上去叫人弄些补品给你。” 玄·全程没说一个字·蜃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讥讽地从喉管里发出一声冷哼。 待密室内再也没有他的气息,玄蜃低头吻了吻谢棠的侧脸,柔情似水地哄着毫无意识的昏睡者,“让你被蠢货发言玷污耳朵是我的错,你某要怪我。” 忙着自我修复身体的谢棠这会儿连意识都没有,又拿什么来怪他? 这次不仅是她的身体遭遇重创,他也同样需要时间跟精气来修复被他扯得七零八落的左半边身体。 他不为了自己割肉喂谢棠后悔,他只后悔为什么他没能提前救她,以至于让她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 玄蜃自顾自跟谢棠又连连说了好几句希望她快些好起来,她不在了他也不要活的话,这才再次搂着她重新陷入沉睡。 觉得祖豹是蠢货的绝对不止一个玄蜃,还有接受传承后,带着补品匆匆赶来的玄棘。 两人中途相遇后,祖豹将自己的推测一板一眼地说给玄棘听,玄棘险些当场被他气得七窍生烟。 他磨牙凿齿地问起被祖豹无意忽略的重点,“我们先不谈蜈蚣的事,只讲一讲你有没有找到越狱的那几名教师。” “我认为他们并非越狱,”祖豹回程的路上已经想好了说辞,“那万虫窟里确实少了几具尸体,可是除非我的小蜈蚣失了智主动驮着他们离开现场,否则单凭他们肉体凡胎如何能越狱成功?” 说到这里,祖豹昂头得意地摸起他精心修剪的胡须,展开名侦探祖豹的推理,“我在现场找到了火炬燃烧的灰烬,我推测那些失踪人士先是被万虫啃咬得肉都不剩,又被其他人废物利用拿走他们的衣服跟骨头做生火材料,这才什么都没留下。” 玄棘被他这位卖弄智慧的蠢货气得额头青筋直跳,偏偏又不能当场发作,他身体都隐忍到颤抖起来,“所以你没有派人去山上找他们喽?” “并非没有。”祖豹看得出他生气,所以没有说出后半句,他派人去找的不是失踪的教师,而是上山打野味的心肝蜈蚣。 他自认父爱如山,无言且伟大。 无言指话只说一半,伟大指为了孩子能回窝所以甘愿哄骗上司。 相处共事这么多年,玄棘早就知道这个人办事是个什么德行。 玄棘怎么看祖豹都觉得这老登是脑子进了水,蠢得无以复加。 他当然不会相信祖豹的鬼话,他命身后带着补品的随从跟随祖豹一起去给玄蜃送补品,自己则接过祖豹队伍的指挥权,亲自带着族中青壮上山去寻那些教师的踪迹。 现在岜莱身患重伤,正是新旧族长交替的风雨飘摇之际,容不得半点差错,玄棘誓要将有能力消灭强大蛊鬼蜈蚣的不稳定因素趁早消灭掉。 只是不论是不靠谱的祖豹,还是发誓要干出一番名堂的玄棘,他们都无法在熟悉的山林内找到支教团的残余成员。 因为他们此刻根本不在山上。 玄蜃说明知山有虎,就不去明知山。 他让阿蚕用蜈蚣躯体伪造出假的逃生路线后,直接带着支教团剩余人员在浓雾的遮掩下潜入村寨,去小芳家里避难。 要不是看见这里四处遍布竹楼跟吊脚楼,一群人闻那个味道还以为自己不在居民区,而是来到了臭气熏天的垃圾场。 他们以为这是谢棠的安排,不由得纷纷在心里赞美这姐是真的很会安排地方。 别说是寨子里的狗了,换成训练有素的警犬来也不一定能在这生化武器堆里嗅闻出他们的蛛丝马迹。 小芳开门看见这群浑身都是血污的祭品时,第一反应是将门重新关上,第二反应是把门又打开。 她认得唐轻柔的脸,这位是除了棠棠老师以外给他们上过最多课的人。 她也认得唐轻柔手心里昂首挺胸的大胖虫子,那上面有棠棠老师跟圣子的味道,这是那二位的契约蛊鬼。 只是那又如何呢? 小芳被岜莱警告过,她本能地想跟这群人划清界限,她想都不想又一次抬手要将敞开的门合上。 冯青眼疾手快地将门撑住,“请等一下!是谢棠养的大胖虫子带我们来的!谢棠希望你能收留我们!” 他们不提这个名字还好,提完三秒钟内小芳极速变异成那天杀人如麻的□□精,她青紫色的小脸蛋上遍布□□的脓疮,“你们这群杂碎还敢跟我提棠棠老师?凭什么棠棠老师不在了,你们这群畜牲还能继续活着?” 棠棠老师留下的遗物不多,这群废物算是其中最没用的几个。 她本来想放过这群棠棠遗物,但是现在她后悔了,她要把他们送去给棠棠老师陪—— “你的棠棠老师还没死!”冯青抓紧时间澄清,“她有事留在万虫窟,但是她肯定没死,不然大胖虫子肯定不能像现在这样活蹦乱跳!你也是怪物,你对此肯定清楚得不得了!” 一个人说话说服力小了一点,她疯狂肘击唐轻柔的同时还给她挤眉弄眼,“你是谢棠的好姐妹,好姐妹你说句话啊!” 众人的目光一瞬间全部聚集到唐轻柔身上,她深吸一口气说,“我保证她没死,如果她死了,我给她殉情。” 众人看向她的目光奇怪起来。 唐轻柔苍白的脸色一点点爆红,她气急败坏起来,“我殉情指的是殉友情不是殉爱情!我真是受够你们这群嬷嬷了!” 不管是殉什么情,她至少表明了自己对谢棠的满腔激情。 经过这个无伤大雅的小插曲,小芳倒是是愿意放这几个人形遗物进家门了。 在门外那味道已经很足了,进了门那更是熏得这帮刚刚死里逃生的人类彻底死了。 这群没用的遗物能做出这种反应也在小芳的意料之中。 惦记着他们棠棠遗物的身份,小芳眉头紧锁从房间垃圾堆里翻出来好似几粒伸腿瞪眼丸一样的东西递过去,言简意赅道,“吃掉。” 一行人身处干净又卫生的地方,看着她脏脏小手内内杆菌又微生的泥丸,恍恍惚惚仿佛来到了大印国。 唐轻柔来这个村寨之前可是金樽玉贵的大小姐,来到这里以后又是上旱厕又是掉虫窝,现在还要吃眼前这个跟屎没有区别的东西。 她脑子里绷紧的那根弦嘭地一声就断了,她表情狰狞瞬间暴起就要开始闹。 这时有一只带着血污的爪子从容地在她身侧伸出,那人淡定地在脏手里捏起泥丸,干脆利落地扔进嘴巴里。 全程冯青没有说一句苦,只是指尖微脏。 唐轻柔的崩溃瞬间被按下暂停键,过了一会儿她收回放在冯青身上目瞪口呆的视线,转头别别扭扭地从小芳那里也拿了一粒泥丸面色扭曲地吃掉,还跟小芳礼貌地道了一声谢谢。 这东西看着脏,吃着臭。 不过这恰好起到一个以毒攻毒的效果,他们服用后能感觉到自己的嗅觉明显退化,被熏晕的神智难得清明起来。 小芳见状难得愿意多说一句没有那么冷冰冰的话语,她涩声道,“这原本是给棠棠老师准备的。” 上次棠棠老师在她家里被熏到记忆断片后,玄蜃就在这特意备下这东西。 只是棠棠老师没能吃到,倒是便宜她这些遗物了。 遗物们被熏得持续掉血的debuff被摘掉后,这才有心思四处张望,打量起这窄小破旧又简陋的竹楼。 这个家里除了垃圾就是虫子,很难想象这里居然还能住人。 他们在小芳家里寻求庇护,自然不能只占便宜不干活。 这一群人里大多数是相对爱干净的女人。 她们在现场忍了又忍,到底是没忍住主动提出要给小芳做家务活的申请。 被她们一双双冒着精光的眼睛死死盯住,怪物小芳突然久违地产生被诡异之物盯上时的毛骨悚然感。 她打了个哆嗦,弱弱发出提醒,“这里如果太干净,无法隐藏你们的味道。” “至少要保证屋子主要活动区域的干净整洁不是吗?我们把垃圾堆到四周也是一样能隐藏大家气味的呀!”队伍里一个小姑娘双眼亮晶晶地打量四周,“其实平常我在家很懒的,但是一想到要动脑子想办法在岜莱眼皮底下绝地求生,我突然觉得大扫除这事有趣极了。” 反正只要别是干正事,那干什么都行。 而且大家在这里留宿总不能睡垃圾堆里,得清理出来一片干净的空地才行。 一行人给小芳做家务时展现出极大的热情,人多力量大,上次谢棠来只是洗了小芳的人,这次她们不仅把小芳的人跟她的衣服一起洗了,还把她瘫痪在床的老母亲也给薅起来一起洗了。 把这自闭娘俩洗完还不算完,一群女人又虎视眈眈盯上了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癞蛤蟆。 癞蛤蟆吓得呱呱乱叫满屋子乱蹦,一群女人像当初它追杀他们一样,将它恶狠狠扑倒在地,硬生生将这位麻麻赖赖的鬼东西也拽过来一起洗了。 娘仨从未如此干净过。 结束后一个人、一只怪,还有被怪抱在怀里的瘌□□宛如失去灵魂一样在床铺上恍恍惚惚地排排坐。 很快她们仨又被人从床榻上扫下去,女人们把床铺也拿去洗了。 她们今天可谓是激情作案,等到恢复理智时,发现房子里面大多数东西都被大家洗得湿漉漉的。 问题是为了防止村民看出来小芳家里来了外人,这些湿衣服跟床单被罩都不能晾在外面,只能搭在屋子里一切能晾衣服的地方。 此举弄得屋子里不仅味道难闻,现在还多了一股挥之不去的浓郁潮气。 陆俊杰又适时地蹦出来说风凉话,“洗干净的湿衣服还会吸收垃圾的味道重新变得臭烘烘,你们这纯纯是跳梁小丑,做的全是无用功。” 往常他一张嘴,总会有人怼他几句让他闭嘴。 这会儿大家身心俱疲,被挫败感完全笼罩住。 他们不仅无法从怪物手里保住谢棠,现在连简单的家务活都做不好,那他们还能有什么用呢? 这时有人用呕哑的声音开口说话了,“谢谢你们,你们做得很好。” 众人循声看去,发现是小芳那位一直沉默寡言的母亲在温柔地注视着大家。 她是如此的憔悴,众人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这样一具瘦弱如干尸的身体如何能散发出那样鲜活明媚的善意呢?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41节 见他们纷纷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小芳的母亲用怀念的眼神四处打量一圈焕然一新的房屋,笑着对他们说,“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是我跟小芳以及这间屋子最干净的一天,真的谢谢你们。” 不仅是旅者们为她的反应所震撼,小芳这么多年来也是第一次听见妈妈对这个世界有正面的反馈。 好像她不再是一具行将就木的活尸,有肉眼可见的生命力在她的体内生根发芽,并且破土而出,将深埋地下的她重新带回人间。 陆俊杰张嘴,“可——” “嘭!” 他脸侧的墙板骤然被癞蛤蟆的舌头扎出一个木屑横飞的破洞来。 陆俊杰闭嘴。 小芳妈妈依旧是那副温柔的模样,她继续说道,“我刚刚好像听闻你们在讨论推翻岜莱的方法,能再说一次给我听听吗?” 第35章 对于小芳阿妈的误解, 唐轻柔急于纠正,“我们说的是如何在他手下求生,不是——” “我们就是要推翻他!”冯青果断捂住她的嘴巴,并且在众人面前从怀中掏出来谢棠留给她的小泥人。 她义正言辞地说道, “谢棠让我将这个东西交给曾孙之母、长孙之媳、人民英雌唐晚晚女士, 让她替换出岜莱身边那只能控制强大蛊王的神偶, 她说这是大家唯一翻身的机会!” 冯青记不清谢棠具体的原话是什么,但是她私心觉得将内容朝对他们这群旅者有益的地方微调一下也无伤大雅。 小芳阿妈脱离族群有一段时间了, 消息落后得很。 谢棠她认识,但是其余人士都是哪位她根本不清楚。 闻言她认真思索一阵,脑子转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很困惑。 她由衷地问道, “我有些混乱,所以这神偶到底是要交给谁?是曾孙他妈、长孙他老婆、人民英雌还是唐晚晚?” 冯青看见她那双清澈无辜又透着浓郁迷茫感的双眼,她明白对方这是真的在困惑, 而不是在这里玩梗, 但这不影响她心里难以言喻地产生挫败感。 唐轻柔嘴巴抿成一条波浪线努力憋笑, 她也知道这是关键时刻,她不想在笑出声来拉冯青的仇恨值。 冯青深吸一口气, 为了活命摒除心中的烦躁,尽量温柔耐心地解释, “前面三个词都只是唐晚晚的tag标签,总之我们把这个东西交到她手里让她狸猫换太子就行了。” 小芳□□一样凸起的眼珠在眼眶里诡异地转来转去时,她老母亲满是老茧的冰凉手掌覆在了她的手背上,她一抬头便对上了那双燃烧着浓郁恨意的双眸,“好孩子,你报仇的好机会来了。” 小芳的瞳孔颤抖起来,既不敢点头应下, 也不敢开口拒绝。 她确实是恨透了岜莱,也曾在无数个深夜责问神明为什么这样一个罪孽深重的畜牲还能安安稳稳活在这个人世上。 可是轮到她跟岜莱当面硬碰硬的时候,她又想退缩了。 不是所有人都在受害后拥有向施暴者本人反抗的勇气。 她在岜莱手上死过一次,她对他的恨意不是假的,她对他那份刻入骨髓的恐惧也不是假的。 小芳阿妈看出她的躲闪,她招招手示意冯青将东西递到自己这里,接着她试图去掰开小芳紧握的双拳,想将这东西强行地塞到她的掌心里。 小芳终于开口了,她头摇得仿佛下一秒就要从脖颈上甩下来,“我不行的,我不行的。” “为什么要害怕死亡?你跟我很久以前已经死过一次了不是吗?”小芳阿妈脸上的笑容很虚无很飘渺,宛如僵硬的尸体被外力硬生生拉起唇角。 “一直退让就一直由他宰割,我真的受够这种日子了。阿妈的身体已经无法跟他对抗,但是你可以。” “如果阿妈的好囡囡又一次死在他们手里,阿妈会在替你报仇的第一时间去下面找你,我会牵着你一起为这些年犯下的错赎罪。” 这次她将神偶塞进小芳手掌中时,小姑娘她没有再拒绝,这位风烛残年的母亲眉眼弯弯,“囡囡,你就按照她们说的那样去做,找一个好机会亲手把它交给唐晚晚。” 那么问题来了…… 小芳歪头看向旅者们,“什么时候是好机会?我又要去哪里寻唐晚晚呢?” 唐轻柔见怪物松口,便知道千载难逢的组队机会来了。 她知道自己脑子不太行,总是满肚子算计却算计不明白。 于是这次轮到她急切地肘击冯青了,“你是唐晚晚的好姐妹,你快推断一下她的具体位置啊!” 冯青寻思自己只是唐晚晚的姐妹,又不是唐晚晚的蛔虫,她哪里能知道唐晚晚的所在地? 可是大家都在这里眼巴巴地看着,她不能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露怯,她脑子转了几圈,看向在角落里那位扒住飞天双马尾啃来啃去的阿蚕,“你能帮我们找到唐晚晚吗?” 蚕摇摇头,因为它不是狗,它对主人之外的味道并不敏感。 于是找到灵感的众人又看向小芳怀里表情自闭的癞蛤蟆。 癞蛤蟆:“呱?” 金蚕不是狗,难倒它就是了吗? 于是他们又纷纷将视线投向总是一副苦大仇深模样的陆俊杰。 唐轻柔叫嚣道,“喂,你不是唐晚晚的舔狗吗?快点嗅出来你主人的方位!” 陆俊杰被气得当场破防了,“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跟她已经——” “刚刚大家工作的时候你就躺在一边装死,后来又说风凉话煞风景,现在又拒绝指派给你的工作。”小芳阴测测地看向他,言简意赅地下了判词,“我家不养闲人,你要么出力,要么死。” 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杀气,蛊鬼癞蛤蟆也将那双圆滚滚的眼睛移向面前这只长舌的臭男人,似乎期待主人重新上演一声令下就原地开席的冥场面。 为防止怪物拔舌,陆俊杰抬手隔空挡住自己的嘴巴,能屈能伸地极速改口,“我、我可以!你们给我几分钟时间!” 癞蛤蟆:“呱。” 别提几分钟了,陆俊杰连几秒钟都不敢耽误了。 求生欲作用下他急中生智飞速作答,“玄棘生前跟唐晚晚睡过几觉,说不定唐晚晚已经怀了玄棘的孩子!说不定岜莱把唐晚晚囚禁在自己的房子里好吃好喝供着,等她生完孩子再送她殉葬!” “哪怕我这个推论是错的也没关系!” 陆俊杰深吸一口气继续用连珠炮一样的语速说道,“万虫窟上死了一堆守卫、万虫窟里又少了一伙活人、万虫窟底还死了那么一只强大的蛊鬼蜈蚣!这可是足以引起舆情的重大事故!” “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搞出问题的人,他们一定会拼尽全力把我们缉拿归案!” “今天寨子里的搜查只是开始,后续出动去深山老林搜捕的人力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 陆俊杰越说越兴奋,短暂将恐惧抛诸脑后,他现在只觉得自己是诸葛在世。 他昂起脖颈,如同一只骄傲的大白鹅,“此消彼长,那岜莱的屋子守卫能力肯定一降再降!我们还找什么唐晚晚?你届时完全可以偷偷潜入岜莱的住所,将里面的一切都翻个底朝天!没什么东西是抢不来的!” 说完这话,陆俊杰得意地摇头晃脑,为自己的智慧感到骄傲自豪,“这个家没有我得散!我就是你们的外置大脑!” 他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小芳抓住了bug,“那如果岜莱也参与搜寻工作,神偶又被他随身带在身上,我又该怎么办呢?” 闻言陆俊杰志得意满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显然是想不出应对方法。 关键时刻,小芳阿妈捏了捏小芳的手,一锤定音,“莫要想太多,我们且按这个计划走一步看一步。” 一群人等待的好时机很快到来。 没过多久全村都传遍了教师团大闹万虫窟,放肆侮辱蝶祖雕像后飘然离去的灾难□□故。 外地人越狱这事,村民没觉得有多严重。 但是这群杂种居然敢侮辱蝶祖?谁给他们的狗胆? 于是都不需要族长挨家挨户动员,信仰蝶祖的人家纷纷主动派出人手加入搜查大队,一群人漫山遍野地找人,连山头上每一棵树都要驱使蛊鬼爬上去看看有没有藏人,势必要将这群侮辱他们信仰的狂徒缉拿归案,让他们以死谢罪。 蝶族聚居地一下子空了下来。 这就给了小芳摸去岜莱住所的机会。 说起来也是很地狱笑话,孤僻如阿媞都被族人亲自上门叫走参与追踪工作,家里臭如垃圾堆的小芳没有人愿意上门发起组队邀请,因而侥幸成为漏网之鱼。 在村子里绝大多数能走路的人跑去山上抓人后,小芳在浓雾的掩护下跑到了岜莱家的院门口,寻找起进去的方法。 在她搜集到的消息里,族长岜莱并没有跟众人一起外出,他在自己的住所安安稳稳做压寨老头。 但是他这人对她有天然威慑力,哪怕有阿妈的支持,她对他的恐惧也不是短短几天、几句话就能从骨子里摘除出去的。 她甚至害怕到不敢翻岜莱家造型华丽气派的院墙,只敢从狗洞里慢慢爬进去。 岜莱家的小畜生比她还不讲卫生,狗洞附近到处都是它拉出来的狗屎,蹭得小芳好不容易被人洗干净的手上跟裤子上到处都是。 她发誓,等岜莱一死她就找他家的狗子报仇。 她费力地钻了好一阵狗洞,等到探入大半个身子时,忽然发现眼前多了一双蝶族传统女版绣花布鞋。 她昂起头便与面前那位目光呆滞的年轻女人大眼瞪小眼了。 小芳看这人眼熟,正在思索要不要除掉对方灭口时,女人突然抽风一样蹲下来去握住她那双沾了狗屎的脏爪子。 这位女人兴奋极了,“你是小芳吗?我是学校的唐晚晚唐老师!你肯定见过我的!” 他x的! 要不是这个狗洞太小了,唐晚晚恨不得早早从这里钻出去逃跑! 天知道被岜莱跟玄棘囚禁在这个鬼地方限制人身自由后,每天过的是什么饱受折磨的鬼日子! 她明明吃不下饭,还要在岜莱跟玄棘的监督下每顿强行塞下那些油腻腻的大鱼大肉补胎。 她每次说吃不下了或者不想吃的时候,老登小登就开始散发爹味,说一些类似一切都为了孩子好的屁话。 他们眼里只有她腹中那位脑子都没发育完全的孩子的意愿,完全不在意她这个大人的死活! 唐晚晚不想被扣押在村里,更不想被剥夺人权,沦为给玄棘日夜不停生孩子的工具人。 她寒窗苦读接受十几年高等教育,不该把生命浪费在这里! 她对这个狗洞日思夜想,终于盯来了小芳这个救世主!老天奶可算是开眼啦! 今天小芳敢钻岜莱家的狗洞,明天她就敢偷走岜莱家的女人啊! 不!她归心似箭,已经等不到明天了! “小芳!你从狗洞爬进来是想偷什么东西吗?你看老师我怎么样?” 唐晚晚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她知道自己这样看起来有点疯癫,但是她真没招了,“你不要害怕哈,老师的意思是老师帮你偷东西,作为交换你离开时可否顺手把老师一起偷走?” 这个疯女人虽然癫了点,但是除了最后一句话,剩下的都精准戳中小芳的需求。 小芳现在能一次性达成找到唐晚晚并且让对方去偷东西的目的,且全程自己还不承担被岜莱发现的危险! 她多犹豫一秒都是对狗屎运的不尊重! 小芳迅速从怀里掏出假的神偶塞给唐晚晚,张嘴就要说出计划,“这个是棠棠……”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42节 “无需多言!”唐晚晚立即打断她的话,将假神偶一把抢过来收进怀里,之后就继续跟她大眼瞪小眼。 小芳:“?” 她还什么都没说呢,她知道什么了? 没想到她脑子里刚起这个念头,她眼里的疯婆娘就有所反应了。 这位疯婆娘不仅会预判她的发言!她甚至还会读心! 只听唐晚晚主动解释道,“谢棠是想让我用它把真正的神偶从爷孙手里替换出来,这件事我知道了!一切就交给我吧!” 谢棠当初警告过她尽量不要怀孕,她没当回事。 后面谢棠又提醒过她遇到困难记得找她帮忙,这一次她唐晚晚一定将她的话奉为圭臬! 这可是她挣脱牢笼的全部希望啊! 说到这里,唐晚晚又一次激动地去握住小芳脏脏的小爪子,说话声音也止不住地兴奋到发颤,“拜托你啦!等我偷走了东西,你可一定要让谢棠来救我出去!” 回到家里的小芳本来想抹去唐晚晚的求救语录,可是她刚刚张开嘴巴,又控制不住地想起之前在万虫窟里那个日夜求救却无人回应的自己。 小芳深吸一口气,闭上嘴重新组织语言,这一次她将事情的经过全程一字不落告诉给现场所有人,并且加了一句,“我们答应过她,所以我们一定要把她救出来。” 她说完话,现场陷入了一片沉默。 过了半响,唐轻柔紧握双拳,“当然了!善恶到头终有报!我相信胜利的天平终究会倾斜到我们这一边,棠棠跟唐晚晚也迟早会平安归队!” 她是讨厌唐晚晚,但这不代表她能眼睁睁看着死对头过那种恶心人的糟心日子。 她坏也是有一个坏的底线在,她跟唐晚晚竞争的也是美好生活万千宠爱的所属权。 要是死对头被困在山沟里当宝妈了,那她唐轻柔半辈子在跟她争的那口气,直到她入土的那一天也无法咽下去。 跟当即作出反应的唐轻柔不一样,冯青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30天支教时间只余下不到1/3,村民在山上找不到人,肯定会回到寨子将这里翻个底朝天。 无论敌我差距如何悬殊,他们之间也必有一战。 哪怕他们这边多了一只小芳,但是这寨子里何尝只有一只“小芳”? 要是唐晚晚真能偷到那只神偶还有所胜算,可是她万一偷不到呢? 冯青很难不把事情往坏的方向去考虑。 她还能忍得住不开口灭自己人的士气,爬宠哥却忍不住怨天尤人起来,“或许谢棠之前还是太冲动了,我们应该在那万虫窟里待满30天,再抓紧时机逃到山下坐车离开,这样就完全不用跟那群怪物正面交锋了。” 他这话其实也是某些人心里的想法,只是他们没有勇气直言不讳罢了。 在气氛逐渐走向压抑时,房间内传来一阵越来越响亮的渗人笑声,众人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声音的源头是怪物小芳。 “呵呵,再满嘴喷粪就宰了你哦。”她苍白的脸蛋又泛起令人心悸的紫色,皮下似乎有黄色的脓疮跃跃欲试要冒出来,她皮笑肉不笑地问,“天真的废物们,你们猜猜我是怎么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嗯?” “不知道也没关系,”小芳说话时的神态温和极了,“棠棠老师多余将你们救出来,你们多在万虫窟里待上几天说不定能有三分像我了呢。” 她不许有人诋毁棠棠老师,再说一句屁话她就恨屋及屋,把队伍里的所有人一起宰了。 爬宠哥不是陆俊杰,死宅他没那么识时务。 陆俊杰知道什么样的风凉话说了只是挨骂,但不至于送死,但爬宠哥不清楚。 他还想反驳一下,敏锐嗅到危机感的陆俊杰随手抓了几只蟑螂快准狠地塞进他的嘴巴,“邹凯,你饿懵了才说这些胡话,快吃点东西补补脑子!” 他说话都不看场合的吗?在谢棠激推面前说正主的坏话,他自己不要命别连累其他人啊! 谢棠不在现场,但是她又好似无处不在。 这位就是他们双边连接的有力纽带,没了她根本没办法促成合作。 他们得把她的位置划分到仅次于老天奶那一栏供奉着才行! 在村寨这边,大家在为即将到来的战争竭力谋划着。 而另一边的万虫窟地下密室内,沉睡多日的谢棠缓缓睁开了双眼。 她第一反应是自己的梦好像没醒,不然一上线就第一视角体验到茧中虫是什么感觉? 她极其缓慢地眨眨眼睛,睡眠多日的大脑这才逐渐完成开机进程,正式投入工作。 谢棠打量起自己的处境来,她的眼前是一只包裹着虫体的血红色肉茧,而她本人跟这位肉茧又共同居住在一只更大的肉茧之中,他们二位宛如太极两仪拼在一起是一个完整的圆。 但是谢棠更愿意称呼这里为一室一厅的住房。 贞子哥住主卧,内墙面积小但是很厚重;她住客厅,外墙面积大但是很轻薄。 随着此前那些惊险刺激的记忆在谢棠的脑子里进一步苏醒,她明白了自己当下的处境。 她此前被眼前这位包裹在肉茧里的贞子哥给救了,他把她拖进这里面保护起来,她这才有重新做人的机会,否则蜈蚣跟密室自身分泌的毒素早就要了她的小命。 “真是谢谢你了。”她轻手轻脚地隔着厚重的茧衣去触碰内里的贞子哥,“你放心,我会报答你的。” 似乎察觉到她与自己的亲近,昏迷的玄蜃隔着一层厚厚的屏障,将自己的脸颊在她的掌心中蹭了蹭。 谢棠看不清他用什么东西蹭的,但是不耽误她由这个动作想起自己跟玄蜃的相处日常。 那个香小子就喜欢在她掌心里蹭来蹭去,用他的脸颊、他胸前的殊色、他的粉色杯子。 香小子跟贞子哥之间相似的地方太多,谢棠承认自己是一个胆小鬼,她不敢在这方面深思。 她强行抑制住自己纷乱复杂的情感跟思绪,将注意力转移到脱困这件事上面。 当下她双手的指甲都被泡软了,哪怕用尽全力也根本无法对茧衣造成任何伤害。 她也无从参考小鸡小鸭从蛋壳里出去的过程,一来人家长了她不具备的尖喙,二来人家的蛋壳比她的茧衣坚硬。 这肉茧真要是蛋壳,谢棠一拳就把它轰开了。 眼前这软趴趴的肉衣被她揍一拳能打在棉花上差别不大,她根本无法一力破万法。 她倒是也想借鉴蝴蝶破蝶蛹的过程,可是那处于她的知识盲区,她对蝴蝶在里面怎么做的是完全头脑空白。 她叹了口气靠在茧衣肉壁上,撇过头准备摆烂一会儿的时候,视线里猛然闯入那块明显被后期缝补过的洞口。 用来缝补破洞下半部分的丝线还很粗很密集,到了上半部分看肉眼分辨出贞子哥也是肚子里没存货了,那处用来缝补的丝线又细小又稀疏,且缝补手艺还粗糙得很。 谢棠眼前一亮,立即扑过去近距离仔细查看,终于摸索到几处不显眼的被牙签扎过一般的漏洞。 她指甲确实被液体泡得过于柔软,但是她出走的强硬决心弥补了这一点。 她借着小孔透进来的氧气将指甲重新风干硬化后,用牙齿将指甲盖咬出尖尖的形状,接着便用力对着那几个小孔又抠又挖。 在她的不懈努力下,那小漏洞逐渐被她挖成大漏洞,终于在某一个瞬间无法继续容纳这个坏蛋的茧衣如同挤痘痘一般将谢棠整个人排了出去。 头着地、屁股朝上的谢棠回头去看时,发现那茧衣宛如智慧生物一样逐渐调整收缩自己的体积,将它跟内层茧衣紧紧贴合在一处,然后快速融为一体,两者融合程度和谐到里面好似从来没有装过她这个人一样。 谢棠:“……”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有点小难过呢。 第36章 过了一会儿, 被嫌弃的谢棠抬手拭去脸上不存在的泪水跟切实存在的粘液,在悲伤过后企图站起身来寻找出去的方法,结果太久没用的双腿站起来一秒钟就抖得跟蝴蝶振翅一样,不仅险些给她扇感冒了, 还直接让她脸着地摔在地上。 俗话说在哪里摔倒, 就在哪里蠕动。 腿上没有力气走不动路这件事根本难不倒多才多艺的谢棠, 她开始四肢并用在密室内满地乱爬,做起了奇妙的复健运动。 爬了一会儿她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疑似包裹她心上人玄蜃的肉茧还切切实实地存在于这个房间内! 糟糕!那她满地乱爬的奇葩形象岂不是被对方尽收眼底? 想到这里谢棠身体一僵,借着倚靠墙面的动作超绝经意去偷瞄肉茧所在的位置。 见它老老实实在那里待着,并没有任何能让她当场裂开的反应后, 谢棠开口看似自言自语,实则明示肉茧中那位不知道是否能听见的老哥,“哈哈, 他睡得可香呢, 肯定什么都看不见呢。” 她尬笑了几秒钟, 见对方还没有任何反应,这才松了口气继续在房间内复健。 随着时间的推移, 那熟悉的恐怖直立猿本能逐渐被激活,她被粘液泡到软软趴趴、皱皱巴巴的四肢重新恢复力量。 这一次, 颤颤巍巍站立起来的谢棠终于能成功走上一段路而不摔倒了! 这一刻,她微妙地感受到新手父母在看见小宝宝第一次站起来时那激动难言的心情! “加油谢棠!你真是太棒了!” 谢棠一边给予自己爱的鼓励,一边手扶墙壁在房间内坚定前行。 随着大脑对四肢肌肉的掌控感越来越熟悉,她身上被泡得遍布褶皱的角质层也逐渐恢复了平滑。 当她抬头仰望头顶紧闭的洞口时,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件被忽略的事实——从她醒来开始,这间密室内一直没有任何光源的存在。 蜘蛛侠就是被变异蜘蛛啃咬后具备爬墙跟吐丝能力的,那她谢棠被变异蜈蚣来回穿刺, 除了夜视能力,是不是也觉醒了其他功能? 一念至此,她满怀期待地细心去感受正在与湿滑墙壁接触的掌心。 她动了动手掌,发现那里与墙壁之间的摩擦力确实变得无与伦比,不仅能让她徒手攀缘侧边墙面,还能将自己稳稳挂在天花板上而不掉落。 大难不死果然必有后福! 谢棠扭头对着肉茧中的贞子哥道了一声谢谢,便手脚并用头也不回地向着洞口爬去。 当天夜里安稳多年的万虫窟又一次传来让族长岜莱呕出老血的糟糕消息:失踪多日的谢棠惊现万虫窟洞口,干翻一众守卫后逃窜上山不知所踪! 被人午夜时分硬生生叫醒的玄棘头疼欲裂,他不理解这么多年都是只有教师任人宰割的份,怎么这一次情况突然就变了。 “你的同伴就不能乖乖去死吗?”玄棘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毛毛躁躁往那肌肉壁垒分明的躯体上套起玄蜃同款花里胡哨的衣袍,“该死的杂种什么时候出关?我真是一天都不想穿这些没品位的破衣服了!” 他跟玄蜃有明显的身高差。 为了在视觉上显得跟玄蜃差不多高,他那双笔直的大长腿要常常在裤子的遮掩下被迫屈起,显得他好像在那些底层人面前卑躬屈膝一样! 这次事故发生得紧急,玄棘衣扣都没系好就匆匆往外走,他要抓紧时间去找自己的爷爷商量事情。 “本来找不到那群教师就很烦了,现在失踪多日的谢棠又在山上出现,我怀疑她是跟躲在寨子里的那群废物里应外合搞事情!” 他们现在既要忙着搜山,又要忙着挨家挨户走访看看他们有没有窝藏嫌犯,效率本来就低得很。 偏偏搞屋漏偏逢连夜雨,谢棠又蹦出来刷存在、拉仇恨,他们还不能不管她。 “今晚我带一队人上山,剩下的人手一批留在祖豹那里应急,另一批留在老宅死守在您身边,神偶我也一并留在祠堂,您若是遇袭就直接用它命令小杂种到场救援!他来之前就让祖豹先带人顶住!” 作为祖辈,岜莱很欣赏玄棘如此缜密的临时部署。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43节 只是他不认为那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教师值得这样大张旗鼓地防备,哪怕有寨子里的几只孽畜替他们那群人撑腰,有蛊术玄妙的祖豹在,他们也绝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这个寨子几十年间接待了数不清的支教老师,其中不乏想搞事的人,只是再厉害的人最终也是败在他手上,成了万虫窟里的森森白骨。 要说当下让岜莱危机感最强烈不稳定因素是哪位,那当属山上凭空出现的野人谢棠。 岜莱契约蛊鬼身亡时他虽然不在现场,可是他对那群弱鸡教师的实力可是清楚得很,如果说里面有人能走狗屎运杀死强大的蛊鬼,那个人就一定是谢棠。 “寨子这边有我坐镇,你无需多言,你要操心的只有除掉谢棠这一件事,”岜莱摸摸自己白花花的胡子,作出决定,“让祖豹亲自来我这里做看家护卫的狗,他那边原本预留的人手你也一并带走,务必在今夜诛杀谢棠。” 玄棘还试图挣扎一下,“可是阿爷,我的预感告诉我——” “你莫要做这副小女儿姿态,不要用你所谓的预感来质疑我多年以来的经验!”哪怕垂垂老矣,岜莱也不允许有人挑战他统治者的威严,“我还没有正式传位给你!这个蝶族还是我说了算,轮不到你指指点点!” 岜莱老头以身份压人,玄棘除了气得牙痒痒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 他再愤愤不平,也只能选择听爷爷的话,不然就是造反了。 他心里是巴不得老头子自食恶果才能解气,可是对方到底是他油尽灯枯的爷爷,也是他存在于这世界上唯一的血缘至亲了。 他临走前特意把这份孝心外包给自己的心肝老婆,“晚晚,你在家里照顾好肚子里的娃娃跟阿爷,我去去就回来。” 唐晚晚心里恨不得他一辈子不回来才好,嘴上却说,“你放心去吧,我会看好家里的老弱病残。” 玄棘这会儿也没时间纠正她的阴阳怪气,瞪了她一眼后转身拎起砍刀快速随等候已久的下属一同离开。 他不在家,现在又是月黑风高的晚上,唐晚晚的心思就活泛起来了。 老年人觉少,不过人类遭遇重创后的身体修复机制又弥补了这一点,让岜莱变得嗜睡。 玄棘深夜出去,岜莱原本放心不下,这才跑到祠堂里枯坐准备等他回来,可是到底是身子骨不如往昔硬朗,很快那头颅便开始一点一点,脑子与周公的蓝牙开始时断时续。 祠堂是岜莱家的重地,非必要不让外人进入。 所以唐晚晚到场时屋内只有一个岜莱,护卫都在门外守着不敢进来。 唐晚晚打量了一下糟老头子的情况,适时用软绵绵的声音发出关怀,“阿爷,要不然您还是先回房间休息吧,等我老公那里有消息,我第一时间让人去您床头汇报。” 这话说得熨贴极了,仿佛处处都为他考虑。 岜莱眯起苍老的眼睛盯了她一阵,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沉默不语地继续坐着。 唐晚晚也没指望自己能几句话就说服倔老头,她看起来非常贴心地回到屋子里给岜莱拿了一个抱枕递过去,“阿爷,您胃不好,抱着它能舒服一点。” 岜莱没有第一时间接过来,而是眯起狭长的狐狸眼去细细打量眼前的女人。 他早就看出来这厮对嫁入他家这事极其不满意,还不守妇道地想要逃出去。 如果不是唐晚晚腹中揣了他们家的血脉,岜莱是死也不会同意这个外乡女人进家门。 跟年少轻狂所以不认为唐晚晚有什么威胁的玄棘不同,阅人无数的老登岜莱认为咬人的狗不叫,这个唐晚晚表面上看起来温顺,实际上心里有什么坏心眼只有她自己知道。 岜莱抬手招呼趴在一旁的狗去嗅那抱枕里面有没有毒。 狗子认为没事,岜莱这才将抱枕接过来抱着,嘴上扯长了调子阴阳怪气地表扬,“你这个曾孙之母倒是很有孝心。” 唐晚晚听了只恨不得掐死这个老登,她难道没有名字吗?非在这里用这种恶心人的称号来物化她! 当然她也想掐死之前向玄棘祈求庇护的自己,这个狗屎的绝嗣男怎么就让她怀孕了? 纯恨战士心里将爷孙两只王八骂了千百遍,脸上还是带着清澈腼腆的笑意,“阿爷谬赞了,这些都是晚晚该做的。” 还好她自小就擅长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人这辈子真没有一个技能是多余的。 岜莱见她递完抱枕也迟迟不肯离开祠堂,又阴沉着一张脸斥责道,“这里不是你一个妇道人家该多待的地方!孕妇就该早点休息,莫要累到你肚子里的孩子!” 闻言唐晚晚眼里快速溢出一层泪水,“可是我担心玄棘担心得都快要死掉惹!我也好想像您一样第一时间得到玄棘的消息呢!我现在回去只会更加忧思难安,孕妇心情不好,宝宝容易畸形呢!” 说完,她又昂头望向头顶的梁柱,摆出一副努力不让眼泪从眼角滑落的强颜欢笑模样,“况且您身上有伤,阿棘出门前特意叮嘱我让我务必要照顾好您,我这样一个恋爱脑又如何能辜负他的嘱托?” 眼泪这东西对于男人有没有杀伤力,在于你有没有具体能威胁到他们的东西。 “你爱留下就留下吧,莫要再哭了,坏情绪对孩子不好,我可不想要一个畸形的孙子。”岜莱头疼,随便摆摆手,示意她去地上的棉垫上坐下。 唐晚晚:“……” 虽然达成了她想要的结果,但是她还是很不爽。 看在孩子的份上才允许她这位孕妇坐在地上,而不是坐在椅子上,她在这个家族里的地位有多么崇高自然不必多说。 没关系,她坐哪里都没关系。 唐晚晚假笑着坐下去,温顺地拿起身边被玄棘音译过的一卷经书开始为远方工作的丈夫祈祷起来。 抱枕确实没有毒,但是里面放了大量具备助眠作用的酸枣仁跟艾草,再配上她声音柔和且连绵不绝的诵经声,她就不信风烛残年的老头子能睡不着。 等他睡着以后…… 唐晚晚看向那幅背后藏有暗格的先祖挂画,眼里闪烁起渴望的光芒。 她在这边跟糟老头子勾心斗角时,谢棠在那边跟糟老头子的族人上演激烈的追逐战。 这片深山老林于蝶族人而言跟自家后花园没两样,对谢棠来说却是全然陌生的新世界。 她的身体素质确实被肉茧加强过,可是山林的地图确实没随之一起塞进她这位外地人的身体里。 这就导致谢棠在山上很轻易地迷路了。 在谢棠拽着藤蔓在树林里荡来荡去,几乎要怀疑自己已经荡出蝶族自治区,没有传送阵绝对回不去的绝望时刻。 救星出现了,那就是如雨后菌子般从漫山遍野里冒出来的追兵。 她看见对方时,感动得险些哭出声来。 她瞄准一个落单的村民,直接从树上跳下来将他砸晕,再动作利落地开始扒他身上的衣服,准备换上以后混在追捕者的队伍里逃下山去。 “棠棠老师。” 把对方扒得只剩裤衩一条的谢棠身体一僵,停下手来看向声音的方向。 只见她好久不见的学生哑巴阿媞正站在巨树旁边,用那双满载喜悦的大眼睛瞧着自己。 见确实是她以后,阿媞先是扑过来欣喜若狂地一把将她抱住,“棠棠老师!见到你真好!嘶嘶!” 接着她昂起脑袋天真无邪地对她发问,“棠棠老师是要在这里采阳补阴吗?” 她看看脚边正处于昏迷状态的光秃秃男子,又看看眼前目光呆滞的谢棠,微张着嘴巴发出了善意的提醒,“可是玄蜃也在找人的队伍里哦,他性格很霸道的,你采补时候不要被他发现,嘶嘶。” 谢棠觉得有必要在学生面前为自己摇摇欲坠的形象作出一番解释,“我只是……” “不要说你与玄蜃没有关系,”阿媞摇摇头,“棠棠老师的身体由内到外地散发着玄蜃的味道,我不会认错的,你没必要跟我解释。” 由内而外散发玄蜃味道?是那天他留在自己身体里的东西还在? “我……”谢棠凌乱了,救命啊!她想解释的是扒人衣服这件事啊! 只是谢棠刚一张嘴,阿媞再次将她的节奏打乱,“时间紧迫,你先换上这人的衣服,我立刻带你下山嘶!” 只要能带她下山,那阿媞好妹妹说啥就是啥! 谢棠眼前顿时一亮,手忙脚乱地开始往自己身上套衣服。 只是套着套着,她又发现哪里不对劲,她手上动作没停,嘴里疑惑地朝阿媞发问,“你说玄蜃在追捕我的队伍里?” “玄蜃是这次追捕你跟你同伴的主力。”阿媞一直都是老师喜欢的三好学生,立即举一反三思索起谢棠可能会产生疑虑的其他点。 接着她耐心地展开解释道,“玄蜃确实杀了玄棘嘶嘶,但族长毕竟只剩下他这一名继承人了嘶嘶,他只能对他犯下的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推这位独孙出来戴罪立功。” 谢棠懵了,从这个结果来看,杀兄的玄蜃似乎没有得到任何实质性惩罚,反而得到了晋升。 可是岜莱老头在两兄弟之间明显极度偏爱玄棘,他那样一个自私自利、睚眦必报的狗东西被看不上眼的“杂种”杀了亲孙子,还能这样轻易地原谅对方? 而且假如这些天玄蜃都在外面追捕“逃犯”,那万虫窟底跟她同住一室一厅的贞子哥又是谁? 不会吧?他难不成真是跟玄蜃拥有同款纹身跟同款母亲遗物的好兄弟? 谢棠对现在的情况是满腹疑虑,但一切都要等到下山以后再说。 她人长得高,把头发盘起来往独角帽里一塞,拿地上的泥土往脸上一抹,这黑灯瞎火的夜晚离得远的村民也根本看不出她是哪个。 谢棠跟着当地导游阿媞一路精准躲开人群往山下逃窜,路上交流起接下来的打算,她说,“我准备去小芳那里躲一躲。” 阿媞表示赞许,“她那里味真足,再高明的猎犬也找不到你嘶嘶。” 等到两人抵达目的地附近,阿媞并没有选择跟她一起靠近小芳的屋子,她要回到搜查队去做收尾工作。 临走之前,阿媞问谢棠,“棠棠老师不好奇我此前为什么装聋作哑吗嘶嘶?” 在这风波诡谲的蝶寨,好奇害死猫。 谢棠经历过种种惊悚事件以后,不该多嘴的事情她绝对不问。 “你不说话自然有你自己的理由,这有什么好问的?”谢棠抬手从身上摸了摸,拿出一块被裹在塑料包装袋内的糖果递过去,“谢谢你帮助老师逃难,这是我给小班长的奖励。” 阿媞没有第一时间将它接过来,只是低头怔然地看着谢棠掌心内的糖果,这一刻她才对谢棠的回归有了真真切切的实感。 这寨子里暗无天日的生活实在太苦了,只有谢棠的存在能带来一丝甜蜜。 阿媞低声说,“棠棠老师,我活着一天就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 谢棠抬手将她奔跑时掉落下来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温温柔柔地说道,“嗯,老师相信你。” 阿媞又说,“棠棠老师,其他人也在等你回来。” 谢棠的眉眼依旧那样温柔,她上前将糖果放进阿媞的掌心内,再用她的手指将其包好,“好孩子,谢谢你们相信老师,老师会努力给你们创造出一个美好未来的。” 这一刻,阿媞觉得自己为眼前这个女人再死一次也没关系。 只是有件事情她需要提醒,“今晚大祭司祖豹在寨子里坐镇,他蛊术极其强大,你尽量不要跟他对上。” 谢棠被她逗笑了,“单挑祖豹?你看我像那么胆大包天的人吗?” 阿媞没说话,因为谢棠确实不像,她就是。 在谢棠的安危跟自己摇摇欲坠的人类马甲之间犹豫了一会儿,阿媞忽然张开嘴巴,用手从中掏出一只长约一米的黑褐色尖吻蝮蛇来。 毒蛇一张嘴就是人话,“老师,我在山上的这段时间就让毒舌来保护你的安全,嘶嘶。” 自诩也是千帆过尽的谢棠手臂哆哆嗦嗦好一阵,硬是不敢接话,更是不敢接蛇。 每次谢棠都觉得之前遭受的惊吓已经是恐惧的极限时,这帮蝶族人总能给她整出一些别开生面的惊悚小节目来。 急着赶路的阿媞自然没有那么多时间静待谢棠接受,她直接向前一丟把蛇扔谢棠脖子上缠好,于是转身向山里走去。 毒舌一边在谢棠身上转圈圈cos围脖,一边支起上半身将自己的蛇脸往谢棠眼前凑,“棠棠老师,你可要好好珍惜人家呦。” 怪不得阿媞说话总是发出诡异的嘶嘶声呢,原来她的毒舌真是一条毒蛇啊!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44节 谢棠被这条毒蛇硬控了好一阵,这才同手同脚走到小芳门前,僵硬地抬手敲门。 开门的是小芳本人,她见到谢棠先是眼前一亮,接着就拧巴着小脸去揪阿媞的蛊鬼,“你凭什么缠她脖子上?你也配?” “干嘛呀?人家是阿媞派过来保护棠棠老师的!”物似主人形,阿媞的毒蛇不卑不亢地将谢棠缠得更紧,嘴里提议道,“你也可以把小□□放到她肩膀上,我们可以一起享受嘛嘶嘶。” 于是谢棠肩膀上又多了一只紫色的癞蛤蟆。 宛如动物园园长的谢棠回归时造型虽然别致了一些,但是这并不耽误她的受欢迎程度。 原本萎靡不振的旅者团登时被注入了一针强心剂。 小芳之家内,小芳抱着谢棠的小腿黏着她不肯松手,唐轻柔则是站在她面前一个劲地发出烧水壶般的尖锐爆鸣,“好姐姐你可终于回来了,你都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过的都是什么苦日子!呜呜呜你能不能把那两只小怪物弄下去,你这样我都不敢抱你了!” 冯青也很激动,她跑过去又是害怕又是期待地试图去拉谢棠的手,“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活着!” 她手刚伸了一半,谢棠肩膀上癞蛤蟆跟脖颈处毒蛇的舌头也伸了一半。 冯青只能面如菜色地收回手去,暂时放弃亲近谢棠的想法。 不是她不像跟谢棠贴贴,是她身上挂着的那两个煞星实在是太吓人了! “别闹,”谢棠抬手握住两只暴躁小动物的嘴筒子,这才开口问冯青,“我交代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冯青还没等回答,谢棠腿上的小芳用小奶音说话了,“棠棠老师,这位大姐姐她把任务交给我惹。” 她骄傲极了,“而我已经成功把东西转交给唐晚晚,现在就看她的了。” 虽然不是故意扫兴,但是…… 冯青露出担忧的神态,“晚晚不一定能成功,我们不能把全部的赌注都压到她身上。” “没关系,现在大部队在山上抓我,我们可以趁着这调虎离山计奏效期间直接去抢!”谢棠行动能力一向很强,“队伍里能行动的人找个趁手的武器,我们这就去岜莱那里硬抢!” 措不及防就要上战场的旅者们:啊??? 这么快吗? 说干就干,都不给一个心理准备的时间吗? 跟原地僵立成木雕的旅者们不一样,小芳阿妈双眼亮晶晶地看向谢棠,她就欣赏这样说一不二的霸道大女人! 第37章 欣赏归欣赏, 小芳阿妈也要根据过往经验去拦上一拦,她不想让谢棠陷入跟自己当年一样的困境。 她说,“我建议不要贸然正面冲突,我们跟岜莱团伙的武力差距摆在那里。哪怕族内最强蛊鬼不在他的身侧, 他四周也还有许多能人异士环绕。” “我知道, ”谢棠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她一边往房间的角落走去,一边语气轻飘飘地说道, “杀人放火金腰带,我们今夜不杀人,只放火。” 玄棘不是死了吗? 那就把他的豪华“别墅”烧给他好了。 这是一件多么功德无量的大好事啊! 这话一出, 现场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之前大家都在说正事,蚕很懂事地不吭声 这会儿现场安静了,蚕才敢嘤嘤嘤地对谢棠撒娇, 让妈咪赶紧穿过人群前来迎接嫡长女回家。 众人朝她走向的地方看去, 只见那里有一只大胖虫子正趴在垫子上扭来扭去。 它不像癞蛤蟆一样长了腿能到处蹦, 它在地上蠕动去找她还容易被兴奋到手舞足蹈的人们不小心踩死。 它没有耽误妈咪办正事,只在她说完话才弱弱地传讯给她, 蚕好。 妈咪一听到它的声音就来接它了,妈咪也好。 谢棠好久没见这只大胖虫子, 心里也想念得很。 她大步走过去从地上捞起自己的嫡长女,史无前例地做出亲吻它脑壳的亲昵动作,“好久不见啊阿蚕,大家都是你救出来的吧?宝宝真的很棒。” 阿蚕心里美得冒泡泡,趁机用软乎乎的脑袋一个劲地往她嘴唇上拱,并且不停地在谢棠脑子里喊妈咪妈咪,看起来恨不得自己拱进她嘴里去让她生吞了自己。 她们这样人虫情深就让毒蛇看不顺眼了, 它嘶嘶两声转移谢棠注意力,“棠棠老师,所以你刚刚说的放火是什么意思?展开讲一讲吧,嘶嘶!” 谢棠换做用脸颊去跟阿蚕贴贴,她就这样一边跟它母女情深,一边笑眯眯说出自己的图谋,“岜莱跟玄棘家距离不远,我们若是烧了玄棘的房子,肯定会有人第一时间通知岜莱。” “他若是真心疼爱这位好圣孙,肯定会抽调身边的青壮去救火,不然他想好圣孙时拿什么来睹物思人? “那岜莱如果猜到我们调虎离山的计划,所以选择不救呢?”陆俊杰摸摸自己生了一层胡茬的下巴,提出这样符合自己智囊人设的疑问。 “那说明我们还需加大力度,我们莫不如连他身边守卫的房子一并烧了。”谢棠的笑意不及眼底,看起来是明显的不怀好意,“到时候村寨四下都是灾情,岜莱管得住自己,还管得了想回家救火的手下吗?” 陆俊杰不忍细闻,他只觉谢棠这女人死里逃生以后心狠手辣得令他感到陌生,“这里本来就是贫困村,我们这样烧人家的房子未免太不人道。” 唐轻柔听见这话就恨不得立即冲上去将圣父陆俊杰的死嘴给撕烂。 这个时候谢棠开口了,她说,“贱男人,再多说一个字我把你一起烧了。” 顿时陆俊杰就静音了,唐轻柔也气消了。 谢棠主打就是一个以牙还牙、有怨报怨。 那群人敢帮岜莱把他们扔万虫窟去喂虫子,就要接受自己被人报复的这一天。 对于岜莱手下有什么人,那些人的家庭住址又在哪里,小芳阿妈记得一清二楚。 她从一直瘫痪的床铺底层里翻出一张地图,在众人面前徐徐展开,说话声音激动到忍不住发颤,“被圈出来的人家都可以一把火烧掉,他们都是为虎作伥的恶鬼!” 她无能为力的这几十年,没有一天不在心里默念他们全家的名字,祈求老天让他们不得好死,现在她亲手报仇雪恨的时机终于来了! 谢棠当下将旅者团分成三个小队,队长分别是冯青、唐轻柔、小芳,让她们按照地图带人去把那些伥鬼的住宅统统都烧了,然后去岜莱家附近找机会汇合。 为了确保小分队中途不会迷路,谢棠还特意将熟悉蝶寨的毒蛇跟阿蚕分别放到冯青跟唐轻柔这两位小队长的身上。 阿蚕还好,毕竟唐轻柔跟它朝夕相处这么多天,她发现这个大胖虫子对人类还算友善,她对它也没什么恐惧。 毒蛇就不一样了,它很轻易就从体长跟外形上激发人类基因中对于毒物的本能恐惧。 冯青很想拒绝,但是她想想这里常年笼罩着的浓雾,又看看眼前对自己虎视眈眈的蛇头,到底还是接受了这份来自谢棠的沉重关怀。 一开始被指派给冯青的毒蛇还有些不情不愿,但很快给自己蛊师报仇的爽感就逐渐战胜了远离谢棠的不开心,它激动到嘶嘶狂笑着指路,“杀人!放火!那家!那家!快烧!快烧!” 冯青被脖子上的狂躁毒蛇吓得眼泪都快飙出来,求生欲作用下泼油跟放火的动作顿时进行得更快了。 唐轻柔跟阿蚕哼哧哼哧刚点完一座房子,抬头一看划分给冯青的那片区域已经变得火光连天,比她们这里耀眼不止一倍。 一人一虫愣了一会儿,接着胜负欲蹭地一声熊熊燃烧。 死对头就是死对头!她们两个可不能输给那二位狗东西! 小芳看两人那边放火速度比她杀人都快,震惊到瞳孔地震。 这算什么?那两个人类居然比她这个怪物更擅长煽风点火!? 这若是传出去,她以后还怎么在怪物圈厮混? 那两位还是混沌善良,这位主可是纯纯的混沌邪恶。 为了赢过她们,小芳索性将眼前能见到的人家统统全给烧了。 “呱!咕——呱——!”这份疯劲把癞蛤蟆都给吓到了,它试图驴一样的叫声提醒她不要失去本心,这样会被棠棠老师责怪的。 “某些人家确实没后辈在岜莱那里当差,可他们是旁观者啊,”小芳歪着头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来,“棠棠老师说旁观者是加害者的帮凶,我把他们一并报复了又有什么错?” “而且我被拉去祭祀的时候,他们也是围观者的一员呢……”小芳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表情狰狞扭曲起来,一字一句道,“他们都该死。” 长期由黑暗与浓雾笼罩的蝶寨,在这一天迎来了最光明的夜晚。 这里灼人的火光四起,遍地都是滚滚浓烟。 阴暗潮湿的蝶寨在此刻变得热烈滚烫,高温甚至驱散了浓郁的雾气,显露出头顶那轮又大又亮的明月来。 这会儿腿脚灵活的人都在山上搜人,寨子里只剩族长岜莱那里还有青壮年守卫可以去救火。 被人从睡梦中叫醒的岜莱满头都是冷汗,他如何猜不到这大火的目的是什么?这分明就是冲他来的! 那群丧尽天良的畜牲就是要逼迫他从守卫里抽调人手去救火!来上一招调虎离山! 岜莱除了蜈蚣外不是没有其他的蛊鬼,可是这会儿他身受重伤担心被对方趁机反噬,根本不敢用那些双刃剑。 寨子里失火就失火吧!他现在需要大祭司祖豹跟其他护卫寸步不离地共同守护他的生命安全!他们一个都不能离开! 理智是这样想的,可是情感还是让岜莱忍不住走到门口去眺望自己宝贝大孙子玄棘的房屋。 他可不是那种只拿嘴疼爱后辈的爷爷,他这些年可送了玄棘不少实实在在的宝贝!有他们家族代代相传的古经文,还有各种各样精美的瓷器跟过世大师精心打造的各种银器! 等到玄蜃出关后,玄棘还是要回到故居去生活的,所以这些天岜莱也没有让人将里面搬空。 玄棘的屋子离他的住所不远,岜莱看着那里熊熊的火光,想想里面独一无二的珍宝,简直心疼到目眦欲裂。 不止岜莱心疼自家财产,被火烧的其他受害人也惦记救一救他们几代人攒下来的家产! 一时间四面八方受灾的蝶族人纷纷派人前来岜莱这里求援,哀嚎着祈求这位寨子里唯一还有青壮年在身边的族长即刻组织人员去灭他们家的火。 在蝶族人主观视角来看,这位族长仿佛沉思了一万年那样长的时间,在众人字字泣血的祈求声里,他终于发话了。 只见他咬咬牙,在院子里随便指了三个护卫命令道,“你们立即去灭玄蜃故居的火!旁的房子就莫要管了!” 有跟岜莱同样苍老的老头子一下子扑到他脚边抱住他的腿放声哭泣,“岜莱大人!求求您也派人救救我家吧!我们攒了几代人才攒下这一间屋子,这一场大火会把我们几代人的积蓄全都烧光啊!”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扑倒在岜莱脚下,痛哭流涕声顿时连成一片: “岜莱大人!看在我家祖祖辈辈都为您卖命的份上,求求您救救我家吧!求求您了!” “岜莱大人!我家大郎跟二郎还跟着您家孙子在山上剿匪呢!少族长玄棘已经死了,求您莫要先救死人的房子,还是先救救我们活人的念想吧!” “岜莱大人!难道我们世世代代都白白为您家卖命了?您寒了大家的心,以后谁还追随您啊!” 前面的求救声岜莱不置一词,最后一句话倒是让半截身子埋进黄土的老人爆发出惊人的愤怒,“你们是在威胁我?我家是蝶祖的直系血脉,蝶祖给你们生命,你们为祂后人做贡献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莫要携恩图报!” 他大手一挥,撂下狠话,“火是这世上最纯净的东西,我看今夜就是蝶祖见尔等心不诚才降下的天罚!这大火就该将你们的房子连同你们心里的杂念全部烧干净才算痛快!” 这群人是任由岜莱打骂驱使也从不吭声的猪狗,他们面对这位族长时,脊梁骨一直都是弯的。 他们从没有质疑过族长的英明领导,但这一刻岜莱的话算是彻底让他们的心碎了一地。 可是他们被驯化得太好了,哪怕心中苦涩又不敢真的跟岜莱作对,一时间到处都是哭嚎的声音,无能地继续打感情牌希望铁石心肠的岜莱能回心转意救救他们的家。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懦弱,一群软蛋中总会蹦出一个硬茬。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45节 他们不敢拿岜莱怎么样,还不敢使唤自己的儿子吗? 有人声嘶力竭地对着岜莱身边的护卫喊,“大牛!咱家房子被人烧了!你快跟我回去救火啊!” 大牛是个骨头软的,他红着眼睛眺望远处火光冲天的祖宅,再看看眼前跪倒在地的绝望父亲,又看看身侧族长岜莱那威严如山的视线。 他懦弱地小声拒绝道,“阿爷,我要留在这里保护族长……” 他认了命,有人不肯认。 他身后有人直接将人撞开,直勾勾地跑到前面跪倒一地的人群中拽起一个老太太,“阿嫲,我跟你回家救火!” 见两人这就要离场,现场的气氛也随着两人的离开越发浮动起来,岜莱当即抬高音量厉声呵斥道,“三山!我准许你走了吗?你这是要造反吗?” 这大帽子往脑袋上一扣,阿嫲当场泪流满面地扯开三山的手,转身就对岜莱跪下磕头,“岜莱大人!我们绝无这种狗胆!求求您原谅我们!” 岜莱哪怕心里气得恨不得当场砍了三山,也知道关键时刻要稳住军心这事,他蹙着眉摇头叹气道,“罢了,年轻人就是冲动,你快些回到卫队里来,这次我就念在你家世世代代为我鞍前马后的份上大发慈悲宽容你的过错。” “谢谢族长大恩大德!我们全家无以为报,唯有世世代代继续为您家当牛做马!”那阿嫲喜不自胜,连忙拽着自己倔强的孙子企图让他一起给岜莱磕头谢恩。 “呵呵。”一时间被控制住的现场突然响起一声苍凉的讥笑,众人回头望去时,只见一位骨瘦如柴的妇人穿着不合身的破旧衣服如鬼魅般朝这边飘来。 大家不可思议地快速打量起这位如同活尸一样的女人,半响有上了年纪的老人认出了她是哪位,她惊慌地叫道,“小芳阿妈?你这个疯婆子怎么到这儿来了?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没疯,我家要是着火,我可知道回去救火。”小芳阿妈望向现场跪倒一片的人,抬手隔着重重人群指向岜莱,“而你们对一个关键时刻袖手旁观、不允许你们自家人回去救火的老头子感恩戴德,我看你们才是疯子!” 岜莱完美假面破碎,指着小芳阿妈破口大骂,“三山!我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你即刻将这个胡说八道的疯女人就地正法!” “有空在这里治我一个疯女人胡说八道的罪,没空派人去救你们安身之所的火!把给疯女人治罪的时间用在灭火上,你们的家早就得救了!”小芳阿妈放肆大笑,笑得腰都狗佝偻起来。 她笑得眼泪狂飙,挥舞着袖子狂叫,“你们看见了吗?这就是你们信赖的好族长呢!哈哈!” 假如这个疯女人说的是假话,他们对她的疯言疯语完全可以一笑而过。 但她说的偏偏是人人都知道,但是无人敢点破的事实,于是现场能破防的人就全都破防了。 一时间群情鼎沸,有人直接站出来指着她破口大骂,不用岜莱发话就要伸手去揍她。 小芳阿妈发出一阵瘆人的笑声,留下一句一群窝囊废的大实话,便转身风一样地向寨中火场的方向窜出去。 岜莱只分神一瞬,顷刻间地上跪着的还有他身后的站着的一群人便厉声大喊着疯婆子别跑纷纷冲了出去。 他顿时就急了,赶紧抬手拽人,“大山!别追!” 大山一把挥开他的手,“主辱臣死!今天无论您说什么,我必须把她的人头送到您的桌案上!” 岜莱咬牙切齿,试图挽留,“她侮辱我的事可以以后再谈!今晚你必须留在这里保护我的安全!” 大山再次挣脱他的束缚,“自然有其他兄弟保护您的安全!我今晚必须要为我的主人讨回颜面!” 大山出发的晚,但是跑起来那是一骑绝尘。 很快他就追上了前面背着老太太狂奔的三山,两兄弟对视一眼,在下一个拐角默契直奔自家着火的房子而去。 阿嫲老实一辈子,她拍拍三山的肩膀试图纠正,“傻小子们!那疯子跑的不是这一边!” 大山跟三山异口同声纠正她,“傻老太太!不跑这一边的才是疯子!” 他们疯了才搞什么主辱臣死! 这个时候不逃回家救灾,更待何时? 岜莱看着身边仅剩的一只手能数得过来的护卫,他很想肆意狂怒,偏偏族长沉着冷静的人设不能崩盘,否则连剩下这几个人都留不住。 好好好,一群傻子跑了就跑了! 他当了这么多年族长,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大事能难倒他? 岜莱深吸一口气平稳呼吸,看似四平八稳地使唤起留下的老实人大牛,“大祭司哪里去了?你把他立刻叫到我身边来。” 在他跟玄棘的原定计划里,大祭司祖豹是留在他家宅院中当护卫犬的,只是从刚才岜莱被人叫醒就没再在院子里看见他的身影。 大牛闻言发出羡慕的哞哞声,他粗声粗气回复,“唉!大祭司第一时间带人回家救火啦!” 岜莱险些被当场气晕,还是大牛眼疾手快地扶住他要摇晃的病躯,“族长!您没事吧?” 好好好,这群队友关键时刻都演他! 岜莱也顾不得玄蜃这会儿是否蝶化成功,步伐匆匆地往祠堂走,准备拿神偶立即叫小杂种回来保护自己。 同时他吩咐大牛,“你立刻去大祭司的宅子把他给我叫回来!就说情况紧急,他再不来族长一定治他的罪!” 说完,他又死死攥住大牛的手苦口婆心叮嘱,“我可只有你了!你可别半路跑了啊!” 大牛是个笨蛋,但是他爹不是。 他刚跑出门就被爹给拽走了,他试图挣脱,“爹!您这是陷我于不仁不忠不义啊!” 他爹眼睛瞪得跟牛一样大,“你疯啦?那大祭司匆匆回家是抢救他那些宝贝的,宝贝跟族长的命在他心里孰轻孰重你现在还搞不清楚吗?” 见他傻缺儿子依旧以一副不赞同的表情看着自己,他爹气得抬手对着那张脸就是一巴掌,“我话撂在这!你去祖豹那里当场就得死!然后祖豹继续救他的火,回头族长责问起来,他说一句大牛被贼人中途杀害弄得他没收到指令,这事就结了!” 大牛有点明白了,他犹犹豫豫地小声哞哞道,“可是大祭司……大祭司他不会那样不仁不忠不义吧?” 他爹不想对牛弹琴了,时间不等人,只接扭着他犟种儿子的耳朵就往家里跑。 就这样,不仅大祭司不见踪影,派去寻找的大牛也是一去不回。 岜莱没觉得是老实孩子大牛背叛了自己,他只是在祠堂里一个劲地咒骂祖豹,“敢砍了我的传讯官!等到明天太阳升起,我一定让你不得好死!” 事已至此,队友已经靠不住了,他只能靠自己的智慧。 唐晚晚现在也在家里,岜莱让一个守卫带着她去地窖里躲着,自己则带着剩余三个守卫在祠堂闭门不出。 这会儿脚步快的小芳已经赶到现场,她看着祠堂内火烛映出来的一道道鬼影,小心翼翼地拽着谢棠的裤脚问道,“他们如果一直不出来怎么办?” 谢棠嗤笑一声,提高音量对着里面大喊,“岜莱!让唐晚晚开口说几句话!” 如果一开始只是猜测有人要偷袭,这会儿随着谢棠等人的出现,今夜必有一场恶战这事就已成定局。 唐晚晚不在岜莱身边,他自然没法叫人说话。 谢棠又说,“我倒数三个数,如果你不把唐晚晚交出来,我就把你家祖宅烧了。” 祖宅是万万不能烧的! 他们家的传世族谱还在这里!世世代代修订的蛊经也在这里! 谢棠要是将这里付之一炬,等于断了他们家几千年的传承! 这让岜莱死后怎么面对自己的列祖列宗? 可是唐晚晚又身怀他们家好不容易求神拜佛弄来的血脉,要是把她交出去,他也是死不瞑目! 在ab选择题面前,岜莱选c——无能狂怒。 他摆出族长的威严,厉声怒吼道,“竖子尔敢?” 谢棠真敢,很快岜莱就见到了祠堂外窜起来的火光。 七旬老人当场发出开水壶一般的尖锐爆鸣,慌慌张张地跟谢棠提出他交出唐晚晚,他们换个地方决斗的提议。 谢棠不语,只是一味地四处点火。 很快岜莱祠堂的大门被人从里面一脚踹开,两个彪形大汉冲出来去院子里取水救火,还有一位一边大喊着让谢棠等一下他这就去找唐晚晚,一边没了踪影。 自此倔老头岜莱成了身边空无一人的孤家寡人。 小芳看着这位身处低位还依旧雄赳赳气昂昂的老人,心里又畅快又害怕,忍不住激动到浑身颤抖。 她的母亲比她直接得多,上前对着那张老脸就是几巴掌,险些把他脸上松垮的脸皮一并扇下来。 很难想象她细如干柴的胳膊居然能有这样的力度。 “这一巴掌是替小芳打的!” “这一巴掌是替我打的!” “这一巴掌是替我们娘俩一起打的!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你怎么不早早替好人死了?” 岜莱的脑子都被她扇得嗡嗡叫,骄傲如他当场就想要反抗,刚一伸手却直接被小芳阿妈一巴掌扇得摔倒在地。 恨不得生啖其肉这话从来不是一句空话,小芳阿妈扑上去咬人还是谢棠紧忙拉开的,“留他一条活口,今天的事情还没完,后面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确实还没完,须臾之间,地脉巨震。 房屋随之剧烈摇晃起来,下一刻有什么东西从地底一跃而起。 岜莱那没有被谢棠烧没的祠堂瞬间从地里窜出来的巨型怪物撞了个稀巴烂。 现在对岜莱而言有一个好消息跟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家被拆了。 好消息:玄蜃来救他了! 第38章 见到玄蜃这只自己亲自培育出的最强蛊鬼现身, 岜莱老头的嘴角都抑制不住地上扬。 他一边心疼自己稀巴烂的宗祠,一边知道自己翻身的机会随着玄蜃一并到来了。 “杂种!你来的太迟了!” 岜莱从乱七八糟的废墟中手忙脚乱地爬出来,指着正从废墟内往外爬的谢棠一伙人对玄蜃发号施令,“你把他们全杀了!一个活口都不要留!” “玄蜃?”旅者们人都傻了, 纷纷将视线投向废墟之上屹立着的那一尊畸形的庞然大物。 这位中间依旧是半透明的虫躯, 只是跟谢棠此前见到的有所差别, 它颜色淡了很多,简直变成了半透明的状态, 人们甚至能透过皮肤跟肌肉去看见他鲜活的五脏。 而这虫躯的四面八方,有人类的四肢跟脑袋被缝合其上。 他长发铺面,看不清五官长相, 但岜莱叫他玄蜃…… 啊啊啊!所以在密室里跟她朝夕相处过的覆面贞子哥不是玄蜃同母异父的兄弟,他就是玄蜃本人……本怪。 谢棠最不想接受的事实就摆在眼前,容不得她再去逃避。 而且哪怕她不愿意细想, 她的同伴们也要反复戳她的痛点。 唐轻柔没看见他的脸, 还疑惑地问谢棠, “天啊,刚刚岜莱老头是管这个怪物叫玄蜃吗?他没说错吧?我记得玄蜃是一个长相妖艳的美少年来着!” 冯青也遭受到强烈的精神污染, “谢棠!之前你代表大家接触的那位玄蜃就是眼前这鬼东西吗?你真是受苦了!有这样强大的忍耐力你做什么事都会能成功的!”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46节 这二位可谓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只见那虫型怪物身体僵硬一下, 下一瞬整只虫子带着香甜的罡风直直地朝她们所在的方位发起袭击。 唐轻柔跟冯青瞬间吓得呜哇乱叫着躲开,被他撞过的地方刹那木屑横飞,被他的钢铁之躯肉眼可见地撞出一个大坑来。 谢棠跟她们站位不远,他朝这边发起攻击时她甚至都没有做出任何的躲闪动作,整个人还在自己男朋友变怪兽这事上恍惚着。 她满面怔然地看向废墟中那畸形的虫躯,只见他直起身来,调整状态似乎想对他们发动第二次攻击。 事到临头, 她还是不敢问阿蚕这位究竟是不是玄蜃,她担心得到“是”这个字的答案。 只要没见到正脸,她的心里就还怀有一丝侥幸。 万一呢!万一老眼昏花的岜莱他刚刚只是口误呢! 老天奶啊!不然她该怎么接受那位跟她谈情说爱、吻遍她身体每一处敏感点、还多次跟她冲上云霄的少年是虫子这事? 哪怕此前有过猜想,她也刻意用其他事情转移注意力了。 但是这怪事怎么就甩不开了!? 蚕听到自己的妈咪在脑内在疯狂尖叫:【许仙!分享给我一点经验啊许仙!你当初是怎么接受那条白蛇的!许仙!】 蚕弱弱地在谢棠脑子里替自己的阿爹说话:【妈咪……父凭女贵,阿爹没什么坏心眼,阿爹不管是人还是怪物,他都一直深深爱着妈咪惹。】 谢棠对着那依旧不肯露出面容来的玄蜃瞳孔地震,见对方大概是脸的位置朝向自己,她情不自禁地后退半步。 这个小小的动作伤害却那么大,让玄蜃这样一只庞然巨物以肉眼可见的幅度瑟瑟发抖起来。 岜莱不知道这是大肉虫子受情伤了,还以为他是刚才冲撞过程里受外伤了。 玄蜃现在的躯体还没有完全蝶化,他是被提前叫出关来。 现在他进化半截的身体比之前更脆弱,在战斗中受伤这事也是在所难免。 只是…… “一点小伤而已!你莫要做那些小女儿姿态!快点冲上去把他们全宰了!” 说完这话,岜莱不知道从哪里摸出那个浑身血污的神偶,一边跌跌撞撞地退到战场边缘,一边从嘴里冒出一连串蝶语咒文。 只是出乎他的意料,眼前的虫子依旧没有按照她的指示癫狂地发起攻击,只是四肢着地呆立原地,如同一只趴在谢棠面前的巨大泥塑。 见状唐轻柔都担心死了,“棠棠!你是不是跟他相处时偷了他什么重要的东西,这才吸引了他独一无二的仇恨值?你快把东西还给他!告诉他一切都好商量!” 虽然现在不是说土味情话的关头,可谢棠的脑子里还是情不自禁地跳出一行字来,【我骗走了他的身心!我是爱情骗子啊啊啊!】 贞洁跟爱情这东西该怎么还? 难不成她谢棠要当众脱下他亲手缝制的手工内衣跟裤衩丢到他身上,然后大声说上一句,“喏!我把你的清白还给你啦!” 有病吧! 对不起许仙!她再也不嫌弃当场被白蛇吓到晕厥的你是没用的东西了! 真的发现枕边人是人外怪兽的时候,她也没有比他好上多少啊! 谢棠跟岜莱各有各的崩溃,只是前者崩溃到当场头脑宕机僵立原地一动不动,后者崩溃到原地起跳、手舞足蹈,“玄蜃!你还在等什么?你快杀了他们啊!” 玄蜃往前爬了一小步,谢棠往后退了一大步,玄蜃立即停住脚又不动了。 岜莱无能狂怒,“你到底在怕什么?她眼睛还能石化你不成?” 她确实无法对他的身体造成伤害,她却能钝刀子割肉,用惊恐的眼神一刀刀将他的心剁得鲜血淋漓。 小芳阿妈在此刻对谢棠的欣赏又提上一个等级,她对自己的女儿夸赞道,“你眼光真不错,居然能找到这样厉害的老师,谢棠可是单凭肉[]体凡胎就能牵制住这只寨子里最强大的蛊鬼呢。” 小芳:“……” 救命!妈妈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在说些什么? 从崽崽小小的脸上看出大大的疑惑,小芳阿妈不解地问道,“我说得难道不对吗?” 小芳不敢当着玄蜃的面揭他的短,说他恋爱脑发作这事。 她只能点头表示对方说得实在是太对了。 那边岜莱握着神偶念咒好一阵也没见玄蜃产生任何该有的反应,他终于意识到是哪里不对劲了。 他将手里的神偶放到鼻子底下仔细嗅闻,并且对着不远处的火光细心观察。 不知道是不是他老了,他根本无法从味道跟外形上分辨出这神偶跟之前的差别。 但从玄蜃不听他指令这一件事就足以判断出,他手里的这一尊神偶绝对被人动了手脚! 假如这尊神偶是假的,那真的那一尊又在哪里? 难道玄棘是故意留给他假物件,想让他这个阿爷遭遇敌袭当众身亡,这样玄棘少族长就能正大光明地继位做族长了? 这一点在逻辑上非常合理,只是既然自己手里的神偶是假的,为什么他还能将闭关化蝶的玄蜃叫到这里来呢? “玄蜃,我命令你即刻将岜莱五花大绑,扔到地窖里去!”一道颤颤巍巍的女声在远处恰到好处地解答了岜莱心中的疑虑。 他顺着声音望去,只见那个自己一直看不上的曾孙之母手握一具眼熟的小泥人走入现场。 “这里不是女人该来的地方!”岜莱眯起眼睛,发出警告,“玄棘的老婆,你现在将那神偶交给我,再立刻离开战场!我可以看在你肚里孩子的份上既往不咎!” 他知道在玄棘带领大部队从山上回来之前,这名小女人就是逆转战局的关键。 女人都是乐于奉献的,只要他许给她子孙一点好处,她肯定就被迷得找不到北了。 岜莱提高音量许诺,“我的家产只是被埋了不是被烧了!只要你跟我站在一边,这些财产未来都是你老公跟你儿孙的!” 现在手里握着最大的杀器,唐晚晚可没耐心再陪这个老登装傻充愣了。 “糟老头子我受够你了!我难道没有名字的吗?我叫唐晚晚!”她随手捡起一块木头对着岜莱扔了过去,“谁稀罕做你们全家男丁的保姆?给我去死吧你!” 骂完老子她又骂孙子,“玄蜃,我把你叫下来就是对付糟老头子的,你还在发什么呆?” 她手里握着神偶,玄蜃自然得听她的话。 他四肢并用从谢棠身边朝着岜莱这里爬过来,很显然准备按照她的要求对岜莱五花大绑。 见他终于肯从自己面前离开,一直提心吊胆的谢棠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明明已经很小声了,可是那声音还是被玄蜃敏锐地捕捉到。 于是爬到半路的他又折返回谢棠面前,跟她隔着乌黑的发丝大眼瞪小眼。 我勒个豆啊,这是什么鬼队友? 请问他脑子里除了女人能不能稍微也放一点正经事呢? 这个玄蜃怎么比玄棘还要没用! 唐晚晚看看在那里阴暗爬行的玄蜃,又看看在那里散发黑气的狰狞岜莱,她对自己的同伴们声嘶力竭地喊,“你们赶紧派几个身强力壮的人先把老登给捆住!我感觉他好像开始二阶段变身了!” 如果说整个蝶寨支教就是一场冒险游戏,那族长岜莱绝对是关底大boss级别。 关底boss要是这么容易就被击败,这制作组非被玩家喷死不可。 哪怕名牌亲孙子玄棘不在身边,王牌蜈蚣蛊鬼又被人弄死,现在底牌玄蜃也不听他的话了。 但岜莱依旧有保命牌可以出。 “这都是你们逼我的,今天我活不了,你们也必须死在这里!” 只见岜莱捡起一根地上随处可见的断裂木板,将它锋利的一端刺进自己的手腕,再狠狠一划。 顷刻间有浓稠如墨的血液从那处伤口不停地向外涌出,岜莱就用手指沾着这血液以惊人的速度开始凭空画图。 这一刻物理学是真不存在了。 那些血液突破地心引力束缚,并没有落在地上,而是凭空拼凑出圆型的法阵。 玄蜃也顾不得盯着抛夫不弃女的谢棠了,他慌张向着他冲去,同时嘴里发出嘶吼,“快阻止他!” 谢棠闻言立即从地上捡起一块巨石,对准岜莱的脑袋稳准狠地扔了过去。 只是岜莱这会儿存了鱼死网破之心,脑袋被砸出一个血窟窿也岿然不动,他吟诵咒语的调子也只是颤抖一下,却并没有停止。 大家这个时候也看出来这位穷途末路的老登是要放大招了,一时间四面八方的人群都向他冲过去,试图将这位老者的拼死一搏扼杀在摇篮里。 玩过游戏的都知道,这种会被做成cg动画的boss战前摇时刻是主角团最无能为力的地方,永远都就差那么一点就能阻止成功,但那一点是永远越不过去的天坠。 在玄蜃扬起的巴掌即将把岜莱脑袋拍飞的前一秒,血阵的最后一笔已然完成。 岜莱用黝黑干瘪的右手攥住血阵,如同拿捏住玄蜃的灵魂,让他那一巴掌怎么也拍不下去。 对面前这位自己向来看不起的小杂种,岜莱阴测测地笑出声来,“呵呵,你我之间血脉同源,没了曾孙之母手里的神偶我一样能控制你。” 唐晚晚只觉得鼻头痒痒的,好像有一个红色的小丑面具被扣在她脸上了。 她费尽心思偷神偶造顺风局,怎么又变成逆风了?她不允许! 唐晚晚拼命挥舞着手中的正版神偶,试图拉回局面,“玄蜃别再听他废话!快点干掉他!” “呵呵,”岜莱被她的无知逗笑,大抵是自觉胜券在握,甚至还好脾气地给大家做起讲解,“那神偶只有我家族血脉搭配祖传的咒语才能让玄蜃乖乖听话,那东西在外人手里作用微弱,你难道没发现他刚刚没有对你言听计从吗?” 反派总喜欢给主角团支教不是没有理由的,这一刻岜莱看见刚才还嚣张无比的杂种们那一张张写满绝望与恐惧的小脸,心情就有一种单凭言语无法描绘出的愉悦。 几十年好不容易盼来的复仇机会在眼前烟消云散,支撑小芳阿妈生命的那根弦直接紧绷到断裂的边缘,她崩溃地叫出声来,“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老天啊!你到底有没有长心?为什么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我记得你,”岜莱似乎还嫌她的精神状态不够崩溃,逆转局势的他得意忘形地火上浇油,“你是那个被大家欺负的疯寡妇。咦?你身边怎么只有一个孩子?当初欺负你的人可不止一两——” “我杀了你!岜莱我杀了你!” 这一刻她脑子里的弦彻底崩断,拎起砍刀不管不顾地对着他冲了过去。 岜莱手握血阵,微微一笑,“玄蜃。” 下一刻,一道身影极速掠过,有人如同断掉的风筝一般飞了过去,重重砸进废墟里。 那人体与建筑废料冲撞瞬间嘭的一声巨响仿佛是终局比赛的发令枪,现场热血上头的人拎起手头的武器对着那怪异畸形的身躯直直地冲了过去。 下一秒随着嘭嘭嘭的一片冲击声,废墟被人堆砸得凭空惊起一地尘烟。 谢棠僵立原地,不敢置信地看向月下那道杀疯了的身影,她颤声发问,“玄蜃,你都干了些什么?” 那高大的虫躯陡然剧烈地颤抖起来。 “我让他干什么,他就得干什么,他生来注定就是一条为奴为婢的狗而已。”岜莱握着浮空的血阵,将其对准谢棠的方向。 “小杂种,我看得出来你很在乎她。”岜莱沉下脸来,不怀好意道,“你现在掏出她的心脏、摘下她的脑袋,再掀开她的头骨,用捣碎的脑花祭奠我死去蛊鬼的在天之灵!” 随着命令落下,玄蜃的身体像是被输入指令的机器人一样,一步步不由自主地僵硬地朝着谢棠的方向逼近。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47节 这时一道矮小的身影挡在他的面前,赫然是毒□□化的小芳,她隔着玄蜃的阻挡对着岜莱哽咽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夺走了我的命还不肯罢休,还要我阿妈跟棠棠老师的命?为什么?” 岜莱站在那里,神神在在地捋自己的胡须,“你可曾见过烈火?它底下的燃烧物可不就是你们这群耗材?你要认命。” 谢棠心中有了计较,她不动声色地丢掉手里的生化武器棍,捡起小芳阿妈掉落在地上的砍刀。 下一秒当蛊鬼化的小芳跟玄蜃打在一起的时候,谢棠当机立断手握砍刀朝着岜莱的所在地迅速冲过去。 自古法师不跟战士近战。 岜莱一边狼狈地转身逃跑,一边死死握住血阵厉声呵斥玄蜃不要理那只癞蛤蟆了,快些回来救人。 分神之下,玄蜃的虫躯被小芳的舌头射穿出一个血洞,他随手将矮小的癞蛤蟆蛊鬼砸进废墟里,转身风驰电掣地朝着谢棠的方向攻去。 现场众人流出的血已经染红了谢棠的眼睛,她必须要让岜莱死,哪怕挡在面前的是跟她花前月下的玄蜃,她也绝对不会手软。 两位昔日恋人这就样成为对抗路仇敌,谢棠手里把玄蜃往死里揍,同时扯着脖子呼朋唤友,“我拖住他,你们趁机去干掉岜莱!快!” 岜莱这会儿也不复之前的威风,他在现场到处狼狈鼠窜。 等到此前被掩埋在废墟里的护卫们终于费尽千辛万苦爬出来,有了拥趸的他又恢复成神气的样子,指挥他们与旅者们作战。 现场到处都是一片乒乒乓乓的兵器撞击声,瞎子来到这里怕是会以为来到了打铁的铁匠铺。 放弃幻想接受现实的谢棠招招试试都不留情,一把砍刀无师自通挥得虎虎生风,走的是一力破万法的道路。 玄蜃被誉为蝶族最强蛊鬼不是没有道理,她挥舞那么多刀没有一刀能砍到他的身体。 谢棠气得忍不住骂骂咧咧,“你这样很不尊重人!你好歹让我砍中一刀呢!?” 她这话就像是跟心软的神许愿似的,上一秒刚说完,下一秒她就成功砍到了他身上。 只听叮的一声清脆金属撞击音,谢棠的视线随之移过去,只见玄蜃的母亲留给他的银手镯被她砍出一个令人牙酸的凹陷。 回忆在这一刻汹涌而至,骤然将她淹没。 她记得那天自己握着他滚烫的手掌,让他下次祭奠阿妈时带上她。 她要在婆婆的坟头献上一捧花,告诉她自己会照顾好她的儿子。 所以他们究竟为什么要在这里打得你死我活…… 这一瞬间,谢棠对岜莱的恨意无可附加到了极点。 而就在她走神的那一刻,玄蜃的爪子对她毫不留情地挥了下去。 你死我活的战场里没有心软的神,只有尔虞我诈趁你病要你命的活阎王。 这次轮到谢棠被他揍飞到废墟里,她一张嘴,一口老血骤然喷了出去。 蚕急得都要哭了,不停地在她脑子里传讯让她快些吃了自己,蚕被她喂养这么久,蚕要乌鸦反哺妈咪! 谢棠摇摇头,将被刮出来的一截肠子塞回肚子里,她把大胖虫子递到被尖利指甲划开的腹腔,“莫要再哭了,你抓紧时间用丝缝上它。” 蚕缝缝补补的时候,谢棠看见玄蜃一步一步地坚定朝自己的方向走过来。 她疼得都开始断断续续地说胡话了,“这不科学……小说跟电影里都演……男主角被人控制的紧要关头……对女主的爱战胜了一切……” 她说完又想起这个恋爱游戏一直没有给她通关提示,那说明玄蜃这货对她的好感度一直没有达到100。 或许不是满分的爱就是无法发生奇迹的吧? 蚕吐丝跟缝东西的速度都很快,谢棠溜号的这几秒钟,她肚子上的豁口已经被蚕细密的针脚缝合完毕。 谢棠还没放弃对抗,她虚弱地发问,“蚕,我有什么方法能让玄蜃丧失战斗能力?” 蚕给出的答案是:【砍飞他的头,或者砍断他的四肢。】 谢棠寻思这真是为难她了,不是她不愿意,而是她没能力。 当玄蜃来到她身前,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她时,谢棠一边摸索着附近能用来攻击身体他的武器,一边说垃圾话攻击他的精神,“玄蜃,你要按照岜莱的命令将我掏心掏肺再掀开我的头盖骨吗?” 玄蜃没说话,只是颤抖着对她伸出右手,那利爪彼此摩擦时还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声。 不能产生精神攻击的垃圾话,等于废话。 谢棠还嫌刚才的话不够扎心,她继续加大火力,“你这只恶心的虫子,我要是一开始知道你这么恶心,我就离你远远的,或者趁你熟睡的时候直接把你的脑袋一刀一刀割下来。” 这话好像有点效果,玄蜃向她靠近的爪子停住了,颤抖的幅度也越来越大,连着他整具躯体都抖若筛糠。 谢棠手里摸到一个祭祀用的香炉,她慢慢蓄力,等待将它砸到他脑袋上的时刻。 同时她余光注意到岜莱那里有一道身影借着身高优势正神不知鬼不觉地甩着舌头快速逼近。 为了给队友打配合,谢棠继续用垃圾话吸引玄蜃的注意力,“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令人作呕的存在?我一想到跟你接过吻,恶心得恨不得把自己的嘴巴切下来。” 这话实在太狠了。 他们俩现在之间的距离很近,谢棠看见有液体以更快的流速从他身上滴到地上。 她原以为是他从肉茧里跑出来后,还没有来得及风干的粘液,现在近距离观察那东西更像是血液。 她问蚕,【我刚刚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砍中他了吗?】 蚕哽咽着说,【不是,是他一直在哭,那是他的眼泪。】 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阿爹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说你说得对,他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他说他对不起你,等他恢复身体控制的第一时间就自裁谢罪。】 第39章 谢棠的眼睛顿时就红了。 真是狗屎的岜莱。 他总能弄出来除了他跟他大孙子外, 0个人感受到轻松愉悦的糟心事。 明明她当初跟蝶祖发过毒誓要对玄蜃好的,她不该对他对恶语相向。 可是你死我活的形势摆在眼前,如果给她再来一次的机会,她也还是会那样做。 玄蜃被垃圾话攻击只是精神上遭受的折磨, 如若她没能拖住他, 其他人永久失去的可是他们的生命。 谢棠深吸一口气, 强行压下心口泛起的酸涩情绪,这种时刻感情用事是最糟糕的。 她需要理智来思考对策…… 还好队友争气, 谢棠在这里引怪的时候,她的好学生小芳已经成功抵达岜莱那里,并一举偷袭干掉他两个护卫。 面对逼近的毒□□, 岜莱简直要吓疯了,“玄蜃!快回来救我!快!” 命令更改,无法抵抗血脉压制的玄蜃即刻回身要去保护契主。 而就是此时, 他的头被人用铁块做的硬物猛地发起重击, 直接将他砸得头晕目眩一瞬。 玄蜃身体没有摇晃半分, 只是头微微侧偏,接着便目光呆滞地转过身来试图面对袭击者。 而谢棠不会给他转身的机会, 一根又圆又粗的柱子顿时从背后将他刺了个对穿,带着一股义无反顾的巨力将他的硕大虫躯直挺挺地钉向地面。 谢棠顺势将自己整具身体压到他背上, 他死命挣扎,让她如同在驯服一匹冥顽不化的烈马。 “快多来几个人!越重越好!附近的尸体也都搬来!我一个人压不住他!” 不是所有人都有胆量跟boss面对面决斗,相比之下压到boss背上这事更容易让胆小者接受。 爬宠哥对玄蜃的虫躯很感兴趣,一屁股坐在他背上时还有空研究他的花纹,他与谢棠讲解道,“别看他现在的模样很是有几分恶心,但以他品种来看, 他化蝶后会很漂亮。” 陆俊杰跟他不同,他可不想跟boss亲密接触。 他从旁边累死累活拖拽一具岜莱那人高马大的护卫尸体过来,拼尽吃奶的劲往玄蜃背上一扔,便脱力地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他喘着粗气似乎是想讽刺爬宠哥邹凯几句,可是身体实在是虚脱得很,只能一个劲地用双手在空气中比划sb俩字母。 冯青跟唐轻柔的力气没有陆俊杰大,可是也贡献出了她们不俗的力量。 两人合作拖拽一具尸体,拖过来往谢棠那里一砸,接着转头又去挑重量级尸体搬。 被人跟尸体砸在身上,玄蜃还像是过年待宰的年猪一样难按得很,颠簸得谢棠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谢棠拿着柱子拼尽全力死死将他怼在地上,脖颈用力到暴起一根根青筋,她嘶吼道,“你们先别去搬尸了!能跑的都快些跑过来!我要压不住他了!” 同一时间,被小芳压得节节倒退的岜莱抽空发出崩溃的怒吼,“杂种!速来救我!” 怒吼完他的嘴里不停,加快念咒的语速。 随着那边他的咒文越念越快,众人压制玄蜃的难度也呈直线上升。 哪怕身上被插了一根双臂环绕才能抱住的柱子,玄蜃还是能瞬间爆发,当场掀飞那位说他长相恶心的爬宠哥。 谢棠都服了,她记得自己以前跟玄蜃私下相处时,这小子可是轻轻一推立刻就倒,平时她对他动手动脚他也总是摆出一副无力抗争所以任她为所欲为的柔弱姿态。 所以弄了半天那些都是装的吗? 谢棠简直要崩溃了,“你平时那般会装模作样,你现在能不能也是伪装出的身不由己?” 玄蜃倒是想要装,但是岜莱的咒文根本不给他伪装的机会。 这是这一脉镌刻在骨血里代代相传的血咒,没人能破解。 要不是玄蜃身上还插着一根柱子,这会儿他背上的几个人都得在刚刚就被一并掀飞喽。 唐轻柔已经崩溃了,“我根本按不住他!这怪物到底是谁发——” 她话还没有说完,一只脚已经被他握住,下一秒她整个人被抡飞出去。 冯青没比她多坚持几秒,很快也被握住脚踝砸进废墟里。 废墟堆里的唐轻柔尚不知道伤情,但当场被砸断了肋骨的冯青再起不能。 现在玄蜃背上只剩下谢棠一只有待解决的“跳蚤”了,只见他直接原地站起身来,先是一把捏断了胸前冒出的小半截柱子,接着伸手到后方要去抓谢棠。 谢棠也是没招了,她四肢并用爬到柱子上,对着他的脑袋不停地飞踢。 见玄蜃迟迟不来,岜莱一望之下发现那个杂种居然还在跟闲杂人等缠斗。 岜莱目眦欲裂,大声怒吼,“别管她们了!立即来救我!救我!” 收到明确指令,玄蜃居然真的不管这位一直踹他脑袋的攻击者,而是俯身趴到地上,以四肢并用的最快移动方式向岜莱的方向爬去。 重新落在他背上的谢棠拼尽全力将他体内的柱子往下面怼,用它跟废墟之间的摩擦力拖慢他前进的步伐。 玄蜃接到的命令是不顾一切全速赶往岜莱身边,可是他站着走太慢,爬着走又有总有柱子做阻拦。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48节 他没有去抓谢棠,而是加剧他爬行时的颠簸感,试图将跳蚤从他身上甩下来。 刚才谢棠感觉玄蜃像烈马,这会儿又感觉他像力大无穷的疯牛,而她就是那只被疯牛折腾得屁股要当场裂开八瓣的牛仔。 谢棠没少受罪,但她的付出绝对是值得的。 这一路上她确实给小芳与毒蛇创造了更多的攻击时间。 玄蜃本人的灵魂好像已经从这具躯体里被挤了出去,除了流下血泪以外,他无法阻止为虎作伥的身体。 如果给这几位怪物分一个种类,玄蜃就是肉装战士,而小芳是脆皮刺客。 前者确实耐揍抗打百毒不侵,但体型大、速度慢的缺点也很明显。 后者血条这方面确实是一碰就裂开的脆皮,但优点在于矮小的身形兼具隐蔽性跟身轻如燕,机动性跟毒性更是拉满,近战单杀法师胜率为100%。 终于在队友的不懈努力下,毒蛇找准机会从柱子上向慌不择路的岜莱发起进攻,稳准狠地一把咬住他满是褶皱的老脸,将强行挤出来的毒液注入进去。 岜莱疼得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握住那该死的蛇躯将它用力扔到一边。 毒□□化的小芳趁他张开嘴巴的瞬间,利剑般的长舌直刺进去,下一瞬有长条形状的肉块伴随着飞溅的血液凭空而起。 失去舌头的岜莱一时间无法再对玄蜃施加咒语,四周到处都是他喷溅出来的黑血。 玄蜃的身体终于在此刻停下了脚步。 谢棠手里那根柱子也如同被削到只剩一截笔头的木制铅笔,在寿终正寝前完成了它的任务。 哪怕战场上的局面看似盖棺论定,谢棠也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刚才岜莱老头穷途末路的时候还能搞出来血阵这一出,谁知道他现在又在憋着什么大活?哪怕现在他突然炫耀腹语,谢棠都不觉得奇怪。 除了花招频出的老登岜莱,一肚子坏水的小登玄棘那还没回来,等他到场又能整出什么花活是谁也不知道的事情。 谢棠脱力地从玄蜃背上下来,依靠附近的一块断壁残垣席地而坐。 玄蜃僵立片刻后,手脚并用爬行到她身边。 他似乎无颜面对谢棠,他依旧没有拿开遮挡他容颜的长发,只是将它撩起一角露出那张下巴处有小痣的嘴巴来,低头朝她腹部的伤口凑过去。 两人相处这样久的时间,谢棠能猜到他这是想用他的口水加速她的伤口愈合。 “我的伤不急。”谢棠抬手将他眼前的乌发全部别到他的耳后,待那张与她日思夜想的俊脸完全展露在她面前时,她原本要说的话顷刻间抛诸脑后。 时间在一刻微妙地暂停,短暂的怔然过后,谢棠苦笑着用指腹去擦拭他脸上纵横交错的血泪,“莫要再哭了,现在有一件更紧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 见油尽灯枯的岜莱老登还在那里颤颤巍巍地用手指在地上画血阵,终于抓到机会的唐晚晚上前一脚将他的手踢开,“画画画!福气都被你给画没了!” 她一看见岜莱那张老脸,就气不打一处来,向来以柔弱小白花示人的她对着岜莱的狗头连踢带踹,“都怪你!都怪你!” “如果没有你,我们根本不用死这么多人!都怪你!”她骂着骂着,泪流满面,“我是讨厌他们,但是我没想他们去死啊!你这个作恶多端的坏东西!” 角落里,唐轻柔被宿敌的一言一行给气笑了,她叫骂道,“狗屎东西!有哭丧的时间能不能做点实事?先把你妈我从废墟里挖出去!” 唐晚晚骂骂咧咧走掉之前,先向小芳气球援助,“你那里有没有止血——药!” 最后一个字她直接喊破音了,因为小芳已经彪悍无比地掐开岜莱的嘴巴,把止血药粉不要钱一样地往里面洒。 小芳发出尖利的宛如地狱食人恶鬼一样的声音,“别想死得那么痛快!这个世界上没有这么好的事情!” 撒完粉,又伸手往他嘴里塞了一大堆药丸,这才脑袋旋转270°问唐晚晚,“你方才是在找我讨止血药吗?” 唐晚晚觉得唐轻柔也没那么需要止血粉,有什么伤口拿舌头舔一舔也是一样的。 她根本不敢跟小芳要东西,嘴里嘟囔着对方听错了的话便一溜烟跑掉了。 快要八十岁的岜莱这会儿是真的燃尽了,他满身血污地被小芳掐在手里,要不是胸膛还在起伏,旁人还以为他已然是一具尸体。 这里打得如此激烈,大祭司祖豹不是一无所知。 只是他家里那么多宝贝,它们必须从火场里须尾俱全地活下来! 等他扑灭了火,匆匆赶来岜莱的院子时,这里肉眼可见到处都是残破不堪的尸体。 他的老族长岜莱被小芳拽着头发如同拖拽畜牲一样在废墟里翻山越岭,而真正的圣子玄蜃则满身血污地趴在一个女人的腰腹间,用他长长的舌头去讨好她的身体。 等等。 用长舌头讨好女人的……身体? 本来半只脚迈出门准备风紧扯呼的祖豹又将脚赶紧收了回来。 “无耻下贱的杂种!阿爷都要死了你怎么还有空行这in荡之事!” 祖豹寻思自己也没说话啊,那是谁喊出了他的心声? 他扭头一看,发现是姗姗来迟的少族长玄棘带人冲进了院子里。 这寨子现在四面八方都是火情,大家都忙着回家救火,留在他身边的人手自然也不多。 只是那也足够令现场刚刚结束一场鏖战的旅者团们想要崩溃痛哭了。 “没什么不能打的,”脑袋被谢棠抱在怀里的玄蜃说话了,“岜莱不许玄棘修习蛊术,哪怕他自己偷学,也只学会三层功夫,他远比岜莱好对付得多。”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玄蜃可是看见玄蜃身边有不少人都是谢棠的学生。 在亲切温柔的棠棠老师跟不把底层当人看的岜莱老登之间,他们总不会不知道该选哪位。 果然,等到玄蜃话音刚落,玄棘只觉得颈间一凉。 他身体僵硬地移动眼珠,只见毒蛇将它那标志性的三角头伸到他的眼前,嗓音抵押地发出阵阵威胁,“不要乱动哦,否则宰了你。” 认出这是属于阿媞的蛊鬼,玄棘转动眼珠向站在自己侧方的阿媞展开求救,“小娃娃,你莫要认错了敌人!你快些让它从我身上下来!” 阿媞没吭声,毒蛇替她发言了,“阿媞的毒舌在你脖子上,她无法回话,更无法发号施令哦嘶嘶!” 玄棘cos玄蜃这事只有寨子里的核心管理层知道,其余人士对此毫不知情。 四周的手下看看人形“玄蜃”,又看看赖在女人怀里不肯起身的虫形玄蜃,一时间头疼得很,根本不知道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玄蜃不是联合唐晚晚一起杀掉了玄棘吗? 没死的玄棘又为什么要穿着玄蜃的衣服呢? 他是不是有点太烧了? 被包裹在一片难以言喻的质疑眼神中的玄棘简直要被气疯了,“一群蠢货!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我少族长玄棘命令你们即刻将院子里这群邪魔外道就地诛杀!” 见玄棘这厮不撞南墙不回头,蝮蛇张开嘴巴对着他的脖颈死死咬下去。 它的毒液虽然在刚才的战斗里耗尽了,但是它嘴巴里还有很多棠棠老师说的破伤风病毒。 哪怕玄棘眼疾手快地试图去掐它的身体,还是被这浑身沾满血水的滑溜溜毒蛇钻了空子,对着他的俊脸狠狠来了一口。 这位跟他爷爷岜莱一样,都是被咬了以后抓着蛇躯往地上砸的主。 毒蛇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在玄棘分神的瞬间,蛊师阿媞的拳头也在此时恶狠狠地揍在他的腹部。 现场很快又爆发大规模战斗,谢棠还在那里煽风点火,“族长岜莱已经浮诛!等除掉少族长玄棘,这山寨就不是土皇帝的山寨!而是大家的山寨!” “干掉玄棘,快!” 玄棘恨不得立即将谢棠的臭嘴给堵上,但是一来谢棠距离他太远,二来那个杂种在谢棠身边给她做舔狗,他根本没办法动手! 他大声叫骂道,“玄蜃你这个杂种!莫要再摆下贱的in荡姿态,还不快些来帮你的亲哥哥!?” 见玄蜃不为所动,玄棘没有选择在一棵树上吊死,而是立即看向那边看热闹一样的祖豹,“大祭司!你还在等什么?快些来救我啊!” 对祖豹而言谁当族长差异不大,反正他都稳坐大祭司的位置,所以他干活根本不积极,被点了名字也只是混在战局里面继续摸鱼。 跟谢棠的那群全员怪物的学生们比起来,没有大祭司助力的玄棘完完全全落了下风。 别看玄棘武力值一般,在逆风局里智谋可是十分在线。 他声嘶力竭地往祖豹痛点戳上一刀,“祖豹!你且好好睁开瞎眼看上一看!现场这群怪物可全都出自你的手笔!唇亡齿寒!你以为他们宰了我还能放过你吗?” 这一句成功击中祖豹的要害,他不得不承认玄棘说的是对的。 事关他本人的死活,他顿时放弃隔岸观火,全力加入战局。 打到这里大家都已经身心俱疲,偏偏在祖豹的掩护下,玄棘又要开大招了。 他开始在天空中绘制出跟岜莱一模一样的血阵。 见状众人立即疯了似的前去阻拦。 但是祖豹实在是太强了,现场到处都是他召唤来的马蜂蛊鬼,蛰得人到处乱窜。 哪怕用火去烧它们,那乌云压顶一样的马蜂群一时间根本烧不完,人们又怎么有余力去阻止那法阵的绘制? 如果玄蜃不搅局,现场胜率能勉强维持在55分。 他如果玄蜃站到玄棘一边,那旅者这边的胜算将无限趋近于0。 旅者们简直都绝望了。 关键时刻还是怪物母亲给旅者们送助攻。 只见小芳阿妈掐着岜莱的脖子对玄棘厉声威胁道,“快些停手!否则我立即当你的面杀了你的阿爷!” “你动手吧!”玄棘表情狰狞极了,“阿爷痛痛快快去死也是为我们家族做出最后贡献了!我会在族谱上为他单开一页!” 眼见这最后一招都无法威胁到他,大家都绝望了。 唐轻柔喃喃道,“所以这个地狱难度的世界为什么要匹配给我们?” 唐晚晚跌坐在她旁边,“你命休矣。” 唐轻柔不理解:“?你命就不休了吗?” 唐晚晚摸摸自己的肚子,露出吃了脏东西一样的表情,“虽然不想承认,但我确实怀了玄棘的孩子。” 这等于什么? 大家都是背水一战,就她唐晚晚自己偷偷买了免死金牌! 唐轻柔气得正要骂这个开挂的贱人,那边玄棘的血阵已经绘制完成了。 只见那俊美邪肆的脸庞上露出狂放不羁的笑意,他大声命令道,“玄蜃!快来我身边把这些杂种全杀了!” 在众人的预想中,接下来刀枪不入的大虫子即将大开杀戒。 但是他并没有,因为他的头被谢棠紧紧抱在怀里,而他的四肢已然消失不见,只剩一个不停扭动的试图挣脱她控制的虫躯。 原来他们刚刚才不是在战火纷飞里玩什么当众普雷。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49节 是撕扯掉四肢的玄蜃在用舌头分泌的粘液替她疗伤。 谢棠被他喂了不少补药,被划开的腹腔伤口又得到了他粘液的滋养,这会儿她的一身牛劲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硬控住一只没有四肢的大虫子不成问题。 她双臂卡住玄蜃的头任凭马蜂如何叮咬都不肯松手。 她用力到全身能看见的肌体都生生暴起一条条虬结的青筋,她奋力疾呼,“就是现在!去拿下玄棘!” 大局在这一刻再次逆转。 胜利的天平彻底倒向谢棠这一边。 等到怀里不停挣扎的虫身终于卸了力,耳畔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被马蜂叮咬到鼻青脸肿的谢棠哪怕看不清这世界,也知晓了这一战的结果。 他们赢了。 她脑内冒出这个念头的同时,原本那铁钳般的双臂也脱力地下垂。 须臾有小狗一样的热源拱到她面前,用湿漉漉的带着甜香味道的舌头温柔地舔舐起她的眉眼。 谢棠抬起抖个不停的手臂,用手掌去触碰玄蜃的脸。 在战局结束后的第一时间,她迫不及待地对他做出解释,“对不起,我此前说你恶心的那些话都是骗你的,你莫要当真。” 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她的手上,一直坚强的女人在此刻哽咽道,“对不起,对不起。” 第40章 那天的蝶寨, 滔天的烈火似乎把破旧的房屋连同见不了光的罪孽一同烧了个干净。 小芳一家当夜准备领走岜莱老头,她说这个家伙由她跟阿妈亲自处理。 其他岜莱老头的受害者不太乐意,想要争一争这位糟老头的“养老”权限。 最后还是大善人谢棠给出了解决方法,“你们都不要吵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小芳每次‘善待’岜莱老头的时候把你们一起叫过去不就得了吗?” 大家还是不太愿意, 因为他们想把岜莱留在自己家, 这样就可以24小时‘善待’了。 这次轮到小芳阿妈一句话杀死了比赛,“你们谁家能比我家臭?你们谁家的气味攻击跟精神虐待能胜过我这里?” 可恶, 这话完全让人无法反驳啊! 就这样,岜莱被成功划分给小芳之家。 至于玄棘…… 谢棠先问询唐晚晚的意见,“你有什么提议?” 这会儿为了防止玄棘跟祖豹再念咒, 他们两人的嘴巴都被人用破布牢牢堵住,双手也被捆绑到背后,被人死死按着肩膀形容狼狈地跪坐在地。 无法说话的玄棘用渴望的双眼看向唐晚晚, 希望对方能帮助他求情。 他这副可怜兮兮的落魄模样, 与当初初见时意气风发的少族长判若两人。 唐晚晚撇过头去避免与他对视, 一时间心乱如麻,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 谢棠能猜到几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或许她心里有数只是碍于世俗压力不敢说出来,这种关键时刻她需要被人推上一把。 “你不要考虑孩子的事情, 它脑子都没发育完全,它有个屁的感受?”谢棠深吸一口气主动开了口,“你心里想就怎么说,大家都会支持你。” 见到有人无条件支持她,唐晚晚这才声音颤抖着下了决定,“他怎么样都跟我已然没有关系了,我只想到支教时间一满就立刻离开寨子。” 这会儿她衣衫破烂站在废墟中央, 夜晚的微风拂过,宛若一朵饱受风吹雨打的破碎小白花。 现场年轻女人多的好处就是没有人强迫唐晚晚为了孩子去原谅玄棘,更没有人想让她回归被困在院子里沦为生育工具的糟心日子。 粉转黑的陆俊杰看起来倒是想汪上几句,谢棠扔过去一个石子他就闭嘴了。 谢棠将这件事盖棺定论,“玄棘跟祖豹就交给村民来处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俩人结局如何就看他们往日的造化了。” 想起自己横死的好兄弟陆凌霄跟那些被寨中恶鬼害死的集帅们,陆俊杰没忍住冲出来反驳道,“交出一个岜莱还不够吗?凭什么还要把他们交出去?我们难道不该亲手杀了这两个畜牲为死去的同伴报仇吗?” 这话把一直老实待在谢棠怀里的玄蜃给听笑了。 他冷哼一声说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没想到还真有傻子这样想。” 他讥笑着反问,“蠢货,你当真觉得一瞬间的死亡能跟无穷无尽的折磨相提并论?” 前者只是眼睛一闭一睁就能过去的事情,后者则代表后半辈子持续不断的噩梦。 两者相比,前者简直是在给这两位恶鬼送福利。 道理是这个道理,只是当它从虫形态的玄蜃嘴巴里说出来还是让陆俊杰感到不爽。 他暴跳如雷,“所以为什么这个看着比反派更像反派的家伙在教我做事啊!?” 谢棠懒得理他,“玄蜃是我的情郎,畅所欲言是我给他的特权,你不服就憋着。” 被霸道雌鹰强势宠的玄·情郎·蜃半透明的躯体幸福到扭来扭去,那原本给谢棠舔伤口的细长舌头都舔得更起劲了。 陆俊杰真是服气了,他不懂世界上怎么会有谢棠样兼具蛮不讲理跟一身牛劲的女人。 他才不是吵不过她,而是无论嘴上输赢都要被她暴揍罢了! 所以他才机智地避免跟她吵架! 可恶,他唯一能战胜她的方式似乎只剩下在某扑网站上给她评低分了!但是这个村里它没联网啊! 此情此景陆俊杰只知道在那里苦苦寻找精神胜利的方法,其他人却由衷地佩服起谢棠收怪物当男宠的强大心脏。 真不愧是她! 居然能将他们多看一眼都瑟瑟发抖的boss收入麾下! 将几位罪魁祸首定罪以后,大家聚在一起简单疗完伤便四散开来各自归家准备睡觉去了。 天大地大,休息最大,有什么事都等明早睡醒了再说。 爬宠哥惊呆了,“这里可是盘剥村寨几代人的族长家!是这个地图里的宝库!你们不留下找找值钱的财宝吗?” 见没什么人搭理他,大家还继续往院子外面走,他继续叫喊道,“现在不收拾宝贝的话,今晚这些东西可就全被村民给拾走了!” 不是他大气地放弃独吞宝贝,而是没有队友的保护,他怕自己在这里拾荒的时候被穷凶极恶的当地人给干掉啊! “一堆破烂罢了,你怎么看得上的?”这是大小姐唐轻柔的评价。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本来也是民脂民膏,他们拾了就拾了。”这是抱着玄蜃大步离开的谢棠。 “侬脑子瓦特啦?那些金银财宝有什么值钱的?这寨子里最值钱的是蛊术好不啦?”这是在脑子里吐槽爬宠哥的短视,但是嘴巴里没有说出来的冯青。 总之最后没有一个同伴肯留下来陪他,最后爬宠哥原地又僵持几秒钟,在富贵险中求跟徇财丧生之间纠结犹豫好久,最后还是咬牙切齿地追着大部队走了。 毕竟经过这一遭,在钱跟命之间选择哪一个,他还是拎得清的。 一群人在十字路口道别后各走一边,谢棠没回女寝宿舍,而是抱着玄蜃跟他为自己诞下的嫡长女阿蚕回到了他的简陋竹屋。 她进门的时候俨然就是一副女主人姿态,她先是大手大脚地将小屋的主人扔到床上去,接着就抬手快速地解扣子脱衣服。 这一幕爆棚的性张力令玄蜃脸红心跳,原本透明的虫躯都泛起淡粉色,说话也磕磕绊绊起来,“阿姐,我、我这副姿态你也能下得去嘴吗?” 眼下他没有四肢,只剩一个在她眼里长得漂漂亮亮的脑袋跟半透明的肉虫身体…… 哪怕是这样残破不堪的身体,也对她也有着莫大的吸引力,让她想大睡特睡吗? 闻言正脱掉最后一件衣服的谢棠僵在原地,她很想告诉对方不要黑的白的都说成黄的。 但是转念想想自己之前对他撂下的那些狠话,她又果断闭嘴了。 罢了,随他怎么说,今后她不会再用锋利的言语去伤害他本就千疮百孔的心了。 谢棠没吭声,只是果断把衣服全脱掉。 等来到床边时她就用这副赤【】条条的身躯砸在小媳妇模样的玄蜃旁边,两眼一闭直接睡了过去。 老天奶啊,今天可真累。 幸好一切最糟心的事情都被解决了,tomorrow is another day. 玄蜃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她对自己上下其手,他在床铺上扭动了一下身体,改成面朝她侧躺的姿态。 没被睡确实让他心里有一丝小失落啦,可是没被她嫌弃可是值得他美翻天的事情! 天呐! 哪怕他是这样一副自己都嫌弃的尊荣!她都愿意跟他同床共枕呢! 这不是爱又是什么?她肯定爱他爱到了骨子里! 玄蜃憋不住笑,傻兮兮地勾着唇角小心翼翼地将额头靠在她的肩膀上,美滋滋地跟她摆出亲昵的贴贴姿态。 他越是回想两个人的甜蜜往事,心里对谢棠的情感越是充沛与浓郁,忍不住把嘴撅的跟蚊子口器一样在她结实的大臂出“叮”了一下。 他含含糊糊道,“老婆,我爱你。” 谢棠脑子里死机的系统顿时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声,她还以为是蚊子叫,没好气地在空气中挥了挥手,便继续扭头睡大觉。 她再睁眼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她是被咕咕直叫的肚子给饿醒的。 而且好奇怪,她总觉得胸口那里沉甸甸的,好像压着一块巨石。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大胖虫子阿蚕正趴在一只脑袋有洞的蟒蛇背上,而蟒蛇正以盘成大便的姿态趴在她的胸前,用那双无神的豆豆眼跟她面面相觑。 谢棠:“……” 如果换做刚到蝶寨的她,这会儿得被眼前这惊悚小节目给吓飞了。 但是屡经大场面的谢棠在面对这一幕时,她内心世界甚至都没有起任何的波澜。 她平静地问阿蚕,“这是什么?” 阿蚕骄傲地挺起胸脯,【蚕听到妈咪肚肚打雷了!这是蚕给妈咪猎的野味!蚕好!】 “蚕确实很好,”谢棠揉揉它柔软的小脑袋,略微思索烹饪食材的方式,“蛇身上有很多寄生虫,妈咪把它烤熟了跟蚕一起吃。” 至于为什么不带上玄蜃一起吃…… 谢棠看看身侧重新进入化蝶流程的球形肉茧。 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果然是不一样,现在她一睁眼看见大胖虫子、蟒蛇、肉茧都不会惊慌失措了呢。 等吃饱喝足的谢棠穿着玄蜃提前给她缝制好的衣物来到居民区时,她发现遭了火情的人家已经开始热火朝天的筹备起民宅的重建工作。 有不少村民三三两两结伴去山上砍树,准备造几座比之前更大更好的房子。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50节 也有的人家走不出昨日的创伤,一家几口坐在被烧成碳的废墟里目光呆滞。 对于这些人,不知何时依偎在谢棠身边的阿媞毫无同情。 她提高音量与谢棠说,“那群人平时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现在轮到自己家遭殃时还好意思露出这副死了爹妈的嘴脸,双标怪真让人恶心。” 语文老师谢棠职业病犯了,她教导道,“下次死爹脸可以替换成如丧考批这个成语。” 这半死不活的一家人听了这两位的对话,硬生生被气得重新活过来了。 里面的壮汉冲过来破口大骂,“你们有没有同情心?” “我认得你,你是二牛,”阿媞咧开嘴嘻嘻笑起来,“你大哥大牛昨天是被我的毒蛇亲口毒死的哦。” 谢棠听得倒吸一口凉气,这死孩子真是一位豪杰,一张嘴净说一些让人去死的话。 果不其然,闻言二牛那双牛眼顿时就红了,直接冲上来要跟她决一死战,“我杀了你这个孽畜!” 他的父亲眼疾手快地拽住儿子,唯恐这位家里仅剩的男丁也命丧蛇口。 他哽咽地对阿媞怒骂,“求求你长点良心,莫要再刺激我的家人了!” “我难道没有良心吗?”阿媞歪头,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当初亲手把我扔进万虫窟里人可就是你家大牛本人,我没有祸及家人把你们一起宰了,难道还不够有良心?” 她笑眯眯地说道,“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啦。你们再敢狗叫一句,我把你们全家一起送走哦。” 在绝对的武力威慑面前,没有人会想不开。 很快那男人就拉扯着自己敢怒不敢言的小儿子离开了。 见到他们一步三回头的愤恨背影,阿媞扭头可怜兮兮地问谢棠,“棠棠老师,难道我做得不对吗?他们为什么要用那种恶毒的表情看着我呀?” “善恶到头终有报罢了,”谢棠轻柔地抚摸她的长发,“你做得很好。” 她做得确实已经很好了,至少没把人家全家宰了,已经算得上是良善了。 得到老师夸奖跟摸摸的阿媞笑容真切几分,开开心心地跑去小芳那里一起玩岜莱了。 现在的岜莱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先是被扔进一个只有头部能露在外面的毒虫缸内遭万虫啃咬,啃完又被小芳母女转移进水桶里泡药浴救起他的狗命,就这样无限重复这两个过程。 此前的年近八旬的老人恨不得寿与天齐,现在只恨自己为什么不趁着前几年的好时候赶紧死掉,省得一把年纪还要遭这样的罪。 阿媞到场时,看看大缸里被虫子啃身体的岜莱,扭头向小芳母女提出建议,“往他的脚心涂抹蜂蜜吧,这次不需旁的毒虫,只用普通的蚂蚁慢慢啃食。” 看着没有舌头只能呜呜惨叫的岜莱,阿媞叹了口气,“棠棠老师说得没错,多行不义必自毙,人果然还是得跟我一样多做好事才行。” 小芳:“?” 小芳阿妈:“??” 活阎王这是在说什么胡话呢? 她俩怎么听不懂了? 岜莱在这里生不如死,玄棘跟祖豹也没好过到哪里去。 只是这两位因为还算年轻力壮,暂时不用遭受虫子的折磨,被暂时安排在村里给没有老黄牛的人家cos老牛耕地。 谢棠看着祖豹跟玄棘每人套着爬犁在田野间犁地,只觉得想笑,“若是二位做领导时便能带着寨子脱贫,现在哪用得着遭这种罪?” 玄棘气得破口大骂,“你莫要在那里得意洋洋,我——啊!” 监督他干活的唐轻柔一鞭子抽在他背上,厉声呵斥道,“牛哪里会说话?你ooc啦!” 看见玄蜃后背皮开肉绽的伤口,旁边的村民吓得瑟瑟发抖,“天老奶,你这可是在揍我们寨子里的少族长!他们家有蝶祖的血脉,你这是要遭报应的!” 唐轻柔也没指望被奴役几代人的贫农能在一夕之间摆脱精神上的枷锁。 她只是把鞭子随手扔给她,“无所谓,反正我用的是你家的鞭子,遭报应也有你的一份。” 村民顿时露出被雷劈了的表情,当即跳起脚来,“你这个毒妇!你居然害我冒犯天神!你——” “都已经冒犯了,所以你要不要试试抽他一下?”谢棠笑眯眯地煽风点火,“你想想他们在贫困山寨积累那么多金银珠宝,可见这群蚂蝗们平日没少从你们身上吸血。他剥夺你们的财富,你抽他两下解解恨又怎么了?” 那村民沉默了好久,随即犹犹豫豫地絮絮低语,“老实的山里人哪里能抵得过城里人的花言巧语?蝶祖……蝶祖要怪就怪诱人堕落的恶鬼吧……” 说完,她哆哆嗦嗦地抬手将鞭子向前挥去。 但惨叫的却不是祖豹,而是那位让她又恨又怕的少族长玄棘。 他疼得浑身一抖,转头怒骂,“贱人你敢?” “啪!” 这一次鞭子不再颤抖无力,而是精准地打在他的脸上。 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又是一连串鞭影落在玄棘的脸上跟身上,将他抽得满地打滚也不肯停下。 唐轻柔怕弄出人命来,那就太便宜玄棘了。 她立刻要上前阻拦,却被谢棠伸手拦下。 谢棠对着她沉默不语地摇摇头,下一刻只听那鞭声中夹杂起阵阵带着眼泪的怒吼:“贱人!让你平时总欺负我全家!贱人!你去死吧!你去死吧!” 晚上回到玄蜃的小屋时,谢棠表情很沉重。 她想跟玄蜃说些什么,但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最后她只是叹了一口气,转身将肉茧搂在怀里,“快些醒来吧,我真的很想你。” 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当天晚上她迷迷糊糊来到了一处开满巨型花朵的花园。 她在里面见到了一个巨型覆盖着红色筋肉薄膜的虫茧,里面鼓鼓涨涨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 谢棠似乎知道里面是什么,她屏住呼吸静静等待,须臾一位长有漂亮蝴蝶翅膀的高挑男人带着浑身粘液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走上前去,伸手拂开盖在他脸上的粘稠湿发。 一张她熟悉到骨子里的妖艳脸庞随之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对这张脸向来是满意的,她的手指拂过他远山一样墨眉,又轻轻地沿着狐狸眼的眼眶隔空去触碰那包裹其中的翡翠姝色。 男人并不着急与她做些什么,只是站在原地眉目含情地看着她眼里对自己的欣赏。 他对此非常满意 ,开口时的声音也比平时更加华丽,他轻声问道,”怎么样?你喜欢吗? 禁欲多日的谢棠再多犹豫一秒都是对他好颜色的不尊重。 她当即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直接将人扑倒在玫瑰花花瓣上,亲自用手去探寻他非人类的部分。 他嘴巴里的甜水似乎比之前还多,总是流淌不停。 仔细品尝依旧有浓郁的甜香味道,越吃越上头。 她跨坐在他腰间,直起身来将自己散落在肩头的海藻般的卷曲长发扎起,接着俯下身掐住他的脖颈强迫他昂起头接受她的亲吻。 唇舌纠缠的间隙,谢棠嗓音沙哑地说道,“乖乖接受惩罚吧,我真的是受够守活寡的日子了!” 第41章 听见谢棠的话, 玄蜃从喉咙间发出一声荡漾的轻笑,随即将搭在她脖颈处的双手环得更紧,仿佛在默许她对自己为所欲为地去做她喜欢的事情。 那真是一场非常疯狂又极其旖旎的梦境。 舒爽到飞天的感官刺激令谢棠愈发上头,索取得越来越多。 而梦境中的玄蜃对她予取予求, 无论她对他做什么都欣然配合。 他们两人有时的姿态都不像是人与人的接触, 更像是两只没有羞耻心的动物, 舍弃一切脸面追求着生命最原始的快乐。 等到谢棠再次睡醒时,她朦胧中感觉有光洒在自己的脸上。 她抬起手去触碰这令她微微怔然的东西。 昨天被高温炙烤, 所以晚上能看见月亮很正常。 没想到今夜风平浪静,常年笼罩在浓雾里的蝶寨居然也可以看得见月亮。 尽管它依旧被雾气罩住,但是跟以往不同, 今晚的雾气朦朦胧胧如轻纱似的,但九天之上的月光依旧能穿过薄薄的白雾洒在人们的身上。 这会儿吃饱喝足的谢棠心满意足地晒了会儿月亮,这才侧身看向身边的玄蜃。 果不其然这货还裹在肉茧里动也不动,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她感觉眼前的茧壳变得轻薄很多。 除掉蝶寨吸血鬼高层之后, 寨中不论黑夜还是白天,浓雾都散去不少, 整个世界肉眼可见地清晰起来。 国不可一日无君,寨不能一日无主。 村里举办了临时村长的选拔仪式, 被怪物团强烈拥护的谢棠理所当然以低票当选族长。 枪杆子里出政权,比她票数高的几位都在她学生彬彬有礼的威胁中主动退选。 于是蝶族自治的蝶寨打破了几千年的传统,有了第一个汉族族长。 有人不服不忿地在底下抗议,“我觉得这太离谱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 谢棠的回应是,“弄得好像你同族就其心不异一样。” 是了,蝶族人岜莱跟他们也不是一条心,岜莱只有满满的私心。 那人被噎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时, 那边的新任族长新官上任三把火,当众宣布了一则炸裂消息: “小芳在大战中不顾危险保全教师团,后又在战场上活捉岜莱,是乃大功两件!故本族长特命其接替玄蜃的位置成为新一任圣女!待玄蜃身死道消,她就是下一任大祭司!” 令人没想到的是,小芳当选圣女的争议居然比谢棠当族长更大,现场顿时反对声沸反盈天: “这不对吧!小芳她可是连澡都不洗的人!她能担任冰清玉洁、圣洁无双的圣女职位吗?她当得明白吗?” “对!我同意!不干净的人不能成为圣女!” “族长!你不能仗着自己有权有势就胡来!” 好,有小芳珠玉在前,现在大家已经愿意承认谢棠的族长身份了。 谢棠站在众人面前笑眯眯地说道,“既然大家觉得小芳家里不干净,弄得她身上味道很大,那我们就齐心协力为她修缮出一间干净整洁的居所吧。” 众人又不乐意了: “我们自家房子还没盖完呢!哪能抽得出余力帮她弄房子?” “是呀是呀,那她臭着好了,我们不介意啦!” 好,现在小芳圣女身份的争议也解决了,只是谢棠这次没有轻飘飘揭过,而是板起脸来发布第二条明确指令,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51节 “房子被烧了是你们助纣为虐的代价,我现在给你们三天时间自扫门前雪,等时间一到你们立即给所有被你们伤害过的家庭轮番修缮住所。” 闻言她的秘书阿媞附和道,“棠棠老师很仁慈惹,又没让你们遭受跟我同样的罪,你们在不满意什么?” 二牛自知理亏,可心里还是不太服气,他小声抗议,“那这段时间我们住哪儿?” “我看万虫窟就挺好的,”谢棠的手指轻轻地点了点自己的胳膊,“当初你们把咱们押进里面住,你们不亲身体验一番难道不觉得十分遗憾吗?” 如果说不住进去是“遗憾”,那住进去就是需要写遗书、说遗言了。 二牛阿爹将耿直的儿子拉到身后,尬笑着奉承道,“哈哈,不用劳烦族长费心,小人们自己找地方住就行。” 他们露天席地也比睡那个十八层地狱强! 只是哪怕变脸足够快谢棠也没有放过他们,她慢悠悠地说道,“不单是这些人家的房子,今后村里要建什么公共设施你们这些人都要第一时间无偿劳动。” 见他们纷纷变了脸色,谢棠用温柔的语气笑着递出台阶,“本来按照规矩你们这群从犯该随着岜莱一起遭万虫啃咬,但是念在大家都是劳动人民,一切都是生活所迫,这才从轻发落。” “如果有人还有异议,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恩威并施之下,谁还能有异议? 面对她身后那群凶神恶煞的怪物,谁又敢有异议? 有了前面这一遭,后面谢棠提出的一系列村寨发展规划决议都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顺利通过。 新任族长谢棠当天还派出阿媞带领一小队人马试着沿此前支教团进村的方向去探索,看看能不能跟外界取得联系。 晚上的时候谢棠收到了回禀,秘书阿媞说:“进村的道路已经泥石流损毁,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暂时进不来。” 出村的道路被飓风、泥石流、雪灾等等自然灾害摧毁,还真是非常经典的暴风雪山庄杀人模式,而这段时间这里也确实死了不少人。 谢棠头疼地揉揉脑袋,让她把唐轻柔叫来临时的村长办公室——玄蜃的小窝。 唐轻柔过来时好奇地在院子里东瞅瞅、西看看,冷不丁听见一个女声说,“这院子里有许多玄蜃昏迷期间由我来喂养的蛊虫,你当心不要踩到它们。” 那人话音刚落,唐轻柔当即踮起脚尖三步并做两步以芭蕾大跳的造型飞来她身边,一个猛子撞进她怀里搂着她的腰肢嘤嘤嘤,“呜呜呜,姐姐不要吓唬我!人家很胆小的啦!” “姐姐快帮忙看看人家的脚脚有没有踩到虫虫啦!” 谢棠都被她逗笑了,“没想到你不仅会跳芭蕾,还很擅长口技呢,我们唐姐还真是多才多艺。” 唐轻柔被她调侃一番,哼哼唧唧跟她撒了好一阵子娇。 玄蜃这会儿虽然不能从茧里出来,耳朵却灵敏得很。 他单听两个人的欢声笑语都能想象到这二位在如何快乐自在地打情骂俏。 他气得抬手隔着薄薄的茧衣拍打硬邦邦的床铺,以提醒那快活得不知天地为何物的二位女士他这个无能的丈夫还没死呢! 唐轻柔被骤然响起的砰砰拍打声吓了一跳,往谢棠怀里钻得更深了,“好姐姐,刚才是什么声音?好可怕哦!” 玄·只能“眼睁睁”看着妻子跟别人“偷情”的无能丈夫·蜃顿时气得将床板拍得更响亮了。 谢棠只觉得好笑,“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进去谈正事,不然今晚我家的床要被他给拍塌了。” 将人领进门后,谢棠特意将她领到床边坐好,接着转身去给她倒茶。 唐轻柔趁着这个时间疯狂给玄蜃做鬼脸,小声吐槽他,“小气鬼!我抱姐姐两下你都要吃醋!我哪天亲她脸颊一下你不得炸了?” 要不是玄蜃的身体无法再支撑一次重新结茧的过程,他真想当场破茧而出将这个小三的脑袋给拧下来给阿蚕当球踢。 裹在茧里的无能丈夫现在只能趁着妻子回来的时候尽量将肉茧往她掌心里贴贴,以动作来向她传递自己心中的委屈。 谢棠一只手熟练地给大肉茧顺毛,另一只手将茶盏递给唐轻柔,嘴上也说起正事,“我们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我想问问你有没有联系外界的方法?” “另外我知道你颇有家资,你想不想投资这个村寨,将它做成旅游度假村?” 还不等唐轻柔开口回绝,谢棠便言辞恳切地继续争取道,“你看这里有很多吸引眼球的名胜古迹,还有许许多多能评得上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奇技艺,比如蝶族蛊术跟傩舞。” 她抬手拍拍玄蜃的壳,“蛊术既能杀人也能救人,外地想治疗不孕不育跟想要壮【】阳的苦主完全可以来我们这里接受神医玄蜃的治疗!他可是货真价实的大虫子,独一无二的蝶祖血脉!正经的非遗传人!” 唐轻柔家里经商,她一听这个方案就十分心动。 毕竟有的男人过了25岁就65岁了(没有25岁以下百分百不是65岁的意思),凡事跟壮【】阳扯上关系,那就能火得一塌糊涂。 而且关于少数民族聚居地爆改度假村这件事,唐轻柔原本的世界也有不少成功案例。 有很多贫困县、贫困村就是通过发展旅游业摘掉了贫困帽子,这既能帮助当地人脱贫致富,又能加强民族团结,帮助联邦人民了解各自民族文化消除民族隔阂。 这确实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不过这是唐轻柔第一次被传送来恐怖世界,虽说在谢棠上位以后,这个阴间地图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像阳间村寨,但她不知道30天支教结束后她能不能跟这里联系上,所以她不敢给出结论。 谢棠误解了她这份犹豫,她进一步争取道,“我看你刚来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怎么让陆俊杰喜欢自己,你在家里应该不是按照继承人的模式来培养的吧?” 唐轻柔非独生女,而且他们唐家确实历来都是男人继承家业。 未来唐家归她弟弟唐天扬,她本人则会被娘家塞点不动产然后嫁到门当户对的人家做联姻工具。 “你此前用力讨好未婚夫也是一种权利失衡之下的无奈抉择。”谢棠也不拍玄蜃了,为了让自己的话显得更有力度,她用自己的双手将唐轻柔的一只手用力包裹住。 “在这里经历过这么多劫难,你肯定知道把自己的未来寄托在男人身上是多么荒谬的一件事。” 谢棠用自己柔和磁性的女嗓娓娓道来,“柔柔,你该醒醒了,为什么生下来就注定要讨好联谊对象的人是你而不是你弟弟呢?” “讨好他人这件事有多辛苦,没有人比你更清楚。唐总这个位置能者居之,讨好别人这件事让你弟弟去做,我们柔柔生来就是该被别人讨好的唐总,不是吗?” “一向以花瓶大小姐人设示人只是你自我保护的表象,”谢棠黑黝黝的凤眼直勾勾地盯着唐轻柔已经恍惚起来桃花形状眼眸,“唐总,你需要拿出一份实绩来在众人眼里明确刻下你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印象。” 谢棠她图穷匕见,“我认为这个贫困山村爆改旅游胜地的项目就是你登月的第一步,你觉得呢?” 谢棠的话好像不是说给唐轻柔的耳朵听,而是说给她的心脏听,这些话宛如一柄有力到能将她整个人击碎的重锤,让她回到宿舍后还精神恍惚不知身在何处。 冯青看到她那副魂魄都丢了的模样,就咧嘴嘲笑她,“我们唐大小姐怎么露出这副痴呆面孔?难不成刚才谢棠把你按床上强吻了?” 出乎冯青的意料,被调侃的唐轻柔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跳脚骂她,而是双目呆滞地看向她,喃喃道,“冯青,我准备给这个山寨投资了。” “什么投资?”冯青表情空白一瞬,旋即目瞪口呆地发出开水壶般的尖锐爆鸣,“你要给怪物村寨投资?” 听见这话唐晚晚也傻了,“唐轻柔,你在开玩笑对吗?” 跟她俩的大惊小怪比起来,唐轻柔看起来有一种胜券在握的淡定,“谢棠跟我说了这个寨子的五年发展计划,我认为她言之有理,我要投资这里。” 有族长谢棠给她们撑腰,张萍早不知道死哪儿去了,也没有其他的怪物敢来教师宿舍挑衅,旅者们自然不用顾忌泄露身份这事,是心里想到什么嘴上就说出什么。 唐晚晚质疑道,“我们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未来什么样我们自己都不清楚,就算你要做投资,你确定你能跟寨里取得联系吗?” 她越想越觉得这件事不靠谱,她急得将唐轻柔从床上拉起来往外推,“你不要看谢棠老实本分就去骗她的感情,你快些去她那里说明情况,然后拒绝这份投资邀请!” “晚晚说得对呀!”冯青深以为然,“你要是因为贸然给村里人画饼就被人家下了蛊,哪怕你离开这里也是要被折磨一辈子的,你别在这给自己没事找事!” 唐轻柔才不听她们俩的话,她一把将唐晚晚的手挥开,“你们就在这里自作聪明,你们说的这些问题我难道想不到吗?我已经把我全家的联系方式都留给好姐姐了!” “以后村里联网她就试着联系我,能联系到我再投资,”说到这里,唐轻柔毫不留情地给两姐妹翻了两个大白眼,“真是少见多怪。” 冯青跟唐晚晚被唐轻柔这副高傲的姿态气得要命,她俩对视一眼,果然宿敌就是宿敌,宿敌是不可能成为朋友的。 她要自寻死路那就让她去吧,她们两个才不拦着呢! 同时她们得离谢棠远一点,她居然能把唐轻柔洗脑成这副模样!她真是恐怖如斯! 然后临行前两天,谢棠让阿媞把冯青叫去了她的临时办公室见面,等冯青再次回到宿舍时,她精神恍惚地跟大家宣布,“我不走了!” 唐晚晚:“?啊?” 她疑惑不解地去摸冯青的额头,“你是不是这两天热发烧了?怎么张嘴说胡话呢?” “才不是说胡话,我明明很认真好吗?”冯青避开她的触碰,一本正经道,“谢棠答应让我做蝶寨村书记,我现在是在编人员啦!” 前几天刚被怀疑疯了的唐轻柔撇撇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在第一时间献上冷嘲热讽。 毕竟现在大学生找工作越来越难,考公那更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冯青这样免费捡一个村书记做那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宿舍里不少人对此心动了,她们三三两两地追问起来: “小青,好姐姐这里还有没有其他的岗位空缺?” “小青!你是怎么争取到这个职位的?难道真是她看你有实力所以主动给你的?” “小青!你是不是背着我们偷偷讨好棠棠姐姐了?” 唐晚晚听得一个脑袋两个大,觉得这群熟悉的女人此刻令她陌生到了极点。 她提高音量道,“你们都醒醒!这怪物村寨根本就是与世隔绝的状态,她哪里能真的给你们弄来联邦编制?那只是把你们留下来的烟雾弹罢了!” “唉!你可别这么说嗷!”冯青不乐意了,她坚决维护谢棠的地位,“正是因为这里暂时与世隔绝,所以她谢棠就是说一不二的土皇帝!她说我有编,那我就是有!” “再说若是等到这里真的跟外界恢复联系,就凭这满村怪物的实力,联邦政府为了稳住大家多给自治区发几个无关痛痒的小编制也是很合理的事情嘛!” “毋庸置疑!”她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微笑方法,笑起来嘴巴像个三角裤衩,“我现在就是有编制的怪物村村书记!” 她放完豪言壮语,当场就有人给她鼓掌: “小青!你真是有大智慧的人!” “太牛了!我怎么想不到呢?” “天呐小青!你太厉害了!” 什么太厉害了?唐晚晚看她们是太清澈太愚蠢也太好骗了! 唐晚晚疯狂摇晃冯青的肩膀,试图让她清醒过来,“拜托!这根本不是我们原本的世界!你要是留在这里,你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你的父母跟家人了!” 冯青不以为然,“话不能说死,万一外面的世界跟我们原本的世界是相连通的呢?” 她平时没少跟唐轻柔吵架,早就练出一副伶牙俐齿来,“况且我们又不是只被传送这一次30天,在原世界待不了多久我们可是又要被送去另一个恐怖世界送死呢!跟见一面就死掉比起来,父母肯定希望我在看不见的地方长命百岁!” 好了,现在被她这样一解释连道德枷锁都没有了。 唐晚晚脑子要过载宕机了,她搞不明白这个她拼命都要离开的穷山沟为什么偏偏有人一门心思要留下来。 她没有放弃挣扎,“可是……” “你想说我们不知道留在这里会不会依然被传送到其他世界对吗?”这一点冯青早就考虑过了,她摊开手说道,“谢棠告诉我,这寨子里早有被强行扣留在当地结婚生女的女大学生,这足以证明待在恐怖世界的旅者不会被传送离开。” 冯青不走了,但是那位曾经的女大学生会随着旅者团一同离开。 她的年纪已经不在乎生死,她只想试一试能否在死前见自己父母最后一面。 谢棠没有告诉冯青那位幸存者的身份,但是冯青觉得如果有一天自己在这里的日子过够了,她也会坐上下一批运送旅者的客车,在车子的终点站与自己的父母见上一面,然后奔赴下一次死亡。 只是冯青自认跟那位幸存者有所差别,自己是人生少有遗憾,最后追求一下圆满。 那位幸存者则是想要给她满是遗憾的人生画出一个相对圆满的句号,哪怕结局是死亡,她也要最后做一只飞向自由的鸟。 就这样,在种种诱惑下,有一批支教团的老师们选择主动留在蝶寨,蝶寨也有一位风烛残年的妇女被人搀扶着坐上通往外地的列车。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52节 谢棠早已不是当天天真眼拙的她。 她看出来开车的司机同样是怪物,随手给他塞了一只从玄棘那里薅下来的银臂钏,跟他商量起来,“您平时能不能多来几次?我们这的人想跟外面的人做生意呢。” 司机回头看看跟旅客忙着贴贴的小芳,又看看脚边虎视眈眈的毒□□,嘴唇哆嗦一阵硬是不敢吱声。 谢棠退而求其次,“那要么这样,我们人不出去,你能不能从外面带来一些新鲜货卖给我们?这样大家可是双赢。” 这次对方点头同意了。 谢棠立即眉开眼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上面写满她想要的物资,很显然是蓄谋已久。 司机看着密密麻麻的字,嘴角抽搐着正想骂人,他的脚下忽然响起癞蛤蟆的一声警告,“呱!” 于是司机那张抽动的嘴巴抽搐了半天到底是没能张开,只是手臂抖得跟帕金森一样从谢棠那里接过采买单来。 商量完事情,也到了要发车的时间。 谢棠对赖在车里不肯走的小芳招招手,“放她自由吧,我们该走了。” 小芳扁扁嘴,一双大眼睛里满是眼泪,但是硬生生忍着没有哭出来。 谢棠苦涩地笑笑,最后对着车厢内相处一段时间的人们挥手的告别,“再见啦,祝福我们都长命百岁。” 唐轻柔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呜呜!棠棠!我会想你的!你可别忘了村里通网的第一时间就加我的联系方式啊呜呜!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投资你的!” 谢棠笑着给她拭去眼角的泪水,“好呀,我等着你。” 安慰完唐轻柔,谢棠又对那位坐在角落里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的老人说,“未来的日子还请加油啊,我会替你照顾好咱们的圣女小芳的。” 对方红着眼睛道了一声谢谢。 谢棠又看向唐轻柔,轻轻地拍打她的肩膀,“看在她全家救过你好几命的份上,出去之后你能帮扶的话就帮扶她一下,好吗?” 那人嘴巴翕动起来,像是想说自己不需要别人帮扶。 “我知道,我都知道,”唐轻柔点点头,表示自己很懂,“你是一个身子骨硬朗的老人,是我们这群人尊老爱幼硬要帮扶行不行?” 说完她又看向谢棠,“呜呜呜姐姐一定要记得给我打电话啊!姐姐,没有我的日子你也要快乐跟幸福!” 谢棠点点头,“你也是。” 等到车子启动后,唐轻柔从上面探头出来鬼哭狼嚎,“姐姐!还会再见吗姐姐?没有你我怎么活呀姐姐!你一定要联系我啊姐姐!” 谢棠被她弄得又想哭又想笑,只是用力挥手,“再见啦!柔柔!” 等到车子的影子都消失不见,谢棠身边一直强忍着不哭的小芳突然哇地一声哭出来。 谢棠叹了口气,蹲下身来熟练地摸出手帕,动作轻柔地给她擦眼泪,“憋了这么长时间,很辛苦吧?” “不辛苦呜呜,”小芳摇头,两只冲天辫在空中也随之晃来晃去,“我不能让她看见我哭泣,不然她就舍不得我啦,我不想道德绑架她留在我身边……” 她真的很懂事,谢棠将她抱在怀里,柔声询问道,“能告诉老师你这样做的原因吗?” 小芳哭得直打嗝道,“因为我真的很爱她啊,但是爱就是放手让她去做她想要做的事,如果有选择我宁可自己不出生,我想要她一辈子都幸福啊!” 第42章 平时支教团在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 等到他们的走后,谢棠忽然感觉偌大一个山寨安静了不少。 晚上她躺在床上时,忍不住对着月光回忆起今天告别的一幕。 “其实我还挺舍不得唐轻柔离开的。”谢棠沉默好一阵,忽然开口与身边肉茧状态的玄蜃说道。 这话险些把爱吃醋的玄蜃给气死, 他真想问问唐轻柔那个死小三给她谢棠吃了什么迷魂药?竟然让她如此念念不忘! 玄蜃气急败坏的时候, 谢棠又叹了一口气, 继续说道,“说心里, 我偶尔也会怀念外面随时能点外卖的日子,我想念奶茶、冰淇淋、炸鸡跟烤鸭,此外我还很想要网上冲浪打几盘联机游戏。” 之前大家待在一处不觉得有些什么, 现在唐轻柔她们离开闭塞山沟回归现代生活去了,谢棠对当下山寨落后时代的程度有了更多实感。 玄蜃在茧里竖着耳朵听得认真,谢棠刚刚提到的那些美食他都不会做, 但是他可以学。 一个好男人就是需要上得厅堂又能下得厨房。 至于谢棠想要上网打游戏来获取乐趣什么的, 那说明他对谢棠的陪伴还不够多也不够好, 如果他能让她每天的生活都充实而美好,她哪里还会惦记那些虚无的花花世界呢? 让她不开心都是他的错。 他还是得抓紧时间从茧里出来才行。 届时他一手抓厨艺、一手抓床艺、一手抓颜艺, 肯定能让老婆满意。 玄蜃在肉茧里拱了拱,将自己的额头隔着茧衣贴在谢棠的肩膀上。 感受到身侧传来的温暖, 谢棠抬手将椭圆小子抱在怀里,用手掌轻拍他的肉茧,柔声说,“人在夜里就是容易多愁善感,我的这些胡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万事开头难,总有一天村寨会建设得跟外面的世界一样好。”谢棠给出自己的承诺,“届时我会带你一起去村里第一家电影院看电影, 我会带给你很多第一次的体验。” 玄蜃长这么大还没有去过电影院,女子本为好,谢棠她不仅强大又可靠,还特别懂浪漫,他简直幸福得快要当场死掉惹! 他感动得不行,将肉茧往谢棠的怀里拱得更深了一点,用动作向她表达自己此刻无法言说的喜爱。 当天晚上谢棠又做了春天的梦,香小子在梦里简直就像一只小狗一样,对着她不停地舔来舔去,热情得要命。 她抬手戳他的额头,“玄蜃,不要一直给我做舔狗好吗?” 玄蜃才不听,他就要舔。 给谢棠舔得头晕眼花也不肯停。 谢棠第二天醒来时,只觉得昨天的梦境比小说里写得都要疯狂。 这就是18岁的钻石小男孩吗?舌头简直跟永动机一样。 谢棠抬手隔着肉茧戳戳玄蜃的身体,“是不是你小子在偷偷搞鬼?不然我为什么天天梦见跟你爱来爱去?” 玄蜃的肉茧迟疑地蹭蹭她,像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看着竟莫名其妙有几分委屈。 谢棠被他气得笑一声,低头亲亲他的肉茧,起身上班去了。 支教团走了一批人,还留下一批人,她得物尽其用才是。 现在谢棠知道村里的孩子都是实际年龄几十岁的怪物,且他们被困在这里暂时出不去,她就将学校教育的重要性往后挪,转而将村寨建设提到第一位。 这次来支教的虽然都不是专业领域钻研极深的老教授,只是一群大学生。 但好在大学生团体多才多艺,脑子里对各个领域的知识都搭了初步的理论框架,跟村里实践经验丰富的手艺人一结合,弄出不少提高当下生产力的方法。 比如物理学专业出身的冯青就被送到铁匠那里帮助对方优化打铁设备,提高铁器质量跟产量;农学专业的同学则跟农户们一起试验各种各样的农作物堆肥手段、探讨提高家禽出肉率的技巧;土木工程专业的同学不仅帮忙规划村寨建设,还帮村民画房屋设计图;文学专业的同学则挨家挨户走访整编村寨故事,并且按照谢棠的要求每天出一份手写大字报贴在村里的公告栏上,告诉村民以前土皇帝岜莱有多坏,再宣传新村长谢棠会带领大家走向如何美好的明天。 物理学在哪里都吃香,但后三个在外面基本毕业即失业的专业却在谢棠这里成了香饽饽,村寨建设根本离不开他们。 文学专业的李学白,天天做报纸做得热泪盈眶,“呜呜,我从未感觉自己这专业如此被需要过!” 谢棠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村寨精神文化建设你是主力,以后不仅要出报纸,等这里发展起旅游业以后,我们还要出地方风俗志呢!” 有故事的景点才更吸引人,故事全靠人来润色,这位可是摇钱树呢! 李学白被感动得不行,搂着谢棠嘤嘤嘤,“你真好!我要跟姐姐干一辈子!” 玄·无能的丈夫·蜃又被气得砰砰拍床铺,他不明白怎么刚走了一个唐轻柔,村寨里却冒出无数个唐轻柔! 啊啊啊!只有他能跟姐姐干一辈子! 玄蜃无能狂怒期间,谢棠可是干了不少正事。 除了支教团带来的改变,村里内部办事的规章流程也在重新规范。 谢棠不搞那种给人分三六九等的古代封建制度,她追求的是以人为本的现代社会制度,什么乱七八糟的苛捐杂税她全都免了,什么骇人听闻的祭祀手段她也一律叫停。 万虫窟里不会再住进新的蛊鬼,更不会有被开膛破肚的人类跟他们被捣碎的血肉脑花。 当初在万虫窟那里,岜莱以药物的供给威胁小芳听他的话。 谢棠将这事看在眼里、记在心底,现在她有能力了,就将手术刀指向这块陈年病灶。 为了解决当地人看病难就医难的问题,她让人将岜莱家的祖宅改成村里的诊所,安排前任大祭司祖豹当坐诊医生。 这间诊所现在不止免费看病,还免费抓药,药物定期由之前跟着岜莱一起欺压百姓的从犯们去山上采摘。 一开始他们中有不少人抗拒无偿劳动,谢棠派人把这几位扔去小芳家里跟岜莱强行相处三天后,他们干活比老黄牛都任劳任怨。 原本汉族人当选蝶族村长这件事让当地不少保守派颇有怨言。 现在眼看着日子变得一天过得比一天好,大部分人嘴上可能还保留三分倔强,实际上心里不仅早就认可谢棠做自己的新族长,还认为她能带领村寨走向真正的小康。 要不是族长夫人玄蜃实力太过恐怖,他们早就安排村里年轻漂亮的小伙子入赘给谢棠,去争一争正夫的位置,弄个从龙之功了。 真是可惜!大女人三夫四侍怎么了?玄蜃他就不能大度一点吗? 或许是感应到自己的位置岌岌可危,族长夫人玄蜃在这一天的深夜终于准备破茧。 或许是夫妻之间有心电感应,当晚辗转难眠的谢棠有幸见证到自己男老婆玄蜃破茧的全过程。 跟她此前梦见的场景很像,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破壳,在谢棠期待的眼神中以非人的造型钻了出来。 只是梦境中的玄蜃只有背后的一双蝴蝶翅膀不像人,现实中的玄蜃下半截身体根本都不是人,是蝴蝶长尾的状态。 刚从里面钻出来的妖艳男鬼翅膀还没有完全风干,摸起来十分柔软。 漂亮男人的身体被她摸得止不住颤抖,他微微附身将额头与谢棠贴在一处,一本正经地问她,“阿姐是在与我求欢吗?” 谢棠:“?” 俩个人好久不见,一见面第一句话就说这个? 这对吗?大黄小子! 谢棠纠正他危险的思想,“我只是好奇它的手感,单纯想要摸两把而已,你不要多想。” 哪怕被她拒绝,玄蜃也不气馁。 他这会儿刚从茧里爬出来,身上还有些湿漉漉的,他抬手将自己的长发捋到脑后,将那张谢棠最喜欢的漂亮脸蛋毫无遮挡地往她眼前送。 他再一次发起邀请,“我身上的其他部位也跟人类的手感很不一样,你要摸摸吗?” 这香小子是懂得怎么勾起女人好奇心的,谢棠顿时被他说得心底痒痒,跃跃欲试起来。 等她上下其手探索了一阵,不由得发出感慨,玄蜃真不愧是人外,身体结构属实异常极了。 她这里摸摸,那里碰碰,检查起这具半人半蝶身体的奇异之处。 她好奇地发问,“蝶族传说里的蝶祖也是这样的姿态吗?”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53节 玄蜃被她弄得呼吸不稳,说话声音也缠绵悱恻地勾人,“传承记忆中……是这样的……” 好家伙,他居然还有传承记忆这种东西,他越说话,他在谢棠脑子里的形象离人类这两个字就越远。 见谢棠走神,玄蜃轻【】喘了一声,追问道,“谢棠,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想我吗?” 这个问题不需要犹豫,谢棠当即点头,“当然。” 玄蜃用新长出的毫无老茧的细嫩指腹轻抚她的脸颊,开始追责了,“那为什么这段时间你要跟旁人走得那样近?” 谢棠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嘴里的“旁人”指的是女人。 她好笑地反问,“我们新任大祭司怎么连女人的醋都吃?我不是很久以前就与你说过我是一直喜欢男人的直女吗?” 玄蜃的醋劲可不会因为那些人与她是同一个性别就消失,他酸溜溜道,“女人的醋如何不能吃?她们与你挨得那样近,不仅钻进你怀里,有时候还亲吻你脸颊呢。” 他越想越生气,凑过去用嘴唇在谢棠脸上每一处都落下他的唇印。 亲完她的脸颊他还不满足,又将人压在床上去吻她的脖颈。 谢棠此时就感觉自己像是被粘人大狗热情扑倒的狗主人,被狗狗舔得既想逃又想笑,“玄蜃,你别闹了。” 亲吻的间隙,他哼哼唧唧地纠正,“才没有闹,我很严肃也很正经。” 说到这里,他用那双夜里冒着妖异绿光的眼珠定定地盯着谢棠,“阿姐,我要在她们触碰过的位置重新打上我的印记、覆上我的气味,可以吗?” 这位真是醋得没边了。 面对玄蜃时,谢棠向来是一位好脾气的伴侣,她纵容地选择躺平,“好吧,既然你想要这样做,那我支持你。” 本来玄蜃就已经很热情了,得到谢棠的支持以后那更是亢奋得要命。 他亲吻她的时候,那双蝴蝶翅膀都在他的背后兴奋地翕动不停。 她笑吟吟地推了他一把,“你控制一下自己,别在三伏天把我扇感冒了。” 本来旖旎的氛围,被她一句话弄得滑稽起来。 玄蜃憋不住笑,“你是不是故意逗我?你这样真的很坏。” 谢棠捏捏他的脸颊,使唤起多日不见的佣人,“我还能更坏,待会儿你舔完人就快些去给我烧水洗澡,今天被你弄湿的床单被褥也要一并换掉。” 玄蜃佯装生气,“好哇,我刚跟你见面你就让我干东干西,原来你之前说想我是假的,想使唤我干活才是真的。” 谢棠哄他开心向来很有一套,“我为什么只让你干活,不让旁的男人女人干活?说明我心里只有你,你是我官方唯一指定小男仆。” 说到这里她又佯装失落起来,“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你看起来不喜欢这个职位。” “我喜欢的!我喜欢的!”这又是《心里只有你》,又是《官方唯一指定》,玄蜃幸福过头了,他连忙凑过去亲她的嘴角,“你莫要找旁的人,你有什么活就跟我说,我超愿意做的!” 以前谢棠指使他干活,这货嘴上不愿意,手上却麻利得很。 重生后的玄蜃修正了口嫌体正直的bug,心口如一地听话。 看到小辣椒爆改小乖狗,谢棠又笑着戳他脑袋,“要是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这样会显得你很没个性。” 玄蜃寻思老婆不仅愿意为了自己留在蝶寨,还爱屋及乌愿意带着这里脱贫致富。 那他在她面前干嘛还要耍小性子? 他玄蜃可是很有大局观的人!只要她开心,他干什么都行! 心里这样想,嘴上却不能这样讲。 玄蜃纠正道,“谢棠,你不能这样讲,因为我肯定是你遇见的男男女女里最有个性的一员了。” 他伸手去摸谢棠一直放在枕头边的项圈,当它扣在他脖颈的瞬间,他腰腹以下变回人形;当它摘除后,他又变成半人半蝶的形态。 “旁人哪里有我会变身?变身后又哪里比得上我漂亮?”玄蜃骄傲极了,“我在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根本就是非常之有个性呢!” 以前他的身体丑到自己难以接受,现在不仅适应良好,还爱屋及乌认为值得谢棠喜欢的东西都十分漂亮!没错!他就是很漂亮! 他这副模样让谢棠想起总是很神气的阿蚕,果然物似主人形,臭屁蛊鬼的背后肯定是一位同样臭屁的蛊师。 两人又在床榻上腻歪了一会儿,玄蜃爬下去乖乖烧洗澡水去了。 这次依旧是谢棠先洗,她洗好之后他再泡进去。 头发长长的美男子洗澡时也是风情万种,谢棠往他乌发上浇水时,他双手搭在浴桶边,歪着头含情脉脉地瞧着她,给她看得都不好意思了。 她总觉得这个烧小子在无时无刻勾引雌鹰般的女人呢!可恶! 等到大美人出浴时,谢棠突然注意到不对劲的地方。 她昂头看看玄蜃的绝美脸蛋,又低头看看眼前他爷爷的爱人。 面对尸山血海都不曾尖叫过的谢棠在这一刻发出尖锐爆鸣,“你原本不是跟我一样高的吗?臭小子你怎么背着我偷偷长个子?” 玄蜃眼神无辜中透着心虚,他悄悄移开视线,“我……我跟玄棘是兄弟,所以如果没有被做成蛊鬼,我原本就该跟他一样高。” 他心虚完又担心谢棠不喜欢他了,他又可怜巴巴地回望她,“姐姐该不会因为我变高就不喜欢我了吧?” 谢棠的重点显然不在这里,而是…… “所以你之前也不是18岁对不对?” 听见这话,玄蜃身体肉眼可见地僵硬起来,他做贼心虚地转动一圈眼珠,不知道脑子里想到了什么,瞬间又挺起胸膛神气起来。 他理直气壮地反问,“难道阿姐此前是对我的年龄一见钟情吗?” 谢棠下意识反驳,“那倒不是……” “对呀,”玄蜃引着谢棠的手覆盖在身体手感最柔软的地方,“阿姐原本就很喜欢这里,现在它体积更大,形状也更饱满,阿姐难道不满意吗?” 话糙理不糙。 确实如此。 见谢棠被自己说服了几分,玄蜃趁热打铁,“年龄只是一个数字而已,我的美色、我的身材、我的深情难道还不足以覆盖这一缺点吗?” 之前他总吐槽小芳是老癞蛤蟆装嫩,丝毫不提自己也是老黄瓜刷绿漆。 他俩其实都喜欢在谢棠这里装小孩子来争宠,这全都怪这女人该死地令怪着迷。 被美并非少年这样可怜巴巴地看着,谢棠觉得自己有点罪大恶极了。 她刚想说话,玄蜃眼睛忽然就红了,他那双绿眼睛里盈起一层悬而未落的泪水,“人们常说色衰而爱驰,没想到你对我的爱也如露水般转瞬即逝……” 跟语文老师待久了,他一张嘴越发地有黛玉范儿。 谢宝玉连忙哄着,“冤枉!我可没变心!我只是暂时还不适应而已!” 玄蜃撇过头去,以手掩面,以防自己得意忘形。 转过头时又是一副可怜模样,他伸手引着谢棠的手去其他地方,“如果你还爱我,就用行动证明给我看。” “谢棠,请狠狠睡我。” 第43章 玄蜃这个人好像从骨子里就刻着皮肤饥渴这四个字。 他刚从茧里钻出来时要说骚话, 说完骚话要做舔狗,做完舔狗还要在这里自荐枕席。 谢棠发自内心地感慨道,“你好烧啊。” “我这只是人之常情罢了。”玄蜃是很不赞同这个评价,他为自己正名, “要说烧, 谁能比得过玄棘?他不仅私生活不检点, 他还趁我不在偷穿我的衣服。跟他相比,我简直是男人里唯一清纯无辜的白莲花。” 谢棠怀疑自己聋了, 不然怎会听到阴湿烧货说自己是纯洁白莲。 见她一时间既没有做出睡他的动作,又没有色心大发地说烧话调侃他,只是呆滞地望着自己, 玄蜃清清嗓子,觉得变得正经一些,“好吧, 我也并非是人。” 谢棠:“啊?” 并非的重点是在这里吗? 一直被她用质疑的眼神瞧着, 玄蜃有些绷不住了。 他干脆牵着她的手将人直接往床榻边领去, 说得多不如做得多,时间不早了快些办正事才是硬道理。 熬夜会让人身体变差, 但是他会喂给谢棠很多补品来弥补这一问题。 谢棠看出他的迫不及待,可她本人并没有像梦里那样表现出急不可耐想扑倒对方的状态。 她问玄蜃, “要不然你先去吃一下避孕药我们再继续?” 这个香小子破茧后相当于换了一具身体,鬼知道这具身体的生育能力如何,她可不想冒险。 玄蜃没有第一时间去药柜那里,而是来着她的手双双坐在床边,又低头枕在她肩膀处红着眼睛仰视她,“阿姐就如此不想跟我有孩子吗?” 这问题对于太在乎男方感受的女方而言很难回应,但谢棠对自己的爱浓到可以拒绝不符合她计划的事情。 “哪怕你的巫蛊之术高超到可以保证我没什么生育危险, 我也不愿意在这个时间点生孩子。” 谢棠手上爱怜地抚摸他白皙瓷滑的脸蛋,嘴上用温温柔柔的语气拒绝他,“而且宝宝你知道吗?我现在已经将这个村寨视为我的孩子,我的爱很有限,给了你跟它以后,再不能给多余的人。” 虽然谢棠拒绝他是让人有些失落啦,但是谢棠不仅喊他宝宝,她还说她的爱只给他跟寨子呢。 她为什么给寨子?还不是因着对他爱屋及乌吗? 四舍五入等于谢棠宣布要给他独一无二的专宠! 玄蜃不想让自己笑得太得意显得很没出息,可是又实在忍不住,于是那嘴巴抿得跟波浪线一样。 他手上搂着她的腰,脑袋也靠在她肩头,就保持这个姿势大鸟依人好一阵,娇羞地说,“谢棠,你真的好爱我。” 谢棠:“……确实。” 所以找对象还是得找恋爱脑。 这要是换成陆俊杰那种顺直男,他俩这会儿妥妥吵起来了,说不定对方还得拿《根本不够爱他所以才权衡得失》这种pua鬼话坚持让她立即生娃。 谢棠沉默了好一会儿,在玄蜃从床上起来要去药柜那里给自己调配避孕药时,她伸手握住他的手腕,一个用力将他拉到自己腿上坐着。 玄蜃被她的霸道强势宠弄得脸红心跳,“你、你……可是我还没吃药呢!” “不急,”谢棠亲亲他唇边的小痣,“听话的好孩子可以先享受一些不用吃药也能快乐的奖励。” 玄蜃指腹的老茧没了,谢棠掌心内的老茧可是升了级,粗糙到可以让她成为倒立在天花板上的蜘蛛人。 普通人类在她的五指山下只会皮开肉绽、痛不欲生,跟受刑没有太大区别。 玄蜃不是人类,他的皮肤摸起来固然娇嫩,可实际上却柔韧到寻常的物件无法在上面留下伤口。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54节 谢棠的掌心用力时能将猪肉刮下一层皮,却不会对玄蜃造成任何伤害,只会让他感到快乐。 玄蜃的体温本就比普通人更高,这会儿欣喜若狂状态下更是热得大汗淋漓。 他搂着谢棠的脖颈,在她耳畔哼哼唧唧。 那灼热的气流一次次地拂过她的侧脸,弄得谢棠身上也被他勾出一层热汗。 谢棠气息不稳地说出真实想法,“香小子……我怎么感觉你……无时无刻不在勾引我?” 玄蜃还惦记方才立下的清纯无辜小白莲人设,他用被欲念熏红的绿色眼珠与她四目相对,又将视线下移到她的唇瓣,低声喃喃,“我真的……嗯……没有……” “还说没有?”谢棠手上用力将他掐得闷哼一声,“你小子现在不就是在诱惑我亲你?” “是。”这次玄蜃没否定,他暂时不想要清纯人设了,他只想跟她亲嘴。 蝶寨粘稠的雾气是散了七七八八,两人唇舌交接的瞬间,一种仿若置身高温雾气中的湿热感向谢棠袭来,让她由内到外地燃烧。 两人黏糊了好一阵后,谢棠后知后觉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她脖子后仰后撤一段距离,玄蜃又不依不饶地缠上来,这样反复几次才终于得到些微喘息的余地。 谢棠在他再一次追上来之前眼疾手快地用手捏开他的嘴巴,果不其然在他细长如蛇的舌头侧方看到一条渗血的咬痕。 她可忘不了之前春浴节第一夜,他喂给她血液后她有多禽兽。 谢棠被他的欲求不满给逗笑了,“怎么?今晚不要睡觉了?” 她给他什么,他就缠上什么,包括她的手指。 他的长舌暧昧地舔过她的指腹,顶着一张妖妖调调的脸蛋摆出清纯无辜的表情,“阿姐误会我了,我只想给阿姐补补身体,没有旁的坏心思。” 无论他有没有旁的坏心思,现在都已经太迟了。 玄蜃后面让她停,她也没有停下。 因为她已经拿不清这个香小子究竟是欲拒还迎还是真的想停。 鉴于他屡次勾引的前科,谢棠将他的拒绝全部归类为前者。 玄蜃当天晚上还真的被她搞得流下很多生理性眼泪,这弄得谢棠更加兴奋了。 直到天亮时,谢棠才神清气爽地准备闭眼睡觉。 睡前她还不忘给男仆安排工作,“早上九点你去村里办公室说一声,告诉她们我今天身体不舒服,晚一个小时上班。” 男仆欣然接受这份方便他开屏的工作。 等谢棠睡着,他又偷偷在她脸上落下一连串轻吻,还美滋滋地抓紧时间给她缝制一整套新的内衣内裤,这才哼着蝶族古曲迈着轻快的步伐往村里去了。 玄蜃这张脸以及他跟其他人不同的花哨打扮让他极有辨识度,可是他高挑过头的身高又令人对他感到陌生,这导致他去新办公室的一路上引得不少人窃窃私语却不敢上前搭话。 对此玄蜃并不放在心上,反正他以前在村子里就不受欢迎。 等他一路龙行虎步来到新盖好的吊脚楼,走进里面去见村委会成员时,她们也一时间没认出来他是玄蜃。 冯青仔细观察了他几秒钟,这才小心翼翼问道,“请问你是玄蜃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双胞胎哥哥?” 她记得玄蜃没这么高大来着。 面对旁人时,玄蜃可没有对谢棠的那副好脾气,他嗤笑一声点评道,“愚蠢。” 接着他又昂着头说,“族长昨晚临幸我时快乐得忘了时间,这个时辰正在家里补觉呢。这里的工作你们先干着,她下午再来上班。” 玄蜃这副小人得志的神气样子确实让人讨厌,冯青没忍住自己的爆棚的吐槽欲,“真不明白姐姐看上你哪里了,明明长得一副妖妖调调不像好人的样子,性格也糟糕得让人不想相处。” 她的话并不会让玄蜃自卑或者生气,只会让他更加骄傲。 他昂首挺胸,如同决斗场上那一只身为最后赢家的公鸡,“那又如何?谢棠她就是喜欢我、她就是爱我、她就是偏偏非我不娶呢!” 炫耀完,自然也不忘记再嘲讽回去,“你觉得我不好看是你的问题,毕竟这世上不是谁都我老婆一样独具慧眼。” 他炫耀完,又在办公楼里四下逛了一圈,走到办公桌上全是大字报的李学白那里居高临下道,“你在今天的报纸里加上一行字,就说族长夫人已经苏醒,让那些不长眼的小三统统回避,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李学白也是那晚参与村寨革命的人,她见识过人头虫躯的可怕怪物横冲直撞的场面,将眼前风度翩翩的花孔雀跟那个砸断她三根肋骨的鬼东西联系到一起之后,她多看他一眼都觉得害怕。 只能说谢棠姐姐不愧是谢棠姐姐,真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猛女。 见她表情呆呆愣愣的,玄蜃不耐烦地皱眉催促,“聋了?” “没,”李学白瑟瑟发抖地摇摇头,轻声询问,“大祭司大人,您跟姐姐的婚期什么时候定下来呢?要不要我今日一并登报广而告之?” 乙方的提议精准戳中了甲方玄蜃的需求。 不知道脑袋里幻想出什么罗曼蒂克的场面,玄蜃的嘴角是越勾越高,直接剑指耳侧。 “你们外地人喜欢挑个浪漫时刻跟心上人求婚,这个习俗我还是晓得的,”玄蜃越想越开心,脸上的笑容也不是之前的讥笑跟冷笑,而是心满意足的幸福傻笑,“阿姐她自有她的安排,我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 “不过我敢说我们的婚礼日子很近了,”说到这里他扬起眉梢,志得意满道,“等有了眉目我再来这里登报,届时我请大家吃席!” 冯青看着他这死出,背地里白眼都翻出二里地去。 等到玄蜃转身看向她时,她脸上又面前露出职业假笑,“你还有什么事吗?” “哪怕是同性,也要有一个接触的分寸。阿姐不让我杀人,这不代表我没有方法除掉她身边的小三。”玄蜃露出那招牌的阴测测的笑容,不怀好意道,“这番威胁若是传到阿姐嘴里,你们也得死,懂吗?” 玄蜃就这样穷凶极恶好一阵,成功惹怒了现场所有人。 李学白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窝窝囊囊地小声说出一句瞬间让玄蜃破大防的话,“祭司大人……您知不知道当初姐姐喜欢的是玄棘?当年她来寨子里第一件事就是给他送花呢。” 玄蜃脸上的笑容刹那间记忆僵住了,他瞳孔的黑色快速扩散到整个眼球,额头上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起青筋。 他没有眼白的妖异眼珠四下环视一圈,发现这群人脸上竟然毫无撒谎的痕迹。 这刻世界万籁俱寂,唯有玄蜃心碎的声音,他努力维持自己的表情,让自己看起来不要破防的太明显,但说话声还是有不明显的颤抖,“是吗?我现在时间多得很,我们来展开说说。” 从村寨办公室走出去的玄蜃浑身散发着阴暗潮湿的黑气,他就以这种鬼见愁的气场直奔耕田去找cos老黄牛的玄棘而去。 玄棘现在一偷懒就要挨鞭子,被迫全神贯注干活的他躬身拉爬犁好一阵都没发现那位站在田埂上的宿敌。 等他腰痛得都要断了,这才敢直起背来休息一下时,有一只大脚直接揣在他的屁股上,让他措不及防摔进水稻坑里,吃了一嘴泥汤。 平时村民只是拿鞭子抽他,是万万不是做出这种有可能导致他当场淹死的大好事来。 玄棘没有及时离开,而是好不容易意外呛水后努力好一阵看看这次能不能成功把自己呛死。 结果没等他努力几秒,有人一把掐着他的脖子把他从泥水里拎出来,对着他的俊脸就是一击重拳。 那碗口大的拳头将玄棘砸得头晕目眩,待他看清眼前的人是许久不见的杂种弟弟,立刻叫骂道,“玄蜃!你有——” “嘭!” 又是一拳。 玄蜃不打别的地方,直对着这张脸往死里揍。 等到玄蜃收手时,玄棘这张曾经很受欢迎的俊脸已经肿得像是待出栏的肥猪了。 只是这样玄蜃还是不满意,又抬手对着玄棘那双极其风流有神的眼睛狠揍几圈,让那里肿得只剩一条缝时才肯罢休。 玄蜃随手将被打得找不到北的玄棘扔到地里面,转头对着那位看管他的族人以询问公事的口吻问道,“现任族长平时对他怎么样?” 在饱受玄棘摧残的村民眼里,没让他立即接受万虫啃咬那就是天大的仁慈。 而且考虑到玄棘跟玄蜃无论如何争斗,两人到底还是血浓于水的血缘关系,这位监管者快速头脑风暴起来,很是斟酌了一番用词。 只见她谨慎道,“族长对他很是宽厚,也没有特意为难他。只有第一天带姐妹过来鞭打他几下,其余时间都在田埂上站着看他干活。” 这话落在玄蜃耳朵里就等于谢棠在奖励玄棘,甚至可能对他旧情难忘。 啊啊啊! 这个畜牲居然敢勾引雌鹰般的女人! 于是破防的玄蜃气得当场把玄棘拎起来,对着那张脸又揍了一顿。 揍完玄蜃还担心玄棘当场死亡去享福,还特意掰开他的最强行喂了几粒灵丹妙药让他苟活下去。 谢棠不知道玄蜃醋疯了这件事,准确的说她一开始甚至没发现玄蜃在吃醋。 贪睡一个小时准时醒来的她就闻到一阵热饭热菜的香味。 她从床榻上坐起,便一眼看见平时花花绿绿的玄蜃一反常态穿着一身蝶族黑衣在烧水的灶台处炒菜,一句话就在此时脱口而出,“玄蜃?你怎么穿着玄棘的衣服?” 为什么谢棠第一关注点不在于他为她亲手做羹汤这件事,而是在于他穿了玄棘的同款服装? 玄蜃身体一僵,心头顿时生出无限委屈。 他一边炒菜,一边努力想着两人的幸福回忆,避免眼泪奔涌到炒锅里。 见他不吭声,谢棠一边穿衣服一边问他,“怎么不说话?聋了?” 呜,她居然还为了玄棘凶他。 有一滴清泪从玄蜃眼眶里滚落而下,滴在大葱炒蚕蛹的菜上。 谢棠走过去时见他对着锅流泪,她看看锅里的东西,立刻被吓了一跳,说话的声音都开始情不自禁发抖了,“你、你把我们的嫡长女给炒了?” 大胖虫子阿蚕在它专属的炒鸡蛋饭山里冒出头来,【妈咪,蚕在饭里!没在锅里!】 谢棠松了一口气,抬手拍了玄蜃的肩膀一下,“你吓死我了,蚕没死你哭什么丧?” 呜呜,她现在居然又为了一只蛊鬼凶他。 玄蜃哭得更厉害了,他一本正经地哽咽道,“谢棠,我现在很生气。” 谢棠还以为他这是炒菜没炒明白把自己给气哭了,于是弯腰去闻锅里的味道,好像确实有几分怪怪的。 她拿过他手里的锅铲,用屁股将他挤到一边去,“第一次做这道菜做得味道怪怪的也是人之常情,我来帮你拯救一下。” 呜呜呜,她居然关心菜也不关心他。 谢棠铲子还没挥几下,她腰间忽然一紧,玄蜃从背后将她抱在怀里,他将他的脸颊与她贴在一处,她能清晰感受到那里潮湿的痕迹。 玄蜃说,“谢棠,你是不是……” 他想问她是不是只爱他一个来着,后来寻思一下这个话题也没必要问。 她看上哪个男人,他就暗地里把对方除掉好了。 他话说了一半又改了口,他问,“对玄棘特殊照顾了?” 让他cos老黄牛犁地这件事属实很特殊来着。 谢棠如实说道,“是有些特殊,但谈不上照顾。” 这话听得玄蜃快要窒息了,他后悔揍玄棘还是揍得太轻。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55节 谢棠不晓得两人在对牛弹琴这件事,她还在想玄棘cos老黄牛的事情。 她要玄棘往后余生在赎罪中度过,一直无偿劳动到死去的那一天。 考虑到玄蜃跟玄棘之间的兄弟关系,谢棠拍拍他的手臂,温声提醒道,“我知道你对他有怨言,你想对他做什么都行,但是不要伤害到他干活的本钱。” 毕竟影响到村里粮食产量就不好了。 第44章 玄蜃生气这件事, 直到天黑了谢棠都没能发现。 村里的工作忙,当天她下班回家时已然是晚上。 卧室里浴桶已经放好温热的洗澡水,桌子上还摆着一盘炸知了。 这东西优点是兼具味道跟营养,缺点是在油锅里过了一遍, 脂肪含量超标。 为了保持自己低体脂率的健美身材, 谢棠克制地往嘴里扔了三只就停手洗澡去了。 她洗完澡穿起玄蜃放在旁边凳子上的干净衣物时, 才发现哪里异常。 往常她洗洗涮涮时,小男仆可是围着她如同小蜜蜂一样转圈圈, 他今天倒是安静得很。 擦干头发的谢棠望向床上背对着她睡觉的玄蜃,垫着脚尖无声无息地摸了过去。 只是玄蜃今非昔比,谢棠自以为隐蔽的动作还是逃不脱他强大的动态听力。 这个坏女人可算发现他的异常之处了, 他对两人之间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感到迫不及待。 她待会儿先是要问问他怎么了,然后再翻来覆去狠狠睡他几遭,并且在过程中承诺只爱他一个, 接着再三说明她一丁点也没看上玄棘, 那他可以考虑大发慈悲地原谅她。 只是幻想跟现实之间终究存在不小的差异。 玄蜃屏住呼吸等了好一阵, 等到黄花菜都凉了,谢棠也如同木头人一般站在他身后毫无反应。 在他绷不住想睁眼与她闹上一闹的时候, 有一个温热的吻伴随着潮湿的水汽轻轻落在他的脸颊。 “辛苦我的男老婆了,你把家里安排得很好。” 跟很多女人不一样, 谢棠的音色是沉稳柔和的女低音。 这令谈情说爱时从她嗓子里冒出的每一句情话都撩人得很,有一股让人浑身战栗的年上大姐姐味道。 玄蜃一下子就目眩神迷了,满脑子除了粉红色泡泡再塞不进旁的东西。 等谢棠躺到他的背后,摸索着将双手往他睡袍里面送时,他拼尽全力也无法抵抗半分。 他不纠结要不要跟谢棠亲密,他只犹豫要自己醒着亲密,还是以装睡的姿态任她为所欲为。 很快他的脑子里连这个问题也塞不进去了, 他面红耳赤、气喘吁吁,喉咙里还发出一些让他自己听了都脸红心跳的低吟。 贴在他身后的谢棠从喉咙里溢出一声轻笑,“笨蛋,装睡也要装得像才行。” 玄蜃被她撩拨得情难自控,他一分一秒都无法装下去了,他睁开双眼努力回过头向她索吻。 受不了啦!先亲嘴再说! 两人在深夜里亲密好一阵,结束时谢棠将手指举到他脸旁边,笑眯眯地发号施令,“谁弄脏的谁舔干净。” 玄蜃不太喜欢舔自己的东西,他只喜欢舔谢棠。 不过当这两者搭配起来,他就能欣然接受了。 他握着她的手如小狗一般将她的五根手指挨个舔舐起来,那双漂亮的绿眼珠则眨也不眨地盯着谢棠黑黝黝的眼睛。 又过了一阵,她掐住他的下巴强迫他住口。 这招只能对付人类,却控制不住人外。 玄蜃勾唇一笑,那非人的长舌又从嘴巴里弯弯绕绕地探出来,继续去舔她的拇指。 谢棠严重怀疑假设这小子身体内的一切液体不是大补之物,她跟他在一起非得肾虚不可。 谁让他总是一副很欠搞的样子,搔得她心里痒痒的,哪个雌鹰般的女人受得了这个? 谢棠低声问,“你吃避孕药了吗?” 玄蜃点点头,“吃过了,药效持续到明天中午,这期间你想怎样都可以。” 他虽然生谢棠的气,但是不耽误他俩做恨。 两人恨起来是发了狠、忘了情,恨完简单清洗一下身体,然后倒头就睡觉。 想要跟谢棠说拈酸吃醋的正事结果发现对方已经秒睡甚至发出清浅呼声的玄蜃:“……” 可恶!为什么两个人里只有他可以完全不用睡觉? 他看着谢棠的睡颜,心里幸福跟憋闷的情绪交杂,然后跑去玄棘睡觉的牛圈把他又揍了一顿。 可是这次他再次躺回到谢棠身边时,他的情绪还是难免低落。 揍玄棘只让他痛快一会儿,但不能根治他醋到想要发癫的问题。 不过他生气归生气,在谢棠搞明白他为什么生气之前,他是不会在她发小脾气,更不会冷暴力她的。 谢棠是世界上唯一一个愿意把他丑陋虫躯抱在怀里温柔相待的人。 他们两个人在相处中打情骂俏完全没问题,但他不能给谢棠留下喜欢莫名其妙发脾气的坏印象。 他要摆出一副大方得体的正房姿态,哪怕因为小三醋到想要发狂,他炒菜、洗衣服、缝衣服、烧洗澡水这些家务活也一样都不能落下。 这样等到谢棠突然意识到他已经一个人偷偷委屈很久很久以后,才会打心眼里对他更加愧疚,也更加心疼。 想到这里,玄蜃又开始忍不住幻想起眼前熟睡的女人得知真相后会如何哄他、安慰他,说不定还当场跟他求婚的画面,并且忍不住偷偷笑出声。 谢棠还以为房间里进了蚊子,下意识一巴掌拍了过去。 随着啪的一声,蚊子声戛然而止,玄蜃的脸肿了。 啊啊啊! 她这个坏女人坏女人坏女人! 她实在太过分了! 玄蜃生了好一阵闷气,然后抬手将她抱在怀里搂住。 他试图小声跟睡得迷迷糊糊的女人讲道理,“你不可以扇我,这样很坏。” 谢棠不知道他在叽里咕噜一些什么,还以为蚊子又来了,于是再次举起巴掌。 玄蜃默默闭上嘴,不敢继续嗡嗡了。 村里事情多,加上玄蜃的贤惠行为跟平时区别并不大。 以至于在第三天谢棠按照惯例去田埂视察玄棘劳改情况时,看见他那张曾经英俊帅气的俊脸变成不忍细看的猪头凄惨模样,这才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 谢棠疑惑问道,“玄棘,你这是掏蜂窝被马蜂给咬了?” “是族长夫人天天来揍我,硬生生把我给揍成这副模样的!你在这里装什么无辜?别告诉我你对此毫不知情!”玄棘简直气急败坏,“他们都说你英明!我看你就是一个色令智昏的大昏君!你刻意纵容你手下的疯狗肆意咬人!” 谢棠看向旁边眼神飘忽的监管者,质问道,“所以他们两兄弟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 监管者心虚地回应,“大家都知道族长夫人跟黄牛哥是血缘兄弟,我以为他们两个打是亲骂是爱,就没有用这种小事来打扰您。” “我呸!你疯啦!”玄棘气得原地跳脚,“谁跟那个狗杂种打是亲骂是爱?我跟他之前哪来的狗屎兄弟情啊?” 他骂得实在是太脏了,谢棠夺过监管者手里的鞭子对着他的前胸抬手就是两鞭,“嘴巴给我放干净点!轮不到你骂老娘的男人!” “要是再有任何对玄蜃侮辱性的词汇从你嘴巴里蹦出来,你不用继续劳改了,你直接跟你那个傻缺爷爷住隔壁缸!” “老子做的坏事根本跟我爷爷没有任何可比性!凭什么我也要去他那里?”玄棘被打出了脾气,不仅继续破口大骂,还要伸手反抗。 “欺男霸女不是你做的吗?还敢狡辩?你这个畜牲!” 谢棠才不惯着他的臭毛病,抬手几鞭就把他抽得再起不能。 只是跟玄棘玄蜃兄弟之间的纯粹对抗不同,玄棘被谢棠打的时候难免想起来这个女人到来之前自己在寨子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逍遥日子。 那个时候他身上最大的担子就是怎么跟寨子里不同的女人生出来孩子。 哪像现在一样吃不饱、穿不暖,每天给人白干活,晚上还要住牛圈? 简直过得跟他之前剥削过的那些人一样差。 玄棘越想越委屈,气得躺在地上大声嚎啕起来,“蝶祖对我实在太不公平!凭什么祂选玄蜃做虫子!又凭什么每次来的教师都老老实实死掉,偏偏你们这批杂碎活下来了?你们就不能乖乖去死吗!?” 谢棠原本都想停下了,结果这个人渣他面对过去的错误竟然是毫不知悔改,那就别怪她凶残了。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谢棠把玄棘用鞭子抽到倒地哭嚎的事情很快传遍整座村寨,并且发展出多个版本。 版本一:“你们听说没有?欺男霸女的玄棘被女族长给欺了!” 版本二:“你们听说没有?玄棘要给我们族长做人妻了!” 版本三:“你们听说没有?玄棘怀了族长的孩子!但族长不想要这个孩子,所以她去田里手动打胎,玄棘吓得撒泼打滚求她手下留孩!” 阿媞听得一头雾水,“等等,玄棘不是男的吗?他怎么会怀孕呢?” 那人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谢棠族长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区区一个让男人怀孕的小法术而已,她如何不会?” 小芳当即反驳道,“棠棠老师能不能让男人怀孕都跟玄棘没有关系!她根本看不上那个王八羔子!要是再让我听见你们这群贱人瞎传谣,我把你们的舌头全拔了!” 作为谢棠的忠实粉头,她必须时时刻刻维护自家正主的形象! 虽然棠棠族长不让她乱杀人,但是她给这些不知好歹的家伙一点颜色看看应该是没关系。 很快村里的谣言又有了新的版本——族长在事情泄露后恼羞成怒,竟然派出得力手下斩草除根! 谢棠听见这事简直哭笑不得,“好家伙,大家没有电视节目看就自己创造小节目是吧?” 李学白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并非全是空穴来风,你当时给玄棘送花,村里可有不少人都看见了。” “我给玄棘送花?什么时候的事?”谢棠先是一愣,旋即在脑内翻阅起记忆来。 “魅魔对收割少男少女春心的事没印象是再正常不过啦,”冯青阴阳怪气地调侃道,“当初大部队刚来寨子去玄棘那里应酬时,你偷跑出去采鲜花送美人,谁看了不在背后夸你几句浪漫?” 她这么一说,谢棠才想起来那段尘封的往事。 当时支教团去拜访族里高层,她自己偷跑出去欲送花给玄蜃,结果被唐轻柔从花园旁逮回去应酬,她这才随手将花送给玄棘以做逃班的借口。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56节 谢棠悔不当初,她一拍脑门,“老天奶,你们可真是冤枉我了,我当时只是敷衍他而已!” “你跟我们俩解释有什么用?这话还是留给你家那个大醋坛子听吧!”冯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令人高兴的事,嘴角咧到天上去,幸灾乐祸道,“以他的醋劲,这会儿怕是又跑到玄棘那里揍人了,姐姐且快些前去劝上一劝,否则明天寨子里又要传正夫痛打外室的风流逸事。” 这还真让冯青猜对了,她话音刚落就有人来办公室打报告,说田里种地的玄棘突然大小便失禁、口吐白沫倒地不起,目前正送去祖豹那里急救呢。 刚才还幸灾乐祸的冯青顿时就笑不出来了。 他爸了个根的!这个玄蜃报复心比她想得还要更加强烈啊! 她脑子里刚冒出来这句话,又有一个人急匆匆地赶过来传讯,“玄棘在祖豹那里疯狂吐虫子,现在满院子都是他的呕吐物在乱爬,族长你还是莫要过去了,那里的画面实在太恶心了!” 能让从小见惯虫子,甚至还养虫子做蛊鬼的蝶族人都觉得恶心,那画面想必很美丽了,美到在场所有人光是想一想就脸色发绿。 李学白小声跟谢棠商量,“姐姐,我、我可从来没有说过玄蜃的坏话,我对二位白头偕老的祝福简直天地可鉴!” 冯青也急忙给自己找退路,“谢棠,你可千万要保护我们!我不想吐虫子啊啊啊!” 这次事情闹大了,谢棠回家吃到了罕见的闭门羹。 她推开房门进去,发现玄蜃正背对着她缝制手工裤衩。 她走到他身边,轻声问道,“你去玄棘那里找茬了?” 玄蜃没看她,手上继续干活,嘴上酸溜溜道,“怎么?您这是心疼到找我算账来了?” “我心疼他做什么?”谢棠转而坐在他面前的桌案上,好脾气道,“我跟你说过很多次啦,我只喜欢你一个。况且玄棘也没长在我的审美区间里,我不喜欢他那个类型。” 闻言玄蜃额头青筋直跳,气得活都干不下去了,抬眼瞪她,“那若是他长在你的审美区间内,你就要收他做外室,享受兄弟齐人之福是吧?” 谢棠被他逗笑了,“你这醋劲是真大,兄弟齐人之福这等虎狼之词你敢提、我都不敢听。” 外人都说玄蜃脾气糟糕,实际上他平时在她这里很是柔情似水的。 这会儿玄蜃发起脾气来,谢棠也不觉得他面目可憎,反而觉得这张长在她审美点上的漂亮脸蛋恼怒起来也是别具风情。 “这有什么不敢听的?”玄蜃被她气笑了,抬手将针线活扔到桌子上去,吓得好奇观望这边的阿蚕一股脑钻回炒鸡蛋饭山里。 “我第一次见你时就觉得你很能干,干一个也是干、干两个也是干,对于我们能干的族长大人不过是顺手的事罢了!” 这会儿玄蜃发飙起来,倒是有几分两人陌生时的小甜椒状态了。 “宝贝,这就是你对我的初印象吗?”谢棠被他骂了一顿也不生气,反而觉得心里爽爽的。 她不想跟他这样单纯吵来吵去,她想把吵这个字的翘舌音变成平舌音。 她从桌案上跳下来,握住他的手腕就往床榻的方向扯。 “谢棠!我在跟你说正事呢!你这是要做什么?”玄蜃柔弱无力极了,似乎努力想从她的桎梏中挣脱,却如何都挥不开她的手。 他这样任人摆布的模样跟当初随意将人当标枪甩的怪物简直不像一个人。 于是谢棠就知道这货多半又是在勾引她。 她真服了,他这每天的惊悚小节目简直跟他缝制的内衣一般一套又一套。 将人带到床边后,她一把将他扔到床榻上,接着就凑过去一边压着他亲吻,一边帮助兢兢业业工作的腰带从他的腰胯间解放。 “别……不要……混蛋!不解释清楚你给玄棘送花的事……你就莫要碰我!”这会儿女人的玩物他话都说得磕磕绊绊,家传手镯上的铃铛倒是叮叮啷啷响个不停。 谢棠觉得好笑,她一反常态地听话,如他所言暂时后撤放弃继续亲吻,也不再对他上下其手。 玄蜃等了几秒也没见她继续非礼自己,那原本用来推拒她的白皙爪子一时僵在那里腿也不是、拉也不是,只是咬着下唇眼巴巴地昂头看她。 “怎么不说话了?”谢棠凑过去,在他脸颊处落下一连串轻吻,“宝宝刚才骂得我好爽,再多骂两句好不好?” 闻言玄蜃脑子都转不过弯来,只能呆呆地望着她。 不知道他是否知道自己这副模样在谢棠眼里格外讨喜,弄得她更想欺负他。 谢棠眼疾手快地捏开他的嘴巴,迫使他打开城门迎接她的长驱直入。 哪怕玄蜃的脑子还想跟她闹会儿别扭,他的身体也扛不住谢棠的诱惑,被她亲得越来越配合,再也看不出一丁点气急败坏该有的反应。 双唇分开时,有暧昧的银丝还在依依不舍。 见他要追上来,谢棠的指腹抵住他的唇瓣,柔情似水的眸子注视着他湿漉漉的翠色狐狸眼,“玄蜃,其实从我看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想跟你做这样的事,你也是吧?” 玄蜃鬼迷日眼一阵,忽然又想起那个杀千刀的玄棘,当场变了脸色,“你是不是也对玄棘说过类似的话?” “那花原本是要送给你的,只是机缘巧合被他截胡罢了。”谢棠循循善诱道,“若我真的在乎他,我进门第一件事就该与你计较你为何给他下蛊,对不对?” 玄蜃那塞满恋爱的脑子里空出小拇指指甲大小的面积思索一番,迟疑地点点头。 于是谢棠又说,“我既没有对你追责的打算,也没有为了这事对你做出一丝一毫的埋怨,足以证明他在我心里并没有你设想的那般重要,对不对?” 玄蜃仔细瞧她的脸,觉得她不像在开玩笑,于是又点点头。 “干嘛总是吃这些旁人的醋呢?我真的只爱你一个,”谢棠爱怜地触摸他手感极佳的肌肤,“灵魂上的热爱如果不够明显,我对你的生理性喜欢还不够突出吗?” “以前很明显,现在不明显,”提起这个玄蜃就欲求不满,“现在早中晚三个时间段,你只有晚上才肯临幸我。” 他在谢棠的掌心里蹭蹭,“你能不能不上班,跟我在这间只有你我的小屋里待上三天三夜?” 第45章 关于自家族长被祸国妖虫缠得三天三夜没出房门这件事, 村里的人根本控制不住八卦的欲望,但是碍于铁血粉丝毒□□小芳的威亚,大家硬生生反人性地在公众场合憋到肚子疼也不敢说上半句。 但人的八卦心里与生俱来,是堵不住的。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憋坏了的村民居然破天荒地走街窜巷起来。 很多原本彼此陌生的村民嘴上嚷嚷着两家人几万年前都是一个地方的虫子, 一边理直气壮地走进彼此的家门去拜访远祖亲戚, 只为在小芳看不见的地方酣畅淋漓地聊上那么几句八卦: “这个族长夫人真是太过分,一丁点都不懂得体恤族长的身体!万一她肾虚怎么办?我是族长的粉丝, 如果族长第四天还不出门我是要上门救人的!” “嗐!你激动什么?我们族长夫人那浑身上下都是大补之物,以他的顶级蛊鬼之身,我们族长怕是一天比一天龙精虎猛呦!” “族长猛起来玄蜃一个人能受得住吗?我家里还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儿子, 我家愿为族长大人鞍前马后啊!” “你不要命啦!族长夫人醋劲大得很,他亲哥还在祖豹那里躺着呢!你居然还敢惹他的晦气!”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谢棠这家伙的魅力就是恐怖如斯, 哪怕毒夫玄蜃忮忌他人到了恶名远扬的程度, 还有人贼心不死想要给家人讨个外室的位置坐坐。 第三天的村办公室挤满了人, 谢棠的办公桌上被人密密麻麻铺满了奇形怪状的人物画像。 一大早跑来上班的冯青很是困惑,“村里这是横空出世一个天才画家, 所以你们特意来让欣赏村长一下对方的大作吗?” “当然不是啦!”其中一位说,“我儿子他昨天刚满18周岁, 平日里是一个温柔贤惠还爱干家务活的处男,这画上的人就是他!” 这个人李学白看着眼熟,她问,“这美颜滤镜是不是开得太大了?我前天见到他时他可不长这副模样。” 那人狡辩道,“冯小姐讲话理太偏!您也说了那是前天的事情了,男大十八变,我儿昨天才刚蜕变成天仙!” “滚一边去吧!”他旁边的人一屁股将人挤开, 蒲扇一样的大掌努力去点桌面上那张五大三粗的画像,“这是我儿二牛,族长是认得他的!族长吃腻了夫人那等山珍海味,偶尔吃点我儿这种带劲儿的野味不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阿媞听得直皱眉头,“你家之前还带头反抗棠棠族长,现在这又是要闹哪样?” “以前都是误会,咱们双方也是不打不相识的欢喜冤家啦!”他笑容谄媚,“我家二牛脾气好人也忠诚,天下没有哪个男人比他更适合当小三喽!” “你这种话都能说出口?”冯青听得痛苦面具都戴上了,“你是想用儿子换免罪券吧?那是他们老欧洲的传统,咱们村里可不兴这套啊!” 如果这村里大家都是一样的穷,那他们也不着急。 但是现在他们每天又是免费做苦力去山上采药,又是到处给村民帮工建房子,眼看着从前那群不如他们的人日子过得是越来越有滋有味,他们心里能不着急吗? 儿子给人当情郎算什么?这时代发达起来的风口要是错过,那可就是穷好几代人的大事了! 冯青读懂了他们的潜台词,心里不免更加鄙夷。 得亏这一代的族长谢棠是个女人,所以他们这些人纷纷过来塞儿子。 不然她看着这群人卖女求荣,怕是忍不住想每人揍上一拳的欲望。 从蝶族的历史来看,这里历代族长可都是男人,他们会不会收下这群人进贡的女儿?又会不会只是不给名分,私底下想怎样鱼肉对方都可以? 有岜莱跟玄棘的例子摆在那里,这些问题的答案真的好难猜哦。 好在跟以前的族长不一样,谢棠这人特专情,她不收这些杂七杂八的王八羔子。 冯青想起岜莱跟玄棘以前的事迹就反胃。 她让阿媞把人都赶出去以后,拿起笔洋洋洒洒给谢棠写了一封谏言,让耳聪目明的阿媞挑个方便的时间点送到谢棠屋里去。 玄蜃吃起醋来可不管异性还是同性,他都没让阿媞进房门,而是自己做起转运使臣的功能。 于是洗澡的时候,坐在浴桶里的谢棠就接到了这样一封冯青催婚的信。 信里面说最近寨子里人心浮动,不少人都盼着给她做小三,问她跟玄蜃什么时候能在村民的见证下结个婚,并且当众宣布以后全蝶寨都改成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婚恋制度,省得那群人再打这种腌臜心思。 从小没离开过蝶寨的玄蜃跟半文盲差不多,他偷偷瞧了信纸几眼,也看不懂上面都写了些什么东西。 但是他见谢棠表情严肃,于是也跟着紧张起来,“她们说了些什么?我可不可以知道呢?” “不是什么大事。”谢棠在脑子里呼唤阿蚕过来,接着将信纸递过去让它放到桌子上。 于是阿蚕就叼着信纸慢吞吞地离开湿漉漉的浴桶,几字形朝着干燥的地方持之以恒地移动。 见她不愿意跟自己分享信的内容,玄蜃心头难免有几分难过,他低落地哦了一声,再没有多说话,只是默默地给谢棠擦背。 感受到他低落的情绪,谢棠趴在浴桶边歪着头瞧他,“好啦,不逗你了。她们来信问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闻言玄蜃先是愣了一下,显然他没能料到自己幻想已久的求婚场合居然是在他帮谢棠洗澡的时候。 见他看起来呆头呆脑的,谢棠挑起眉毛故意问道,“怎么?你不愿意?” “我愿意!我当然愿意!”玄蜃生怕她反悔,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我们待会儿就去挑上一个日期最临近的吉日,我一天都不想多等了!我要立刻嫁给你!” 给谢棠擦头发的时候,小男仆的绿眼珠还往旁边的蝶族日历上盯。 然后他说,“明天就是一个大好的日子!我们明天就结婚吧!” “明天?”这次轮到谢棠愣了,“这日子是不是太急了?” “这日子哪里急了?这日子好着呢!”玄蜃恨嫁恨到原地团团转,“明天白天准备婚礼,晚上正式结婚!这时间安排得富裕极了!” 两人当天夜里熬到凌晨三点也没睡觉,商量起结婚的相关事项来。 这蝶寨目前还一穷二白,两人的婚礼自然不能铺张浪费,要一切从简。 那些猪肉鱼肉就不要了,都用虫子肉代替。 至于宴请双方家长这件事上,谢棠没问玄蜃要不要邀请黄牛哥玄棘跟半死不活的爷爷岜莱到场。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57节 在她知道玄蜃跟这二位的恩怨后要是还能问出这种问题,那属于故意糟践人了。 见谢棠直到最后也没说出这种话,玄蜃心里又偷偷幸福到冒泡泡,他一幸福就又想…… “不,你不想。”谢棠的食指抵住他的唇瓣,“已经三天三夜了,咱休息一下好吗?” 人外这东西谁发明的呢?简直一天24小时永动机。 玄蜃很尊重她的想法,于是他只是很单纯地将她抱到自己腿上坐着,用滚烫的温度将她全面包裹。 谢棠抬手推推他鼓鼓囊囊的胸膛,“有点热,你松开我一些好吗?” 玄蜃不太乐意,他试图抗议,“你此前搞我的时候可没嫌弃我热。” 他一张小嘴巴叭叭个不停,“你还说我烫烫的可以治疗宫寒。” 这话是谢棠上头的时候说的,现在他敢重复,她都不敢听。 她抬手将他的嘴巴捏成鸭子的形状,“好了不要再说了,你要抱就抱吧。” 谢棠这样退让,玄蜃也不高兴,“万一我把你烫中暑怎么办?我们还是换去凉快的地方睡觉比较好。” 于是大半夜他又将人抱去月亮湖边,有他这个蛊鬼之王在,不仅两人睡觉的草地里没有爬虫,连空中飞翔的蚊子也不敢靠近。 这里确实比玄蜃的小屋清凉许多,被他抱着也没有此前那种如同置身熔炉的即视感。 谢棠一如既往地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去村办公室将当天结婚的决定告诉给同事们时,她们怀疑谢棠其实没睡醒,来这里给自家崽子谋个外室当当的村民们则怀疑自己没睡醒。 现场短暂陷入窒息一样的安静后,骤然爆发出一阵阵掀翻天花板的吵闹声: “择日不如撞日!族长您同时娶上一个正夫跟四个小侍凑个五福临门吧!” “五夫、五福!这谐音简直太吉利啦!族长平日待我们不薄,我家二牛愿意为了族长的吉利出一份力气!” “我家三山也是!我家大山也行!族长大人!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啊!” 哪怕昨天谢棠在信里对这群人的荒谬程度有所了解,亲临现场时还是令她震惊到一时失语。 冯青忍不住撇嘴,“万人迷,这些可都是你欠的情债呦。” 李学白腼腆地笑了笑,“族长,现在我这里已经有你的梦男文学投稿了。错别字虽多,但胜在情感质朴感人,你要是不再管一管,我有点控制不住想要刊登的手了。” “哦?你们当我是死的?”一声阴测测的冷笑将现场热烈的氛围瞬间冰冻,“三个数之后留在现场的人会得到我亲自送上的报应。” “一。” 玄蜃在寨子里是鬼见愁,他刚说一个数现场的人就像蟑螂逃命一样被吓得处乱窜。 谢棠赶紧拦住人,“你们先别走!我还有话要说!” 玄蜃目光一凝,众人还以为她回心转意了,纷纷将期待的眼神投向她,结果谢棠却道,“我是族长,我将以身作则推崇婚姻的神圣与独一无二性,我这辈子只取玄蜃一位老公,如违此誓天打雷劈。” 当即有人脸都绿了:“族长!那个杂……伟大的祭司大人何德何能可以得到您的专宠么呢?您而且不要小侍就不要喽,您不该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啊!” 跟那些想要攀亲戚脱罪的从犯不同,这位是被谢棠精准扶贫的人家,他确实想给谢棠塞小儿子,但他也是真的想让谢棠延年益寿长命百岁。 他活了这么多年,只有谢棠上位以后才过了几天好日子。 现场村民中不乏有类似经历的人,有人坐在地上就开始哭爹喊娘: “玄蜃!我x你祖宗十八代!要是我家族长真出了事,我拼了老命也要弄死你!” “我x爹玄蜃!呜呜!你这个小肚鸡肠的毒夫,要不是你在族长耳边天天吹风!她至于发这样的毒誓吗?” “什么蝶祖后人?我看你就是一个祸国殃民的小妖精!我呸!” 玄蜃被大家骂得心情复杂。 一方面他对老婆谢棠备受爱戴这件事感到骄傲,另一方面他也担心谢棠的毒誓会害了她,而还有一方面就是……心里不合时宜升起的被专宠的幸福。 他当下也顾不上稳固自己唯一正夫的地位了,快步走到谢棠身边,低声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音量说道,“其实你偶尔出轨几次也没关系,莫要许那样毒的誓,快些撤回吧。” 谢棠意外地看向他的脸,见他神情严肃不似说谎,于是笑着拍拍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我行得正坐得直,发这样的毒誓又能如何呢?” 上行下效,高层的喜好立在这里,下面的人自然会想要向她靠近。 人的思想不是一时间能转变的,现在不是规范墨守成规几千年的蝶族一夫一妻制的好时机,但未来一定可以。 大家不知道谢棠的小心思,反正他们是越看玄蜃越不顺眼。 全蝶寨哪个小伙子不羡慕他嫁得好? 这话传进玄棘耳朵里,病床上的玄棘一边流泪一边骂骂咧咧,还放狠话自己不会祝福他们,他只会诅咒夫妻二人同床异梦。 并且在刚诅咒完的一个时辰内,又胃里翻江倒海地吐了一盆虫子。 外界的话能被玄棘听见,却传不进被关押的岜莱耳里。 他被隔绝在小芳家特意保留的垃圾堆中,每天痛苦得如坠地狱。 婚礼正式开始前,玄蜃亲自来这里探望他许久没见的爷爷。 看见这位老人的惨状,他没忍住笑出声来,“阿爷,你跟虫子们相处得蛮好嘛。” 听见这话,岜莱僵硬地抬起头向缸外看去。 他跟阿媞一样没了舌头,为了能听见他痛不欲生的求饶,小芳最近特意给他用蜈蚣做了一只新的。 认出来者是玄蜃后,他先是一愣,接着在缸中激动地扑腾起来,“玄蜃?你不是恨我吗?你快些杀了我!快些杀了我啊!” “当初我痛不欲生求你们杀掉我时,你是怎么说的?”玄蜃话音一转,故意模仿岜莱苍老的音色,“废物杂种,居然连这点痛也忍不得!能被万虫啃咬、大卸八块是你的福气!” 岜莱露出迷茫的神色,好似陷入到回忆中,须臾又疯狂地打起感情牌来,“玄蜃!我求求你杀了我吧!求你啦!我好歹是你阿爷,看在我给了你一条命的份上,你大发慈悲地杀了我吧!” 他越是这样歇斯底里地哀嚎,玄蜃脸上的笑容越大。 时隔多年,风水轮流转,这如何让他不感到愉悦呢? “我今天来到贵地是要通知你一件事,”玄蜃笑着说,“我要嫁给谢棠了。” 在岜莱崩溃到胡言乱语时,玄蜃眉眼弯弯道,“岜莱,你的好日子在不久前刚刚结束,而我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呢。” 说完他走过去,往他的嘴巴里塞进一粒大补丸,防止他气急败坏当场去世,他笑眯眯地说道,“莫要像孩童般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哭闹了,阿姐说成年人要敢作敢当,你要坦然接受这为你量身定做的报应呀。” 他不是喜欢拿人去喂虫子吗?他祸害了那样多的人,不亲身上阵体验一下大家的绝望与痛苦怎么行? 玄蜃自认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哪怕岜莱对他如此恶毒,他还是愿意不计前嫌送出美好的祝福,“岜莱,今晚我会派人来送你一杯喜酒,喝了它可要长命百岁呀。” 从小芳屋子走出来以后,玄蜃特意去月亮湖清洗一番,这才回到村办公室里接受众人对他的化妆打扮。 等到夜幕降临时,众人在蝴蝶谷欢聚一堂。 上次如此喜庆的氛围还是在春浴节开幕式,这次就是谢棠的婚礼了。 谢棠穿着她行李箱里比较现代的服装,是白衬衫、西装裤与黑领带的搭配,她蜿蜒的长卷发搭在白衬衫上面,有一种干练又温柔的美。 玄蜃则穿着寨子里最花里胡哨的装束,春浴节开幕式上悦神的那套巫袍,妖艳美丽又带着少数民族特有的神秘气息。 当天夜里玄蜃就穿着这身巫袍去跳鼓上舞,向上天传递自己要嫁人的欢欣。 大家聚在一起吃高蛋白虫子、喝补身体的药酒,对两位新人献上海量的祝福。 等到这新婚妻夫敬完一圈酒,玄蜃已经以一副不胜酒力的姿态栽倒在谢棠怀里,双手环着她的脖颈撒娇,“你抱我回去洞房吧。” 经过这些日子的本性暴露,众人眼中原本冰清玉洁的烈男圣子已然变成不要脸的恶毒绿茶。 看见他这鬼样子就有喝多的人忍不住当场拆穿他,“绿茶玄蜃完全虫化后理应千杯不醉才是!他摆出这副勾栏姿态就是故意勾引我们雌鹰般的族长!” 一时间群情激奋: “族长!你莫要信他!” “你莫要被他拿捏了!他心眼坏得很!” “没关系!我就喜欢他这样的小心机!”谢棠不甚在意,毕竟这件事他们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她就这样在众人的哗然中,一个用力将族长夫人打横抱起,径直朝两人爱巢的方向走去。 然后因为自己喝太多,没走两步路跟玄蜃摔成一团。 大家对此是又好气又好笑,先是埋怨了一番玄蜃不懂事,这才叮嘱谢棠要注意生命安全,还多叫了几个人准备送两位醉鬼回家。 谢棠醉了,那玄蜃的酒便瞬间醒了。 他一扫之前醉眼朦胧的模样,神采奕奕地拒绝所有人,“我亲自背她回洞房即可,用不到你们帮忙。” 说完也不听众人再说什么,直接当场摘掉项圈,舒展开瑰丽缤纷的蝴蝶翅膀带着谢棠飞到天上去。 李学白当场诗兴大发,并吟诗一首,“我和你翩翩化蝶飞,我与你痴缠永相随。” 冯青见了这震撼的一幕,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我勒个豆!空中飞人!” 玄蜃才不管旁人怎么说怎么想,他现在就想立刻被谢棠狠狠洞房。 只可惜谢棠酒量真的不行,被他喂了一杯解酒药也依然迷迷糊糊。 她现在倒是没有醉酒的头晕恶心感,只是单纯懒洋洋没什么力气。 玄蜃思索片刻,提议道,“那今晚我自己来?” 谢棠点点头,他便行动起来。 跟她主导时的激烈狂热不同,玄蜃动作很是温柔。 她环着他的脖颈迷迷糊糊,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只记得玄蜃求她莫要再用那些话逗弄他,他要遭不住了。 那天晚上的记忆都带着他身上甜香的味道,让人愉悦得紧。 后面谢棠想起来自己要说什么,她断断续续道,“我们还没有去你……阿妈那里……敬一杯酒……” 玄蜃说出大实话,“不着急,反正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谢棠好像听见什么了不得的评价,她喉咙间发出一声低低哑哑的疑惑,“嗯?” 玄蜃呼吸一窒,又要遭不住了。 他隐忍道,“他们总说我在勾引你,其实明明就是阿姐你在无时无刻在对我散发魅力。” 谢·只是呼吸·棠:“?” 她干嘛了? 见她露出茫然的神色,玄蜃凑过去索吻,将她的注意力重新从他的话语转移到他的身体上来。 当天两人睡得很晚,第二天去村里上班的谢棠却是神清气爽极了。 没办法,玄蜃的顶级补品身体就是这样bug级别的存在。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58节 他说谢棠这样兢兢业业上班,显得他好像一个没有事业心的恋爱脑。 于是他跑来跟她一起上班,做随行家属。 冯青听了这个解释是眉心直跳,“难道这样做就显得很有事业心吗?” “不然呢?”给谢棠捏肩膀的玄蜃翻了一个大白眼,“族长舒心就能提高工作效率,这里面当然离不开我的功劳,这难道不算为寨子做出伟大贡献?” 谢棠也替他说话,“现在最强蛊鬼摇身一变成为一心相妻教女的族长夫人,这蝶寨能从危机四伏的恐怖场所变成人民安居乐业的净土,确实离不开他的功劳。” 冯青听得牙酸,直呼受不了,“你就宠他吧!” 玄蜃昂首挺胸,得意洋洋地炫耀道,“如何呢?我就是如此地受宠,谁让谢棠就是爱我呢。” 两个人眼看着就要吵起来,谢棠正想开口调节一下气氛时,她忽然听见脑子里那个一直坏掉的系统发出提示音:【叮!攻略任务完成!奖励宿主许愿资格一次!宿主是否现在离开世界?】 后者当然选否,她可不想新婚第二天就让自己男老婆做鳏夫,他非得疯魔不可。 而且她也舍不得自己亲手经营出来的蝶寨,她还没有实现全面小康的伟大梦想呢!她不能离开这! 想到这里,她脑子里突然亮起灯泡,“我不离开这!另外我要许愿这里能跟唐轻柔的世界接壤,我要能跟她联系上!” 别看她在脑子里看似许了一连串愿望,系统凝练一下其实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把这蝶寨挪到唐轻柔所在世界。 换了地图少了与世隔绝的空气墙,以唐轻柔所在世界信号塔的密集铺设程度,自然能跟外界联系上。 基本是谢棠前脚刚许完愿,后脚她翻出自己一直放在办公抽屉里的手机,原本代表无信号的图标便当场显示拥有了一格信号。 谢棠的双眼逐渐瞪大,此刻她激动的心情根本难以言喻,沉稳如她立刻蹦起来捧着玄蜃的脑袋一顿亲,“谢谢你全心全意喜欢我!谢谢你!果然百分百的爱意就是会发生奇迹!” 接着在旁人诧异的眼神中,她双手哆嗦着拨通那则熟记于心的电话,短暂的忙音后,扩音器中传来一道颤抖的熟悉女声,“谢棠?” 她的声音其实不大,却如同洪钟一般阵得在场所有人脑子嗡嗡作响。 冯青死也不会认不得自己死对头的声音,她嘴巴张张合合想要说话,却一时间激动到丧失语言能力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李学白也想是在梦里。 只有玄蜃反应极其迅速,他简直咬牙切齿,“我认得你的声音!你是那个贼心不死的小三!” 第46章 最近网上有不少人讨论起最近人群大范围记忆错乱的问题。 po主:【你们小时候的歌词是不是“65个民族65枝花”?怎么现在正式版变成“66个民族66枝花”了?难道是我记忆出了问题?】 该条po文评论区: 【联邦一直都是66个民族吧?po主确实记忆有误。】 【嗐!多一个民族的事有什么所谓?生物学家不也总在联邦境内发现新物种吗?】 【这是一回事吗?这是一回事吗!这难道不是大众群体记忆跟史实不符的事吗?这叫什么诺曼底效应来着!是不是资本给我们做局了?】 【是曼德拉效应!曼德拉!还有资本没事闲的才拿这种事做局, 拜托你邦网民有点自我分辨能力好吗?】 【别装大聪明了!你敢说各大社交平台疯狂转载的蝶寨宣传视频不是资本引流?】 【用得着资本花钱引流?人家蝶族族长往那儿一站自有千军万马去她村里旅游消费好吗?(评论区附赠蝶族族长直播画面截图)】 不少人被谢棠迷得心中一惊,看到这里就瞬间离开po文,跑去搜索栏搜索:蝶族族长。 短暂的加载进度条后,八块腹肌身材健美的帅女视频顿时挤满了用户的整块屏幕。 点开其中一条, 只见那位穿着运动背心的俊美女人在风景如画的湖泊旁高难度俄挺。 网民:【???】 演都不演了? 这是吸引游客还是勾引游客呢? 这对吗?这对吗! 网民:【好姐姐!机票买好了, 我来啦!】 定好行程也不耽误大家继续看漂亮姐姐。 不少网友敲定旅游行程后, 便手指继续下滑去观赏好姐姐的下一条视频,只见那位靓女又穿着华丽神秘的民族服饰用女低音温温柔柔地说道, “旅游来蝶寨,人美景更美。我是蝶族族长谢棠,欢迎各位来西南边陲走进蝶族之美。” 评论区炸了: 【奇怪, 婚纱怎么自动穿我身上了?】 【是的没错,我老公每天晚上就是这样在我耳边含情脉脉的。】 【哎呀人家摔倒了,要姐姐亲亲抱抱举高高才能起来~】 【走遍评论区没有一个人穿了裤子, 别黑的白的都弄成黄的好吗?好的。麻烦跟别人的姐姐保持距离, 否则我这个正妻生起气来把你们都杀喽!】 当然也有人试图制止这随地大小嫁的歪风邪气:【人家是已婚人士!她主页背景放的结婚照你们是一点都不看呀!】 其实大家并非没看: 【她只是有老公又不是又老婆, 根本不耽误再娶我一个。】 【族长看看我!不娶我也没关系!我们在一起幸福就可以!】 【她老公长得也不错,我愿意做他们两个人的床单, 每天看他们在我身上滚来滚去。】 听着那些虎狼之言被谢棠逐字逐句朗读出来,真是辣耳朵得很, 玄蜃忍不住蹙起眉头亲自用手机疯狂语音转文字:【道德败汪!你萌都素坏仁!】 孩子刚认识汉字没多久,语音转文字功能转出来错别字也看不出,还得将手机递给谢棠让这位语文老师帮忙修改。 这个时代输入法功能迭代得不够久,人工智障识别出来的字也是乱七八糟,看起来不仅毫无杀伤力,还像是在卖萌。 谢棠看见那个“汪”字没忍住嘴唇抽搐起来,她很想笑出声, 但是因为玄蜃一直在恶狠狠盯着她,所以又不敢。 哪怕她努力憋住了,玄蜃也怎么看她,怎么觉得不对劲,他问,“你是不是在偷偷笑话我?” 他本人说话是有些西南边陲的口音在,只是谢棠没想到这东西能被输入法识别得如此搞笑。 “宝宝,我没有。”她努力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说起话来宛若没牙的老太。 修改好错别字后,谢棠贴心地问道,“宝宝,还需要我继续帮你念评论吗?” “不要了!他们既听不懂人话,也不说人话!我不要理他们!”玄蜃越想越生气,他咬牙切齿,“外面的人都坏得很,明明结婚照都放在背景页了,他们还敢说这些有的没的胡话!” 有人看了玄蜃的脸觉得他这人确实很漂亮,但鉴于这人长相气质比动漫里的反派长得更反派,所以有人偷偷私信谢棠账号:【族长,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睛!我们会把你从妖艳哥手里千方百计救出来哒!】 当然这话谢棠不能须尾俱全地翻译,她很是美化了一番:“族长,他真的是你的结婚对象吗?真的吗?我不信。” “我也不信。”玄蜃气得咬她脸颊,“字数跟标点符号都对不上,你就是在欺负我文盲!” 婚后他脾气可火爆了,生气的时候亲两口已经哄不住了,得亲三口。 玄蜃被亲好以后,缠着谢棠喋喋不休地抱怨,“老婆太受欢迎也不是一件大好事,以前我只需要防着寨子里的小三,现在全国旅客跟网友我都要防着!太讨厌了!为什么他们总是对别人的老婆一见钟情?” 谢棠把好大一只玄蜃抱在腿上亲吻他的脸颊,温声安抚道,“没关系的宝宝,我只喜欢你一个就好啦。” 玄蜃瞬间被她哄得心花怒放,揽着她的脑袋如同小狗舔人一样亲来亲去。 在他引着她的手往自己袍子里面探时,房门骤然被人敲响,有人在门外大声急呼,“族长!今天直播的时间到了!” 察觉到谢棠的手瞬间从他衣服里抽出来,玄蜃试图挽留,“你已经有整整1天没有在白天宠幸我了。谢棠,你莫要丢下我一个人。” 祸国妖虫那双漂亮的狐狸眼满是哀求的神色,谁看了能不心疼呢? 谢棠想了想,提议道,“今天你与我一道去直播吧,你多在大家面前显摆一下你的族长夫人身份,时间长了应该没有人再发表虎狼之言。” 于是当天蝶族族长讲解蝶寨景点的直播间内,多出了一位貌美如花的族长夫人。 谢棠来到哪里,他就与她十指相扣跟到哪里,粘人得很,看得网友牙痒痒: 【你牵够了吧?该换我了!】 【啊啊啊!哪怕你长了一双美手也不准牵我的老婆!】 【不!这不是真的!我不愿意相信!】 当然在海量崩溃的评论中,还有一部分cp党吃得很开心: 【cp党狂喜!他们好甜!】 【女才郎貌组合我爱死了!请多多互动给我们看!】 【夫人看族长的眼神真的太好吃了!我狂嗑!】 当工作人员挑了几条热评转述给这一对妻夫时,玄蜃露出甜蜜羞涩的笑容,当着摄像头的面凑过去在谢棠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谢谢各位的祝福,我们在蝶祖面前许过誓言,我们会生生世世一直幸福下去。” 谢棠的老婆粉:【?】 不er?谁祝福你了? 还生生世世?你小子吃到好饭就一直死不松口是吧! 一时间直播间弹幕刷得是让人眼花缭乱。 现场主持人继续采访道,“二位感情真是好呢,方便问一下当初你们是谁追得谁吗?” 这话可问道玄蜃的心口上了,他迫不及待地抢答,“当然是她追得我,我俩初见时她就发誓非我不娶,后来她就千方百计将我搞到手了。” 谢棠的老婆粉:【?】 谁问你了?谁问你啦! 好吧!哪怕有人问你也不用说出这么多让人去死的话吧? 呀!西八! 谢棠没看清具体评论是什么,但是她看见满屏都是礼物在飞,她立刻道谢,“感谢各位金主妈妈的支持,这里的每一分钱都将用在当地的扶贫事业上。” “好了,我们不聊我的感情生活了,我带各位金主妈妈看看寨子里的景色。” 谢棠首先带大家去的是蝴蝶谷,“这里是族中的圣地,每次夏季会有亿万只蝴蝶从这里孵化,现场岂止美轮美奂这个词所能简单形容的?言语在它的美丽面前实在太过无力,欢迎大家来身临其境深度体验。” 镜头给到郁郁葱葱的树林,与谷中各种各样的奇石,以及岩壁上神秘莫测的蝶族壁画。 接着谢棠又带大家去万虫窟,她来时游客们正趴在一只巨型蜈蚣身上,在阵阵惊呼声中被它带着向洞窟下方爬去。 弹幕顿时就炸了: 【我靠!骑蜈蚣?快来个技术流大佬告诉我这是cg合成动画加视频剪辑手法!而不是现场实况!否则我高低要订一张机票亲自去看看怎么个事!】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59节 【现在不是末法时代吗?为什么这个寨子是魔法时代!你们灵气复苏是不是没有通知我!】 【你们不要大惊小怪好吗?这分明是披着蜈蚣皮的机器人!不然它咋可能这么听话?】 这人刚说完,蝶族族长谢棠就开口了,“这个画面是第一次对外直播,蝶族善巫蛊之术,它是我族子民的契约蛊虫。” 她身边的玄蜃补充解释道,“族里有刚被评为非遗传人的蛊医,大家有什么疑难杂症可以来找我们诊治。放心,现在蝶族只治病不害命,因为现任族长不让。” 现任族长不让?意思是前任族长在的时候可以随便下蛊杀人是吗? 弹幕飘过一大片问号。 这两个人说的每一个字明明他们都认识,怎么连在一起就这般让人费解呢! 等到谢棠一行人乘坐飞天大蜈蚣来到万虫窟底,大家更震惊了,因为这里到处都是胖胖的大虫子跟散落的人骨。 族长夫人玄蜃抱着胳膊好心情地解释,“放宽心,这里现在没有真正的尸体,都是定制的塑料小物件而已。” 他话音刚落,谢棠又补充说明道,“其实在村寨解放之前,这里是万恶的旧社会土皇帝鱼肉百姓的地方。这不是以恐怖猎奇为噱头的景点,而是有教育意义的地方。” 她跟玄蜃下来时,不少游客开开心心地跟她打招呼。 谢棠走过去,从兜里摸出一捧肉铺示意大家一人拿一块。 “以前的蛊虫我们处理了一批,现在留在坑底的都是人工喂养的老演员,它们胖得跟猪一样,没有任何攻击性。而且它们也不敢越雷池半步。”说着,她走到洒了驱虫粉的安全区边缘,将肉干放在圈内,那些顿时躁动起来的虫子疯狂地涌动到这里,却不敢前进一步。 等到谢棠捡起肉干扔到圈外,它们这才一窝蜂冲上去将肉干掩埋进密密麻麻的虫堆里。 当这群蛇虫鼠蚁动起来时,不少人都被那个画面跟声音弄得头皮发麻。 但是害怕的同时又好奇到移不开眼睛。 谢棠扭头对着旅客笑眯眯地说,“你们也以试试。” 顿时就有人开始往虫堆里扔肉脯了,一开始大家还对那个掉san的画面毛骨悚然,看多了之后居然还从中品出些许独一无二趣味来。 介绍完这两处景点,谢棠又带着工作人员逛了月亮湖,最后回到村里选了一家小餐馆,品鉴起当地特色美食来。 “蝶族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各样虫子做的美食,以及鲜掉眉毛的菌子,”说到这里,谢棠露出惭愧的笑容,“菌子相对比较容易让人接受,我刚来寨子时是吃不下虫子的,时间久了才品出它的美味之处来。” 谢棠尝了一口菌子后,对着镜头玩味地眨眨黝黑的凤眼,“各位金主妈妈们,我特此说明这里餐馆的所有菌子都经过无毒处理,如果你在食用后看到了科学无法解释的幻象,那绝对不是菌子的致幻作用。” 其实谢棠也想过是否要说出这么多真相。 可毕竟这里除了人以外还有很多战斗力极强的蛊鬼,哪怕真相会给村子旅游业带来负面影响,谢棠也希望来这里的游客对这里的恐怖程度有一个初步的认识。 只是她低估了人类的好奇心。 废弃医院跟闹鬼隧道还有人慕名探险,谢棠这山清水秀人美的“恐怖”寨子一经直播那简直是火爆到一塌糊涂。 旅游业带给当地巨大的财富,很快这里原本破烂木板搭建的吊脚楼纷纷变成兼具民族特色与现代感的民宿,地方特色美食店四处开花,联邦连锁奶茶店也慕名而来。 谢棠过去承诺过的事情真的在一步步脚踏实地实现,富裕起来的村民家里添上各种各样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家电,山寨还多了一家小型电影院。 这村里第一家电影院第一部放映的是谢棠请人制作的村寨纪录片。 等村民们发现自己在大荧幕上轮番出现时,现场响起一阵阵欢声笑语。 面对镜头,二牛五大三粗的脸上全是迷茫,“你问我什么是幸福?其实我觉得很久之前的日子只是快活,但是远远谈不上幸福,现在也快活,但不是以前那种快活,比以前强得多。” 他说了等于没说的话引起村里其他人的阵阵哄笑,二牛不好意思地挠挠脸,“哎呀!你们意会一下嘛!” 镜头里扎着冲天辫的小芳说,“我觉得现在的日子就很幸福,我已经会自己用淋浴头洗澡了!而且顿顿都有虫子以外的肉吃,我跟我的□□都很开心!” 说着她双手举起一只胖成圆球的穿着可爱云朵花纹毛衣的癞□□,它张口说了一声:“呱!” 小芳翻译道,“它说它喜欢这类衣服,还要网购更多!” 有人捂住了额头,“你家里的快递箱子已经比废品回收站都多了,莫再买喽!” 小芳耸耸肩,没办法,她手里突然那么多钱就是要消费一下喽。 只是现在家里乱了虽说没有支教团来整理收纳,但是她请得起专业家政了。 镜头里的阿媞张开嘴,毒蛇嘶嘶开口,“我觉得幸福就是网上冲浪!短视频里有好多漂漂亮亮的外国毒蛇呢!我都很喜欢!只是族长说为了预防物种入侵不让阿媞买!坏族长!” 它骂完人被阿媞从嘴里薅出来揍了一顿,然后没有舌头的阿媞写了一行歪歪扭扭的汉字:【刚才画面删了。族长,好,不坏。】 看到这里,恼羞成怒的阿媞在大家善意的笑声中将毒蛇拽出来又揍了一顿。 镜头里的冯青眉飞色舞,“我现在可是有正式编制还干出一番大事业的村干部!而且还平平安安地活着!我现在不仅能继续做键盘侠,我家里人还能来这里看我!这神仙般的日子对我而言就是幸福!” 镜头外的冯青抬手捂住滚烫的脸颊,她觉得被人看见自己深情表白的画面很是难为情。 结果很快她的新姐妹李学白就舍己为人站出来给她解围了。 镜头里的李学白脸上满是荡漾的笑容,“幸福就是我写的小说可以出版啦!” 她举起自己以谢棠跟玄蜃双人写真做封面的大作,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我写这本同人文可是经过族长夫人亲自授权的!里面涵盖夫人他亲手提供的所有私家资料!包括且不限于两人认识的过程跟族长夫人被睡时的第一手心理描写,欲购从速哦!” 谢棠的眼神微妙地看向身侧的玄蜃,风骚如玄蜃也羞愧地撇开脸不与她对视,并且试图狡辩,“她的表述有问题,我只说我被你睡得很爽,说你玩弄我时龙精虎猛,剩下都是她自己借题发挥。” 李学白有一种被公开处刑的崩溃尴尬感,哄笑声中同人文大手她害臊到钻到座椅底下不肯出来,也是敢做不敢当了。 镜头里的唐轻柔挽着一只强壮的胳膊美滋滋地说道,“幸福当然就是跟我的棠棠永永远远在一起啦!” “棠棠是村寨一把手,我是唐氏一把手!一把手跟一把手之间最为般配啦!” “般配个鬼!”玄蜃暴跳如雷,“你再勾引别人老婆,我把你毒成门把手!” 谢棠左边的唐轻柔哇地一声假哭出声,“棠棠!你看他真的好凶哦!” 镜头里的唐晚晚说,“其实我不想回到这里,可是没办法。” 毕竟离开这里太长时间就要被传送到下一个恐怖世界,唐晚晚被迫在这卡系统bug苟且偷生。 “我大概是这个寨子里最不幸福的人。”她叹完气又努力微笑,看起来像一朵柔韧的小白花,“但是对我们这种身份的人来说,能活着就是一种幸福了,或许我该学会知足。” “最不幸的人明明是我才对!而且凭什么要让我们这群受害者知足?”屏幕里的陆俊杰气得像一只番茄,“悠悠苍天何薄于我!为什么一定要强留我在这?” 画外音:“没人强留你,是你谈生怕死不敢走罢了。” 镜头一转,原来说话的人是爬宠哥,他很兴奋,“我对爬宠一直很感兴趣,没想到有生之年能再次回到这个爬宠圣地!我爱这里!这太幸福了!” 只能说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这句真理,不外如是。 镜头里很多坐大巴车出去的人都回到蝶寨,只有那位拼命走出去的老人没有再回来。 她几十年的苦痛不是几天就能轻描淡写放下的。 镜头里的唐轻柔返场替她说话,“此前蝶寨的时间跟外界不流通,她回到家时父母还健在,她现在过得很幸福,我们不要再打扰她的生活。” 镜头里的谢棠严肃道,“希望大家能尊重她自己的选择。” 镜头中位于村诊所的玄蜃指了指地上那一群被他折腾到瘫痪的村民,“嘴贱的人跟他们一个下场。” 小芳绝对尊重那位女士的意愿。 只是村里原本就有很多恶人,好日子过久了心思浮动起来又想搞事,被教训一顿才老实一阵。 电影院现场的小芳提高音量跟谢棠说,“族长,我可以杀掉他们吗?” 谢棠也并非圣母,她颔首,“如有下次,你可以直接动手。记得处理得干净些,不要被旅客们发现。” 她这话刚落地,镜头里又出现不知死活的岜莱、半死不活的玄棘、累死累活的祖豹。 他们三人悲惨的画面排在前面一众人士对幸福的感言之后,显得更加悲惨了。 原来谢棠拉着他们来电影院不是为了欢天喜地庆祝已有成就,也有敲山震虎的意思。 某些村民浪荡起来的心思,在看过教育片以后又自己强行按下去了。 这三位恶人的凄惨现状过后,画面又给到了幸福的族长夫人这边。 镜头中的玄蜃说,“幸福就是只有我能嫁给谢棠,你们不行;幸福就是我遇见了谢棠并且嫁给了她,你们不行;幸福就是只有我能给谢棠诞下嫡长女,你们不行。” 并不整齐的一连串排比句过后,趴在他肩头的蚕挺起上半身让自己显得很威猛,它扭来扭去表示是的没错,她就是妈咪独一无二的心头宠! 镜头外的谢棠小声跟玄蜃咬耳朵,“蚕嘴巴上有饭粒,你是不是忘给她擦嘴了。” 玄蜃掏出阿蚕让它亲自跟妈咪解释,阿蚕果断认错:【是蚕后来又偷吃来着,不赖阿爹!蚕坏!阿爹好!】 它萌萌的模样让谢棠严肃的神情瞬间破功,她把它从玄蜃那里顺过来,在它头上亲了好几口。 玄蜃不太满意,他点点自己的脸蛋暗示谢棠不能顾此失彼。 这里好多人呢,谢棠刚想要拒绝他,荧幕里的她说话了,“幸福就是我能来到这个寨子跟大家一起将日子经营得越来越好。” “一直有人感谢我救了山寨,其实我要感谢大家救了我。如果没有这次经历,我可能还是一个旁人嘴里一无是处的无业游民,甚至我的生命能否持续到今天都是未知数。” “真的万分感谢我的所有朋友跟我的爱人玄蜃,也谢谢我的嫡长女阿蚕,遇见你们真的是上天给我最好的礼物。谢谢,真的谢谢。” “祝福大家今后的每一天都是幸福快乐的日子,祝我们越来越好!祝我们阳光灿烂!” 纪录片结束后,谢棠没着急散场,而是站在台前说道,“其实这片子还差一个需要我们共同来完成的结尾。” 她的唯粉小芳配合极了,她大声喊道,“好的!” 陆俊杰又说风凉话,“好什么好?你知道她要说什么你就好?” 谢棠说,“陆俊杰不用来,剩下的人到电影院前一起合影留念。” 被排除在外陆俊杰又不高兴,“凭什么我不能来?我要跟柔柔站在一起!” 唐轻柔被他恶心死了,“快滚!这样感人肺腑的场合别逼我扇你!” 这狗屎男的就是看她事业风生水起,又想从她身上谋利。 谁说男人没心眼?他们心眼可太多了! 唐轻柔还想骂他几句,被谢棠即时伸手拉走,“好啦,不要为不值得的人浪费时间。” 玄蜃掰开谢棠的手,将其攥在掌心内,“好啦,不许拉男老婆以外所有人的手。” 唐轻柔翻白眼,“切!小气鬼!” 一行人走出电影院时都不由得因外面的太阳眯起了眼,今天一个风和日丽的晴天,而这般从前未有的好天气将成为蝶寨美好的日常。 纪录片导演最后将大家笑意盈盈站队等待拍照的画面记录在摄影机内,而摄影师则抓拍最美好的一幕制作成彩色照片。 大家都是正脸,唯有站在人群中央的族长夫人是侧颜。 他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身侧笑颜如花的族长夫人,偷偷在心里向蝶祖许愿…… “万能的神明啊,求您让我与她生生世世缠绵。哪怕代价是每一世的我都要经历痛不欲生的时光,只要能遇见她,信徒心甘情愿。” 似乎是察觉到什么,谢棠扭头看向玄蜃,正巧对上他那满载浓郁情意的眉眼,她笑着问他,“玄蜃,你在想什么?”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60节 玄蜃眉眼弯弯,“想跟你永远在一起。” 谢棠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她回,“好呀,我也爱你。” 第47章 【明晚1点校医处没人, 你来这里我们一对一按摩。】 谢棠看看对方在小地瓜app里那可可爱爱的二次元小姑娘头像,又看看她主页标注的性别女,她觉得两人在校园里做交易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安全问题,只是这个时间嘛…… 她跟对方商量:【是凌晨一点不是明晚一点, 这个时间有点阴间, 能不能往前挪挪?】 姐妹美美嘟:【大姐!一次20块钱的理疗而已, 你还教上我语文了?我医院实习一下班就马不停蹄赶来为你服务,你在挑挑拣拣什么呢?】 医学生倒贴钱去医院实习的惨状谢棠有所耳闻, 她脾气一点就炸谢棠也能理解。 而且20块这个价格已经是物美价廉,还要人家有什么服务态度? 刚刚训练结束累到崩溃的谢棠用脑子快速过了一遍自己的时间表,发现订下的时间与自己日程表不发生冲突后, 这才同意:【好,那明晚1点不见不散。】 女生宿舍晚11点闭寝也关不住她这个住二楼的体育生,为了理疗, 翻窗爬墙对她是小事一桩。 鉴于过了凌晨12点就是明天, 夜里12点20分, 逃寝成功的谢棠在街边扫了一辆共享单车双腿酸痛地朝晶城大学医学院方向颤颤巍巍骑行。 哪怕经过长时间的自我按摩跟拉伸运动,高强度训练多日的谢棠依旧四肢酸痛得快要爆炸, 只觉得魂魄都离体大半。 如果再不约人按摩,她就没法继续明天的训练了。 至于为什么她突然想不开走起累死累活的体育路线, 还要从她开局穿成一名高中生说起。 “是。的。没。错。” 谢棠每每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气到咬牙切齿。 跟废物系统直接把她传到高三理科班,而她脑子里高中知识屁都不剩,时不我待到她为了上本科只能曲线救国参加体育统考、读体育专业一丁点关系都没!有!呢! 或许是老天奶为了补偿她穿越即高考的倒霉遭遇,半路出家的她居然真的临时抱佛脚成功,擦线被晶城大学体育学院录取。 天知道高三那段时间她有多崩溃,练体育练得太猛会影响文化课学习状态、文化课学习太晚会影响第二天体训状态。 可以说谢棠高三的每一天都陷入身心折磨的无限循环,全靠咖啡跟自制力撑下去。 非常好恋爱系统, 解决了毕业多年后高考噩梦不能走进现实的问题。 总之经过累到吐血的高三时光,现在的谢棠是晶城大学体育学院的大二学生,父母双亡的她依靠联邦补助金跟打工赚外快延续自己的求生之路。 她赚钱的方式是有很多,包括且不限于给小学生做1对1私教、去健身房兼职给成年人做私教。 但是进到她口袋里的钱远远比不上为了中长跑成绩更上一层楼,她要花费的钱。 体育训练是个烧钱的专业,除开各种各样的补剂,因为学校教练数量跟学生数量不对等,匹配到她身上的教育资源很少,她还要以每小时300块钱的价格额外请私教。 正常情况一周至少三次课,但是她穷得上不起这么多,只能一周一次。 比赛运动鞋跟训练鞋也贵得要死,这东西哪怕买8成新的二手鞋,每个月也要小几千的花销,否则刚性下降的碳板跟不回弹的中底泡棉就要在她的成绩上搞事。 此外她还要花钱定期理疗,不然肌肉酸痛起来简直动都动不了。 谢棠坚持一年实在是没招了,她就是这个时候盯上了晶大医学院运动康复专业的可爱小朋友们。 她需要有人给她舒缓酸痛的肌肉,医学院需要会说话能反馈的小白鼠陪他们精进理疗手法,双方简直一拍即合。 晶大医学院校区跟体院的宿舍有一定距离,谢棠骑车骑到本就酸胀的双腿濒临罢工时,终于来到了它的校门口。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谢棠的错觉,她总觉得白天看上去高端大气的医学院在晚上格外地鬼气森森,空气中还若有若无地飘荡着一股腐臭味。 正常情况下大学正门24小时能通行,谢棠大大方方地按照导航走进校门以后,总有一种被什么东西偷窥的毛骨悚然感。 她回头一看,只见身后透着惨白灯光的保安室内,有一个五官仿佛热到融化的苍老人脸正紧贴在玻璃内侧幽幽地注视着她。 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那位大爷嘴唇勾到耳侧,似乎对她笑了一下。 重读一遍大学的谢棠正是最有礼貌的时候,她下意识抬手对他挥了挥,无声无息地向他问好。 这个动作却像是暂停键一样,一下子让大爷不会笑了,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她发呆。 于是谢棠又用食指点点身后的校园,表示自己要进去办事了,然后挥手跟他告别,热情且礼貌。 见状大爷贴在玻璃上扭曲的五官逐渐恢复正常的形状,他也抬手机械性地挥了挥,模样看着跟普通的慈爱老爷爷竟然也没什么区别。 果然刚刚的畸形人脸是自己的幻觉。 告别大爷后,谢棠往校园内部继续走去。 看见她的背影渐行渐远,保安室内一只披着人皮的小猫跳上桌案,对着他喵喵喵地叫个不停。 “我也不知道它们会不会给我们留饭。”保安老张一边回答它的问题,一边抬手帮它整理不服帖的皮囊,“不过哪怕没有肉,应该也有一些碎皮料可以用来缝补一下你的衣服。” 他话音刚落,保安室的窗户突然被人敲响,原来是刚刚清澈愚蠢的女大学生去而复返。 猫咪被她吓了一跳,一下子窜到老张保安帽上让自己躯体看起来很大很威猛,就这样居高临下虎视眈眈地看向她。 打开窗的老张正想说点什么,忽然有一瓶冰凉的可乐被人从窗口递了进来。 那个学生笑意盈盈地关心他,“我刚刚好像看见您要热化了,今晚有36c呢,您这屋里也不像是安了空调的样子。这两年可一直有热死人的新闻,您快些喝点冰水降降温。” 小猫最讨厌这些道貌岸然的人类,他们看似善良,其实心里全都是阴暗变态的想法。 它可忘不了自己是怎么死的,它骤然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试图唤醒老张被人污染的心智。 谢棠被骤然响起的猫叫声吓了一跳,她闻声抬头望去,正与大爷帽子上那只抽抽巴巴皮肉瘦到贴骨的凶恶“无毛猫”对上眼。 大学每年毕业季都有一批被弃养的猫猫狗狗,尤其是这种得皮肤病的,都熬不到毕业季可能就被不负责任的人给弃养了。 在谢棠眼里,这位“猫咪”显然就是其中一位受害者。 “我之前不知道它在这里,”谢棠又从运动裤的口袋里变魔术一样摸出一瓶冰矿泉水,“猫咪不能喝冰可乐,我把自己的这瓶水送给它解暑吧。” 说完这话,谢棠又没忍住嘴贱地发出人类常用的御兽咒语,“嘬嘬嘬,修猫儿!” 胖橘生前是人见人爱,它死后是人见人叫。 看见它这副尊荣还能嘬出声想要摸它的只有眼前这位不怕死的女大学生了。 它一时间没法判断这玩意儿是不是跟那些魔鬼一样伪善,但是它知道自己绝对不会再碰人类给的任何东西。 它挠老张的脑子表达抗议。 于是回过神的老张拒绝学生的赠予,“我们不能收你的东西,你自己留着吧。” 谢棠也没跟他一来一回地推拉,山人自有妙计。 只见她突然退后两步蹲下身原地起跑,下一秒她整个人普通离弦之箭射了出去。 学体育的人来去如风,只留下保安跟猫咪凌乱在原地。 过了一阵,猫咪怪声怪气地叫一声。 “好,那我就进去拉她一把。”老张嘴里叽里咕噜道,“无功不受禄,我们可不能白白拿她的供奉。” 他刚准备离开保安室,结果一抬眼就看见一张黝黑的脸整个贴在玻璃床上,直勾勾地盯着他。 恶鬼老张被吓出凄厉鬼叫,“有鬼啊!” “别怕,我是人,”谢棠见他被自己吓得不轻,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们学校里面信号不好,gps地图无法实时定位,我回来是想跟你问个路。” 老张想了想,随手拿起桌子上的手电筒推开保安室的大门,“这医学院的路复杂得很,你自己去肯定要迷路。小猫留在这守门,我陪你走一趟。” 似乎是同意铲屎官的决定,保安室内传来凶神恶煞的一声:“喵——!” “小猫一个人能安全吗?”谢棠有些不好意思,“而且这会耽误您工作吧?万一被领导知道,他们会不会扣您工资?” “无碍,”老张摆摆手,“本来也欠了九个月工资,老子不怕。” 谢棠听得直皱眉,“教书育人的学校一来不发工资、二来不安空调,一点都不尊重劳动人民,这算什么人民的学校?我呸!” 两人往校医处前进的路上,没少骂骂咧咧,竟也发展出了几分战友情。 晶大医学院的校医处被安置在实验楼内,这里医学仪器众多,诊治学生病情很方便。 别看外面的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这栋实验楼内倒是人影重重。 到处都是脸色惨白抱着一群资料急匆匆跑来跑去的医学生。 谢棠找路用了些时间,她的手表显示现在是凌晨12:55。 她问身边和蔼的老人,“都要凌晨一点了,大家怎么还不回寝睡觉?” 老张摇摇头,“这群孩子没有时间睡觉。” 活着不得休息,死了也不得安歇。 他领着沉默的谢棠坐上电梯时,谢棠被这里面的冷气冻得打了个冷颤,“我恍恍惚惚还以为来北极了呢,这里面的冷气分给保安室一半就好了。” 大爷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苦涩地笑了笑。 等两人抵达校医处时,老张也没有急着离开,而是递给谢棠一个对讲机,“这里的路有多复杂你也看到了,离开时遇到问题随时联系我。” 谢棠惊喜极了,她露出感激的笑容,“谢谢大爷!您真是一个大好人!我下次来还给您买冰饮料喝!” “其实我也没那么好,”好“人”大爷抿起嘴唇,让自己高兴得不要太明显,他压低声音说出这里的规则,“里面那位先生脾气很是古怪,只要你没有惹他不高兴,你就能手脚俱全地离开。” 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里面那位发起脾气来喜欢砍人手脚不成? 一头雾水的谢棠刚想再问几句,忽然听见里面传来冰雪般寒冷刺骨的男声,“二位喜欢在别人门口聊天?真是恶心人的闲情逸致。” 谢棠以为里面是那位姐妹,连忙提高音量道歉,“对不起!是我迟到了一分钟!我这就进来!” 说完她扭头想跟保安大爷道别时,发现原本他站立的位置空空荡荡,走廊里别说瞧不见大爷半个人影,连那些抱着资料匆匆赶路的医学生们也没了踪影。 就在谢棠四处环顾的几秒钟后,她忽然感到自己心跳逐渐失控、越来越紧的喉咙泛起浓郁的血腥味、眼睛里的世界也开始旋转、鸡皮疙瘩一路从她的指甲炸到头皮,犹如恐怖片里以普通人身份直面厉鬼的恐怖惊悚与窒息感。 “日!迟到一分钟而已,总不该焦虑躯体化吧?我以前没有这个问题!” 谢棠打了个冷颤,一把拧开门把手快速窜到里面去。 他x的!哪怕里面那个人脾气不好她也认了!她不想在外面待着了!刚才的感觉太诡异了! 随着房门发出嘭的一声巨响,纯白的诊桌后,那位敲打键盘的医生向她投来视线。 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谢棠呼吸一滞,所有负面情绪都离她远去。 说好的二次元社畜小姐妹呢?怎么是禁欲系制服大帅哥啊!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61节 哪怕戴着黑框眼镜,也足以看出男人生得眉如远山、眼若秋水,他冷白的皮肤在灯光的反射下莹莹白玉,长相美丽到可称之为造物主的炫技之作。 跟他稠丽五官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欺霜赛雪的冰冷气质。 他脸部没有任何表情,如同一只没有生命的木偶。 谢棠肯定没见过这样一位冰山大美人,但她又总觉得他给自己的感觉非常的熟悉。 她疯狂戳脑子里只能冒出滋滋电流声的废物系统:【他x的!老娘苦日子是不是终于要熬出头了!这位就是我的攻略对象吧!?】 系统不回答她就当它默认了。 谢棠风一样窜到诊桌前坐下,急不可耐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快点做吧!” 她说完这话,下意识低头看向他的今晚的作案工具,那是一双被包裹在黑胶手套中骨骼起伏明显的美手。 男人没说话也没动作,宛若被哪位武林高手给点穴了。 谢棠想了想,从兜里摸出皱巴巴的二十块纸币拍在一尘不染的桌案上,“钱先付给你,你不用担心我赖账。” 男人扫向那20块钱,瞳孔明显颤动起来。 谢棠自来熟地在房间里扫视一圈,催促道,“你这里有诊床对吗?我的身体已经等不及了,你待会儿可要用力一点!” 她每一块肌肉都酸痛得很,那双腿更是疼得走路都打颤。 闻言男人瞳孔地震得更加厉害了。 钱都给了,总得有点服务才行。 谢棠见他迟迟不动作,于是主动走到房间内几扇门那里准备拧开门把手,“我们要在这里面做吗?” 拧开的门缝内一位没有人皮的东西用期待的目光看向外面的世界,他张开嘴巴想要对难得闯进来的活人投来求救。 “嘭。” 门关上了。 没看清门内情况的谢棠扭头疑惑地看向做出这一举动的医生。 他正站在她的身后,戴着黑胶手套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两人相贴的地方有冰凉如尸体的温度一阵阵向她袭来。 注意到两人的接触,他似是烫到一般收回手去。 她还没嫌他冷,他倒是嫌起她热了。 谢棠没管住自己的死嘴,一句话脱口而出,“跟你谈恋爱会宫寒吧?” 不愧是冰山酷哥,真是美丽冻人。 哪怕他是她亲自挑选的攻略对象,她也有点无福消受了。 见他沉默不语,只是一味地用那双线条柔美、眼尾上挑的桃花眼盯着自己,这让谢棠倍感压力。 这个人漂亮是漂亮,但很无趣很难相处的样子。 谢棠打了退堂鼓,“要么你把二十块还给我,我们今晚不做了?” 他转身走向办公桌给她取钱的时候,她又说出了下一句,“你不愿意没关系的,这种事必须双方你情我愿才行,我可以再找其他人做交——” “不必。”他转手将那20块收入一个密封袋里,斩钉截铁道,“我跟你做。” 第48章 人类直挺挺地躺在台案上, 这一场面于医生而言并不陌生。 令顾凛感到陌生的是这位患者的造型跟目的。 只见她干脆利落地脱了外套,趴在诊查床上背对着他发言:“来吧,我准备好了。” 第一次就用这种姿势吗? 是不是……太狂野? 而且他还没有准备好,毕竟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他都是一个贞洁的处男。 顾凛整个人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感觉到身边站着的医生迟迟没有动作, 将脸埋在枕头里的谢棠侧过脸催促, “别有心理压力,熬夜对身体不好, 我们两个早做完早休息。” 熬夜对内分泌跟心脑血管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他不会再死一次,她会。 微微怔然之后, 顾凛开始慢条斯理挽起白大褂的袖口,露出那覆盖大半截小臂的黑胶手套。 本来困了的谢棠一下子就睁圆了眼睛,心脏也砰砰跳动起来。 他这是要摘手套吗!那双黑胶之下的性感美手终于要露出来了吗!? 只见随着这副黑胶手套的摘落, 里面又露出另一副比它稍短一些的黑胶手套。 谢棠:“?” 不是? 你在这套娃呢? 哥们儿新发明的谚语——医生摘手套, 一套又一套吧? 她脑子里疯狂蛐蛐他, 脸上却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以表示自己对合作对象的友好。 然后她又眼睁睁看着这位医生从房间柜子里摸出一副崭新的手套再次戴在外面, 恢复回原本的双手套模式,并且还顺便拿了一片很像外卖一次性手套包装袋的东西放在了白大褂的口袋里。 谢棠:? 她没忍住自己澎湃的吐槽欲, “姐妹,你这里的套真的很多哎!” 顾凛都没纠结她喊自己姐妹的问题,他只是一味地敛眸避免与她对视,低低地应声,“嗯。” 谢棠:“……” 线上嘎嘎乱杀,线下不发一言的双面社恐说的就是你吧? 好惜字如金的一个男人,感觉几巴掌都拍不出一个屁来。 系统给她安排这种恋爱对象是觉得她屁话太多, 于是特意派能人来冷暴力之? 折腾好一圈等到医生再次回到她身边时,他还是那样直勾勾地摆出罚站姿态,毫无准备下手的迹象。 这个时候哪怕他美得像天仙下凡一样,谢棠也对他的慢性子感到绝望了,“姐妹!麻烦你加快一下进度好吗?我这会儿腰酸背痛真的很难受!” 随着她话音落下,这位慢吞吞的男人瞬间像输入正确密码的老旧机器一样哼哧哼哧地缓慢运行起来。 顾凛此前嘴上答应,其实至今没有做好心里准备,他无法接受第一次见面就跟她□□。 捕捉到转移对方注意力的机会,他立即抓住。 室内响起冷玉碰撞般一板一眼的天籁之音,“哪里疼?怎样痛?是如同针扎还是如同灼烧,亦或者是其他感觉?请展开形容。” “我是田径类体育生,”谢棠介绍自己的专业,接着进一步解释,“我过度运动导致肌体炎症,其中双腿更是重灾区,麻烦做起来时你重点照顾一下。” 顾凛本科专业是临床医学,并不是运动康复,硕士跟博士的研究方向也跟运动康复方向毫无关系。 他虽然没接诊过肌肉拉伤的活人,不过他解剖过许多具人体,对人类肌肉的构造排布了如指掌。 田径类体育生的职业病包括且不限于腘绳肌拉伤、臀中肌跟腰肌劳损、髂腰肌无菌性炎症。 顾凛想起她走路时软绵绵的双腿,于是又加上股四头肌炎症。 此外她的跟腱也应该有问题。 顾凛脑子里过了一遍诊断,抬手捏向患者的腘绳肌肌组,同时嘴里询问,“自己私下处理过后还是很疼吗?” “嗯,”他按压产生的疼痛在谢棠尚能承受的范围内,她趴在床上懒洋洋地回应,“筋膜枪打完也还是痛。” 她自己解决不了,所以花钱求人按摩来了。 她回应完,顾凛说,“先冰敷15分钟收缩血管。” 剩下的按摩手法需要他查资料现场学习,学会了才能过来给她使用。 谢棠不知道这个浓眉金眼的医生是现学现卖的打算,她还以为这单纯只是治疗的一环。 医生说什么都有他的道理,谢棠没有多问,只是配合地接受他的冰敷。 过程中她忍不住又发出聊天申请,“这些冰袋让我想起了你的体温。” 顾凛的动作停顿一秒,接着说道,“嗯。” 谢棠以为他还有后文,结果她等了半天才意识到刚刚那个“嗯”就是他对这个话题的全部回应。 “???” 啊啊啊! 好无趣的男人!她再主动跟他聊天她就是犯贱! 15分钟在平时也就是一局moba类游戏的时间,可是在这上网界面永远在加载的医学院内,谢棠简直是度日如年。 尤其是她身上还有冰袋,冻得她想打盹睡觉都没办法。 在忍耐五分钟后,谢棠又忍不住跟他发起聊天邀请,“医生,平时找你保健的人多不多?” 顾凛想了想,摇摇头。 平时很少有人主动来找他,一般都是鬼把人拖拽进来,让他吊着人的性命,别让他们轻易死了。 他摇完头想起来她的脸埋在枕头里,除非她是鬼,否则看不见他的动作。 于是顾凛补充解释,“不多。” 谢棠非常想摇晃他的肩膀,大声质疑他多说几个字难道会死吗!? 可是她想到之前在app里对方说起自己白天忙得要死的事,再想想只有20块钱的服务费,谢棠刚刚张开的嘴巴又瞬间闭上了。 是了,他没义务陪她聊天,那是另外的价钱。 空气一时间又安静下来。 又过了五分钟,谢棠又无聊到忍不住跟他搭腔,“医生,你体温怎么那么低?是不是体寒?” 顾凛觉得这可能是对方嫌弃他太冷。 他的体温调节系统早已罢工,环境是什么温度,他的身体就是什么温度。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62节 顾凛看向室内温度计,上面显示22c。 正常人类体温为36c,他对她而言确实冰冷。 谢棠不是住在这位医生肚子里的蛔虫,她自然听不到他如此丰富的内心活动,在她的视角里就是她说出的所有话都如同扔到水泥浆里的石子,泛起0个波澜后再被其无声吞没。 “……” 她自认平时也是个尊老爱幼从来不强迫男人的良好市民,但是他这个反应弄得她好像单方面在骚扰他一样。 又过了五分钟,心头憋闷的谢棠在对方给自己拆掉冰敷道具时,没忍住蔫头耷脑地开口问他,“跟我这样的话唠相处很无奈吧?” 医生口吻依旧冷淡,“没有。” 谢棠:“……” 他x的!跟闷葫芦在一起合作是真能把人逼疯啊啊啊! 按摩的体验都如此糟糕,她跟这样的人谈恋爱那不是自讨苦吃吗? 谢棠自认为是一个淡人,但是跟这位医生比起来,她若是淡人,那他就是冰人了! 冰人拿掉冰袋后,又换了一双新的胶皮手套才开始给她做腿部按摩。 他性格糟糕,按摩技术那也是烂得没话讲,倒是意外符合他低价拿人练手的菜鸟人设。 一门之隔的房间内,病床上没有皮肤跟四肢的男人艰难地忍着剧痛努力在病床上蠕动,企图用头撞击床板的声音引起外界的注意。 他能听出来那个魔鬼对那位活人的态度很不一般,说不定那个女人可以救他出去! 就算救不了他,至少给他一个痛快总没有问题! 老天奶!求求救救他! 他当初犯下的小罪根本不需要遭受这般生不如死的折磨! 况且世界上犯同样罪行的人那么多!为什么被抓紧来受苦的只有他一个!这不公平! 他知道自己多半是想解脱想到要疯了,以至于渴望陌生女人将他杀掉。 他也知道这个想法听起来像痴人说梦,可是哪怕只有千万分之一的概率,他也不能放弃尝试! 当下谢棠跟医生都不说话,现场死一般的寂静中还真让听觉敏锐的谢棠捕捉到一些不同寻常的动静。 “医生,那扇门后面好像有声音。”她说,“你这里是不是有其他深夜就医的人类?你要不然先去看一眼他们的情况?” 在谢棠看来,这位医学生是刚从实习医院下班,便马不停蹄回学院校医处继续兼职上大夜班。 晶大医学院学生猝死率全联邦闻名,期末周宿舍楼外救护车长期停靠,校区内校医处更是24小时开张,就是为了方便第一时间跟阎王爷抢人。 至于为什么会猝死?眼前这位全天24h兼顾医院贴钱实习、校医处打零工、抽空做实验、挤时间写论文、用命背医书的医学生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谢棠思维发散到这里,忍不住真情实感地关心他,“今晚你简单给我按一按就可以了,你不要累倒了,命比什么都重要。” 她这是在关心他…… 顾凛凸起的喉结于领带上方滚了滚,艰涩地应了一声,“嗯。” 谢棠现在也不觉得这位沉默如金哥有多难相处,他在她眼里就是一个在鬼门关若隐若现的可怜孩子。 他前面不想回答的问题,她也就体谅地不继续追问。 谢棠主动换了一个话题,“你今年贵庚?” 一门之隔的没皮哥:“?” 不是?这就轻轻揭过了? 这女人怎么回事?他拼尽全力整出来这么多死动静!她就一丁点好奇心都没有吗? 顾凛回,“18。” 担心她误会,他补充,“年龄跟长度。” 没皮哥:“?” 不是?他有病吧? 物理层面“没脸没皮”的是自己!精神层面“没脸没皮”的就是他这个老黄瓜刷绿漆的鬼东西! 而且那个魔鬼不仅装嫩,还装上x了! 谁问他长度了?谁问了! 谢棠也懵了几秒,然后视线下意识地移向他的黑色西装裤,似乎要用不存在的透视功能去分辨他话中的真伪。 顾凛补充,“非兴奋状态,18。” 谢棠人傻了,打了个冷颤,“跟你谈恋爱不仅会宫寒,还会裂开吧……” “不会。”他回答完,又补充一句,“可以柏拉图。” 谢棠被他逗笑了,“那跟你在一起岂不是要常年守活寡?那女方也太命苦了。” “不会裂开。”见她误会,惜字如金哥难得多说几个字来解释,“如果女方害怕,我们可以柏拉图。” 他说“我们”二字的时候,那双金灿灿的瞳仁紧盯着谢棠的脸,似乎在观察她是否能接受被轻微代入自己女朋友的角色。 谢棠没get到他暗戳戳的试探,还以为他嘴里是在跟那位假设的女方用“我们”这俩字。 俩人脑回路虽然不同,但并不影响他们的话语微妙地对接到一起,让这话题继续延展下去。 谢棠顺着他的话茬往下说,“我肯定是没办法跟你谈恋爱的,谈无x的恋爱我这朵娇花会逐渐枯萎。” “不会,”顾凛端详着她的表情,语气平稳道,“可以不用柏拉图,我有手跟舌。” 理论上女性感受快乐的器官在体外,不需要负距离接触也可以极端愉悦。 他知识丰富,学习迅速。 他可以给她带来满足。 谢棠不懂他的言下之意,只是一味地笑话他,“连手套都要戴两层的洁癖,还会用舌头讨好女人呢?” 他一开始按摩手法确实生疏得很,带给她的体验十分糟糕。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谢棠原本紧绷的神经跟肌肉都逐渐松弛下来,深夜被压抑的睡意汹涌地将她淹没。 她昏昏沉沉道,“我打个盹,结束后你记得叫醒我。” 听见他又发出一声嗯,谢棠这才闭上惺忪的睡眼,转瞬进入到梦都没有的深度睡眠之中。 顾凛将动作放到最轻,继续给她做按摩。 她不再与他说话,他的注意力便只能集中她的躯体之上。 她拥有与他截然相反的温度,滚烫如火炉。 被晒黑的小麦色肌肤之下,遍布虬结的青筋与紧实的肌理纹路。 这是一具充盈着力量之美的人类躯体。 顾凛不可避免地幻想她躺在解剖台上,自己拿着手术刀割开她的皮肤,她的腹壁肌肉脂肪一定薄如蝉翼,肌肉包裹之下便是她漂漂亮亮的脏器。 想要抓住女人的心,就要抓住她的胃。 胃的内容物不会说谎,色谱跟光谱的鉴定结果也不会说谎。 他会从中推断出她的饮食习惯,从辣椒素推断她是否爱吃辣、从茶碱判断她是否爱喝茶、从植物化合物判断她是否爱吃蔬菜、又爱吃哪一种蔬菜…… 身体不会说谎,他会牢牢将她的胃抓在手里。 想到这里,他那双冷淡的金色眼眸内圆形瞳孔瞬间竖成一条窄线,里面翻滚着一只濒临饿死的肉食动物见到猎物时那癫狂到濒临溢出的饥渴。 好想…… 好想……了解她每一根神经跟血管的脉络。 好想…… 好想…… 好想……切下他残破的血□□进她的胃里。 然后将他们身上的皮囊剥离下来缝成一个袋子,将他与她的躯体全部包裹,再一并烧成无法剥离的灰烬。 好幸福,好幸福啊。 他天仙般美丽的脸蛋如同被看不见的钩子拉扯,嘴唇两边逐渐被勾起,显露出一个足以勾起人类恐怖谷效应的惊悚笑容。 凌晨三点,谢棠被上厕所的欲望憋醒。 她迷糊地睁开双眼,对上一张艳丽又诡异的盛世美颜。 医生蹲在诊疗床边,双手搭在海绵垫上,金黄色的桃花眼内是狐狸一般的竖瞳,嘴角挂着的邪恶笑容与伊藤老师漫画常驻的鬼物笑容如出一辙。 这画面应该是很吓人的,可是他长得实在太漂亮了。 颜值作用下,他的阴森也显得得别具风情,这搞得两人的处境很像是带点恐怖元素的爱情动作电影,女主角醒来发现男主是怪物于是吻上去,两人莫名其妙做起恨来什么的,就很合动作电影的理。 注意到她醒来,他也丝毫没有收敛自己诡异模样的意思,那笑容反而更大了。 不知道别的姐妹如何,反正谢棠想上厕所时总是性致勃勃。 没经过思考,一句话就这样从她嘴巴里说出,“你这样偷看女人睡觉的小男人是要被狠狠——” 说到关键词,她及时收住,不然跟性骚扰没区别了。 但话总是要圆回来。 她从运动裤口袋里摸出一张纸币拍在他面前,“——是要被狠狠加钱的!这十块钱你拿去用力挥霍吧!不用找零了!” 说起来刚刚他板着一张脸的时候谢棠嫌弃他冷暴力。 这会儿他诡异起来了,哪怕他依旧不爱说话,谢棠都觉得他这人很是有趣。 她从床上起来穿外套时,超绝不经意提问,“你明天还有空吗?要不要再跟我约一场?” 顾凛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变回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高岭之花模样,他说,“你不该来这里。” 这里跟活人的世界不在一个维度。 来到这里的活人多半是罪孽深重的恶人,要么是巩固结界的术士,少有她这般单纯的倒霉蛋。 她这次能闯进来是意外,能活下来是侥幸,但人不会每次都这样幸运。 哪怕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她再来到这里,这医学院也不一定与今天是一样的场景。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63节 他的拒绝在谢棠眼里很显然是另一种含义。 既然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她也不强求。 在她准备潇洒离开时,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响起,“我送你。” 别看他话不多,但是每次张嘴说话声音都跟仙乐一样,带着游离尘世之外的清冷美感。 凌晨三点,他带她出去的路上为她介绍起这所校园的建筑: “学生宿舍,闹鬼,别去。” “游泳馆,闹鬼,别去。” “食堂,闹鬼,别去。” 谢棠:“……怎么路过的每一座建筑物都有惊悚故事?你们学校有不闹鬼的地方吗?” 她回想起自己刚刚离开的地方,“你所在的实验楼总该不闹鬼吧?” 顾凛没说储尸池、停尸房、解剖室都在那栋楼,更没说那位送她来找他的大体老师曾经也在那栋楼的福尔马林池泡着。 因为他觉得如果说出真相,她就真的不会再来找他了。 于是他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你的意思是他们不害无辜之人?”谢棠跟他接触一段时间,被迫做起中译中的翻译。 每个群体内都不乏穷凶极恶之辈。 有的人淋过雨于是给别人撑伞,有的人则是要把别人的伞撕碎。 顾凛摇摇头,没说话。 接下来两人向正门前进的一路上,沉默得可怕。 最终走到距离大门不远的位置时,谢棠看见了保安室内那张熟悉的脸,那是贴在玻璃上对她微笑的融化版保安老张,这次他身边的玻璃还多了那只罹患皮肤病的无毛猫。 她自来熟地对他们招手,逐渐解除融化形态的老张也乐呵呵地对她招手,猫咪则又被吓得跳到老张帽子上用小小的身体释放大大的邪恶能量——对她疯狂呲牙。 眼看着临别在即,顾凛突然拉住她的手。 只见他转身背对保安室,先是松开领带,再是一颗颗解开纯白衬衫的扣子,接着又摘下硅胶防凸贴,露出…… “我靠!这么粉!”谢棠发出一声惊呼。 顾凛手指一顿,便继续摘取胸前的法器。 他有两颗,可以给她一颗。 谢棠看着他手心里递过来的东西,整个人的脑子完全是一个宕机到没招儿的状态。 谁能想到看起来是性冷淡的家伙居然会在那种地方打金属钉,而且还在室外摘下来递给她啊! 谢棠担心自己误会他的意思,说话声音都在发抖,“你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冰山美人言简意赅,“保护你、找到我。” 谢棠凌乱了。 他这意思是这x钉同时具备防身跟自动寻路功能是吗? 啊? 这对吗! 谁家防身用x钉的啊! 这是恋爱游戏该产生的对话吗! 有病吧?有病吧! 第49章 看出谢棠脸上的惊恐, 医生喉结上下滚动,吐出两个字,“别怕。” 见她依旧一副震撼道裂开的样子,顾凛补充解释, “它无毒。” 他早已经不会分泌汗液, 法器上也没有沾染他的血迹, 更没有致命病菌。 谢棠:“?” 这是重点吗? 第一次跟女人见面就送她x钉才是重点吧! 一想到它原本在哪里,她感觉手里这冰凉的金属瞬间滚烫得可怕, 她语无伦次道,“我我我能不收吗?” 顾凛摇摇头,疑惑不解, “为什么嫌弃?” 她不是想跟他做吗?还给了30块钱。 虽然今天没做,但她既然馋他的身体,便不该嫌弃他的身体。 顾凛将刚贴回的防凸贴重新撕下来, 指着自己的殊色问, “你不喜欢它?不想品尝它?” 谢棠:“!!!” 这个医生是怎么瘫着一张扑克脸一本正经问出这种烧话来的? 他难道就没有在人类面前肆意发烧的羞耻心吗!? 但是……但是话又说回来, 她确实有点想。 因为粉粉的东西看着真的蛮可爱,手感也不错的样子。 既然他的问题一直如此脱线, 那也别怪她跟他走一样的不正经路线。 谢棠咽了咽喉咙间疯狂分泌的口水,小声反问道, “你这是在用爷爷的爱人勾引雌鹰般的女人?” 说完她扭头往身后看了一眼,保安老张已经走出了保安室,正站在校门口一脸担心地注视着这边。 只是似乎忌惮着什么,没有走近。 谢棠努力微笑着对他摇摇头,表示自己这边没有发生任何问题,不需要他的帮助。 保安大爷这才松了眉头,但是也没有将自己重进关进蒸笼一样的保安室去。 谢棠再度扭过头时, 正巧跟医生那双金灿灿的桃花眼对上了,他以陈述的口吻说道,“爷爷的爱人不如爷爷本身对你有吸引力。你恋老。” 谢棠没忍住抬手拍他肩膀,暴跳如雷,“这种鬼话你都说得出口?你有病!” 顾凛被她打得瞳孔紧缩,当场忘记模拟活人的呼吸跟心跳,修身的西装裤紧绷起来。 天黑,谢棠注意不到他黑裤子的异常。 但他这副模样还是吓了谢棠一跳,她连忙关切道,“对不起!你没事吧?怎么连呼吸都没有了?” 顾凛嘴唇翕动像是要跟她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闭上嘴。 两人之间沉默了几秒,在谢棠想要走掉时,顾凛斩钉截铁道,“不许选他。” 他拿起她的手覆盖在自己的胸膛,狐狸一样的竖瞳紧盯着她黝黑的眼珠,美丽如仙人的脸蛋也凑到她面前,没有血色的薄唇微张,“喜欢吗?喜欢就选我。” 在谢棠浑身僵硬时,他顺势将谢棠之前不接受的东西塞进她的掌心,“定情信物,收好。” 她出校门时,整个人很恍惚。 待老张送谢棠来到校园门口停靠共享单车的区域,回头见顾凛还在原地站着,于是以自己的身体做遮掩给谢棠塞了一张纸条:【以后不要晚上来,这里阴气重,对你有害。】 谢棠看完像是想到了好笑的事,忍不住笑出声来,“这话他也说过,说完还送了我一个防身的道具。我再来也没什么关系,有您跟他能保护我呢。保安保安,保一方平安嘛。” 不管她说的是场面话还是心里话,保安老张的心底都被她说得暖暖的。 等到两位依依惜别后,老张重回保安室时,房间内的猫猫凶恶地一连叫了好几声。 “我也不清楚他们两位之间是什么关系,不过她从今天起就有两座靠山了,”他摘掉帽子,往椅子上一靠,“一位是那位先生,另一位就是你大爷我啦。” 猫猫跳上桌案疯狂喵喵,表示人类都很可恶,让他不要忘记他们两个是怎么死的。 “反正不是她害死的,我生前有学生送我冰棍,死后有学生送我鲜花,”老张说,“他们不是每个人都如你认为的那般可恶,当初不是也有孩子投喂过你吗?” 提到这个猫咪就生气,瞬间伸出爪子给老张来上一套邪恶喵喵拳,事后老张又叹息着连夜拿起针线缝缝补补起他们两位打闹间破损的人皮。 灵体受的伤被缝好后,痕迹会逐渐浅淡,最后消失不见。 猫咪那层人皮不属于它灵体的一部分,坏了就是坏了。 猫气得在老张耳边喵得更大声了,老张捂住耳朵试图抵抗暴躁猫咪的穿耳魔音,“好了好了,我给你抓一个学生赔你的皮!” 猫又骂骂咧咧几句,意思是不用他献殷勤,它猫猫大王完全可以自己去。 它三步并作两步跳下桌案走到门边一跃而起灵活地掰开门把手,接着迈着优雅的步伐于夜色中朝流浪猫的聚集地走去。 到了地方,所有的流浪猫都在它面前低下头颅表示恭敬。 一只狸花猫走到它身前低下头喵语两句,请求猫猫大王允许自己带路。 猫猫大王高昂的头颅微微点了点,便随它一路向前,走到了校园垃圾堆放处,被引到一堆已经腐烂生蛆的肉泥面前。 它低头仔细嗅闻它的味道,认出这是那只亲人的天真奶牛猫。 并且从这份味道里,它又嗅到了陌生人类的气味。 人类就是这样坏得毫无底线。 那就用他的皮来做自己的新皮肤,他的肉赔偿给那只死掉的小奶牛。 晶大医学院宿舍,早上迷迷糊糊一边飘向洗漱间,一边刷手机的江弯弯看到绿泡泡群聊里转发的聊天消息。 她在牙刷上挤好牙膏,这才点开小链接翻阅起里面的内容。 饶是医学生见多识广,在看清链接内容物的瞬间,她的牙刷从嘴里直直地掉落到陶瓷水槽里发出叮当的一声脆响。 回过神来的她那点击退出页面的手快出残影,疯狂打字咒骂起来: 【啊啊啊!绿泡泡你罪该万死!你家审核员是吃白饭的吗!怎么这种血腥恐怖的东西也能转发?】 其他人也都在疯狂崩溃: 【我造了什么孽大早上受这种刺激?!我是解剖过大体老师,但我不是法医啊啊啊!我也受不了这种死状啊啊啊!】 【救大命!谁来救救我!老娘上个破学怎么这个月才过去一半又双叒叕死了一个同学!】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64节 【跳楼、上吊跟心脏骤停我都能理解,但这死法明显是凶杀!类似的案子这个月已经发生过三起,这明显是熟手作案!警视厅到现在也抓不到罪犯吗?】 【妈妈我想退学了!我以前只是担心自己毕不了业、考不上研、发不了期刊、读不了博、找不到工作,我现在怀疑我根本活不到毕业那天!】 江弯弯飞速窜回寝室后吓得躲在被子里直打冷颤,她这寝室连空调都没有,却在33c的天气里让她无端感觉到阵阵恶寒。 她现在有点后悔跟那位体育生约凌晨1点按摩的事情了。 在看完那人凄惨死状的今天,她晚上能强忍着恐惧回到宿舍休息睡觉已经很了不起,后半夜凌晨1点去实验楼赴约,再在凌晨两三点这种容易闹鬼的时间回宿舍洗漱睡觉简直是强人所难!她做不到啊! 她这间寝室是四人寝,正常情况下她该跟其他同学一样拥有三个室友才对。 可是当初因为就读专业女生数量恰好多出一个,她被导师安排到这间无人寝室享受起“豪华一人房”,没有人不会羡慕她命好。 但是江弯弯冥冥中又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被保姆狸猫换太子的人能有多幸运? 果然!现在她只觉得这屋子大得一点人气都没有,弄得她害怕的时候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 她瑟瑟发抖的时候,想起了那位跟自己约定今晚后半夜1点做按摩的体育生。 听说她们学体育的气血足阳气旺,她能不能过来陪自己这个死人微活、怨气如鬼的倒霉鬼睡觉?她真的好害怕! 她忍不住打开小地瓜app给那位体院的姐妹发消息:【你今晚能来陪我睡】 感觉哪里怪怪的,好像一个猥琐男。 江弯弯删除聊天框内容,重新编辑消息:【今天晶大医学院发生命案的事应该已经传到你那里了,我有一个朋友她住单人寝室很害怕,你能不能晚上来陪她住一晚?】 姐妹美美嘟:【正好你之前觉得凌晨1点太晚,你现在不用等到那个时间。我朋友也会按摩,你来陪她睡一晚上,她能提供50块陪寝费加免费按摩。】 【这是我朋友的绿泡泡账号!劳烦姐姐醒来务必加她好友!】 谢棠睡醒看见这消息立刻从床上原地坐起,加了好友以后疯狂打字:【我】 她还没打完后面的愿意两个字,那边估计是看见她正在输入中的提醒,也开始输入中。 姐妹美美嘟:【你终于加我了!陪寝费加到100元,额外再添66块交通补助,你晚上十一点去晶大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接她下班!】 谢棠:“……” 不仅加钱,还把钱硬凑成166这样的吉利数。 看出来医生的这位朋友确实十分害怕了。 室友见她坐在床上摸手机,立刻也翻身坐起来发起聊天邀请,“棠棠!你终于醒了!我刚才一直想跟您聊天儿呢!您有没有看见群里转发的消息?真是吓死我啦!” 谢棠想想医生发来的消息,就问,“你是指医学院命案那件事吗?” “对对对!”室友愁眉苦脸,语速极快,“哎呦喂!甭提了!有时候我真的恨自己阅读速度太快,在我脑子意识到那是不该看的东西之前,我的眼睛已经阅读完了!” “不都说体育生四肢发达脑子空空吗?可恶啊!我怎么这样冰雪聪明?真是受不了!” 谢棠:“……” 她一时间分不清对方是在夸赞自我还是在唾骂自我。 “甭提啦!我跟您讲!那个人死得可惨喽!我表哥是警视厅儿的,他告诉我现场尸体旁边有——” 说到这里室友小王忍不住跳到地上抱着垃圾桶就开始狂呕,中间她试图说话,“旁边有、有——呕——” 人类呕吐物的味道逐渐塞满整个寝室,谢棠也没嫌弃,她直接从上铺跳下去给她递水跟纸,“漱漱口、擦擦嘴,实在恶心就别再想了。” 小王倔强极了,刚想说自己没事,结果看见自己那一滩呕吐物又被自己给恶心得大吐特吐。 最后气若游丝的小王叮嘱道,“总之、总之……” 她可能是想再尝试去叙述尸体的惨状,但说到一半她看过的文字跟图片就猛烈攻击她的脑子,弄得她又想吐。 她赶紧换了个口风,“总之从今年下半年开始,他们医学院是越发地邪门儿啦!别看我们勉强算做晶大的同门儿师姐妹,我们也尽量远离他们保平安呐!” 谢棠也想离那边远点,但是医生他给得实在太多了,不仅给她摸大奈,还给她提供工作。 “在三次元远离,在二次元还是可以靠近!哎呦喂!我可好那制服诱惑那一口儿啦!” 过了一阵儿,精神状态稍微好些的小王摸出手机给谢棠发送一个江江文学城正版小说阅读的链接,“您没醒的时候我就在看小说调节心情呢!这本绝世神作《野性难驯》我分享给您!男女主都是医学生!哎呦喂!甭提多带劲儿了!” 谢棠挑挑眉,学她的口癖逗她,“哎呦喂,我们体育生在小说届也很受欢迎来着,您咋不看看呢?” 小王脸上的嫌弃之情难以言表,“谁他爸的能对自己专业有性【】幻想?那些汗味儿、臭袜子味儿您都忘了吗?” “您甭提啦!有的男同学理疗室里一脱袜子,那袜子硬得都在诊床上自己站住脚喽!这哪儿什么有性张力啦?” 谢棠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睛也像是被熏到一样眯成一条缝,“stop!死到普吧!已经有画面跟味道了!” 女主无所谓,但男主人选还是医学生比较合适。 果然同行是冤家,外行出爱人。 说来也巧,晶大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晶大体院、晶大医学院三者都在404号轻轨沿线。 不过谢棠没有急着去医院,而是先去附近的道观求了几张符纸。 她认为在游戏里所有人的提示都有他们的道理,虽然恋爱游戏不至于有什么离大谱的恐怖剧情,但金主妈妈害怕、小王又给出提醒,那她还是做出一些准备为妙。 回程路上,谢棠无聊地点开江江文学城阅读起那本《野性难驯》来,这本书是主打情感纠葛的感情流小说,并非在学校跟医院打怪升级的剧情流爽文。 女主是真千金江弯弯,男主是跟真千金有婚约的高富帅陆昭野,女配则是假千金江白雪。 这三位就是一个乱七八糟的大三角关系。 真千金江弯弯被保姆狸猫换太子过了十八年苦日子,假千金江白雪作为保姆的女儿替她享受美好的富二代日常,后面哪怕真相暴露,富豪爹妈也更偏向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依旧让江白雪跟高富帅陆昭野履行娃娃亲婚约。 而这个时候江弯弯为了报复他们,主动搭上陆昭野成为了他的情人,开启做恨的日常,势必要将偏爱江白雪的人全都气死。 女主江弯弯性格虽然刚烈,不是那种只会一味受气的柔弱女主,但是代入她视角的读者还是会因为她遭遇的种种不公正对待感到窒息跟难过。 这本书的阅读感就这样在压抑与舒爽之间滑动变阻。 也不怪小王喜欢看,这确实看得人心黄黄。 在有限的路程中,谢棠开启疯狂扫文模式,专挑刺激的地方看。 别的地方目前不重要,她现在就想要得到短平快的爽感! 她看得实在是心情愉悦,下了轻轨还在附近老太太摊位上买了一盆9.9的多肉。 按照约定,她抱着多肉来到医院正门站好等待。 她生得人高腿长,身上又燃烧着与医院格格不入的旺盛生命力,路过的每一个人都忍不住被她的健康之美所吸引,频频向她投来艳羡的视线。 谢棠跟江弯弯见面之前没有彼此交换照片,两人朋友圈也没有自拍可以窥见对方的长相。 下班迟到十分钟的江弯弯急匆匆赶到医院门口时,看见步伐匆匆的人群中站立着一位俊美帅气又高挑的女性,被惊艳到硬生生不敢凑过去相认。 爸了个根的!在网上随便约陪寝结果约到大帅女什么的,百合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倒霉日子过惯了,她还是对自己的幸运值很有自知之明的! 她刚冒出这个念头,下一秒那位拥有海藻般乌黑卷发的帅姐姐就径直朝她走来。 月光洒落在她身上,与她一同站定在自己的面前。 她的笑容阳光开朗,一开口就是撩人的低音炮,“你是小江同学吧?我是今晚陪睡的小谢。这是送给你的多肉,初次见面还请多多关照。” 首先江弯弯觉得自己肯定是直女,其次江弯弯认为自己一定是直女,最后江弯弯毋庸置疑感到自己幸福得快要当场死掉了。 谢棠觉得小江同学小小一只,脸蛋红扑扑的样子看起来还挺可爱的。 她见对方一动不动,像是吓傻了,于是她没有强迫对方当场收下自己的礼物,而是温柔地递出台阶,“这份礼物就交由我来暂时保管,等到了寝室你再把它放到自己喜欢的地方好了。” 说着她又变魔术一般摸出来一个小小的红布包,“这里面放着我去附近道观里求的护身符,也一并送给你,希望你不要恐惧那些莫须有的东西。” 第50章 两人回程的时间点轻轨已经停运, 市区的公共交通工具唯有地铁还在运行。 因着昨天熬了大夜,今日白天又没少进行体能训练,谢棠手捧着花盆坐在地铁的座位上,将脑袋靠着隔壁的钢铁栏杆打瞌睡。 她的金主江弯弯则腿并拢、脚并齐地坐在她身边, 不动声色地偷偷用余光去观察她。 谢棠是体育生, 身上的穿搭全都偏向剪裁干净利落的运动款, 跟她们这种规规矩矩的学院风小姑娘完全是两种风格。 江弯弯觉得以谢棠的身材跟颜值都足以去做大几千一次的二次元委托,没想到她居然为了不到两百块的价格在深夜接自己下班、陪自己睡觉。 其实自己除了名字弯弯, 其他地方都是直女来着…… 所以小谢姐姐她明天还做不做陪睡工作?自己可不可以续个钟? 江弯弯脑子里正幻想两人长期合作的时候,密闭的地铁车厢内突然阴风四起,冻得她止不住地打冷颤, 全身汗毛瞬间耸立。 她顿时如受惊的小仓鼠般四下张望,却见原本空荡荡的地铁车厢内不知何时多了几位乘客。 他们与熟睡的小谢不同,他们的身体全部坐在座位上, 头也好端端地固定在脖颈处, 但那一双双眼睛却以各种各样扭曲的角度紧盯向她们两人所在方向。 “本次列车到站, 首都人民医院。下一站,立马回头。” 随着车厢慢慢停下, 车门徐徐打开,空荡荡的门外没有任何旅客进来。 等到车子再次开启时, 车厢内的灯光忽然不合常理地闪了一下,江弯弯蓦地发现原本空旷的车厢内又不知何时多出几张陌生面孔,他们的眼珠同样看向她们的方向。 江弯弯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摸出小谢姐姐刚刚给她的护身符,并且将它牢牢地攥在掌心里开始祈祷一切都是自己思虑过度,“圣父圣母老天奶、上帝佛祖玉皇大帝,保佑信女!保佑信女!” 这是她太过疲惫导致认知错位还是这个世界真的不科学了!? 怎么现在她们二人的情况如此像是撞邪呢? 只是无论她如何祈祷,那些诡异到与其说是人类还不如说是怪物的存在依旧在用一双双冒着绿光的眼眸紧紧锁定着她们。 江弯弯终于没办法继续一个人抵抗这种掉san的场景, 她小心翼翼地戳起谢棠的胳膊,压低声音唤醒自己的队友,“快些醒醒,我们遇到事故了。” 或许她刚刚不该心存侥幸,她发现唯物世界变得不对劲的时候就该立刻拉着小谢姐姐下车,这样可能就不用面临眼前这般令她头皮发麻的场景,但是现在说什么都完了。 车厢内的灯光又闪烁两下,江弯弯眼前一花,那群似人非人的物种就这样全部闪现到两人的眼前。 它们的面部依旧朝着其他方向,可是那一双双不会眨眼的眼珠却带着满满的恶意继续从四面八方盯向她们。 谢棠睁开睡眼时看见的就是这副场景,她四下张望一圈,第一句话先是吐槽,“所以途径医院上来了一群落枕患者是吗?” 第二句就是暴躁开怼,“这么多座位不坐非大半夜围着两个小姑娘转圈圈干嘛?我朋友被你们吓着了,麻烦走远点儿!” 那群怪物眼里的恶意在她怒怼时突然消散了几分,甚至其中一位举着手机的眼镜男无声无息地移动自己的皮鞋,似乎是想逃离这尊凶神恶煞的大佛。 谢棠才不会让他轻易离开,她站起身先是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再是一把夺下他的手机,“嘛呢?你手机干嘛一直对着我朋友?眼睛还一直不怀好意地盯着她?你是不是在偷拍小姑娘!” “我没有……”眼镜男吓人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雌鹰给吓到,两只小眼珠在眼眶里惊慌失措地上下左右转圈,还时不时对眼。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65节 谢棠把手机拿过来才发现那是一只内外屏全部碎裂的报废机。 她摆弄两下,见它被损坏得很透彻,这才又将它塞回对方手里。 见她没发现什么,眼镜男眼珠转向她,再次理直气壮起来,浓浓的恶意也又一次从他黝黑的眼珠里冒头,他阴测测地说,“臭贱人,你冤枉我,你该赔偿我。” “死傻缺,你满嘴喷粪,”谢棠一丁点都不怕他,被质疑时气场也不落下风,“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正冠,这空荡荡的车厢有那么多空座跟空位你不坐也不站,非跑我朋友面前撒欢,我怀疑你别有用心怎么了?” 眼镜男说话逐渐流畅起来,“拍了又能怎?怎么别人都愿意被拍,你们就非要跟大众唱反调?明明被我拍是你们的荣幸才对。” 江弯弯是怕了,她拉住谢棠的衣袖,对着她摇摇头,“不要再跟他争了。” 这个男人一动起来,她看见了他短袖短裤露出的四肢后侧那大面积的尸斑,她现在非常能确定他不是活人。 谢棠没学医,那尸斑落在她眼里跟大面积胎记没两样。 她看不出来他的死活,她只能看出来他的变态。 “我据理力争又能怎?法制社会,难道他还敢动手打人吗?”谢棠把外套脱了往地上一砸,露出自己两只肌肉结实的臂膀。 眼睛哥是浮肿的身材,他觉得以他们的体型差,对方飞踢一脚能把他的脑袋踹到车厢里乱弹。 他哆哆嗦嗦后退半步正要说些什么,却见那个强壮的女人用极其蛮横的口吻说起非常讲法治的话,“小江你拿手机录着!他敢动手我就敢躺下!待会儿到了警视厅我不要他几万块赔偿金我就不姓谢!” 因着富强民主文明和谐之光,这车厢内的恐怖氛围是瞬间荡然无存。 怪异害人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人要报警让他们赔钱。 他们只是不想暴露身份引起外界的警觉而已,才不是赔不起!更不是真想赔! 牛鬼蛇神向来欺软怕硬,像谢棠这般阳气足、脾气横、孔武有力又有神秘威压在身的人他们轻易不敢硬碰硬。 当车厢又一次灯光闪烁,原本围绕在两人身边的其他怪物眨眼间消散不见,那眼镜男的脸被窝囊的队友跟窝囊的自己气到鼓鼓涨涨好像要当场爆炸一般。 可是最终当车辆停靠在“立马回头”这一站,他还是迈着丧尸的同款扭曲步伐不情不愿地下了车。 谢棠这才从地上捡起自己的外套,拍去上面沾着的灰尘重新穿好。 等她们重新坐回到座位上,附近几节地铁车厢内又只剩下她们两位活人。 江弯弯明显还对刚刚发生的惊悚一幕心有余悸,她声音颤抖地问谢棠,“你刚刚有没有看见那个男人的尸斑?” 谢棠知道对方在指向说什么,她笑了笑,“只是胎记而已,不要自己吓自己。” 这位小姑娘要是胆子大,就不会把她叫来陪寝,所以谢棠觉得她这会儿疑神疑鬼也在常理之中。 谢棠将自己的胳膊贴心地递过去,“你实在害怕可以挽住我。” 江弯弯不是那种喜欢跟人有肢体接触的小姑娘,除了工作时不可回避与人发生的接触之外,生活中的她永远跟旁人保持安全距离。 或许是现在的她太害怕了,亦或者是谢棠带给她的安全感实在太过强烈了。 江弯弯乖巧地往谢棠旁边挪了挪,试探性挽住她的胳膊,小心翼翼地用侧脸去靠她的肩膀。 因着刚才不愉快的经历,这次谢棠没有再睡觉,只是将脑袋靠着栏杆扶手,懒洋洋地警惕着四周。 等到两人回到晶大医学院,时间已经越过凌晨12点来到第二天。 路过保安室时谢棠没看见老张跟无毛猫,里面是一个她不认识的年轻小伙子。 谢棠随口说道,“你们这个保安挺年轻的。” 江弯弯这会儿精神舒展下来,也有心情跟她多聊几句,“据说我们学校很多年前热死过一个老员工,从那以后保安跟宿管基本换成年轻人了。” 谢棠摆摆手,“治标不治本,年轻人就不会被热死吗?没道理的事情。” “别人我不晓得,我是快要被热死了,”江弯弯挽着谢棠的手又紧了紧,“我们宿舍楼也没有空调,但我可以把小风扇借给你,你不要丢下我。” “你自己留着用吧,”谢棠笑着指指自己身上的外套,“我这还有闲心在三十多度的天美美搞穿搭呢,我没你想象的那样怕热。” 她的笑容令江弯弯呼吸一滞。 帅气健美阳光开朗贴心温柔还能保护她!这种天使居然真的会降临在她周围?这难道真不是她实习实疯了产生的幻觉吗? 糟糕!好想长期包养小谢姐姐! 江弯弯虽然没有江白雪那样备受宠爱,不过豪门江家出于面子工程也会给她些臭钱来撑台面。 原本她是不想动那些臭钱的,但是如果小谢姐姐需要的话,她可以做她的榜一大姐! 谢棠还不知道自己无形中散发的魅力不仅已经俘获一个迷妹,甚至还让对方跃跃欲试想给她海量氪金。 两人就这样一路贴在一起往宿舍走,给谢棠做完按摩后,临睡觉之前江弯弯忍不住给对方又发了个188元的红包。 在谢棠不明所以地看向她时,隔着一个窄窄的过道,江弯弯不好意思地蒙住自己下半张脸,“这是给你的小费。” 谢棠有点懵,“小费比工资都多?这合适吗?” “合适,”江弯弯一双杏眼期待地看向她,“如果你明天方便的话,能不能再来陪我睡?” 在江弯弯认为对方肯定会同意时,谢棠居然拒绝了,“我是体育生,为了保持身体机能不能每天都熬到这么晚。” 江弯弯立刻说,“那我找其他实习生换班,我晚上七八点下班你愿意陪我睡觉吗?” 谢棠张嘴想说话时,江弯弯道,“你不要急着回复我,你明天再告诉我答案好吗?” 这次谢棠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与她道了声晚安。 有了166的工资加上188元的小费,突然发达起来的谢棠打开小红薯app做了一番男士口红攻略,然后斥巨资买了一支明天就能送到的口红。 医生嘴唇颜色很白,她要为他增添一些血色。 他送她x钉还带着她摸又大又软的粉包,她对他有一些非分之想应该也是人之常情? 等到口红到手以后,她是不是还可以在他身上涂涂画画? 越想越美的谢棠乐呵呵地将手机扔到枕头旁边,闭上眼便直直地坠入到梦乡中。 然后熟悉地在半夜被尿憋醒。 顶着睡眼的谢棠坐起来看了一眼手表,上面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三点。 不知道为什么,她在体院就没有起夜上厕所的习惯,来这里偏偏连续两天都有这种毛病。 她迷迷糊糊地从上床下桌的上铺动作利索地翻身下来,往门口走时忽然看见江弯弯的室友脖颈挂在颈椎牵引器上荡来荡去,给她一种朝阳公园健身大爷的即视感。 谢棠睡得头脑发懵,早就将医生说他朋友睡单人寝的旧话抛诸脑后。 她路过那个室友时还寻思自己要不要提醒她一下没有专业人士帮助,她这样其实很容易颈椎骨折。 但是谢棠转念想想这里毕竟是医学院,医学生的医学常识应该也用不着她这个体育生来提醒,所以她又默默闭上了嘴。 谢棠兜里常年装着一包纸巾,她就这样打开宿舍门往公共洗手间的方向飘去。 那位小江同学的室友也跟上来,不远不近地坠在她后面。 女生半夜结伴上厕所这件事很正常,谢棠也没多想,就这样径直来到洗手间挑了一个无人的隔间走进去。 等她蹲下没多久,隔壁伸过来一只长有尖利红指甲的手。 医学生一般会将指甲往肉里死命剪,保证自己操持手术刀的状态不会受到一丝一毫来自指甲盖的影响。 谢棠寻思这多半是哪位碍于职业要求被迫不能留指甲,但是又对美甲这件事格外有执念的姐妹搞出来的红色穿戴甲。 她抽出来几张面巾纸,塞到姐妹的手掌心里,“上厕所没带纸也是人之常情。没关系,拿去挥霍。” 谢棠有时候嘴比脑子快,她又多关心一句,“擦拭的时候小心一点别刮到妹妹,女人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她说完又嗤笑一声,“对不起,你肯定比我有经验,我这是关公门前耍大刀了。” 女鬼瞳孔地震。 她、她好善良! 隔壁伸过手来的女鬼攥着几张纸又把手缩回去了。 她不迫害善良的大帅女! 等谢棠走出坑位时,一开门便看见室友还站在那里直勾勾地盯着她,于是关切地问,“你也没带纸?” 见对方不吭声,她将纸包拍进对方手里,大大方方道,“拿去用吧,不必还了。” 她走后,室友低下头看向谢棠坑位右手边隔间下方那张若隐若现的惨白鬼脸,两鬼大眼瞪小眼一阵,那个美甲姐妹说:“我觉得她人挺不错的,你觉得呢?” 室友一张嘴,那长长的舌头如同展开的对联一样铺陈而下,恰好悬在差一毫米就与地面亲密接触的上空。 她含糊不清地说,“我觉得你有病。” “对呀,我罹患重度抑郁症跟重度焦虑症,”美甲鬼坦荡极了,“不然我为啥会死在这个鸟不拉屎、人拉屎的地方?虽然每一个楼层这个隔间我都能来去自如,但还是会经常感到寂寞呢!” “你也有精神病吧?”美甲鬼净说一些让人去死的话,“不然谁家好人会选择在寝室里上吊?那不是免费给那群讨厌的室友赠送保研名额吗?” “唉!你别走啊!好不容易有鬼能跟我说上两句,大妹子我们再唠八亿冥币的嗑行不行?姐求你啦!” “你不感觉奇怪吗?平时大家明明都碰不到的!为什么现在撞鬼的概率增加这么多?你不好奇吗?好奇就快点回来跟我唠嗑啊!” “你快回来——我已经承受不来!” “大妹子!大妹子!” 第二天论坛内有人发帖: 【有病吧?昨天是谁厕所鬼哭狼嚎?】 【真服了!我每次一进去骂骂咧咧她就停了,我一走她又开始唱!找来找去都只闻人声不见人影!每天写论文烦都烦死了,到底是哪位贱畜在恶作剧?】 底下评论区五花八门,有人诉苦说男寝这个月总能半夜听见猫叫,还有人在细思恐极,简直说什么的都有: 【有没有可能我们学校真在闹鬼?最近不是有新闻说北磁极正以每年60公里的速度从加国向大俄偏移?量变引起质变,说不定已经发生质变了!】 【上礼拜西南大停电就跟地磁暴有关系!最近我手机的gps导航也时灵时不灵!该不会因为这个原因这些阴间的灵体都出来做乱了?】 【亏你们还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学生!怎么满脑子封建迷信思想?这分明是量子力学下的世界线交织跟暗物质造成的世界失控融合!(ps:动漫里是这样说的)】 【完蛋了!我感觉我们完蛋了!】 江弯弯也感觉自己完蛋了,因为第二天她跟谢棠一起乘坐404轻轨离开学校时,在车上谢棠跟她分享昨天晚上的趣事,“凌晨三点我看见你室友在寝室里玩颈椎牵引架,荡来荡去像健身的老大爷,怎么你们医学生也搞这套花里胡哨的活?” 江弯弯听得瞳孔地震,她惊讶地看向谢棠,见她不像是在编造恐怖故事吓她的样子,她的脸色又白上一层。 她一直住的都是单人寝室,哪里来的室友呢? 或许谢棠晚上看见的根本不是锻炼身体的室友,而是那间寝室没人住的根本原因——她的学姐极有可能在那里上过吊。 36c的高温天气,江弯弯凭白惊起了一层冷汗,整个人刹那间如坠冰窟,从心脏向四周散发着冷气。 谢棠见她脸色不好看,关切地问,“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用不用我找人给你让个座,让你坐下来缓缓?”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66节 现在车上都是人,她们挤上来都费劲,这会儿人群一个贴一个地站在一起,空气里味道确实熏得人头晕眼花。 江弯弯不敢说她怀疑自己寝室闹鬼了,她怕这样谢棠以后再也不来了。她知道自己自私,可她真的害怕。 就是这时轻轨一个急刹车,江弯弯整个人被惯性撞进了谢棠柔软宽广的怀抱里,瞬间鼻腔内满是清新的柠檬香气,眼前是她锋利如刀的下颌线。 江弯弯忽然就从冷硬的冰川被她捞到了温柔的花园。 她的嘴角以控制不住的角度飙升起来。 虽然、虽然现在偶尔闹闹鬼,但是日子其实也没那么难过啦。 第51章 两人分别的当天下午, 谢棠收到了来自金主大姐的消息。 小江同学:【若是姐姐实在纠结,今晚妹妹一个人睡觉也是可以的。妹妹也知道过度黏着姐姐会带给姐姐焦虑,妹妹都懂的。】 小江同学:【姐姐在吗?是不是我话多惹了姐姐厌弃?姐姐如何不回话呢?】 小江同学:【姐姐是不是担心妹妹暗恋姐姐,所以不敢回话惹?呜呜妹妹真的是直女, 姐姐不要不理妹妹。】 小江同学:【姐姐看到记得给妹妹回话呜呜呜, 姐姐……(小狗哭泣.gif)】 这个时间点谢棠正跟室友小王在健身房冲澡。 在这里办健身卡能免费洗澡, 年卡费用平均下来比天天去学校澡堂便宜,所以她们二人可谓是这里的常客。 谢棠头发又长又密, 这会儿还在忙着吹头发。 小王头发刚刚齐肩,吹干头发的速度比她快得多,这会儿正美滋滋地坐在那里抠脚。 两人正各自享受悠闲时光的时候, 谢棠的储物柜突然爆发出一连串丁零当啷的消息提示音,简直响出一种她不回复对方,对方就要一直夺命连环叮的架势。 小王听得心惊胆颤, “棠棠, 您这手机咋突然地动山摇的?您在外面碰黑心贷了?” “那咋可能?”谢棠忙着吹头发, 对她扬了扬下巴,“锁屏密码123123, 你帮忙看看谁这么急不可耐,几分钟都等不了。” 小王不看不要紧, 一看聊天记录瞬间吓得眼睛都直了,她崩溃大叫,“棠棠!您!您!您!” 她见周围人眼珠都看向她俩,于是连忙压低音量凑到谢棠耳边崩溃地哇哇小叫,“您缺钱可以跟姐妹提,咱再穷也不能下海啊!您别狡辩!这些消息可都是您那粘人客户发的!” 都不用看手机屏幕,一听这话谢棠就知道发消息的人是谁了, 她试图纠正室友黄黄的脑子,“俩女人之间能发生什么事?是最近医学院发生了凶杀案,人家小姑娘害怕才雇我过去陪寝。” “俩女人之间能发生的事儿可多了去喽!”小王急得上蹿下跳,“您对自己多受同性欢迎这一点是真没一点数吗?” 见她如临大敌的态度,谢棠这才放下吹风机亲自拿过手机批阅奏折。 将全部聊天内容看完后,她挑挑眉毛,用骨节分明的手指向其中一条对话框,“人家小姑娘说了自己是直女,我认为人与人之间还是要多一些信任。” “谁家好直女一直茶里茶气地喊别人姐姐还在那里撒娇说自己是小狗的?我呸!”小王简直要气死了,她是怎么看这个勾引老实女人的绿茶狐媚子怎么讨厌,“我看她嘴里的直女分明就是一直喜欢女人的女人!” 小王拍拍自己的胸脯,“棠棠!咱不接这活儿喽!我给您亲自找兼职!” 谢棠看出来她真心对自己好,也没说她大惊小怪、小题大做,而是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来,“小王,谢谢你,我身边能有你这样善良的朋友真是三生有幸。” 该死的女人就是如此喜欢到处散发魅力。 小王被钓到翘嘴的时候,谢棠的手机又发出叮的一声消息提醒,依旧是小王眼里狐媚子发来的消息:【姐姐,妹妹今晚跟男朋友一起住,姐姐不用担心妹妹一个人睡害怕惹。】 “有男朋友也不能排除她是双性恋,”小王摸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姐妹聊天小群,群发消息,“穷死啦!在线求靠谱兼职!” “@小冯,女神那里最近有没有兼职工作发布?我那室友又高又帅,绝对满足江大小姐的招聘要求!” 提起晶城大学的江大小姐,大家脑子里蹦出来的就是那位就读于经济管理学院金融系的顶级白富美江白雪。 她人如其名,不仅长得肤白如雪,还是一位出身于豪门世家的公主。 白雪公主乐善好施,平时就喜欢发布一些兼职任务给经济情况不佳的学生,比如公主偶尔用200块钱一小时的价格雇佣同学帮忙遛狗。 在晶大给同学替课一个半小时才给20元兼职费,在江白雪这里帮美女遛狗一小时就能净赚200元,简直合适到爆炸!谁能不夸白雪公主是人美心善的真公主? “唉,”坐在豪车里的江白雪一边欣赏自己新做的美甲,一边跟身边的私家侦探啧啧称奇,“还没有我一根甲片贵的小钱而已,他们就如此感恩戴德,真是好糊弄得很。” 私家侦探当然选择恭维自己的长期金主,“从我的调查结果来看,您当下在晶大已然成为美丽与善良的代名词,提到江大小姐大家脑子里只有您一个,跟那位麻雀毫无关系。” “别叫她麻雀,麻雀早晚有一天能飞上枝头变凤凰,这个概念就很不吉利,”江白雪眼珠转了一圈,露出笑容,“不如叫她微不足道的小蚂蚁。” 私家侦探提醒,“可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与您图吉利的目标又背离了。” 她们就在这里讨论了好一阵称号问题,最后给江弯弯的简称定为——弯女。 订下无关痛痒的小事后,两位这才聊起正事。 “昨晚弯女寝室住进一个陌生女人,她有些不同寻常。”说到这里私人侦探将手里装订成册的资料递给自己的金主妈妈。 因着她的话,江白雪的神情也严肃起来,她一边翻阅资料,一边似是漫不经心地问道,“哦?是吗?展开讲讲。” 私家侦探一本正经地解说:“那个陌生女人特别的帅,而且身材也一级棒。” 江白雪:“?” 她刚想跟私家侦探说脑子有病就去看病,别在她这里发癫,结果她的指甲就在此时撩开资料的下一页,一张帅气逼人的一寸免冠证件照就这样闯入她的世界。 江白雪指尖一抖,刚张开的嘴巴瞬间又闭上了。 这个喷不了,这个是真的帅。 她看向下面的资料。 这人叫谢棠,今年19周岁,身高178.8cm,体重65.5kg,体脂率14%,就读于晶大体院运动训练系,田径二级运动员。 她江白雪身高168.3cm,体重只有46.5kg,这人比她重将近40斤。 江白雪翻到下一页,看见了谢棠比赛时的全身照,也看见了她的八块腹肌。 私家侦探将金主妈妈的沉默看在眼里,她说,“很迷人对吧?所以我合理怀疑弯女跟天菜姐之间是包养关系,弯女依靠高智学姐形象低价包养人傻还缺钱的帅气小奶狗。” 江白雪被帅得迷糊一会儿,脑子这才重新运转起来,她尖叫道,“我的天呢!弯女她居然绿了昭野!” “是的。”私家侦探又给江白雪看了几张照片,“弯女昨天在跟天菜姐睡,今天就跟陆公子去五星酒店开房,她每天都忙碌得很。” 而江白雪,她最敬爱的亲爱的金主妈妈。 她不仅吃不到天菜姐,也吃不到陆昭野。 私家侦探说出大实话,“大小姐,恕我直言,咱们有点落下风了。” 江白雪也觉得,她赶紧摸出手机,“我立刻给昭野打电话!让他离那个脚踩两条船的贱人远点儿!” 电话拨通后,里面响起的是江弯弯漫不经心到欠揍声音,“昭野在洗澡,待会儿我们要恩爱呢。白雪公主这种时候打来电话是想听现场吗?真是好变态呢。” 江白雪:“???” 她气得当场就开启录音功能,势必要在事后给昭野听一听那臭女人的邪恶嘴脸! 她这里刚点击录音,那边江弯弯说话的调子突然变得柔弱无助起来,“江白雪,我不会按照你的吩咐跟昭野分开的,我真的好爱他!你不要拆散我们好不好?” 说完也不等江白雪回话,啪地一下将电话挂断了。 江白雪:“???” 气死了!气死啦! 后面任凭她再怎么拨打电话,那边都始终显示无人接听。 私家侦探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真觉得单靠计谋跟演技,冒牌大小姐江白雪完全斗不过真正的大小姐江弯弯。 她叹了口气,抬手点点资料上那张靓女的帅气证件照,“我建议大小姐您曲线救国,试一试从这个人身上挖出一些能弄死江弯弯的猛料。” “而且恨一个人就要让她变成孤家寡人才对,您目前无法拆散陆公子跟弯女,您还拆不散弯女跟她的奶狗吗?” 两人兴致勃勃研究邪恶计划的时候,江白雪的手机突然发出叮的一声提示,她以为是陆昭野发来的消息,立即兴高采烈地看向屏幕。 小冯:【大小姐,您这边最近还有没有兼职活动?我小姐妹跟她那又高又帅的室友想赚点蛋白粉钱,她俩都是体院的,力气大得很,你能不能给一次机会?】 体院、又高又帅、穷。 三者搭在一起让江白雪脑子里瞬间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只是不会这样巧吧?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江白雪跟私家侦探四目相对,侦探指指手机屏幕,用口型让她跟小冯要照片。 那边很快发来了一张日常合照,照片里是两位肩并肩坐在操场上对着镜头微笑的靓女,左边那位正是资料上的谢棠。 江白雪脑子一转,来了方法:【看在你的情面上,明晚6点让你的小姐妹跟她室友来奉天江墅1栋1单元22层帮我搬家,每人800元。】 末了又加一句:【把这个帅得很突出的微信推给我。】 小冯那边没回的时候,江白雪又补充一句:【薪酬还从你这里走。】 在私家侦探看来被狸猫换太子的假千金还是难逃小家子气,这要是换做她自己,她为了给对方留一个人傻钱多的好印象至少每人给1000块! 当然她与江白雪只是雇佣关系,不该说的话她不会多嘴。 小冯那边很快把绿泡泡名片推过来。 江白雪手指点击着谢棠的头像,饶有兴致地说道,“能魅惑狐媚子的小奶狗吗?明天我倒要亲自看看你的硬实力。” 刚到晶大医学院门口的谢棠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保安老张关切道,“你是不是感冒了?最近秋老虎烦人得很,你要注意身体。” “嗯,我会注意的。”谢棠揉揉鼻子,抬手将装着冰棍跟冰镇饮料的塑料袋递给老张,“我从路边超市里买的,比学校售卖机卖的每瓶便宜5毛钱,您趁凉跟小猫一起喝了吧。” 能为了便宜5毛钱折腾自己一番,可见谢棠也是经济拮据的人,可是这样的她却愿意给他跟小猫买东西吃。 老张不肯收,他抬手往回推,“别这样,学生没几个钱,你留着自己吃。” “您甭跟我客气,我今天可是接了六百块的兼职呢!这哪里是饮料跟冰棍?分明是我让您跟小猫一起沾沾喜气的小心意!”谢棠又将东西推回去,“而且这一袋子东西真没几个钱,您就快些收下吧。” 现在老张没工资,小猫又不能赚钱,他俩拿什么解暑呢? 几根冰棍跟几瓶冰水而已,虽然治标不治本,但也算她的一番心意了。 老张还想推脱,谢棠撒开腿一溜烟跑远了。 别说是追上,他老胳膊老腿跑了几步对方就连影子都快看不见了。 老张寻思这真是虐待老年人,“丫头!里面危险!你好歹回来取个无线电对讲机再跑!” 于是刚跑出去的身影又跑回来,在老张那里拿了对讲机就跑,并且在老张把塑料袋塞回去之前又一次跑没影了。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67节 老张:“???” 这是什么满级闪避跟逃跑能力? 现在的大学生都这么牛吗? 当他拎着一兜子冰饮料跟冰棍回到保安室的时候,猫猫大王如往常地嘲讽他对人类太热情。 然后老张就蹲在床边摸来摸去,最后摸出来一张结了蜘蛛网的饭盆。 在清洗过后,他将一只粉红色猫爪雪糕撕开包装袋放在里面,“这是棠棠特意给你买的,快些吃,不然要融化了。” 猫猫大王愣神好一阵,突然炸毛喵喵狂叫,意思是它当时就是吃了人类的食物才被虐死,聪明的猫咪永永远远不会重蹈覆辙! 老张没理它,自顾自地去吃谢棠给他买的草莓大圣代了。 这东西还有巧克力脆壳,他虽然尝不出血肉之外的味道,但是他觉得它一定很甜。 他拿勺子一勺勺挖着吃了一阵,余光瞥向地上的饭盆,只见猫猫大王站在那前面先是试探性地舔了两口,然后越舔越开心,干脆趴在那里捧着饭盆舔个不停。 老张撇过头,在猫咪看不见的地方露出笑容。 他觉得至少在这一刻,这间屋子因为学生的爱变得温馨而凉爽,一如他们当年还活着时的模样。 似乎察觉到什么,他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他走出保安室用逐渐融化的脸叫住鬼鬼祟祟要跟着谢棠进校园的人,“这位女士,你在跟着谁呀?” 私家侦探的徒弟魂都吓飞了:“鬼啊!!!” 似乎听到一声刺耳的尖叫,谢棠回过头四下张望时又没发现又哪里异常。 谢棠寻思那多半是自己被小江同学影响了心智,也跟着疑神疑鬼起来。 她无奈地笑笑,接着从口袋里摸出那枚医生给她的钉子。 他此前说这东西能帮助寻路来着,她倒要看看是怎么一个寻法。 她将它捧在手心里时,它没什么反应, 于是谢棠捧着它开始原地转圈,待转到某个方向时,它嗡嗡地震动起来。 与此同时,实验室内顾凛身躯一震,原本笔直的站姿也逐渐变得佝偻起来。 骨瘦如柴脸色青黑的女人注意到他的异常,皱眉关切道,“身体不舒服就回去休息,这里有我们呢。” 当初因着安全事故,他们一个实验室的人全部染了病。 这会儿在死后的世界基本重现当年的研究小组,继续活着时没有研究出来的癌症特效药。 现在只有组里的小师妹还活着,要是他们的研究能及时取得突破性进展,说不定他们就能保住她的命。 顾凛不是他们组里的人,能帮忙做研究已经很善良,她不想道德绑架对方。 顾凛原本不想离开,但是他真的要遭不住了。 他从未感觉欲望来得如此汹涌,弄得他胸前跟裤子都变得狼狈不堪。 那钉子从未离开他身体如此长的时间,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它能闹出这样大的风浪来,又或者只是因为操控它的人是谢棠才能将他的身体弄出这般反应。 他全身消杀后这才换了一套衣服朝校医处大步走去。 期间他胸膛一直不停地在颤抖,且随着他距离校医处的位置越来越近,那幅度也越来越大。 待他推开校医处的大门,便看见那位坐在椅子上休息的始作俑者。 谢棠看起来对见到他这件事感到非常高兴,她以手支颐,笑意吟吟道,“你这个钉子果然有导航功能,你看它简直兴奋到不行呢。” 顾凛依旧是那副高岭之花的气质,他板着那张瑰丽的扑克脸将房门反锁,接着大步走到谢棠的身边居高临下地盯向她。 两个人离得近,谢棠又想起之前触碰过的大粉色,她抬手隔空点了点那一处,问道,“你留下的那一颗钉子也会同步震动吗?” 顾凛完全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他直接拿起谢棠的一只手覆盖在他心脏的位置。 那里有他模拟出的心跳跟法器自发的震动。 谢棠惊奇地下意识捏了两把,下一刻他喉咙间发出一声闷哼,腿一软直接在她面前双膝跪地。 她懵了,“你……” 顾凛说,“脏了。” 谢棠磕磕巴巴地顺着他的话茬问,“哪里脏了?” 顾凛道,“裤子。” 第52章 顾凛有时候是真把谢棠烧得没招了。 说他不正经吧, 他表情一直都很严肃,全然没有那些放荡销魂的做派。 说他正经吧,他让她摸他的胸,还说他的裤子脏了。 谢棠就反应的慢了半拍, 顾凛的新招数又出来了, 他道:“实践出真知, 你可以亲手感受。” 说着,他攥住谢棠的手朝着下方移动…… 即将触碰到的瞬间, 谢棠烫到一样迅速将手收回来,她真是怕了:“医生!你能不能矜持一点?” “哪里不矜持?第一次见面我们没做,这次见面也没有。”顾凛抬手推推自己的黑框眼镜, 一本正经地给出结论,“我们都矜持极了。” 似乎看出她脸上的不可置信,跪在地上的顾凛又膝行两步与她进一步贴近。 只见他神色认真地捧起她其穿着运动鞋的右脚, 慢条斯理地替她脱下鞋子, 露出里面那双足底有明显磨损痕迹的纯白中筒袜。 “你不愿意用手感受, 也可以用脚。” 实不相瞒这一刻谢棠感觉脏的不是他的裤子,而是她的身子。 她没忍住自己的反应, 对着他那张脸抬起就是一脚,“医生!你他x正常点!” 她受惊之下没收住力度, 将脆弱的医生踹得人仰马翻,侧卧在地,连眼镜都被踹飞到一边去。 医生的身体本来就是穿衣显瘦,这会儿栽倒在地时更是流露出一股被人狠狠欺负过的可怜样子。 谢棠心头一跳,连忙凑过去跟他道歉。 在她伸手想要将他拉起来时,医生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摆出跪坐的姿势,就这样睁着一双没有焦距的金色眼珠到处摸索。 没有黑框眼镜的遮挡, 他金色的桃花眼似乎又大了一圈,模样瞧着愈发可怜无辜起来。 他就这样用那双被黑胶手套包裹得凹凸有致的双手在地板上摸来摸去,茫然无措地寻找起他跌落的视力。 被他这副凄凉小白花模样勾引到的谢棠咽了咽口水,主动凑近。 顾凛没寻找多久,就摸到了一只体温滚烫、掌心粗糙的手掌,当他抬起头想要问谢棠怎么突然牵他爪子时,措不及防近距离对上女人那张俊美又端正的面庞。 她居高临下地低头看向他时,那海藻般的长发拂过他苍白的脸颊,弄得他皮肤连着骨血一起泛起密密麻麻的痒。 她的拇指按在他眼角下方,声音低沉而柔和,“之前我没发现,你这里竟然长了一颗如此美丽的泪痣。” 听到她的夸赞,他盯着她的脸怔然好一阵,见她确实是认真的,这才从喉咙里轻轻地发出一声嗯,便垂下眸子不敢再看她。 只是他没有坚持几秒钟,那双金灿灿的妖异眼珠又忍不住重新黏到谢棠脸上。 他冷白脖颈间的凸起上下滑动一次,开口主动延续话题,“镜框遮住,我故意的。” 顾凛说话就这般跳脱的风格,跟此前他的沉默如金比起来,这样字多的话已经很能表达他想跟谢棠多多沟通的欲望了。 完美接收到他的心意,谢棠沿着他递过来的话茬继续往下问,“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们说我是狐狸精,表面严肃正经,实则私下一定是人尽可骑的烧东西,不然年纪轻轻怎么会有那般耀眼的成绩。” 他的脸在谢棠掌心里蹭了蹭,用那双失了焦的眸子朦朦胧胧地瞧着谢棠,“你也这样觉得吗?” 谢棠的手从他的脸下移到他的喉结,他也配合地昂起头来,将自己纤细修长的脖颈送到她掌心里。 感受到脖颈间的手在一寸寸收紧,顾凛漂亮如天仙的脸上没什么波澜,他说话的声音却带着明显的粗喘,“我从来没有……我只对你这样。” 谢棠被他撩拨得心痒痒,腿稍微勾一勾,他连眼镜也不找了就这样膝行着跟过来。 “造黄谣的人都该死,我们行得正、坐得直,不要被他们的言语影响工作效率。” 谢棠粗糙的指腹尽量轻柔地抚摸起他眼角那颗常年被遮挡的泪痣,“想用这种不入流方法击溃对手的人都是废物胆小鬼,你信不信咱们收集证据把他们告上法庭,他们就能吓得当场滑跪?” “你的泪痣长得很漂亮,露出跟挡住都是你的自由,”她低头在那里落下一个轻吻,“我永远跟你站在一起,你别害怕,好吗?” 他既然跟了她,遇见事她不会袖手旁观。 她记下这事了,她会赚多多的钱跟收集资料帮他打官司。 哪怕她没有说出具体的承诺,此刻顾凛死寂多年的心脏也因她而疯狂跳动,他说:“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谢棠。” 谢棠一愣,疑惑地瞪圆了眼睛,“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叫谢棠?” 顾凛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本本,小心翼翼地递给她,“我拾到了你的学生证,上面有你的个人信息。” 谢棠接过来翻看一下,这还真是她的东西。 第一次来做按摩时她将它装进裤兜里以在必要时刻证明身份,后来事情进展太顺利她就忘了这事。 见谢棠不说话,顾凛抿抿唇,强调道,“我没有偷,它掉在地上没人捡,我才拾。” 这东西很重要,她一定会回来找,那他们之间就还会有接触。 还没等谢棠发问,他又低眉顺眼地主动道歉,“对不起。” 矜持哥又捧起她的脚往自己脸上凑,“踹我,解气。” 谢棠:“……” 她怀疑踹他都是在奖励他。 算了,反正她这两天也没用到学生证,更没因为它不见了着急,原谅他也没什么关系。 只是该强调的还是要强调。 谢棠踹踹他的胸,“下次不许再偷了,知道吗?” 医生一本正经,“没偷,我只是拾起。” 说完,他抿抿唇,继续开口,“谢棠,我叫顾凛,字义寒冷、文言文义恐惧、引申义威严,你可以叫我……” 下一刻,他跟谢棠一起说道:“宝宝(小顾)。”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68节 谢棠:“?” 等等?她好想听见了不得的烧话! 顾凛不觉得哪里不对,他严肃认真地点点头道,“你要叫我宝宝,因为你玩弄了我。”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钉子一直在颤,裤子在你踹我时又变脏了。” 说着,他的手在裤子的布料上一触即分,接着抬起来给谢棠看黑胶手套指腹处沾染的明显水渍,言简意赅道,“你的作品。” 他说这话时跪在她脚边眼巴巴地昂头看向她,内勾外翘的眸子搭配他绝美的脸蛋,显得他尤其清纯可人。 谢棠呼吸一滞,轻声问他,“你上次说你很会用手跟嘴巴讨好女人,这话是真的吗?” “嗯,”顾凛乖巧颔首,“我对你的身体了如指掌。” 他的密码箱里锁着3d打印的小型谢棠人体模型。 在谢棠不知道的地方,他的手已经丈量过她身体的大多数土壤。 如果她今天愿意进一步对他敞开边界,他密码箱内的模型将进一步完善,待未来他收集到她的各项身体数据以后,他还会将打印好的器官一并放在里面。 这样他就能拥有一个真人谢棠跟很多个伪人谢棠周边。 好幸福,好幸福啊。 谢棠见他已经有几分鬼迷日眼了,她打了个冷颤,问道,“你这里有洗澡的地方吗?” 顾凛懂她的意思,他覆盖贴肤胶皮手套的双手搭在她的腿上,正经道,“不需要,我接受你的所有味道。” 谢棠人都傻了。 爸了个根的!真他x有人的喜欢原味啊救命! 她试图阻止,“虽然我今天已经洗过澡,可我还是觉得再洗一次比较卫生。” 顾凛摇头,将下颌搭在她的膝盖处,迷醉地嗅闻起她身上的独特味道,“我喜欢这样。” 毋庸置疑,这哥们儿就是纯变态。 当然最后在谢棠的强烈要求下,他还是在正式开动前细致将食材用湿巾仔细擦拭一番。 好不容易做完准备工作,在顾凛准备吃饭的时候,谢棠又把他按住了,“你这里是不是有隐蔽的监控?” 顾凛已经目眩神迷,这房间里确实有监控,但监控内容只能他一个人看见。 但是他没有这样告诉谢棠,而是主动提议钻到问诊台下面,给自己加戏,“这样不会被旁人看到。” 于是谢棠纠结一番,到底还是选择装模作样大马金刀地坐在他的办公椅上。 而身材高大的医生则弓着腰藏在桌案下,开启他今日的进餐。 他的技巧就跟他的按摩手法一样,一开始生疏,后续带给人的体验呈指数函数疯狂飙升。 谢棠一开始还觉得自己在别人学校里这样做不好,后面她的脑子便再也顾不得这些有的没的。 安静的房间内男人的进食声不绝于耳,谢棠的呼吸愈发粗重,坐在办公桌前的她看似在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论文界面,实则人的魂魄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 这感觉太让她上头,她不得不做出旁的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她摸出顾凛送她的钉子,屈起手指开始在上面有节奏地敲击。 一开始这对于顾凛的影响还不大,但随着时间的延长,她能感受到他身上几乎要溢出来的澎湃渴望,不仅是从进食的幅度跟力度还有…… 她倒吸一口凉气,掐住他的下巴让他住嘴。 顾凛此刻的皮肤染上一层薄粉,惨白的嘴唇也变得湿润有血色,仿佛刚刚吸过人精气的艳鬼,身上多了不少活人的阳气。 谢棠捏开他的双颊,去检查他口腔内的舌头。 它看起来跟普通人类无甚区别,不像是刚刚她所感受到的属于犬科动物的细长舌头。 她的手指从他嘴里拿出来时,不可避免地沾染许多他的口水。 他就用戴着黑胶手套的双手将其捧在掌心,一根根手指地舔舐。 舔完手指又要继续去舔别的地方,继续做他的快乐舔狗。 谢棠揪住他的头发不许他进食,“医生,你这样真的很像一只狐狸精。” 顾凛的表情依然那样懵懂无辜,只是搭配上他脸上的红潮,就看得人越发想要将他狠狠欺负。 谢棠也不想他做舔狗了,她将他从桌子下面拉上来一把推倒在诊台上,凑过去就想吻他的脖子。 刚准备下嘴,突然想起监控这件事,又尴尬地停住了。 顾凛抬手环住她的腰肢,一个劲用自己的脸颊去蹭她的脸颊,“谢棠,谢棠。” 被磨人小妖精缠出一身热汗的谢棠还惦记着正经事,“那如果监视器前的人看到你被女人玩弄得形容狼狈,会不会对你造成负面影响?” “没关系,其实没有旁人,只有我能看见。”顾凛担心她还是不愿意,他放弃刺激场景构建选择主动摊牌。 见谢棠还在犹豫,他难耐地催促,“快来,谢棠快来。” 她身上鲜活的生命力真的太美妙,只要能跟她在一起,她想对他怎样都可以。 谢棠自认自己也不是一个禽兽,但还是在狐狸精的勾引下突破了部分底线。 她自己的衣服还是那样整齐,裤子也在刚刚站起来时就整理好。 但是医生就被她弄得很狼狈了。 他用身体诠释什么叫衣冠不整。 她亲吻他的脸颊、亲吻他的耳侧、再亲吻他的脖颈…… 跟他亲密的时候有一种在跟犬科动物贴贴的即视感。 顾凛外冷内热,外形高冷,内里就是一只粘人精。 他总是想捧着她的脸,用嘴巴不停地亲、用舌头不停地舔,好像犬科动物亲吻主人,喉咙里还时不时发出狐狸撒娇时特有的哼哼唧唧可爱小动静。 谢棠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幻听,她选择停下来看向他时,他也用那双没有焦距的金色眼珠茫然又渴望地与她对视。 等她被勾引得又凑过去亲他,他的喉咙间又溢出那听得人heart软软的低沉呜咽,有点类似猫咪打呼噜,但声音更轻、更柔、更娇。 谢棠被他迷得简直找不到北了,在他身上拔火罐一样吸出好多个草莓印。 他们两人刚接触时,他身体苍白冰冷宛如尸体。 随着亲密时间的推移,他的身体逐渐变得粉嫩而柔软,好似一朵濒临枯萎的花朵重新被她浇灌出生机与活力。 结束后谢棠坐在椅子上发呆,顾凛坐在她腿上像小狗一样这里蹭蹭、那里蹭蹭,还时不时亲亲她、舔舔她,忙得要命,根本停不下来。 谢棠现实里没养宠物,倒是在顾凛这里获得养狗体验卡了。 初见时的高冷绝对是对他最大的误解。 很快在她怀里钻来钻去已经无法满足顾凛,他站到椅子后面将她整个人环抱住,用下颌跟额头去蹭她的头顶。 谢棠简直被蹭得没脾气,“咱停一下呗,你是小狗吗?” 顾凛蹭回她的怀里,又用头顶去蹭她下巴,“不是小狗,是18岁狐狸。” 好家伙,他这是给自己动物塑上了。 而且她能信他18岁才怪,这人可是能在校医处兼职的医学生,按照入学时间来算绝对是她的学长。 不过谢棠不打算戳穿他。 小男人有点小心机又如何呢?讨好女人的小手段罢了。 在谢棠宠溺的眼神中,顾凛幸福地发出粘人的声音,“你什么时候再来找我?” 谢棠以指为梳,一边梳理起被他蹭乱的头发,一边慵懒地回答,“可能要过一两天,一是我要在外面兼职赚钱,二来体育生不能天天熬夜,这有损职业生涯寿命,等我赚完钱跟休养好身体,就第一时间过来找你。” 她是很喜欢顾凛,但是她也喜欢自己。 她不会以损害自身利益为代价谈恋爱,如果顾凛真心爱她,他就会接受这一点。 顾凛听了只觉得她愿意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陪他,她真的好爱他。 认真讨生活的女人最美丽、认真计划未来的女人最性感、认真爱他的女人最迷人。 顾凛又瘫着一张扑克脸努力凑过去蹭她,说话声音绵绵软软,“谢棠,你真好。” “关于你之前说被造黄谣的事,这段时间我可以在外面查一查。”谢棠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这个过程里我不可避免地会看到你很多隐私,如果你不想现在查,我尊重你的意愿。” 顾凛瞳孔颤抖地看了她好一阵,最终低下头窝在她怀里说,“等一等,谢棠,你等一等。” 等他们接触的时间足够长,等到他能接受自己的一切。 也等到世界融合得越来越深,直到他能站在她身边的那天。 谢棠与他沉默地贴在一处时,忽然感觉自己露在外面的小腿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扫了好几下。 她低头看过去时又什么都没有。 果然熬夜损伤人的身体,她现在都开始出现幻觉了。 为了打破沉闷的气氛,谢棠揉捏他身上钉子的居住地,低声问,“你白天有时间吗?我们下次可以白天见面。” 顾凛倒是想要白天出现。 但是他跟谢棠所处的空间目前还在两个维度,她能找到他已经是幸运中的幸运了。 他垂眸叹气,“我身份敏感,万般不由己。只有老张轮值的夜晚可以与你见面。” 他说完担心谢棠因为这个就不要他了,正准备眼巴巴地对谢棠撒娇示弱,忽然对上她满是心疼的双眼。 她用带着粗糙老茧的指腹动作轻柔地摸他眼角的泪痣,温温柔柔地哄他,“在这样恶劣的单位工作,真的辛苦宝宝了。” “不辛苦,”顾凛回过神后,右手覆上她的手背,眷恋地在她掌心里蹭蹭,“我没有联邦币,但是有很多没发表的研究,你拿出去卖能换很多钱。” “谢棠,你不需要再兼职了,我养你。” 第53章 顾凛的话让谢棠感动之余也严重怀疑他是不是恋爱脑晚期。 他们医学研究本身就很难, 想做出结果更是难上加难。 这论文又不是情书,是说给就给的吗?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69节 “宝宝你清醒一点。”她拍拍他的脸颊,“你这样的人谈恋爱很容易被人骗光裤衩。” 顾凛听到的——《叽里呱啦脱裤衩》。 “好。”只见他抬手搭在自己的腰间,松开腰带后只一扭, 那裤儿便从他□□自行退下。 谢棠:“?” 不是怎么刚穿上的裤子又脱下来了? 她刚想问他这是在做什么, 还不快把裤子穿上? 结果眼睛一看过去就瞬间粘在腿上再也撕不开了。 作为天赋异禀的服美役选手, 这位医生平时不仅在胸上贴防凸贴,还会给自己做细致的除毛工作, 除了脖颈以上,其余地方的毛毛都被他刮得一干二净。 因着男人不用怀孕,他们的盆骨更窄, 视觉上就更显细长,甚至有些丝袜商家会选男人来拍卖家秀。 这会儿顾凛脱了裤子,那双又细又长还没有毛毛的大白腿就这样交叠在一起搭在谢棠肌肉粗壮的大腿上, 以极强的视觉冲击力往她眼睛里怼。 尤其是它不仅外形美观, 触感更是细腻如瓷, 膝盖那里还透着淡淡的粉,可以说是艺术品级别。 顾凛还在努力脱掉其他东西, 谢棠却被他白到反光的美腿晃得目眩神迷。 她连忙将躁动的他按住,“好了不许再脱了。” 顾凛的脸上透着几分茫然与无辜, 好似现在大脱特脱的烧东西不是他一样。 有人性的男人不该在发烧以后摆出这种楚楚可怜的表情。 谢棠不知道他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反正她是又被勾引到了。 她的手在他的长腿上轻轻揉捏,好脾气地解释,“‘骗光裤衩’只是一个夸张的比喻,不是真让你脱到一丝【】不挂的意思。” “我不会倒卖你的论文,我还没有穷到那种丧心病狂的地步。”谢棠一边摸大腿,一边拒绝抱大腿, “能取得成果很不容易,这种东西还是你自己留着发杂志比较好。” 面对如此诱惑还能恪守本心,谢棠她果然是一个非常好的人! 顾凛幸福得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开始冒小花,忍不住又用头去蹭她的下巴。 如果不是怕吓坏她,他还想放出来自己的尾巴一起蹭。 今天顾凛给谢棠做完按摩后,没有放她半夜离场,而是让她躺在诊床上盖着他的白大褂睡觉。 他深情款款,垂眸轻抚她的眉眼,“明早五点我会准时叫你起床。” 天亮之前两人还能道别,若是太阳完全升起,这间校医处也会变成另一副模样。 谢棠原本起床也很早,五点对她不是什么问题。 她牵着他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睡眠质量极好的她闭上眼的瞬间便陷入到深度睡眠之中。 顾凛看了她许久,直到内部电话铃声打扰他的美梦。 来电人是保安老张,“顾先生,有人跟踪谢棠,现在他被关在我的保安室,您要不要过来看看?” 顾凛看看熟睡的女人,又看看自己诊室内的几间房门,“让橘猫做好给谢棠做保镖的准备,我这就来。” 他回到诊床边拿起一缕谢棠的发丝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吻,这才走到诊室的第一扇内门面前,抬手拧动门把手。 随着血红的法阵于他的脚下铺陈开来,门后的空间赫然是校门口那间蒸笼般的保安室。 顾凛与走到他脚边的猫猫大王交换一个眼神,低声吩咐道,“照顾好她。” 猫猫大王用下巴蹭蹭他的皮鞋,昂起头不耐烦地喵了一声,这才迈着优雅的猫步走向顾凛出来的地方。 随着大门重新关上,保安室内便只剩下两鬼一人。 顾凛这会儿换了一套制服,身上没有欢爱过的痕迹。 不过鬼物们都有吸人阳气的共性,保安老张跟猫猫大王都能从他粉面含春的模样知道他与谢棠之间发生过什么。 哪怕知道顾凛的能力远在自己之上,老张还是忍不住关心道,“您跟那孩子之间……” “恋爱关系,我嫁给她,0彩礼、百万嫁妆、房车我买、女儿随她姓。”顾凛先是一句话给他跟谢棠之间的关系定了性,这才看向地上被五花大绑扔在那里瑟瑟发抖的人,沉声问,“耽误这么长时间,你从他身上得到哪些有用的资料?” 老张还沉浸在顾凛那一连串报菜名一样的条件里。 “对不起,您刚才说的话实在太惊人,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见顾凛用责问的眼神看向他,老张不好意思地将手机递过去,“我翻到了他的隐藏相册,里面都是些不堪入目的东西,这就是一个畜牲。” 顾凛没着急看内容,而是接过他前半段的话茬,“钱、车、房只是一些我的恨嫁小手段,这不足为奇。” 反正这会儿犯人也被绑得严严实实也跑不掉,这俩人居然就先聊起嫁人的事情来。 老张说,“目前两个世界不互通,您没有能在阳间花的钱,也买不了阳间的房跟车,您这是纯纯给谢棠小同学0成本画饼,您这样是不对的。” “没关系,我可以想办法拾一些。”顾凛用眼神示意老张去把犯人嘴巴里的破布拿出来,接着他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用皮鞋踩他的脸,“你有钱吗?” 私家侦探的小徒弟舍不得自己的老本,选择拉替罪羊,“我老师有钱,她是住千万大平层开百万豪车的富婆!只要您二位放过我!我一定她带过来!” “你的人品弄脏了我的鞋。”顾凛的皮鞋将他的脸碾到变形,“你该死。” “我只是想孝敬您二位而已!我的孝心日月可鉴!”他痛哭流涕,大声喊冤,“一切都是我老师指使我干的!冤有头债有主,您二位找她算账才是!” 落到鬼手里,只要能留下一条狗命,他无所不用其极。 他瞬间就把自己老师的资产身价、家庭住址、联系方式全部透露干净。 他交代信息期间,顾凛就翻看起老张说的那个隐藏相册。 饶是他见多识广,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他的脸色也愈发难看起来。 又过了几分钟,顾凛的脚又用力几分,直接将他下巴踩到脱臼,“披着人皮的畜牲,禽兽中的禽兽,你能落到我手里是上天的旨意。” 别人不知道那手机里有什么,当事人可是一清二楚,他只祈求这位鬼怪大人只是爱抢劫的歹徒,而不是什么喜欢见义勇为的愤青。 只是从他脸上那只踩得越发用力的皮鞋来判断,自己好像要完蛋了。 他吓得浑身发抖,合不上的嘴巴里流出来混杂着血沫的口水,一双眼睛惊恐地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 他嘴里含糊不清地为自己求情,“我拍的只是我老婆跟女儿而已……我只是拿我自己的家人分享给别人看而已……我没有伤害其他人……” 顾凛没说话,只是将手机递给老张,接着先慢条斯理地脱下一层手套,再摘下第二层。 谢棠此前一直觉得他的手指骨感,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黑胶手套之下他的腕骨、掌骨、指骨莹白如玉,红色的神经于关节与关节之间藕断丝连。 原本貌若天仙的头部也在极速变形,最终变成一只皮毛干燥一半白狐、一半火狐的奇异兽形。 “放心。”狐狸将白骨爪子抠在这位变态的头骨,狭长的吻部张张合合,“我会让你疼。” 说着,他金黄色眼珠骤然燃起绿色的狐火,那张开的爪子故意慢动作地往他脑袋里面并拢。 “我错了!饶了我!疼!疼啊——!” 伴随着阵阵惨叫声,保安室内尿骚味弥漫。 顾凛没有饶过他的打算,畜牲落到他手里就必须死。 “喵。” 保安室的门外传来一声尖利的猫叫。 门把手的拧动声随之响起。 顾凛跟保安老张同时看向身后那扇本应该紧闭的房门。 老张说,“应该不是谢同学,她……” 毕竟只有得到学校的认可,才能获得在这里自由穿行的资格。 要么谢棠具有无与伦比的实力,比如顾先生这样。 要么她见过这所学校至少五位灵体,并获得他们亲如一家人的好感度。 灵体是想见就能见的吗?能活着从他们手里离开已经不错,至于获得高额好感度什么的这怎么可能嘛? “咔擦。”门开了。 老张没说完的话卡在嗓子眼里。 顾凛脸上的狐火一瞬间熄灭,狐狸脑袋快速变回人类的形状,黑胶手套也被他慌乱地套在手骨上。 推开门的谢棠闻到一股混合着尿骚的血腥味,她看看愣在原地目瞪口呆的大爷,又看看蹲在那里手忙脚乱的顾凛,再看看地上脑洞大开的…… 谢棠短暂失语后,爆发出一阵尖叫,“卧槽!这人脑袋怎么漏洞了?快打急救电话!” 顾凛拽住刚刚离体一半的魂魄,将它强行塞回地上混账东西的体内,“无碍,我就是医生,他不会死。” “送去我的校医处,我会亲自解决。” 说道校医处,谢棠想起自己是从校医处的第一扇房门那里直通到保安室的。 只是这怎么可能?校医处明明距离保安室有几百米来着,况且两者甚至不在一个海拔平面上!顾凛房间里那又不是任意门,怎么可能将风马牛不相及的两者轻易联通呢? 那她刚刚是怎么过来的? 在她看向身后那间纯白的诊室时,一只大掌从身后搭上她的肩膀,顾凛礼貌而疏离地呼唤她的名字,“谢棠。” 谢棠下意识扭头想问问怎么了,就在她张嘴的一瞬间,有一股香甜的味道直冲她的口鼻,她的头脑登时昏沉无比,没有坚持几秒便彻底晕了过去。 顾凛将人及时接住,用责怪的眼神看向脚边看天看地看空气,就是不敢与他对视的猫猫大王。 他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是他的脸色骂得很脏。 猫猫大王永不低头,它用喵语给自己解释两句,“喵喵!” 它也没想到她能拥有被学校认可的能力! 这要求至少校内每一位跟她有接触的鬼都对她有极高的好感度!这很难的好吗? 而且……而且也不能全怪它! 谁能料到它在房间里对没皮没脸男骂骂咧咧的时候,谢棠不仅醒了过来,她乱跑的速度还能快到它猫猫大王拼尽全力也追不上? 顾凛没有追责的意思,只是沉默地抱着谢棠离开。 “闯祸了吧?笨猫。”老张一边给猫咪递台阶,一边将地上那位魂魄被强行按回体内的变态小伙子往医生诊室里面拖。 以往这种禽兽他们会直接弄死吃掉,现在他被谢棠看见,他们就得想办法瞒天过海。 顾凛的小黑屋内,没皮哥拥有了他的队友禽兽哥。 没皮哥对此很兴奋,从此他不再孤单了。 他用微弱到几不可闻的音量兴高采烈地问顾凛,“他也是因为虐猫进来的?”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70节 顾凛没理他,只是在全菌环境下给禽兽哥无麻药做手术。 中途禽兽哥醒了几次又被疼晕,晕了又被疼醒,他的魂魄也从躯壳里反反复复窜出来,都被顾凛冷着一张脸强行按回去。 因为他嘴巴里塞了东西,四肢也捆了束缚带,他并没有吵醒中了迷药的谢棠,他的痛苦都来得无声无息。 做完手术后,他的身体再次昏迷,于是顾凛又把他的灵体掐出来问了几个问题,得到了更多讯息。 这个喜欢往群聊里发老婆孩子隐私视频的家伙是一名私家侦探的徒弟,被对方派来跟踪谢棠,企图抓到她跟江弯弯百合恋情的证据,借此机会拆散江弯弯跟她的男朋友陆昭野。 将他的话与手机内资料结合起来推断出来龙去脉的顾凛:“……” 还真是冤家路窄,这里面不止有一位有他的熟人。 顾凛是婚生子,陆昭野是上位的私生子。 两人之间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关系,他们两个的女朋友搞百合?这过于匪夷所思。 顾凛仔细分析起禽兽哥手机相册中江弯弯跟谢棠的同框照。 首先顾凛不认为江弯弯的腿比自己长、肤色比自己白。 其次顾凛不认为江弯弯的胸比自己大、脸比自己靓。 最后顾凛不认为江弯弯伺候谢棠的技术比自己好。 他顾凛与江弯弯雄雌混合竞赛一番,无论哪方面成绩都是他一马当先,她拿什么跟他比? 呵,这个女人不足为惧。 顾凛低头看看自己的胸…… 嗯,大大的、粉粉的,很安心。 “去给你的老师托梦,”顾凛说,“告诉她如果继续调查谢棠,我会把她带到这里陪你。” 等到谢棠再次醒来时,墙上的挂钟指向凌晨五点十分,长相美丽非凡的医生顾凛正坐在她旁边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一睁眼就看见靓仔果然令人心情愉快,谢棠忍不住对她露出微笑来。 见她醒来,顾凛温柔一笑,声线也柔和到极点,“对不起,现在比约定时间晚十分钟。” 他的手指温柔地替她整理卷曲的长发,“我本想按时叫你,可我私心想让你多睡一阵。” 他如此贴心,谢棠除了原谅他还能拿他怎么办? “没事,不碍事。”她揉揉眼睛笑着从诊床上坐起,身上披着的白大褂也随之滑落下去。 这会儿她清醒许多,脑子里的记忆就复苏起来。 她恍恍惚惚想起凌晨三点左右看见的奇异场景,比如什么校医处的内门直通保安室,再比如保安室内有一个脑洞大开的男子。 “真有意思,我昨天梦见你了。”谢棠说这句话时仔细观察着顾凛的表情。 他一如既往地没什么表情,跟初见时那副冰山美人的样子差距不大,只是他眸子里的冰山已然化作一江春水而已。 顾凛直抒胸臆,“梦见我们在做吗?” 谢棠正想说些什么来解释自己不是那种满脑子瑟瑟的人,顾凛下一句话就来了,“现在可以做吗?我又想吃了。” 单看外形,这位大馋小子长得十分禁欲系,没想到熟了以后是这副放浪模样。 谢棠很难拒绝他,因为她也很想。 这成年人之间的事,有时候就是很解压很舒爽。 两人就这样一个坐着,另一个跪着吃了一顿早餐。 在谢棠整理好衣服离开时,顾凛没有送她,他给出的理由是,“有光,我紫外线过敏。” 太阳洒在谢棠身上会让觉得很暖和,落在顾凛身上只会灼烧得他遍体生烟。 谢棠也没有怀疑,挥手与他告别后离开了学校。 路过保安室时她凑近窗户想跟里面的保安大爷跟小猫打个招呼,却发现他们躺在床铺上睡得正香。 于是谢棠也没有吵醒他们,只是透过玻璃窗谨慎地观察瓷砖地面,只见那里干干净净,丝毫没有沾染过鲜血的痕迹。 看来之前确实是她做的一场梦罢了。 谢棠松了一口气,退后几步离开了这所校园。 从她踏出校门的那一刻起,原本连鸟叫声也没有的校园内逐渐响起各种各样的声音,猫叫、鸟鸣、读书声、跑步声、自行车骑行时的链条摩擦声,夜晚死寂的校园在日出后活成另一幅样子。 保安室内的大爷抱着猫猫大王看着谢棠的背影,下一刻他们原地消失,一位年轻的保安独自坐在窗前打盹。 新的一天开始了。 当天江白雪收到私家侦探传来的新资料之前,先收到了对方发来的解约函。 她在里面表示自己出于身体原因无法继续给亲爱的、敬爱的江大小姐工作,希望大小姐能另寻高人,这期间她愿意承担大小姐的一切损失。 江白雪一个视频电话打过去,就看见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侦探姐姐,她吓得提高音量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你是要死了吗?” 侦探姐姐被她的直白噎住几秒,这才气若游丝地开始演戏,“我突发恶疾了,医生不告诉我是什么病,只跟我家人说让我好好休息。” 说到这里,她咳嗽两声,“我今天就要回老家好好休养,在最后的日子里好好享受人生。” 昨天还活蹦乱跳的人只经过一晚上就变成了这副沧桑模样,这可把江白雪吓坏了,“你在哪家乡村医院住院呢?我给你联系转院到全晶城最好的医院,我给你找最好的医生!” 侦探姐姐当然不会让她动手了,不然自己装病的事岂不露馅了? “不必了大小姐,这些年我还攒了一点积蓄。”她十分感动地拒绝,“‘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在最后的日子里我要出国旅行弥补我人生的遗憾。” 她的谎话刚编造到此处,她绑定银行卡的手机突然响起叮的一声消息提示。 视频通话里的江白雪红着眼眶说,“我们合作这么多年了,这10万块是我给你最后的一点心意,你最后好好去看世界吧。” 爸了个根的,一向小家子气的假千金突然来这么一出,弄得私家侦探心里也不是滋味。 在挂断电话前,她犹豫好久,还是出于良心提醒道,“大小姐,您不要搬去晶大医学院,您离那里的人越远越好。” 多的她不敢说,她怕自己也脑洞大开。 江白雪被她的敬业精神感动坏了,当场又给她转五万块钱,说这笔钱就当提前给她的丧事随礼了。 私家侦探:“?” 感动之余又想给她两脚是怎么回事? 她原本还担心突发恶疾这个理由瞒不过大小姐,结果大小姐完全是0门槛就接受了?甚至还给了一笔丧葬费? 算了,白雪公主人是蠢了点,但是没什么坏心眼。 她最后提醒对方一句,“医学院那里邪门的很,您搬去弯女宿舍前最好去庙里请一些护身符、手串、挂牌、神像随身携带。” 白雪公主深以为然,“我再让大师给我准备一场驱邪仪式,你这突发恶疾也很邪门,我除一除从你身上沾过来的晦气。” 私家侦探:【微笑挥手.jpg】 鼻头好痒,谁把小丑面具戴她脸上了? 第54章 谢棠跟小王这次接的私活很省心。 雇主虽然没有告知她们搬家的终点站在哪里, 但是中间人小冯表示届时保姆车拉上行李的同时,也会把她们两个人一起拉走。 真不错,也是又剩下一份交通费用了。 这次搬家的起始站在奉天江墅,这里同时毗邻奉天江跟晶城上城区cbd, 是全联邦数一数二的豪华小区。 到了约定地点后, 谢棠跟小王被专门的管家从小区外面接进去, 一路坐着摆渡车来到1栋1单元,并乘坐两梯一户的客梯抵达22层约定地点。 小王发出羡慕的声音, “真的太豪华了。” 管家骄傲地昂起头,与荣俱焉地解释道,“准确的说是三梯一户, 除了这里的主人梯跟客梯,豪宅内部还有专属保姆梯。” 说话间,三人已经抵达对应的楼层。 电梯一开门, 只见装修别致的玄关内摆放着两个行李箱, 除此之外谢棠没看见疑似待搬运物品。 谢棠心想或许大部队纸壳箱就在房间里面, 她走上前刚要抬手去敲门,管家连忙闪现到她面前以不赞同的眼神制止。 他义正言辞道, “现在是晚上5点56分04秒,而你们跟大小姐约定的时间在6点整, 差一分一秒都是在打扰雇主生活节奏,这种灾难□□故万万不允许在我眼前发生。” 谢棠、小王:“……” 行,看在600块的份上,忍了。 他们仨就这样一直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管家终于抬手去按动青铜大门的门铃。 铃声响起时,恰好卡在六点整。 他对着右上角监视器展露三角裤衩般的标准微笑,朗声说道, “大小姐 ,我把您这次的仆人带来了。” 谢棠的心情十分微妙,她现在有一种误入豪门偶像剧做女仆的即视感。 而且这个大小姐还叫江白雪,跟那天她看的小说主角同名同姓。 她准备待会儿搬行李的路上跟小王吐槽这件事。 终于在并不漫长的等待后,智能门锁自动打开,有一道懒洋洋的华丽声线从门缝里传来,“好,我来了。” 话音刚落,一位妙龄少女挎着奢侈品包包以精致得能随时走红毯的时尚造型出现在大家面前。 在谢棠跟小王目瞪口呆时,这位晚上戴墨镜的时尚姐将墨镜从高挺的鼻梁处退下一点,她那双漂亮的眼睛将她们上下打量一遍,温声问道,“你们就是今天搬行李的小奶g……学妹吗?” 明明管家刚才已经介绍过了,她现在又问一遍,这话自然不是没事找事,而是让她们进一步做自我介绍,浅浅拉近距离客套一番。 谢棠主动说,“大小姐您好,我叫谢棠,她是我室友王芝,我们都是体院大二的学生,也是今晚负责给您搬行李的仆人。” 小王也露出灿烂的笑容,“谢谢大小姐愿意给我们两位提供工作,闻名不如见面,您可真是人美心善!” 江白雪被她俩的吉祥话说得舒服,那眼神又在谢棠身上多停留几秒,似乎想看看对方哪里勾引到江弯弯。 这人确实长的又高又帅,说话声音也好听,只是怎么看都跟奶狗不沾边,反而比自己更有姐感。 原来江弯弯这厮不论男女都喜欢年上款。 短暂评判之后,江白雪才轻哼一声看向玄关角落里的两个行李箱,发号施令道“那就是我全部的家当,你们拎着它跟我走吧。” 原本谢棠、小王两人刚刚还在心里偷偷吐槽大小姐有公主病,这会儿发现她要搬的行李居然只有这么两个箱子,她们瞬间改变了想法。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71节 哪怕天王老娘来了!她江大小姐现在也是真公主! 两人加起来1200块搬运两个轻飘飘带滚轮的旅行箱?这跟做慈善有什么区别! 两位新晋小女仆立即一人拎着一个行李箱要美滋滋地跟随江大小姐上电梯。 管家又一次制止,“那是主人梯,只能主家用。我们这样身份的人只能乘坐旁边的客梯,懂点规矩好嘛?” 于是两位不懂规矩女仆大眼瞪小眼两秒,慌忙道歉后连忙按照管家的意思来。 到了楼下后,大小姐率先迈着优雅的步伐乘坐豪华商务车离开,女仆们则登上了特意为行李准备的保姆车。 有司机在前面旁听,她们二人自然不能当面蛐蛐,满腔的交流欲顿时化作绿泡泡上爆棚的信息: 【怪不得他们都喜欢江大小姐!这次的搬家工作真是我见过最轻松的版本了!】 【对呀对呀!就两个行李箱,还是带滚轮的那种!这600块钱跟白给我们有什么区别?】 【小王!你真棒!多亏你的关系我才能拥有活少钱多的工作!爱你!】 【您甭客气!此乃小事儿一桩!】 两人聊到这里,谢棠又打字问道:【小王,你有没有发现大小姐跟那天你分享的《野性难驯》小说女配同名同姓同专业?】 看见这行文字,小王抬起头有几分茫然地看向身边的谢棠,谢棠点点头表示确实是这样。 小王冥思苦想一阵,低头回应:【好像确实有这回事,只是我每天看好多本小说呢,您说的具体是哪一本我已经记不得喽,您等我翻翻聊天记录仔细回忆一番。】 她翻找的时候,谢棠也在翻。 但是无论绿泡泡聊天框还是江江文学城的浏览记录,那本看得人心黄黄的佳作《野性难驯》都不见踪影。 小王怀疑人生了:【棠棠,我俩好像出现了曼德拉效应。我明明也记得有这回事,但是完全找不到它存在过的证据。】 她作为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对这一诡异现象摸不着头脑。 谢棠这个外来人口见到此情景却有了几分头绪。 世界删改记忆这件事意味着白雪公主不是跟小说里那位女配同名同姓,而是两者就是同一人,她们现在就位于ip改编的恋爱游戏里! 她小心翼翼地问小王:【你还记得那本书的剧情吗?】 小王脸上肉眼可见地更加迷茫,这次她想了好一阵才打字:【我不记得剧情,我只记得肉很多很香。】 她紧皱眉头努力回忆:【我也记不得白雪公主那个同名角色的故事线,我只记得她甭提床戏了!她连吻戏都没有呐!】 谢棠:“……” 她只有那天坐车的时候看过一些,还没看到很后面。 原来女配竟然在小说里一直吃素吗?那命很苦了。 小王很紧张:【咱们这是怎么了?世界又是怎么了?该不会真像校内论坛里说的那样要末日降临啦?】 谢棠仔细回忆自己看过的情节里是否有小王的身影,答案是否。 这个《野性难驯》只是一本都市言情小说,没有什么男女主爱恨交织到让三界众生陪葬的剧情,这说明小王没有生命之忧,那对她而言还是不知道令她三观破裂的真相比较好。 谢棠打字:【没事,估计就是这两天江江文学城又出bug了。它服务器经常崩上热搜,这事在它身上不足为奇。】 小王只耗费0秒钟就接受了这个观点。 是的没错,江江自有app情在此。 两人的注意力逐渐从小说记忆转移回现实中来。 随着车辆继续向前行驶,谢棠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她道,“这条路看着好眼熟,怎么那么像通往晶大医学院的路?” “唉!您还真别说!”小王大大咧咧惯了,张嘴就对司机师傅嚷嚷,“咱这趟目的地就是那儿吧?” 鉴于江白雪是一个高需求大小姐,她周围的一切服务人员都必须具备能提供海量情绪价值的能力,他们全员的共同点就是特别能接话。 小王这么一开口,司机脑子里的蓝牙立马就跟她链接上了,瞬间滔滔不绝起来,“可不是吗?咱也不知道大小姐放着那大几百平的江景豪宅不住,非要跑去住宿舍是什么毛病?” 话刚出口他就吓了一跳,连忙打补丁,“唉!咱可不是说大小姐她有毛病的意思!您意会一下就好喽,甭说出去啊!” 小王立即接上,“放心吧您呐,咱嘴上把门儿的比那开水壶盖都严丝合缝!” 俩人老乡见老乡,破话一箩筐。 很快司机又开始透底,“大小姐平时住这豪宅就有五个佣人伺候着,这一个人去住学校那破寝室能习惯吗?要我说她还得招佣人不可,您二位多说在她面前说点好听的话,说不定那俩贴身女仆就定您二位喽。” “那您可不知道,我祖上就是伺候过皇亲国戚的包衣!”小王说到这里亲亲热热地搂住谢棠的胳膊,自卖自夸道,“我们俩就是大小姐的天选女仆,没人比我们更懂伺候人喽!” 谢棠刚想反驳说新联邦没有奴隶,那边司机就开口了,“大小姐保姆待遇那叫一个优秀,一个月工资两万,一年16薪,江家上面那几位还时不时给打赏红包。” 于是谢棠刚刚张开的嘴巴又闭嘴上了。 是的没错,没有人比她更懂伺候大小姐啦! 等车子停在医学院宿舍楼门口时,谢棠发现这钱又不好挣了。 晚上戴墨镜的穿搭达人江白雪昂起下巴,颐气指使道,“你们去把行李搬去404宿舍。” 404宿舍?那不是小江同学所在地吗? 虽然雇主小江没有把大名告诉给谢棠,但是以女配只缠着女主发癫的宿命剧情来推断,黛玉小江百分百就是那位小说女主江弯弯啊! 今天小江给她发来陪睡邀请,她还没有回复她呢,这就要跟她见面了? 他x的!这是真有点尴尬! 这种莫名其妙的背着老婆在外偷情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 这学生宿舍可没什么主客梯的讲究。 脑子乱乱的谢棠跟王芝一左一右拖着行李箱跟在大小姐身后进了同一部电梯,一路上三人的惹眼组合让不少人议论纷纷。 待电梯抵达第四层,大小姐踩着高跟鞋以极有韵味的敲击声一马当先走出去,两位高大英气穿着运动鞋的体育生拎着行李箱紧随其后。 江白雪在医学院的知名度没有在经管院高,不过还是有人能一眼就认出这位公主,路过几个看热闹的人时,谢棠听见有人在说,“她是我们昭野男神的未婚妻。” 还真别说,随着《野性难驯》女配的出现,谢棠感觉这个世界言情小说的味道是愈发浓郁。 这是好事情,总比之前那种让人细思极恐的惊悚悬疑氛围强得多。 等走到404寝室门口时,白雪公主将钥匙往身后一扔,谢棠放下行李眼疾手快地接住,走上前去主动给她开门。 对于她有眼力的行为,江白雪很满意,她矜持地点点头,用眼神示意她们将箱子搬进屋内。 三个人进去以后,大小姐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挑了一个看着比较顺眼的床铺就要让小女仆开始铺床。 谢棠连忙拦住要动手的小王,扭头对江白雪提醒道,“这个铺位有人。” 小王很惊奇,“可是它连床单跟被罩都没有铺,书架上也没有一本书,它怎么会有人住?” “或许这个床铺的主人就喜欢这种原始人的居住风格。”面对她跟江白雪疑惑的眼神,谢棠如实说道,“我之前来这个寝室住过一晚,凌晨三点我在这个位置见过她。” 似乎为了响应她的话语,那个床位对应的衣柜突然咯吱一声打开了一条缝。 实不相瞒,那一刹那小王跟江白雪同时往谢棠身上窜。 谢棠左右手一边搂着一个,温声安慰,“这里没有鬼,那个位置的住户那天晚上还与我一起结伴上厕所来着。” 说到这里,她又想起了那个令人印象深刻的美甲姐,她怀念道,“那晚我蹲坑时,隔壁坑位没有纸的同学还伸手过来跟我要纸呢。” 小王听着简直要吓到昏迷了,“棠儿!这怎么听着跟鬼片儿似的?” 江白雪瑟瑟发抖,“你、你不要用鬼故事吓唬我再趁机诱导我投怀送抱哈!” 谢棠:“?” 小王:“??” 好像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趁机混进来了。 俩人异口同声,“这是重点吗?” 似乎为了响应两个人的论点,那位像雾像雨又像风的原住民再一次作妖,只见那扇本来敞开的房门突然在没开窗的情况下嘭地一声关上了。 下一刻,刺耳的尖叫响彻整栋女寝。 小王吓得拽着谢棠就想跑,她大声跟江白雪嚎叫着告别,“搬家的事儿我们已经忙完喽!再见了您呐!” 江白雪死死搂着谢棠的腰不肯松开,“每人再加800元!你们不许走!” 谢棠正想说现在是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法制社会,没必要被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吓成这副鬼样子。 江白雪从嗓子眼里发出氪金的声音,“每人再加1000!你们陪我待到江弯弯回寝!” 小王跟谢棠对视一眼,两人双双立正站好。 一个说,“我祖上就是包衣,我是大小姐最好的女仆。” 另一个说,“大小姐您再挑一个床位,我这就给您铺床!” 江白雪松了一口气,指向另外一张空床铺时,伴随着又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吱声,那扇原本开了一半的衣柜门彻底打开,露出里面一件挂着白大褂的衣架来。 寝室里明明没有风,它却在轻轻摇摆,好似在嘲笑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谢棠对此是没啥感觉,小王倒是被吓得魂飞魄散,她闪现窜到房门口疯狂拧动门锁想要逃出去,“有鬼啊!有鬼啊!” 江白雪直接蹦到了谢棠身上搂着她的脖子不撒手,“带我走啊!带我走啊!” 谢棠:“……” 她本来是有一丁点害怕的,但是这俩人的招笑反应让她绷不住了。 她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以防自己笑出声。 人慌乱的时候做事效率极低,那边小王呜嗷乱叫疯狂解锁好一阵,也没能把自己从房间里放出去。 她绝望求救,“哎呦喂棠棠!我怎么感觉这个门锁在自己动?它里面有一股神秘力量在跟我抗衡!您快来帮我呀!”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外有人怒吼,“因为门外的我在用钥匙开锁啊!你早松手这门早就能解开了!” 小王瞬间尴尬地松开手,装作很忙地原地不知道在忙什么。 果然不出门外之人所言,只听一阵锁芯疯狂旋转的声音,下一刻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骂骂咧咧的声音随之响起,“要不是有看热闹的人在群里发消息,我都不知道我的寝室什么时候多了一位室——” 在看见谢棠的当下,江弯弯眼里迸发出浓烈的喜悦,“姐姐!你怎么在这里?你是想给我一个惊喜吗?” 当视线下移到她怀中的狐狸精时,江弯弯炸毛了,“江白雪?你给我从姐姐怀里滚下来!” 在看见死对头气急败坏的刹那,江白雪一腔恐惧顿时烟消云散,想压过宿敌一头的欲望比任何负面情绪都更加强烈。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72节 她直接将谢棠搂得更加亲热,还故意用夹子音贴着谢棠耳边说,“我就让她抱着我怎么了?我之前也让她松手了,可是姐姐非是不听呢。” 谢棠:“……” 救命,她是有什么百分百做女主跟女配之间小三的人设吗? 原本压抑恐怖的气氛因着她们俩围绕着一个女人产生的针锋相对而滑稽起来。 只是小王依旧不敢留下,不过趁着这会儿气氛没有那样惊悚,她愿意站在门口多说几句话,“大小姐,现在您室友回来了,女仆们能先带着钱离开吗?” 江白雪跟江弯弯异口同声,“不能!” 如江弯弯刚刚所说,她是从聊天群知道江白雪搬来跟自己住这件事。 她这两天有联系导员提出换寝室的需求,被对方以其他寝室暂时没有名额让她再忍耐几天为理由搪塞。 结果新寝室没等到,倒是等来了江白雪这个糟心的室友。 江弯弯对其怒目而视,“大小姐不去住你的大平层,来我这贫民窟发什么癫?” 江白雪气急败坏,刚想开口说她要亲自来收集江弯弯出轨的证据,结果嘴巴一张开又想起眼前的江弯弯跟抱着她的谢棠就是她要捉jian的狗女女,她果断又改了口。 她勾唇一笑,故意用欠扁的语气道,“因为我生父生母跟养父养母都太爱我了,我日子过得太顺心,所以特意锦上添花来这里给你找点不痛快。” 江弯弯险些当场被她给气死。 两位死对头就地发生一场腥风血雨的骂战。 不知道是不是嫌她们吵闹,房间里原本打开的那扇柜门又悄无声息地关上了。 谢棠跟小王也觉得耳朵疼,谢棠提议,“要不然咱先把今天的工资结清,等我们走了你们再继续。” 江弯弯可不想这位阳气足到不怕鬼神的能人离开,为此她主动对江白雪施展激将法,“你不是自诩无所不能吗?怎么不仅留不住男人,还留不下女仆?” 江白雪气得胸脯剧烈起伏,“谢棠,你留在这里睡觉,我一晚上给你1000联邦币!” 吃水不忘挖井人,谢棠还惦记起介绍自己好工作的室友,她主动提议,“这个活动小王能不能也参与?” 小王简直吓死了,她连连摆手,“棠棠咱甭接这活儿,世界上不是什么钱都能赚!” 可是谢棠需要钱,在这里睡一晚就能有1000元,于她而言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了。 最后几个人凑在一处讨价还价一番,小王帮谢棠把陪寝一夜的价钱加到1200块联邦币一晚,这才在交代谢棠发现什么不对劲就立刻逃命后,选择依依不舍地离开。 谢棠本来想跟她回寝室拿东西来着,江白雪不肯放她走,“你要什么东西列出一张清单,我派专人给你取来。” 江弯弯看着江白雪坐在床铺上优哉游哉晃动双脚的样子,眼珠一转,坏心眼就冒出来了。 只见她当着对方的面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一摞符咒来,开始在自己上床下桌的铺位上到处张贴。 注意到这一幕的江白雪当即被勾起刚进入寝室时的恐怖回忆,她外强中干地质问道,“喂!其实一直都是你在这里装神弄鬼对不对?” 她问完又怕从江弯弯那里得到否定答案,这样就说明这寝室里真的闹鬼。 从小富养长大的假千金可没吃过住鬼屋的苦,但是她又不想在江弯弯面前露怯,届时她去留与否将成为一道无解的难题。 她被吓跑了说明她不如真千金江弯弯勇敢稳重。 她没跑的话……她可能真的会被鬼吓死。 在江弯弯出言讥讽她之前,江白雪连忙打断,“不需要你回应!我心里自有答案!” 看出她纸老虎的本质,江弯弯在谢棠看不见的地方对着江白雪露出阴得没边儿的笑容,“是吗?那就好。否则我真怕大小姐您应付不来呢。” 两个人唇枪舌剑时,谢棠也眼疾手快将自己的床铺铺好了。 寝室内的布局是两张床挨在一起,与另外两张相对。 真千金跟假千金在她对面的床铺演小品,她自然是跟两人避之不及的闹鬼床铺挨在一处。 其实到了现在谢棠也不认为寝室里真有鬼。 在《野性难驯》这本小说里,女主江弯弯也用很多惊悚小节目整蛊过胆小鬼女配,包括且不限于装神弄鬼把女配吓跑后在她跟男主的婚房里贴贴。 野性难驯这四个字与其说在形容男主陆昭野,不如说在讲女主江弯弯本人。 谢棠本来以为这场闹剧到这里差不多就要结束了,结果晚上临睡前江弯弯跟江白雪同时向她发来同床邀请。 小江同学:【姐姐你来我床上,我给你按摩。】 白雪公主:【你来我床上,我给你再加888元辛苦费。】 小江同学、白雪公主:【求你了。】 真千金、假千金:【姐姐别回她的消息,先回我!】 躺在谢棠隔壁床铺默默窥屏的吊死鬼:“……” 时间不到,没人看得见她的灵体。 再也无法承受这令人恐惧的扭曲三角关系,她飘下床铺、飘出门外、飘向厕所。 随便是谁都好,拜托跟她共同承担这份畸形的爱。 备受震撼的吊死妹找上了寂寞难耐的美甲姐。 美甲鬼看见她的第一时间很惊喜:“今天是什么大喜之日?居然将您这稀客给吹来了?” 吊死鬼面无表情:“你喜欢的那个大帅女今晚来了。” 美甲鬼脸上肉眼可见地显露出狂喜的神色,兴奋到在隔间内满地乱爬,“太好啦!太好啦!她什么时候来上厕所?你不是也很喜欢她吗?怎么不在寝室多陪陪她?” “我宿舍里的气氛很怪,新来的室友跟老室友似乎是一对女同性恨。”想到这里,吊死鬼脸上出现一言难尽的表情,她害怕得瑟瑟发抖,“我想搬家了,我总觉得她们会爱上我。” 这次饶是话唠多动如美甲姐,她也是趴在门缝那里与吊死妹大眼瞪小眼好一阵没有说话。 吊死妹有点受不了这份尴尬了,她蹙眉,“家人,你因何沉默?” “家人,因我无语至极。”鬼尴尬的时候总会显得很忙,美甲姐用猩红的指甲挠挠地砖,发出一些难听的噪音来稀释气氛,“说实话,鬼要有自知之明。这厕所里哑光跟镜面的尿应有尽有,要么您用它照照呢?” 吊死妹:“……” 一次外向换来一辈子内向。 这话真是一点没错。 看出来吊死妹裂开的情绪,美甲姐也跟着焦虑起来,“家人,你又因何沉默?你以后还会来找我吗?” 说完她又怕对方误会,特意解释,“我只是太寂寞了,不是我也是女同性恨的意思,更没有看上你的意思。” 吊死妹:“……” 人有两次死亡,一次生理性死亡,一次社会性死亡。 这话也没有错的意思。 第55章 吊死妹被美甲姐说得又想吊死了。 是的, 她就是这样脆弱。 不然当初也不会吊死了。 惹不起她躲得起,逻辑自洽的吊死妹转过身体,试图往厕所外面飘。 这可把美甲姐吓坏了,她激动地在隔间内到处乱爬, “我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 你要是能天天来陪我聊天, 我可以……不行我不可以接受跟你谈恋爱,但是你别走啊!别走!” 吊死妹归心似箭, 突然觉得那间充满姬情的宿舍风景如画起来。 这样迫切的归心在她即将飘出厕所的那一刻改变。 有两个人骂骂咧咧地从她的灵体内穿行而过,“真是晦气!真不明白那个人一天天在寝室里哭哭啼啼发什么疯?我们也没有针对她吧?” “我们不就是在她争取贫困补助的时候当众笑话她两句吗?可是她家有七个孩子本来就很好笑,葫芦娃不就这个数吗?弄得像大家欺负她似的, 这么玻璃心还上什么大学?又要什么贫困补助?” “说起来这个导员真有意思,把评定贫困补助这事改成选秀节目了,让那帮申请人上台演讲, 根据台下人投票结果评定助学金ab等级。笑死我了, 谁能想到穿耐克鞋的高富帅被评到a等?卖惨的穷酸葫芦娃被评到b等呢!” “哈哈, 真招笑!不过没办法,这环节不就是在拼谁平时性格更外向、更讨人喜欢吗?!” 厕所内忽然凭空起了一阵阴风。 有阴测测的声音在她们的身后艰涩地说道, “贫困补助……应按……家庭情况……” 其中一个小姑娘听了就咯咯笑,“你听谁说的?天真。这件事就是靠人气跟关系呀, 不论是大学还是社会都是这样。” 她说完笑着回头,想看看问出这种傻话的人是谁。 一回头对上的却是一张惨白的陌生脸庞,看她身上穿的衣服一个牌子都没有,这两位也知道她是什么出身了。 其中一位趾高气扬,“呦,偷听人说话还摆出一副死人脸,没家教的家伙。” “你很有家教?”那位脸色惨白的同学忽然张嘴微笑, 长长的舌头一直垂到地上去,“你妈教你什么是礼义廉耻了吗?” “妈妈没教我可以教。”她话音刚落,另一道声音从二人身后的厕所隔间顶层响起,一位浑身污血的厉鬼趴在那里用那张惊悚的鬼脸对她们裂开嘴角,露出满嘴尖牙,“校园霸凌吗?我俩最擅长处理这类问题啦!” “我假定你们看过那类尖叫就拔舌的恐怖片。”吊死妹堵在门口,指着并不宽敞的女卫生间,两侧唇角一同上扬到耳侧,“立刻闭嘴逃命吧,今晚的游戏开始了。” 这卫生间只是上厕所的地方而已,再大能大到哪里去?这跟让她们直接送命有什么区别? 求生欲之下,其中一位遮着自己的嘴小声辩解,“我、我们只是嚼舌根而已,我们又没有杀人放火!这根本罪不至死!” “对呀,我们很讲道理的,所以你们被抓到不用去死,只会被没收作案工具而已。”美甲姐尖利的指甲刮过门板,发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响,“生前死后都如此善解人意,真不愧是我们。” 当这栋楼内又响起尖利的叫声时,谢棠甚至感到麻木了。 毕竟今天她这间寝室里的人也没少惊声尖叫。 谢棠叹了口气,随即放下手机翻了个身,准备睡觉。 结果就与床边两张肤色冷白的脸庞对上了视线。 谢棠被吓得从床上坐起来,就这样与下面站着的两位千金大眼瞪小眼起来 三人面面相觑好一阵,主动打破沉默的还是谢棠,她问这对宿敌姐妹花,“你们俩半夜不睡觉站我床前干什么?” 江弯弯梗着脖颈找借口,“妹妹今天还没给姐姐按摩呢!妹妹是来给姐姐做按摩的!” 江白雪可不会什么按摩,可是死对头的狡辩给她提供了无限灵感,她立即参团说,“我作为公主来监工,防止不明人士对我帅气英俊的女仆起色心!” 闻言江弯弯瞬间炸毛,“你有病吧?这种鬼话你也说得出口?” 江白雪叉腰,“姐姐本来就是我雇的人,我这话有什么错?而且你这个刷绿漆的老黄瓜不知道比姐姐大多少岁,还好意思自称妹妹?我呸!”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73节 于是两姐妹就这样站在她的床边吵起来了。 谢棠正要出面制止这场闹剧的时候,房间内的窗帘忽然晃动一下,下一秒门锁老旧的房门就被一阵妖风从外面嘭地一声吹开,又咚地一声砸在墙上疯狂打颤。 刹那间,浓郁的血腥味伴随着窗帘一同在房间内猎猎作响。 江弯弯跟江白雪两位千金瞬间不拌嘴了,她们如同两只大蟑螂一般手脚并用往床上扭曲爬行,努力把自己塞进谢棠怀里瑟瑟发抖。 刚办完事准备回寝休息结果撞见女同三人行现场的吊死妹:“?” 不好意思,打扰了。 她又控制妖风默默把门关上。 还好她刚刚没有现形,万一她被她们爱上该怎么办? 她觉得自己得换寝室,不然她们三个可能会邀请她成为第四者。 谢·眼睁睁看着门被风吹开又自动关上·棠:“?” 她试图把两位真假千金从自己怀里撕下来,然后爬下床去检查一下老旧的门锁,但是她刚撕下来一个另外一个就趁机黏过来,撕来撕去她竟然被缠得更紧了。 谢棠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给出两人提出建议,“要不然你们二位先互相安慰一会儿,我下去检查一下门锁就很快回来。” 毕竟她在这里陪寝有劳务费拿,她是很有契约精神的人。 江白雪哪里舍得她离开一分一秒? 从搬到这里开始,这间惊悚小节目不停的寝室就已经将她吓到崩溃的边缘,“你别走,我觉得外面好像不安全。” 本来怂兮兮的江弯弯见宿敌露怯,她瞬间就支楞起来了,“呵呵,你这种养尊处优的大小姐真是逊毙了,这有什么好怕的?” 江白雪咬牙切齿,反唇相讥道,“说得倒是好听,可你自己不也缩在姐姐怀里不肯离开?有本事你亲自去看看门外到底是什么情况!” 真千金江弯弯哪里能在装模作样的假千金面前认输? 她强撑着胆量主动从谢棠怀里退出来,跳下床铺,颤颤巍巍走到门口走。 这几步路仿佛有八百米体测那样长,她手搭在门把手的瞬间,心里《大悲咒》开始循环播放。 她就这样在门口做了好一番心里建设,这才哆哆嗦嗦地将门打开。 好在外面没有将她吓到飞起的恐怖场景,这令她松了一口气。 门外确实空空荡荡,只是开门瞬间涌入鼻腔内的血腥味依旧熏得人头晕眼花。 谢棠感觉出不对劲来,爬下床走到江弯弯身边与她一同嗅来嗅去,“好像是卫生间那边传来的。” 两人看向那个方向时,其他寝室门口也站着不少探头探脑的人,看来她们的寝室门也都被莫名其妙吹开了。 大家敏锐地察觉到卫生间有哪里不对,但是又出于谨慎不敢过去查看。 毕竟这几天医学院诡异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要是里面没出事还好,出了事还成为第一发现人,那就是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她们平时是都上过解剖课,也亲自动手解剖过大体老师。 但是死去多时的大体老师能跟转瞬即逝的身边同学相提并论吗?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壮着胆子开始pua江弯弯做事,“喂!江弯弯!你身边那个靓女看着眼生!只要你现在去厕所那边查明情况,我就不告诉导员你私带校外人士回寝的事!” 江弯弯可不怕这个,她擅长利用身边一切能用的条件,“这位是江白雪大小姐的女仆,你有本事就去告状呗!你看导员会不会为了你得罪白雪公主!” 很显然对方道德绑架的算盘落空。 不过她们最终还是知道卫生间里散发异味的东西具体是什么,因为对方自己从里面爬出来了。 有一只被血染红的惨白胳膊握着一截柔软的血肉从卫生间门口伸出来,红色的液体如潺潺流水般随之蔓延开来。 江弯弯当然知道那红色的是什么,她当即脸色发绿、双腿发软,跌倒前被身边的谢棠眼疾手快地接在怀里。 凌晨1点,晶大医学院论坛: 【我麻了,我想转校……】 【这个校区不吉利,@管理员能不能跟校长提议搬校区?我真不行了……】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看不懂?是学校又发生命案了?】 【没有,是两名女生突然在卫生间精神失常拔了彼此的舌头,我有亲戚是警视厅的,那两名女生给出的证词说是有鬼作乱,但根据她们身上的痕迹推测就是她们二人互相拔舌。】 【拔舌没有当场死亡都算是福大命大了!这事儿弄得我半夜都不敢上厕所!真晦气!她俩就不能去校外公共厕所发癫吗?非要迫害我们这群本来就命很苦的学生!】 【你们吃瓜没有?据两位当事人的高中校友爆料,高中时期这二位带领小团体弄得一个不爱说话的女同学退学了。还有前几天那位被扒皮扔在垃圾场的晦气哥,他被扒出在表白墙发过虐猫的照片。】 “所以真的是鬼怪作乱吧?”睡在左边的江白雪声音声如细蚊地说,“我觉得我得请高人来这里做法事,你们俩有意见吗?” 睡在中间的谢棠这会儿也是失眠了,她当然没意见,“这是你俩的寝室,你们俩商量就好,我都可以的。” 睡在右边的江弯弯其实想说假千金就是逊毙了,但是转念想想对方在这里做法事对自己也有好处,于是话锋一转阴阳怪气道,“我哪敢跟大小姐作对?您想干嘛就干嘛喽。” 谢棠被她俩夹在中间,被吵得有点疲惫,她抬手捏住两个人的嘴巴,“好了不要再吵了,否则晚上你们想上厕所的时候给多少钱我都不陪同。” 这话精准戳中二人痛点,弄得她们乖巧闭嘴。 晚上三人结伴上厕所时,特意绕开发生事故的4层,跑到数字吉利的6层去五谷轮回。 谢棠刚蹲进坑里,她右边的坑位便出现一只令她无比眼熟的爪子,正是上次跟她借纸巾的美甲姐。 她熟练地抽出几张纸递到对方掌心,嘴里也熟络地攀谈起来,“你好粗心,如果不是碰巧遇见我这位救世主,你这次是不是要在这里蹲上一整夜?” 对方没说话,而是在接过纸巾后用血红的指甲给她比出爱心的形状。 谢棠没忍住又唠叨一句,“最近的厕所不太平,你尽量不要蹲坑太久,容易遇见拔人舌头的变态。” 隔壁坑位似乎感动到了,又伸过一只手来用双手给她比出更大的爱心。 江弯弯听见谢棠的说话声,在回去的路上忍不住问她,“姐姐是遇见熟人了?” 谢棠笑笑,“算是吧。” 江白雪说不出话,她来到厕所后脑子里就反复出现之前在论坛上看见的内容,不停地回忆自己有没有做过出格的坏事。 思来想去,她也只欺负过江弯弯一个人来着。 三个人重新挤到一张床铺上以后,江白雪真情实感地关心江弯弯,“喂,你可千万要保护好自己的生命安全。” 别变成厉鬼来锁她的命。 谢棠虽然不如两位宿敌之间了解彼此的程度深,但是她还是读懂了白雪公主的言外之意。 宿敌本人当然更清楚对方在打什么小算盘,江弯弯嘴角一歪就想说自己死了第一件事就是把她带走,看看到了阴间那些瞎子还怎么偏心她。 可是此时此刻她又不想在谢棠面前说出如此恶毒的话语。 她最终抽泣一声,对谢棠可怜兮兮地说,“姐姐,她就是在咒妹妹早死,你都不管管吗?” 江白雪气急败坏,语无伦次地争辩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了?你你你别在那里颠倒黑白!” 谢棠再次把她们两个人的嘴捏住了,以幼师的口吻说,“小嘴巴,不说话。” 爱情就是分享欲,她现在心里五味杂陈,特别想把今天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一股脑都说给顾凛听。 但是她没有顾凛的绿泡泡联系方式,而且以三个人现在的睡姿,她玩手机就会被两位千金一同窥屏。 这一刻她恍恍惚惚感觉自己好像有点粗线条,她都让顾凛用嘴巴伺候过自己了,结果现在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还是像皇帝跟她侍寝的小侍。 她不去他的储秀宫临幸对方,对方就联系不上自己。 只能说还好医学生日程紧,顾凛一时间也想不到这件事,不然换一个专业稍微清闲一点的男朋友,这会儿对方肯定已经跟她闹别扭了。 1号实验楼内,正在徒手捞胶的师姐主动跟顾凛搭话,“听门口老张大爷说,您最近在谈恋爱?” 顾凛表情看不出什么变化,只是难得将眼神移到她的双手上,“怎么不戴pe手套?凝胶致癌。” 这里用来视线dna可视化的eb溴化乙锭是强诱变剂,不仅致癌,还致畸、致突变。 师姐一摊手,“我已经死了,无所谓喽。” 顾凛默默拉开自己与她之间的距离,“有所谓,我女朋友是活人。你与我之间有接触,你要注意。” “还有你。”他看向实验室内英年早秃的顺产头师兄,“从今天起你要注意穿着打扮。” 师兄不理解,“是你谈恋爱又不是我谈恋爱,为什么我要注意仪容仪表?” “因为人会跟自己常看的人越来越像,看多了丑人会影响我的颜值。”顾凛用戴着黑胶手套的食指指关节推动自己的黑框眼镜,“我女朋友很喜欢我这张脸,你破坏我的颜值,你就要死。” 师兄:“???” 太荒谬了!这简直太荒谬了! 他看向组内的师姐,“你说说这还有天理吗?” 师姐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她果断给顾凛站队,“这就是为什么他死后还能找到女朋友,而你活着跟死了都是单身狗。” 实验室内有其他鬼忍俊不禁地笑出声,在师兄顺着笑声对那群人逐个怒目而视的时候,那群人又一个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哼着小曲回避他的视线。 实验氛围轻松愉悦时,天花板上方凭空冒起一缕青烟,飘飘荡荡极有目的性地向着顾凛而去。 这还是小组成员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他们纷纷将视线投射到他身上。 顾凛简单跟众人交代了一下自己剩下要做的内容,接着背对众人摘下双手的胶皮手套,徒手将实验室最毒的诱变剂往自己衣领处抹了几下,这才顶着火狐与白狐拼接的脑壳脚踏青烟而去。 随着烟雾散尽,室内也不见他的踪影。 师兄问,“他这是见女朋友去了?” 救命,她怎么会跟弱智待在同一个组里? 师姐翻了个大白眼,“他上次见女友可是全面消杀好吗?这全菌上阵肯定是去见仇人。” 而且他还特意变出那副可怖模样,男为悦己者容,用脚趾头想想他都不可能是去见心上人的。 师兄还想为自己辩解几句,被师姐又一个白眼驳回聊天申请。 她说得不错,用招魂香引魂的是他的仇人——亲爹陆建南。 见到狐首人身的儿子,他丝毫不震惊,因为这就是他亲手塑造的作品。 父子相见,亲爹开口第一句话是,“最近学校发生的命案是否与你有关?” 顾凛惜字如金,“否。” 他是婚生子,他亲爹入赘到母亲家里,他随母姓。 陆建南的第二个问题,“我让你做的研究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成果?废物东西!你就不能动作快点?”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74节 顾凛面无表情,“你研究几十年都没有进展,而我在你眼里只是一个失败品。” 失败品无法取得成果难道不是正常的事情吗? 读懂他言下之意的陆建南瞬间暴怒,伸出双手上前去拽他的衣领。 陆建南是他的制造者,顾凛无法灵体化躲开他的触碰,而全身致癌物的顾凛显然也没有闪躲的打算。 他就这样任凭对方拽着他无能狂怒,“你是不是故意气我?你信不信我立刻让你烟消云散?” 陆建南确实有这个能力,因为亲儿子顾凛的头颅就被保存在他手里,在对方找不到的地方用福尔马林封存。 毁掉他的本源,他这具灵体将不复存在。 而哪怕不毁掉,他也有方法让对方感到痛苦。 他摸出一个遥控器,直接按下红色按钮,直接电击脑花的疼痛瞬间于顾凛脑内炸起,显然陆建南在通过远程设备对他的头颅上刑。 哪怕如此,顾凛也没有喊疼,只是灵体不受控地打颤。 毕竟当初是陆建南就是靠他一路高升,他舍不得毁掉这把趁手的工具。 担心真的弄出鬼命来,他松开手将顾凛一脚踹翻在地。 陆建南讨厌他这个发妻生的大儿子,这个杂种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当年他未发迹时过得是怎样在岳家伏低做小的苦日子。 他不了解顾凛,也没兴趣了解,自然也无法从对方细微的眼神变化分析出他此刻内心的波动。 “学校每年死那么多人,跳楼的、上吊的、患癌的、过劳猝死的!你们一群鬼加在一起都弄不出什么研究成果来?” 陆建南看见他这副痛苦的模样,发出一声冷笑,昂头讥讽道,“这么多年你们有没有努力?有没有认真工作?反思一下你自己的工作态度,你别忘了你那个精神病亲妈也在我手里,我随时能送她去陪你。” 他发癫现场在他别墅的密室,没人能想到那个晶大医学院温文尔雅、人淡如菊的副院长私下里会是这副癫狂的模样。 陆建南发号施令道,“你弄不出成果直接去把院长杀了也可以,时限一周,你听见没有?” 顾凛雪白的指骨拭去唇角的黑色血液,只用那双金灿灿的眼睛阴狠地盯着对方,嘴里一声不吭。 两人对峙一段时间后,陆建南额角青筋凸出,整个人突然暴起发怒。 顾凛就是这个时候一跃而起掐着他的脖颈将他整个人惯在地上,哪怕符咒灼烧他的双手,大脑被电击得仿若化为焦炭,也不肯卸掉半分力气。 请神容易送神难,陆建南被掐得双眼翻白几乎要晕死过去。 求生欲告诉他应该立刻弄死这个杂种,可是贪欲又让他担忧弄坏顾凛的脑子就没有这么好的工具。 在他即将晕死过去的刹那,那根招魂香终于燃烬,随着最后的香灰落下,恶鬼的身影于房中消散,现场又只剩下他一个捂着青紫色脖颈,咳得撕心裂肺的人类。 “畜牲……咳咳!早晚弄死……你们咳咳!呕——” 第56章 那天对于晶大医学院的学生而言是毕生难忘的艰难夜晚, 不少人被吓得彻夜难眠。 之前3号宿舍垃圾箱那里有人半夜惨死,大家可以选择以换个地方倒垃圾的方式远离现场。 但是这次事故发生地点在厕所,虽然只发生在1号宿舍的第4层厕所,但脱掉裤子上厕所的时候是人类最脆弱的时候。 原本大家就容易幻想上厕所期间从马桶里蹦出害人的鬼怪, 结果现在噩梦走进现实了! 晶大医学院论坛: 【这次闹事的鬼也太不懂事啦!】 【素!所以为什么要挑厕所这种人类离不开的地方兴风作浪?它们讨厌谁就不能直接点对点去烂人的宿舍兴风作浪吗?】 【他们干什么事就是烂人了?做人做事都积点口德好吧。】 【您宿舍没通网吗?建议您自己去寻扒皮贴, 我没义务给您支教哈。】 【姐妹花那事儿我不知情, 但虐猫那几位我是晓得的,被学校抓住把柄的给个警告处分就结束了, 他们其中几位还买了考公资料准备上岸做公务员,真是细思恐极。】 小王在网上刷到就截图转发给谢棠,【听说昨晚医学院又出事儿喽, 您没事吧?】 小谢同学回:【我没事,昨晚事故发生地点在我这个楼层的洗手间,我们三个都看见了那两位的惨状, 我现在陪她们一起在庙里求神拜佛。】 看见这条消息小王差点当场吓飞了, 【我靠!真是吃瓜吃到自己身边了!您看到现场怎么还能如此淡定?】 小谢同学回:【因为不做亏心事, 不怕鬼敲门。不聊了,我要进庙了, 回头见。】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收到的惊吓太过,今天江家人求神拜佛也带上了她, 两位千金的原话是如果她谢棠不在现场,她们会坐立难安。 昨天她们三人挤在一张床上睡,只有谢棠自己睡着了,另外两位就没有她这样强到离谱的心里素质。 她们俩昨天晚上一闭眼就是满身鲜血的女人拿着舌头向她们求救的一幕,吓得两位纷纷拿起手机以抱着谢棠吵架一整夜的方式度过难捱的长夜。 真千金江弯弯不受宠,江白雪倒是江家人捧在手心里的珍宝。 听闻心肝宝贝女儿昨晚直面恐怖事件,江父江母特意用关系求了凌云寺的大师, 让主持亲自给孩子们准备驱邪仪式。 这场仪式里江白雪是主咖,江弯弯是江白雪强烈要求带上做面子工程的副咖,谢棠则是主副咖都需要的精神支柱。 凌云寺谢棠是知晓的,这座千年苦刹以悠久的历史闻名海内外,所处地理位置也是晶城著名风景区,她本人高考时期求神拜佛去的就是这里。 只是这次上山的道路显然跟她曾经坐公交车的路线不同。 车子停在了一个更加私密的停车场,下车之后肉眼看见的豪车市值最低在六位数。 停车场内有穿着袈裟的僧人看起来等待他们已久,江父江母带着孩子们跟他们短暂寒暄一下,便被领着进入一处谢棠从未见过的陌生古刹。 这里是凌云寺,但又不是谢棠认识的那一座凌云寺。 谢棠没见过这寺庙里的每一尊塑像,但她能看出它们比她之前见过的凌云寺大佛们要更加宝气珠光。 在庙中最大的佛陀金身脚下,主持正站在那里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于是谢棠明白此前去的凌云寺是给她这样凡夫俗子朝拜的黄铜假像,眼前这座金碧辉煌专供天龙人的凌云寺才是隐藏款真身无量。 在江父江母说明来意期间,主持全程没有展露出一丁点不耐烦的情绪,而是一直在眉眼低垂耐心倾听。 待两人说完后,他这才双手合十,宝相庄严地开口,“我观三位小施主确实魂魄不稳,待我亲自为其做上一番法事,几位小施主灵台自然恢复清明,从此邪祟不敢近身。” 江母险些老泪纵横,“我们可只有白雪这一个女儿,她要是出了事我们做父母的可怎么承担得起?辛亏有您,不然我们可怎么办啊?” 江父拍拍她的胳膊示意她冷静,“不要在这个时候如此感性,相信大师会帮我们这些虔诚的信徒处理好一切破烂事,大师您说对吗?” 每年收了他们海量香火钱,主持哪有说不对的道理? 将几人对话看在眼里的谢棠用余光扫向身侧的江弯弯。 生父生母在亲生女儿面前如此偏心养女,她心里肯定不好受。 果然江弯弯脸色苍白,眼神里有压抑不住的讥讽,只觉得亲生父母的一言一行让她在三十余度的高温天气里感到如置冰窟的彻骨心寒。 忽然她感到手掌一暖,她抬头正对上谢棠担忧的眉眼,对方握着她的力度跟温度在这一刻驱散了几分她心底的冷气。 仪式开始后,主持开始拿着法器诵经念咒,跟电视上看见的法事没有太大的区别。 见谢棠的眼珠到处转来转去,这瞧瞧、那里看看,旁边的僧人还提醒她,“小施主,心不诚则不灵。” 听见这话江父江母可吓坏了,连忙用眼神瞪她。 “好,我不看了。”谢棠只能被迫收回刘姥姥进大观园的状态,开始眼观鼻、鼻观心。 只是她刚没老实多久,眼睛跟身体不乱动了,心思却四处乱飞,控制不住地去想这次江家能给寺庙捐多少的香火钱,这些钱的千分之一又够她吃多少天的饭。 等到仪式结束,主持神神在在地朝地上跪着的三人组问道,“你们可曾感觉好些了?” 其实江白雪心底还是害怕,她没吭声,而是看向江弯弯跟谢棠。 谢棠是赠品,江弯弯又是不受宠的副咖,这里自然没有她俩说话的份。 两人对视一眼,又双双将视线投到白雪公主身上来。 此刻,现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这位假千金一人肩上,弄得她额头上浮现出星星点点的汗珠。 可是江白雪真没有感觉到自己的精神状态哪里康复了,她刚刚闭上眼睛还能看见昨晚的惨烈画面。 江母见她一直不吭声,忍不住小声催促道,“白雪,说话呀!妈妈平时怎么教你的?做人做事都要大大方方的知道吗?” 被架在火上烤的白雪公主这才声细如蚊道,“我、我感觉好多了。” 江父江母没有丝毫关心亲女儿江弯弯感受的意思,听见养女江白雪说好些了,便如释重负般对寺里的人千恩万谢,并且当场捐出500万善款感谢神仙们对她们家白雪关照。 僧人觉得他们心太诚了,当场给他们这些善男信女发了许多保平安、防邪祟的项链跟手串。 谢·被分到一条标价10万块开光银镶玉手串·棠:“……” 跟你们这群有钱人拼了! 她默默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决定增加训练强度,总有一天她也能过上每个月花销结余过一千的好日子! 既然顾凛给了她x钉做定情信物,那礼尚往来,谢棠决定将这条她所有身家加在一起都比不上的昂贵手串留做自己给他的定情信物。 别看谢棠跟两位千金能组队一起上山求神拜佛,下山时她们这小队伍就瞬间如鸟兽散。 她要骑车去体育馆训练、江弯弯要坐公交去附属医院实习、江白雪则要乘坐江家配给她的专属座驾回她的经管院上课。 小分队散场后,谢棠独自按照地图指示去寻共享单车。 单车停放区附近有一个摆摊的阿婆,谢棠遇见路边摊必多看两眼,就是这两眼让这位意向顾客被摊主阿婆给当场拦下。 她神秘兮兮地说,“小妹妹你印堂发黑,我观你近日必有血光之灾。v我50,老朽送你三张符纸保命。” 或许是刚被10万块的消费主义手串洗过脑,谢棠听见这50块钱三张符咒的价格竟然觉得经济又实惠,脑袋一抽当场买了200块钱的符纸。 老太太被大客户的豪爽弄得眉开眼笑,一边给她装符纸,一边跟她碎碎念,“老朽我法力不足,这符咒也没有能让恶鬼魂飞魄散的作用,只能起到一个定身的效果。” “鬼怕太阳,你遇见鬼多给它贴几张符咒撑到太阳升起就没事了。” 谢棠脑子旋转一会儿,问道,“我买那种紫外线灯能不能起到太阳的同款效果?” 这下轮到老太太脑子旋转了,她梗住好一会儿,才骂骂咧咧,“你他x可真是个人才!这简直是危言耸听!” 谢棠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我也没有您说得那样聪明啦。” 老太太:“?” 谁夸你了?谁夸你了! 这边三姐妹的奇幻之旅在上午落下帷幕,那边医学院的大戏则准备在夜间开场。 最近磁场混乱,晚上发生的邪门事自然要晚上解决更能找到源头。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75节 晶大医学院副院长兼晶大第一附属医院副院长的陆建南挤时间带着他特意请来的大师亲自走上这一遭。 不走不行,最近风声鹤唳,对学校名声跟招生都有影响。 他要是能解决这件事,对他的名声则有大大的好处。 当天夜间医学院就以消防演习为名,将所有宿舍内的学生全部疏散到操场集合。 又在那里弄了一场学生会组织的临时音乐会,就强留学生在原地看表演,这样空荡荡的宿舍就方便作案。 陆建南本人就在此时跟乔装打扮的大师一起走进女寝室楼。 鉴于电梯内是灵异事件的高发地,担忧出现意外情况的陆建南强烈要求大师跟自己一步步爬上四楼。 大师从旅行箱内抽出自己的桃木剑,“有我在,您有什么可怕的?” 陆建南摆摆手,十分不赞同,“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这世界哪有那么多绝对安全的事情? 英明如他陆建南,哪怕他手握顾凛的把柄,昨天不还是险些被那畜牲害了性命? 当时的情况有多惊险,他脖颈上的颈椎保护套足以证明。 反正他现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大师也被他怂得没招了,五旬老人只能自己拎着行李箱哼哧哼哧往出事的四楼爬。 等两人到了四楼,大师拿出罗盘的瞬间,那上面的指针就开始四面八方疯狂旋转。 陆建南见状蹙眉,嫌弃道,“你这是拿的秒表吗?” 两人合作多年,要不是陆建南这人出手阔绰,大师才不要理这个尖酸刻薄的老登。 他深吸一口气在心里不停地默念这位是甲方爸爸,不能破口大骂,如此几回才让语气听起来没有那样不耐烦,“这是我家族的传家宝!它指向哪边就说明哪边有鬼!” 陆建南看着秒针一样极速旋转个不停的罗盘,还是忍不住说出质疑的话语,“我认为你这个钟现在已经坏得不得了。” 大师强忍住翻白眼跟骂骂咧咧的冲动,努力挂出职业假笑,强行忽略他的垃圾话,一心只往昨晚出事的厕所跑。 从他们靠近厕所开始,罗盘指针不再疯狂旋转,而是不论如何移动都指向一边。 陆建南瞧了一眼,冷哼一声,“你家祖传的病患这是康复了?” “我最后说一次它一直都没坏!”走进厕所内的大师登时被气得额头青筋直跳,脸色涨红成猪肝,说话也语无伦次起来,“刚才它指向宽泛一是你这宿舍到处都是厉鬼,二是我们距离它们的距离都很远,这才让它的指向宽泛!” “而现在,我们与其中一位已经很近了!” “我此前与你开玩笑喽,你别生气。”陆建南这会儿知道害怕了,伏低做小道,“这里的鬼就交给你了,我去外面等你。” 他话音刚落,只见那罗盘上的指针猛地一个甩头,又指向两人身后,接着卡顿两秒,再次甩回两人前方的厕所隔间。 陆建南靠近他小声发问:“……这是什么意思?是有鬼在这里满地乱爬吗?” 大师的脸色肉眼可见地严肃起来,“是现场有两只鬼,隔间内有一只,你身后有一只的意思。” 刹那间,陆建南感到彻骨的阴寒,恍恍惚惚像是有阵阵阴风在这里凭空而起。 他现在就是后悔,“我这次就不该跟你一起来。” 哪怕被人走漏风声被扣上封建迷信的帽子,那也总比他在现场担惊受怕、老命不保要强得多! 大师没说话,只是小心谨慎地用眼睛观察四周,同时眼疾手快地从旅行箱内取出那些各种各样的法器。 美甲姐跟吊死妹趴在五楼的瓷砖地面上,将脑袋伸到四楼的卫生间棚顶去。 吊死妹有些害怕,“那个人会收了我们吗?” 美甲姐也害怕,“不知道,但是他长得很厉害的样子,我也能感应到他法器的威力。” 吊死妹丧丧的,有些唏嘘,“其实被他打到魂飞魄散也没关系,我活够了也死够了,我不想投胎转世有下辈子。” “我也,”美甲姐也垂头丧气起来,“我在这个隔间内也被困够了,我想去外面的世界跟大帅女一起做美甲、打游戏、吃烤肉。” 吊死妹:“?” 死到临头还好色是吧? 而且她这话跟自己的话茬之间有什么逻辑承接性吗? 总感觉她们一个在说胯骨轴子,另一个在说城门楼子呢! 过了一会儿,见那个大师还在那里鼓捣他的神秘行头,美甲姐闲到抠脚,“我有点无聊了,要么我们魂飞魄散前先挣扎一番,跟他玩一玩?” 吊死妹活着的时候一直很乖顺,是那种循规蹈矩的老实人。 这会儿魂之将散,她想做点这辈子没做过的事情,比如挑衅术士。 她没说话,只是慢慢张开嘴,将长长的舌头从天花棚顶垂下来,以舌为掌用力给两位老登每人一巴掌。 美甲姐惊呆了,她由衷地发出赞美,“我靠!牛哇!你这个细眉小眼的居然这么有种!” 陆建南跟大师也惊呆了,这二位可不是什么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们俩知道世界上真切存在着鬼魂。 毕竟顾凛就是他俩一起鼓捣出来的邪祟。 “大、大师,我刚刚好像被鬼物舔了一下。” 陆建南一张老脸上满是冷汗,一开始说话声音还被吓得哆哆嗦嗦,后来一想到自己花了钱就开始大发雷霆,“它这是想吸我的阳气!你不是自诩全联邦法力最高强的鬼师?怎么连自己的雇主都保护不了!” 大师也很无奈,他破防了,“谁他x能想到那个死鬼会性骚扰我们两个老登!真是不讲武德!” 他说完话,现场安静了好一阵。 美甲姐的话打破了尴尬的氛围,她问自己的同事,“你刚才扇他们巴掌的时候没用力吗?” 吊死鬼被老登造黄谣现场气得浑身发抖,肉眼可见的黑气自她身上蒸腾而起,她的外形也随之发生剧烈的变化。 只见那张惨白的脸变成青紫色肿胀模样,眼眶内是遍布红血丝的眼白,找不到黑眼珠的踪迹。 她的长舌猛地缠绕贱男人的脖颈,如白绫般直接将他吊到天花板上狂甩。 陆建南昨天就被顾凛袭击过脖颈,那里脆弱得要命。 不过也因祸得福,脖颈保护套居然在厉鬼企图吊死他的关键时刻保住了他的一条老命。 只是这样也不足以让他从对方手下安然活命,因为对方已经用长舌勒住他的保护套,将他整个人如同旋转的风扇一样在空气里甩来甩去。 陆建南被甩得难以呼吸,只觉得颈部寰椎与枢椎已经在剧烈的旋转与牵拉中濒临脱位。 作为医学院的副院长,他当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一旦颈椎脱位,哪怕没有发生骨折情况,也将带来脊髓损伤,导致呼吸肌麻痹心脏骤停。 哪怕没有脱位,剧烈旋转也可能导致血管破裂跟闭塞,诱发脑出血跟脑梗死。 他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这个颈椎保护套选的是最贵的款式,否则在那些糟糕的情况发生前,他就已经窒息而亡。 浓烈求生欲之下,陆建南选择三管齐下。 他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地上的大师,用嘴型向他求救;一只手死死握住厉鬼的长舌,企图从中挣脱开来;另外一只手则去扯下胸前的玉牌,将它狠狠掷到地上。 碎裂的玉牌顿时冒出一缕青烟,片刻后有狐首人身的怪物踏烟而来。 他衣冠楚楚地站在一旁冷眼旁观术士、亲爹、吊死鬼、美甲鬼打成一团,半点没有插手的意思。 但是现场局势确实因着他的到来而发生变化,他们打斗范围尽量避开他。 注意到陆建南已经被勒得说不出话,大师故意对着两只厉鬼大喊大叫,“少爷!快来帮帮你爸爸!” 爸爸? 吊死鬼瞬间丢开陆建南,收敛起自己的狰狞鬼态,尽量变成人畜无害的模样,安静沉默得像是掉线的□□人。 美甲鬼尖如利剑的指甲也从大师身上的血窟窿里收回,乖巧懵懂如同小学生,“先生,我们不知道老登……老先生是您的父亲。” 顾凛狐狸脸上没什么变化,声音依旧冷得要命,“我没有父亲。” 这会儿终于有机会好好呼吸的陆建南抓紧时间求生,哪怕喉咙毛细血管破裂,他也要用破锣嗓子挣扎,“你们别听他的话,我是他生物学父亲,这一点如假包换。” “你们若是想杀我,要第一个过他这关!” 显然两位厉鬼都过不去。 她们一时间瑟缩在原地,不敢有所行动。 陆建南这会儿找到靠山,稍作喘息后立即狐假虎威起来,“好儿子,你还愣着做什么?她们伤害了你爸爸我!快把她们全部弄死!” 见他迟迟不肯行动,陆建南对付不了两位女鬼,难道还威胁不了自己儿子吗? 他说,“好儿子,你的母亲还在我手里。” 顾凛摘下胶皮手套,向着两位女鬼疾驰而去。 刹那间,二位演绎什么叫抱头鼠窜。 整栋女寝顿时鸡飞狗跳,什么空间穿梭、缩地成寸的招数两只女鬼能用上的全都用上了。 先被抓住的是美甲姐,她被掐着脖子按在卫生间墙壁的瓷砖上。 顾凛自诩不是一个善良的鬼,但是他现在有了女朋友,他要为对方积德。 他眼里燃起狐火,“你祝福我,你的遗愿我帮你完成。” 哪怕早就对这位大佬的古怪脾气有所耳闻,此刻亲耳听到这句话的美甲姐也绷不住了。 鬼之将死,无能狂怒,她吼叫,“你让我魂飞魄散?还让我祝福你!你开什么玩笑?” “好,你直接死。”顾凛的指骨不断收紧,将她的魂魄掐到破碎的边缘。 美甲姐这个时候也不想吐槽了,她涕泪横流,“我祝福!我祝福你还不行吗?我的遗愿是消散前再见大帅女一眼!” “求求你了,只要能让我再看她一眼,再跟她说一句话!我死也衷心地祝福你全家!” “不要祝福我父亲。”顾凛纠正完又问道,“你说的那个人什么时候出现?” 美甲姐脸上都是血泪,她见到有戏,立刻破涕为笑,“凌晨三点,四楼左手边第二个坑位,我会跟她见面。” “时间太久。”顾凛手上用力,玉牌内招魂香持续不了那样长的时间,她只能现在死了。 她崩溃了,“那你带我去四楼!求你了!求你了!” 等两鬼穿越空间回到四楼熟悉的隔间,她从窗台那里取过来几张被保存得干干净净的纸巾,她就这样将它们捂在胸口,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来,“你可以杀了我了。” 此刻陆建南跟大师不在这一层,大师去捉吊死鬼,陆建南则坐上秘密叫来的急救车前往医院接受治疗。 这空荡荡的卫生间内,美甲鬼做人时被学校掩盖消息,让她的死亡无声无息。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76节 做鬼后,即将在这结束她生命的隔间内走向更进一步的死亡时,也是无人知晓。 只是预期的死亡并没有到来,她手里的纸巾已然被眼前的强盗夺走。 当唯一的念想破灭,美甲姐顿时化作恶鬼形态,挣扎着如飞蛾扑火般癫狂地要去抢回属于她的珍宝。 这是她仅存的属于自己的东西了,为什么他还要夺走它!? 凭什么?凭什么! 而那位先生却头也不抬,如同按蚂蚁一样将挣扎如年猪般的她按得死死的。 只见对方低头用他狐狸的鼻子在那纸巾上嗅嗅,又嗅嗅。 那张狐狸脸上旋即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来,他属于犬科动物的狭长吻部开开合合,张嘴问道,“你说的大帅女叫什么名字?” 好奇怪。 他在纸巾上嗅到了老婆汗液的味道。 他品尝过谢棠的所有液体,他不会弄错。 第57章 当天待陆建南从急救中醒来, 时间已到深夜。 想想还真是流年不利,他让顾凛那个小畜牲一周之内干掉院长,没想到自己险些在一天之内被人……鬼给干掉。 见饱受摧残的老公再度睁开双眼,他的老婆当场喜极而泣, 连忙按动呼叫铃将护士跟医生都叫来这里。 陆建南可不是一般人, 作为这家医院的副院长兼桃李满天下的学阀, 他入住的是医院最高等级病房,用的是最好的进口药物跟机器, 医保报销费用也是最高比例。 他这里呼叫铃一经响起,顿时哗啦啦有关人等、无关人等挤满了整座病房,大家轮流对他嘘寒问暖。 这样前扑后拥的待遇显然极大地满足了他此前那颗饱受伤害的虚荣心。 人排着队对他点头哈腰纷纷说:“院长好。” 是了, 哪怕他是副院长,在正院长不在身边的时候,旁的人也是不敢强调“副”这个字的。 鬼就不一样了, 位高权重的堂堂陆建南在鬼届屁都不是, 管他在人间有什么职称是什么干部, 他被厉鬼锁喉还得靠跟小杂种攀亲戚挽回一条老命。 想到这里,他原本露出几分得意神情的脸色极速扭曲起来, 他眸子里闪烁着寒光看向自己的学生,“宋主任, 你去把昭野叫过来,剩下的人可以走了。” 宋主任自然是唯命是从,但头铁的实习生没这么有服从性,她说,“副院长,我们还没有给您问诊,这病历还没写, 检查也没做呢。” 陆建南当然知道这位实习生是谁,她是江家的真千金,那个跟自己儿子纠缠不清的女人。 他可以不搭理其他实习生,但是必须在江家人面前维持自己学识渊博跟和蔼亲民的人设,否则鬼知道这个怪丫头会跟江家人说什么小话。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心口的暴躁,“不急,待会儿再抽血检查血常规、肌酸激酶和电解质,另外派人通知放射科准备半小时后安排脊椎ct平扫跟三位重建……” “最后检查完再给我开一个镇痛泵。”他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后续安排,实习生江弯弯没有急着往病历本上写内容,而是疯狂以别人看不懂的字迹在草稿纸上潦草画符。 做完这些后,见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江弯弯不再较真,其他老油条这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留下一地吉祥话后果断离场。 没多久,匆匆赶来的陆昭野就出现在陆建南的高级病房。他看见亲爹的憔悴模样,表情也跟着分外紧张。 看见自家兔崽子对老父亲的担心,陆建南紧缩的眉头松开许多,他招招手示意儿子再靠近一些。 待陆昭野走到他身边,陆建南就伸手一把将儿子的手握在掌心内,交代道,“昭野,最近学校不太平,你近期就在这医院里实习便好,不用回学校做什么实验。论文的事爸爸给你想办法。” 小宋主任是陆建南的学生,也是陆昭野的导师。 未来陆昭野作为院士还会给小宋主任的儿子小小宋做导师,这样他们就能子子孙孙在这里盘根错节互相帮持。 陆昭野希望自己做始皇帝,他的后代们做陆二世、三世……乃至万世无穷。 “我早就不是当年需要您手下在读硕士让给我一作、二作的小学生了。”陆昭野似乎不想简单地获得老父亲的帮扶,他一张帅脸上满是抗拒的神色。 “我现在的成就都是我一步一个脚印亲自走出来的,实验室是我的根,学校只是死几个人而已,这无法吓倒我,我不会离开我的根。” 陆建南发妻是大户人家的千金,现任妻子出身低微,她能上位成为陆夫人全靠年轻貌美还听话。 这会儿父子俩发生冲突,现任陆夫人果断向着自己老公,“昭野,你爸爸都是为了你好,你快点听话跟你爸爸陪个不是。” “我是小三的儿子,谁知道还有没有小四小五的儿子?”陆昭野一开口就是些让人去死的话,“妈您不要太天真,谁知道他让我离开实验室是不是为了给其余私生子让位?” “逆子!你给我住嘴!”陆建南一口老血差点被陆昭野给当场气出来,他随手拿起桌子上的香蕉去砸他,“最近学校闹鬼我才让你离那儿远点保平安!结果你眼里居然是这样看你老子的!” 他确实是有小四五六七在外面,但儿子这种东西又不是说有就立刻能有的! 近些年医学发达起来,人工繁育技术蓬勃发展,他才试管婴儿又成功弄出几个儿子,但是他们年纪还小,就目前表现来看也根本不如陆昭野小时候光宗耀祖。 见到老公大发雷霆,陆夫人立刻搂着他给他顺气,同时嘴里埋怨起自己儿子,“昭野!你快向你父亲认错!他可是你亲爹,你怎么能这样对长辈说话呢?” 陆昭野都不用找私家侦探去查,就以他对亲爹管不住□□的了解,他也能猜到事实。 这会儿他也没有当众戳穿,而是不屑地发出一声嗤笑,“对不起,我错了。” 这话没有丝毫认错态度,果然下一句就是,“多谢您的关心,我反正还是会继续回学校做实验。” 说完他也不听老登要继续说教什么,转身推开门就要离场。 陆建南还有正事没交代,他家小祖宗这乖戾脾气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不想把全部时间都浪费在吵架上面。 他连忙提高音量语速极快地交代,“我知道你最近跟江家那位不受宠的真千金走得很近!” “你趁着年轻繁育细胞质量好,赶紧让她给你生一个孩子。反正她跟江家才是真正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你有这个孩子也不耽误你跟那位备受宠爱的白雪公主联姻!” 见陆昭野背对着他停下脚步,陆建南还以为对方这是听进了自己的推心置腹之言,于是继续提高音量好为人师道,“这样你就能一并拥有江家两姐妹,既能享齐人之福,又能得到江家的助力!爸爸这是真的为了你好!” 哪怕知道这个老登是什么货色,陆夫人也听得浑身发冷。 听到他终于说完了,陆昭野这才回过头,用嫌恶的视线看向这个老登,“我跟你不一样,我没有繁殖癌,也管得住自己的□□。” 怼完老登,他又看向自己的母亲,那双黑黝黝的桃花眼内是无声胜有声的哀其不幸、恨其不争的情绪。 等他转身出了病房,门刚关上就发出一阵嘭的巨响,随即就是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于是陆昭野知道那是恼羞成怒的老登扔出瓷器花瓶想砸他,但是又真舍不得把他这位耀祖砸出什么病来。 只是他并不想要回去哄哄无能狂怒的老登,而是扭头看向病房门外捧着病历本悠悠瞧着自己的江弯弯。 他刚在老登面前信誓旦旦说自己能管住自己的□□,转眼就碰见跟他春风几度的床伴,这还真是讽刺。 陆昭野居高临下地用眼角睨着她,“你都听见了?” 江弯弯耸耸肩,表情无辜极了,“我说没有你信吗?” 以他对她的了解,这女人表面无害,这会儿内里准在嫌弃他上梁不正下梁歪,厌弃他爹是风流成性的老登,反感他本人是混不吝的小登。 偏偏他就吃她这表里不一这一套。 高级病房所在的楼层极其安静,没什么人走动。 陆昭野喉结滚了滚,凑近她压低声音发出邀请,“今晚约吗?” 江弯弯想想自己那个闹鬼的寝室跟糟心的白雪公主室友,再想想今天白天亲生父母偏心江白雪的那一幕。 她对着这位假千金的未婚夫粲然一笑,“我当然可以,只是你还有精力吗?” 陆昭野眼神里燃起幽幽的欲念,“今晚你可以试试看。” 这边活人弟弟已经吃香喝辣,那边死鬼哥哥嘴还没能跟女朋友亲上,只能望妻石一样焦急等待着不知道今夜是否会来的女人。 见顾凛站在窗边朝学校入口的方向眺望,师姐走到他身边好心提醒,“这里看不到门口,你实在想她可以去保安室里等。” 说到这里她又觉得奇怪,“你前些日子很能沉得住气来着,怎么今天如此心神不宁?” 顾凛寻思那能一样吗? 前些天他认为那些外面的花花草草都比不上他胸大、臀翘、肤白、杯粉。 他认为他们所有男男女女捆在一起都不足为惧。 结果今天美甲鬼跟吊死鬼告诉他,说大帅女谢棠在寝室跟江家两姐妹开三人party。 顾凛是真的伤心了。 他想起自己跟谢棠第一次见面时对方嫌弃他身体冷的致命场面,她当时嫌弃地说两人接触久了她会宫寒,她还嫌弃他的尺寸。 顾凛越想越伤心。 这时两人身边没有什么鬼影,他压低声音跟这位与谢棠同为雌性的师姐倾诉烦恼,“我感觉我对女朋友没有太大x吸引力,我一个人不能满足她的生理需求。” 否则她玩他一个就够了,干嘛要大开后宫呢? 一定是他人老珠黄,技术也不好,这才无法留住大女人的心,一切都是他的错。 师·听到什么了不得东西所以石化在原地·姐:“?” 她看向身边面容绝美的男人,男人也一本正经地回望她。 两人大眼瞪小眼好一阵后,她磕磕巴巴地说,“要、要不然你吃点蓝色小药片?” 原来他不止长得像养胃男,他是表里如一地萎靡不振啊! “你误会了。”顾凛纠正,“我女朋友根本没打算尝试使用我的雄性【】功能。” 他抬手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镜,“她嫌我太大了,她害怕。她平时只让我用舌头伺候她。” 师姐:“……” 他到底是秀恩爱还是在显摆好身材? 集美们,有点无语了。 见顾凛一本正经不像是故意开颜色玩笑,而是真的为此所困的样子,师姐深呼吸,企图用活着时候常用的这个招数来平复自己的复杂的情绪。 好歹顾凛是帮助过他们的好东西,他对她发出求救信号时,她这位此前被帮助过的受益人总要想些办法出来。 大师姐活着的时候不是□□爱好者,她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帮男人勾引女人的方法,她只能求助同组死鬼二师姐。 说来也是搞笑,因为阳间一大批限制文学被锁文提前结束寿命,它们全部出现在他们这死后的世界。 二师姐桀桀桀怪笑着递给顾凛一个u盘,“拿去吧,这些都是姐这些年精挑细选的极品文学,带劲儿得很。” “等你学会这里面的所有技巧,包管你女朋友对你恋恋不忘、爱不释手!” 顾凛就怀着学习的态度将这个神秘u盘带回自己的校医处细细品鉴。 他解压缩后,文件标题如下:《糙汉房客以身抵债bg》、《纵她深入gb》、《帅女巧救风尘gb》、《xx体验馆bg》、《后宫男妃传bgb》…… 顾凛掏出笔记本,一边眉头紧锁地看书,一边用清秀隽永的字体做技术摘抄。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77节 他有点悟了,他不能吸引谢棠还是他不够烧。 首先,他要想办法买一些烧烧的裤衩。 其次,他要想办法穿一些烧烧的丝袜。 最后,他要想办法说一些烧烧的情话。 谢棠半夜来到校医处时,顾凛正在一本正经地做笔记。 他气质清冷禁欲,脸蛋又长得宛如天仙下凡,这会儿又穿着医生制服在努力工作,种种元素堆砌在一起便构成一种格外迷人的制服诱惑。 顾凛余光瞧见谢棠吞咽口水的动作,在心里默念:【制服诱惑勾引女人(?)】 接着他故作平静地摘下黑框眼镜,又稍显疲惫地以大拇指跟食指轻轻地揉捏自己高挺的鼻梁,再用夹出来的好声音勾勾缠缠地提出要求,“老公,我好累,你过来让我抱抱好不好?” 顾凛:【烧话讨女人欢心(?)】 钓鱼佬略抛小钩,美人鱼谢棠便被钓成翘嘴。 她走过去坐到他腿上,张嘴咬他的脸蛋,“你叫谁老公?从哪儿学的来烧话?” 这一口咬下去不得了,他的口感居然又热又软。 而且不仅是脸上,她能感觉他整个怀抱都有与往日不同的炙热。 顾凛:【用热水把自己变得热辣滚烫讨女人喜欢(?)】 他一本正经地用柔柔的音色发问,“老公不喜欢?” 谢棠摸摸他的脸,“我还是更喜欢你叫我姐姐。” 顾凛心想她果然喜欢年纪嫩的,反正江弯弯跟江白雪那两只老黄花都能耍绿漆,那他这只老黄瓜自然也可以。 他用湿漉漉的桃花眼瞧着她,怯生生道,“姐姐。” 被迷得七荤八素的谢棠忍不住又凑上去亲了他两口。 顾凛:【装可爱让女人为自己着迷(?)】 他想想脑子里其他花招,又硬生生挤出一些眼泪来,“我好想姐姐,姐姐想我吗?” 谢棠的回应是:“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们做吧。” 顾凛:【破碎感激发女人的保护欲(?)】 惊喜来得如此突然,顾凛差点就从了她,但是关键时刻还是按住了她急色的爪子。 他可怜兮兮说,“姐姐这样有魅力,又如此有活力,姐姐是不是在外面还有其他的小狗?” 要是美甲姐跟吊死妹在这里,她们俩肯定要说顾凛是个装货。 但是谢棠并没有见过他穷凶极恶的一面,她很容易就被他迷惑了,谢棠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特意扫了一层腮红的喉结,“没有,我只有你一条小狗。” “如果小公狗真的只有我一条,那小母狗有几条呢?”顾凛图穷匕见,追问道,“姐姐有没有在外面偷偷养着小母狗?” 啥跟啥啊这是? 谢棠的脑子被他问得旋转起来,脸上也戴上了痛苦面具。 上次她看见这些词还是在限制文学里,没想到今天会从顾凛的嘴巴里如此自然地说出来。 她沉默了一会儿,跟他商量道,“咱还是用男人跟女人来做代称好吗?小公狗跟小母狗这种词汇确实有点太过刺激了,咱还是做回人类吧?好吗?” 顾凛:【用下贱词汇给女人做狗(x)】 他一双金灿灿的眼睛紧盯着谢棠,“那小母猫——” 谢棠连忙捂住他的嘴,“猫狗鸡鸭鱼猪熊之类的代称我都不喜欢,咱就做人吧?好吗?” 顾凛:【物化自己给女人做飞禽走兽(x)】 他不依不饶,“那小母人……” 在谢棠看怪物的眼神中,他及时改口,“我是说姐姐在外面有女人吗?” “我是直女,”谢棠真不行了,她提起顾凛的耳朵对着里面朗声说道,“全世界公的、母的、死的、活的全部加在一起我只有你一个恋爱对象!你究竟在怀疑什么?” 死鬼跟活人加一起都受到独宠的顾凛抿起唇,西装裤绷得紧紧的。 他戴着黑胶手套的双手仔细摸过谢棠的腕骨、掌骨、指骨,嘴角露出一个恬淡的笑容来,“真的吗?不骗我?” 谢棠颔首,“不骗你。” 只要她说没有,那肯定就是没有。 那两位造谣诽谤的私家侦探也好,那两个缺心眼的傻子厉鬼也好,他们说什么顾凛都不会信。 不管外人说什么,他只相信自己女朋友的话。 他的笑容很淡,但是他微笑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看起来真的很甜。 谢棠被这笑容所蛊惑,双手捧住他的脸颊与他越凑越近,她轻声发出邀请,“我们是不是还没接过吻?” 顾凛伪装出的心跳断了一拍,他知道自己的初吻这是要来了。 他紧张地将裤子攥出一道道褶皱,喉结微微发颤,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谢棠从兜里摸出一只口红来,在他眼前晃了晃,“这是姐姐送给你的礼物。” 第一次被女朋友送礼物的顾凛简直喜出望外。 这份愉悦兴奋的情绪让他本就金灿灿的眼眸更加明亮,他先是习惯性地嗯了一声,过了一阵又昂着头眼巴巴地看着她,双唇轻启提出要求,“姐姐帮我涂。” 想到些有趣的事情,谢棠笑了,“你不怕我用口红在你脸上画王八?” 顾凛可没白去书里进修,这道题他可是在《后宫男妃传》里刷到过。 他眉眼柔和地回应,“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大王想怎样都可以。” 他x的!他哪来这么多花里胡哨的烧话? 哪个大女人抵御得了? 反正她是不能。 谢棠深呼吸一下,平复自己快要从胸口跳到对方手心里的心脏,接着认认真真地往他水润的唇瓣上涂抹艳丽的色彩。 他长得漂亮,稍作打扮后更是光彩夺目。 谢棠痴迷地盯着他的眉眼,用指腹轻轻按压他的唇瓣,温声说道,“其实我是一个很抠门的人,我既然送了你礼物,我就要从你这里占一些小便宜。” 顾凛被她魅惑得鬼迷日眼,一双金灿灿的眸子在她的唇瓣与凤眸之间不断地逡巡。 他想让她尽管占便宜便是,她想怎样都可以。 可是话刚到嘴边,他又紧急想起方才阅读过的技巧,故意欲拒还迎道,“什么小便宜?姐姐先说说看。” 艹。 好会钓啊,这个小男人。 谢棠小鹿乱撞,她说,“我想吃一点你的口红。” 初吻要来了! 吻要来了!! 要来了!!! 顾凛明明已经死去多年,这一刻却有呼吸困难的体验。 他说,“好,我愿……” 没说完的话语消散于轻轻贴在一处的唇瓣之间。 那是一个非常轻柔的一触即分的轻吻。 这明明是他们第一次接吻,但是无论是此情此景,还是双唇相接时的体验,都勾起双方灵魂深处的渴望与怀念。 顾凛将她搂得更紧,一双桃花形状的眸子里是深深的眷恋与爱慕,“谢棠,我们上辈子是不是一对恋人?” 他嘴里是疑问句,可是他眼神里向她传递的情感分明就是催促她点头称是。 谢棠不是单纯为了哄他才点头,而是也有这种怀疑,她用指腹拭去刚刚亲密时不小心蹭出格的殊色,“嗯,很有可能。” 顾凛努力压抑住自己邪恶的想要将自己塞进她胃里,一辈子跟她纠缠在一起的欲望。 他偷偷将自己其中一条尾巴缠绕在她露出的小腿处,额头也凑过去与她的额头贴在一起,就这样努力地用全身上下黏向她,坚定不移地用浓郁的情感与她商量道,“姐姐,我下辈子还跟你在一起,好吗?” 明明是疑问句,他却将她抱得这样紧。 谢棠看穿她的小心意,她眉眼弯弯地点头,“好呀。” 第58章 顾凛在旁人那里是什么性格谢棠不清楚, 因着两人交际圈不重叠,完全不认识彼此的朋友。 可是他在自己面前是什么样的人,谢棠十分清楚。 他是集温顺、乖巧、懂事的美好品格于一身,并且时不时会还会烧里烧气勾引她, 也愿意轻描淡写拿出苦心孤诣弄出的论文让她去换钱的奉献型对象。 顾凛真的算是一个不错的交往对象了。 只是偶尔他身上会发生一些让她精神恍惚的惊悚小节目而已。 比如……当下缠在她小腿处的是什么鬼东西? 谢棠被他抱得太紧, 看不清下面的情况, 她就直接问,“你这里进了流浪猫吗?” 那当然不是猫尾巴, 而是他的狐狸尾巴。 因着他是人造的邪祟,他的尾巴也是火狐跟白狐拼接出的诡异模样,看上去根本不像恋爱游戏里狐狸精的大尾巴那样美观。 他不想给谢棠发现自己非人类的部分, 但是他又舍不得松开她的小腿,想用非人类的部位继续黏着她。 于是他选择睁眼说瞎话,他淡淡地作出回应, “或许。” 他总共有九条尾巴, 只用其中一条缠着她已经是百般控制的结果, 拜托不要让他松开她好吗? 谢棠扭头想要往桌子下面看,可无论她的头扭到哪里, 顾凛的脑袋便跟着伸到哪里,确保她视线里始终只容得下自己天仙一般的漂亮脸蛋。 相同的场景重复几次后, 谢棠被他弄得没了脾气,她无可奈何地去掐他柔软温暖的脸颊,“我只是看一眼而已,你别企图萌混过关。”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78节 顾凛不依不饶追过去,眼巴巴地说,“不看它,我们亲嘴。” 因着他脸上的神情一直都是淡淡的, 勾引女人时就有一股老实人下海的纯欲风。 待谢棠将嘴巴对着他凑过来,顾凛又想起自己笔记本上记录在案的众多知识点,于是满怀期待地提出要求,“我要你用限制文里那种几欲将我屯吃入腹的吻狠狠亲死我。” 他想把自己塞进谢棠的胃里,可是活人开膛破肚会死。 可是他又好想被谢棠吃掉,好想好想。 “不要因为我是一朵娇花就怜惜我,”他握着谢棠的手,认认真真地说道,“我想被姐姐辣手摧花。” 真的好想被吃掉,谢棠如果也是怪物就好了,等他被她的胃肠消化,成为供给她身体的营养流入她的四肢百骸,他们两个就能融为一体,每分每秒都分不开了。 谢棠不晓得他内心的阴暗想法,她还以为这只是单纯在调情。 她单手掐住他的下巴,饶有兴致地问道,“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能说会道?你是不是每天一睁眼就开始研究怎么勾引女人?” 于顾凛而言,他活着的时候每天只睡三个小时,死后更是全天24小时不休息。 所以不是每天一睁眼就研究勾引她的方法,而是24小时内只要不做实验他就在冥思苦想如何讨她的喜欢。 当然他不会将这点告诉给谢棠,因为这听起来有些偏执跟变态,他担心会吓到她。 顾凛歪歪头,脸上露出明显的困惑,“那我有成功勾引到姐姐吗?为什么姐姐说了这样多的甜言蜜语,就是不肯动嘴吻我?” 顾凛使用计谋激将法,他一字一顿地问道,“你、是、不、是、不、行?” 谢棠:“!!!” 大女人岂能容忍小男人在自己面前跳脚? 她当然不是不行啦! 其实她的脑内已经幻想将小男人深吻成千上万遍,但是实际操作起来她还是会有一点不好意思罢了! 被激将成功的谢棠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怦怦乱跳的心脏,她抬手摘下顾凛的眼镜放到桌子上,以防待会儿激吻时它碍事。 做完准备后两个人就开始大眼瞪小眼。 好吧……她承认她确实只会简单的嘴贴嘴,他要求的那种高难度技巧她没什么头绪。 虽然俩人刚刚短暂相贴时,她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实际上她还是会担心真刀真枪上阵时,他会嘲笑她技术不行。 她提议道,“你这里有没有什么深吻教程?我们要不然跟着学一下?” 顾凛想了想,想要如实说明他这里只有文字资料,并没有她想要的那种视频教程。 可是他又想起师姐们苦口婆心的强调他不能让谢棠知道自己在看那些东西,否则太过坦诚就会丧失神秘感。 她们说大女人想要的是有一点小心思跟小手段,但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钓系小男孩。 顾凛思索一番,带着她的手覆上自己柔软的胸膛,“格物致知,你可以直接格我。格得足够多,心中自生真理。” 他如此坦荡把“快点搞我”四个字写在脸上,谢棠再纠结下去就不礼貌了。 他今天的身体真的很柔软,也很温暖,配上他细腻如玉的皮肤,带给她极佳的触感。 当然他尝起来也是甜的,带着一股淡淡的豆沙味道,这有几分她送的口红的功劳。 而他的嘴唇柔软又富有弹性,口感如果冻一般,这就属于他天生丽质,注定要被女人亲死。 谢棠一开始的技术十分生疏,难免会因控制不好力度将他亲得东倒西歪,但是顾凛对此没有任何怨言,他就安安静静、乖乖巧巧地坐在那里配合她的为所欲为。 她其实也不需要什么高超的技巧,只要能跟他贴在一起就足以让他灵魂为之战栗了。 他快舒爽得再死一次了。 当然幸福快乐之余,他也不忘时刻牢记笔记中记载的知识点,上面写着男方适当地给予女方反馈会让对方更兴奋。 果然,当他从喉咙间溢出一些轻哼时,谢棠的反应更好品了。 察觉到她对自己澎湃的欲念,顾凛也越来越亢奋,险些控制不住其他八条尾巴,想要将它们统统都缠绕在谢棠身上,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在自己的毛毛里,把她与这个世界隔绝开来。 两人沉浸在这份两情相悦的亲昵里,难以自拔。 当双方的唇瓣终于分开时,两人额头抵着额头,胸膛剧烈起伏着平复呼吸。 顾凛是死鬼,他本身没有呼吸。 但是他会在谢棠呼吸模式的基础上伪装出听起来更急促、更粗重的呼吸声,这样就显得他被她亲得马上要晕厥了,表明他是一个很柔弱、很破碎、很需要她呵护的小男人,由此激发她的保护欲与破坏欲。 不管他是不是装出来的,反正谢棠一看见他这副被欺负得眼泪汪汪还要抱着她的模样,她就又兴奋得不行。 后面顾凛里面的白衬衫被她扒掉,只留下外面的制服外套松松散散在身上披着。 她倒反天罡,拽着他的领带低声说,“医生你生病了,我来帮你治一治。” 两人当天没有做到最后,毕竟这里一门之隔还住着讨厌鬼,顾凛需要筑一个安全的巢穴,再让谢棠狠狠爱他。 他们分开时,依旧是谢棠衣衫整齐,顾凛衣冠不整的状态。 又过了一会儿,顾凛从问诊台下方摸出一个名牌包包放在桌子上,言简意赅道,“送给你的礼物。” 谢棠对于买包这个事没啥执念,她看见它的第一反应是,“你一个穷学生哪里来的钱送我奢侈品?” 老婆的关心让顾凛心里暖暖的,他摇摇头说,“我没有钱,这是我拾来的。” 他这样一说谢棠就明白了,这估计是学校哪个有钱小姐扔垃圾桶的包,他捡垃圾的时候碰巧拾到…… 可是这样想想也很离谱啊! 她是真的很难想象温文尔雅的顾凛穿着一身制服跟大爷大妈抢着翻垃圾堆倒腾废品的场面。 顾凛看出来她的迷茫跟疑惑,他抬手抚平她蹙起的眉头,温声说,“包包不重要。” 接着他当着谢棠的面拉开拉链,露出里面的东西,“货真价实的联邦币,重要。” 一摞百元大钞是一万块,这里面得满满当当地塞着几十摞。 谢棠目瞪口呆好一阵,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顾凛怕她不要,主动解释,“钱跟包,我一并拾来的。来源干净,并非偷跟抢。” 当时私家侦探师徒俩求饶时是这样讲的,“钱财乃身外之物!只要您能饶我们一条小命!这些我们全都不要了!” 他只从他们不要的东西里拾了一部分,一丁点都不贪心。 他也很善良,到现在也没要禽兽小徒弟的命,让他苟延残喘跟没皮怪物一起活着。 嗯,他就是这样阳光开朗温柔善良的男孩子。 “姐姐,这里是二十万,我的一部分嫁妆。”他爱不释手地抚摸谢棠的掌骨跟指骨,“我还有一套江景婚房跟一辆法拉利跑车做陪嫁。” 谢棠的脑子旋转起来。 他这剧本算什么?穷小子一夜变大款?莫欺少年穷? 那她这剧本又算什么?灰姑娘包养的穷小子竟是千万富翁? 这俩剧本太过离谱,谢棠有些失语,感觉眼前这个刚跟她接过吻的男人转瞬间变得陌生起来。 她甚至都收回了她的爪子,不愿意被他继续握着了。 这可不行! 顾凛紧急改口,语速快得如同机关枪,“这二十万是我跟师姐借的,江景婚房跟跑车都是我逗你的。” 听到这里谢棠这才松了一口气,“你吓死我了,明天你抓紧时间把钱还回去,以后不要再开这种背离无产阶级的玩笑了。” 顾凛心情好复杂,他再次去握谢棠的手,这次对方没有再抽离的意思。 他轻声说,“那我会努力工作攒下很多钱把刚刚的玩笑实现,你莫要不娶我好吗?” “实现与否不重要,”谢棠眉眼弯弯,“我觉得你跟我都是很上进的人,我们未来能过上力所能及范围内的好日子就可以了。不需要什么豪宅豪车,我们俩买一间两室一厅跟一辆普通的代步车也可以过得很幸福。” 她说,“你0嫁妆我也会娶你,所以别焦虑也别紧张好吗?” 这话把顾凛感动坏了,她居然愿意娶他这个穷得只剩颜值的香小子回家,这显然是谢棠爱他爱到失去理智的表现。 虽然她不要这些物质保障,但他不可以仗着她是恋爱脑就欺负她,他会想办法赚钱带给她物质享受。 他将额头轻轻地靠在她肩膀上,温温柔柔地说道,“谢棠,你真好,我下辈子还嫁给你。” 他要抓紧时间筑一个漂漂亮亮的巢穴,做他们当下的爱巢。 等到世界维度进一步融合,他要天天给她按摩、给她做饭、赚钱给她请更好的教练,他还会把自己身体泡得烫烫的,将她里里外外都伺候得舒舒服服。 两人聊到这里时,谢棠想起来自己还没有给对方定情信物。 她连忙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串银镶玉的手串,“这个是我迄今为止拥有过最值钱的东西,凌云寺主持说它可以祛除邪祟、保人平安,我把它送给你,希望你未来每一天都能健健康康、开开心心。” 说着,她亲自将它套上顾凛被黑色胶皮手套覆盖的手腕,叮嘱道,“这学校最近不太平,似乎在闹邪祟,你一定要将它贴身戴好。” 顾·邪祟本祟·凛:“……” 他仔细感受了一番手腕上传来的能量波动,沉默片刻后说道,“那间寺庙下次你不要再去了。” 除了起到一个造型上的作用,这东西居然对他一丁点实质性伤害没有呢。 “是吧,我也觉得这东西华而不实,主打一个情绪价值。”谢棠不了解他的心里活动,但是脑回路意外跟他对在了一处,“不过作为装饰品它还是称职的,你瞧它显得你手腕多骨感呢。” 她还在凌云寺山脚下共享单车那里买了几张符纸,只是那东西跟手串的卖相相差甚远,就不拿给他了。 谢棠不知道的是,假如她摘下顾凛的所有手套,那连着筋肉的莹莹白骨会显得更加骨感。 不过顾凛在探明她对跟人外邪祟谈情说爱的态度之前,不打算给她露一手。 两位热恋期的小情侣又抱在一起黏糊了好一阵,这才依依不舍地一起往实验楼外面走。 今天谢棠晚上又接了一个工作,在顾凛这边按摩结束后她要回寝室陪江大小姐睡觉。 这次顾凛亲自将她送到女寝宿舍楼门口,现在她身上满是他的味道,不会有想不开的邪祟上来招惹她,只是爱情令鬼盲目,顾凛还是很难放下心来。 他从包里递给她一盒伪装成香烟的招魂香,并且盒子里还附带一只打火机。 谢棠刚想说自己不吸烟,顾凛便说道,“我鼻子很灵敏,若是你晚上遇到邪祟或者你单纯地感到孤单,只要你点燃它在脑海里勾勒出我的形象、默念我的名字,我就会出现在你的身边。” 听见这话,谢棠被他逗笑了,“我们两个人是在拍戏吗?这是什么奇幻浪漫爱情偶像剧情节?” 嘴上是这样说,但她的手还是很诚实地将其收下。 两位热恋中的小情侣又交换一个临别吻,这才依依惜别。 因着江大小姐的关系,谢棠哪怕后半夜来女寝,宿管阿姨也对她大开绿灯。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79节 等到谢棠回到宿舍四楼时,发现一整个走廊都灯火通明。 这个时间点宿管系统已经统一拉闸熄灯,但是每一间宿舍内都亮着瓦数极高的夜灯。 她站到两位千金的宿舍门口时,一推门险些被里面刺眼的灯光给晃瞎了。 谢棠指指地上围成一圈的十座台灯对大小姐疑惑发问,“您这是摆什么龙门阵呢?” 这会儿卸了妆的江白雪正顶着黑眼圈玩手游,看见谢棠回来她也不管排位赛的队友,直接将手机扔到一边去,如乳燕投林一般就从上铺往下面蹦,“姐姐你总算来了!这间破寝室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真的好可怕!” 谢棠眼疾手快地将她接住,“您害怕怎么还要住在这里?” 江弯弯不在现场,江白雪就畅所欲言了,“弯女都没搬离这里,我若是提前走了,那岂不是说明我胆量不如她?” 谢棠不理解,“可是她今晚没在寝室住,您完全可以选择一起逃寝。” 江白雪昂首挺胸,“弯女不敢住的地方我敢住,这岂不是说明我江白雪比她勇敢太多?至少在今晚我就是我们两人之间的赢家!” 虽然今晚江弯弯夜不归宿的原因是跟她江白雪的未婚夫睡觉去了。 但是她江白雪不仅敢在闹鬼的宿舍里大睡特睡!她江弯弯的情人谢棠还翻山越岭给自己这位江大小姐陪睡! 她不管!反正这波比拼的结果就是她江白雪大获全胜! 精神胜利以后,江白雪还不忘打赏谢棠,给她当面转了六百块,“这是给你紧急赶过来加班的小费。” 这个钱谢棠选择原地退款,“我本来也是凑巧在校内才接了您的单子,用不着额外付小费。” 其实今晚江白雪原本打算独自挑战在闹鬼寝室一觉睡到天亮。 毕竟现在的她不仅获得来自凌云寺主持的法事加持,也收到这里已经被大师祛除邪祟可以放心入住的风声。 可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事到临头她才发现高估了自己的胆量,别说是在这里一觉睡到天亮了,她甚至从坐姿换成躺姿都不敢,因为坐姿视野更宽广能看见其他床铺有没有怪东西。 煎熬了大半夜,白雪公主终于在恐惧面前败下阵来。 她只能晚上临时给谢棠发消息,以高价让她速速赶过来陪寝。 在江白雪看来,谢棠的推辞只是为了她面子好看的场面话。 “你从体院半夜千里迢迢来这医学院,如果不是特意为了见我,难道是为了见鬼吗?”江白雪又给谢棠转了一千块钱过去,“不管怎样你心里有我,这点小费全当是我感恩你的情谊,你收下就是。” 对于她的误会,谢棠也没想顺水推舟,而是选择实话实说,“江弯弯的朋友也是医学院的学生,我偶尔会跟他约在晚上做运动康复,今晚恰巧就是我们在这里约h……约见的时间。” 怎么又是江弯弯? 那个臭女人怎么不仅抢她男人,还要抢她女人? 江白雪从谢棠怀里跳下来,搂着她的胳膊往床边走,“今夜你入了我的被窝,就不要在我面前再提某个阴魂不散的女人,懂吗?” 果然宿敌就是宿敌,这霸总语录都从女配嘴里蹦出来了。 不过对于给钱大方的甲方,谢棠向来脾气很好,“懂了,所以你要跟我一起去个厕所吗?” 被压抑已久的生理痛苦瞬间袭来,江白雪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立刻回答:“要!” 他x的!她一埋怨起江弯弯就发了狠、忘了情啦!居然连三急这种事都抛诸脑后去了! 谢棠回来之前她都不敢一个人上厕所!憋得她小肚子好痛! 还好谢棠考虑周全,不然待会儿她躺在床上都得仰卧起坐让谢棠陪自己上厕所,那样就有点丢人显眼了。 深更半夜,两人结伴去的当然不是出过事的四楼卫生间,而是数字比较吉利的六楼女厕所。 不管在几层,谢棠都喜欢在左手边第二个坑位方便。 今天她刚进去,右边坑位又伸过来熟悉的美甲。 这个剧情发生过好多次,谢棠抬手就往对方掌心里放纸巾。 只是这次跟此前不一样,对方居然开口说了声,“谢谢。” 这两个字被她说得又轻又柔,一听就是那种性格特别内敛的小姑娘。 于是谢棠回,“不用客气。” 美甲姐今天可是带着顾先生指派的任务,哪怕再难为情也要臊眉搭眼地跟大帅女搭话,“那个……最近学校闹鬼的事情你有听说吗?” 谢棠点完头想起来对方隔着门板看不见自己的动作,她正要将动作切换成文字,那边就开口了,“那如果我们学校真的有鬼,你对鬼有什么看法?你又如何看待《聊斋》里那些人鬼情未了的爱情故事?” 说到这里,美甲姐强行忍耐着快要将她整只鬼焚烧殆尽的羞涩情绪继续问道,“你、你……如果你的恋爱对象是邪祟的话,你能接受吗?” 爸了个根的! 明明是替顾先生问的,自己在这里别扭什么劲儿啊!可是真的控制不住啊! 谢棠不知道她丰富多彩的内心戏,她只是认真思索起对方提出的问题,“我觉得如果双方是真爱的话……应该……” 因着害怕,江白雪上厕所的位置也离二人不远。 听着自己的新朋友跟不知道什么东西就莫名其妙地聊起来了,江白雪不太高兴地强势插话,“什么应该不应该?这是什么鬼问题?人鬼有别这句话你俩没听说过吗?” “活人跟死鬼在一起就是会被对方吸□□气,哪怕是我姐妹这样阳气十足的体育生,也……” 剩余的话语全部卡在喉咙里,因为有一张惨白的脸蛋猛然浮现在她眼前的隔间大门上,对方用口型对她阴测测地发出警告,“呵呵,你说话都不看场合吗?” 江白雪刚要发出尖叫声,那鬼物又竖起尖锐的红指甲抵在她的嘴边,大有一副她敢张嘴它就敢将她捅个对穿的恐怖即视感。 须臾江白雪看见大门上的鬼脸不见了,但是那只鬼手依旧留在原地。 刚刚的女声自谢棠的另一侧响起,“我觉得那位大姐讲话理太偏,这年头人心可比鬼神要可怕得多,鬼男人未必坏得过活男人。” “至于吸□□气什么的……放他爹的屁!这简直是危言耸听!”那道女声慷慨激昂地说道,“人跟人睡觉就不耗精气了?人熬夜打牌、打游戏、刷手机就不耗精气了?我不同意!” 话音落地,美甲姐意识到自己刚刚情绪激动没夹住,她清清嗓子又用听起来柔柔弱弱的嗓音说,“对、对不起,素我太激动惹,姐姐不会怪我啵?” 第59章 谢棠会不会怪罪美甲鬼这事, 江白雪不清楚,但是她知道自己已经被美甲鬼给怪罪上了。 他x的!怎么个事?她难道把主持给的手串、玉牌都落在寝室里了吗? 怎么这些法器一丁点保护作用都没有啊! 为了确保它们是否在身上,江白雪的眼珠四下瞄来瞄去。 首先金镶玉翡翠手串是在自己的手腕上没错,其次她的双眼不具备透视功能, 翡翠玉牌是否还在胸前有待亲手考证。 当江白雪的手伸向自己胸前时, 抵在她唇边的那只鬼手慢慢地移动到她的鼻尖, 将那里警告性地戳破一层皮。 火辣辣的疼痛瞬间席卷而来,养尊处优的大小姐眼中迅速盈满一层泪水, 硬生生僵在原地不敢再有任何举动。 而那边不明所以的谢棠还在继续跟邪祟聊天。 面对隔壁坑位美甲姐关于人鬼恋看法的追问,她说,“其实我还是比较喜欢同类, 人鬼情未了这件事还是只存在于爱情小说里比较好。” 说完谢棠又补充一句,“况且我男朋友也是人不是鬼,所以恋爱对象是邪祟什么的对我而言只是一个伪命题。” 美甲姐寻思这问题分明就是你男朋友特意托她打听的, 这对于你而言就是一个真命题啊! 她不依不饶, “可素……可素好姐姐, 我们当下只是在闲聊惹,妹妹只是提出一个假设嘛, 求求姐姐告诉人家答案,人家真的很想知道惹。” 她刚开始跟谢棠说话的时候确实害羞到不行。 但是脸皮都是练出来的, 这会儿她为了得到答案简直沉浸在跟大帅女撒娇卖萌的艺术世界里难以自拔了。 这怪声怪调把江白雪弄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因为对方的绿茶姿态太恶心了,竟硬生生把她心底的恐惧压下去不少,让她能正常呼吸了。 她仗着这会儿美甲姐忙着发癫看不见自己,就朝她那个方向大翻白眼。 既然美甲姐真的迫切想要知道问题的答案,哪怕谢棠觉得这问题有点无聊,她还是按照对方的要求继续聊下去。 她思索片刻后进一步给出答案, “叶公好龙的故事你肯定听过,他在见到龙之前无比仰慕龙族,结果见到龙以后吓得魂不守舍。” “在你的假设真实发生我身上之前,我的喜欢跟厌恶都是落不到实处的空谈。”谢棠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好了,我不要再聊这个了,你继续蹲坑,我要回去睡觉了,妹妹晚安。” 她做事向来干脆利落,没过多久就提裤子离场。 等她在洗漱台将双手洗净,卫生间里的大小姐还迟迟没动静,她担心对方出什么事情,特意回去找人,“大小姐,您也没带纸吗?” 江白雪看出来厉鬼对谢棠有不一样的尊敬感,她趁机弱弱地朝谢棠发出求救,“我、我蹲坑蹲得腿软,你快扶我一下。” 哪怕后面两人离开了那个噩梦一样的卫生间,回到寝室时江白雪还是不敢将刚刚发生的事跟谢棠一五一十地提起。 毕竟她们现在所在地依旧是宿舍楼,她总觉得冥冥中还有一双鬼眼在盯着她看。 她只是小声问谢棠,“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奉天江墅同居?” 谢棠:“?” 她很疑惑,“您不是说搬离这里就等于承认您的胆量比江弯弯更小吗?您这是被吓得愿赌服输了?” 刚才江白雪还是跟宿敌争强好胜的倔种,怎么上个厕所听了一番美甲姐人鬼恋情的讨论,她忽然就选择放下执念立地成佛?这合理吗? “我、我当然不会认输啦,”江白雪嘟嘟囔囔,嘴比什么都硬,“我、我只是觉得这里的廉价床铺睡得我腰酸背痛,所以想回去休息一段时间而已!” 看出来谢棠的迷惑不解,江白雪搂着她胳膊的手紧了紧,“我、我跟那个弯女不一样,我是直女,我不馋你身子。” 她是觉得谢棠这个人是有些神异在身上的。 厕所里的女鬼天不怕地不怕,连她从千年古刹里重金求来的翡翠法器都不看在眼里,偏偏对谢棠这个人尊敬有加。 江白雪现在不想求神拜佛找大师祛除邪祟了,她觉得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都不可信。 亲身经历告诉她,谢棠这个人才是她的救世主跟避雷针,有她在身边方能百邪不侵。 哪怕是以后她跟陆昭野结婚了,她也要在他们两人的婚房里给谢棠留下一间离她最近的屋子,然后半夜从陆昭野那里爬床去谢棠被窝里睡觉。 江白雪满是渴望地看向带给自己满满安全感的女人,“所以你跟我一起同居好不好?我包你的衣食住行,每个月再给你发三万块钱的工资!” 谢棠想说不是钱的问题。 她现在日程已经排得很满,要是再给江白雪做全职陪睡,那她的时间肯定更加不自由。 看出她的抗拒,江白雪发动钞能力,“月薪五万块!一年十六薪!” 她、她这给的有点太多了! 谢棠艰涩地问道,“这个钱真的只是穿着衣服一起睡觉就能够赚到的吗?” 爸了个根的!姐真不卖身哈!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80节 面对她的疑虑,江白雪应得痛快,“当然,只要你——” “不可以。”江白雪忽然感觉一股阴风吹拂在她的后颈,有一道非常阴柔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小声说,“你不可以把她带出去。” 江白雪瞳孔骤然缩成一个小圆点,她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惊恐地问谢棠,“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谢棠如实摇摇头,“没有。” “呵呵,只有你能听见。”那道声音又在江白雪耳侧响起,“这位有钱的小姐,你跟我们很有缘呢。” “谢棠!有鬼啊!” 轮番惊吓之下,江白雪脑子里紧绷的弦终于断了,她崩溃地嚎啕大哭,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些鬼一天到晚专挑她吓唬,她一边疯狂往谢棠怀里钻,一边骂骂咧咧,“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吓唬我?烦死啦!烦死了啦!” 谢棠不知道江白雪身上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猜这多半跟前几天目睹校友被拔舌的事情有关系,她这是创伤性应激障碍ptsd。 谢棠小时候有一个玩伴找她去游泳,她没去。 后来对方就在那一天淹死在野水塘里。 她有很多年精神极其恍惚,总能梦见那天对方找自己出去玩的场面,就这样反反复复困在那天好多年。 “不要怕,我在这里呢。”谢棠抱着她,像是哄小孩一样拍打她的后背,柔声安慰道,“不要害怕,你平时做了不少好事,哪怕真有孤魂野鬼也不敢拿你怎么样。” “可是那些好事都是我装的!”江白雪是真破防了,她泣不成声地净说大实话,“我就是想成为校园里的super star才到处撒币!其实我根本不是真的想要做好事!我还觉得大家好打发!” 谢棠像拍宝宝一样拍着她的背,“白雪,你看你给出的钱确实帮扶到经济困难的人,而且你给钱的过程也并没有为难到大家。知行合一,在这一点上你就是一个乐善好施的人。” 给她遛狗一个小时给200块工资,给她搬家一次得600块工资。 这些款项对于那些富二代而言是小数字,但是对于学生时代的穷孩子而言就是一笔能改善生活的巨款。 谢棠也是常做兼职的穷学生,她之前在商场卖东西,从早上九点卖到晚上九点才赚150块。 横向对比之下,江白雪提供的工作跟薪资真的跟做慈善没有区别。 谢棠为了缓和她的情绪,就以轻柔的语气说起她从室友小王那里听到的白雪公主善举,浑然不知寝室内还有第三位有意识的灵体在偷听。 吊死妹看看谢棠,又看看她怀里抖若筛糠的大小姐。 哪怕最近感应到吓唬人类能从对方那里得到精神滋养,她也不想吓唬江白雪了。 一是她把对方吓坏了还得谢棠来哄,这哪里还是恐吓?分明是奖励了! 二是……看在这个人确实做了善事的份上。 江白雪心里的恐惧情绪发泄出去以后,这才发现自己蹭得谢棠睡衣上全是鼻涕跟眼泪,她小声道歉,“对不起,我赔给你。” “好,”谢棠摸摸她的头,眉眼柔和,“多谢公主殿下。” 江白雪红着脸拿纸巾把她身上被自己弄得脏兮兮的地方擦干净,心里寻思起结婚以后把谢棠塞自己婚房里的事。 谢棠果然是一个大好人,她要跟她同居一辈子。 校医处正在网购爱巢用品的顾凛忽然打了个喷嚏。 莫名奇妙,鬼居然会打喷嚏。 他惊疑不定几秒,接着登上死了么论坛,打算从其他死鬼身上获取一些资料。 最近灵体发生异样反应的人显然不止他一位,不少鬼都觉得这个世界越来越癫了: 【家鬼们谁懂啊?我死了二十年突然来月经了!弄得我大半夜去便利店偷卫生巾啊!】 【靠之,那真的很恐怖了!但是死鬼怎么会来月经?我们明明连实体都没有!】 【这会不会代表着死鬼在逐步活人化?月经是繁育的基础,这或许说明鬼在重新拥有生育功能。真羡慕你们女鬼,我们男鬼不管活着还是死了都怀不了孩子。】 【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不行?说不定只是你们怀不了,我能怀。(我女友是女人,我想怀她的孩子)】 【既然哥哥能怀,那弟弟也能怀。】 【不是哥们儿?你们这素在?】 在渴望给女人生孩子。 顾凛呼出一口浊气,摘掉自己的眼镜,抬手揉弄起被眼镜托压出凹痕的鼻梁。 他真的很想给谢棠生一个孩子,可是他没有能怀孕的器官。 不行,他不能输给女人跟女鬼。 他再次戴上眼镜,在论坛里发帖:【求男鬼怀孕教程。】 首楼:【如题,楼主想给女朋友生女育女,求怀孕教程。】 底下除了说他抽象的鬼,还真有能鬼异士支招:【你可以不戴避孕措施跟女友做,然后把她的阳气通过身体接触吸收进丹田,时间久了你就能感应到那里有一团阴阳交汇的气流。】 【学过物理吗?在到达一定条件时,物质可以在气态、液体、固态三者之间来回转化。】 【只要你们足够努力,量变就能达成质变,你就可以为女朋友诞下爱的结晶。】 顾凛瞳孔地震,用清秀隽永的字迹在笔记本上记载:【做得足够多……我就能怀孕。】 虽然封建迷信不好,但是他将为谢棠诞下嫡长女。 虽然庶嫡神教不好,但是他将为谢棠诞下嫡长女。 嗯,就是这样。 顾凛添加那位机灵鬼的联系方式,咨询了更多问题。 在他奋发图强进步时,有猫爪挠门的声响传入他的耳中。 顾凛头也不抬说了声进,下一秒校医处的大门被推开,猫猫大王橘子妹迈着优雅的步伐叼着一封信走进来,一跃而上跳到顾凛的问诊台上,昂着头骄傲地将信封递给他。 他不方便去女生宿舍,猫猫大王就担任起他跟女寝厉鬼之间的邮差。 他也不是白让猫干活,他拆了一只猫条喂给它吃。 看看吃相优美的猫咪,顾凛想起之前谢棠问他办公室是不是进了流浪猫的事情。 或许他应该在这里摆上一只猫食盆,下次他用尾巴缠着她时,就甩锅给猫咪。 一肚子坏水的男鬼喂完猫,这才拆开信封去看里面的内容。 美甲鬼的字迹圆滚滚的,看起来比橘猫生前还饱满。 信里写道:【亲爱的敬爱的先生,我已向大帅女询问您所感兴趣的问题。大帅女顾左右而言他,说了像没说。她表示事情发生在她身上之前,她无法判定自己是否接受人鬼恋情。your sincerely,beautiful jia te gong.】 顾凛看完信沉默了好久,猫猫大王不满意地喵了一声,这才让他从石化状态脱离。 他又喂给它一根猫条,接着撕下一页病历给她回信:【别用鹰文,很诡异。不要打搅她的生活,继续暗中保护她,与我保持联系。】 将信装入信封中时,他看向眼前低头吃猫条的猫猫大王。 它身上的皮料有不明显的缝合痕迹,黑暗里看不分明,但灯光下一瞧便能看出来诡异。 自己跟它一样,都是邪祟。 如果他是医院里一名普通的活人医生就好了,他可以跟谢棠一起去看每一天的太阳,不必像现在这般如同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于阴暗处窥探着属于活人的世界。 如果他还活着,他会带着谢棠去见自己的母亲。 她是他的母亲,不是谢棠的,他没有孝心外包的恶心爱好,她只需开开心心接受来自长辈的祝福便好,剩下的事情他来解决。 他本可以幸福地以人类的身份嫁给谢棠,可是他的人生已经被陆建南给毁掉了。 心神不定间,顾凛手上不自觉地用力,将信封攥出一条条褶皱,片刻后又放在桌子上细细地抚平。 再开口说话时,他的语气听起来跟平时一样冷淡,没有太大区别。 他用戴着黑胶手套的指骨隔空点点猫猫大王的额头,“你的皮料脏了,再找个人送来我这里,我给你活剥一张新皮。” 他得自己找点事情转移注意力,坏心情会让鬼变丑,而谢棠不喜欢丑东西。 猫猫大王点点头,表示它知道了。 须臾,它舔舔自己的爪子,叼着信封跳下诊台,消失在门外。 这次的手术依旧是全菌无麻。 顾凛操作时,猫猫大王就坐在旁边优哉游哉地晃动着细长的尾巴。 或许是因为跟谢棠待在一起的时间太久,顾凛自认自己的情感中也多了一斯柔软的悲悯。 他用戴着手套的指骨在皮料拥有者的眼角处点了点,以谢棠平时与他说话的温柔口吻安抚起对方,“疼吗?” 见皮料哥泪流满面疯狂点头,顾凛轻启他涂抹着浓艳口红的唇瓣,再次平静吐出两个字,“活该。” 这次晶大论坛有人说自己室友失踪时,已经没有人感到奇怪了: 【这个月被剥皮案跟拔舌案轮番轰炸,我竟然觉得失踪不算什么大事了。】 【楼主室友平时有没有虐猫或者校园霸凌的恶习?有的话可以准备吃席了。】 【你们在害怕什么?我看那些人不爽很久了,群聊跟朋友圈最近都没人再敢发虐待小动物的视频,这是好事啊!】 【是啊……因为他们怕自己也成为被残害的“小动物”,果然恶魔只有成为受害者时才会感同身受。】 有人歪楼:【虽然但是……你们有没有发现我们学校越来越诡异了?我今天解剖期间好像听见大体老师在跟我说话,她让我做完实验把她缝合得好看一点。】 【爸了个根的老娘差点当场吓飞了!结果我一抬头真跟她对上视线了!】 看到这里有人吓得瑟瑟发抖,还以为这是一个恐怖故事,结果接下来的走向谁也没想到: 【肾上腺素这东西是真有用,当时老娘以现在回忆起来都不可能拥有的冷静语气跟她说,“放心,我擅长美容缝合,我会用更细更密的针脚依照层次跟皮纹方向将您缝得漂漂亮亮。”】 【然后大体老师就夸我小姑娘人美心善,说我技术好还细心,我俩解剖跟缝合的全过程还聊天来着,她跟我讲了自己的病史,从刚发现症状到最后死亡的全过程都说得很细致,很多都能跟教材里的内容对上。】 【讲真,听到大体老师亲口跟我说这些时,那真是跟纯看书或者纯解剖拥有不同的学习体验,我跟她发誓我未来会成为一名很好的医生,让她身上发生的惨剧不会在其他患者身上重现。】 【大体老师真是非常好的一个老师,她夸了我好久,她还跟我说等她回到储尸池就跟其他同事商量,让他们下次被我解剖的时候也多多地传授我知识。】 这层楼的回复很多。 有人在哭泣:【太感人了呜呜,真的谢谢每一位大体老师对人类医学的贡献!】 有人在羡慕:【层主能帮我跟大体老师沟通一下吗?我也想进步!】 还有人试图分析:【这疑似楼主学习学到幻听幻视了,大家不要紧张,这确实是学霸的常见精神状态!这一刻读书百遍其义自见已经走进现实!让我们一同见证医学界紫微星的闪亮登场!】 “他们医学院的精神状态真的挺让人担忧,”体育馆的操场上,小王对躺在草坪里放松身体的谢棠说,“我感觉这是一种会传染的群体性【】幻想,类似那个曼德拉效应。” “或许吧,”谢棠懒洋洋地晒太阳,“如果我是医学生,我是很高兴能遇见这样的事情,大体老师亲传知识这事可不是谁都能拥有的。他们去医院实习可碰不见这样耐心的病人,问多了要被医闹的。” 最近她跟医学生走得近,江弯弯没少跟她发消息吐槽在医院遇见的事。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81节 比如对患者询问病史跟按压疼痛部位确认病情的时候,某些暴躁家属激动得像是要当场揍人。 再比如老师告诉若是他们遇见医闹就往设备旁边躲,家属破坏设备要赔钱,揍医生就不一定喽。 谢棠入行体育专业的时间相对较晚,运动员这行又吃青春饭,毕业的时候再跑不出什么成绩她就得去当健身教练或者小学体育老师。 她本来觉得学体育挺苦,天天累死累活训练,毕业后就业范围还很窄。 后面听完江弯弯的吐槽,谢棠感觉自己日子过得其实还行。 她正回忆呢,冷不丁小王的大脸出现在她的眼前,对方悠悠地叹了口气,“棠棠,您在医学院住久了,现在您话里话外都有一股医学生的味儿喽。” “现在咱院都在传您跟两位女神暧昧纠缠,您打算什么时候脱身呢?难不成您打算在医学院住一辈子?” 虽然那地方总传出来种种阴间消息,谢棠还真没想离开那里,“你管旁人说什么干嘛?我们自己过得开心就好了。” 她不仅自己逃寝,她甚至还扬起眉梢对自己的室友发出组队邀请,“循规蹈矩的人生也太过无聊了,人给自己找点乐子有何不可?不如你也一并搬来住吧。” 拜托!人当然要哪儿有热闹就往哪儿钻啊! 天天活在别人的评判标准里,那还叫什么恋爱游戏?那是受气包模拟器! 她谢棠才不要过那种日子呢! 她走自己的路,让他们爱说啥就说啥去吧! 第60章 最近于陆昭野而言, 事事不顺。 首先亲情方面他的父亲在病床上躺板板,其次事业方面他的研究进展陷入卡顿,最后能勉强称得上爱情的方面,江弯弯不是很爱搭理他。 原因是…… “最近江白雪都不围着你转了, 这样的你睡起来还能带给我什么成就感?”江弯弯实话实说, “男人, 你这样很无趣,懂吗?” 陆昭野:“?” 从来都是女人为得到他的欢心而雌竞。 结果到江弯弯这里, 她是为了赢过江白雪才选择跟他在一起,他陆昭野成为丧失主体性的附属品了? 从小顺风顺水的高富帅陆昭野哪里吃过这种瘪? 他怎么可能接受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不服气的他将江弯弯堵在医院无人的楼梯间,红着眼睛逼问, “该死的女人,你把事情给我说明白。” “我已经说得足够明白,你又不是没经历义务教育阶段, 总不该连一点阅读理解能力都没有吧?”江弯弯这会儿对他十分不耐烦, 因为她发现自己跟陆昭野睡觉的几天, 江白雪那个贱人跟她的亲亲小谢姐姐明显熟稔起来。 小谢姐姐甚至不再用“您”这个客气疏离的字来称呼江白雪,而是直接叫她“白雪”! 可恶啊!小谢姐姐直到今日还叫她小江同学呢!她都没叫过自己弯弯! “你这个没用的男人!你就不能散发一下魅力把江白雪的注意力重新吸引到你身上来?”江弯弯越想越生气, 抬手对陆昭野指指点点,“她以前还会为你争风吃醋、对你纠缠不休呢!结果她现在天天忙着去勾引我闺蜜了!” 她们这真假千金之争里, 江弯弯的生父生母、养父养母全员向着江白雪,她江弯弯只能从男人这里膈应江白雪,达成精神胜利。 可要是江白雪连这个男人都不在乎了,反而趁机把她江弯弯仅有的一点来自小谢姐姐的温情给夺走,那她就是彻底的失败! 这个糟心的被冒牌货夺走一切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江弯弯紧迫感急剧上升,开口就跟没用的男人划清界限,“这一周我都不跟你约了, 我要天天睡寝室。” 陆昭野怀疑她脑子有病,“你干嘛总执着于睡寝室,寝室里到底有谁在啊?你那个闺蜜吗?” 他大概也觉得自己病入膏肓了,这会儿居然跟那个闺蜜雌雄双竞起来,他说,“我能带你发论文、帮你转专业、替你争取保研名额,那个闺蜜能带给你什么?” “拜托,别给自己脸上贴金好吗?我奉承你几句,你还真以为这些都是你的功劳了?” 江弯弯柳眉倒竖,哪怕再气愤说话也有理有据,“首先发论文是因为我也在实验小组里,我是靠科研实力进组;其次转专业是因为我综合成绩是全专业第一,按照校规我有这个资格;最后保研名额是我自己主动去找意向导师争取,再加上我自己学习成绩跟所获奖项足够争气!” 陆昭野不提还好,越提江弯弯越觉得这个男人虚荣,喜欢把她自己取得的成绩全都揽到他一个人身上去。 这样的小男人心机真的很深,要不是她足够聪明理智到具备一定的抗辩能力,她真的会在煤气灯效应下对他越陷越深,时间长了把他当成自己的救世主!以为离开他就什么都做不成! 江弯弯越想越后怕,她不想再跟他说话了,“我还有大病历要完善,明天主任查房肯定会问,我先走了再见。” 陆昭野想去拽她的手腕将她留在自己身边,这个女人却灵活得如同一尾抓不住的游鱼,从他掌心里灵活丝滑地挣脱。 他其实很生气,她把他说得如此性格卑劣,又是如此一无是处。 在她的嘴里,他天之骄子陆昭野好像是一位否定她个人努力,并且将她的努力成果李代桃僵成他的施舍跟恩赐的自大小人。 陆昭野自顾自生了一会儿闷气,等到情绪如潮水般退去,理智重新占领高地后,他不得不承认那个该死的女人的确说得有几分道理。 她确实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医生,他从不喜欢拖油瓶,他带她进组的前提也是她足够耀眼,是他的最佳选项。 陆昭野:“……” 糟糕,好像真被她给说中了。 不,他不会承认的! 他抬脚快速追上江弯弯,开口就要跟对方争辩,“可是话又说回来……” 江弯弯被他烦得要命,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戴着痛苦面具一溜烟小跑。 争抢好胜的陆昭野哪里会放过她? 江弯弯她越是逃跑,陆昭野黏得就越紧。 两人都是外形出众的美女俊男,再加上陆昭野又是副院长陆建南的儿子,他们俩在医院你追我赶的画面很快就被有心人士拍下来,传到自己雇主的手机里。 豪华保姆车内,新雇佣的私家侦探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雇主的表情。 看见自己未婚夫跟死对头亲亲密密的视频,对方心里肯定不好受,所以她要更加谨言慎行才是。 私家侦探轻声说道,“大小姐,最近弯女跟陆少之间的来往越发频繁,最多一晚上能用七只小雨伞。” 用几只雨伞这件事是上一任私家侦探不曾打听到的。 江白雪呆滞的目光移向身侧的新任合作对象,只听对方继续说道,“我检查过,每一只雨伞都没有破损的迹象,这说明弯女暂时不会母凭子贵带球上位。” 说到这里,她给出自己的推测,“既然陆少没打算让弯女怀孕,这也说明他没有多爱她,更说明他对于您这位明面上的未婚妻还是有一定的尊重。” 听到这里,江白雪那张表情木然的脸蛋上露出一丝讥讽,“如果他真的尊重我,他还会跟我的宿敌在外面乱搞?” “是,”私家侦探被问得额头溢出一层冷汗,但还是坚持说下去,“您知道的,干我们这行的看了不少豪门家庭的内幕。像陆少这种只偷情不撒种的男人,已经算其中清流了。” 江白雪听得额头青筋直跳,她只觉得自己的婚姻生活似乎一眼望得到头。 她本人还没有走进坟墓,但已经看到那一座座坟茔里埋葬的女人了。 见雇主露出绝望又崩溃的神色,乙方私家侦探及时给出自己的解决方案,“事情还是要往好处想,比如这世上需要智斗小三的正房不止您一位,我们大可以摸着前人过河。” 江白雪昂头靠在颈枕上,蔫头耷脑地问,“哦?那你展开说说?” “男人双标得很,他们自己怎样都行,但是女人作为他们眼里的物件只能独属他们一人。”私家侦探狞笑着说道,“我们大可以找人毁了江弯弯的清白,再把视频发给——” 她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因为她敏锐察觉到雇主眼睛里的鄙夷。 “只要把本小姐变成法制咖,就能让本小姐社会性死亡,从而让弯女获得千金争夺战里的完全胜利。”江白雪以看智障的眼神看向她,“人怎么能以高深莫测的语气提出这样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方法?难道你是弯女送来的卧底吗?” 私家侦探:“……” 尽管前任跟她吐槽过白雪公主的毒嘴,轮到她亲身上阵时还是不可避免被毒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啊! 或许是跟谢棠在一起时间久了,江白雪自认也沾染了一些对方身上温和体贴的好品质。 她见私人侦探笑容尴尬,于是主动宽慰对方,“没关系,你看你虽然脑子有问题,但侦查能力很强呢。” 私家侦探:“?” 救命!这位大小姐怎么一张嘴全是些让人去死的话? 江白雪仔细思索一番,倒是被这位封建大姐给启发了灵感,她说,“你去找十个风格各异的优质大帅哥介绍给江弯弯。” “棠棠姐姐说性格差劲的男人根本留不住女人的欢心。等到江弯弯被外面的花花草草勾引走,那这场千金争夺战最终赢家就是我了。” 什么真千金、假千金?能跟陆家联姻才是真正的身价千金! 陆家可不仅仅把控着半个晶大医学院,他家旗下还有各种各样的生物制药公司,除此之外还把控着治病救人期间积累的海量社会各界人脉。 哪怕后面养父养母哪天突然不想要她了,他们也会看在陆夫人这个身份的面子上对她虚与委蛇。 这就是江白雪明知道陆昭野跟江弯弯乱搞,还硬要跟他结婚的原因。 江父江母言传身教她二十余年人情往来利益至上的观点,这就是她面对困境时权衡利弊的答案。 私家侦探不是江白雪肚子里的蛔虫,自然不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 她左思右想都觉得白雪公主这不像是在惩罚江弯弯,反而像是在奖励对方。 只能说大小姐果然是大小姐,这脑回路简直深不可测。 谢棠也这样觉得。 晚上她跟江家两位大小姐挤在一个被窝里时,她只觉得自己被两个女人缠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这剧情不对劲吧? 女主跟女配怎么天天缠着她争风吃醋? 这是男主的戏份吧? 谢棠问江弯弯,“你最近不是跟男友在外面住吗?怎么放着温柔乡不要,偏偏回到这间闹鬼的寝室来了?” 江弯弯听完当下就扁扁嘴,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我不在的日子里姐姐都不想我的?怎么我一回来就要质疑我呢?” “呕,你这副嗲里嗲气的腔调从哪里学的?真是恶心死了!快走开啦!”江白雪把大腿搭在谢棠腿上,就这样隔着一个人试图把江弯弯从床铺上踹下去。 “快走开啦~”江弯弯阴阳怪气地学江白雪说话,接着抬脚毫不留情地踹回去,“你这语气就不恶心吗?去死吧你,死夹子!” 吊死妹跑去厕所给美甲姐传讯,“三人组在被窝里打得很激烈,她们的双腿缠成一团。” 美甲姐给顾凛写信:【大帅女的腿跟另外两个女人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此刻的顾凛正带着送货上门的家具美滋滋地布置他跟谢棠的临时爱巢。 这是一间无人居住的教师宿舍,布置好法阵后直接与他的校医处连通。 他带着几位老员工将这里贴满粉红色的墙纸,铺好粉红色的床单,再搭配各种各样粉白色系的家具。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82节 这样看起来就是一间非常温馨的适合准孕夫怀孕的爱巢。 谢棠日后会在这里狠狠上他,然后他就会在粉红色的世界里怀上他们的宝宝。 他的这间屋子花了很多小巧思,比如天花板有布置一块非常大的镜子、浴室里也有全身镜跟扶手,这些都是他在资料里学来的,书上说女人看了这些会兴致勃勃。 想到这里,顾凛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向床边的礼物包装盒。 那里面放着高仿的狐耳发箍跟狐狸尾巴,他会在家里穿戴给谢棠看。 等到谢棠习惯后,哪一天他再偷偷用真耳朵跟真尾巴换掉那些假货,日子久了说不定谢棠能接受他不是人呢。 顾凛站在房间内,看着这间洋溢着粉红色恋爱泡泡的屋子,恨不得当场把谢棠拉回来让对方狠狠糟蹋自己。 等到老员工全部离开后,顾凛打开床头柜,把此前没敢拆封的一些小道具放到里面。 论坛里的机灵鬼说量变才能达成质变,希望谢棠能在阅后兽性大发多疼自己几次。 猫猫大王就是这个时候叼着信封找上门来,正美滋滋畅想未来的顾凛阅后当场就有点死了。 救命,他跟女朋友到底谁才是魅惑力max的狐狸精? 第61章 女朋友人缘好、受欢迎确实是一件好事, 但过于受欢迎就不一定了。 谢棠每晚跟两个女人躺在一个被窝纠缠在一起这件事给顾凛带来莫大的压力。 虽然谢棠是直女,那两个女人魅力也比不上自己。 可他还是很不愉快,总觉得有老鼠在玷污他圣洁的神女。 顾凛希望全世界能抱着谢棠的人跟邪祟加在一起,只有他一位。 思虑片刻后, 顾凛再一次撕下病历纸给美甲姐写回信:【让吊死妹给二位托梦, 让她们远离谢棠。】 提要求时气势汹汹, 在将病历纸装进信封之前,他又变成雕塑一动不动。 作为谢棠的正房贤妻, 他万事都该以老婆大人的利益点来考虑。 以他的了解,那两个女人在校内人气值很高。 江白雪是万人迷,江弯弯是万人嫌。 能同时被万人迷跟万人嫌远离, 那谢棠这个人在陌生人眼里就一定是有未知雷点的恐怖分子,时间久了谢棠将会被人孤立。 他可以被人讨厌,谢棠不可以。 思衬片刻, 顾凛抬手将回信团成一团, 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他又重新写了一封:【跟谢棠多聊爱情话题, 提高她想起我的频率。】 猫猫大王看着愚蠢的人类如此纠结犹豫,还时不时唉声叹气, 它不理解地歪着头,发出疑惑的喵喵声。 顾凛蹲下身摸摸它的小脑袋, “爱情令狐患得患失,像你这样的猫是不会懂的。” 说完,他又提醒它,“这次新皮料足够你用两周时间,这期间你安稳一些,可以在校园里适当布置一些陷阱,其余时间养精蓄锐。” “也提醒一下其他邪祟适当收敛, 近期莫要再作案,”顾凛金灿灿的眼睛里是狐狸的竖瞳,“我有预感,这里要起风了。” 晶大医学院最近又是剥皮案又是拔舌案,还时不时穿插几个失踪案,于外界而言确实是起风了。 虽说校方跟警视厅对外都给出科学的解释,说这并非恐怖力量所为,但民众里还是有很多不相信科学的人。 一时间打开各大社交媒体,随处可见都是在蹭这波热度的营销号跟玄学博主,一时间这所联邦知名医学圣地已经被推上舆论的风口浪尖。 医学院高层自己知道他们这越扒越有的地方经不起太多人的关注,疯狂动用人脉到处撤热搜。 原本一方有难、八方添乱的对家高校们在此刻倒是安静得要命,因为晶大医学院存在的问题它们也有。 像什么保安室热死的员工、被非升即走制度逼死的青年教师、因为校园霸凌丧失生命的学生、安全隐患致死的研究生…… 大家都经不起细扒,甚至有的高校还默默帮晶大医学院降热搜。 哪怕如此,晶城大学也承载了超额的流量热度。 不少主播试图来学校探访事故发生地,并且采访师生对于种种意外事故的看法,一时间扰得全校师生不得安宁。 为了维护校园秩序,24小时全天候面向所有人敞开的校园大门开始执行严格的入园制度,出入需出示相关证件,非校内人员不得入内。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有这滔天的流量在前面钓着,总有胆子大的人才想方设法也要来蹭上一蹭。 因着学校网络信号越来越差,最近校方有联系通讯公司前来检修校内基站。 有胆大包天的主播趁着人多嘴杂,保安分到她身上的注意力少,见缝插针用ps的假学生证混进校内,又如法炮制混进4楼女寝卫生间。 在检查过这里面没有女生正在上厕所后,她这才从双肩包里摸出各种各样的直播设备,组装结束后当场开播,“家人们,你们猜猜主播现在在哪儿?传闻中晶大那间闹鬼的卫生间!” 因着她是一个只有几万粉的小主播,加上不少探险跟玄学主播最近都在开播将晶大医学院的事,分蛋糕的人多了,平台分给她的流量就少。 她刚开播确实没几个人在看,但其余博主都只是拿着学生平时拍的视频在那里空口分析,只有这位名为小兔叽的播主身临其境,很快这深巷里的美酒就被人发现了。 【我靠!主播胆子真大!你不怕被宿管阿姨抓住吗?】 【真是为了流量不要命,居然真敢往人家学校里创,就不怕晶大把你告上法庭?】 【胆小鬼永远做不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主播放心飞!出事自己背!】 这栋宿舍楼4层卫生间已经是灵异事件发生地,平时也没有人敢来这里上厕所。 这位小兔叽主播在这厕所待了十几分钟也始终没被人打扰过。 为了防止随时被宿管阿姨抓走,小兔叽选择速战速决,“家人们,给主播点点小爱心!本场点赞过五万,主播立刻当着你们的面打开一间厕所门!每过五万再开一间!” 不知道公众是不是出于猎奇心里,点赞数真按照她所设想的那样飙升。 小兔叽也不是个磨蹭的人,当下就准备打开左手边第一间。 但是她拿手推了推,发现这门栓居然从里面被锁住了。 “家人们,主播不是偷拍人上厕所的变态,主播开播之前有特意确定厕所有没有人,没人主播才开播的。”小兔叽一边身体下蹲准备看看里面的情况,一边跟直播间观众强调,“所以家人们别举报主播哈。” 等她蹲下身去,发现挡板与地砖之间的空隙里既没有人脚,也没有那种顶住门栓的拖把,那这扇门可能就是单纯被门栓从里面锁住了。 好家伙,它这隔间要是没问题,好端端地锁它干嘛? 小兔叽是冒险主播,她知道这种有点点悬疑的场景最能吸引观众眼球。 她眼珠在眼眶里灵活地转了一圈,顿时计上心头,“家人们,主播不打算换隔间了,就跟面前这间硬刚到底。” “恐怖片《寂静岭》家人们看过没有?里面有个卫生间推开后就是惨死的尸体!”她将摄像头对准自己的脸,“快快快家人们!点赞过十万主播立刻推开眼前这扇诡异之门!” 这是她流量最大的一天,弹幕简直刷得飞起,屏幕上的礼物也是一个接着一个: “谢谢【恐怖游戏有我无敌】大姐送来的空中飞艇!” “谢谢【周周的狗】大姐送来的豪华跑车!” “谢谢【爱你一万年】大哥送来的豪华游轮!” 她被满屏花里胡哨的特效弄得目不暇接,左下角弹幕在说什么她完全看不清,根本就是上一秒视觉信号还没完整传递给脑子,一毫秒过后那条信息就被新的内容给顶过去了。 所以她并不知道直播间的部分观众在刚才镜头一闪而过时,看见隔间顶部趴着一个披头散发还留着长指甲的女人。 小兔叽还在抓紧时间给大家上压力,“大家快点赞啊!我已经感觉宿管阿姨要来抓我了!” “我被抓走是无所谓,但各位老铁们要是看不见这扇门背后的隐藏内容难道就不会遗憾吗?” 这个激将法直白到大家都能看出来是激将法的程度,但就是让人忍不住往坑里跳。 现在已然距离真相临门一脚,比某多多砍一刀还更具备诱惑力,一时间直播间那个弹幕跟点赞数同步飙升。 主播嘴都要笑歪了,尤其是进入直播间的大哥大姐那各种礼物像不要钱一样刷屏。 她还没见过这么多打赏,一时间被银票迷得发了狠、忘了情,为了钱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了。 只见她抬起脚对着那扇封闭的大门就开始踹,穿着平底鞋没力气踹不动,她就干脆拿自己的身体去撞击。 一时间卫生间内砰砰砰的声音不绝于耳。 离厕所近的寝室哪怕能听见卫生间里的异常噪音,也不敢走近去一探究竟,只能在宿舍群里无助地@宿管阿姨:【阿姨4层卫生间好像又有人在发癫,您快上来看看。】 宿管阿姨可受不了这里再出什么意外,她一把年纪也是害怕摊责任。 闻讯她立刻从一楼乘坐电梯赶来。 但是她的速度可没有钱迷心窍的主播快,只听嘭的一声,伴随着纷纷扬扬的尘土,那扇常年封闭无人打扫的隔间被人从外面暴力撞击开来。 纷纷扬扬的尘土之间,只见墙面上赫然是干涸血迹绘制而成的巨大符咒,符咒中心一把桃木小刀正钉在一位眉清目秀女同学的一寸免冠照眉心,符文边角则朝四面八方延伸,一直到被撞开的门口。 这里面没有恐怖游戏里的尸体,只有一张已经褪色的诡异照片,还有四面的咒文。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就炸了: 【卧槽这真有东西啊?】 【骗人的吧?这不过是主播为了节目效果故意提前布置的道具罢了!她这种套路我在其他灵异主播那里见多了!根本骗不到我!】 【拿人家证件照做这种邪门法阵是侵犯人家隐私权吧?如果是真的希望是假的,如果是假的希望主播替代那个遭受无妄之灾的小姐姐承担一切后果。】 小兔叽这人胆子不是一般大,否则也不会敢穿过重重封控来到这灵异事件发生地开直播。 她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害怕,走进来之后还拿着手机到处拍摄,不仅给小姑娘一寸照片拍特写,还特意放大去拍摄符咒的每一处小细节。 甚至还在听到外面动静时,迅速把外面的各种设备都收到这间充满鬼画符的密室里。 因着大门重新关上,小兔叽也得以跟直播间的观众们一起见证这扇紧闭的隔间大门背后究竟有什么。 原来不止墙面上有符咒,这扇门上也有。 只是前者的阵眼在小姑娘照片上,而门上的阵眼在充当门栓的桃木斧头上。 最让人绷不住的是这扇门并不干净,大师画的符咒下面还能看见泛黄褪色的dy小广告。 【在女厕所张贴这种广告的人死全家,我没开玩笑。】 【原本我觉得鬼怪吓人,看到这条dy小广告我突然意识到我们原本就生活在地狱里。鬼怪哪里坏得过人心?】 【这符咒确实是某个道门派系的常用手笔,只是这位布置法阵的道爷也太不讲究了!怎么连载体上的小广告都不清理干净的?】 【嘶!说不定是人家道爷故意的这样干的!大道五十,天衍四九,这就是人家给这小妹妹留的一线生机!】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83节 【前面说的是主播小妹妹还是被钉在墙上的……那位?】 此时主播可没有心思去看弹幕里写的都是些什么。 她这会儿正在卫生间里cos蜘蛛侠,双手双脚都在隔间隔板上撑着,唯恐被外面的宿管大妈发现自己在这里面。 至于她的直播固定杆则被她叼在嘴里死死咬住。 她做直播的没有点武力跟才艺怎么行? 外面的宿管阿姨在一间间推开厕所隔间的大门查看情况,小兔叽一时间也分不清阿姨的脚步声跟她的心跳声哪个更大。 本来她的神经就足够紧绷,偏偏这满是灰尘的隔间又弄得她鼻腔瘙痒。 随着她的手脚在隔板处小心翼翼地滑上滑下,符咒的部分血迹被蹭掉不少,隔间内空气的温度也在不断下降。 终于在大妈的鞋子停留在这间厕所隔间门前时,小兔叽的心脏已经飙到了嗓子眼,她紧张地几乎要干呕出来。 她能感觉到有一只手贴在了隔板上,试图推开这扇门。 救命!这扇门现在是没有门栓的啊! 他x的!她这要是被对方抓个现行,非得去联邦警视厅走上一遭不可! 然而奇迹就是这个时候发生的,这扇门被人从外面用力推了几下,居然纹丝不动。 隔间下方宿管阿姨穿着拖鞋的脚又停留一阵,接着转过身似乎要离开了。 太好啦!太好啦!真是老天有眼!上帝显灵! 小兔叽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下来,鼻腔内的痒意就逐渐占了上风,弄得她当下就非常想要打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就在她忍不住的时候,有一只指甲尖利且带着干涸血迹的手捂住了她的口鼻。 小兔叽进来前可是明确看到这隔间里没有人的,那现在捂住她口鼻的手又从哪里而来? 惊恐的情绪瞬间占据高地,她现在不仅不敢打喷嚏,她甚至都濒临窒息! 可惜装死也没用,有阴冷刺骨的声音贴着她的耳畔响起,“你可是我的恩人,我救你一次就当还清了这次情谊。” 等收到校方消息的宿管阿姨跟保安一起回到4层女寝卫生间的时候,那个所谓的主播已经不见踪迹。 晶大医学院因着这次的直播又小火了一把。 校方宣传部及时站出来辟谣说没在四楼女寝抓住这个主播,说她并非在晶大校内拍摄,还让对方道歉并且删除相关视频,再将直播收入全部捐给慈善机构,否则晶大将追究她的法律责任。 鉴于主播迟迟没有回应,平台直接以散步虚假信息为名将其封号处理。 医学院校内的求知湖畔,驾驶着人类躯体以丧尸造型行走在阳光下的美甲姐久违地找了一块草地晒夕阳。 还是外面的世界好,这里没有阴暗潮湿的臭气,只有久违的花草香。 她还活着的时候,只要她想,就能天天闻到这些味道。 当时只道是寻常。 美甲姐emo得泪流满面,怀念过去怀念到随手薅了一把青草塞到嘴巴里,一边咀嚼一边哽咽着感慨,“呜呜呜!草!真香!” 真好,今天吃完草就挑一个风和日丽的阴间时间与大帅女偶遇吧。 一年至此,美甲姐没忍住在脑内给自己编造一篇友情向同人文。 写到兴起处,她又没忍住翻出更新迭代到让她陌生的手机久违地登陆校内论坛,这次她去的可不是晶大医学院分论坛,而是用自己十几年前的老号登陆晶城大学总论坛。 她发帖:【写给大帅女的友情向梦女文学】 她第一句话就很惊人:【大帅女,你不知道你第一次蹲在我旁边的坑位,将带着檀木香气的纸巾递到我手心里时,我的心神是多么的激荡!从那天起,我就认定你是我死生契阔的亲故了!】 【那一次,我差点又一次被恐怖大狐狸杀死!临死前他问我有什么愿望,我说我想再见一次蹲坑的你!恐怖大狐狸嫌弃我等待你的时间太长!于是我又把遗愿改成再嗅一嗅你第一次跟第二次留给我的纸巾!】 【大帅女!我真的很想跟你做朋友!不被你拥抱一下,我再死一次也不会瞑目的!】 下面的评论区都被这惊人的文笔跟奇葩的内容所震撼: 【楼主是不是没睡醒,怎么感觉这篇帖子像是梦到哪句说哪句?】 【我不行了,这是cb向还是cp向只有楼主自己最清楚。但是错过的究竟是友情还是爱情我自有判断。(小狗脸上有彩虹旗图案.jpg)】 【能不能别黑的黄的都看成弯的?说起来你们没发现楼主的头像跟id都是十几年前的非主流风格吗?是不是哪位前辈评职称评到疯魔所以回校内论坛发癫来了?】 【咦?你们都不好奇她嘴里那个大帅女是谁吗?】 【晶大长相帅气的女生有很多位,但提起大帅女大家脑子里首先想到的只有体院那一位。咳咳,我觉得楼主指的是那枝海棠,你们觉得呢?】 “有人在校内论坛发你的梦女文学。”晚上约会时,顾凛对谢棠如是说道。 谢棠凑过去看看他电脑屏幕上的内容,倒是很轻易就想起来那位蹲坑时遇见的小姑娘,“我应该认识她,你别误会,她是女的。” 顾凛:“……” 他当然知道对方是女人,否则怎么可能跟谢棠在女厕所相遇? 他没说话,只是坐在那里眼巴巴地看向坐在自己腿上的谢棠。 这事不能一句话就解决了,她好歹得哄他一下。 谢棠读懂他眼睛里的意思,于是主动凑过去亲亲他的脸颊,“我跟她只是友情,你别吃醋。” “我知道。”顾凛说话时的神态有一股人淡如菊的味道,内容却完全不是这样,“但不耽误我生气。” 他主动拉着谢棠的手覆在自己打着钉子的胸膛,“生气容易乳腺结节,你给我揉揉。” 谢棠:“?” 他真是好烧的东西。 好在她也不遑多让。 揉着揉着,两个人就亲吻在一处。 “门后,我布置的爱巢。”顾凛还惦记他的嫡长女大计,他拉着谢棠带她走到一扇贴满粉色爱心贴纸的门口,示意谢棠亲手去开门。 谢棠推开门,就被里面粉白色系的装修萌了一脸。 有的人可能会嫌这个色系太具备性别偏见,但是谢棠就喜欢这种萌萌的风格,看着就心情好。 顾凛补充,“临时爱巢,日后会换。” 谢棠对此已经很满意了,“我们都是穷学生,这样已经很好了。” 她不嫌弃这里,不代表顾凛不觉得这里寒酸,他会努力让谢棠住上江景房。 关于癌症靶向药的研制已经来到尾声,按照现在世界融合的进度,他绝对会让谢棠过上好日子。 等到谢棠兴奋地走到房间里到处看来看去时,顾凛反手关上房门,并且将其从内反锁。 造嫡长女计划,启动。 顾凛拉好窗帘,走到床边取出一个盒子递给谢棠,示意她打开,“礼物。” 她打开后发现里面有一个纯金的狗链,还有狐耳发箍跟穿戴式狐尾。 谢棠当然不认为这些东西是用在她自己身上的,她抬眼看向顾凛,顾凛一本正经地解释,“金链值钱,送你,你用它栓我,用腻了卖掉。” 他又指指那两个毛茸茸的装饰品,“它们用在我身上,媚女。” 接着他穿着制服跪在地上,牵起谢棠的手将自己那张神情寡淡的脸蛋放在她掌心里蹭来蹭去,“我吃过避孕药,狠狠爱我便是。” 男用避孕药会防止女性怀孕,但是不会阻碍男性自己怀孕。 他没有骗人。 他要给谢棠生女儿,这件事别的男人女人、男鬼女鬼统统都做不到,只有他能做到。 他仰望眼前身材高挑,容貌俊美的成熟女性,用平静的语气说一些在她耳朵里很有暗示意味的烧话,“你用力一点,频率高一点,说不定我可以怀你的种。” 有一点他要着重强调,“孩子随你姓。” 最好长得也像谢棠,那这样每天看见一大一小两只谢棠,他会觉得自己非常幸福。 或许是顾凛脸上的表情太严肃太正经了,谢棠被他整得非常茫然,她开始怀疑世界,“男人怎么能怀孕呢?难、难道这个世界有什么隐藏的双x设定吗?” “男人确实不会怀孕,但我是阴湿男鬼,我可以。”顾凛半真半假地说完,又用他那张绝美的脸蛋一本正经地再次强调,“谢棠,把我搞怀孕,求你。” 第62章 谢棠偶尔觉得自己思想滑坡的时候, 顾凛总能让她感觉自己是一个阳光正直的好青年。 这会儿哪怕烧气如她,也被顾凛的提议弄得瞳孔地震。 好家伙!他是如何做到面不改色说出此等烧话来的? 谢棠震惊了几秒,很快就接受了。 毕竟以两个人之间的情侣关系,适当的cos普累也是一种情趣。 想通以后, 谢棠站在那里慢条斯理地解开自己运动裤的松紧绳, 又拽着顾凛的领带引导他再靠近自己一点。 既然他在扮演能怀孕的准孕夫, 那她这个女朋友也不能扫兴。 反正这里也没别人,她可以陪他演个尽兴。 谢棠在脑子里快速翻阅起自己看过的五花八门的小说, 思衬出一句最合适这个场景的答复。 只见她的红唇轻轻勾起,喉间溢出一声轻笑,“呵呵, 想要孩子?把我伺候舒服了就给你。” 非常完美的台词,谢棠这一刻感觉自己就是那种强取豪夺文里的霸道总裁,而顾凛就是什么父亲欠债、母亲生病、弟弟妹妹上学, 所以被迫委身换钱的破碎小白花。 想到这里, 她还抬起巴掌在他脸上轻轻地拍打两下, 以霸道的口吻发出命令,“聋了吗?还不快点?” 顾凛好想对着她疯狂摇尾巴。 他双眼亮晶晶显然是兴奋到不行。 谢棠为什么不扇别人只扇他?一定是因为爱他! 顾凛卖力极了。 按照论坛机灵鬼的提议, 只要他在谢棠身上吸取足量的阳气,再将其跟自己的阴气融合在一起, 这团气流最终会在日积月累之下从量变达成质变,成为他们的嫡长女。 长此以往他就能达成给谢棠生女育女的美丽梦想! 哪怕外界风雨飘摇,此刻至少这间屋子里春意盎然、温情脉脉。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84节 温柔成熟的年上姐姐将她的五根手指穿插在美少年乌黑柔软的发丝之间,轻轻用自己指腹上粗糙的老茧摩挲着他的头皮,带给他一阵阵升天般的酥麻。 而少年的双手则搭在她的腰间,努力让她更舒服。 小说里写的技巧结合顾凛原本就掌握的医学知识,提升技术力与他而言根本不是难事。 活人跟邪祟都没法跟他相提并论, 只有他最能让谢棠感到快乐。 顾凛为达到这个成果而苦心孤诣。 他这种时候真的很像一只拱来拱去的犬科动物。 恍恍惚惚间,谢棠眼前如电影剪裁一般闪过几帧诡异的画面。 画面里的顾凛没有昳丽的面容,他脖颈上方顶着的是一个火狐与白狐以细密针脚拼接而成的怪物头颅。 他原本是人嘴的位置则是被狭长的犬科动物吻部所代替,他就用这样的吻部轻柔地拱来拱去。 反应过来的谢棠揪住他头发的手用力将这位怪物拉离自己的身体。 可是分开时,一切异样却如同幻觉一般烟消云散。 只见美若天仙的稚嫩少年跪在原地用一双又圆又大的金色桃花眼不明所以地昂头瞧着她,似乎在无声无息地疑惑她为什么不让他继续吃饭。 谢棠右手的手掌下移至他的脸蛋,在那温度高到有些烫手的瓷滑肌肤上捏了两把。 反复确认后,见他不管是看起来还是摸起来都是人类的样子,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卸掉力气松开桎梏他头发的手掌,轻声说道,“吃吧。” 今天的顾凛显然不能轻易被满足。 他还想要更多的阳气来孕育嫡长女。 他将谢棠压到床铺上,搂着她的腰发出渴望的声音,“人,你可以再给阴湿男鬼一些阳气吗?” 因着两人之前怀孕的对话,谢棠以为顾凛只是在说一些cos鬼魂的玩笑话,毕竟真男鬼咋可能暴露自己是男鬼呢? 她用湿巾将他脸上湿漉漉的痕迹擦拭干净,温声问道,“你是不是太贪心了?” 聊起这个顾凛可就要大发神威了。 只见他窜到冰箱那里从中掏出一瓶粘稠的红黑色液体,“我担心你肾虚,所以这是我特意给你准备的补品。” 说完他又贴心地补充一句,“是我精心处理过的版本,不含运动员不能吃的违禁成份。” 谢棠看着里面黏糊糊的东西,有些不太想喝,“我这钻石一样的年纪,应该用不上这个。” “用得上,我不会让你肾虚。”顾凛走过去往一次性塑料杯里倒入满满一杯液体,将其塞到谢棠掌心里,声线柔和下来,“喝掉,对你身体有好处。” 这是他特制的大补酒,是滋阴补肾领域无可匹敌的王牌选手。 谢棠见他态度坚决,这才举起杯子放在自己鼻子下面嗅了嗅。 虽然顾凛说它是补剂,可它不管看起来还是闻起来,味道都很像谢棠小时候咳嗽会喝的止咳糖浆。 她就猜测这多半又是顾凛跟她cos人鬼情未了的一个剧情了。 谢棠蹙着眉头勉强喝了两口,那东西喝起来的口感跟它看起来一样浓稠。 跟划过嗓子眼会带来清凉感的止咳糖浆不同,它划过的地方都带着一股火辣辣的灼烧感,让谢棠由内到外感觉到燥热。 谢棠喝了两口就没继续喝,艰涩评价道,“感觉胃里很烫。” “烫是对的。”顾凛递给她一杯清水稀释嘴巴里的味道,接着又将她没喝完的补剂递回去,“剩下的也要喝掉。” 这里面都是好东西,待会儿何止胃里烫?会是全身烫。 咳咳,烫也没关系,他比她温度低,恰好可以给她解暑。 见谢棠犹豫着迟迟不肯动作,顾凛缓缓跪在地上,将杯子高举到跟自己眉毛齐平的位置,“臣妾还请大王以龙体为主。” 谢棠真是被顾凛这些奇葩小节目给整没招了,她说,“爱卿大可不必如此,且快快平身,寡人这就从了你!” 说完她一口将其喝掉。 见到自己的目的初步达成,顾凛便站起身抱起那个礼物盒子开口去请辞,“臣妾去更衣。” 谢棠这会儿正是贤者时间,她一边喝水清口,一边没骨头一样靠坐在床头柜上随意摆摆手,示意对方快点走吧。 顾凛不在场的时间并不长,她没喝几口水呢,那边某只男鬼顶着异色狐耳跟白色狐尾回来了。 看到他身上的装束,谢棠嘴里的水一瞬间全喷了出去,被呛得捂着嘴直咳嗽。 她的狐狸精王后连忙小步跑过来给她拍背。 顾凛毕竟是直男,他那个狐狸尾巴自然不是体内固定的类型,而是凭借卡扣束缚在腰间的体外穿戴款。 现在他全身上下能勉强称得上是遮羞布料的,除了他两只手上的黑胶手套,便只剩下腰间那一条属于尾巴的束缚带了。 谢棠不止喷出嘴里的水,她只感觉热意一股股上涌到脑子里,再不控制一下就要当场喷鼻血了。 而且他走路的时候还只是很烧,那一跑起来简直铃儿响叮当,烧得没边了。 谢棠连忙用手挡在眼前撇开头,不敢再看。 爸了个根的!她跟顾凛真的是在学校医务处认识的,不是在夜店认识的吗!? 天呐!顾凛这个初见时的冰山酷哥是如何变成现在这副狐狸精模样的? 她自认是一个开朗勇敢的外向型人格,结果顾凛这厮硬是把她衬托得好内向、好腼腆! “怎么了?没事吧?”顾凛还惦记着吸阳气这事,他走到谢棠身边把自己粉白相间的身体往谢棠眼皮底下送,同时伸手轻轻拍打她的后背,舒缓她的咳嗽。 他皮肤是纯洁无瑕的冷白,上面任何的殊色都会被衬托得醒目。 再加上顾凛还特意用腮红在关节的位置扫过,就显得更粉嫩了。 粉白的床单上坐着一个粉白的他,就是勾引谢棠的小巧思了。 谢棠真觉得自己鼻血要出来了。 她闭上眼睛努力压抑自己体内的燥热,可是脑子却控制不住地想起刚刚看见的做过完美除毛处理的躯体。 顾凛这厮真的能很服美役,他身上什么胸毛、腋毛、腿毛跟……毛,那都是统统没有的,看上去就是一个清清爽爽的美丽少男。 狐狸精见大王不咳嗽了,就用幽幽怨怨的语气问她,“谢棠,你怎么还不兽性大发?我勾引你一晚上了,你就这样冷漠无情吗?” 再冷漠的女人被狐狸精勾引都会忍不住露出笑容。 在谢棠的理智接受这一切之前,她的嘴角先控制不住上扬了。 这让她觉得羞耻,但是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死嘴,只能抬手遮挡自己的上半张脸,企图掩耳盗铃。 顾凛对她向来很有耐心,他能看出来谢棠不是不喜欢,她只是一时之间受不了如此刺激。 不过没关系,他最擅长引导了。 他轻轻地摘下谢棠的一只手,引着她来摸自己的大腿。 他的腿不如她结实有力,但是摸起来手感也是极佳,很有诱惑力。 过了一阵,见谢棠僵硬的身体有了放松的迹象,他轻轻将自己的头靠在她的肩膀处,用毛茸茸的耳朵去蹭她的脸颊。 谢棠被他这样循序渐进地勾引一会儿,到底是忍不住了。 她自己拿下剩下那只挡脸的手,红着脸问顾凛,“你确定你吃过避孕药了是吧?” 顾凛知道自己这是要被临幸了,他轻轻点头,“吃过了。” 说完他又补充一句,“洗得非常干净,不会让你生病。” 旁的臭男人不讲卫生让女朋友生妇科病,他才不会跟他们一样。 既然所有准备都已经做好,她没必要再拒绝他的这份热情。 反正早晚都要做尝试,不如就今天吧。 她第一天碰他手的时候觉得未来他女朋友会宫寒,但是他现在摸起来烫烫的,应该不会带给她这种困扰。 不过既然顾凛跟她在这里将角色扮演弄得如火如荼,她也得给对方看看自己的实力才对。 只见她从外套里摸出一张折好的符纸,正是之前从凌云寺山脚下老奶奶那里进货的那款。 她一边将其舒展开,一边嘴里碎碎念道,“跟我cos阴湿男鬼是吧?这款符文的作用是定身,待会儿贴上了你就不许动了,知道吗?” 顾凛还以为这也是跟她此前送自己的手串异曲同工的装饰品。 他刚想说些什么,转眼那一张符纸就被啪地一下拍在他的额头。 顾凛瞳孔顿时缩成一条窄线,一时间全身如同石化般无法移动。 谢棠见自己说了半天话,顾凛也没有个声音,于是忍着害羞侧头去看他。 因着竖瞳,他金灿灿的眼珠看起来更像狐狸精了。 谢棠没觉得这多诡异,毕竟顾凛就是喜欢时不时整点惊悚小节目来调情,说不定这就是他趁自己不注意戴上的美瞳。 “你怎么不说话?入戏了是吧?” 谢棠问完好一阵,见他既不吭声,也没有动作,于是便知道这位影帝已经开始他的表演。 狐狸精不继续发烧以后,谢棠就没有那么大的羞耻感,她的胆子也逐渐大了起来。 她扶着他慢慢将这位男鬼放倒在床上,准备进入正题。 可是在符纸之后,他那双诡异的眼珠还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这带给谢棠不少压力,于是她用自己脱下的外套蒙住他上半张脸,只留下挺翘的鼻子跟润泽的嘴唇用来呼吸。 该说不说,顾凛的演技真的是影帝级别。 他居然真的像被符纸治住的厉鬼一般一动不动,任她为所欲为。 不过他的身体虽然不动,该有的条件反射还存在。 刚刚谢棠喝掉的补品这会儿已经起了作用,在她的胃里化作一股暖流流向她的四肢百骸,让她整个人从内到外地燃烧起来。 顾凛这样一动不动,真的很像一具任她游戏的玩偶。 不怪顾凛喜欢整小节目,偶尔这样cos一下是真的很有趣味,这让谢棠越发地上头。 顾凛睁开的眼睛就从来没有闭上过,甚至原本模拟的呼吸跟心跳都停止了。 他虽不能动作,视线也被遮挡,但是他灵体的感官还在运作。 他一边在思索这符纸是谢棠从哪里弄来的,对方有没有看出她身边有厉鬼? 一边又控制不住随着谢棠的一举一动在脑子里播放他此刻房间内正在发生的场面,并且控制不住地炸烟花。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85节 渐渐的后者在他思绪中的比重越来越大,已经把前者挤压到毫无生存空间的地步。 顾凛觉得谢棠她肯定很爱他。 刚刚她那样羞涩,没想到这会儿如此勇猛。 果然她好爱他。 她的力量已经足以说明这份爱意的力度。 太幸福了,他下辈子还要嫁给谢棠。 该死的符纸,他此刻真的好想好想抱住她。 他脑子乱得厉害,这期间他屡次试图调动自己的阴气去攻击额头的符纸,但是他每次调动不了几秒钟,就又被谢棠扰乱了理智。 他的脑子已经被谢棠塞满,脑花都变成谢棠的形状。 谢棠……谢棠……我好爱你……你可以亲亲我吗? 顾凛的嘴巴说不出话来,脑子却因此生出更多的渴望。 不知道是不是感应到这份浓郁的感情,下一秒他感觉到自己的下巴被人掐住,有深入到骨髓的吻落在他的唇上。 那是一场愉悦到极致的记忆。 谢棠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都忘不掉了。 等到她坐在床边休息时,顾凛还直挺挺地躺在那里尽职尽责地扮演着被符咒封印的邪祟。 “弟弟这般卖力,姐姐不再接再厉倒显得我不解风情了。” 被激发好胜心里的谢棠选择继续战斗。 或许是想知道这位影帝演技的极限在哪里,谢棠在他身上用上了许多自己只在小说里见过的阴招。 顾凛越是一动不动,她越是跟他较起劲来。 直到过了不知多久,他的手颤颤巍巍地搭在她的胳膊上,说话声音也带着明浓郁的鼻音,“别……别再……” 谢棠听着这个声音,感觉他好像哭了。 当她关切地伸手要去掀开他脸上的外套时,却被他的另一只手死死按住。 于是谢棠坏心眼地屈起手指轻轻弹了他的身体一下,顾凛呜咽一声颤抖起来,四肢也顿时散了力气,软绵绵地任她随意动作。 外套一经摘下,露出的就是一副美人垂泪的绝美画面。 谢棠先是被这份美丽冲击到愣神几秒钟,接着才抬起手去擦拭他眼角泪痣那里的湿痕,“你哭什么?弄得我好像欺负你一样。” 如果刚刚发生的一切不算是欺负?那什么还叫欺负? 顾凛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撇开头不去看她。 谢棠见他真生气了,也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刚刚确实有点过分。 她抽出纸巾给他擦眼泪,“我、我只是好奇而已,你要是真不喜欢可以推开我,你没有动作我哪里知道你不愿意?” “姐姐愿意垂怜我,足矣。”又一滴清泪自顾凛的眼角滑落,他哑声说,“姐姐尽兴便好。” 谢棠觉得自己大抵是真的变态,他这副闹别扭的情态弄得她心里痒痒的,觉得更带劲了。 她低声道歉,“顾凛,对不起。” 嘴上这样道歉,手上又开始摸人家身体。 顾凛不可思议地看向她,好像在震惊她的无耻。 他攻击力下降以后,她就a上来了。 谢棠简直理直气壮,“我、我的手有它们自己的想法,我哪里管得住?” 摸着摸着,她就又揽住顾凛亲来亲去。 在谢棠从身后抱住他,对他各种不老实的时候。 趁着她看不见自己的脸,顾凛的嘴角上扬,露出阴谋得逞的笑容。 在谢棠掰过他的下巴亲吻他泪痣的时候,顾凛又瘫着一张脸,无声无息地落泪。 或许是真的要怀嫡长女了,吸收海量阳气的顾凛居然死后第一次体验到昏昏欲睡是什么感觉。 天快亮的时候,他的头枕在谢棠的肩膀上,以大鸟依人的姿态依偎在她怀里沉沉睡去。 或许是此刻氛围太过温馨,谢棠不忍心独自离去。 但是补剂喝多了的她此刻一点都不困,要不是顾凛累了,她还要跟他折腾几个小时才行。 他在这边睡觉,这屋子里信号又不好,不能玩手机的谢棠就得从别的地方找点事情做。 她的眼珠在室内左看右看,忽然注意到床边垃圾桶里有一团透着明显墨迹的纸团。 她右手被顾凛紧紧搂着,于是就伸出左手把它从垃圾桶里拿出来,单手将其展开去看上面的内容。 只见印着晶大医学院logo的病历纸上面是一行字迹清秀隽永的命令:【让吊死妹给二位托梦,让她们远离谢棠。】 谢棠不知道吊死妹是哪位,但是她知道这字迹出自顾凛的手笔,也知道上面的谢棠指的就是她自己。 她的脑子敏锐地旋转起来,她怎么感觉这里面有什么阴谋呢。 她甚至都没看一眼顾凛这家伙是否装睡,就这样大大咧咧拿着纸团冥思苦想起来。 片刻后她推测出这行字里的“二位”指代的正是江弯弯跟江白雪,毕竟她身边也只有这两位宿敌总是成双结对地黏着她。 那么顾凛的意思就是让吊死妹给二位江家千金托梦,让她们离他老婆远一点。 托梦?难道吊死妹其实是吊死鬼吗? 她脑子转圈时,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 顾凛演技如此高超,该不会这个小纸条也是他演技的一部分吧? 想到这里,谢棠将它重新团成一团扔了回去。 并且把闭着眼睛看起来睡得迷迷糊糊的顾凛硬生生睡醒。 睡完了俩人又恢复到之前搂在一起的状态,顾凛看上去眼睛都要困得睁不开了,他扫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嗓音低低哑哑地提醒,“你该去上课了。” 嘴上这样讲,他双手却紧紧搂着她的腰完全没有放开的意思。 小男人就是这样口是心非。 谢棠来这个世界的目的是打恋爱游戏,又不是真为了读书上学跟上班,她说,“今天我翘课陪你一天。” 顾凛顿时幸福得要命,搂着谢棠用他歪歪扭扭的狐狸耳饰蹭她。 谢棠本来就是年轻力壮的体育生,又喝了他的补剂,加上本来也意犹未尽,他蹭她两下又把她蹭出火气。 两人又睡一觉后,顾凛出现了跟活人吃多碳水后一样的晕碳症状,脑子混混沉沉闭上眼睛再次直接睡过去。 这会儿长期不泡热水,他的身体本该变凉,但是谢棠给的阳气太足了,把他补出皮肤白里透红的效果,体温也跟活人相差无几。 太阳升起后学校的网络信号肉眼可见地变好,虽然打游戏还时不时掉线,但暂且能跟外界有所联系。 绿泡泡app里小王问她怎么不回来上课。 海棠花未眠:【被狐狸精缠上了。】 她这话还真没说错,顾凛睡觉时他那只假狐狸尾巴就在她腿上绕圈呢。 说起来这尾巴质量真不错,不仅自带加温功能,还会伸缩卷屈。 谢棠抬手摸了几把,那毛毛摸上去也格外顺滑,仿佛真狐狸油光锃亮的大尾巴。 顾凛这厮真的是太入戏了,她摸完他的假尾巴,他还喃喃地说梦话,“嗯……痒……” 大东西发出来的小动静真可爱。 谢棠又把他睡了一次,他眼睛都睁不开还要用手环着她脖颈的样子也可爱。 她真是好禽兽一个女的。 想到这里,谢棠没忍住摸了两把他手感极好的一红一白异色狐狸耳朵。 那双萌物在空气中怕痒似地抖了抖,空气中随之飘荡起几缕飞舞的绒毛。 谢棠觉得这耳朵很智能,没忍住又揉了几下,然后一侧头看见旁边枕头上不止什么时候掉落的异色狐耳发箍,以及那条白色的假尾巴。 “……” 所以她现在手里摸的跟腿上缠着的是什么东西? 啊!? 第63章 《意识到狐狸尾巴为真的那30秒内, 你脑子里浮现的是立刻逃离这个是非之地,还是与我无数个恩爱缠绵的夜晚?》 如果顾凛能上网发帖,谢棠觉得他标题可能会起这种。 啊……对不起……走神了。 谢棠双目空洞地躺在床上,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如她幻想的标题一般分裂为两半。 一半是让她快点逃命, 另一半说她把人家都睡“晕碳”了, 理应留下来负责。 谢棠视线向身侧移动, 入眼的依旧是那一对毛茸茸的狐狸耳朵。 人类很难拒绝毛茸茸的东西,她又没忍住手贱轻轻去撩拨它。 这一刻她什么都不想再思考, 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它抖来抖去。 眼见顾凛睡得实在是昏沉,无论她如何骚扰他的耳朵都无法醒来,这给了她更多喘息跟适应的空间。 胆子越来越大的谢棠甚至还敢在怪物身上作出更多尝试。 只见她抬起两只手掌将他两只耳朵全部压住, 接着微微用力试图将它徒手按回去。 神奇的事情就在此时发生,她收手时那里果然不见了耳朵的踪影。 做完这项工作后,她抬手去拿发箍, 将它小心地佩戴回顾凛的头顶。 至于缠着她腿的狐狸尾巴, 她也如法炮制准备按回去。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86节 只是腰部跟头顶的敏感程度到底有所不同, 谢棠还没将束缚带给他系好,顾凛那双桃花眼便懒洋洋地睁开了一条缝隙。 他说话嗓音低低哑哑的, 透着一股没睡醒的迷糊,“……你在干什么?” 谢棠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跟他摊牌, 她果断选择忽悠对方,“我又想跟你睡觉了,我在做自助餐前的准备工作。” 这场亲密中谢棠对睡梦中的他动手动脚太多次了,她现在说这话就很有说服力,一点都不出戏。 顾凛也不是第一次做她的野马,他抬手配合地环住她的脖颈,重新闭上眼睛, 小声呢喃,“嗯……吃吧……” 谢棠大王现在骑虎难下。 假设不知道爱妃是狐狸变的,那她会欣然接受对方的邀请。 可是现在她知道了真相,这让她怎么下嘴? 在谢棠犹豫不决的几秒钟,迟迟不见对方下嘴的顾凛又一次将空洞无神的眼睛慢慢睁开,并且狐疑地看向她。 于是实在没招的谢棠只能选择吻上去。 或许是意识到对方的人外身份,这次亲密期间谢棠特意去感受他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在手动消除狐狸尾巴跟耳朵后,他除了舌头比别人长,似乎也没太大区别。 当然这极可能是这厮刻意收敛的成果。 阅文无数的谢棠知道虽然现实里的狐狸不会成结,但是小说世界为了让剧情看起来更加刺激,很多狐狸精是具备这项功能的。 谢棠的恐惧情绪很快就被好奇心跟探索欲压了过去,人外的未知感又催生出猎奇的新鲜感,无穷无尽的欲念就这样被激发。 东洲人有两句经典俗语,一是叫做“来都来了”,二是唤做“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谢棠不知道自己事后脑子清醒过来以后会不会反悔,又会不会远离他。 那莫不如趁着现在他们双方的关系还算融洽,把这场亲密当做临别前的狂欢来对待。 顾凛一开始只以为这是一次简单的贴贴,直到他被翻来覆去折腾时,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天真。 他此前根据谢棠的肌肉密度跟肺活量推测到她这个人很能干活,此前亲密时他也对她的体力有了进一步认知。 只是他完全没料到前面的翻江倒海居然还是谢棠收敛的结果,当下放飞自我后的谢棠完全是将他当做塑胶跑道在征服。 他要不行了,“姐姐……我要……休息……” 那可不行,毕竟过了这个村可能就没这个店了。 既然开始吃自助,谢棠就必须吃撑到扶墙出去。 顾凛的世界天旋地转,原本他这样的邪祟是没有汗液的,但是谢棠给他补得太厉害,他这会儿不仅拥有活人的体温,甚至还有溢出的阳气化作液态顺着他的体表流淌而下。 他无力地拍打谢棠的胳膊,“别……不行……” 谢棠已经黑化了,“你前面一直勾引我,想要的不就是这种吗?谁知道你现在是不是在欲拒还迎?” 顾凛的脸上除了汗水就是眼泪,柔顺的短发全都湿漉漉地粘在额头上,看上去狼狈极了。 他拼命摇头,“这次……我没有……” 俩人现在的状态就很像女土匪强娶黄瓜大闺男。 顾凛一开始的眼泪无声无息,后面崩溃得泪如泉涌,再后来他那张平日里淡然的脸蛋上布满各种各样他平时不会有的疯狂情态。 谢棠中途还去冰箱里翻出几片面包夹着火腿肠啃食。 她不知道这些东西是顾凛特意给她准备的,还是说邪祟偶尔也会尝尝人类的东西。 她拿着食物坐到床边,递到顾凛嘴边,顾凛撇开头既不看她,也不吃饭。 于是谢棠将食物全塞自己嘴里,接着又去冰箱哪里给自己倒了一杯昨天顾凛强制她喝,但是她不愿意喝的补剂。 喝完了就回来继续祸害他。 最后的最后,顾凛一根手指都动不了,那张床也脏得完全没法睡觉,还是谢棠抱着他去浴室洗澡。 他靠在浴缸里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又像是被睡死了。 这一刻谢棠终于没绷住,无语地笑出声来。 他x的,她是真牛,她居然把阴湿男鬼给睡死了。 她边笑边感慨,“我就说我很行,根本用不着补品,你还不信。” 恶鬼自有恶人磨。 她做清理时,面对顾凛那双套着黑胶手套的爪子愣了好一阵。 以防她摘掉伪装后看见什么掉san的东西,她索性就把手套当做顾凛身体的一部分进行清洗,丝毫没有摘掉它们的打算。 等到她将两人都清理干净,就跑到衣柜哪里准备去翻换洗的床上三角套。 只是她打开柜子时,看见的不只是自己在寻找的东西,还有符合她尺码的内衣跟外衣。 顾凛跟她在一起可能不是为了吃人,他可能是真喜欢她,否则不必做到这种程度。 短暂的愣神后,谢棠手脚麻利地取出要换洗的东西,走到床边将脏东西全部焕然一新,再将其扔到洗衣机旁边的脏衣篓里。 或许是在俩人的交火中长期占据上风,目前谢棠心中对顾凛一丁点害怕的情绪都没有了,她甚至还坏心眼地手动去撑开对方的眼睛,“我不爱洗衣服,这些都交给你手洗,听到没?” 顾凛眼里全是眼白,那金灿灿的虹膜都被他翻到天灵盖里去了。 他的窘态让谢棠又笑了一阵,这才把他放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 这次她换好顾凛给她准备的干净衣物以后,就抬脚往房门的方向走。 只是随着她与房门的距离越来越近,她与顾凛的距离也在渐行渐远。 离开这扇门以后,他们还会再见面吗? 停住脚步的谢棠回头看向床铺的位置,面容美好的少年睡颜恬淡静美。 她重新回过头来,抬手按住门把手轻轻拧动旋转。 只是明明此刻已经解开了门锁,她却迟迟没有离去。 就这样原地僵立好一阵后,她终于还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回到房间内去找能写字的纸跟笔,给他留言:【我下周有测验,这周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写完她又觉得自己这样是有点无情。 顾凛不是人,不代表他会害她。 救命,这是什么恋爱脑的发言? 打住。 可是她刚刚睡过他,睡完就跑算什么女人? 谢棠左右脑互搏好一阵,最终将那张病历纸撕掉塞到口袋里,重新写:【我周五有测验,周内我们不要再见面。】 想想小心思贼多的顾凛醒来以后看到这张纸条可能会胡思乱想,谢棠又再次重写,将周内不见面改成周四不见面,接着又改到周三,最后变成周二。 谢棠:“……” 那不就是明天吗? 时间写得越近,她离清醒人设就越远。 优柔寡断、犹豫纠结,这还是她吗? 顾凛醒来时,他第一反应不是睁眼。 他知道刚刚的亲密互动中他表现得很糟糕,崩溃以后又是哭又是叫,既不优雅也不迷人。 谢棠肯定很讨厌他,她说不定以后都不想再碰他了。 顾凛戴着手套的指骨在床单上抓来抓去,而且明明邪祟不需要五谷轮回,他却在床上弄得到处都是他的东西,好像一个管不住自己生理反应胡乱尿床的小孩子。 床铺睡起来很干净清爽,他身上也没有黏腻感,鼻翼间到处都是香香的味道。 老婆不仅把他洗了一遍,还把床单被罩全都换了一套。 好丢脸,善后工作居然也要她来做。 他真是一个没用的东西。 顾凛不敢睁开眼,希望以上一切都是他的幻觉,而且他也不想去看这间满是他跟谢棠浪漫回忆,但是她却不在他身边的屋子。 说不定她不只是现在不在他身边,他表现得如此糟糕,说不定以后她都不会再理他了。 顾凛情绪越来越糟糕时,他的脑子里有那么一小块还能正常活动的犬科动物区域捕捉到了空气中属于活人的气味,耳朵也听见了活人的心跳。 这次他也不敢睁开眼,唯恐这是他的幻觉。 “醒了就不要装睡。”有温热的手掌拂过他的额前,将他粘在上面的刘海拂到一边。 顾凛小心翼翼地将眼睛睁开一条小缝隙,对上的就是谢棠柔情似水的双眼。 她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似乎以这个姿势看了很久他的睡颜。 顾凛在床单上抓来抓去的爪子僵了一下,紧接着向床边摸索而去,试探性地搭在她的手背,见她没有拒绝又连忙抓紧机会与之十指相扣。 这一刻,他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安稳与幸福。 他用自己都感到陌生的轻柔绵软声音开口,“……怎么没走?” 谢棠没有第一时间回答问题,而是对他张开双手。 短暂的怔然后,床上的顾凛将脑袋拱进了谢棠的怀里。 他枕在她的腿上,被她粗糙的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按摩着头皮,她说话声音依旧很温柔,“我担心你醒来看不到我会着急。” 顾凛想,他确实是会的。 不过有一点细节上的不同,实际上他还没睁眼便已经开始着急了。 这一刻他突然好想哭。 他好没用,被她做来做去要哭,被她温柔哄着也要哭。 顾凛趴在那里不说话,却有温热的液体逐渐濡湿她的衣物。 谢棠徐徐叹了口气,跟他道歉,“对不起。” 顾凛哽咽地摇摇头,“我不怪你。” 别嫌弃他就好。 别离开他就好。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87节 别让他找不到就好。 他就这样抓着谢棠无声无息哭了好一阵,很像一只垂头丧气的小动物。 谢棠在原世界养过狗狗,它开心时喜欢舔舐她的脸颊,它受委屈时就喜欢这样窝在她怀里。 等他情绪好一点了,谢棠抬起他的爪子,对他发问,“能摘掉你的手套给我看看吗?” 顾凛知道很多人类是手控,他与谢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对方就直勾勾盯着他的手部不肯移开视线。 他这会儿灵气很足,能将指骨覆上人类的肌肤。 因着此前谢棠给他洗澡时也把他的手套当做他身体的一部分一起照顾了,这会儿它上面干干净净也没什么异物。 谢棠说要看爪子,那他就给她看。 他换了一个仰望谢棠的姿势,后脑枕在谢棠腿上,身体仰躺在床上,就这样慢条斯理地摘下两层极其贴肤的黑胶手套。 当摘掉全部遮掩物,看见里面那双白皙如玉、骨节分明的人手时,顾凛也会感到恍惚。 “很漂亮。”谢棠拿着他的美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吻,给出极高的评价,“很衬我送你的定情信物。” 顾凛被她弄得又想哭了。 这次绝对不是装哭勾引她,他是真哭。 他向上伸手,“谢棠,抱抱我。” 谢棠按照他的要求低下身将他抱住。 顾凛喃喃低语,“这是我的一场美梦吗?” 谢棠摸摸他的头发,“不是,这是现实。” 她的头发很长,还打着卷,如同海藻一样浓密。 顾凛也伸手去触碰她的发丝,绸缎般的长发很快从他指缝间滑落。 两人这样静静地享受了一阵温馨的时光,谢棠开口了,她说,“我这周周内会很忙,周末才能过来找你。” 顾凛瞳孔一缩,手指瞬间攥紧她身上的布料。 他与她拉开距离,一双金灿灿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盯着她,像是要从她脸上的每一处毛孔里搜集出能窥见她内心真实想法的蛛丝马迹。 他虽然没说话,但是他的一举一动足以表示他内心的抗拒。 “我……我知道我做的不够好,”顾凛不安道,“我会调整自己,你……” 谢棠按压他眼角的泪痣,“我真的只是课业压力大,兼职任务重,你不要多想好吗?” 顾凛知道强行挽留她会显得自己很不懂事,可是他顾不得那么多了,他真的好害怕,“谢棠……你别走……” 当面说都忐忑难过成这样,假如她真的只留下一张纸条,他不得当场崩溃发疯吗? 谢棠很庆幸自己之前做出了留下来的选择。 她耐心地跟顾凛解释,“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要努力生活,你也有你要做的研究项目对不对?” 哪怕她说话的语气跟哄小孩子没什么区别,可是顾凛心里还是极其不安,他的第六感告诉他谢棠就是不想要他了。 小说里的渣渣就是跟人发生关系以后把人甩了,到手以后就不珍惜。 不,他不能那样想,谢棠不是那样的人。 冷静,顾凛,冷静一点。 他不能发疯,他要尽量体面一点,他不能吓到她。 他将她的手覆在他的脸颊处,依依不舍地蹭蹭,“可是……可是哪怕有一天见不到你,我也会死的。” 之前俩人也不是天天见,也没见他这样粘人。 他一边蹭来蹭去,一边用身体在床上滚来滚去,看起来跟狐狸撒泼打滚一样。 这份非人感也在刺激着谢棠紧绷的神经。 她很想说突然发现自己男朋友不是人这件事让她也很崩溃了,她只是想要时间静一静而已,怎么就这么难呢? 他无理取闹的样子确实有点烦人,但是他美丽的外形又将这一缺点调理成甜蜜的折磨。 谢棠看着光秃秃的美人舒展身体图,嘴角比ak还难压,“好好好,我明天就来找你行不行?” 顾凛瞬间高兴了,他眼巴巴看着她,“那你走之前可以给我临别吻吗?” 一人一怪吻在一处时,谢棠脑子里闪过很多位前辈牡丹花下死的故事。 人类真是好复杂的生物,就喜欢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现在的顾凛亲起来跟普通人类没什么区别,若是硬要找不同,大概就是他的口感与味道比人类更加甜蜜诱人。 她发誓一开始真的只是想亲一亲就算了,结果亲起来就发了狠、忘了情,龙精虎猛的女人又跟纯欲少年滚到一块去了。 天呐,这哪能怪她呢? 他的皮肤摸起来真的细腻丝滑,哼哼唧唧叫她姐姐的声音也好听,她想做什么事情他都温顺配合,两人偶尔对视时宝贝的那张绝美皮相动情的模样更是勾魂夺魄。 她轻而易举就达成了跟顾凛第二天见面的承诺。 准确来说这期间她就没离开过。 谢棠是硬生生在这里睡到第二天早上走的。 回程的路上她忍不住唾弃自己,“谢棠啊谢棠!怎么每次面对诱惑你都要说‘快来’?这样真的很没出息!” 区区狐狸精而已!堂堂雌鹰只要拼尽全力就能抵抗! 回到体院宿舍后,室友小王顶着鸡窝头从床铺上坐起,幽怨道,“棠棠,您还知道回来?” 谢棠被说得心虚,她摸摸鼻子,“我年轻气盛,贪恋美色也是人之常情。” “谁跟您说那个了?”小王指着谢棠床铺上色彩缤纷的花束说,“这些都是您那位梦女让外卖员送来的花,您注意查收一下吧。” 她这样一提醒,谢棠才注意到自己那跟花园没两样的床铺,她震惊了,“追求我是假,为了赚蛋白粉钱对我强买强卖才是真吧?” “嗐!人家是医学院的人,才不吃什么蛋白粉呢。”小王摆摆手,“她就是单纯喜欢您,想跟您做朋友,您可别把人家小姑娘当变态哈。” 小王从“花坛”里摸出一张卡片递给她,上面是圆圆滚滚的字体,“那个痴情种说她在医学院老地方等您,您抽空去见她一下吧。” 谢棠:“……” 救命!他们医学院怎么净出情种? 她才刚从那边回来啊! 她脑子里刚冒出来这个念头,她手机铃声又响了,接起来是江弯弯打来的电话,“姐姐,你前天跟昨天都没回来睡觉,今晚可以回来吗?每天晚上我可以从江白雪那里给你忽悠来1万元。” 挂断江弯弯的电话,江白雪的电话又顶了进来,她一上来就趾高气扬,“姐姐!刚才占线的是不是那个弯女?” 撒完泼又想起来这是谢棠,她也努力夹出温温柔柔的声音,“姐姐,刚刚说话的不是人家,是人家的鹦鹉惹。” “姐姐回体院了吗?我亲自开跑车接姐姐回寝~” “什么?姐姐要训练?那我晚上再来亲自接姐姐回家~” 虽然受欢迎这件事很令人高兴。 可是…… 她的攻略对象顾凛不是人,那江弯弯跟江白雪就一定是人了吗? 哪怕她们三个一起去过寺庙,可是那串庙里求来的手串还在顾凛手腕上好端端待着呢。 又或者那庙里供奉的不是正神,而是什么精怪呢? 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运行逻辑还好,一知道谢棠感觉她的三观都碎了。 小王看她直勾勾地发愣,于是从床铺跳到地上拍她一下,“您怎么了?被点穴了?” 谢棠打了个冷颤,“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个世界牛鬼蛇神好多。” “对呀,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如此,”小王撇撇嘴,“您还记得前些年那个轰动一时的校内性侵案吗?当时那个猥【】亵女学生的涉事教授据说是惯犯了,十几年前就跟一个自杀的女学生不清不楚,到现在也没得到什么实质性惩罚,换了个学校继续教书育人。” “唉,天龙人。唉,资本。”说到这里小王就忍不住叹气,“咱这个世界高校内部有自己的派系,人际关系盘根错节,研究生选错了导师要么退学要么自尽。” “有人说月末那禽兽还被院长特意请回晶大开讲座呢,到时候不少毕业多年的校友都回母校去捧场,说不定有那种还记得当年糟心事倍儿有骨气的学生当场骂他,您记得替我去看看热闹,回头给我讲讲现场盛况喽。” 第64章 今天的顾凛似乎格外不同。 往常的他脸色冷白, 表情冷峻。 今日的他粉面含春,站在那里就从内到外散发着一股狠狠被滋润过的妖娆气息。 实验室的几位死鬼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二师姐扬起眉梢笑眯眯地开口了,“看来我给您的那些资料很有效果?” 顾凛点点头没说话, 一双眼睛虽然盯着显微镜, 但是脸颊可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更深的粉色。 这个变化可勾起了不少科研人员的好奇心, 二师姐走得离他近一点,弯腰仔细观察他脸上的殊色。 大师姐见她眼神直勾勾的模样, 吓得连忙拉了她一把,“喂!你这是在干嘛?” 二师姐苍蝇搓手,眼冒金光, “顾、顾先生,您能看在我贡献资料的功劳上给我切一点您的面部组织做研究吗?” 邪祟害羞能脸红?这是什么她未知的死物学原理?她真的很好奇! 顾凛能猜到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是很遗憾他要拒绝对方。 “不能。”顾凛撩起褶皱极深的眼皮, 严肃道, “我女朋友最喜欢我这张脸, 我要保护好它,但我可以从其他部位切下组织给你。” 说着, 他当机立断从自己腹部切了一块肉塞进密封袋里,将它大度地递给二师姐, “给。” 二师姐没想到自己如此轻易就能得到异常珍贵的研究样本,当即兴奋得一蹦三尺高,再三跟顾凛道谢,然后欢欢喜喜地往超净台那里去做样本预处理,用生理盐水小心冲洗。 师兄看得眼馋,也小碎步走过来扭扭捏捏道,“其实我也很好奇您的身体组成, 您看……” 顾凛再次大大方方切下一块肉来递给他,“拿去研究。” 就这样他一口气在实验室分了好多块自己的肉。 大师姐整只鬼都傻了,“您这是要作甚?日子不过了?” “我今后做研究的时间会被do的时间挤压,”顾凛抬手推推自己鼻梁上的黑框眼镜,一本正经解释道,“我是第一次谈女友,也是第一次通过爱抚来承接阳气。”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88节 “我身上确实发生许多让陌生的变化,你们愿意花时间来研究是好事,实验样本不够可以直接跟我讨。” 大师姐听得心惊肉跳,抬手指指他腹部的伤口,“可是您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顾凛抬手一抚,那露骨的伤口便恢复成貌似完好的模样,“珍惜样本,不必多问。” 割肉确实会带来损伤,不过还好,下次亲密谢棠就能把他喂回来。 那“晕碳”的体验仿佛还近在眼前,能把他这副鬼物的身体补到流汗跟失禁,她真的是女人中的女人,雌性中的雌性。 想到这里,顾凛的唇角逐渐上扬,露出一个恬淡的笑容来。 全世界死的、活的、男的、女的全部加在一起,也不一定有人跟他吃得一样好。 只是最大的缺点在于谢棠持续的时间太久,他不能一边贴贴一边做研究,实验室需要进一步扩充鬼手。 顾凛站起身来,向着楼外走去。 这次他再回来时,身边跟着一位慈眉善目的老教授,顾凛伸手刚要做介绍,实验室里所有原本姿态闲散的鬼全部立正站好了。 大师姐简直跟做梦一样,“袁、袁老师!您怎么?” “呵呵,我为了揭露校内贪腐,留下一封血书跳楼来着。”袁老师走到实验台那里拿起实验记录本一边翻看,一边笑眯眯地说,“今后我们就是同事了,还请各位同学多多关照。” 现场没有人问她血溅三尺的结果如何,因为假设举报真的能成功,她的执念不会深到让她成为鬼物。 “现在世界维度正在融合,”顾凛气定神闲道,“您在这里安心做研究,未来总有报仇的机会。” 当年联邦晶大医学院的贪腐案是校内成立临时廉政署自查,自己人查自己人不仅没什么结果,当年只是教授的陆建南现在还升职成副院长了。 学校如果真的是象牙塔,这间实验室都凑不齐如此多世人眼中的邪祟。 “这里就交给你们了。”顾凛说完转身就要走。 大师姐还没从袁老师空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她试图挽留顾凛这个中间人,“顾先生!您不多留一会儿帮我们双方熟络一下吗?” 顾凛面无表情,“我约了皮肤科的老师做护理,我跟你们不一样,我有媚女的工作要做。” 其他人:“?” 明明大家都是死鬼,怎么偏偏他日子过得这样舒爽? 顾凛没理家鬼们的怨念,毕竟今天时间紧任务重。 他不仅要做全身除毛,还要做□□护理,他要把自己全身变得粉粉嫩嫩赏心悦目,让女朋友更加着迷。 谢棠还不知道顾凛又在搞什么烧活,她这会儿正忙着在花店里挑花束。 投桃报李,那位小姑娘送她一床鲜花,她总要送她一捧鲜花作为回礼。 店主插花技术一流,须臾时间百合、勿忘我、康乃馨、向日葵便拼成了一束手捧花。 谢棠又不是拿它去求爱,这个尺寸大小对于友情而言就刚刚好。 说起来求爱,谢棠又跟店主说,“再帮我扎一束送给我男朋友的花束,以红玫瑰跟满天星为主,玫瑰要99朵。” 她如今能如此财大气粗还得多谢江家两位真假千金,于是她又叮嘱店主把象征友情的手捧花再做两束,并且额外要了一盆君子兰。 面对这位大客户,店主仿佛做了半永久的微笑唇,咧开的嘴都放不下来,又送了谢棠很多装饰在花花上的小彩灯跟两盆多肉。 如此大手笔的客人,花店自然提供了送货□□。 因着白雪公主御定护卫的关系,医学院教务处特意录入谢棠的学生证代码,这让她能够在门禁面前自由进出,花店的员工只能无奈被拦截在校园外。 其实若以谢棠跟保安大爷的关系,她开口对方很大概率会放人进去。 但是谢棠没有这样做,老人家一把年纪找个工作不容易,医学院领导又都是那种矫情的人,她不想因为自己贪图一时方便害得对方丢工作。 这也不怪她多想,之前江弯弯跟她说过学校以前热死过一个老员工,现在都招年轻人。 大爷能维持这份工作就不容易,她不能给旁人递话柄。 她拉着花店借给她的小推车先是去保安室走了一趟,把君子兰送给老张大爷,“喏,今天去花店顺手买的,祝您天天开心。” 接着她又蹲下身,把一盆多肉放在猫食盆旁边。 床底下的猫猫大王小心谨慎地看看多肉,又看看谢棠,呲牙喵喵叫。 谢棠知道它对人类有敌意,更不会让她摸身体,但是她面对它时笑容永远灿烂无比,她说,“这盆是送给你的,你要好好养着呀。” 猫猫大王一下子就把刚呲出去的牙又收回去了。 等到谢棠离开后,它从床底下钻出来用爪垫试探性地去拍打莲花型多肉,翘着尾巴绕着花盆好奇地转圈圈。 老张大爷看见这一幕就笑了,“我就说棠棠是一个好孩子,你偏偏不信。” 猫猫大王没有毛毛能炸,但是它整辆猫顿时弯成一个弓形,嘴里还发出骂骂咧咧的声音。 它傲娇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老张大爷早习以为常。 他故意摆出要抢走它多肉花盆的姿势,“好吧,你不要我就拿走了。” “啪啪啪!”猫猫大王拿猫爪不断拍击愚蠢的人类,这是咪的东西啦,人不可以拿走! 给大爷送完花,谢棠又拉着小车一路往女寝宿舍走,等到了四楼寝室,她一推开门发现江弯弯跟江白雪都在里面。 她非常慷慨地从小车上拿下两束象征友谊的鲜花递给二位,顺序是先给江弯弯,再给江白雪。 这让江弯弯得意无比,“看见没?我在姐姐心里的地位比你更重要!” 江白雪酸得要命,明明她给谢棠带来的利益要远远大于江弯弯,结果谢棠居然对江弯弯更好! 烦死了!是不是这个世界上所有她看上的人都要围着江弯弯团团转?这是什么邪恶诅咒! 见江白雪扁着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谢棠没忍住唱了句歌词,“又怎么了~我的大小姐~” 江弯弯没忍住先是噗嗤一声笑出声,紧接着就是哈哈大笑。 人类的笑声都具备传染性,被嘲笑的江白雪居然也没绷住,跟她一起笑出来。 谢棠也被她们俩魔性的笑声给逗乐了,三个人就在寝室里这样笑到肚子痛。 她笑累了以后,从小推车上拿出那盆剩下的多肉,将其摆在寝室唯一没有人类居住的上床下桌上。 房间里的笑声一下子就消失了,江弯弯颤颤巍巍地问,“你、你这是做什么?” 衣柜开了一条小缝,吊死妹从里面窥视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我看这个桌子太单调了,装饰一些花花草草可能会显得有活力。”谢棠的指腹摸摸多肉的躯体,“这个就当我送给这位前主人的礼物吧。” 说完,她又拿着剩下的那束友情花准备出门。 这次轮到江白雪将她叫住,“这个你要去送给谁?” “论坛里发帖想要跟我见面的那位。”谢棠低头拨弄着手里的花束,“她往我寝室送了满床的鲜花,我总要回馈她一束。” 闻言吊死妹从那个门缝里瞬间飞出来,接着风一样往女生间的方向席卷而去。 到了以后她就钻进门板对美甲姐惊声尖叫,“大帅女给你买了鲜花!她要来找你啦!” 这会儿有实体的美甲姐脸上喜悦的情绪简直遮掩不住,她娇嗔地给吊死妹翻了一个大白眼,“早在她进学校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要是单靠你来传递消息,那黄花菜都凉惹。” 她在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隔间内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发型,闲聊一样问吊死妹,“封印你的符咒在哪里?我这几天找时间帮你毁了它,还你自由。” 吊死妹羞愧地缩缩脖子,“可是我不想要自由。” 美甲姐目光呆滞,困惑不解,“为什么?你难道不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吗?” “外面的世界并不吸引我。”吊死妹头摇得仿佛拨浪鼓,“我活着的时候也不喜欢出门。” 哦,原来她们两鬼不一样。 一个是被迫做宅女,另一个是自愿做宅女。 一个不想要的生活方式恰恰是让另一位感到舒适的。 两位大眼瞪小眼一阵。 吊死妹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来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她有些扭捏地说,“大帅女也给我送花了。” 美甲姐怀疑自己幻听了,“你说什么?” 吊死妹害羞,“一盆多肉,可好看了。” 这一刹那,美甲姐的长发无风自动,声音扭曲发颤,“你——” 伴随外间逐渐接近的脚步声,她后面的质疑登时烟消云散。 自从这里发生过拔舌案以后,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半夜来此涉足了。 那半夜来这里的人一定是怀抱着不得不来的目的,比如跟她有约定的谢棠。 而且美甲姐记得对方独特的脚步频率,来人百分百就是谢棠! 刚刚吊死妹走的早,她并不知道自己离开后发生在寝室的对话。 当时江白雪哆哆嗦嗦问谢棠,“你……你要见的该不会是那天在六楼厕所遇见的那位吧?我、我……” 她想说她不推荐谢棠过去,可是又怕因此招惹到厉鬼讨厌,于是又把嘴闭上了。 那天那位红指甲的厉鬼把她吓得快要当场飞天的场面还近在眼前,江白雪对她印象可太深刻了。 看见江白雪苍白的脸色,谢棠结合一下最近校园内频发的惨案,笑着解释说,“她应该是人,我与她第一次见面在四楼,我这次是去四楼的卫生间找……” 说到这里她也愣了。 之前拔舌案发生的地方可不就是在四楼吗? 她每次午夜上厕所都碰巧遇见的那位喜欢做美甲的同学,她真的是人类吗?世界真有这样的巧合吗? “姐姐想做什么尽管去做,不要在意冒牌货的看法,她就是一个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的没用东西。” 关键时刻,江弯弯站出来维护那位素不相识的同好,“那篇帖子我也看过,文笔稚嫩但盛在情感真挚,那人要是四楼拔舌案的罪魁祸首,她见你第一面就该害你了,哪里还会拖到现在?” “人生短短几十年,不就活几个瞬间吗?”她走上前轻轻推了谢棠一把,“快些去吧,她一定等了你很久,毕竟厕所的味道可不好闻呢。” 江弯弯说得非常有道理,谢棠隔着裤兜摸摸自己随身携带的老太太牌符咒。 哪怕对方是鬼又如何?要是她真的突发恶疾想害人,到时候自己将这符咒往对方额头上一贴,丧失机动性的鬼还能跑得过她这位1500米运动员不成? 而且她谢棠行得正坐得直,堂堂顶天立地一个大女人,难道就要为了这些疑神疑鬼的猜忌,辜负一位小姑娘对她的真挚情感吗? 怀抱着这样的心情,她拿着花束以上战场的英姿走向那闹鬼的卫生间。 走到左手边第一个隔间门口时,谢棠停住脚步调整呼吸,轻声问,“美甲姐,你在里面吗?” 刚才还凶神恶煞的美甲姐这会儿声音夹得跟小猫撒娇似的,她细声细气地说,“我在。”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89节 “我知道你很想跟我做朋友,我看了你的帖子也很感动,你送我的花我也很喜欢,所以我也带着我买的花来见你了。”这话是有些肉麻,让谢棠有点不好意思,不自觉地用脚尖蹭地缓解这份情绪。 但是美甲姐比她更害羞,爸了个根的!这跟表白有什么区别啊啊啊? 她一时间僵立原地,灵魂喜悦到险些当场被超度了。 谢棠见她迟迟不吭声,其实她也有点害怕这里,她萌生退意,“你不愿意出来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隔间门刹那间嘭地一声就被打开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女孩蹭地一下瞬移到她面前。 看得出对方有为这次见面精心打扮,她跑过来时还带着清新的花草香,头发也洗得清清爽爽,跑动时还在空气里留下飘逸的轨迹。 她激动到语无伦次,“我我我我我喔!” 谢棠捧哏的老毛病犯了,她下意识接梗,“您慢点说,不用打鸣。” 美甲姐开心地在她面前蹦蹦跳跳转圈圈,“我我我愿意跟你做朋友!” 她身边隐去身形的吊死妹小声纠正,“她问的是你愿不愿意出门,没问——” 美甲姐杀鬼一样的凶恶眼神盯过去,吊死妹瞬间闭上嘴。 等到她再次扭头看向谢棠时,又恢复成那个看起来可可爱爱的少女,她热情地收下谢棠手里的花,低头狠狠地闻了一大口,“姐姐送的花花真的好香香惹!” 吊死鬼是被她声音夹得直翻白眼。 谢棠却偏偏很吃这一套,不然她身边不可能从女到男全是夹子音。 她立即就笑了,“你喜欢就好。” 美甲姐忽然笑容苦涩地看向她,“如果哪天我死了,你会来我的坟头送花给我吗?” 谢棠跟影帝顾凛在一起时间长了,她锻炼出一套随时随地接戏的技能,哪怕对方情绪转变跟婴儿变脸似的,她也绝对不会让对方的话掉在地上。 她说,“会的,毕竟我们是朋友。” 有这句话,美甲姐就心满意足了。 她炫耀似的回头瞪了一眼吊死妹,接着美滋滋地跟谢棠开始聊天,内容主要围绕着这些年她听到的八卦,那聊起来简直无穷无尽。 两人当然没停留在这个渗人的卫生间,美甲姐跟谢棠一起去了她白天常常光顾的求知湖畔。 这里晚上有很多散步的情侣、闺蜜、兄弟,要不是感应到令鬼毛骨悚然的眼神,美甲姐真的不想放谢棠离开。 但是现在她只能依依不舍故作大度,“姐姐晚上还要跟男朋友约会吧?你先走吧,我要去礼堂一趟,月末的讲座还有许多工作需要我准备。” 谢棠没有直接放人离开,而是问道,“在说再见之前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你帖子里提到的恐怖大狐狸是谁?” 美甲姐冷汗都要出来了,恐怖大狐狸当然是指代树上正在阴测测盯着她们两位的顾先生了! 她知道顾先生跟谢棠是恋爱关系,也知道对方不会伤害她。 于是她选择善意的谎言,“评论区都说我梦到哪句说哪句,嘿嘿,那个怪物只是梦里要杀掉我的一个梦魇罢了。” “好吧,”谢棠落落大方地挥手道别,“那祝你今后不会再有噩梦,祝你夜夜好眠,我们下次再见。” 等谢棠回寝室取完玫瑰花要往门外走时,床铺上的江弯弯跟江白雪眼巴巴地对她异口同声道,“姐姐,你今晚还回家吗?” “当然会回来,我收了钱可能会好好工作!”谢棠抬手一指挂钟,“我凌晨一点准时出现。” 江弯弯可怜兮兮,抬手擦拭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姐姐可千万要如约而至,否则妹妹是万万睡不着的。” 江白雪梗着脖颈嘴硬,“妹妹虽然比黛玉大胆几分,但是也希望姐姐别忘了我们的劳动合同。” 在两位大小姐不舍的注视中,谢棠又给她们两人每人留下一张老太太牌符纸,讲完用法后才脱身离去。 捧着花往实验楼走的路上,谢棠恍恍惚惚感觉自己好像一个时间管理大师,日程表排列得是满满当当。 她推开顾凛的医务处的瞬间,便与坐在诊台后方的貌美男友对上了视线。 两人没着急说话,谢棠走过去与他交换一个亲吻,这才将巨无霸花束往他怀里塞,“送给你的。” 顾凛幸福得头晕目眩,本来就嘴笨的他这会儿连话都说不出来,抱着花昂起脖颈朝谢棠索吻。 两位一个是老房子着火,另一位是刚开荤的年轻人。 简直话都说不上一句就往顾凛筑的爱巢边亲边走。 等他们走进去,顾凛反手锁上房门,说了这次见面的第一句话,“吃了。” 两人相处这样久,谢棠瞬间知道他指的是他已经服用过避孕药。 那就没什么好耽误的了。 时间紧任务重,把握当下的快乐。 今天的顾凛还是给了谢棠惊喜,她说,“你现在看起来比早上还要粉。” “嗯,”顾凛迷恋地亲吻她的脖颈,“你喜不喜欢?” 谢棠笑而不语,只是用行动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凌晨十二点,谢棠起身去了淋浴间,顾凛也跟着黏了过去。 他将谢棠从身后抱住,在她的肩头落下一连串的亲吻。 谢棠提醒,“我一点要准时回宿舍工作。” 顾凛不依不饶,“不要再工作了,我养你。” “全职主妇没啥好下场,女人还是得有自己的事业。”谢棠说完,扭头近距离对上顾凛那双可怜兮兮的金色桃花眼,于是又补充一句,“没有说你是渣男的意思。” 顾凛不语,只是老老实实、乖乖巧巧地从身后贴着她。 只是他的动作老实,不代表他的肢体没有人类的生理反应。 谢棠洗了一会儿澡,根本无法忽视他的存在感。 她深吸一口气,关闭淋浴头跟他强调道,“你别在这里勾引我。” 顾凛委屈,用软绵绵的声音解释,“我没有。” 谢棠指指浴室的大门,“你出去等我。” 顾凛没松手,而是跟她讲道理,“可是我会很想你。” 他说这句话时,故意将他那种天仙一样漂亮的脸蛋往她眼前凑。 这香小子知道她喜欢自己的外形,这根本就是明晃晃的阳谋! 他用那张神情寡淡的脸一本正经地说起烧话,“热水把我烫得更粉,姐姐不要只看脸,请再多看我几眼我的身体,好吗?” 第65章 被顾凛百般勾搭, 谢棠没忍住转过身来掐他的脸颊,嗔怪道,“刚认识的时候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烧?” 顾凛见她看向自己,他没吭声, 只是笑容恬淡地给她展示新保养的地方。 对于活人而言, 有时候美丽的代价很残忍, 但他是死鬼,这才无所顾忌用上一切能用的招数。 如他所言, 本就精心保养过的躯体又被热水淋过一遍,看起来确实更加诱人,如同白里透粉的玉石艺术品。 这样的身体如果出现在小电影里, 谢棠都会多看几眼,何况近在眼前呢? 这一次的亲密比前面的几场都更加激烈。 两人在浴室里折腾到凌晨12点35分,这才披着浴巾走出来。 谢棠坐在椅子上, 顾凛站在她身后手拿吹风机, 耐心地为她一缕缕吹干海藻般浓密卷曲的长发。 吹干以后, 他神魂颠倒地拿起一缕谢棠的长发放在鼻翼下方用力嗅闻。 谢棠在镜子里看见他的动作,没忍住吐槽, “宝宝,你这样真的很像一个痴汉。” 顾凛没反驳, 只是弯下腰将椅子上的她整个圈进自己的怀抱里。 看着镜子里他们互相依偎的亲密姿态,谢棠又想起来此前她在顾凛身上看见的非人类特征,以及那封鬼气森森的手写信。 从目前他们的相处来看,这个家伙似乎没有意识到他已经露馅这件事。 谢棠试探性地问他,“你说……体育生能当医学院的副院长吗?” 听到这个看似天方夜谭的问题,顾凛诧异地抬起头看向谢棠的眼睛,但是谢棠的目光依旧直勾勾地锁定在镜子上。 于是顾凛也将眼神移到镜子中去, 金色桃花眼与黑色凤眸在此刻碰撞,他微微眯起眼睛,如同一只狡诈的狐狸。 他没有直接回应,而是选择将问题抛回去,“你认为呢?” “我认为说不定可以,”谢棠笑眯眯地回应,“美甲姐告诉我晶大医学院的副院长陆建南是一个尸位素餐的家伙,反正都是躺着吃白饭,说不定我的组织能力比他强呢。” 那个多嘴的家伙。 顾凛将红木椅子捏住一个清晰的指印。 他不认为陆建南配得上副院长这个职位,但两者相比之下,谢棠只是一个从没有涉猎医学学习的体育生,所以…… “好,我会想办法。”顾凛亲吻谢棠的额头,“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当学校的副院长罢了,又不是去医院当副院长。 老婆又不亲自上手术台,她只是做一个学校的管理者而已,有他这个贤内助站在身后,有何不可? 谢棠侧过头,不再隔着镜子,而是在现实中跟被女人迷了心窍的狐狸对视,勾唇笑道,“你会用什么方法?跟我说说。” 顾凛会给谢棠塞很多论文,让她拿去发周刊。 他还会召集他管辖范围内的灵体们给谢棠扩充人脉,集思广益找出最快帮她获得医学学位的方法。 当然,上面两种都是比较文质彬彬的方法。 最有效的还是他动用武力,帮她在这个盘根错节的学阀世界里杀出一条血路来。 在生死面前,世俗的一切规则统统都要做出让步。 想到这里,顾凛忽然眉心一跳。 一个在校医处工作的普通人哪里能帮助一个体育生当医学院副院长? 他刚刚即时否定才是普通人类的正常反应。 被谢棠弄得鬼迷日眼的顾凛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于不经意间露出了狐狸尾巴。 恢复几许神智的顾凛意识到不仅自己有问题,刚刚谢棠也不该对一个普通人类追问下去……亦或许,她只是在用这种话与他调情?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90节 他不确定起来。 他低头久久地凝视着谢棠,想要从她的表情里找出一丝她疑似怀疑自己普通人身份的证据。 但是谢棠表现得很平静,她温声催促,“你怎么不说话?” 顾凛喉结滑动一下,道,“因为我又想要了。” 谢棠:“……好了不要再说了。” 好,她不试探了。 这个香小子什么黑的白的全能整成黄的。 谢棠带来的玫瑰是如此芬芳,弄得满室都是花香。 顾凛凑过去引着她的手撩开浴巾直接触碰他的身体,轻吻她的头顶,“想要姐姐。” 被他弄无奈的谢棠随便捏了两下,顾凛便发出狐狸一样哼哼唧唧的撒娇声。 谢棠卡在他进一步烧起来之前从椅子上窜起来,跑到衣柜那里去换衣服,快速说了再见后,便风一样朝着房门跑去。 顾凛鬼魅一样的身影堵在门口守株待兔,对着她伸手要抱抱。 谢棠抬手将他扒拉到一边,“快到跟雇主约定的时间点了,小男人别耽误姐工作。” 顾凛抱着她的腰不肯放手,“姐姐什么时候下班?下班会来找我吗?我好痒,想让姐姐帮我止痒。” “身上痒就去洗澡。”这鬼台词听得谢棠耳朵疼,她抬手拍拍腰间的胳膊,“不要闹了,快松手。” 他这样就很像分离焦虑的宠物狗,主人一要出门上班就撒泼打滚叫个不停。 顾凛最擅长装可怜,他用平静的语气说出了不得的烧话,“我要写书,书名叫做《为了陪两个女人睡觉,她竟狠心让新婚小男人独守空房》。” 谢棠:“?” 这是什么了不得的花活? 快停止这场闹剧! 谢棠被他缠得受不了,拿训狗那一套训他,抬手指着他的鼻尖,“宝宝,你是不是不听话?” 结果顾凛看见这个动作顿时缩缩脖颈,老实地松手了,蔫头耷脑地说,“那你早上记得回来。” 他的老实就装到谢棠离开房间。 房门一关他立刻跑到保险柜里取出谢棠此前遗留的脏衣服,再跑去脏衣篓那里去拿她最新丢到里面的衣物跟浴巾。 此男就这样把谢棠所有用过的东西在床上堆成一座小山,然后用爪子在里面刨来刨去,刨出一个火山坑的形状。 下一秒,他从地上一跃而起,以狐狸扎洞的方式扎进衣物堆里。 人型嗅觉不够灵敏,他就变成狐狸的脑袋,用湿润的长鼻子在里面陶醉地拱来拱去。 等到陶醉够了,他才开始有余力去分析跟思考谢棠是否知道自己身份这件事,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鉴于之前甜蜜相拥时,谢棠就是否可以调查他往事方面征询过他的意见,所以顾凛不怀疑谢棠会私下调查自己。 至于旁人或者旁鬼的泄密…… 美甲姐嘴巴再大也不敢把他是邪祟这件事告诉谢棠,至于她都说了些什么,待会儿他抓鬼问问就能弄清楚。 这些当下能想到的疑点排除后,谢棠又是从哪里发现他不对劲的呢? 顾凛从衣服堆里起身聚精会神地扫视屋子里可能暴露自己身份的疑点,当目光落在床边垃圾桶时,似乎想到了什么,他金灿灿的眼珠顿时凝成诡异的竖瞳。 他蓦地跳到地上快速翻起垃圾,最终从最下面翻到一团被墨迹浸透纸背的病历纸。 于美甲姐而言,那真是很吓鬼的一个晚上。 当时她正在礼堂学习荧幕投影知识,措不及防她身上的鸡皮疙瘩报警一般全部炸起,她刚回头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一只白骨莹莹的爪子就掐着她的脖颈将她身体直接捏到天上去。 她的躯体当场被掐晕,恶鬼离体的瞬间那人身又变回主播小兔叽自己的面孔。 于是顾凛松开手,转而去掐旁边美甲姐的幽魂。 美甲鬼崩溃了,她的魂魄都被掐出透明化的迹象,她被掐得直干呕,“我……我是帅女……闺蜜……” 顾凛的爪子松开些许,美甲姐继续鬼仗人势,“你掐死我……她恨你……” 他一松手,她的魂魄便脱力地飘落到地上,她害怕地无能狂怒,“顾先生,您干嘛突然对我行凶?这被姐姐知道多不好呀!” 顾凛居高临下,看她如同看死物,“你跟她说了什么。” 美甲姐也不敢真的在他面前持续性雷区蹦迪,短暂崩溃后她又收敛起来。 她揉着自己的脖颈小声道,“我只是跟她聊了很多学校里的八卦,我知道当年关于您的那些黄谣全是假的!那种事我一点都没提!” 顾凛随母姓,陆建南又讨厌这个他眼里象征着耻辱的婚生子。 美甲姐这种医学院老鬼只知道他是当年的天之骄子,却并不知道他是陆建南的儿子。 关于顾凛跟陆建南之间的关系,当时学校倒是有不少花边新闻。 有人拍到他们两人在酒店门口不欢而散,就猜测他们之间拥有上不得台面的py交易,还有人顾凛的研究成果都是从陆建南教授那里得来的好处费。 当年这个事闹得纷纷扬扬,高岭之花顾凛不屑解释,听闻贱男人倒是私下给了几个散播谣言最凶猛的学生处分,这反倒让大家对他们之间情人关系的猜测愈演愈烈。 虽然大家不在论坛里讨论这件事,但私下都默认他们之间有关系。 美甲姐既不在这个“大家”的范围内,也不会跟谢棠说这种造黄谣性质的八卦,因为她本人也是流言蜚语的受害者。 只是顾凛不了解她的鬼品,也不会因她两三句话就放弃盘问。 “将你跟谢棠之间发生的每一句对话都与我重复一遍。”顾凛眯起金灿灿的桃花眼,眼角的泪痣如同杀戮时飞溅的血点。 美甲姐不太愿意事无巨细地暴露自己的隐私,她试图抗议,“顾先生,闺蜜之间的无意义对话有很多,比如讨论美甲色号之类的……这些我可以略过吗?” 顾凛只有一个字,“否。” 面对这个煞神美甲姐也是没招了,只能从谢棠到厕所里给她送花开始讲起,一直说到最终谢棠跟她道别。 顾凛从长篇大论中敏锐地捕捉到关键内容,“她给你送花?” 美甲姐羞涩地点点头,抬手用锋利的指甲划开自己魂体的胸腔,取出美丽的花朵给顾凛看。 顾凛眉心一皱,掌心顿时燃起一团绿色的狐火。 美甲姐吓得手忙脚乱地把鲜花塞回自己身体里,“您不能这样!被大帅女知道您欺负可怜女鬼,她会觉得您很没品!” “别再让我看见。”顾凛手里的狐火瞬间熄灭,这才不耐烦地继续追问,“解释恐怖大狐狸的事。” 美甲姐尴尬地用指甲在地毯上抠出两个洞来,“或许大帅女只是好奇我帖子里的内容!我说恐怖大狐狸只是我梦到的恶鬼后她就没再多问了。” 说完她又挑顾凛会在意的内容补充强调,“当然关于陆建南的事她也没多问,她只是觉得那个贪财好色的人渣很可恶!” 顾凛蹙眉,谢棠不仅在与她的对话里表现得很自然,甚至在跟他的激烈情事中也如此投入。 如果不是自己的记忆从来不会出错,记得那纸团与他扔进垃圾桶时不是一个形状,他根本不会觉察出任何异常。 顾凛现在想要立即见到谢棠,可是他总不能去女寝室楼里偷窥她,那样会显得更加没品。 他在谢棠心里的影响应该是一个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外冷内烧的美人才对。 顾凛深吸一口气,安耐住心中几乎要将他烧成火焰的烦躁,与美甲姐问话,“讲你深夜在这礼堂内搞什么。” 他是这里的监管者,美甲姐需要对他有问必答。 她左右手食指的尖利长指甲对在一起,尴尬地说,“月末有一个老登要来这里开讲座,因着他的影响力,届时还要在各大平台现场直播,我准备当众曝光他的腌臜往事。” 顾凛不觉得事情会如此简单,他双目如电,“你还想当众行刑。” 美甲姐确实想要当众冲上台打开老登的胸腔取出他的心脏,她届时的台词都想好了,她就对着镜头发出一阵阴森恐怖的鬼笑,然后用感慨的语气棒读,“想不到你这个王八羔子的心居然是红的!我还以为它是黑的呢!” 被看穿心思的美甲姐进一步抠地板,把上面抠出一大堆密密麻麻的窟窿眼,她小声嚷嚷,“我、我只是想想而已,我还没犯错呢。” 私下行刑没有问题,但是美甲姐这种杀人直播就有挑衅联邦国家机器的意思在里面。 上次这种行为艺术还是某朝太后向八国联军宣战。 面对顾凛冷酷嫌恶的神情,自知理亏的美甲姐祸害完脚边的地毯,又尴尬地挪挪身子换别的地毯继续糟蹋。 她怂,但是倔强地发问,“那、那我想要报仇,我还能怎么办呢?这可是这么多年里我第一次拥有与他近距离接触的机会,我、我不想轻易放过。” “你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动动脑子。”顾凛听得头疼,他想说她不如给禽兽下药毒药,再嫁祸给陆建南。 可是以当下陆建南躺在医院里半死不活的样子,也不像具备强撑病体赶来现场给成就不如自己的同辈下药的动机。 陆建南确实想害人,但是他想害的是顶头上司,这种学术地位不如他的东西根本不被对方放在眼里。 完全为0的作案动机,不如不提。 顾凛沉默片刻,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一个人影来,他说,“你去找谢棠求救。” 美甲姐听见谢棠两个字就眼睛发亮,只是亮了没几秒又熄灭了,“万一她认为我是一个坏蛋怎么办?她发现我是恶鬼又怎么办?” 顾凛的眼镜片折射出电脑的白光,搭配他身上的制服,让他看起来像是医院副本里常有的恐怖杀人魔。 他面无表情,指骨燃起狐火,“我没那么多耐心。” 当天夜里谢棠凌晨三点准时起夜去上厕所时,在六楼女厕所又遇见了自己的坑友美甲姐。 美甲姐一上来就是炸裂的问题,“我、我有一个朋友很多年前被禽兽侵犯过,月末这个禽兽就要来学校开那种全联邦直播的讲座了,我想报复他,但是又怕给学校招黑,你有什么好点子吗?” 她这一提,谢棠就想起来室友小王提到的那位x侵惯犯。 她怕自己的提议泄露出去,于是提起裤子要出去转一圈看看现场有没有其他人,美甲姐连忙拽住她的裤腿制止,“我检查过惹,这里只有你跟我。” 放下心来的谢棠手里放下裤子,重新蹲回原位,“第一你尽可能多多联系当年的受害人收集证据跟证词,第二你花钱找专业人士把这些资料汇集成简短有力的视频,第三你——” 美甲姐当场抢答,“我把视频投屏到现场大屏上!” “大可不必,否则你没播放几秒钟保安现场就能把你按住。”这么大的讲座,那禽兽教授不至于没有防备,当天的安保工作肯定会进一步加强。 “你可以大批量联系急需流量的媒体博主,把这个事跟他们曝光。”谢棠摸摸下巴,根据她的互联网冲浪经验传授搞事经验,“禽兽这种身份的学者来母校做讲座肯定会安排热搜,借此机会用专业能力去洗一洗他的恶劣人品。” “我们就在这个流量最大的时候同步发视频打tag蹭热度,顺便再花钱买推广。”说到花钱,谢棠想起来顾凛此前拾钱送给她的事。 以顾凛的邪祟身份,他此前说的豪车豪宅应该是真实存在的东西,只是来路没那么干净。 看来明天一早下班,她趁着天没亮看看能不能回到那个神秘的校医处,问问顾凛能不能搞点钱出来劫富济贫。 她用这拾来的钱替受罪的人伸张正义,还算是替失主积德,是大大的善举。 而且自己身边的大款还有皇太女江弯弯跟白雪公主,这两位可是本小说世界的女主跟女配,她俩家世背景不简单,愿意帮忙的话也能事半功倍。 当然谢棠没提自己要帮忙的事,毕竟这些目前也只停留在她的计划里,还没有落到实处。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91节 她只是叮嘱美甲姐,“这件事不简单,后续花钱的地方有很多,你想尽办法去弄钱,越多越好。” 谢棠又交代她一些注意事项后,便提裤子离场。 她人刚走,美甲姐就魂魄离体把主播小兔叽给扇醒了。 她们一鬼一人,一个需要伸张正义,一个需要流量素材,这正是合作的好机会啊! 小兔叽被附身这段时间过得浑浑噩噩,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刚醒就对上美甲姐的那张惨白鬼脸,险些一声尖叫把自己又吓得当场晕厥。 美甲姐连忙捂住她的嘴,以防对方把刚走远的谢棠又给叫回来。 她对着这个目露惊恐的人类主播压低音量商量道,“我知道这几天委屈你了,作为补偿我送给你一笔能把你送上互联网万神殿的泼天流量好不好?” 小兔叽原本害怕到眯起来的眼睛瞬间就睁圆了。 第66章 谢棠回寝时, 两位公主都在睡觉。 等到她下班时,大公主江弯弯倒是醒了,她迷迷糊糊坐在床上揉眼睛对谢棠发出一起乘坐404轻轨出发上班跟上学的邀请。 谢棠摇摇头,“我有事要去校医处一趟, 你先走吧。” 没睡醒的江弯弯下意识要点头, 只是她刚作出颔首的准备, 那双原本眯起来的眼睛便如梦方醒般瞬间睁圆了,“你去校医处干嘛?” 她可忘不了自己跟谢棠曾经是app上认识的网友, 当年她们俩人约定第一次见面按摩的地点就定在校医处。 已知她江弯弯不在那里,那谢棠去那边找谁? 她的话在谢棠耳朵里透露了不少信息。 如果江弯弯跟顾凛原本就认识,那她就不会问出这种问题。 不需要再进一步确认, 谢棠已经知道自己跟顾凛第一次见面纯属误会一场,顾凛并不是那个【姐妹美美嘟】。 谢棠如实回答真千金的问题,“我男朋友在那里做兼职, 我去找他问些事情。” 江弯弯将视线移动到墙上的挂钟, 现在显示时间为凌晨五点整。 晶大医学院校医处确实对外宣称24小时接诊, 说什么要第一时间跟阎王爷抢学生。 这消息放出去确实唬人,可实际上抢救学生只是小概率事件, 平时校医处的人都在实验楼做研究发论文,夜间需要有学生拨打他们的联系方式才会有人过来看诊。 这也是江弯弯说晚上1点校医处没有人, 把谢棠约在那里做按摩的原因。 谢棠在医学院有男友这件事江弯弯是知道的,她只是没想到那位神秘男人他居然就在校医处任职。 江弯弯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在校医处兼职的几位师兄,怎么想怎么觉得那几个猴子都配不上完美的女神。 难道是她记忆出问题了?亦或者大帅女谢棠就是喜欢秃顶河童? 江弯弯疑惑,“你男朋友是哪位?说不定我认识他。” 救命!她真的不记得那里面有帅哥来着! 这一刻,顾凛身上的马甲在肉眼可见地摇摇欲坠。 假如谢棠把他的名姓告诉给江弯弯,哪怕谢棠不查,弯女也会帮女神去查清小男友的过往故事。 “他……”谢棠深吸一口气, 又缓缓吐出,最终还是选择推脱,“我跟他才谈恋爱,说不定没多久就分手了,没必要提起他的名字,就用仙子哥来代称好了。” 这个理由一点毛病没有,毕竟江弯弯聊天时也喜欢用野人哥来代称陆昭野。 用代称只能说明仙子哥跟野人哥目前是一个等级,都是摆不上台面的没用东西。 “这个称呼不错,听着就像一位隐藏大佬。”江弯弯仅用0秒钟就接受这一说辞,她对谢棠wink一下,露出懂得都懂的表情,“我不会去打听他的事情,姐姐就放心吧。” 吊死妹偷偷在柜子里记笔记:【大帅女以后……要跟顾先生分手。】 比谢棠更早到达顾凛身边的,就是这份让顾凛快要发疯的笔记。 他躲在卫生间内,心头的暴躁让镜子里的阴湿男鬼一会儿是人形,一会儿又是兽形。 “冷静一点顾凛,你明知道吊死妹跟美甲姐是两个表述能力有问题的傻子,你不要被她们两人的胡诌惑乱心智。” “谢棠亲口对你表达过很多次正面情感,她还跟你约定下辈子也娶你,你不要因为道听途说的东西就在这里疑神疑鬼。” “姐姐喜欢乖巧懂事的小男孩,你快点调节你的情绪,不然待会儿她过来的时候你要让她看见一只疯狂老黄瓜吗?你不可以这样没品,懂吗?” 顾凛就这样自言自语哄了自己好一阵,脸上好不容易维持住人形,结果去镜子前面整理仪容时又不小心瞥见那张被扔进垃圾桶里的纸团。 他手下一用力,陶瓷洗手台即刻发出被雷劈了一样令人牙酸的声音,原本完好无损的台面顿时以他的爪子为中心开裂出一条条缝隙。 “怎样都好,不可以分手。不可以分手。” 他碎碎念着抬起手,焦虑地用双手指骨在自己的胳膊上抓挠,顷刻间有浓稠的黑色液体伴随着肉沫一起从那里缓慢地滑落在地。 顾凛从冰箱拿出酒瓶从胳膊上装了一些新鲜的组织进去。 谢棠不会跟他分手的。 她一定是补品喝得太少了。 喝多了就能跟他融为一体,彼此再也不分开了。 他的指骨用力将胳膊抓得血肉模糊,眼睛里也有血红色的泪水泛起,“好疼啊谢棠……我好疼啊……你疼疼我吧……” 谢棠回到校医处的爱巢时,她的大美人男朋友正以半死不活的状态侧躺在床上流透明的眼泪。 谢棠:“?” 她怀疑自己开门方式有问题,不然怎么会看到这副诡异的场景? 她默默把刚打开的门再关上,然后又打开、又关上,小屋内的画面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顾凛身上的怨念似乎更浓郁了。 这次打开门时,她在对方目眦欲裂的凝视中走到床边坐好,抬手拨弄他的发丝,“大少爷,老奴只是不在几个小时,您这又在闹什么别扭呢?” 顾凛眼睛眨也不眨,“为什么叫我大少爷?” 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比如……他是陆建南的大儿子。 谢棠的回应显然不在他的脑回路范围,她说,“叫您大小姐也行,反正都是难伺候的主。” 说完她又觉得不严谨,自我纠正了一下,“大小姐比您好伺候,还是叫您大少爷吧。” 美人大少爷抬手抓她的衣袖,金灿灿的桃花眼里泪水流个不停,“嫌我难伺候,你想离开我。” “我跟你开玩笑呢,”谢棠无奈地揉捏他的耳朵,“脏衣服你洗、同居的屋子你找、家务活你做,你一点都不难伺候,我才是难伺候的那一个。” 顾凛闻言更是哀莫大于心死,“你都不解释后半句,你就是想跟我分手。” 谢棠:“……” 她沉默了一会儿,没忍住自己的吐槽欲,“你这样很像生理期之前多愁善感的我。” 顾凛的重点也是与众不同,闻言他竟终于露出一点点笑意,“很像你吗?我愿意。” 谢棠:“?” 那是重点吗? 重点在激素控制下的多愁善感好吧! 两人对牛弹琴好一会儿,顾凛又紧握她的手,仰头哀怨地看向她,连眼角的泪痣都显得湿漉漉的,“说了这么久你都没有针对想分手的猜测作出解释,你就是想跟我分手。” 谢棠这次没顺着他的逻辑走,而是一张嘴用一句话让他当场哽住,她问,“我寝室里是不是有你的特务?” 顾凛眼泪瞬间收敛,金灿灿的人眼珠又变成狐狸皎洁的竖瞳。 他与谢棠对视片刻,到底是顶不住对方的压力,选择主动移开视线,“你寝室只有两位大小姐,我哪有能力让她们帮我做事。” 说完他还心虚地要把手抽开,却被谢棠一把握住,她俯下身来目光如电地射向他,别有深意道,“我寝室不仅有人,还有一位吊死鬼呢。” 顾凛闻言颤颤巍巍地回头看她,见她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他在这一瞬间宛如被照妖镜钉在案板上的妖魔。 明明事先撒泼打滚追责的是顾凛,这会儿反倒是他被谢棠追着杀,各方面完完全全地处于弱势。 此前顾凛一直忧心谢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邪祟,为此还让美甲姐拿禽兽院士的事亲自去试探。 结果美甲姐笨得要死,完全没懂他的意思,什么东西都没试探出来。 顾凛现在不仅觉得美甲姐是笨蛋,他发现其实自己也没聪明到哪里去,这会儿他想知道的真相近在咫尺,他却不敢吭声问谢棠究竟是什么意思。 明明之前百般试探的是他,现在临阵做逃兵的也是他。 他害怕了,他怂兮兮地拿着谢棠与他交握的手覆盖在自己面部,将整张脸往里面拱,以此逃避现实。 他哼哼唧唧说,“我胆子小,子不语怪力乱神。” 谢棠差点被他气笑了。 这么胆小还当什么怪物?干脆做鸵鸟算了! 谢棠试图把他的脑袋从自己掌心里拿出来,但是刚捏着耳朵拉出来一点,他自己立刻又钻回去了。 她面无表情,吐出四个字,“出来做恨。” 狐狸身体一僵,接着整个人从床上就弹到卫生间去洗脸,接着穿着拖鞋啪嗒啪嗒走到她脚边直接下跪,两只爪子搭在她运动裤边缘兴致勃勃就准备吃饭。 谢棠:“??” 真是好一套丝滑小连招。 顾凛!你这跟记吃不记打的狗有什么区别啊? 虽然他头上没有放出来耳朵,但是这个时候他看出谢棠的质疑,整个人肉眼可见地萎靡下去,他将下巴搭在她的腿上,一副很可怜很无措的样子,很像犯错事的狗子。 谢棠不想狗塑自己男朋友,但这真的就是他本人! “算了,吃吧。”她也被他整无奈了,只能解开运动裤松紧绳放饭吃。 他吃饭的时候,她就以摸小狗的手段摸他的头发。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顾凛现在的发质要比刚认识时候更好。 他现在的乌发简直柔顺明亮宛如绸缎。 她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一句广告词:【我家狗子皮毛之所以如此蓬松明亮,全都多亏xx牌狗粮。】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92节 糟糕了,她现在不仅狗塑自己男朋友,她还狗粮塑她自己啊! 她在无语中舒爽了一会儿,抬手捏住他的下巴不给吃了。 顾凛不护食,不会因为她拿走饭碗就咬她。 他只是用那张湿漉漉的绝美脸蛋眼巴巴地看着她,无声无息地问她怎么了。 谢棠凝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朋友的朋友被禽兽侵犯了,她需要一笔钱来打翻身仗,你近期拾一点旁人不用还的善款给我。” 她这样讲摆明了是知道他的钱来路不正。 顾凛也不敢多问,只是点点头,“好。” 他这样干脆利落的态度让谢棠很欣赏,于是松开桎梏他的手示意他可以继续吃饭了。 当然开过荤的顾凛并不仅仅满足口腹之欲,他还惦记着孕育孩子。 他翻出狐狸尾巴跟耳朵佩戴好,又从冰箱那里倒了一杯补酒,他就这样端着杯子坐到谢棠腿上说,“姐姐,该喝药了。” 谢棠被他逗笑了,“刚才不是还寻死觅活?” 顾凛小声解释,“你不跟我分手,我就不死了。” 谢棠扬起眉梢,故意逗他,“话不能说这么绝对。” 顾凛想起自己方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死出,自己也觉得头疼。 他撇开脸不跟她对视,“你不要笑我,我刚刚只是负面情绪上头。” 谢棠多半已经猜到他是邪祟,还愿意跟他亲热,还好声好气哄他,她怎么会跟他分手呢? “刚刚饿懵了,这会儿吃饱了智商就在线是吗?”谢棠的手掌摸他没有丝毫赘肉的劲瘦腰线,感慨道,“小男人身材保养得不错。” 那当然,他全身上下就没有不保养的地方,不然黄脸公要怎么勾引女人? 吸饱阳气的顾凛面色红润,对于前半句话感到羞愧,“没有特别饿。” 似乎怕谢棠不喂他,他顿了顿又补充一句,“若你愿意喂,我就还能吃。” 他们俩现在是彼此都知道顾凛的马甲摇摇欲坠,可双方都默契地选择避而不谈,维持这份面上的和平。 只是谈话内容跟以前相比,要多了一丝戳破窗户纸的跃跃欲试。 谢棠问,“长时间挨饿会怎样?吃得太饱又会怎样?” “前者会日渐虚弱,皮毛不光滑、肌肤无血色、体温寒如冰,最终魂飞魄散。”顾凛将装满补剂的杯子放在她的手心里,继续讲解道,“后者会看上去一日比一日栩栩如生,上天入地、刀枪不入。” 谢棠没忍住嗤笑一声。 还刀枪不入呢?说得这么牛,也不知道刚刚嘤嘤哭泣的是哪个emo哥。 顾凛猜到她在笑什么,他刚发过疯,这会儿情绪稳定极了。 他温声解释,“给我喂饭对你没有负面影响。” 与之相反,喝了他精心制作的补品,她的身体素质只会越来越强。 “等到你登顶冠军的那一天,别让我‘悔教夫婿觅封侯’。”他低头摸她的手,“姐姐,别让我输,好吗?” 男频文里经常有白富美下嫁穷小子,穷小子说,“xx,嫁给我是你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这场赌局,我不会让你输!” 然后穷小子转头在发达后取一大堆老婆,生一大窝孩子。 顾凛的恋爱脑发言听得谢棠头大,她脑子一抽举起杯子说了句敬酒词,“我知道了,一切都在酒里。” 说完一口气将杯中液体全部喝光。 后面发生的一切如梦幻泡影。 顾凛头顶的狐耳跟身后的尾巴宛如活过来,它们灵活地抖动、卷曲,弄得她皮肤泛起一阵阵痒意,这份痒意又很快被他一一用嘴唇吻去。 结束时谢棠仰躺在床上,顾凛抱着她靠在她的肩膀上用戴着黑胶手套的爪子玩弄她卷曲的长发。 谢棠不觉得这个姿势有什么问题,她网上冲浪时发现这个姿势不仅是他们常用,有的姐妹跟他们的男朋友也常常是这个叠在一起的造型。 他们静静依偎一阵,谢棠叮嘱道,“拾钱的事情要尽快。” 顾凛点点头,“好。” 谢棠又说,“我没想跟你分手。” 顾凛唇角上扬,点点头,“好。” 谢棠道,“有机会你跟我说说你以前的事。” 顾凛下意识要点头,又硬生生停住。 他诧异地抬头看向她,谢棠摸摸他的脸颊,无奈地叹气,“难不成你想瞒我一辈子?” 顾凛不想瞒着她,可是他是胆小鬼,他不敢赌。 现在谢棠只是看见他相对可爱的毛绒耳朵跟尾巴,很多人类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这种东西自然不会招惹她的恐惧跟厌恶。 可他的本体是陆建南拿很多狐狸缝出来的怪物,他真正的人头还被泡在福尔马林里。 哪怕福尔马林有防腐作用,活人跟死人的脸还是会有差别,他的皮肤会被泡到鼓涨,颜色也苍白泛黄,一点都不美丽漂亮。 为了防止他窥视到自己人头的所在地,他的眼皮还被陆建南用细密的针脚缝起。 这样一颗面目全非的头颅,这样一具畸形的身体,颜控如谢棠真的能接受吗? 他曾经还想让谢棠帮他偷出人头摆脱陆建南的控制,可是他现在只想瞒着她一辈子。 顾凛将谢棠抱得更紧,他没有说话,但是他的抗拒已经无声地传递给她。 谢棠用手掌一下下摸着他的头发,温声安抚他不安的情绪,“没关系,一辈子很长,我可以等。” 两人就这样依偎好久,顾凛终于愿意松口主动透露一些信息,他艰涩地说道,“……我的母亲叫顾晚晴,她被诊断为重度精神分裂症,被关在晶大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里。” “我无法离开这里,只能查到她在哪个医院,查不到她在哪间病房。” 顾凛将谢棠抱得更紧,他不敢抬头看她的脸,目光只无助地盯向虚空中的某一处,“她是我父亲视为眼中钉的原配,如果你能找到她,我想通过视频看一看她的近况。当然你找不到也没关系。” 顾凛像地缚灵一样离不开学校,他母亲又以罹患精神疾病为由被困在儿子不知道的病房里。 那祸害原配的罪魁祸首还能是谁?肯定是美美跟现配妻子生活在一起的丈夫了! 顾凛透露的信息不多,但是全世界丈夫祸害原配的故事都异曲同工。 谢棠怀疑那重度精神病估计都是老登为了私吞财产给她强行安上的标签。 顾凛跟他妈妈是什么人间小苦瓜? 谢棠想了想,问道,“如果我把你爹引到这里,你当场干掉他这个最大的阻力,我再想办法把阿姨救出来跟你团聚,你看如何?” 顾凛脑子旋转起来,他下意识抬起头反驳,“我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良民,我做不出那样血腥的事。” 在谢棠“你别装了”的眼神下,顾凛心虚地不与她对视,“……如果我弑父,你会觉得我不孝吗?” “别乱说,你这分明是孝极了!”谢棠开口纠正,“你爹如果不是好人,你包庇他就是助纣为虐危害社会治安,你干掉他就是大义灭亲、除暴安良!对于祖国母亲而言,你就是大孝子啊!” 顾凛怔住了,这是他从未设想过的角度。 怎么感觉他一个邪祟忽然充满了正能量? 他还惦记着自己的温文尔雅人设,“可是杀人犯法,我不会杀人。” 谢棠想说医学院这一个月以来又是剥皮案,又是拔舌案,还有至今找不到人的失踪案,他在这跟她装什么良好公民呢? 但是话到嘴边,她又觉得顾凛不动渣爹肯定是有他站得住脚的理由。 她不是顾凛本人,她不知道他三言两语之下有多少不为人知的苦楚,她不能强迫他按照自己想当然的路线来走。 “邪不压正。”想起来顾凛的邪祟身份,谢棠安慰他之余又修改一下这句话里的bug,“我俩是正义阵营,老登是邪恶阵营。” “你准备足量的金钱,有钱能使鬼推磨,”谢棠拍拍他的背,“我跟你在一起,我们一起一步步走下去,问题肯定能解决的。” 谢棠的话无异于一颗定心丸。 她真的太好了,让顾凛愈发舍不得离开她。 或许他应该尝试着更加相信她。 “在这过程中不管你遇到任何危险,都要及时退出,”顾凛闭上眼睛,咬牙道,“届时……” 他不再遮遮掩掩,会将一切都告诉她。 哪怕她知道真相后跟他分手也…… 不行。 不行。 他几十年生生死死只拥有这一点温暖,他小时候顾晚晴从未给过他一丝一毫的爱!她现在凭什么又来剥夺他的幸福? 从他懂事起她天天不是泡在实验室就是泡在医院,他们每次一见面她就开始埋怨他不懂事,不会讨父亲的喜欢! 他早就劝过她离婚,是她一直执迷不悟。 亲生儿子做成鬼物,她自己被困在医院,这就是恋爱脑的报应!她能怪得了谁? “届时就让她继续住在医院,她已经在那里几十年,不差这一朝一夕。”顾凛猛地睁开眼睛,坐起身来俯视谢棠,“她是我母亲,不是你母亲,你对她没有任何奉献的义务,你对我也没有。” 他的食指落在谢棠心脏的位置,轻轻点了点,正襟危坐道,“你要时时刻刻以你的第一感受为本位,不要为任何人让自己陷入险境。” 他眼眶红了,“谢棠,我爱你,我要你爱你自己比爱我更多。” 第67章 从顾凛这小子的话语来看, 谢棠认为自己未来完全不会发生什么婆媳矛盾。 哪怕两人起冲突,也是单纯婆婆受气。 毕竟这香小子既没选择装傻充愣搅浑水,也没有把儿子责任外包给儿媳,他是完完全全地站在她这边以她为中心展开考虑。 她对香小子的处理方式非常满意, 她抬手用指尖的老茧蹭蹭他皮肤细腻柔软的脸颊, 他便又俯下身子重新钻回她怀里将她紧紧抱住, 哼哼唧唧撒娇,“谢棠, 你可以没有我,但我不能没有你。” 谢棠将这句话结合一下他前面提到的关于棠本位的盼望。 她推测顾凛前一句的大概意思是他希望无论他是否在她身边,她都可以好好生活。 至于后一句……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93节 “我如果死掉了, 你要给我殉情吗?”谢棠问。 “嗯,”顾凛想都不想,干脆利落地颔首, “我不能没有你, 无论你在哪里, 我都会去找你。” 渣爹生出痴情男,这是歹竹出好笋吗? 或者说……顾凛这个性格底色不像渣爹, 反而像那位为了爱情葬送自己跟孩子美好人生的重度恋爱脑亲妈? “真是好可怕的想法啊,顾凛。”谢棠捏捏他的脸颊, 感慨道,“我如果是骗财骗色的渣女,你岂不是要被我骗得裤衩子都不剩?” “我可以不穿裤衩,”顾凛金灿灿的桃花眼里是无边无际的深情,“若是我一直有财跟色给你骗,你就不会离开我身边,那这是天大的好事。” 谢棠险些被他浓郁的情感缠得喘不过气, 她抬手遮住他的眼睛,当场将这个恋爱脑污染源物理隔离。 这位笨蛋美人鸦羽般的睫毛乌黑浓密,她能感觉到他于自己掌中眨动眼睛的频率。 她静静感受一阵,片刻后翻身将他压在下面,用指腹轻轻描摹他眼睛的轮廓,低下头温柔地亲吻他眼角勾人的泪痣。 趁着有机会多给他喂一些饭吧。 要越来越强壮啊,狐狸。 春【】宵苦短日高起,今天的大王依旧没有早朝。 不过谢棠对此没有什么负罪感,他们院翘课的人不止她一个。 体育是一个看天赋跟勤奋程度的项目,训练差一天都可能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可哪怕天天训练在天赋怪面前也难免无助绝望。 谢棠是半路出家的选手,她自知跟从小按照顶级运动员培养的那批优绩苗子们起点不同,哪怕后天努力做弥补,她也一直跑不出什么耀眼的成绩。 “有时候我也很绝望,”此刻的谢棠仰躺在床上,对上方的顾凛说出自己一直以来的困境,“我的钱太少,体育又太烧钱,它还特别看天赋跟童子功,加上我入行又晚。这让我无论怎么努力,都总是在赛场上被其他人拉爆。” 不管什么时候,顾凛对于谢棠发出的聊天申请一概接受。 哪怕此刻再想跟她继续亲密,哪怕隐忍到额头上青筋暴起,顾凛也拼尽全力抵抗自己的生物本能选择中断动作。 他咬紧牙关努力恢复几分清明,试图调动自己此刻不甚灵敏的脑子去回应她的话,给她提供足够的情绪价值。 他说,“没关系,你现在有我了,钱跟天赋我都可以提供给你。” 谢棠从旁边抽出纸巾,招招手示意顾凛低头。 等他乖乖凑过来后,她就这样抬手为他擦拭额头上湿漉漉的汗水。 此刻,她那双黑黝黝的眸子里难得透露出几分迷茫,“可是我这样很像在作弊。” “不要多想,”顾凛有一套属于他的逻辑,“否则那些家庭富裕从小氪金训练的人也算作弊,天赋高的人也算出生就自带外挂。” “你没偷、没抢、没用违禁药、没贿赂裁判吹黑哨,这不算作弊。” 谢棠给他擦干汗珠后,顾凛又凑过来一一将谢棠脸上的汗水舔舐干净,“我只是提高一点你的运动天赋跟提供充足的物质支撑而已,我只能填补你先天缺失的部分,想要追上其他人还是得靠你自己后天的努力。” 不得不说狐狸哥心灵按摩很有一套。 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谢棠的情绪总是能变得很稳定。 除了他偶尔的烧活把她弄得有点无语,其他时候她都很开心。 她笑眯眯地举起双手捧着他的脸颊,在他红润的唇瓣处轻轻亲了一下,由衷地说道,“顾凛,真的谢谢你。” 顾凛又大又圆的金色眼睛幸福地眯成弯弯的月牙,他摇摇头,“该说谢谢的是我,谢谢老天奶能让我帮到你。” 健康甜蜜的恋爱就是能让人越来越好。 下午谢棠回学校参与体能测验时,原本她在高手如云的体院内部显得平平无奇的成绩在数据表上以肉眼可见的幅度有所提高。 虽然还是比不了其他人,但是跟她自己比确实在进步。 她在其他地方是女神,在赛场上被称为花瓶。 现在她的先天不足,在逐渐改善了。 看见这样的数据变化,室友小王非常高兴,她走过来揽住谢棠的肩膀,“行啊棠儿,您是不是表面上跟男朋友约会,背地里偷偷报班进步去了?” 谢棠笑笑,“这只是一个意外。” 小王豪迈地拍拍她的肩膀,“甭谦虚,您以前那个糟心成绩跟休息不够、营养跟不上、没钱请团队分不开关系,现在物质条件改善,成绩自然就有所提高了。” “继续加油,期待你从专业前20进步到前5名!”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晶大体院这个地方,有野心的人都想力争上游。 有人听了这闺蜜之间的对话就不乐意,“体育成绩是那么好提升的?有些东西出生没有,后天再怎么训练也不行,这规则过去一年的时间里她不是已经验证过了?” 小王听了就不乐意,“您好意思说这个?棠儿一周能请几次体能教练上几节课?您爸您妈又是给您搭配营养师,又是给您找专业的康复师跟体能教练,还花大价钱请数据分析师,您占据这么好的物质条件还好意思嘴她一个碳板鞋都穿二手的穷孩子?” 那人听了就歪嘴笑,“所以我说出生就没有的东西,后天努力也不会有。还什么提高成绩,我看她不如趁着年轻漂亮下海当团播,金主大哥大姐指缝里漏出一点钱也够她这辈子衣食无忧了。” 这言论真是mean到没边了。 小王立即上前去拽对方衣领,“我x您爸!您在这儿放什么狗屁?” 那人丝毫不害怕,“她最近不是跟白雪公主走得近吗?谁知道她提升成绩的钱是怎么来的?长得帅就是来钱快。” 小王、谢棠:“???” 两姐妹面面相觑,脸上都是困惑。 骂人就骂人,怎么最后还赞美一下花瓶的颜值?她脑子有病吧! 谢棠不想多跟对方纠缠,她掰开小王的手,将她护到自己身后,对挑衅者给予肯定答案,“我承认我确实颇有姿色,哪怕成绩不好也能靠这张脸赚点钱。” “我跟你不一样,你天生就只能走实力派的道路。” 这挑衅者怔然一会儿,居然为谢棠夸赞自己实力的部分洋洋自得起来,“没办法,我天生如此,你学不来的。” 小王:“……” 果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她忽然觉得这个人的智商有所缺陷,她不想x她爸了,这基因有毒。 旁边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除了选择背过头去偷笑,也没人上前进行纠正。 谢棠跟小王回寝室的路上,小王就不服气地说,“棠儿,咱不蒸馒头蒸口气,您未来可一定要凭实力狠狠打那群人的脸!” “别理她的垃圾话,成绩骗不了人。”谢棠摆摆手,去路边给买了两瓶冰镇无糖可乐,将其中一罐扔给小王,“谢谢你刚才替姐妹出头。” 小王掀开易拉罐封口,美滋滋地在高温天喝了一口冰镇小饮料,满足地直打嗝,“小事儿一桩!不足挂齿!” 谢棠知道她爱热闹,故意给她透露了一点情报,“你之前关注的禽兽院士故地重游开讲座那事儿我得了一点内部消息,当天网上会有不少瓜吃,你可以用手机实时关注。” 小王再问什么瓜,谢棠就不肯说了。 当天下午回到寝室里冲了一个冷水澡以后,谢棠穿了一套纯黑色的运动服往晶大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去了。 她记得江弯弯刚进入生理期,去那儿之前还特意给对方带了一杯热奶茶。 江弯弯对她的到来非常高兴,“姐姐要看什么病?妹妹亲自帮你挂号!” “我没病,我只是来这里找找灵感。”谢棠苦恼地用食指轻点自己的太阳穴,“我oc是名综合医院里的精神科医生,不过我身体太健康了,我脑子里对她日常工作一点数都没有,就亲自来医院扫一眼看看。” 两人正说话呢,一个看起来高大健壮的双开门冰箱一下子就在江弯弯面前平地摔倒了。 还没等她们弄清这是怎么回事,双开门冰箱抬起英俊的面孔对江弯弯说,“小姐姐,你看见帅哥摔倒都不扶一下吗?你就一点点同情心都没有吗?” 谢棠见江弯弯抱着病历档案岿然不动,那个男人又一副不扶就不起身的样子,眼看着周围的人都在看向他们这边,谢棠选择主动打破僵局准备扶人。 江弯弯连忙按住她见义勇为的胳膊,压低声音威胁地上的男人,“你再这样阴魂不散,我就送你去精神科急诊!” 谢棠寻思能跟女主角纠缠不清的只有男主陆昭野了,所以地上碰瓷的这位帅哥就是他本人? 外表不好评价,但对方的行为确实很符合野人哥的代称。 这个男人没解决完,说话间又来了一个西装革履总裁打扮的人。 他一上来就把江弯弯护到身后,对地上的帅哥厉声怒斥,“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纠缠我看上的女人?” 谢棠:“?” 救命!这又是哪位? 她看小说的时候可不记得有这样一个霸道总裁男配! 看出来谢棠脸上的疑惑,碰巧路过的小护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点评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个月纠缠我们弯女的男嘉宾总共有十位,这二位分别是三号跟五号。” “姐姐别听她瞎说。”再厚的脸皮也受不了这等尴尬,江弯弯连忙要拉着谢棠走掉。 一转身她却迎面撞上一个坚硬的胸膛,她揉着自己被装疼的鼻子不耐烦地昂起头,正对上一张俊美无俦的帅脸。 江弯弯万万没想到会在这样尴尬的时刻遇到陆昭野,她心里暗骂晦气,低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就要带好姐姐谢棠快速离场。 但是3号跟5号作为私家侦探派过来勾引江弯弯的男嘉宾,他们可不愿意如此轻易放手,连忙不依不饶地再次缠上来。 3号质问道,“小姐姐,你好狠的心!人家都摔倒了,你都不关心一下人家吗?” 5号眉头蹙成一个川字,“女人,你还没跟我解释清楚你跟他们之间的关系!你不准离开!” “医院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陆昭野厉声道,“保安在哪里?把这些闹事的闲杂人等统统给我丢出去!” 3号跟5号在这里待了好几天,两人有了丰富的被丢出去经验,现场就拿出挂的门诊号说自己是精神科的病患,让陆昭野不能赶人。 “丢出去!”陆昭野表情冷如冰川,侧头对护士吩咐道,“通知后勤拉黑他们,以后这家医院都不会再对这些闹事者接诊!” 这放现实世界陆昭野的行为要惹众怒,除非这病人办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否则他没那么大的权力拒绝病人来医院看诊。 但这是在《野性难驯》这本限制级言情小说的世界,这里的一切发展都围绕着男女主角两个人的爱情纠葛展开。 只要符合小说世界逻辑,男女主角干什么都行。 所以陆昭野一声令下,原本对女主江弯弯纠缠不休的两个男人便立即被保安架起来往外面走。 如果说前两位能称得上是帅哥,那眼前这位令谢棠有几分眼熟的发号施令者就是超级大帅哥。 众所周知,小说男主都是该世界数一数二的绝色。 谢棠的眼神从他的脸移动到他胸前标明姓名职位跟所属科室的胸牌,果然这位才是真正的男主角陆昭野。 轰走了苍蝇,醋到疯狂的陆昭野众目睽睽之下攥住江弯弯的手腕就往楼梯间拖,谢棠也连忙跟上去。 多了一个电灯泡,这位男主角总不好当着对方的面做出醋到强吻女主角的动作。 他眯着眼睛打量谢棠一阵,发出一声嗤笑,“你就是她的那位好闺蜜谢棠?” 还没等谢棠说些什么,江弯弯瞬间炸毛,她一把挥开他的手,愤恨道,“陆昭野,你调查我。”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94节 “你以为我很想知道你这些腌臜事?”陆昭野手掌撑在江弯弯脸颊旁边,歪着头凝视她,恶狠狠道,“你跟她夜夜睡在一个被窝里的事全医学院都传遍了!” 谢棠:“???” 好,现在她不仅是女主、女配争抢的对象,她还是男主角争风吃醋的假想敌。 谢棠就在身边,这让江弯弯更加觉得难堪,她当场唾骂道,“陆昭野你脑子有病就去挂号!我跟你早就没有关系了!我跟谁睡觉又关你什么事?” 陆昭野估计是气到失智了,他嘴里吼出一个问题,“她能带给你快乐吗?她的活难道比我好?” “停停停。”感觉看了一集偶像剧男女主争吵现场的谢棠站出来叫停,“首先我跟弯弯是姐妹关系,其次我们两人都是直女,最后请你跟她道歉。” “你们这对狗女女,我凭——嗯!” 陆昭野没发出来的狗叫都被谢棠的一套丝滑擒拿强行噎回嗓子里。 她握着陆昭野的胳膊强迫他跪倒在地,他的双膝嘭地一声顶住逃生通道的安全门,帅脸上的五官也被门挤压得扭曲渗人。 他不敢相信自己一个双开门冰箱居然被一个比他瘦小的女人弄到如此狼狈的地步。 陆昭野剧烈挣扎起来,但是无论怎么动作,他都宛如飞不住佛祖手掌心的美猴王。 谢棠冷声重复,“道歉。” 陆昭野不愧是《野性难驯》男主角,他是真的倔。 谢棠不管怎么用力,他嘴巴里都不肯蹦出来道歉的字眼。 江弯弯还记得自己的真善美人设,眼看着陆昭野白皙的脸蛋憋得涨红如虾子,额头上的冷汗也如雨水一般往下流淌。 她将自己纤纤玉手搭在谢棠结实有力的胳膊上,含着泪对她摇头,“姐姐,看在我的份上放过他吧。生来就是弱智,他心里也不好受的。” “你说谁——哼!”陆昭野刚想骂骂咧咧,谢棠手上一用力,他喉咙里又情不自禁溢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谢棠也不客气,“臭小子一点都不懂尊重别人,再口出狂澜信不信我废了你这条胳膊?” 胳膊跟手是医生最重要的部位,这里一旦受到损伤,会影响到他们的整个职业生涯。 医生最怕听到的诅咒是“下不来台”,但是对手部受伤的医生来说,他们是上不去手术台。 这样的威胁在前,陆昭野依旧不服不忿,倔强得好像一条疯了的野狗。 “有本事你就~弄我~嗯!”他开口用变了调的声音骂谢棠,“我~嗯……我是不会~啊……屈~” 江弯弯抬手捂脸,不想再看这个场面,“住嘴吧,你这样很像在叫船。” 一个猴一个拴法。 这次陆昭野终于老实了。 他屈辱地双膝跪地,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只是试图用那双大而圆的桃花眼将谢棠给瞪到主动屈服。 谢棠怀疑他脑子有病,她右腿膝盖顶住陆昭野的脊椎,左脚死死踩住他的左边小腿,双手十指分别按在他的头骨下颌,手掌则盖住他的耳朵。 她就这样当着陆昭野的面跟江弯弯说正事,“这里没别人,我就跟你说实话吧,我来找你不是为了小说取材,而是另有目的。” 在谢棠进一步展开之前,江弯弯扫了一眼不服气的陆昭野,接着抬眼看向谢棠,用眼神示意对方这样简单的隔音手段并不安全。 谢棠没有理会这份提醒,或者说她就是故意要让陆昭野听见。 她道,“我一个朋友的阿姨被关在这家医院,她叫顾晚晴,我想知道她住在哪个病房,我替我朋友去看上她一眼。” 有些话就像巧克力,人吃了没事,但是狗吃了会死。 江弯弯不知道顾晚晴是谁,陆昭野可再清楚不过。 那正是他父亲陆建南精神失常的前妻。 这些年他跟母亲百般搜寻都找不到顾晚晴的下落,谢棠一个外人又是怎么知道的?又或者他们认知里的顾晚晴只是恰好同名同姓,根本不是同一个人呢? 那假如她们是同一个顾晚晴…… 以陆建南那个老登敏感多疑的性格,他费尽心思也要在群狼环伺的情况下将她藏在眼皮底下,这一定说明这里面隐瞒着他不愿意被旁人知道的惊天秘密! 注意到陆昭野的脸色变化,谢棠觉得这个男主角说不定知道什么。 将他们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江弯弯故意说道,“姐姐,你有没有顾阿姨的身份证号跟她原本的家庭住址?你把这些信息告诉我,我可以去后勤那里替你找找。” “可以,待会儿我把这些消息都发到你的手机上。”谢棠双眼紧盯着陆昭野,嘴里与江弯弯说道,“那就辛苦你了,不管有没有结果,我都请你吃饭。” 有些事情着急是没用的,就让子弹飞一会儿吧。 第68章 谢棠筹钱的速度非常快, 在她知道美甲姐要见义勇为的消息后,周内她就递给她两张银行卡。 “这张里面有三百万,是我男朋友劫富济贫弄来的,你不用还。”谢棠介绍完其中一张卡, 又用指尖点了点另外一张, “这张是白雪公主以个人名义资助给你的, 里面总共有两百万,也不用还。” 上次美甲姐跟小兔叽私下商量登顶互联网封神榜的大计以后, 两人暂时结为同盟。 她俩现在是和平共用一个身体,并非此前一位正常活动另一位毫无意识的状态。 可无论是她们俩哪一位也没一次性被人不计回报地塞过这么多钱。 那两张银行卡顿时宛如烫手一般在她们掌心里蹦跳起伏,两姐妹当场给谢棠上演了一段马戏团特技。 因着两位均分这具身体, 她们跟谢棠说话时就出现了一只眼睛站岗另一只眼睛放哨的大聪明状态。 她们如在梦中,“啊?这么多钱都不需要还吗?” 谢棠以为这段时间美甲姐为复仇大计殚精竭虑,这才累垮身体, 导致左右眼珠一个在南极另一个在北极。 闻言她叹了口气, “嗯, 前者劫富济贫的钱不用还。后者是白雪公主自己的零花钱,江家不会同意他们家乖乖女儿干这种背叛阶级的事, 这钱不需要你还,你也不要把她说出去就行。” 江白雪从小接受的精英教育告诉她凡事都要明哲保身。 她一开始不想掺和到这件事情里面, 直到宿敌江弯弯发出嘲讽,“你们这些资产阶级生下来就有软骨病!反抗禽兽院士的事甚至都不需要你抛头露面,你暗中花点钱就行,还在这里搞什么‘明哲保身’?” “说的轻松,花的又不是你的钱!”江白雪被她气得脸颊涨红,谢棠还在现场看着呢,她可不想让好姐姐误会自己。 “怎么不是我的钱?”提到这个江弯弯瞬间将腰板挺得更直, “你这个冒牌货现在吃穿住行哪一个用的不是本该属于我的钱?你平常买个豪车几百w随随便便就花出去了,让你暗中资助一个被侵犯的女学生你倒是支支吾吾起来!” 她越骂越生气,“我呸!别给自己找借口了!你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胆小鬼!是对别人苦难冷眼旁观唯恐影响到自己利益的吝啬鬼!” 假千金江白雪面对真千金江弯弯时,那真是道德高地的全方位的失守。 江白雪被气得口不择言,“全世界受侵害的人有那么多,我能挨个救得过来吗?你这分明就是道德绑架!”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年零花钱就有几百万!让你从指缝里漏点沙子你还不乐意什么?”江弯弯直戳江白雪的脊梁骨,“离得远你可以不管,这都已经求助到你眼前了你还在这里装傻充愣,你就是大写的为富不仁!” 就这样,不受宠爱的真千金江弯弯虽然没钱,但是她靠努力从假千金那里争取来两百万资金。 想到这里,谢棠又从口袋里摸出来一个红包,“这个是江弯弯自己兼职赚来的钱,她希望你跟你朋友能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她说世界上没有什么坎坷是过不去的。” “当然,”谢棠补充道,“这笔钱也不用你还。” 这些来自不同人士的善意一瞬间就将美甲姐给淹没了。 她活着的时候若是能拥有哪怕千分之一的温暖,她也不会在那个阴暗潮湿的卫生间里结束自己的生命。 最后谢棠又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三千块钱,说道,“这是我自己给你的,也不用还了。” 在掌管左半张脸的小兔叽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掌管右张脸的美甲姐已经哽咽如孩提。 她将红包、银行卡、现金如同稀世珍宝一般紧紧抱在胸前,呜呜咽咽,“谢谢你们……真的谢谢……好人有好报,祝你们一辈子平安吉祥……” 只有半张脸哭泣看着还是有几分诡异。 谢棠忍了忍,到底还是发出提醒,“你这半张脸正常、半张脸抽筋的情况看起来不太妙,要不然去医院查查是不是脑子出现什么问题了,比如脑梗跟肿瘤压迫之类的?” 小兔叽闻言在脑子里疯狂尖叫,“大姐!你快别哭啦!人家都怀疑我脑子有病呢!我不要面子的吗?” 她在这里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美甲姐在另一边抽抽噎噎。 截然相反的表情拼凑在一张脸上,看着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小兔叽说,“没关系,我就是昨晚没睡好而已。” 见谢棠还要说话,她立马打断,“好姐姐的情意我心领了,我还有不少准备工作要做,我一定不会辜负大家的期待狠狠打上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我先走了,好姐姐再见!” 她现在好歹是一个人人喊打的小网红呢!要是被人拍到这副左右脸精神分裂的样子发到互联网上去,她以后还要不要做博主了? 她想走,可美甲姐不想。 她哭哭啼啼撒娇,“呜呜呜,大帅女临别前再抱我一次!” 小兔叽本来是不愿意的,但谢棠的拥抱来得太迅速也太炙热。 当她冰凉的躯体被抱入对方柔软温暖的怀抱内,她就再也说不出任何反抗的话语。 三方暂别以后,谢棠向着1号实验楼的校医处进发。 因着谢棠是体院大二学生,课程排布相对较满。 她每次到医学院时,时间都已经来到深夜。 她走到1号实验楼推开校医处的门,顾凛正坐在办公椅上含情脉脉地望着她。 最近谢棠都把睡他当做任务在刷,两人对视一眼双双迫不及待地朝着爱巢走去。 一门之隔,扒皮哥看着病房内的禽兽哥跟仅剩半张皮弟。 他发出聊天申请,“你们说等医生结婚的时候能大赦天下吗?” 物理层面脑洞大开的禽兽哥:“你在做什么春秋大梦?” 之前医生女朋友看见他被虐现场,医生怕女友误会才留他一命。 禽兽弟因此幻想啥时候那个女人能想起来自己,医生就能将半死不活的他拎出去溜溜,说不定他能趁机逃跑呢。 结果他想多了,那个女人似乎从未想起过他这个人。 医生最近倒是经常想起他,动不动走过来让他跟他师父一起爆金币。 扒皮弟不想参与两人对话,他趁着医生不在外面,正试图努力挣脱身上插满的各种管子,要往门外挪。 他这个操作扒皮哥可太眼熟了,他之前也经常这样做。 不过他并不想提醒对方这是无用功的事实,就这样充满恶意地静静躺在床上看着对方慢吞吞地拔掉身上所有的管子,然后翻身坠地,一步步往门口爬去的狼狈姿态。 他身上的皮肤已经没了50%,活动间原本泛黄的纱布渗出红色的鲜血。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95节 就在他撑着无力的身体阴暗爬行整整一个小时,准备伸手去抓门把手时,随着一声猫叫声,门从外间打开了。 一只身披人皮的小猫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进来,在他绝望崩溃的哭嚎中叼着他的后颈往病床的方向挪。 扒皮弟很显然不甘心回归生不如死的地狱生活,他的双手用力抓挠地面,指甲被瓷砖缝隙掀开也不肯松手。 他以微弱的声音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你们不如给我一个痛快!活又活不好,死又死不了,这根本是在纯折磨!” 猫不在乎他说什么,它只是蹦蹦跳跳将人拖拽回床铺。 “兄弟别装了,我还能不知道你?我们这样的人最双标了,我们只喜欢草菅人命,对自己的命比谁都珍惜。”扒皮哥将缠满纱布的脸朝向他,“这里全员恶人,你寻死觅活给谁看呢?” 他躺在这里的时间最长,旁人不认识猫猫大王是谁,他可是知晓的。 那是一只原本胖成卡车的橘猫,只要那些同情心泛滥的男男女女对它招招手,它就能走过去撒泼打滚犯贱。 明明都是丑陋的东西,他这样的存在人人喊打,一只猫倒是很轻易就得到女人的喜欢。 他之前杀死过很多猫,这只胖橘猫不过只是其中一只罢了。 他剥掉它的皮囊,剔除它的脂肪,将照片发到校内表白墙上去。 他现在还记得自己当初配的文字:【它变成这样,小仙女们还愿意喂它吗?它叫得很惨呢,你们怎么不来救它呢?一群伪善的家伙。】 他这样做又能如何呢?联邦法条里虐待动物可不会承担什么罪责。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安然无恙地度过,直到大四毕业前夕,他半夜喝醉坐在学校的求知湖畔追忆往昔时,一个本该死去的血淋淋怪物迈着猫步向他走近。 猫猫大王的第一件衣服就来自他的人皮。 它极度地厌恶着来自对方的一切,但是它欣赏当自己穿着对方皮囊招摇过市时,他眼睛里的绝望、愤怒、恐惧与不甘。 一如曾经的它。 猫猫大王放下嘴里叼着的人,一跃而起跳到扒皮哥的病床上。 他现在身上没有任何皮肤,失去天然的屏障,每一处纱布缠绕的肌体都是痛点。 它跳上他的躯体,在他的哀嚎中跳起舞曲。 有罪恶的灵魂于其间若隐若现,如同猫爪下熊熊燃烧的孽火。 顾凛被按在门上亲密的时候,他忽然听见门板外传来喵喵的叫声。 谢棠很敏锐地停了下来,顾凛被弄得不上不下,搂着她的脖子吻她的耳垂,“疼我嘛,别管它。” 她没有继续动作,而是提高音量问,“门外是邪恶无毛猫吗?” 顾凛没搭话,猫猫大王橘子妹觉得那个称呼指代的应该是现在的自己,它喵喵叫着表示就是本大王。 不带丝毫犹豫,谢棠果断离开去穿衣服,“猫猫的事情更重要。” 还在独自伫立的顾凛:“?” 狐狸的事就不重要吗? 他就罚站这么一会儿,谢棠扭头催促他,“愣着干嘛?快回来穿衣服。” 顾凛很听话,他叹了口气,乖顺地回来穿内裤、外裤,贴防凸贴。 谢棠的服饰大多是宽松运动款,穿起来比顾凛的职业装快得多。 顾凛在系白衬衫纽扣时,她已经走过去要开门了。 他连忙闪现到她面前,把刚开出一条缝隙的门关好。 他不清楚猫猫大王突然找他有什么事,万一它身上沾着杂碎的血,让谢棠看见了就容易解释不清。 他推着谢棠往床边走,“多半有患者需要我急诊,时间不早你先休息,我很快回来。” 谢棠知道他不是人,寻思这很有可能是其他邪祟让小猫领路来就医。 她也没多问,配合地坐在床边摆摆手,“好,你去吧,我等你。” 顾凛的笑容于看见猫猫大王时截止。 他反手将爱巢的门关好,跟着心虚的猫猫来到校医处的另一个隔间内。 这里躺着三位病患,除了脑洞大开的禽兽哥看起来状况良好,另外两位看着都不太妙。 其中常住民扒皮哥病床上全是被扯开的绷带跟飞溅的肉沫。 猫猫大王臊眉搭眼地喵了一声。 狐狸帮帮咪,别让杂碎死掉。 顾凛没办法,只能硬邦【】邦地给他做急救。 在人类世界扒皮哥这种情况铁定要死,但顾凛是阴间医生,患者死掉他就把魂魄再按回去,方法总比问题多。 抢救完这位死人微活的家伙,顾凛这才慢条斯理地走到扒皮弟那里拆纱布重新包扎他的伤口。 目睹全过程的禽兽哥吓得脸色煞白,只觉得这里简直就是现代版炼狱。 他泪流满面地求饶,“我跟他俩不一样,我只是喜欢偷拍跟散布视频而已,我没伤害任何生灵的性命,我罪不至此吧!” 顾凛抬眼看他,吩咐道,“通知你那位师父去搜集月末来这里开讲座的禽兽院士所有信息。” “内容包括且不限于他有没有以权谋私协助亲属通过自主招生,用的又是什么方法;他的论文是否存在数据编造跟剽窃,他使用图片跟其他作者论文图片是否存在重复;他是否强迫学生与其发生不正当关系,在外有无私生子女。” 禽兽哥弱弱地为自己争取利益,“如果我师父做得足够好,您能不能放我出去?” “不能。在我这里做得好没有奖励,做得差……”顾凛的眼镜反过无影灯的冷光,“我剥你的皮。” “反正你也是没脸没皮的东西。”顾凛捏着扒皮弟没有皮肤的头骨,将其血肉模糊的脸朝向对方,“我很乐意帮你返璞归真。” 当天深夜,人在国外刚下飞机的私家侦探再次梦见自己阴魂不散的小徒弟。 她都要崩溃了,她换了好几个国家,找了教父、高僧、萨满轮流驱邪,怎么还能被这个家伙缠住啊! 绝望的女人拎起包包在梦中追着他狂揍,“我已经给你转了几百万,你怎么还来找我?” 小徒弟哭丧着脸,“我也不想的,但这根本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 顾凛才不管旁的鸡飞狗跳的事情,结束完全菌手术后,他去临近的实验室做了全身消毒处理,这才回归他与谢棠的爱巢。 他坐在床边看着谢棠俊美安详的睡颜,越看越为她着迷。 这会儿她睡得正香,可是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地越发精神。 他脱掉衣服躺在谢棠身边静静看了她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凑过去以不会惊醒她的动作幅度抱着她轻轻磨蹭。 “谢棠……谢棠……” “我想你……真的好想你……” “爱我吧……求求你爱我啊……” 房间里虽说开了空调,但是摩擦生热,被热醒的谢棠烦躁地抬手去推他的脸,慵懒地发号施令,“空调。” 顾凛连忙拿着遥控器将温度调低两度,老实躺在那里cos好一阵雕塑,待谢棠紧锁的眉头重新展开时,他才又凑过去挨挨蹭蹭。 谢棠不给他喂饭,他偷吃两口应该没什么事。 他小心翼翼地俯身掀开薄被,将自己埋了进去。 他还是一个在长身体的少年,谢棠应该会理解他的嘴馋。 他狗狗祟祟好一阵,每偷吃一会儿都竖起耳朵仔细听谢棠的呼吸有没有乱,稍有醒来的征兆就立刻停下。 但是他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加大训练量以后,谢棠睡眠质量跟晕过去没太大区别。 她就这样一觉睡到凌晨五点才在生物钟的作用下苏醒。 她一睁眼就对上白白嫩嫩的胸膛,视线上移就看见顾凛以祸国妖孽的姿态躺在那里。 见她苏醒,他那张清冷昳丽的脸蛋上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意,“新的一天早上好,今日公粮何时交?” 第69章 谢棠怀疑顾凛这家伙上辈子没吃过饱饭, 这才令他宛如一个饿死鬼,每天一睁眼就缠着她要饭吃。 她仔细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逐渐觉察到不对劲的地方,“你不是偷吃过了?怎么还欲求不满?” 顾凛能感觉自己腹部的小气流在日益浓郁, 但还没有出现液化的现象, 离固化更是十万八千米远。 为了早日父凭女贵, 他自然是要多多努力的。 况且这个过程也十分舒爽,这就让他愈发沉迷。 对于谢棠的质疑, 顾凛没有正面回应,而是转身从床边的柜子上拿过一杯温热的宛如血液的猩红色液体。 他说,“这是我最新研发的补品, 趁热喝,对胃好。” 其实不仅对胃好,对肾更好。 顾凛特制小补剂, 你好我好大家好。 谢棠接过来嗅闻一阵, 确定它闻起来没有血腥味, 只有一股淡淡的番茄味道,这才开口品尝。 顾凛给的每一杯补剂, 不管是热的还是凉的,从喉咙往胃里滑动时都很舒服。 喝完狐狸给的补品, 大王又在床上懒洋洋地多躺了几秒钟,微微赖床。 这才翻身痛快起来去洗澡,洗完澡换好衣服准备匆匆离场。 临别前,顾凛叫住谢棠给她温柔地吹干头发,又用梳子将其一下下梳得顺滑,这才在她脸颊处落下告别吻,“晚上我等你回来。” “别等。”谢棠制止他危险的想法, “今天我要在大小姐那边兼职。” 顾凛没有问她为什么还要继续工作,毕竟每个人都多少有他们自己的为人处事原则。 他充分发挥一个贤夫的老实深情,搂着谢棠的肩膀对她柔情似水道,“没关系,你来不来我都等你。” 不得不说顾凛提供的情绪价值确实极佳,跟他谈恋爱让谢棠感觉自己的身心受到全方位的滋养。 她抬手轻轻地抚摸几下他的脸颊,做出承诺,“等我以后跑出成绩,我给你买许许多多漂亮的首饰,把你的钉子都换成金的。” 顾凛胸前的镇魂钉是法器,两颗全部卸下时,他将完全脱离人形。 这东西可是万万换不得的。 但是他不想扫谢棠的兴,他金灿灿的眼珠机灵地转动一圈,推辞道,“这钉子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嫁妆,不能换掉。你想装饰我,可以给我买手镯跟脚链。”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96节 谢棠:“?” 谁家好人给自己儿子留奈钉当嫁妆啊? 这种话从他嘴巴里说出来,他自己就不觉得离谱吗? 谢棠挑眉,“你要是再胡编乱造,等以后我跟阿姨见面,我就这话当面转告给她。” 跟丢脸比起来,顾凛更不愿意掉马。 他当下就用那张神情冷淡的美丽脸蛋一本正经地点头,“好,你问。” 谢棠:“?” 真是脸皮好厚的一个烧货。 她没搭茬,她怀疑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跟顾凛相比,谢棠在这个学校里认识的其他朋友就显得正常多了。 第二天后半夜她兼职时,又在厕所见到了美甲姐。 因着两人在白天见过面,这位在谢棠眼里暂时被归类为类人成分80%的存在。 越是临近禽兽院士来开讲座的日子,美甲姐越是亢奋跟紧张,“姐姐,你说若是我们的计划失败该怎么办?” 谢棠不得不提醒她一个事实,“近些年媒体曝光不少禽兽管不住自己□□的腌臜事,下到幼儿园厕所内部安装针孔摄像头,上到以延期毕业为筹码威胁硕士博士给自己当牛做马。” “前者还能广泛激起民愤,后者……”说到这里,谢棠烦躁得直抠手,“有的禽兽被曝光以后因着其位高权重,也没受到什么严重惩罚。” 听到这里美甲姐的坑位安静好一阵,接着有阴测测的声音从谢棠耳边传来,“这样说来,不管我成功与否结局都注定失败喽……” 小说世界那就是天龙人各种以特权犯禁还能免除惩罚的地方。 谢棠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侧的隔间门板上浮现出一张扭曲狰狞的鬼脸,她正在全神贯注竭尽所能地给自己这位朋友想办法。 她提议道,“人间的规则多半制服不了禽兽,但是你们医学院最近不是闹鬼吗?你可以试着联系一下鬼姐鬼哥,” 美·鬼姐本鬼·甲姐苦恼地用爪子挠墙,“可素……可素……” 吊死妹忍不住在她旁边吐槽,“这么关键的时候请你先放弃那不知所谓的夹子音好吗?” 美甲姐瞪了她一眼,表示仙女的事她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少管,这才继续扭头跟谢棠好好说话,“可素闹鬼太明显惹,官方会出手。” “拜托,他们可是鬼!鬼要充分发挥物种能动性,能私下阴人,就别放台面上明争。”谢棠的手指在纸巾上无奈地抠了好几个洞洞,这才继续说道,“假如你们医学院有鬼,那他们肯定懂怎么能让畜牲染上几个月后才能死的病。” 说到这里她清清嗓子,“咳咳,我听说你们这里之前实验事故死了好多学生,最后导师还是成功逃避责任了,你可以适当参考一下嘛。” “当然啦,我们今天只是在闲聊而已,离开这里你我都是文明友善的祖国花朵,咱们可一丁点害人之心都没有。” 谢棠给完免责声明,又抽了一张纸擦拭完身体开始系裤子,“这一切都是我们在开玩笑,毕竟这唯物主义世界哪存在唯心主义鬼神?我们只是在讨论如何在畜牲身上做实验而已,可不存在任何教唆行为。” 唉,天龙人。唉,资本。 阳间的禽兽若是只能由阴间的鬼来治,那也是这个世界的悲哀。 谢棠走后,小兔叽跟美甲姐来到了1号实验楼。 路上两位叽叽喳喳迫不及待地讨论起接下来的操作。 以她们自己的视角来看,这二位是在正常对话,但从外人视角来看这就是一个精神病人发癫现场。 接到学生报告说学校有疯子,所以特意来维护治安的保安老张:“?” 他跟学生摆摆手,“好孩子,这里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你快些回去睡觉吧。” 那学生为了自己的医院实习跟实验论文已经熬了几个大夜,闻言脚步飘忽地就往宿舍楼的方向去了。 美甲姐抬头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不解地问老张,“你都是死鬼了,怎么还在保护学生呢?” “你们少管你大爷的事!”老张冷声给出提醒,“最近医学院已经很惹眼了,大家在公众场合必须做伪装,别半夜不戴帽子跟口罩就出来吓人。” 被保安老张骂了一顿,美甲姐跟小兔叽去实验楼的路上消停了不少,至少不再脸部抽筋手舞足蹈。 等两位进了实验楼,反射弧超长的美甲姐才后知后觉关心起自己的小伙伴来,“这里有很多鬼,你不害怕吗?” “我只恨为了保密工作不能搞现场直播,否则我流量这会儿能窜上天榜。”小兔叽翻了个白眼,“再说鬼也只是外形吓人,实际哪里有人心来得可怕?” 美甲姐对此深有体会,她眼含热泪,“鬼未伤我分毫,人却让我遍体鳞伤。” “别哭哭啼啼的,太恶心了。”小兔叽嫌弃道,“也别总把你那些陈年烂梗到处乱甩,放在直播间要掉关注的。” 美甲姐:“?” 这狗女人根本不关注她的感受,只关注并不存在的直播间互动,这难道就是主播的职业病吗? 俩人就这样一路拌嘴来到了实验室门口,美甲姐骤然刹车紧急驾驶身体去更衣室换了一身隔离服,又穿戴好口罩、护目镜、隔离面屏等等安全设备这才走入其中。 她一进去,里面的所有死鬼都全眼神移动到她身上。 美甲姐对大家的穿着也很震惊,“你们都是死的,为什么要穿全套隔离服?” “因为我女朋友是活的。”顾凛蹙眉看向她,“你来这里做什么?” 美甲姐说,“我来给身高170cm,体重180斤的家禽整点致癌物。” 实验室里的人愣了一下,接着大师姐开始拿着瓶瓶罐罐装药剂,同时嘴里说道,“好嘞,这椭圆形家禽体型大,我多给你装点不一样的东西。” 美甲姐问,“开讲座那天你们要来现场吗?” 师兄耸耸肩,“我们的仇人又不在那里。” 小兔叽说,“可我打听到陆建南还在医院躺板板,他的颈椎还得修养一段时间,他很可能派他的得意门生宋清流宋主任来这里给禽兽撑场面。” 谁说互联网没记忆? 这些天她翻遍各大社交平台每一处犄角旮旯,把晶大医学院近二十年的瓜都吃了个底朝天。 虽然这群家伙穿戴着各种各样的防护设备,她这个记忆力极强的主播还是能将每一张脸都跟网传遇难学生的照片一一对应上。 她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他们就是多年前宋清流实验室事故的受害者,那群患癌去世的研究小组成员。 当宋清流这三个字从小兔叽嘴巴里吐出来的瞬间,挂在墙上的温度计数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速下滑。 在场只有小兔叽的面屏上出现了活人呼吸时水蒸气遇冷液化形成的白雾。 哪怕被鬼魂们一双双漆黑到看不见一丁点眼白的眼珠盯着,小兔叽也不害怕,她继续怂恿道,“来都来了,你们就不想给身高176.6cm,体重140斤的长方体家禽整点致癌物吗?” 众鬼的眼神又随之移动向这里的监管者顾凛。 顾凛提醒,“不要招摇过市,引起官方警觉。” 二师姐说,“我把压箱底的爱情动作漫画也传给你。” 顾凛屈起手指在实验台上敲击两下,煞有其事道,“可话又说回来,家禽几个月后死去,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果然学无止境。 他太想进步了。 一切事情都在紧锣密鼓的向前推进。 晶大论坛首先嗅到了风雨欲来的味道: 【最近医学院那边怎么一丁点事故都没出?我都不习惯了!】 【层主是什么魔鬼?学医的招谁惹谁了?可盼着我们点好吧!】 【我总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下周之前闹出桃色新闻的院士就要去那边开讲座了,谁知道那群鬼东西有无什么骚操作在等着?】 这一点牛院士本人也猜到了。 他特意联系江弯弯的亲生父母希望对方能给他跟凌云寺主持搭个线,他愿意奉献五十万善款做场法事买个平安。 “钱不在多,心诚则灵。”江父特意交代,“而且世外之地总提钱,这未免太过俗气。” 江家是传统的男主外、女主内。 江父将这件事交代给江母,就由她亲自带着牛院士去凌云峰凌云寺找主持做加持。 路上江母滔滔不绝,“哦哟,我家囡囡之前总撞邪,来这里被主持做过法事以后立刻就好得不得了,现在在风雨飘摇的医学院住得可舒心呢。” 听到这里牛院士就放心了,“恭喜令千金,我真是三生有幸能沾到您家的福气。晶城很多医院大大小小的医院我都勉强算说得上话,您家后续有任何需要都可以联系我。” 这波利益互换江家自然是美美收下。 他们当然在各大医院还有别的关系,只是谁会嫌自己人脉广呢? 听见自己养母在绿泡泡app闲聊一样说起这件事,江白雪人都傻了。 她能安全活着一靠自己平时行善积德,二靠身边存在有辟邪功能的谢棠!唯独跟凌云寺的法事跟法器什么关系都没有! 老天奶,况且那个牛老登本来就不干净,他跟自己这种清纯小白花哪里比得了? 江白雪纠结好久,还是忐忑不安地打电话提醒养母,“法事有没有用也跟个人体质与福报有关系,在我身上好用,不一定——” “妈咪当然知道啦,”江母说话的语气稀松平常,“有用自然是我们引荐的功劳,没用是他自己命不好。不说了囡囡,妈咪要继续做美甲了。” 挂断电话以后,江白雪沉默了好久。 她以前不觉得人际交往里做利益至上的不粘锅有什么关系。 但是现在…… 假如她身上出了什么问题,她是不是也会像这个牛院士一样被江父江母毫不留情地划清界限?然后对方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继续该吃吃、该玩玩? “把女儿教育的好是我们的功劳,她长歪了是自己命不好,山鸡就是山鸡,哪怕养在凤凰窝里也成不了真凤凰。” 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课,谢棠从体育馆出来时,一眼便看见那辆停在夕阳下的敞篷跑车,与倚靠着车门吹热风的那位白雪公主。 香车跟美女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 在大家艳羡的注视中,江白雪摘下墨镜,神情恹恹地对大帅女招招手,“谢棠,我来接你放学。” 周围立刻响起一阵阵呜呜哇哇的尖叫声,还有爱起哄的人在吹口哨。 谢棠刚抬脚走过去,白雪公主就主动为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姐姐请上车。” 等她不自在地坐进去,江白雪又忽然探身过来给她系安全带。 她们两个靓女,一个走自然卷成熟帅气风,另一位则走长直发小家碧玉风,她们双人同框时对大家的眼睛很友好。 小王作为谢棠的友人,比其他人直接多了,她双目发直地问,“能嗑吗?” “不能。”谢棠无奈,“我跟她只是纯友情。” 纯友情……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97节 她说她们两人之间拥有单纯的友情! 江白雪一时失态,脚下油门直接踩到底,跑车顿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要不是她没按电子手刹,这会儿她跟谢棠已经窜出去撞了几个人。 她心有余悸好想骂人,可是转念想想多亏那人才引出她跟谢棠是友人的甜蜜对话,她顿时又收敛了自己的坏脾气。 江白雪心情极佳,露出一个明艳大方的笑容,推下墨镜笑眯眯地看人,“友情也能嗑,如果你们爱写同人文,请给我跟姐姐安排多多的甜蜜戏份。” 说完,她这才启动车辆带着谢棠一路风驰电掣地离开。 原本谢棠以为她接自己回医学院,没想到这大小姐居然带她去奢侈品店买包包。 谢棠不太行,“我背我那些结实耐磨的帆布包就行,这金贵东西我背不了几次就得磨损。” “磨损就再买,只要你一直跟我做朋友,你一年四季的包我都承包了。”江白雪手肘撑着柜台,一双眸子里是说不出的挽留情绪。 尽管旁边的柜员一个劲地向谢棠发射“祖宗您快点头”的讯号,谢棠还是选择拒绝,“你若是喜欢这些东西,你买给自己就好,我又不是单纯因为你有钱才跟你做朋友。” 江白雪听得十分心动,她上前一步将手覆在谢棠的手背,一双黑黝黝的眼珠紧盯她的脸,“如果我一贫如洗,你还会跟我交往吗?” “当然,”还没等白雪公主高兴几秒,谢棠又说出一句让她笑容逐渐消失的话,“弯弯也没钱,但我觉得她的灵魂如钻石般熠熠生辉。” 话音刚落,她的下一句话又让江白雪笑出来了,“你身上确实有点资产阶级通病,但骨子里还是善良的。” 拜托,谢棠夸她善良哎! 江白雪亮晶晶的美甲轻轻敲击橱窗,笑意吟吟地问道,“你那里还有没有其他受害人?本大小姐决定将买包钱换做以你的名义资助他们的善款。” “这是你的钱,用你的名义就好。”谢棠反手将她的爪子握进自己的炙热的掌心里,“白雪,你真的是一个很善良很有爱心的小女孩。” 江白雪被她夸得脸红害羞,目眩神迷。 没错!谢棠说的就是她本人! 围观这一切的柜员:“?” 她们这素在干嘛? 所以他的营业额呢? hello?excues me? 第70章 哪怕一切都做好充足的准备, 当那一天来临时,美甲姐还是感到紧张。 小兔叽好声好气地安慰她,“今天是阴天,停车场的保安已经被我忽悠走了, 现在老张大爷已经在目标地点候场啦。” “等牛院士跟司机都离开, 我们就去车里投毒。” 听了她的话, 一向咋咋呼呼的美甲姐也没什么反应,依旧是目光呆滞的模样。 吃硬不吃软是吧? 小兔叽抬手毫不留情地拍打美甲姐负责掌管的右半边脸蛋, “喂,报仇的机会近在咫尺啦!你给老娘打起精神来!” 美甲姐这才后知后觉地嗯了一声,继而小声跟她商量, “待会儿能由你来独自驾驶身体吗?” 小兔叽:“?” 她不理解,“你不是恨他恨得要死要活?怎么还主动放弃这亲自下手的机会?” 属于美甲姐的那半张脸脸色并不好看,随着时间的推移甚至不受控地抽搐起来。 假如她是一个有足够勇气反抗的人, 她当年就不会选择自杀, 而是跟牛院士硬刚到底。 但是她当时窝窝囊囊, 内耗出重度精神问题,并在最后默默在学校的一个厕所隔间内狼狈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 对于牛院士这位迫害她的凶手, 其实她心里有抹不去的恐惧。 美甲姐没说话,只是一个劲地抽筋。 在两位对峙一阵后, 小兔叽开口了,“我还没有跟你讲过我家里的事吧?我妈妈跟爸爸在我十岁时意外火灾去世了。” 听到这里,美甲姐呆滞的眼珠转向她。 小兔叽继续用故作轻松的口吻说道,“对外是这样讲,其实那天是爸爸想要杀掉我,被我妈妈反杀了,最后她一把火销毁了所有证据, 她觉得这样我就不用以杀人犯孩子的身份长大。” “我妈妈最后说她很后悔,为什么没早点带着我离婚,或者把我爸爸早点弄死,这样我们娘俩都不用常年遭受殴打。” 小兔叽看向自己右边的美甲姐,眼神笃定,“我知道你对于侵犯者有ptsd,不过你可以想想,你这样做可以帮助许多跟曾经的你一样遭受折磨的人获得解脱。” 对于她们这些人而言,鬼神不及人心可怕程度的万分之一。 双方相对无言许久,美甲姐垂眸颤颤巍巍地说道,“我、我会努力的。假如我还是临阵犯怂,届时你一定要帮我一把。” 迫害她轻生的陈年老阴影摆在这里,一时难以克服恐惧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这两位在这里蹲人的时候,谢棠也随大部队提前到达今日开讲座的大礼堂。 以牛院士这样身份的人,今天有很多行业大佬来现场听他分享最新科研成果。 现场参会的学生也很有讲究,必须是性格老实且品学兼优的好孩子才行。 谢棠做为体育生能进入会场,全靠江大小姐的特权。 这样重要的场合,白雪公主跟弯弯女士当然也来现场凑热闹。 先入场的永远都是学生。 谢棠跟两位千金被安排在会场前排,她们再前面坐着的就是各位受邀前来的行业大佬了。 其中就有代表陆建南参会的宋清流宋主任。 江弯弯小声跟谢棠咬耳朵,“这也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我听护士姐姐说他特别喜欢加患者联系方式。这中登对外搞方便升职加薪的爱妻人设,实际出轨对象数都数不清。” 江白雪见她们两人亲密,就酸得直皱眉。 她轻戳谢棠大腿,“姐姐,她跟你说什么了?” 于是谢棠把刚才江弯弯分享的八卦告诉给白雪公主听。 江白雪的评价是,“能走到他这个位置的不一定技术顶尖,但人情世故门儿清,拍马屁功夫更是一流。” 她环顾四周,确保周围没人能听见她的声音,这才继续小声说道,“近墨者黑。陆建南是死了儿子、疯了原配,扶持小三跟私生子上位的顶级渣男,深得他宠爱的徒弟能是什么好东西?” 建立友情的最快方式就是讨厌共同的贱人。 听到江白雪的话,江弯弯居然觉得她顺眼几分,只是依旧免不了例行嘲讽,“哎呦喂,怎么说句实话还瞻前顾后的?真是怂包蛋一个!” 江白雪的好心情瞬间消失,气得雪白的脸蛋红得跟交通灯一样。 偏偏这里是公众场合,哪怕再红温,她也得注意表情管理。 她皮笑肉不笑发出警告,“你别找茬。” 在二位千金继续打嘴仗之前,谢棠疑惑开口,“陆建南死了儿子是怎么回事?陆昭野出意外了?” 江弯弯跟江白雪默默对视一阵,接着异口同声,“这你都不知道?” 见谢棠摇头,江弯弯主动给她解释,“陆昭野是老登明面上的二儿子,他大儿子许多年前英年早逝了。” 江白雪做补充,“当年他大儿子可谓是医学界冉冉升起的紫微星,不仅学术造诣极深,人长得也跟谪仙一样。他还是原定要跟江家联姻的人选。” 不知道为什么,她俩的话总让谢棠觉得心神不宁,好像有什么一直半遮半掩的大门要对她彻底敞开了。 “不对啊,你应该是知道他的,”坐在右边的江弯弯疑惑道,“你那位朋友的阿姨顾晚晴就是他生物学母亲。” 左边的江白雪则在谢棠的怔然中补充道,“谪仙哥随母姓,他叫——” 谢棠声音飘忽地问,“顾凛?” “是了,”江弯弯激动得直拍谢棠的大腿,“我就说你一定知道他!” 谢棠何止是知道,她还跟他睡过。 假如他多年前就死了,那她跟他在一起算不算侮辱尸体罪? 应该不算,毕竟现在的顾凛只是鬼,不是尸。 谢棠越想越要昏迷了。 看见谢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不振,江弯弯以为这是勾起了她的悲伤往事,连忙宽慰道,“顾先生已经死了十几年,这会儿应该已经投胎成好人家的孩子了,姐姐别再为他伤感,我们应该祝福他重生快乐。” 谢棠的身体颤抖起来。 别说了,求求别再说了! 他们今天早上还拥吻过呢! 他投哪门子的胎啊? 他x的!接受男朋友是狐狸精跟接受他是死了好多年的鬼完全是两件事情! “谢棠你的想法真的很渣女!他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他有一个罹患精神问题的母亲吗?那个时候你就该有所察觉的呀!” “可是我之前以为他只是狐狸精怪而已!我不知道他是死人啊!” “那有什么区别呢?反正都是怪力乱神的东西!不管他是鬼怪还是妖怪,他都对你很好不是吗?” 谢棠的躯体僵立原地不动,只留左右脑在疯狂互搏。 见她面色不好,也不像有什么闲聊的性质。 两位千金选择默不作声,给她腾出静静的空间。 接下来两人同步摸出手机打开绿泡泡app,开始在上面疯狂辱骂对方是让好姐姐难过的晦气东西。 对意外掉马浑然不知的顾凛还在跟实验室的二师姐做最后的叮嘱,“你可以短暂附身到活人身上,但是你记得不要被摄像头拍到。” 平时喜欢开玩笑的二师姐此时一张鬼脸上全是冷峻跟严肃,她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医院里躺板板的陆建南也正在关注这场万众瞩目的直播。 他不放心地给学校宣传部的下属打电话叮嘱道,“近期学院负面新闻太多,这次讲座是洗白的好机会。钱不是问题,热搜一定要越靠前越好!水军的正面评价一定要越多越好!” 另一边,投毒前小兔叽不放心地拿出手机给约定的几位博主发消息,让他们别忘了定时定点发内容,然后她又检查几遍自己各大社交平台的定时发布界面,确保万无一失后才放回手机拿着塑料袋朝停车场的豪华保姆车靠近。 在大腹便便的牛老登跟随保镖队伍精神抖擞地离开后。 他的专属司机没着急回到车上,而是在附近寻了处阴凉地摸出烟盒开始制造二手游烟。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98节 刚抽了没几口,忽然有一只滚烫的大手从身后拍在他的肩膀上,有苍老且和蔼的声音跟他搭话,“爷们儿,借个火。” 对烟民而言,抽烟忘带打火机是常态。 除了觉得对方掌心太热,司机也没觉得哪里奇怪。 他摸出打火机,想都没想便转过身去,直接近距离对上一张宛如融化蜡像的可怖鬼脸。 昏厥只在一瞬间。 老张大爷瞬间接管他的身体,接着他在监控盲区留下一串车钥匙,便故意摆出一副腹痛的姿态捂着肚子朝礼堂的方向小跑而去。 取到车钥匙的小兔叽拿着塑料袋里的东西上了车,开始手脚利落地到处撒毒。 美甲姐还是不敢亲自动手,不过她会根据热量感应提醒小兔叽,那牛老登屁股常坐、手常摸的位置具体在哪里。 就在两位忙活期间,有想要抢占第一波流量的博主已经迫不及待早于约定时间在各大社交平台发布一系列爆料内容: 【点击就看小说学阀走进现实,牛院士儿子以小提琴特长生身份降分录取晶城医科大学临床医学系!】 【小学生发表多篇sci重磅医学论文!天才儿童脚下全是院士老爹的硕博牛马!】 【学术造假也能当院士?这究竟是学术严谨性的沦丧还是教育制度的扭曲?牛院士本人:数据确实有问题,时间太长不改了!】 这位博主曝光的重点是牛院士给儿子走捷径跟自己学术造假问题。 在标题之外还打了一堆tag,包括且不限于:#牛院士#、#晶大医学院讲座#、某几位超人气流量明星的大名…… 他碰巧跟晶大宣传部同时买量推广,但是对方花的钱比他多,他发得早也没什么用,流量池都被后者吃掉。 晶大跟牛院士本人都对这次讲座格外重视。 他们团队请的公关在时时刻刻关注黑料,这会儿看见这博主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搞事,他们立即有所行动,一边疯狂举报视频,一边联系平台要求下架。 只是一波未平一波未起,这边各大平台还没有完全下架他的内容,那边各种各样关于老牛的黑料又如雨后春笋不停地往外冒: 【牛院士跟牛道歉!牛可没有胁迫手下硕博生免费当牛做马、做鸡做鸭!宝藏老牛越扒越有!】 【妈有钱你是独生女,爹有钱你有数不清的兄弟姐妹!起扒老牛的小三四五六七!跟对应的8个私生子女!】 【互联网没记忆吗?怎么会有人才吹捧牛院士是联邦杰出教师?这禽兽还好意思来晶大这个受害者母校故地重游开讲座?我呸!别来沾边!今天我帮大家回忆一下他逼死女学生的禽兽事!】 【现代社会究竟是人人平等还是生来三六九等?是什么让青年教师非升即走绝望跳楼?又是什么让老登教师的权力无限膨胀?高校究竟是象牙塔还是人间炼狱?起底联邦高校制度,扒一扒时代黑利!】 谢棠此前筹集到五百万资金,小兔叽自己又弄到一百万款项。 钱不是万能的,但是在互联网买量这方面,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海量的金币砸下去,很快就得到了回响。 牛院士并不是真材实料的院士,他的讲座让不少到场求知若渴的学生感到无聊。 他们一个个看似在下面正襟危坐,实则偷偷玩起了手机。 这一联网可不得了,牛院士黑料瞬间糊了他们一脸。 原本安静的会场内逐渐响起嗡嗡的讨论声,接着这声音越来越大,甚至到了大声喧哗的地步。 谢棠见到他们的反应,对身边两位千金说,“听到了吗?这是之前善款的回响。” 台上的牛院长不明所以,他只看见台下沸反盈天,其中又有几个学生疯狂地高举手臂似乎要提出问题。 他对今天的讲座做了充足的准备,不论在场各位从研究的哪方面入手进行提问,他都能回答上来。 自信爆棚的他当即对麦克风说道,“看来大家对于我的研究有很多疑问,那我们就在这里插入五分钟的提问环节。” 说完他还露出风度翩翩的笑意来。 果然他话音刚落,本来喧嚣异常的场内渐渐恢复安静,直到针落可闻的程度。 他笑眯眯地伸手,“第三排左数第八位男生,你来问。” 那个男生站起身来对着台上的魑魅魍魉金刚怒目,“你多年前侵犯贾学姐还给她造黄谣的事是真的吗?” 他话音刚落,还没等牛院士作出反应,立刻又一名学子站起身来大声质问,“那你怂恿全校师生孤立她,说她有臆想症的事情是真的吗?” 马上又有人站起来厉声道,“老东西!她在女寝卫生间绝望自杀的事也是真的吗?” 这一声声质问砸下去,如同鱼雷丢到水里,现场顿时沸反盈天。 没玩手机因此不明所以的听众们都傻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台上衣冠楚楚的科研大佬牛院士逼死女学生? 一时间现场吵闹得跟养鸭场一样。 关键时刻还是正牌院长上台警告学生们保持安静,他提高音量怒斥道,“这只是一场学术讲座!不是村口八卦论坛!你们这是在干嘛?你们还有没有一丝一毫对学术的敬畏之心?” 现场立刻就有人喊了一句:“可是——” 院长直接将其打断,“没有可是!这就是一场牛院士分享研究成果的讲座!我劝给各位给晶大医学院抹黑的同学们谨言慎行!” 权威人士一发话,现场又逐渐安静下来。 只是从大家一个个如坐针毡的表情来看,他们心里多半是不服气的。 牛院士正需要台阶呢,他立刻板起脸来,“我原以为晶大医学院是神圣的医学教育殿堂,这才来这里无私分享我的科研成果!没想到我一腔热血竟然得到这样的轻贱对待!” 他并没有准备大放厥词后当场走掉,那样显得他很心虚。 他站在台上装模作样,痛心疾首道,“容易被旁人言论煽动是同学们这个年纪常常发生的事,我给大家三十秒时间来调整心情,继续跟我学习医学知识!” “好不要脸!”江弯弯发出受不了的声音,“网上的实锤都百出来了,他还这么能演!弄得好像那些黑料都是胡编乱造,而他大度的牛院士为了教育民众选择不跟他们一般计较!” “姜还是老的辣。”谢棠也翻白眼,“这老登是真有点危机处理手段,不然当初也不可能平稳落地。” 牛院士弄得这出戏让现场不少意志不坚定的人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冤枉了他。 但这些人里绝对不包括江白雪。 原因是调查他禽兽往事的人正是与她相熟的上一任私家侦探。 对方知道牛院士跟江家有关系,还特意把资料发给她一份用来提前排雷。 这件事江白雪没有告诉自己的养父养母,她怀疑他们会把资料销毁,并且把消息压下去,再警告她要明哲保身,不要多管闲事。 江白雪贪恋那个家带给她的钱权地位,与随之而来被万众仰望的目光。 她侧头看向江弯弯,明明这些东西这个倒霉的女人完全不具备。 但她具备自己不具备的闪闪发光的斗争性,江弯弯比她要更加勇敢跟良善。 江弯弯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顺着本能寻找过去发现那人居然是江白雪。 她立刻没好气地瞪回去,顺便又翻了一个大白眼。 她刚才讥讽冒牌货两句,就听见对方跟谢棠说,“我追加三千万资助,我希望你们赢。” 江弯弯睁大了眼睛,她觉得这个冒牌货这一刻无比像是真千金。 第71章 若是舆论场上黑料多, 被爆料者可以选择的解决方法之一是花钱降热度。 与之相对,爆料者也可以选择持续性花钱买推流。 如果爆料者的内容足够劲爆,后续会有自来水帮忙传播,这会极大地增加前者撤热搜的成本。 白雪公主这三千万掏出来, 这件事基本就稳了。 除非牛院士跟背后保他的人愿意消耗以亿为单位的公关费来平事。 谢棠喃喃道, “那款项……” 江白雪说, “一周内到账。” 顿了顿,她又补充一句, “这依旧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不要对外声张。我周内飞一趟南境赌场,假装这笔钱是我输的。” 日常情况下一周花销三千万是很惊人。 但这对于赌鬼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江弯弯生平第一次担心起江白雪的安危, “你爹妈不会送你去戒赌吧?” 江白雪摇摇头,“我零花钱还剩一个亿多,没啥大问题。” 江弯弯:“?” 多少? 花了三千万还剩……一亿多? 江父江母为了撑场面每个月给自己这个亲女儿的零花钱才只有几千块!她还基本都花在谢棠身上了! 江弯弯沉默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发自内心地怀疑, “是不是你使用阴谋篡改了dna鉴定结果?其实你才是他们的真女儿, 我才是冒牌货?” 江白雪:“?” 谢棠:“??” 她们能感应到江弯弯确实受到的刺激不轻, 她当下有一种胡言乱语的疯感。 台上的讲座还在装模作样地继续进行,那边回到座位席的院长招招手, 台下站着的秘书便快步走到他身前蹲下去,将大半个身体遮掩在前排桌子下, 只露出上半张脸来仔细聆听领导的讲话。 等院长与他耳语结束,那秘书便鬼鬼祟祟地走到出口处,一边从怀里摸出手机不断地打字,一边步伐匆匆地离场。 宋清流作为陆建南派过来的得意爱徒,当下陆建南搭线才请来的牛院士出了事,他肯定要跟上级解释一番。 他现在坐的位置是原本留给副院长陆建南的位置,正好与院长本人相邻。 当下他就凑过去小声说道, “陆老师对这场事故也很意外,他正联系专业公关团队降热度。” 院长想起来那个在医院里躺板板的陆建南就觉得烦。 不过烦躁之余也有一点窃喜,原本学校内的中立派认为陆建南能请牛院士回来开讲座是一件很牛的事,结果现在牛院士崩盘,那可不就是重重打了陆建南的脸面? 只是这场斗争里哪怕是自己占了上风,那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亏本买卖!因为这一千八可全是学校的脸面! 他冷哼一声正要点评两句,刚刚离开的秘书忽然去而复返。 只是他的走路姿势不复往日的斯文,一些零碎的小动作让他看起来像是年轻的小姑娘。 他就这样走过来,站在院长面前徐徐下蹲。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99节 秘书在这里跟他们说话从来都是蹲在地上,用第一排的桌子遮掩自己的身形,刚刚他也是这样做的,并没有哪里不对。 不对劲的地方在于他抬起头时,那张形容可怖的脸面。 明明他只离开几分钟而已,他原本红润的脸庞忽然变得宛如癌症晚期患者一样漆黑无比,这显得他满是红血丝的眼珠有种愈发渗人的惨白。 他抬头的瞬间,院长还以为自己见鬼了。 他吓了一跳,接着小声斥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脸色这么难看,是事情出了问题?” “肝癌晚期癌细胞转移就这个肤色,”那张本属于男人的脸庞之上慢慢浮现出另一张属于女性的阴森恐怖鬼脸,“这么简单的问题,你一个医学院院长还需要问我?” “你看人家宋老师为什么就问不出这个傻问题?”鬼脸笑吟吟地去摸宋清流的手,“因为我这个病是他造成的。” 宋清流看似人还坐在这里,实际上魂都已经要吓到离体。 院长不认识这个邪祟是谁,宋清流可忘不了这张脸。 她是他带过的第二届硕士生,是实验小组的开心果,平时看见他总是会笑意吟吟地说老师好。 哪怕他让她把论文一作让给当时还是小学生的陆昭野,她都对此毫无怨言。 唯独那一次实验事故后,她在网上东奔西走,声嘶力竭地骂他宋清流是个畜牲,让他还所有患癌学生一个公道。 听闻她死讯的那几年,宋清流做了好久的噩梦,每天一闭上眼就是原本乐观开朗的小女孩临终前那张漆黑干瘪的面孔。 宋清流在她触碰自己的手背时,就受惊一样飞快缩了回去,整个人坐在原位抖若筛糠。 “嘻嘻,宋老师认出我了。”她摸出塑料瓶拧开盖子,将里面的液体对着他的脸直接甩了过去。 在这一刻,宋清流的嗓子眼里挤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啊!有鬼啊!” 这一声引起了全场注意,大家纷纷将视线投到前排,想要看看那里发生了什么。 宋清流身边吓得魂飞魄散的院长老头这会儿终于回过神来,大声叫到,“保——” 二师姐在他张嘴的瞬间,操控秘书的身体朝他嘴里面吐了一口黑气。 刚刚站起身的院长顿时气定神闲地坐下,手指敲击桌面,扭头不耐烦地责备叫个不停的宋清流,“子不语怪力乱神,这里是学术的殿堂,不是让你疑神疑鬼的地方。” 宋清流不可置信地看向院长,“难道您刚刚没看见——” 院长黑着脸将其打断,“我只看见你不小心把水撒到自己身上,然后就开始莫名其妙怪叫!” 宋清流抬手指向秘书,“他分明就是女鬼!” 收敛起鬼脸的男秘书无辜地眨眨自己的大眼睛,说,“男人怎么能是女鬼呢?宋主任您到底想说什么?” 宋清流简直有理说不清,他左右环顾,“你们刚刚难道没看见他的鬼脸吗?” 今天现场乱得厉害,台上又是行业大佬牛院士在分享知识跟经验,台下又是各种各样关于牛院士本人的八卦,大家要么忙着听讲座记笔记,要么忙着线上吃瓜,根本无人care他。 其他与院长座位挨得近的马屁精倒是发现中途院长露出了见鬼的表情,他那个小秘书的脸也确实看起来有点扭曲。 可现在院长都盖棺定论不许说怪力乱神的事情了,那他们还干嘛给宋清流作证? 况且高校并非象牙塔,内部也是派系林立。 宋清流是副院长陆建南派系的人,他们院长派干嘛要当着老大的面给敌人作证?是生活太滋润想给自己找点麻烦降薪降职了? 对于宋清流的胡搅蛮缠,院长严厉地拍拍桌子,“学术殿堂是庄重严肃的地方,你再在这里搞破坏,就请你离开现场!” 礼堂后面的人不明白前面发生什么争端,坐在他们身后的谢棠几人也是一知半解。 隔着一排人,刚才秘书说话时又是将大半个身体藏到桌子下,只露出小半张脸来,这她们哪能看得清对方的脸蛋? 不过刚才宋清流喊的那声“有鬼”,谢棠倒是听见了。 现在一提起鬼这个字,谢棠就会想起自己的鬼老公。 她抻着脖子看热闹的时候,冷不丁那个男秘书动了动身体,转动眼球与她对上了视线。 对方似乎知道她是谁,在短暂的怔愣过后,他对她挑挑眉毛,露出那种坏笑黄豆人的emoji表情包来。 谢棠:“???” 她都没见对方,这个笑容是为哪般啊? 她晃神这么一会儿,宋清流那边又出事了。 只见他忽然站起身来,“院长,我要报警。” 牛院士这会儿看见台下有纠纷,只能无奈选择又一次中止讲座,跟走上台的工作人员低声询问又双发生了什么事。 院长感觉这个宋清流简直没完没了,他压低声音发出警告,“你疯了吗?你报警干什么?你不毁了我们学院的声誉就不肯罢休吗?” 宋清流也很绝望,“你也是医生,你难道感觉不到我身上的味道有多刺鼻、多辣眼吗?” “好奇怪,”谢棠没忍住吐槽,“你今天来之前是没洗澡吗?” 宋清流转身瞪了她一眼,接着对院长说,“我要立刻报警,我怀疑你这个秘书给我投毒!我现在身上湿漉漉的全是致癌物!” 院长还没说话,秘书又眨眨他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宋老师,你是不是感觉错了?身为教师要一切以学校的名誉为重,你不想要自己的前途了吗?” “你听不懂人话吗?”宋清流气得脸颊涨红,摸出电话就要报警,“我命都要没了,你让我怎么淡定?我——” 反驳的话语因他脑子里突然蹦出的画面戛然而止。 当年他私下联系爆料实验室事故的学生,“小同学,你还年轻很多事情都不懂。一切以学校名誉为重,你不想要自己的前途了吗?” 她说,“可是宋老师!我们大家命都没了!却连一个公平正义都不配争取吗?” 现在同样的问题就摆在他的面前。 秘书的脸在对他露出讥讽的笑意。 院长说,“你要是因为不存在的神神鬼鬼就报警给学校抹黑,就别怪我请你离开这里。” 在宋清流骑虎难下时,谢棠插话了,她提高音量对着手机听筒说,“喂你好,是晶城警视厅吗?晶大医学院宋清流教授要报警说有人给他投毒了。具体事项让他亲自跟你说吧。” 说着,谢棠将手机递给宋清流,示意对方开口。 刚刚还激动到手舞足蹈的宋主任这会儿如同霜打的茄子,惨白着一张脸重新坐回座位里。 他现在严重怀疑或许刚刚发生的一切真的只是他的一场幻觉,毕竟现场没有证人能证明他看见的是客观现实。 如果真的是幻觉,他还报警了,那他的前半生所有努力的成果都会被他亲自葬送。 宋清流没有接过那只让他瞬间清醒过来的手机,他只是低声说,“确实……确实只是一场误会。” 后半场讲座他全程失魂落魄地坐在那里,时不时嗅闻自己脸上沾着的液体。 它无色无味,既没有给他的皮肤带来灼烧般的疼痛感,又没有引起过敏反应生起一大片疹子。 那个他幻觉中女鬼学生似乎没有投毒,只是当众往他脸上泼水,让他当众丢脸而已。 想起自己刚刚大惊小怪的行为,宋清流抬手捂住自己的老脸。 他感觉自己的仕途前途无亮。 果然,在知道现场发生了一场乌龙以后,陆建南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宋清流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物似主人形,他这条狗是个没骨气、爱发疯的傻狗,那他主人陆建南在大家眼里又能是什么好货? “我以为你是一个脚踏实地做人做事的后辈,这才让你代表我去参会!结果你都干些了什么?啊?”卧病在床的陆建南直接被他气得头晕眼花,“你这蠢货在关键时刻给我丢人现眼啊!” “一个是你,另一个是老牛,你们两个蠢东西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陆建南越想越生气,牛院士这次还学校开讲座还是他在中间牵的线,结果他那些黑料偏偏在这一天爆炸。 对于宋清流说学校闹鬼的言论,陆建南心里有几分计较,他没如其他人一样说他脑子有病发癔症,而是给自己认识的那位鬼师打电话。 他没有东扯西扯,而是上来就是开门见山,“上次我不是请你除过鬼?为什么没过一个月学校又出了问题!” 鬼师尴尬地摸摸鼻子,“你学校怨气那样重,鬼又那么多,哪里除得完呦?” 上次他就让那个吊死鬼跑掉了,只是陆建南事后没问,他也就没提。 鬼师的眼睛在眼眶里滴溜溜地转了一圈,“这次女寝又出了什么问题?” 气不打一处来的陆建南把宋清流的事情跟鬼师原原本本地提了一遍。 知道陆建南不是提吊死鬼的事,鬼师就放心多了,“回头您把监控视频发我,我仔细看看怎么个事。” 陆建南简直要崩溃,“收起你这种无所谓的语气!我花了那么多钱雇佣你,你就应该早早把全校的鬼都给我祛除干净!” 鬼师心里寻思这老东西真狠,医学院不少亡魂都是那里的学生跟工作人员,他这个校领导倒是一点情面都不讲。 “这难度太大了,我现在养的鬼还不够强力,而且校内还有学生,我担心误伤。” 鬼师掐指一算,“年末你们医学院不是正好成立101周年吗?你办个庆典放几天假,我趁机进去逛一逛。” 陆建南听见这个时间就烦躁,“别拖那么久!要尽快!尽快!” 挂完这则电话,陆建南又拨通公关团队的电话。 他真是烦得要死,这个破世界怎么就不能让他舒心一点? 网上那些爆料者已经够烦人了,结果那个搞事博主小兔叽大号都已经被封了,还能换个号搞什么死灰复燃! 博主【唯一真兔叽】发布一条新的视频:“跟家人们澄清一下!其实那天主播去晶大医学院直播确实是为了博眼球!但主播这样做绝对是出于正义目的!” “当天直播间被桃木剑钉在墙上的那张一寸免冠照就是牛院士多年前害死的女学生!主播人微言轻,靠自己没法替她讨个公正!这才想出直播的损招来!” “主播并非无底线炒作,一切都是为了正义!当年牛院士这个老登侵犯了她,还污蔑她有精神病,让全校师生孤立她!害她罹患重度抑郁症跟重度焦虑症!” “家人们一定要搞清楚这个前因后果,她是先被害再生病!”小兔叽指指视频左下方,“请家人们关注主播的唯一账号,主播将陆续放出收集到的所有证据!” “我知道全世界有类似遭遇的被害人不止一位,加害者也不止一位。” 小兔叽的手又指向镜头外的观众,“老铁们,给主播点点关注、买买热搜,我们一起还受害者一个朗朗乾坤,还孩子们一个干净校园好吗?” 不少观众人都傻了: 【啊?啊??】 【我承认之前对你说话大声了点!小兔叽果然是人类的好朋友,信女愿为你一个礼拜不吃麻辣兔头!】 【我靠!我早说你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长得像正义使者,偏偏他们都不信!主播跟播丝的粉终于凉了!】 【楼上……是“天终于亮了”吧?这里怎么遍地都是大馋猪!】 【全程没骂过小兔叽超越99.99%的网友。】 【此楼留下一朵花增加热度,今日我若冷眼旁观,来日无人为我摇旗呐喊!】 小兔叽坐在求知湖畔的长椅上右半张脸全神贯注吃甜筒,左半张脸则聚气凝神地翻阅网友评论。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100节 美甲姐已经全然沉浸在冰淇淋的世界里了,“太好吃惹,我上辈子都没吃过这种新鲜现做的冰淇淋!而且居然只要两块钱!” 小兔叽注意力都在评论区,随口敷衍道,“嗯,下次还给你买全添加0天然的冰淇淋。” 美甲姐感动得现场就给她表演一段小品,她哽咽道,“呜呜,你对我太好惹!我愿意把你排在大帅女之后,做我的嫡次闺!” 两人聊起谢棠时,小兔叽的手机响起叮咚的信息提示音,绿泡泡上【一枝梨花压海棠】发来了消息:【白雪公主再捐千万级善款,你尽管放手买推流,这是一场富裕仗。】 当小兔叽把这条消息转达给美甲姐时,她可感动坏了,为了表示对江白雪的感谢,在凌晨一点江白雪上厕所时,美甲姐将自己的鬼脸慢慢从厕所隔门上显现。 美甲姐在此时发出了真鬼哭狼嚎,“呜呜!白雪公主!原来你真是公主本主!老奴愿做你一辈子的臣民!” 白雪公主对此的回应是…… “啊——!谢棠!” 她身侧的坑位默默递过来一包纸,“喏,别害怕,我带纸了。” 听见她的话,美甲姐也伸手从喉咙里掏出一包湿漉漉的包装纸,殷勤为公主递上,“喏,用老奴的珍藏款也行。” 谢棠搂着江白雪离开厕所时,公主就一副柔弱无骨的姿态依偎在她的怀里。 她看看对方惨白的脸色,关心道,“你怎么一副见到鬼的样子?” 说完她想想自己的死鬼男朋友,脸色也跟着泛白。 江白雪纠结一阵,还是选择了隐瞒,“我没事,就是最近换季身体不舒服。” 晚上江白雪躺在谢棠身边,把脸死死埋在她肩窝里。 她唯恐厕所里那个“老奴”再给她搞什么惊悚小节目,所以主打一个眼不见为净。 只是当第二天上课时,她还是在自己的包包里翻出了一张病历纸写的信:【亲爱的白雪公主,老奴从此为你出生入死!从此在医学院女寝,不会再有一只敢吓唬你的亡魂!】 都说医学生的字像鬼画符。 可是这张纸上的字迹一笔一划十分清秀,看得出对方一定是以郑重其事的姿态来写这封信。 江白雪被许许多多的人恭维过,曾经她看着那一张张挂着殷切笑容的脸蛋,只觉得虚假。 但这一次,她想起那张恐怖惊悚但是又略显笨拙的鬼脸,她从内心深处涌起一阵说不出的快乐。 当天晶大论坛:【天呐!我第一次看见大小姐笑得如此开心!(夸张版总裁文管家体)】 类似的感谢信也被夹紧江弯弯的《外科学》里。 美甲姐写到:【谢谢你,弯女。你的兜里虽然一贫如洗,但你拥有一颗金子般闪闪发亮的真心。在医学院我会永远罩着你!——your sincerely,beautiful jia sister.】 有美甲姐罩着两位千金以后,最近谢棠得到了许多休息时间。 小王连续几天晚上都看见谢棠在寝室里躺尸,这让她十分不习惯,“哎呦喂!您怎么不去医学院约会喽?是跟二位千金以及您那位男朋友都不处了?” 逃避虽然可耻,但有时候确实有点用处。 只是用处只能持续到虚假泡沫被戳破的那天。 谢棠想起顾凛,忍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小王,你看过《聊斋志异》里采臣跟小倩的情节吗?” 《倩女幽魂》在联邦都拍过好多个版本,什么小说、电视剧、网剧、电影随处可见它的身影,小王当然看过了。 闻言她扬起眉梢,“怎么着?您这是发现自己谈了个男鬼,所以在这里cos回避型人格?嗐!我可记得人电影里只回避一阵,您这是好几天喽!” 说着小王爬下床铺去拽谢棠,“我之前可听说您那小男朋友倍儿贴心,您二位有什么误会完全可以当面说清楚,甭在这打什么马虎眼!别磨蹭了,快去找他吧!” 谢棠想跟她说自己不是在打马虎眼,顾凛他可是真男鬼。 但是她又不想打破小王普通人的生活。 她被小王拽着换了一套衣服,这才不情不愿地出门去坐开往医学院的轻轨车。 在路上她想了很多事,有她跟顾凛的甜蜜往事,也有这几天她查到的关于死人顾凛的事情。 车辆到站,她下车如往常一般买了许多冰水跟冰棍,慢吞吞地朝医学院的正门走。 只是这次跟往常还是有所区别,保安处开门后,走出来的并不是保安老张,而是穿着白大褂的顾凛。 他快步朝她走过来,直到停在她面前。 他不问她这些天去哪里了,也不说话,只是低头静静用那双泛着红血丝的金色桃花眼安静地望着她。 他那张漂亮的脸蛋上依旧没什么大的表情,但是谢棠能看出来他快要碎了。 她心里泛酸,从塑料袋里翻出一根橙子味雪糕递给他,干巴巴地问,“你……要不要吃点甜的?” 第72章 有些真心话总是以轻松到仿佛讲笑话的口吻说出来, 比如顾凛此前常说自己是阴湿男鬼。 谢棠本以为这四个字是形容词,结果是名词。 现在顾凛的外形看起来跟老照片里只有发型跟瞳色有区别,脸蛋还是那般清冷美丽一如谪仙。 谢棠见他不收自己给的雪糕,与他僵持一阵后也不再强求, 而是果断收回手来, “好, 那我自己吃了。” 见她不给了,他又伸手过来要拿。 那冰凉的手贴在她手背的一瞬间, 谢棠鸡皮疙瘩从脚底直窜天灵盖,当场动作幅度极大地抽回手来。 于是那根雪糕就在两位中间当场坠机,砸在地面上发出砰的一声脆响。 但是一时间没有人弯腰去捡, 他们就这样默默地对峙着。 如此过了十几秒,顾凛主动打破僵局,只见慢慢蹲下身去, 轻轻地拾起地上的雪糕, 抬手递给谢棠。 这位第一次见面时的高岭之花红着眼眼睛说出了今晚的第一句话, “你不要它了吗?” 他嘴里说的是雪糕,实际上指的是什么两人都清楚。 谢棠没收, 她推脱道,“你吃吧。” 顾凛平时的表情就不多, 总是表现出一副人淡如菊的模样,就连这会儿他的痛苦也外化得浅淡而沉默。 只是爱你的人不会舍得看你难过,一丝一毫都不行。 谢棠看不了他伤心欲绝这一出,撇开头强调道,“只是一根雪糕而已,我担心卡路里超标才给你吃,你别多想。” 可假如她没有那方面意思, 她又怎么会知道他在多想? “唉,爱情这东西,真是不好说。”门卫老张脸贴着玻璃看得津津有味。 猫猫大王坐在他帽子上摇摇尾巴,紧张地问道,“喵——” 老张听懂它的意思,被逗得粲然一笑,“我们跟谢棠是友情向,知道我们是鬼也不太影响我们双方之间的情谊。” “日夜同眠的爱人是鬼才是最让人类接受无能的。” 说到这里,他估计逗猫,“你不是不喜欢她吗?干嘛这样紧张?” 猫猫大王瞬间应激到脊背炸起,气得喵言喵语愤怒反驳这个愚蠢无知的人类。 它才不是担心谢棠避它如蛇蝎呢! 它只是、只是担心以后都没有漂亮的雪糕吃了! 他们两位正在这里津津有味地看热闹呢,措不及防那边谈情说爱的两位突然朝保安室的方向走来。 进了门以后,谢棠跟往常一样将冰饮料跟雪糕放在桌子上,跟老张寒暄两句。 但这次她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亲自拆开一只粉色猫爪雪糕的包装袋,对猫猫大王招手,“咪咪,过来吃东西。” 猫猫大王气得喵喵叫,它才不叫咪咪! 它一边生气,一边忍不住踮起脚尖往谢棠的方向试探性迈步。 夜间的保安室光线昏暗,可离得近的人还是能注意到它皮囊的异常。 它仔细观察,果然谢棠在看清那层人皮外套后,她脸上的表情出现了片刻空白。 猫猫大王顿时吓得原地跳起,在房间内如同一只受惊的大粉耗子一般逃窜到床底。 不过女人只怔然了一阵,回过神来以后她没有强迫猫猫大王出来吃零食,而是走到它的猫食盆旁边,用纸巾擦拭一番原本就很干净的盆底,将雪糕原原本本地放了进去。 “它长得跟之前的雪糕很像,但上次我买的是桃子味,这次是草莓味的。” 谢棠歪着头瞧着床底的它,将说话声音放得很轻很柔,“我下次来看你时,还会再换一个新味道。毕竟猫猫的生活也需要新鲜感不是吗?” 她跟猫咪耐心说话的时候,她身后恐怖大狐狸就用忮忌的眼神直勾勾地往咪身上戳。 等谢棠扭过头时,顾凛又恢复成无辜而悲伤的受气包模样。 然后她一转头,他又向猫猫大王发射死亡视线。 实不相瞒,这让猫猫大王心生畏惧的同时,又控制不住地感到暗爽。 愚蠢的大狐狸!他根本不了解人对咪的着迷程度! 是的!咪就是这样的万人迷! 猫猫大王得意地将尾巴摇成起伏的波浪线,只是迫于狐狸的威慑,没有当场从床底下钻出来当着他的面耀武扬威罢了。 往常谢棠离开保安处以后,她会去校医处跟顾凛进行轻松愉快的肢体交流。 但今天她站在医学院校门口,甚至都不愿意往里面多迈出一步。 顾凛想要伸手去牵她,可是想起之前她连自己碰过的雪糕包装袋都如避蛇蝎,他又伤心欲绝地收回了手。 只是面对明显生出退意的谢棠,他无论如何不甘心放她就这样离开。 挣扎片刻,他还是小心翼翼地出言挽留,“可以去我那里坐坐吗?三天没有按摩了,让我帮你放松一下酸痛的肌肉好不好?” 谢棠没有说好,也没有当场否定,只是纠结犹豫地看着他。 她的沉默不语快要将本就忐忑不安的他逼到疯魔,他伸出颤抖的手试图去拉她的外套衣角,说话声音透着哽咽,他哀求道:“谢棠,别这么快离开好吗?” 他这副样子让她怎么舍得狠下心拒绝? 但他不是活人,他是鬼啊…… 谢棠心软归心软,却没有完全让步,“今天我们只在校园里逛逛,不去你那里按摩。我生理期不舒服,想早点回去休息。” 顾凛立刻提议,“我那里有床,我——” 不等他说完,就被谢棠无情地打断,她一双黑沉沉的眸子直直地望向他,“顾凛,别再说了。”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101节 她态度如此决然,他再难过也只能选择让步。 至少她还愿意跟他沟通,这样已经很好了,他应该懂得知足。 两位热恋但是闹别扭的情侣就这样在黑漆漆的校园内漫无目的散步。 因着两个世界的维度正在重合,夜间的校园内也多了不少活人。 他们两位男美女帅,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 有人想要用手机偷拍两人同框的照片跟视频,可不知道是不是夜间光线不好的问题,拍出来的照片中人脸永远都蒙着一层看不清的雾气。 等两人散步到求知湖畔,便一同坐在湖边一处无人的长椅上。 他们落座的位置中间隔得好似存在一条银河。 谢棠出神地看着夜晚的河水发呆,顾凛则趁机如饥似渴地盯着她的侧脸,像是要将她的身影永久地镌刻在自己的脑海。 等她回过神时,便对上了这样一双被浓郁悲伤、眷恋、痛苦所塞满的金色桃花眼。 世人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可是对于爱你的人而言,他们不会舍得看见你难过的样子,在此之前对方就会主动把糖送进你的手里。 他现在的模样看得谢棠心里难受,她忍不住手掌向上摊开做出一个邀请的动作。 顾凛愣了一秒,便强颜欢笑将自己戴着黑色胶皮手套的爪子搭在上面。 他不敢握住她,他怕谢棠讨厌他。 “干嘛弄得这样可怜?”她忍不住叹气。 顾凛下意识道歉,“对不起。” 谢棠将他的爪子攥在掌心里,低声道,“我没有责怪你。” 他在双方相处之间表现得如此可怜,好似她在单方面欺负一只软包子。 哪怕被她牵手,他也不敢去过多触碰她,只是乖巧地扮演一只玩偶。 若是他脾气暴躁跟她大吵大闹,谢棠还会凶他两句。 他现在这样委曲求全,怎么看似乎都是她的不对,让她怎么舍得对他撂狠话。 又过了一阵,谢棠问:“你要坐过来一些吗?” 顾凛颔首,起身很小心地挪到她身边,在尽量不与她发生肢体接触的前提下坐好。 没过多久,谢棠又问,“你要靠在我肩膀上吗?” 这次顾凛讶异地扭头与她对视,在看清她眼底坦坦荡荡,毫无嫌恶之情后,他这才非常小心谨慎地低下头去,轻轻地靠在她温暖宽厚的肩膀上。 两位之间那看不见的冰层似乎裂开了一条缝隙。 他们这样手拉手、肩并肩,似乎又回归到曾经小情侣的蜜里调油日常。 顾凛没提去狐狸窝的事,谢棠也没说要离场的话,此刻他们就在月光下静静地依偎着彼此。 不知过了多久,谢棠说,“你身体好冷。” 顾凛原本的情绪还算稳定,她这句话问完,他再吭声时就带着明显的哭腔,他说,“嗯,你最近没来看我。” 说完担心谢棠误会,他又补充解释,“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是我不好。” 看见他眼镜片上湿漉漉都是水花,谢棠亲手将其摘下来放到一旁,用纸巾轻柔地擦拭他脸上的泪水,“不哭了,你没有哪里不好。” 顾凛没说话,只是用那双满是忧伤的眸子深深地凝望着她,无声无息地流着眼泪。 真是救大命了!这看着也太可怜了! 谢棠有点慌了,“不哭了好不好?我不是已经回来了吗?我刚刚还送雪糕给你吃呢。” 顾凛与她相牵的那只手依旧不敢用力,他哽咽道,“可是你刚刚躲开了我的触碰,那只雪糕上的脆皮都摔得四分五裂。” “你不要它,”他越哭越厉害,眼泪越流越多,“你不要它,也不要我。” “我没有,你小子别冤枉我。”谢棠见他还敢翻旧账,她也跟着一起翻,“你瞒着我那么多事,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是委屈上了。” 顾凛这次直接握紧她的手,生怕她跑掉,“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担心你不要我。” 他已经让美甲姐询问江家两位千金那天在礼堂内都发生了什么,他知道谢棠已经知晓他是死人的事情了。 这些天他过得浑浑噩噩,如果不是他不能离开这里,他真的很想去体院问问谢棠为什么要躲着自己。 如果不是他还想要谢棠真情实感地爱着自己,他很想拿江弯弯跟江白雪的命威胁她继续跟自己在一起。 正是因为他了解谢棠,他知道自己如果真的那样做了,他们之间就再也没有以后。 哪怕心里这会儿阴暗扭曲到想要发癫,顾凛面上也是冷静的。 他低三下四地给自己求情,“谢棠……你说过要爱我一辈子的……你还说过下辈子也要娶我……” “你小子看着可怜,实际上脸皮可厚,”谢棠抬手捏他冰凉刺骨的脸颊,“你之前还跟我说你十八岁呢,结果你死亡时间都快跟我年龄一样大了!” “男人至死是少年,”顾凛不苟言笑,“我确实是死的。” 所以他就是少年。 读懂他潜台词的谢棠好想把这个恬不知耻的死鬼给丢到湖里去。 顾凛此刻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内心澎湃的情感,抬手紧紧把她搂在怀里,呜咽道,“谢棠,其他可能有假,但我爱你是真。” 说话间,他的泪水一滴滴地往谢棠的身上砸。 心疼归心疼,谢棠的原则还在,她正襟危坐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你所有瞒着我的事情都告诉我。” 说完她趁着死鬼没有回过神,从兜里掏出一张老太太牌符纸往他额头上啪地一贴,顾凛当即丧失行动力。 谢棠慢条斯理地摘下他环抱自己的手,爱怜地摸摸他哭得梨花带雨的美人面,温柔又强硬地威胁道,“你继续说谎试试,我随时都可以离场。” “不要从你吃奶的时候讲起,我要听重点,比如你是怎么死的,又为什么会有狐耳跟狐尾,以及……” 谢棠微妙地停顿片刻,一双黑黝黝的眸子好似要透过他的表现看透他的灵魂,“美甲姐为什么叫你恐怖大狐狸。” 这一刻顾凛明白,哪怕谢棠会心疼他,她也不会无底线纵容他的隐瞒跟欺骗。 她爱他是真的,不接受隐瞒,要掌控全局也是真的。 顾凛的喉结做出吞咽的动作,西装裤紧了。 他低眉顺眼地问,“我说完,你会离开我吗?” 谢棠掐着他的下巴,“你先说。” 顾凛就犹豫那么一会儿,谢棠就做出要起身的动作,吓得他连忙语速极快道,“我在生物学父亲伪造的车祸中去世并被他请来的鬼师用人尸跟狐狸做成狐鬼美甲姐——” 头疼的谢棠连忙喊停,“语速太快,慢慢来。” 顾凛低低地应了一声,接着说道,“之前鬼师来女寝捉鬼,我被生物学父亲要求物理超度美甲姐。” 他看起来无辜极了,“我当时不知道她是你的朋友,知道以后我就立刻收手惹。” 这里面的信息量很大,谢棠在脑内仔细梳理一番。 顾凛目前肯定是邪祟,但不能称得上是人鬼,因为他被改造过后身体有狐狸的一部分。 至于他变成邪祟的原因…… “所以你的生物学父亲是谁?你当年可是医学界冉冉升起的新星,他为什么要把你变成现在的样子?” 面对谢棠的问题,顾凛安静了好一阵,这才艰难地开口,“我的生父是陆建南,生母是顾晚晴,他是赘婿,所以我随母姓。” “我姓顾,按照外祖父的遗嘱要继承顾家的财富。这跟陆建南吃绝户的目的相违背,所以我成了死人,我母亲成了疯子,他本人成功完成阶级跃迁。” “至于他为什么把我变成现在这副样子……”说到这里,顾凛垂下眼眸,声音清清冷冷地陈述事实,“我的脑子对他很有用,他需要窃取我的研究成果奠定行业地位。” 谢棠:“???” 所以现在老丈人为什么不愿意培养女婿? 他们自己走过的路,女婿小人得志后是什么鬼样子他们比谁都清楚。 “贤妻扶我青云志,我还贤妻万两金”根本就是一个伪命题。 凤凰男起飞后“我还贤妻俩外室”都算好结局,吃绝户的陆建南这是让原配退出学术圈,让儿子退出生物圈。 谁说男人没心机了? 陆建南这不是一把算盘打得噼啪作响? 而且亲妈恋爱脑,孩子是真遭罪。 顾晚晴要是早早离婚,或者一开始就不要扶贫,也不会出现后续家破人亡的糟心事。 顾凛这是什么人间小苦瓜? 正义感逐渐占据谢棠的心脏,让她觉得顾凛当下的物种已经是无足轻重的问题。 她义愤填膺,“好气啊!你爹能直接死吗?” 说完这话谢棠又觉得当着儿子让人爹去死确实不太礼貌,于是她清清嗓子换了一个相对委婉一些的说法,“我是说……你爹什么时候能死?” 顾凛用无助的眼神看向她,“我不清楚。” 这些年来他没少投毒,陆建南常期从他这里接触致癌物,日积月累应该快了。 谢棠不晓得顾凛背地里做的事,在此刻的她来看,顾凛就是一个备受折磨受害者。 见她不说话,顾凛又可怜兮兮地补充,“陆建南很讨厌我,说我除了跟他一样聪明,其他地方一丁点都不像他。” 所以谢棠千万不要因为他是陆建南的儿子,就因上梁不正下梁歪的遗传原理不要他了。 “我现在不是他的孩子,我身上的肉已经被他亲手剃下来喂给狐狸。”顾凛一双金灿灿的桃花眼变得湿漉漉的,“我已经达成割肉还父的反父权成就,我真的跟他不一样。你不要嫌弃我。” “你是受害者,孩子没有生父的选择权。”谢棠无力地叹了口气,将头靠在他的肩膀处。 “别难过,你这是歹竹出好笋呢。”她主动张开双臂将他搂进自己的怀抱里,轻轻地抚摸他的脸颊给予他安慰,“你只是物种是死鬼,但你还帮助美甲姐挡风遮雨、争取正义呢,他们才是人间活着的恶魔。” 顾·终于被老婆搂进怀里·忍不住偷偷幸福到冒泡泡·凛:“嗯。” 第73章 知道顾凛的悲惨过去以后, 谢棠心疼地搂着他哄了好一阵。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102节 是了,要是能做人,谁愿意做现在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狐不狐的存在呢? 可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他毕竟是骗了她, 该批评还是要批评、该教育也还是要教育。 谢棠的食指戳戳他高挺的鼻梁, “我知道你有苦衷, 但下次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又出于怎样的原因,你都不能瞒着我, 明白吗?” 顾凛狐狸一样哼哼唧唧几声,见她依旧严肃,这才轻声说, “好,我知道错了。” 谢棠见他看起来老老实实,不像会作妖的样子, 于是伸过手去准备将他额头贴着的符纸给撕下来。 只是手伸了一半, 她忽然想起真老实的孩子就不该一开始骗人, 故而那伸到一半的手便绕到他后颈。 只见谢棠一个用力将顾凛整只邪祟拦腰抱起,往1号实验楼的方向走去。 她常年练体育, 身上很有一把子力气,公主抱一只公狐狸不成问题。 被她抱住的顾凛忍不住开始想入非非, 他们这个姿势特别像古装电视剧里男主抱着女主去洞房的场面。 此刻顾·忍不住又开始幸福·凛用稀松平常的语气说出不得了的话,“还望大王多多临幸臣妾,臣妾可以给大王诞下嫡长女。” 就这么一句话,吓得谢棠险些当场将他投掷出去。 她脸上露出见鬼的惊恐神情,“你一个男人生什么嫡长女?” “男人不行,男鬼当然可以。”顾凛用他那双又大又亮的桃花眼瞧着她,“你每次搞我的时候都会往我身体里传输阳气, 现在我们的孩子就是气流的形态。” 说到这里,他红着眼眶可怜兮兮,“你不要她也没关系,我会努力做一个乐观开朗的单身父亲。” 爸了个根!她怎么看这个阴湿男鬼怎么都跟乐观开朗四个字两模两样! 他之前在那里装乖巧跟老实,原来是在给她憋个大的! 谢棠咬牙切齿,“臭小子,你道德绑架我是吧?” “你之前叫我香小子,”顾凛用他那张冷淡的美人脸说着一些让人去死的话,“现在我怀孕了就变成臭小子,说明你讨厌这个孩子,那我今晚就流掉她。” 这还是顾凛第一次在谢棠面前展示他的脾气,谢棠没有在第一时间劝阻,而是扬起眉梢发出质疑,“男鬼连子宫都没有,你打胎要打哪里?” 顾凛说,“你把我额头上的符咒摘下来,我可以现场演示给你看。” 谢棠不太想看,总觉得那会是什么疯狂掉san的画面。 接下来的路上她没吭声,顾凛见她如此也只能无奈保持沉默。 她就这样抱着狐狸一路来到了实验楼,等到坐电梯的时候,电梯门一打开两者便与里面三个穿白大褂的医学生面面相觑。 谢棠没啥大反应,毕竟一路上她都被人以各种各样的目光打量着,她对此感到习惯。 顾凛却蓦地扭头将他的脸埋到她胸前,破有几分不愿意面对现实的意思。 别看顾凛脸长得嫩,他可是兼具童颜巨胸跟长腿。 哪怕这会儿他被谢棠公主抱着,他那双耷拉下来的小腿跟穿着皮鞋的大脚也格外占地方。 谢棠要是抱着他上去,其他三位得在后排挤成小鹌鹑,她便提议道,“你们先上去,我们等下一趟电梯。” 电梯里一位清秀可爱的小姑娘立即摇头,“我们三个没关系的,你们快些上来吧。” 说完她还给自己左右两边的男女一人一下肘击,那两位这才如梦方醒连连点头。 盛情难却之下,大王抱着自己的祸国狐狸走进了电梯。 她之前没注意顾凛脚大的问题,这会儿一看简直跟小船一样。 她看着他擦得油光锃亮的皮鞋陷入沉思,他们身后的实验室三人组则飞快地交换眼神吃起她跟顾凛的瓜来。 在一起做研究几十年,哪怕不用开口说话他们三人也能从彼此的眼神里读出对方的潜台词。 二师姐:【我勒个豆!没想到顾先生跟他女朋友私下竟然是这种相处模式!好一个英俊大女人跟她的绿茶老娇夫!】 大师姐:【我平时见到的顾先生明明不是这样的啊!是不是最近你给他传输的资料把他给带坏了?】 直男师兄:【我是男人我能不知道他吗?哪里需要二师姐带坏他?他之前又是在老师那里搞全身脱毛,又是做什么□□粉嫩护理的,他本来就已经骚得无可救药了!】 他刚用眼球发完言,那两个女同志便纷纷将探究的视线朝他裤子的方向瞄去。 师兄连忙用文件夹挡住自己的隐私部位,【你们看什么?我可没做那种丧心病狂的项目!】 说起这个他就滔滔不绝:【你们都不知道他服美役服到何等令人发指的地步!皮肤科老师说他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粉,用了好多强腐蚀性试剂!】 他x的!灵体这东西虽然可以自我修复,不至于被化学药剂毒害出什么肠穿肚烂的副作用,但它受到伤害可是切切实实会引起疼痛的! 两位女鬼听得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服美役这事还是让男鬼来吧!她们就不参与了哈! 说起来…… 她们齐齐地将眼神投向前方身材高挑结实的谢棠。 这姐妹是多有魅力,能钓得男鬼为其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同时也不往疯狂做医美? 嘶!当真是恐怖如斯! 三位医学生是鬼,他们交流的时候就充分利用这一物种特性将眼球在眼眶里以各种不可思议的角度飞来飞去。 当他们的视线从谢棠乌黑卷曲的长发移向她的肩膀时,便对上顾凛那双潮湿冰冷的金色眼瞳。 三个鬼一下子就不敢胡思乱想了,低下头如小鹌鹑一般挤到一处瑟瑟发抖。 谢棠抱着顾凛下电梯时,还特意转身对他们笑着道谢,“跟我们乘坐同一辆电梯一定很拥挤,真的辛苦各位了。” 三位医学生顿时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纷纷摆手强调一点都不辛苦。 等到电梯门重新关好后,师兄率先松了一口气,“我真不是故意撞见顾先生跟他老婆的恩爱现场,他刚刚那个眼神好吓人!我后背都要被吓出尸水了!” 话音落下半天他也没见有鬼接这个话茬,感觉奇怪的他扭转头颅时却发现那两个女鬼居然还陷在回忆里,那两双看向电梯门的眼球内是令他牙酸的诡异光芒。 回过神来的二师姐兴奋地叫喊,“天呐,她真的好帅!他x的!简直是百合漫长发攻走进现实!” 大师姐看着也有些神情恍惚,她没搭话,只是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师兄:“?” 啊? 这就被迷住了? 他不是很懂她们雌性! 当然,他也不懂顾凛那个雄性! 不被理解的雄性此刻正乖巧地被谢棠抱回校医处,再从里面的小门回到他们的爱巢。 谢棠给顾凛脱鞋、脱衣服、换睡衣,之后扶着他平躺在床上,并且摆了一个双手在胸前合十的姿势。 顾凛躯干动不了,但还是能活动面部肌肉。 他的眼珠随着谢棠的动作转来转去,在她从衣柜拿出换洗衣物往浴室走的时候,那双眼睛看起来恨不得从眼眶里蹦出来滴溜溜地跟着一起滚进去。 假如他头上没有这种符纸,他是能做到这个操作的。 现在不行,他只能一边听着浴室淅淅沥沥的水声,一边裤子紧绷绷。 在认识谢棠之前,他只有在做活人时每天早上会有这种不受控的生理反应。 陆建南就喜欢跟不同的女人深入接触,陆建南喜欢什么,顾凛就憎恶什么。 所以他这几十年来都是处男,嫁给谢棠以后才被她破了完璧之身。 他曾经觉得沉迷男女之间的那点事纯粹是人类屈从于生物本能的体现,它只能带来即时快感,却浪费大量的时间跟精力。 在顾凛看来,将做无用功的时间用在自我提升上才是正经事。 直到他遇见谢棠。 谁说贴贴不是正经事?他不同意。 等他听到浴室方向传来吹风机的声音时,他心里就躁动得不行。 她吹得明白吗?应该让他来。 等到洗完澡的谢棠准备离场时,顾凛连忙伤心欲绝地开口挽留,“谢棠……留下来好吗?” “我不求你睡我,我只想跟你并肩躺在一起。”他哀求道,“你不要离开,求求你了。” 谢棠回头朝他的方向看去,他那双含泪的眸子便清晰地映入她的眼底。 两者相对无言好一阵,最后谢棠沉默地走到床边,换好睡衣后躺在他的身边。 人心总是贪得无厌,鬼也如此。 须臾,顾凛又小心翼翼地提出要求,“谢棠……你可以抱着我吗?” 哪怕被这样一位破碎感十足的大美人殷殷请求,谢棠也依旧不为所动,笔直地躺在那里不肯碰他哪怕一下。 顾凛是真的难过,见状他也敢不奢望什么,只是沉默不语地看着她流泪。 颜值在此刻用处不大,但眼泪对于谢棠而言可是绝杀。 又过了一阵,谢棠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真是拿你没办法。” 说完,她侧过身将鬼东西搂进自己的怀里。 他们之间贴得近,她自然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异常。 面对她质疑的眼神,顾凛垂下眸子,缓声说道,“不用管它。” 他说不管,谢棠还真的没有继续理会。 她这会儿有点困了,闭上眼睛没过多久便进入梦乡。 后半夜定身符失效,恢复行动的顾凛趴在床上撑着下巴,定定地看着她的睡颜。 他伸手想要触摸她的脸颊,最终那只爪子也只停留在距离她脸颊两厘米的位置,隔空温柔地描摹着她的眉眼。 第二天谢棠在生物钟的作用下于凌晨五点睁开双眼。 她感觉手心里毛茸茸的,轻轻捏了两下,身侧便响起嘤嘤的狐狸叫声,旋即她的下巴也被毛茸茸的东西轻轻刮蹭。 她看过去,入眼的便是白色的狐狸尾巴,以及一红一白的狐狸耳朵。 可恶的烧男,居然拿毛茸茸来勾引雌鹰般的女人! 她一定要狠狠地惩罚他! 于是她大早上将没睡醒的顾凛按在床上疯狂摸毛毛。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103节 顾凛睁开惺忪的睡眼,茫然无措地抬手护住自己的耳朵,抗议道,“谢棠,好痒。” 谢棠生来就叛逆,他越不让干什么,她越想干什么。 “狐狸,你把毛毛放出来不就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我一定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一人一鬼很快在床铺上演追逐战。 一开始他们还只停留在简单的打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顾凛的睡裤裤腰居然变得哪样松弛,只一扭便从他腰kua间退下去。 狐狸不仅尾巴长得蓬松柔软,它附近的肌肉也是兼具丝滑与弹性。 谢棠下意识捏了两把,顾凛喉咙里便随之响起小动物撒娇时的哼唧声。 她咽咽口水,其实她没来生理期,她此前只是拿这个做理由拒绝他的亲密。 她正是刚开荤年轻气盛的时候,其实她也很想顾凛。 但他是鬼,不是人。 色子头上一把刀。 她内心天人交战时,被压在床铺上的他鸦羽般的睫毛颤了颤,就这样紧盯着她的眼睛昂起头主动凑上来做出要亲吻她的姿势。 这次谢棠没有躲闪,任凭他这样缓缓凑近,直到距离缩短到她稍微动一动唇瓣就能吻上的程度。 这烧小子肯定用了很多烧手段,他此时的身体不仅触之如暖玉,连他呼吸时喷出来的气流都是香的。 谢棠非常确定,他就是在勾引她。 她不会上当。 嗯。 顾凛见她这都不上钩,又用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去缠她结实有力的大腿,用尾巴尖尖的绒毛隔着她的睡衣轻轻地搔她的痒。 色令智昏。 谢棠一个没把持住就凑过去要亲吻他,一直勾引她的顾凛却在此时后撤。 他昳丽的脸蛋上挂着诡计得逞的笑容,他没有吭声,只是从她的身体下方钻出来,离开床铺要往浴室的方向跑。 可他的身体走了一半,他的睡裤还完整地留在床上。 那白白粉粉的一片肌肤瞬间晃花谢棠的眼睛,她当下眼疾手快地拽住他的手腕,一个用力将他再次压回身体之下。 顾凛唇瓣翕动着,似乎要说话。 铺天盖地的吻就是这个时候将他彻底淹没。 多日不见,他尝起来依旧又香又甜。 他们从前都是高强度亲密,几日不见是小别胜新婚。 好久没吃饭的谢棠顿时如同饿虎扑食,对自己的口粮上下其手。 刚才顾凛还在那里对她放[]荡勾引,这会儿又开始抬手推拒,左右摇头试图摆脱她炙热的吻,“我是鬼,不是人。人鬼有别,你不可以这样。” 烧又烧得很,睡他又不肯。 谢棠也没有全被他牵着走。 他不愿意,她就立刻停动作,作势要起身,“好,那不做了。” 这会儿又轮到顾凛着急了,他连忙去抓她的胳膊,“漫画里不是这样画的。” 当谢棠惊奇地看向他时,顾凛才意识到自己露馅了。 他似乎不是那个清纯无辜什么都不懂的大男孩了。 他抬起被子试图挡住自己的脸来逃避现实,却被谢棠拦住。 她笑意吟吟地问他,“那漫画里接下来的剧情是什么?” 顾凛移开视线,难得有些磕巴,“你……你不顾我的反对,将我强行这样那样。我从中得了趣味,从反抗到顺从再到努力迎合。” 爱妃真不愧是狐狸变的,哪怕害羞也能说出旁人难以开口的烧话。 谢棠被他逗乐了,“这是正经漫画吗?” 当然不是,这是限制级作品,二师姐传给他的压箱底神作——《她的性感男房客》。 这漫画内容十分香艳,每次品读顾凛都忍不住代入谢棠与他自己,幻想她将他翻来覆去地强迫。 不过哪怕嘴上露馅,顾凛不愿意承认自己偷看资料,这样会丧失神秘感,谢棠因此不为他着迷了该怎么办? “所以……你要按照漫画剧情来吗?”最终顾凛选择顾左右而言他。 事已至此,不狠狠演上一场都对不起顾影帝的精心编排。 只是两人演戏过程并不是顾凛幻想中的那样顺利,中间出现了无伤大雅的小插曲。 谢棠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你的……怎么比之前还要粉嫩?” 顾凛的答案格外坦率,“因为我想用身体讨好你。” 他能有什么坏心眼?他只是想以色侍人罢了。 事实证明,男鬼医美确实很有用。 至少他女朋友对他爱不释手呢。 她看起来更加迷恋他的身体了。 就在谢棠与他越吻越投入时,她又想起来一件事,整个人瞬间冷静不少,“你不是怀孕了吗?我跟你这样不会把你弄流产吧?” 顾凛都要急死了,他当即从自己丹田的位置掏出一团白雾状的气流,“它哪里有流产的余地?” 是了,他徒手就给掏出来了。 似乎自己也察觉到这动作有点惊悚,顾凛又把它塞了回去,他低眉顺眼地拉她的睡衣,“姐姐,为了孩子好,请你多疼我。” 那哪里是孩子? 分明只是一团气流吧! 这孩子的质量她吹一口气都能吹散架喽! 而且!而且! 谢棠又没绷住,无情地将他吐槽,“你是不是忘记了?你死亡时间可是跟我年龄差不多呢,顾叔叔。” “真是太失礼了。”顾凛当场就被这个称呼吓到裂开,他连忙抬手捂谢棠的嘴,“我们一直都是姐弟恋。” 他才不是老黄瓜刷绿漆!经过顶级医美,他现在就是嫩草本草! 见谢棠还要开口,顾凛连忙撅起自己的双唇,“别再说话,吻我便是。” 第74章 明明之前谢棠还能对着顾凛这张貌美如花的脸蛋亲得很起劲, 现在她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像是一个喜剧角色,根本下不去嘴。 顾凛撅嘴半天也不见她凑近,有些着急了。 他也不再跟她做语言上的纠缠,转而用实际行动来善解人意, “说了这样多的话, 你一定很口渴, 我这就去给你拿水喝。” 说完,他如同一尾游鱼从谢棠下方滑出去, 片刻后又带着他的秘制小饮料回归。 “……” 谢棠看看他手里猩红色的玻璃杯,认出来里面装着的正是喝下去让人全身发烫,与他双双战斗到发了狠、忘了情的超级补剂。 她看向顾凛, 他脸上的神情依旧那样从容淡定,好像他手里端着的并不是让人一步踏入万物复苏季节的东西。 见谢棠犹豫不决,顾凛还将杯子朝她的方向递了递, 一双金灿灿的桃花眼显得格外清纯无辜, “它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我不骗你。” 至于喝完想睡他什么的,只是一点无伤大雅却异常美妙的副作用罢了。 见谢棠还是迟迟不肯有所动作, 顾凛垂下眸子低落道,“人鬼殊途, 这杯补剂能抵消我带给你的负面影响,不要因为嫌弃我就伤害自己的身体。” “哪怕你不愿意睡我也没关系。”他撇过头自暴自弃,“像我这样人老珠黄的死鬼,被女人玩腻后丢掉也是意料之中的结局。” 听到这里谢棠再受不了他那张哔哔叭叭的嘴了。 她抬手抢过杯子,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 之后俯下身低头将其中一部分喂到巧舌如簧的怨夫嘴里去。 别看顾凛刚才还一副忧伤不已的模样,被谢棠亲吻的瞬间可没见他有拌粉失落,反而喜悦得很。 这会儿他隔着裹尸袋长时间浸泡热水的正是身体温暖的时候, 精心保养的肌肤捏起来也格外很有弹性。 顾凛脸蛋也长得没话说,一副让女人想要狠狠怜爱的样子,能直接送去男团做颜值担当。 身材也很棒,八块腹肌好看又好用。 情绪价值也到位,贴在她耳边哼哼唧唧的声音悦耳动听。 而且他挺敏感的,总是能实时给出很多令人身心愉快的小反应。 只要不去想他的物种,他就是一个极度优秀的睡觉搭档。 体内极具上升的多巴胺含量让谢棠的唇角情不自禁地上扬。 情绪上头时,她搂着顾凛在他耳边说了好多乱七八糟的话。 其中一些是点到为止的脏话,一些是单纯的赞美,剩下的则是脏话跟赞美的结合体。 顾凛听得心里怪怪的。 一方面他觉得谢棠怎么可以用那种话来形容自己?他才不是贱男人。 另一方面他又觉得怪美的。 他紧抓着她的手腕,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不断地向下流淌,他急促地呼唤她的名字,“谢棠……谢棠……” 他说,“我爱你……我爱你啊……” 情绪如此汹涌,快乐又如此浓郁。 他又哭又笑地哀求她,“别离开我……别不要我……求你了……” 她能给予的回应是温柔而缠绵的拥吻。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104节 时间很快来到中午,谢棠躺在床铺上懒洋洋地玩手机,顾凛粘在她身边心满意足地把玩她左手的手指。 谢棠问他,“你这里能点外卖吗?” “不能。”顾凛如实回应,“白天大多数时间这里只能出不能进,走出去就很难再回来。” 他抬头眼巴巴地望向她,“你取完外卖就看不到我惹。” 单看他巴掌大的漂亮脸蛋,会让人误以为他是一只小巧可爱的兔子。 心机狐狸总是让自己看起来很弱势,其实他的鞋子跟船一样大,人站起来也是巨大一只。 “外卖不健康,你不要吃。”顾凛凑过去黏黏糊糊亲吻她的下巴,“贤惠人夫将为你亲自下厨。” 顾凛的亲自下厨指用空气炸锅炸半成品吐司、用电磁炉煎一些大半个身体都粘在锅底的鸡蛋。 可能是出于担心谢棠吃不饱的心理,顾凛一共给她煎了十个鸡蛋。 其中糊在锅底的有5个,剩下5个以粘稠状摊在吐司上。 他还给谢棠做了一道黄油煎牛排,弄得房间内烟雾弥漫,一时间宛若呛人版人间仙境。 顾凛一本正经地给谢棠解释,“厨具不行,我完全按照教程来制作美食。” 言下之意是装备不合理,不是他不行。 好吧,不管怎么样,好歹她面前的鸡蛋跟牛排都没有碳化呢。 碳化的都在锅里。 顾凛的厨艺很糟糕,但是他的按摩手艺又抵消了这一点。 谢棠吃饭的时候,他就站在她身后殷勤地为她捏肩膀。 等她吃完饭,他又手脚麻利地去刷盘子刷碗,嘴上还不忘关心谢棠,“你下午要去学校吗?” 她今天下午没课,可以不回去。 谢棠眼珠转了转,没有说话,静静等待顾凛的反应。 没过多久做完家务的顾凛站到她椅子后方,躬身环抱住她的身体,涂过口红的嫣红唇瓣特意在她的脸颊处落下一连串唇印,“我好饿,别走,好吗?。” 他们两位一个是色中饿鬼,另一位是年轻气盛,双方一拍即合,这张粉红色的餐桌很快就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就餐地点。 这里结束后,顾凛嚷嚷着身上黏黏的,转身拉着谢棠去了浴室。 年轻的男女荒唐起来没轻没重,一直到天黑谢棠也仅仅是走出了浴室,但还是没能走出这间屋子。 一开始顾凛还需要热水保持体温,后面尝到了谢棠滚烫的阳气,他的灵体由内到外透着温暖,在空调开得极低的室内抱起来很舒服。 待到夜幕降临,在这闹鬼的房间内部,谢棠手机的信号无限趋近于0。 这还是工程队维修后的结果,维修前是完全断网。 她在这里鼓捣手机,大馋小子就在那里吃自助餐。 谢棠还有闲心想些有的没的,“你手机有讯号吗?” 问完她自己都觉得搞笑,一个鬼用什么手机? 也不等顾凛回答,谢棠说,“正好我手机卡得很,明天我去买两部情侣机,其中一部送给你。” 顾凛听得饭都不吃了,他惊喜地抬起头来,四肢并用从下面爬到上面来,用自己的狐耳狂蹭谢棠的下巴表达喜悦,“姐姐,你真的好爱我。” 谢棠被他蹭得很痒,忍不住笑出声,“呵呵,你不用这么夸张。它们不是那种奢侈品高端机,是国家补贴后三千块拿两台的那种。” “这是情侣用品,是你送给我的礼物!”顾凛忍不住比平时多放出两条尾巴,就这样分别以一白一红两条尾巴缠着她的左右两条腿,剩下那一条尾巴则在空气里快活地摇来摇去。 他的喉咙间发出小动物撒娇时的嘤嘤声,“这是我有生跟有死以来第一次有人送给我手机,谢棠,你真的好爱我。” 谢棠对顾凛的物种越发地接受良好。 不论他是人、是鬼还是狐狸,他都是那个极其容易获得满足的可爱男朋友。 果然恋爱这玩意儿还得跟恋爱脑谈。 真的太有体验感了。 谢棠笑吟吟地用指腹去挠他的下巴,顾凛就昂着头眯着眼睛露出享受的模样,喉咙里溢出犬科动物嘤嘤撒娇时的夹子音。 他们两位在这里恩爱甜蜜的时候,另一对情侣却好多天没有在一起睡觉了。 准备的说江弯弯跟陆昭野目前不算是情侣,在《野性难驯》追妻火葬场正式开启前,两人只算得上是床伴。 不过现在床伴也不算了,陆昭野已经好多天没有被召唤侍寝了。 亲爹陆建南本来就身体不好,最近还因受到牛院士的牵连而越发憔悴。 公关战还在继续打,投进去的公关费已经是让陆建南感到头疼的程度。 原本稳坐晶大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太子位置的陆昭野也受到了波及,医院里开始有医生跟护士时不时私下讨论他的危险处境: “如果副院长不行了,这医院就完全是正院长的天下。陆家那些在医院里的嫡系都得被他想方设法外放出去。” “太子爷最好祈求老天让他亲爹挺过这一难,不然他自己可是落了难的凤凰不如鸡喽。” 陆昭野一直都是天之骄子,出生在罗马的他不用搞这些勾心斗角的人情世故,家里人会自动把他的路给铺平。 但现在陆建南不行了,他就必须自己上场稳定军心。 在陆昭野攥紧双拳铁青着一张脸要打开办公室大门时,忽然听见里面有一道清脆悦耳的女声掷地有声道,“啧,虎落平阳被犬欺,我看这话是一点没说错。” 她话音刚落,有一个苍老的中年男声立即发出呵斥,“你这个实习生是什么意思?” “难道不是吗?也不知道之前一看见陆昭野就对他点头哈腰的是哪几位?”女人嗤笑一声讥讽道,“你们要是前后如一地看不起陆昭野,我还敬你们有几分骨气,可你们分明就是看人下菜的哈巴狗本狗。” 有人气急败坏指指点点,“实习生怎么跟前辈说话呢?简直不知天高地厚!你还想不想要实习成绩了?我警告你!这东西可是要进入学籍档案的!” 女声轻描淡写,“随便你。” “唉!你给我回来!你必须给我们大家道歉!你不准走!” 陆昭野听见有脚步声逼近,他没有离开的意思,依旧站在原地不动如山。 于是那扇紧闭的大门在他面前被人一把拉开,下一秒,江弯弯那双会说话的黑眼睛就跟他撞在一处。 见到门口这尊煞神,办公室内原本充斥的唾骂声一瞬间烟消云散。 那一张张愤怒的脸庞即刻挂起虚伪笑容,此起彼伏地开始向副院长儿子问好。 见状江弯弯撇撇嘴,不屑地翻了几个大白眼,踩着她的平底鞋快步离场。 陆昭野还有他的事情要做,只是回眸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并没有急着追上去。 晚上临近下班时,江弯弯这才被陆昭野堵进熟悉的逃生通道里。 自从知道世界上有鬼以后,江弯弯非常讨厌这种空旷无人阴得没边的地方,她抬手拧动门把手就要离开,“有什么话可以在外面说,干嘛总是这样鬼鬼祟祟?” 陆昭野抬手将她整个人桎梏在他跟门之间的缝隙里,压低声音逼问道,“你这段时间一直在躲我,为什么?” 江弯弯闻言翻了一个大白眼,“我早说过不再跟你睡觉了,你是不是有失忆症?” “你刚刚在办公室替我说话,你喜欢我。”陆昭野语气笃定,那张英俊的脸庞上尽是严肃认真的神情,“女人,你在欲拒还迎。” 江弯弯错愕地看向他,见他完全不像在开玩笑,顿时就忍不住露出吃到脏东西的表情,“脑子有病就去看病,别在这里发癫!” 她说完就想从陆昭野的束缚里挣脱出去。 可是能将他弄得毫无还手之力的是体育生谢棠,不是自己这个常年被学业压力跟实习工作掏空身体的脆皮大学生。 江弯弯一时间被陆昭野缠得动弹不得,武力打不过她还有脑力,“你爹还在病房躺板板呢!你当下该做的是收拢跟稳固他的势力,而不是跟我在这里扯什么儿女情长!” 见陆昭野露出明显动摇的神色,她再接再厉,“而且姐姐可是说顾晚晴就在被藏在这间医院里!她可是你亲爹的原配,她现在的遭遇多半就是你亲妈的未来!” 陆昭野眼睛里闪烁着锐利的光芒,“所以呢?” 江弯弯一把将人推开,“所以你现在不该跟一个女人在这里拉拉扯扯浪费时间!你应该尽快搜寻真相,那可关乎着你跟你亲妈的未来!” 她说完自己的想法,见陆昭野明显有所动容,于是她就知道对方这是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江弯弯当下就准备离开现场,结果她刚转身就又被陆昭野给强行按门上去。 陆昭野的操作将她瞬间激怒,她不顾形象地破口大骂,“陆昭野,我x你全家!老娘的胸都要被你拍平了!” “承认吧,你就是喜欢我。”陆昭野贴在她的耳边徐徐说道,“你为我谋划这么多,就是为了得到我。” 江弯弯是真被他惹急了,忍不住跳脚,“你他x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x你爹的!快滚!” “江弯弯,我要通知你,你得逞了。你成功吸引我的注意。”陆昭野像按年猪似的按着躁动不已的江弯弯,蹙眉给她立规矩,“以后不要再说那些粗鲁的话,我不喜欢。” “我x你全家!你有病吧?谁他x稀罕你喜不喜欢?”正常人能从江弯弯的一连串鸟语花香里听出她的崩溃跟抗拒,但追妻火葬场小说的男主从来不正常。 陆昭野对此有他自己的理解,“好啦,你确实跟其他斯文的女人很不一样,不必再证明。从今天开始我赋予你追求我的权力,我们今夜就以交往为目的开房。” 当天一个人睡在寝室的白雪公主仰天长叹,对身边的吊死妹发问,“你说她们今晚还回来睡觉吗?” 坐在她的床边一边吃雪糕一边晃动腿的女鬼回应道,“不清楚。” 江白雪很忧伤,“我一个人住宿舍的话,万一后半夜闹鬼怎么办?” 她说完就跟吊死鬼大眼瞪小眼。 也不用等到后半夜,晚上十一点已经闹上了。 “我在这里,不会有其他鬼敢进来。”吊死妹用长舌头绕着雪糕转圈圈,“你半夜上厕所我也会跟着你,不会有其他鬼敢吓唬你。” 江白雪感动极了,赞美道,“妹妹,你可真是一个好东西!” 美甲姐跟小兔叽正在有网络的宾馆研究反击计划,这会儿给大小姐当保镖的任务就落在吊死妹身上。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对大小姐颇有好感。 而且谢棠跟美甲姐可都叮嘱过她要多多照顾两位江家的千金,她当然不会拒绝朋友们的请求。 毕竟谢棠往寝室小冰箱里塞了好多雪糕来贿赂她呢。 一人一鬼和谐相处一阵,江白雪又怯怯地提议道,“你身上有没有什么冤屈?我还有很多零花钱,我愿意帮助你。” 这次吊死妹沉默了好久,连雪糕都不舔了。 似乎想起了憎恶的过往,她那双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珠逐渐变换成全然漆黑的模样。 江白雪被她这副鬼化后的尊荣弄得好害怕,拿被子遮挡住自己的下半张脸瑟瑟发抖。 就在这时,有一滴融化的雪糕液体向下滴落。 吊死妹的舌头瞬间似青蛙一样快速弹射过去,在它与地面接触前将其卷回嘴里。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105节 甜滋滋的奶味让她青紫色的鬼脸逐渐变回拟人的模样。 她平静地回绝,“不必,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这么多年过去,当初霸凌她的人早就宛如飘散的蒲公英散落在世界各地,根本报复不了。 她现在能凭借一己之力保证这栋女寝之内不会再出现其他受欺负的学生,她对此已经感到知足。 她淡然地笑了笑,抬手摸摸江白雪的头发,“你是一个好孩子,谢谢你的心意。” 被鬼摸头的感觉蛮奇妙的。 她的手掌很冰冷,像是一具死去多时的尸体。 她的动作很温柔,如同一位和蔼友善的少女。 江白雪局促地抠抠被单,声音小小地回应,“没关系,我也没做什么。” 就在两位于寝室内相对无言时,谢棠拎着一兜新买的雪糕回来了。 吊死妹一看见她拎着好吃的就快乐地飘下床铺应上去,谢棠便顺势打开袋子给她展示里面装着的东西,“这里有各种口味的袋装雪糕,也有我在附近买的新鲜现打冰淇淋。” “冰淇淋有草莓味、抹茶味、芋泥味、巧克力味,上面还搭配了不一样的果酱。”谢棠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你现场挑一个尝鲜,剩下的我都放进冰箱里,你想吃可以随时拿。” 江白雪不吃这种糖分超标的东西,这会影响她的身体健康。 鬼就没有这么多讲究了,吊死妹半小时内连吃三根雪糕也不会有什么血糖问题。 谢棠也给江白雪准备了猎物,“你痛经不是吗?这是我给你买的热红枣牛奶,用来敷肚子还是喝进肚子都随你。” 寝室内一时间因为谢棠的回归荡漾起快活的空气。 这个世界确实有各种各样糟心的事情,这间寝室的三个家伙,有一个被真假千金的课题困扰,还有一位被校园霸凌失去生命,剩下的那一位则在原世界被生活折磨到失去活下去的勇气。 但至少这一刻,她们是快乐的。 生活有很多让人崩溃的地方,但热牛奶、冰淇淋、黏糊煎蛋这些能吃到嘴里的幸福能抚慰她们那颗饱经磋磨的凡人心。 第75章 最近如果说有谁比陆建南更加头疼, 那就是牛院士本人。 他纵横情场多年,就那个女学生特殊,非要搞自杀。 她死了也不老实,事情明明过去几十年, 现在又有不长眼的人为了她跳出来叫嚣他是性骚扰惯犯, 还因此扯出一连串杂七杂八不堪回首的往事。 此刻的牛院士无比怀念以前那个没有人把被侵害这种不自爱遭遇到处宣扬的质朴岁月。 现在的世道还真是世风日下!他看着视频里那一个个述说他们之间肢体交流现场的女人, 他都替她们感到害臊! 被男人猥[]亵是什么好事吗?好女孩就不该在公众场合反复去提! 这样就不会有吃饱了闲着的神经病来辱骂他。 他虽然回避一切媒体采访,但是总有那种不讲理的人为了流量拿手机镜头对准他拍个不停, 记录他的一切窘迫现场。 那些被镜头记录下来挨骂现场包括且不限于: “老牛我x你全家!你他爹真是个畜牲!生儿子没□□的东西!” “你这坨狗屎还能评上联邦院士?我呸!这里一定有黑幕!” “牛老狗!我x你祖宗!教师职业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快以死谢罪!” 牛院士走到哪里,哪里的骂声就一浪接着一浪。 好在他身份足够敏感,是联邦的知名学者。 联邦政府为了保护他, 让警视厅的警员将他的家人一并密切保护起来,这才让他们没有被人套麻袋狂揍。 因着他的个人信息属于联邦机密,网上那些叫嚣开盒的极端人士也没有找到他的家庭住址跟私人联系方式, 否则这会儿他全家上下将更加不得安宁! 现在的牛院士除了按照课表去学校上课, 偶尔去实验室看一眼, 剩下时间基本不在公众场合露面,否则他就跟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 目前的情况不仅让他本人感到无比糟心, 他的公关团队也被折磨得焦头烂额。 这段时间他们马不停蹄地一边委托律师团队以损害名誉权为由去起诉网上那些博主,一边又联系各大平台提出下架视频的要求。 结果那么多钱砸下去, 这场丑闻的传播范围却是越来越广。 一开始只是联邦境内沸反盈天,后来被大博主传到国外社交平台后,牛院士黑料更是空降各大洲社交媒体热搜榜前十。 牛院士本人一时间居然比他团队多年以来苦心孤诣的科研成果更加出名! 这个事情背后当然离不开复仇者的手笔。 如果不把事情闹大,她们只能在道德层面上谴责牛院士。 哪怕手里握有牛老登性骚扰学生的聊天截图跟录音做证据,但他说话聊天都很谨慎,恐吓跟yin晦话语都是点到即止,单凭这些很难给他定罪。 她们也没有视频证据, 没办法证明牛老登明确实施侵犯她们身体的行为,无法以强制猥亵罪跟侮辱罪入刑。 至于牛老登学术造假、利用资源给自己孩子升学道路大开方便之门什么的,那更是不触犯任何联邦法律。 此外除了牛老登的公关团队在帮他洗白,还有一波人在给他站台: 【从大佬那里蹭论文的学术圈妲己屡见不鲜,这次老牛肯定是没跟人家妲己商量好价格,这才被她们给联手整了。】 【大惊小怪!她们以后出去工作难道会因为被男领导在酒局上摸两下大腿,就要起诉领导?孩子们,快改善一下你们天真的学生思维吧!不然走上社会要吃大亏!】 【牛院士是联邦医学界大牛!那几个学生又什么东西?大家不要丢了西瓜捡芝麻!我看diss牛院士的都是美丽国派来阻碍联邦发展的间谍!】 东洲联邦政体为民主共和制,一海之隔的美丽国政体为君主立宪制,二者都是世界范围内数一数二的强国。 因着两国贸易内容跟发展方向有很多重合之处,美丽国看联邦便格外不顺眼,经常派遣间谍过来搞事。 有部分网友因此就把牛院士事件上升到国与国之间的明争暗斗,将其归类为美丽国特聘间谍搞出来的丑闻,说此举意在抹黑联邦杰出人物,离间民族感情。 “我勒个豆,可真能上升。”谢棠看见那些逆天评论,惊得是目瞪口呆,“他们弄得好像反对性骚扰就是损害国家权益一样!” 小兔叽一双死鱼眼里全是崩溃,她调出新的社交页面给谢棠展示,“喏,现在老牛的公关团队就以此为切入点号召全体联邦民众保护国家英雄,说什么举报联邦人才是有辱国格!这是在资敌!” 美甲姐就不理解了,她气得在酒店房间内到处乱爬,“他都学术剽窃了,他是个屁的人才?抄袭作假领域的人才?况且他真是人才又怎么了?人才就能无底线侵犯他人人权?” “而且国格是什么很脆弱、很邪恶的东西吗?我们举报一个衣冠禽兽就是在辱没它?我们分明是在替国家扫清害虫!” 而且怎么总有“正义使者”替一个性骚扰、学术剽窃、以权谋私的家伙找借口? 有没有人类管管她们这些受害者的死活呢? 好在这个世界伪人虽多,但正常人也不少。 【保胎针打脑袋上了?说的话这么弱智?】 【别什么事都上升国家层面好吗?人家其他踏踏实实做研究的英雄跟英雌可没惹!】 【大家别被带节奏!小兔叽那里有归类的证据链接,我们一起去廉政公署官网举报(附赠一连串举报链接)!】 【大家也别忘了多多转发给他在院士竞选中落选的竞争对手!(附赠一连串名单)!我们要把朋友搞得多多的!人多力量大!】 牛院士的人脉跟资本原本是受害者联盟无法相提并论的,他从一开始就挑没有后台的软柿子学生下手,为的就是解决后顾之忧。 舆情发展到这个程度远超他的预料,谁能想到那些个或贫穷家庭、或普通家庭出身的学生们能掀起这样的惊涛骇浪来? 打舆论战可是最烧钱的!她们哪来的钱跟自己打擂台? 私家侦探将手里的文件夹递给牛院士,在客户翻看内容的同时,嘴上同步做出讲解:“信息显示当初正是id名为小兔叽的主播将那些搞事的学生联合起来,让她们交出手头资料跟拍视频作证。” “小兔叽是一个长相普通、父母双亡的小主播,她没有任何后台,银行卡近期也没有大额汇款记录。” 牛院士听得眉头紧锁,“我可是花了重金聘请你调查内情,结果你这跟什么都没查到有什么区别?” “您别着急,您先听我说完。”私家侦探将他手里的资料翻到有折痕的那页,“我发现小兔叽在晶大医学院附近的宾馆开了间房间,期间只有一个名为谢棠的女人上门来找过她。” “而谢棠目前常期在女寝1号楼404宿舍陪寝,她的雇主正是江家大小姐江白雪跟江弯弯。” 后面两位的名字牛院士可不陌生,他的眼睛里即刻迸射出精光,“你的意思是……这背后有大小姐的支持?” 话音刚落,他又当场给予否定,“江家人精明得很,身上从没有什么正义细胞,根本不会在涉及高阶层人群的争端里站到穷鬼的那边。” “江大小姐从小在父母的言传身教里长大,她怎么可能会做出背离阶级的事?” 私家侦探不同意他的说法,他摇头晃脑道,“这您就不懂了吧?我来教教您。您也说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江先生跟江夫人自然是没什么问题,但江弯弯那个穷养长大的孩子可是染得一身毛病。” “这个道德败坏的小姑娘背地里可是明知故犯跟陆家的太子爷搞在一起,说不定这次就是她怂恿江白雪给那群疯女人投钱,为的就是离间白雪公主跟江家的关系!” 牛院士板着脸,“说得这样言之凿凿,你手里有江大小姐给疯女人们转账的证据?” “我没有。”私家侦探说着又将手机里跟同行的聊天记录给他看,“但我同事在南境赌场拍到大小姐赌博现场,这足以证明她被江弯弯给带坏了。” 他不怀好意地笑笑,“您只要把这则消息透露给江家父母,说不定他们能从江大小姐那里找到突破口,挖出些猛料来。” 对于牛院士这次塌房的事,江父江母没有选择做隔岸观火的不粘锅。 因着牛院士跟陆建南关系匪浅,陆建南又是他们未来的亲家,这里面江家还是有在出钱出力帮忙降热度,只是并非全力罢了。 这两位这些天忙得觉都睡不好,思来想去已经决定要劝陆建南放弃牛院士来断尾求生,结果牛院士就在这时带着乖乖女儿去南境赌场疯狂赌博的消息找上门来。 江父江母一开始还不相信自己一直都是三好学生的女儿会参与赌博。 等到他们查了江白雪所有账户的大额支出记录后,那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她居然在赌场整整豪掷三千万现金! 苍天啊大地啊!还有可恶的上帝啊!这不是真的!他们无法接受! 假笑着把牛院士送走后,江父当即厉声命令管家,“你立刻派人去把大小姐给我抓回来!” 他这会儿正值盛怒期,江母也没敢劝阻,只是跟管家交换眼色。 一个小时后,江弯弯出现在江家的豪华湖景别墅内,她环抱双臂没好气地发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你瞧瞧你跟长辈说话是什么态度!”怼完小的,江父又责骂老的,“管家!谁让你把她带到这儿来的?我要见的是白雪!” 管家果断鞠躬道歉,“对不起老爷,以往您只有提到江弯弯小姐时才会牵动雷霆之怒,所以我误认为您这次也是要找她算账。您放心,我这就去将真正的大小姐带回来。” 有时愤怒的情绪被强行中断,那除非再遇见新的刺激,否则那怒气值就是直线下降。 心平气和下来江父将其叫停,“不急。” 说完,他走到真皮沙发那里坐下,还有闲情雅致给自己沏了一杯功夫茶。 他抬眼招呼江弯弯靠近点,自己有话要问她。 别看江弯弯面上不服不忿,实际上她心里对于自己的亲生父母还是有所期待。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106节 结果她刚刚走过去,就听见江父以平静的语气发号施令说,“你从医学院那间宿舍搬出去,我会让人另外在校外给你找间屋子。” 换做以前,这对被同学排挤的江弯弯而言是一件大好事。 但今时不同往日,她知道江父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他让她一个医学生搬出医学院宿舍,只为了给天真无邪的金融系养女腾地方! 江弯弯顿时气上心头,讥讽道,“你这是觉得我带坏了你的宝贝女儿,所以让我离她越远越好?” 江父很笃定,“白雪之前可没有赌博的陋习,但你的养父养母有,你在贫民窟里耳濡目染,在与白雪同寝住宿时故意传染给她。” “传染”这个词就用得非常微妙,好似她江弯弯是一个丧心病狂的传染病患者,无时无刻不择手段将自己身上的病原体传染给其他正常人! 江弯弯都被他给气笑了。 之前她跟江白雪还有谢晴三个人谈起过万一被江父江母发现巨额花销该怎么处理的事情。 哪怕江白雪提到了用赌博来遮掩,后续江弯弯也怀疑过江白雪在牛院士出事如此敏感的节骨眼上碰巧染上赌瘾,会不会被江父江母怀疑这一说辞的真伪。 她还为此私下问过谢棠,对方当时的答案时,“他们的脑回路与众不同,不一定会想到那里。” 当时江弯弯还认为谢棠不够了解江父江母才会这样说,结果事实证明她严重高估这两个偏心眼父母人品竟然是她自己! 他们被极致偏见控制的脑子让他们根本没有往那方面去联想,而是单纯地认为是她江弯弯把对方带坏了。 江弯弯感到好气又好笑。 气的是她从亲生父母这里受到的侮辱跟他们对养女的偏心,好笑的是她自己一直以来居然渴望从这样两个无可救药的畸形物种身上获得亲情! 她一开始还只是轻笑,后面越笑越大声,笑到捂住疼痛不已的肚子,笑到流出眼泪来。 江父江母包括整座豪宅里的佣人都拿看疯子的眼神看她。 江弯弯不在意他们的目光,可她毕竟是他们的亲生女儿,江父江母还是在意自己的脸面,江母摆摆手示意让管家抓紧时间带着其余不相干人士回避。 “我不会搬家,那里本来就是属于我的宿舍。” 江弯弯直起腰杆,抬手拭去眼角的泪花,语气坚定极了,“你贿赂校领导也没用,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 江父顿时气得茶也不喝了,茶盏嘭地一下在桌子拍出一声炸响,“你在威胁我?我江家有权有势有钱,你一个穷学生有什么?” “我有你们最在乎的脸面。”江弯弯唇角上扬,昂起头露出一个恶劣至极的笑容来。 她威胁道,“我会把你们做的那些破事在互联网上全部抖出来,让全国人民看看你们对待亲生女儿是怎样苛刻无情的面孔,对待养女是又是如何温柔贴心到令人作呕!” 没过多久,在学校上课的江白雪接到了养父养母的电话,他们在里面对她百般叮嘱要离江弯弯那个狼子野心的倒霉蛋远一点。 多好笑啊,一生下来就被偷梁换柱的真千金是他们嘴巴里的倒霉蛋。 江白雪眼眸闪烁,恹恹地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江父江母又说她心情烦闷时偶尔去打打牌没关系,但是赌博是不对的,她要是喜欢打牌他们可以给她开一间赌场,让她当坐收渔翁之利的庄家。 对于她的性情大变,江母有她自己的解释,“牛院士出事确实对昭野那孩子有影响,你又向来痴情,担心未婚夫过头弄得性情大变也是人之常情。” 除突然赌博的动机之外,这对父母也丝毫没有怀疑她“输掉”的三千万是拿去做慈善这件事情。 因为在他们眼里,他们女儿是擅长用小恩小惠笼络人心,让底层为他们心甘情愿服务的资本家,而不是心慈手软的真善人。 电话的最后,江母苦口婆心劝道,“江弯弯那个疯女人是越来越癫了,囡囡离她越远越好。妈咪在丽水湾给你买了一套新的宅子,已经派人去你宿舍拿行李了,囡囡今晚就搬去那里好不好?” 江母已经买完房子,又未经讨论就私自让人去拿她的行李,还将搬家时间定为今晚。 她的话语只是语气听起来温和,实际上内容强硬无比。 这也不是在商量,而是在通知。 江白雪低垂着眉眼,有生以来第一次拒绝对方的安排,她用甜美的语气敷衍道,“妈咪卖房子辛苦了。我不搬。轮到我上台做小组汇报了,妈咪再见。” 当晚谢棠收到了她的短讯:【江弯弯把我的联系方式拉黑惹(委屈可怜.jpg),麻烦姐姐知会她一声,让她别回宿舍惹,从今天开始我们就住酒店的总统套房。】 江弯弯知道以后就很抗拒,她在电话里跟谢棠阴阳怪气,“哎呦喂,白雪公主还真拿自己当公主,以为大家都得听她的命令?我——” 谢棠说,“她说寝室里有江父江母派过去的人。” 江弯弯那里沉默半响,难得收起对冒牌货的阴阳怪气,转而对江父江母讥笑着点评,“啧,这对父母的控制欲可是真强哦。” 晚上三人在约定的套房聚首,当场后江弯弯也没忘记挖苦江白雪的日常任务,“真是太阳从西边升起,没想到爹地妈咪的心肝宝贝居然也有叛逆的一天。” 不用问她也能猜到江父江母是担心江白雪跟她学坏了,既然安排不了自己,那就从江白雪那里开刀,强制让乖乖女江白雪搬家。 可惜她们两人都叛逆,没有一个能遂了他们的愿。 江白雪在谢棠看不见的角度朝江弯弯翻了一个白眼,果断回怼,“甭得了便宜还卖乖,带你免费住豪华酒店你就感恩戴德吧。” 她挑的这家酒店是江氏竞争对手旗下产业,江父江母可不会在这里撕破脸面找人来棒打鸳鸯。 “……” 呸呸呸!谁跟她是鸳鸯! 江白雪气得又给江弯弯翻白眼,江弯弯则歪七扭八地给她做鬼脸。 趁着两位千金忙着搞行为艺术,谢棠便转身准备离场。 见状江弯弯也不斗法了,连忙追上前去,“姐姐去哪里?” 谢棠抬手温柔地摸摸她的头,“你们在这里休息,我回学校见一见男朋友。” 江弯弯闻言扁扁嘴,露出可怜的模样,“我知道妹妹在姐姐心中的地位比不上仙子哥哥,但是求求姐姐不要留妹妹一人面对这个毒妇惹。” 江白雪:“?” 她说话声音这么夹,她自己就不觉得恶心吗? 还有究竟谁才是毒妇她心里没点数吗? 勾引别人未婚夫出轨的绿茶妹是哪位啊!? 似乎猜到她的所思所想,江弯弯立刻叉腰反驳,“你未婚夫本来就是我未婚夫,我睡自己未婚夫算什么出轨?” 这个理由简直让假千金无从辩驳。 江白雪说不过她就选择搬救兵,“姐姐你看——” 姐姐看不到,因为姐姐已经趁着她们俩斗嘴的时候溜之大吉了。 现在房间内没有令两人产生偶像包袱的谢棠,她们也第一次破天荒地坐在沙发两端远离彼此八百米的地方展开不怼天怼地的交流。 江弯弯瘫在沙发里,语气洒脱,“那个家以后就是你的了,我不会再踏入那里半步。” “那个家从来不是我的,”江白雪以手支颐,神情落寞,“谁能跟陆昭野结婚,谁就是江家人想要的荣誉勋章。” 江弯弯闻言扭头看向她,毫不在意地扬起眉梢,“那陆昭野也是你的了,我不想再玩他了。” 这就令江白雪感到意外了,毕竟陆昭野是对方唯一握在手里的筹码。 她直起身紧盯着死对头看了好一阵,确定对方不是在开玩笑以后,她怀疑道,“你要对我认输?” “大晚上做什么白日梦?”江弯弯翻了个大白眼,“我只是单纯不想要糟糕的原生家庭跟油腻的未婚夫,你想要就都送你了。” 嫁给陆昭野做陆夫人就能做一辈子的江家大小姐。 这对于曾经的江白雪而言是梦寐以求的事,可是此刻她心里却没有自己预想的那般快乐。 两人大眼瞪小眼有半个世纪那样长的时间,江白雪翻了个身,说出一句让江弯弯觉得活见鬼的话,“还是劳烦你继续与我争下去吧。” 她说话时的姿态确实很懒散,但绝对不像是在开玩笑。 过了半响,江弯弯忽而笑出声来,轻声骂道,“江白雪,你真有病。” 第76章 最近陆昭野事业方面无比忙碌, 感情方面又无比空闲。 他能理解江弯弯为了拿捏他,特意挑选欲拒还迎的小手段。 只是他不能理解为什么她要对自己99%的拒跟1%的迎。 “我认为这个比例很有问题。”陆昭野当面教导她如何勾引自己,“你要1%的拒跟99%的迎。” 对此江弯弯翻了个白眼,“你自己说这比例阴不阴?白雪公主都无法做到百分百顺从你的程度吧?” 陆昭野不耐烦地纠正, “笨蛋, 我说的是99%。” 不过被她这样一提醒, 他倒是想起一件事情来。 想到自己要说些什么,陆昭野眉梢扬起, 故意摆出一副看好戏的姿态,挑衅道,“我与江白雪是未婚夫妻关系, 今晚是两家人定期交流感情的聚餐。” 说完他又特意强调,“也就是说……我会在今晚跟江白雪约会。” 说完他屏住呼吸仔细观察起江弯弯脸上的表情,希望从上面找出这位床伴为自己争风吃醋的暴躁情绪。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江弯弯脸上只有浓浓的嫌弃, “你们两家聚餐, 那真应了‘蛇鼠一窝’这一成语。” 况且她认为陆昭野得意得太早了,以江白雪当下的叛逆表现而言, 对方不一定会到场与他见面,更别谈约会了。 近期向来乖巧的白雪公主不仅不回江家为她量身定做的牢笼, 甚至连学校都不去了,每天就宅在酒店里做一条无拘无束的咸鱼。 “她当了太久的乖乖女,尝过放纵的味道就很难再恢复常态。”谢棠与顾凛感慨道,“因为她发现什么不做还有钱花的日子真的很爽。” 顾凛坐在她大腿上,四条尾巴隔着长裤缠绕着她的小腿。 一开始他只给她看一条,随着两人相处时间变长,他露出来的狐狸尾巴也越来越多。 他相信只要继续下去, 未来总有一天谢棠能一次性接受他用九条尾巴一起缠着她。 他好大一只男鬼就这样搂着她的脖颈大鸟依人,哼哼唧唧用夹子音跟她聊天,“她好堕落,一点都不像我,我死了还在努力搞科研惹。” 说完他用毛茸茸的狐狸耳朵去蹭谢棠的下巴,问道,“江家父母没有停掉她的银行卡?就这样任由她胡来吗?” 谢棠的手从他睡衣衣扣之间的缝隙探进去,哑声问道,“什么叫做胡来?” “我不清楚。”顾凛气息不稳,逐渐意乱情迷,说话也跟做梦一样想到哪句说哪句,“别停下,别停。” 他这会儿逐渐被原始本能驱使,谢棠却像是察觉不到一样还在跟他一本正经地聊正事,“宋清流在牛院士讲座现场撞鬼是不是也跟你们有关系?” “跟我没关系,”顾凛按耐不住,哼哼唧唧引着谢棠的手抚摸自己,“啊……不是我做的。” “那你对此知情吗?”谢棠手上用力攥紧,顾凛喉间溢出一声闷哼,整具身体以肉眼可见的幅度颤抖起来。 “我、我知道。”顾凛倒吸凉气,可怜兮兮地拿耳朵狂蹭她的脸颊,“轻一点,求求你。” 谢棠放松了对他的管制,顾凛便将他知道的内情事无巨细全部告诉给她。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107节 他还说那天她公主抱将他带回校医处时,电梯里遇见的那几位医学生就是作案团伙。 谢棠扬起眉梢,“被同事看见自己被女朋友公主抱,你心里是不是爽死了?” 顾凛没说话,只是老实点头。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宋清流能被那几位看起来和蔼面善的医学生缠上,跟他实验室事故害得他们全员癌症不无关系。 眼下互联网铺天盖地都是对牛院士的围剿。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宋清流的往事也被大家扒出来一块说。 只是跟牛院士比起来,宋清流的日子要好过得多。 他只是在职场晋升方面受到影响,被上司陆建南臭骂一顿后给了处分,倒是没有那么多的人骂他是禽兽。 “这样的惩罚对他太轻了。”谢棠叹气,“那场实验事故可是葬送了不少二三十岁的年轻生命。” 她话音刚落,顾凛的唇角立即漾出恶意满满的笑容,配上他金灿灿的竖瞳显得尤为鬼气森森,“不会的……事情才刚刚开始,他这辈子不得好死……” 谢棠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笑得如此邪恶,一时间恍惚起来,手上的动作都停下来。 顾凛意识到自己表情不对,连忙又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姿态,他被黑胶手套覆盖的指腹轻轻地触摸她的手背,“姐姐,我没有诅咒他的意思。” 他只是陈述事实。 他最无辜了。 被他这一碰,谢棠的视线向下移动到他的爪子上,她问,“你能把手套脱下来吗?” 顾凛老实摘手套的时候,谢棠又说,“我想看它原本的样子。” 他一愣,抬眼看向她。 谢棠不避不让,坦率地回视。 这一次是顾凛率先转移视线,“它们不好看,会吓到你。” 跟人类会喜欢的毛茸茸元素不一样,他这双手是森森白骨,除非有什么变态喜好,否则只会被他吓到。 “我先是接受你是狐狸,后来又接受你是鬼。”谢棠温声细语地哄他,“你答应过我,要向我坦诚你的一切,不是吗?” 顾凛还是不太愿意,他担心谢棠会是叶公好龙故事里的叶公,在看见龙之前说自己有多么喜欢它,见到之后又被吓得魂不守舍。 谢棠见他还在那里犹犹豫豫,于是故意板起脸做出恐吓,“你再这样遮遮掩掩,今晚我就不吻你了。” 老天奶!这可不行! 顾凛不可置信地看向谢棠,见她真的很严肃以后,果断开始摘手套。 他多犹豫1秒都是对贴贴的不尊重。 于是那双莹白如玉,其上有红色神经相连的腕骨、掌骨、指骨就一并出现在谢棠的视野里。 正常人类是应该感到害怕的。 但作为颜控来说,这双莹白如玉的手骨美得太过凸出,不仅没有让谢棠心生恐惧,反而勾起她的兴奋与好奇。 她伸手过去一节节地抚摸他luo露在外的骨骼,又将自己掌心粗糙的小麦色手掌覆盖其上,两者视觉上的强烈差异刺激着她的大脑。 她就这样握着那森森的白骨,去抓握他的躯体。 于是粉色、白色、小麦色就这样神奇地出现在同一个画面里。 她轻吻他的耳侧,再一路顺着脸颊吻上他的唇瓣。 顾凛感应到了谢棠的兴奋,他很庆幸自己谈到了一个变态。 正常人类多半受不了他这副阴森恐怖的鬼样子,但谢棠就能对拥有这副诡异尊荣的他起欲念。 骨头吃起来是有点猎奇,不过也还好。 谢棠的评价是,“吃在嘴里像在啃生骨棒,吞入腹中感觉像在侮辱尸体。” 顾凛眼巴巴地瞧着她,沉声说,“你不喜欢。” 用的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谢棠将他反压在床上,用床上散落的领带在他的两只腕骨处打上蝴蝶结。 于是森白的骨骼、怪异的红色肉筋、禁欲感十足的黑领带,那一白、一红的异色狐耳,以及那张属于年轻男孩的漂亮脸蛋,顾凛的一切在她面前共同拼凑出一副惊悚又惊艳的画卷。 在亲密时,她对他做什么,他都会欣然接受。 顾凛那双妖异的金色眼珠逐渐蒙上一层欲望的轻纱,白皙的脸颊也泛起淡淡的粉色。 他目光迷离地看向上方的谢棠,唇瓣微张,“吻我。” 同父异母的哥哥在这里吃香喝辣,医院里被迫茹素的弟弟陆昭野还在疯狂搞事业。 他最近在按照江弯弯的建议接触自己父亲的势力。 说起来还真让他感到意外,江弯弯来医院实习不到半年而已,对于医院内部派系了解程度居然比他这名关系户太子爷还要深入。 除了执行收拢人心的工作,趁着最近亲爹陆建南被各种事情缠得分身乏术,陆昭野又在医院内部大力搜寻起顾晚晴的踪迹。 就像那个粗鲁怪女人谢棠说的一样,顾凛跟顾晚晴的今天,很可能就是他们母子的明天。 哪怕心底怀有抗拒,他也不得不去探寻这未知的真相。 功夫不负有心人,百般努力之下陆昭野终于找到了顾晚晴的蛛丝马迹。 她在这所医院的身份信息都是伪造的,曾经名震晶城的顾家大小姐顾晚晴,现在是名为费品的精神病人。 费品。 废品。 用过以后毫无价值的东西。 陆昭野亲自去顾晚晴那里看了一眼,跟其他装修精美的高级病房不一样,她住的地方没有沙发、电视之类的休息娱乐设施,只有医学仪器跟承重墙。 他很小的时候有见过顾晚晴的照片,那是一个眉目如画、面容昳丽的大家闺秀。 他的妈妈指着照片里的漂亮女人告诉他,“这是爸爸疯掉的前妻,爸爸是一个好人,这些年她的治疗费都是他掏的。” 陆昭野当时也很感动,他昂起头问自己的母亲陆小柔,“阿姨在哪里住院?我们要不要带着花去看看她?” 晶城乃至全国都知道陆建南对他疯掉的原配情根深种,但是没有人知道那个收留疯女人的医院到底在哪里。 陆昭野看着被束缚带紧锁在床上形容枯槁的女人,一时间不敢相信她就是曾经的晶城明珠顾晚晴。 她躺在那里,如果不是旁边的心电图显示她还活着,他会以为床上躺着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恍恍惚惚之间,他母亲陆小柔丰腴的身体与床上干瘪的骷髅重叠在一起。 当天陆小柔就收到了儿子陆昭野的电话,对方让她立刻来医院一趟,还没等她说一句话他就把电话挂断,再打也是无人接听。 陆小柔吓得要死,还以为是陆建南那个老东西出事了! 她都不敢给陆建南或者宋清流打电话确认,就直接让司机载着自己到医院现场查看情况。 她一进医院门诊部大厅就看见了自己高大英俊的儿子,她立刻马不停蹄穿着高跟鞋小碎步跑过去,“怎么了昭野!是不是你爸爸出事了?你可别吓唬妈咪!” 陆昭野轻蔑地笑笑,“他确实出事了,只是跟您想的那种不太一样。” 说完,他亲自引导自己的小三母亲来到那间属于顾晚晴的病房。 陆小柔根本认不出床上的人是顾晚晴,她站在门口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了好一阵,小声读出她病历本上的名字,“费品?她长得跟鬼一样,她跟能你爸有什么事?你爸又不恋尸。” 床上的废品安静地沉睡着,哪怕病房内人来人往也无法让她有所反应。 陆昭野说,“妈,她是顾晚晴。” 这句话仿佛一道晴空霹雳,砸得陆小柔五雷轰顶。 她反复确认自己的儿子不是在开玩笑以后,立即小碎步跑到病床那里绕着骷髅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多遍。 刚才她离得远有很多细节都没观察到,这会儿走进以后就能清晰看见病床侧边围栏上那被患者指甲死死抠出来的一条条抓痕,以及她宽松病号服之下连胸罩都没穿的身体。 在陆小柔的印象里,那位晶城明珠顾晚晴可是最爱面子的人,不论是否在公众场合,她全身上下的装扮永远都精致得体,根本不会出现露点这种事。 她与她见过很多面,美丽如天仙的顾晚晴总是极其骄傲地昂着头看向她,用标准的不带丝毫方言的普通话来贬损她。 结果骄傲无比的顾晚晴现在被束缚带牢牢固定在病床上,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哪怕两个人曾经是彼此看不顺眼的宿敌,对方的惨状也让陆小柔笑不出来,准确的说她根本无法接受病床上的骷髅是顾晚晴。 她跑回自己儿子身边,失态地去抓他的胳膊,惊声质问道,“昭野,你在跟妈咪开玩笑对不对?她怎么会是顾晚晴呢?她叫费品,顾大小姐怎么可能是费品呢?” 陆昭野的目光怜悯又讽刺,“对陆建南而言,她就是废品。” 陆小柔被他说得一愣。 天呐!她都没往那方面去想! 她们俩最恨彼此的时候也只是称呼对方为贱货!但贱货也不是废品啊! 陆小柔不停地摇头,“你肯定是弄错了,那个鬼东西哪里像是顾晚晴?你在跟妈咪开玩笑对不对?” 说到这里,她很快逻辑自洽了,“这些年你跟妈咪是一直在找她的下落,但毫无所获也不能随便抓人滥竽充数对不对?这次妈咪就原谅你了,下次不许再这样了。” 她说完这些,转身就要离场。 陆昭野没说话,只是当场拿出一管调配好的针剂,将它缓缓推入患者的体内。 陆小柔吓得一动不敢动,屏住呼吸紧紧盯着那个方向。 可是当她注意到对方的眼睫毛开始眨动,很明显表露出即将苏醒的征兆,她又立刻想要逃跑,“妈咪还有事,妈咪先走了!” 她刚握住离开地狱的门把手,房间内就想起魔鬼的低语,“你是陆昭野?你为什么在这里?” 这个声音即便干涩无比,那也是陆小柔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她蓦地转过身去,恰好对上了那个女人投来的视线,下一秒对方青筋暴起,在病床上剧烈挣扎起来,“陆小柔你这个贱货!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你这个毒妇,是你下手害了我儿子!是你让建南把我关在这里!一切都是你的错!你的错!” 说到这里她又哭哭啼啼,“救命啊建南!你救救我!放我出去啊!” 刚哭完,她又对着陆小柔怒目而视,“贱人!要不是你勾引建南,哪里会有后面的事?” “我的丈夫、我的儿子!我美好的家庭全都被你毁了!贱货!我要杀了你!我杀了你啊!” 哪怕身体已经游走在崩溃的边缘,滔天的恨意还是驱使顾晚晴挣扎着要用身上唯一的武器——她的牙齿去杀死她恨入骨髓的仇人。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108节 只是在攻击陆小柔之前,她需要先从束缚带里挣脱出去。 于是她如疯狗一般撕咬起身上的束缚带,哪怕满口鲜血也不肯罢休。 “贱货!你等着!我这就去杀了你!” 刺耳的咆哮声伴随着又一次的药物注射逐渐平息。 可是哪怕顾晚晴的眼皮越来越重,声音越来越轻,她的眼睛跟她的舌头也将对陆小柔的咒骂持续到最后一刻。 当陆昭野回到陆小柔身边时,她还在恍恍惚惚地盯着病床的方向看,仿佛她的灵魂已经被对方摄取。 他开口,“所以是你害了顾凛跟顾晚晴吗?” 这句话让陆小柔瞬间回神,她顿时暴跳如雷,“你在说什么鬼话?你老娘我只是贱了点喜欢给富豪做小三而已!别把谋财害命那种屎盆子扣到老娘头上!” 骂完人,陆小柔这才发现自己贤妻良母形象崩了。 她清清嗓子,抬手整理头发,假装刚才的事没发生,眼神跟语气都很飘忽,“咳咳,我是说妈咪我只是贪财而已,还做不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似乎是无法忍受丝毫的污蔑,她又再次出言强调,“我对天发誓,这些绝对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那只剩下陆建南本人有作案动机了。”陆昭野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您先别着急替他反驳。现在顾凛死亡,顾晚晴是丧失民事行为能力的精神病患者,陆建南就是唯一受益人。” 陆小柔还是盼望陆建南跟陆昭野父子情深,当然不会允许父子之间因为误会生出嫌隙。 她立即下意识反驳,“建南他明明死了儿子、疯了老婆,什么受益者?我看他是可怜可叹的受害者还差不多!” “他不是只有一个儿子,更不是只有一任老婆。”陆昭野撇撇嘴,万般不屑道,“但是顾家的财产可是仅落入他一个人的手里了。” 他抬手指向鲜血淋漓的病床,“妈咪,你要是继续恋爱脑,她就是未来的你。” “哈哈,你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陆小柔是真崩溃了,“我现在要去照顾你爹地了,有什么事下次再说!” 见她转身要走,陆昭野立刻伸手去抓她,却被她反应极大地一把将手拍到一边去。 那一刻,陆小柔看向陆昭野的目光如同看向一位害得她美梦破碎的仇人。 当天陆昭野就翻出谢棠留下来的联系方式,在医院无人的天台给她打电话。 见谢棠不再睡他,只是一味地抬手去摸手机,躺在下面的顾凛也暂时老实下来,安安静静地用指骨去描摹谢棠腹肌的轮廓。 狐狸耳朵灵敏得很,接通电话以后,他听见一个男声在长吁短叹,“我妈妈也是一个恋爱脑。” 医学院的阴阳世界是近一个月才开始融合,陆昭野又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家伙,顾凛从未见过陆昭野本人,更未听过他的声音。 以至于在他看来,就是有不要脸的男人深夜给老婆打电话诉苦。 他当即停下在谢棠腹肌处流连的爪子,引着她来摸自己宽广丰腴的胸膛。 谢棠下意识捏了两把,顾凛立即发出引人遐想的闷哼,又一脸抱歉地捂住自己的嘴,表示他不是故意的。 她捏捏他的脸颊,接着将食指贴在自己的唇瓣处比出噤声动作,示意顾凛老实点。 陆昭野这会儿正在气头上,没注意到对面都是些什么鬼动静。 他烦躁地猛吸了一口香烟,一边吞云吐雾,一边低落道,“我找到你委托我去寻找的那个人了,我还带着我妈与对方见了一面。我说床上的家伙就是我妈未来的下场,她还怪我戳破她的美梦。” 谢棠知道这是顾凛的母亲顾晚晴有消息了。 从对方的话语来看,她的处境十分不妙。 而且陆昭野的母亲似乎也是一个掩耳盗铃的恋爱脑。 谢棠思索片刻,提出要求,“你方便把当时的场景对我复述一遍吗?” 说完她考虑到对方可能因为隐私问题而拒绝她,又补充道,“你可以隐去你跟你母亲争端的部分,我想知道关于那位阿姨更多的事情。” 陆昭野趁机谈条件,“可以,但是我要跟你那位朋友见上一面。” 谢棠让他调查顾晚晴时,说过对方是她朋友的亲属。 陆昭野要见的就是这位朋友了。 她将眼神移动到一脸无辜的顾凛身上。 这家伙虽然总跟她装可怜,但从原生家庭来看,他是真可怜。 谢棠也没私自做主,而是与当事鬼商量道,“电话是陆昭野打来的,他有了顾晚晴的消息。作为交换,他想跟你见上一面。” 第77章 哪怕没有见过面, 顾凛也知道陆昭野是那个传闻中被陆建南捧在手心里的犬子。 对于他提出的要求,顾凛言简意赅地提高音量回应道,“可。” 他这声跟平时惯用的清冷调子不同,跟情动时绵软的音色也不一样。 这个“可”字给谢棠一种自己在谈李逵的即视感。 这一嗓子粗得让她头皮发麻, 同时也成功引起电话对面陆昭野的注意, 他问, “你朋友在你身边?” “不,”顾凛用李逵之音纠正, “我在她身下。” 啊啊啊! 不要乱说啊! 这真的很社死啊! 谢棠抬手捏起他的嘴筒子,将他手动静音,并且连忙对陆昭野转移话题, “我们速战速决,见面时间约在今晚可以吗?” 趁着这会儿陆建南状态不好,正是他们搞事的好时机。 要是拖到他喘过气来, 事情就没那么容易了。 陆昭野也晓得这个道理, 他难得没有摆出《想见我得提前三天约时间》的少爷架子, 而是直接点头同意,“今晚11点江城路暮色酒吧见。” “不行, 我这个朋友存在某些特殊原因必须待在晶大医学院。这样吧,我们晚上11点1号实验楼见。”谢棠特意卖了个关子, “至于特殊原因是什么,你见到他的时候就会懂。” 陆昭野本来并不情愿,在他看来觥筹交错、烟雾缭绕的酒吧显然更适合秘密会面。 但谢棠言语中的“特殊原因”一下子就将他的好奇心给揪起来,让他没有拒绝对方的理由。 商定结束后,谢棠挂断电话,这才松开了狐狸的嘴筒。 顾凛依旧是那副看起来清纯无辜的神色,话里话外还透着一股委屈, “姐姐不想让旁的男人知道你与我的关系。” 谢棠不介意外人了解他们之间的情侣关系,但这不意味着她不在意被人发现他们此刻的内外关系。 她抬手训小狗一样指着他的鼻尖,“你别装傻。” “为什么不能让他知道你正在睡我?”顾凛不装了,他用陈述口吻说出他的推测,“你喜欢他,你想吃兄弟盖饭,所以在得到他之前不能被他发现你与我在贴贴。” 谢棠:“?” 兄弟盖饭这样没羞没臊的话语是如何从这样一位气质清冷的天仙嘴巴里说出来的? 这对劲吗? “别再无理取闹,那是重点吗?”她抬手掐住他的下巴,“这场对话的重点在于他已经找到你母亲。” “他刚刚说他妈妈陆小柔‘也是一个恋爱脑’,说明我死后十几年过去,顾晚晴还是那个对陆建南有所期盼的无可救药之人。”顾凛一本正经地牵起谢棠的手指玩弄他宽广的胸怀,“小孩子无法挑选自己的亲人,成年人可以。” “顾晚晴与我的母子关系早在十几年前我身死的那一刻于生物学上断绝,这一刻又在精神上断绝。谢棠,我选择你做我的新任妈咪。” 他前面说要跟害人害己还毫无悔改之心的顾晚晴断亲时,谢棠还没什么反应。 他最后一句就成功让谢棠的脑子旋转起来了,她从灵魂深处发出一个字的质问,“啊?” 顾凛狐狸撒娇一样哼唧两声,桃花眼朦胧地引着她进一步抚摸自己的身体,“妈咪尽情爱我。” 谢棠受不了这个,她再次捏住了顾凛的嘴筒子,“好小子,以后不许再看乱七八糟的漫画作品了。” 好好的高冷酷哥变成现在这副烧里烧气的模样,这一切都是漫画的错! 她教育完男朋友,就起身来到床铺的另一侧躺着思索后面的对策。 顾凛还没吃饱,他现在已经明白他那个恋爱脑亲妈有多么的病入膏肓。 他当年心软理解她的苦楚,于是他从人变成了邪祟。 他现在若是再无原则心软,他将会彻底魂飞魄散,连转世投胎跟谢棠再续前缘的机会都没有。 冤有头债有主,顾晚晴自己的课题她自己来攻克。 他的鬼命只有一次,他要追求自己的幸福。 跟蹙眉冥思苦想对策的谢棠不同,这会儿发誓要珍惜鬼生的顾凛对俩人之间的亲密行为简直是蓄势待发。 他莹白的骨爪轻抚谢棠的脸颊,轻声与她商量,“姐姐,我想吃自助。” 谢棠没有立即点头也没立即摇头。 说实话她觉得自己也不争气,明明知道自己该多想想后续发展,但是此刻在狐狸精近距离的美色勾引下,她无法果断拒绝他。 纠结好一阵,她问,“你就不能将皮囊变得丑陋一点吗?” 顾凛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将自己美丽动人的脸蛋凑得更近,“可你是颜控,不美丽怎么勾引你?” 他刚才有说自己在蓄意勾引吧?绝对有说吧! 她就知道这小子一天天每一个小动作跟小表情都不安好心! 见谢棠似乎不想要对他这样那样,顾凛又凑到她耳边故意发出连续不断的靡靡之音。 一开始谢棠还能忍得住,后面她的方刚血气当场被狐狸给勾起。 她下床去冰箱那里喝了一点补品,回程时她昂首阔步意气风发,这一次她发誓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等后面谢棠去浴室洗完澡,见男仆还没有如往常一样去镜子前给她吹头发,于是她走出浴室好奇地走到床边一探究竟。 只见粉色的大床上,面容昳丽的美少年正抱着她的内衣陷入沉睡,他的眼角还有星星点点的泪痕。 谢棠没给他继续睡下去的机会,她抬手推推他的肩膀,“醒醒,快去浴室洗个澡,我们要出发去见陆昭野了。” 顾凛往日那双又圆又亮的狐狸眼此刻困倦到只能睁开一条缝隙,他嗓音沙哑道,“姐姐,你给的阳气太足,我晕碳了。” 谢棠撇过头为自己的勇猛暗爽一阵,再转过来面对他时又是一副严厉的神情,“谁让你不知道节制?别磨蹭,快起来办正事。” 见他还不动,于是谢棠伸出那双指腹粗糙的魔爪。 最终在顾凛的痛哭流涕中,好心的谢棠帮助他排除了许多体内难以承载的阳气。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109节 这次结束后顾凛不仅干脆利落地从床上跳下来,还软着腿把床上三件套全都换了一遍,顺便将被他弄得湿漉漉的褥子装进超大号垃圾袋,扔到房门口去。 谢棠坐在椅子上,一边喝牛奶,一边发出调侃的声音,“你说陆昭野能猜到他四十多岁的哥哥现如今还尿床吗?” “真是太失礼了。”顾凛真崩溃了,他大步走到谢棠面前躬下身不苟言笑地与她强调,“我今年芳龄十八,我今年芳龄十八,我——” “好了别再念了。”谢棠一把捏住他的嘴筒子,抬手推了他一把,“快去洗澡吧,尿床哥。” 可能是被谢棠无情地怼了年龄,顾凛有点生气。 晚上他们结伴往实验楼走的路上,他格外地高冷。 只是这份高冷只持续了十几秒,在他自顾自走了一会儿,余光瞄见谢棠还没有主动凑过来搂他细腰的意思时,这份高冷就当场烟消云散。 他眼巴巴地凑过去抬手把她抱在怀里,力度特别紧。 他就保持这个黏糊糊的姿势往实验楼那里去。 他们刚刚准时到达一楼大厅,那边陆昭野就发消息说他到了。 谢棠一回首,便看见同样身材高大的陆昭野。 怪不得她当初第一次见面就觉得陆昭野颇有几分故人之姿,原来是跟同父异母的哥哥顾凛长得像。 见谢棠一直直勾勾地盯着陆昭野看,顾凛紧了紧搂住谢棠的胳膊,开口与大厅内低头发消息试图联系谢棠的陆昭野发出讥讽,他漠然道,“你瞎吗?” 经过谢棠的捏嘴筒子警告,这次顾凛没有特意用李逵音说话,而是用他与谢棠第一次见面那种清清冷冷的调子。 谢棠以为那是他的本音,其实并非本音,那也是他夹出来勾引她的手段。 莫名其妙被怼了的陆昭野立即蹙起眉头,变了脸色,很显然这是发脾气的前兆。 可是当他抬眼看向顾凛的方向时,整个人却如同被雷劈了一样愣在原地,嘴唇翕动好一阵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陆建南可总是拿他跟顾凛的成绩相提并论,以此diss他是废物,pua他发愤图强。 别人可能没见过顾凛,但在对方阴影笼罩下长大成人的陆昭野对他可是刻骨铭心。 但顾凛已经死了十几年了,那眼前这个人是哪里来的coser? 陆昭野自认是一个极有逻辑推理能力的人。 已知顾晚晴是顾凛的亲妈,又知正在寻找顾晚晴的那位朋友就是眼前这位跟顾凛一模一样的复制人,所以可得…… “你是顾晚晴的私生子?” 陆昭野的脑子快速思考起来,他语速极快地给出自己的推论,“其实当年顾晚晴生下的是双胞胎,但大师说两胎都在陆家肯定养不活,所以顾晚晴这才特意将其中一位送去普通人家让其隐姓埋名生活。” “在你哥顾凛出事、母亲顾晚晴又疯掉以后,你严重怀疑这一切糟心事都出自亲生父亲陆建南之手,于是开始暗中计划调查一切真相!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你发誓这一次你要赢回本该属于你的一切!” “而你跟小三之子今日的见面,就是你复仇的第一步!” 说完,他抬手摸摸自己的下巴,歪嘴笑着得意道,“哥哥叫顾凛的话……弟弟应该叫顾冽?凛冽二人组,听起来就格外美丽冻人,倒是符合你们兄弟的颜值特性。” 谢棠:“……” 他现在首要任务是把手机里的点点文学城卸载。 谁懂啊?原来江弯弯跟江白雪一直在争抢的居然是眼前这位二傻子吗? 她俩吃得好差! 顾凛给出原配之子与小三之子正式见面后的第一句评价,“哼。自以为是的蠢东西。” 陆昭野脸色阴沉一瞬,接着又邪笑起来,“你急什么?被我猜到心事,故而恼羞成怒了?” 谢棠受不了,她说,“哪来的古风小生?给我退退退!” 爸了个根的!小江们过的都是什么苦日子? 跟这种人结婚以后家里都不用买食用油,让他走到铁锅那里邪魅一笑,那油量能直接多到溢出来! 顾凛也不想知道顾晚晴的消息了,被油腻得当场搂着谢棠抬脚就往电梯那里走。 陆昭野见状连忙跟上,卡在电梯关闭前一秒挤进这个相对宽敞的密闭空间,他大言不惭,“男人,我知道你在欲拒还迎,其实你心里想知道顾晚晴的消息想得要命。” 兄弟俩身高一模一样,同框时确实长得有几分相像。 见谢棠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游弋,顾凛立即猜到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黑着脸否定,“我跟他两模两样。” 陆昭野还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怎样的存在,还志得意满地昂首挺胸,“我们同父异母,都有来自陆建南一半的基因,与我相似你无需自卑。” 下一刻,电梯发出碰的一声。 有惊人的巨力掐着他的脖颈将他整个人举起来掼到电梯内壁上,陆昭野抬起双腿往顾凛双胞胎弟弟顾冽身上踹,可是还没踹几脚,他脖颈间的手越发收紧。 突然被顾凛捂住眼睛的谢棠:“?” 她问顾凛,“你们兄弟打起来,我有什么不能看的?” 顾凛在谢棠面前的人设是可怜的、脆弱的、一推就倒的,他才不想给谢棠看见自己凶狠残暴的一面。 在把陆昭野掐晕过去以后,顾凛温声细语道,“他表情管理不行,我怕吓到姐姐。” 谢棠反驳:“……我胆子没那么小。” “我胆子很小。我害怕。”电梯门打开后,顾凛一只手捂着谢棠的眼睛将她拥在胸前,另一只手拎着昏迷的陆昭野衣领。 他就保持这样的姿势,朝自己的校医处前行。 路上谢棠听见布料跟皮鞋在地上摩擦的声音,对几人的姿势猜到几分,“我知道你在拖拽他,你可以松开我的眼睛。” 顾凛低头黏糊糊地舔舐她的侧脸,“再稍等片刻,很快就好了。” 等顾凛将陆昭野扔在校医处的地上,又用自己的站位将其身形牢牢挡住,这才松开了对谢棠的桎梏。 他金灿灿的眸子里闪烁着细碎的泪光,摘下手套给谢棠展示自己的骨爪,“谢棠,我手疼。” 哪怕那里全是骨头,看不出一丁点勒肿了的痕迹,谢棠还是极其配合地捧起他的爪子在上面轻轻吹气,“这一路辛苦你了,吹一吹就不痛了。” 顾凛将自己晶莹水润的唇瓣凑到谢棠面前,轻声哀求,“姐姐,补阳气。” 谢棠险些没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她深吸一口气将他的脸扭到一边去,点评道,“好了,戏有点过了。” 她侧腰探头去看地上“倒头就睡”的陆昭野,“现在干点正事,你去取些凉水把他弄醒。” 接收到他的命令,顾凛拿着塑料杯去饮水机那里接了满满一杯凉水。 但是他没有直接停在陆昭野身侧,而是绕了一个弯回到谢棠旁边,将水杯递给她,“给人泼冷水太失礼了,我做不出那样的事。” 谢棠:“?” 她就能做出来吗? 还有刚才把他直接掐晕的是哪位? 别以为她看不见陆昭野脖颈间的手指印好吧! “我没掐他,刚才是他太困了,直接在电梯里不管不顾地睡过去。”顾凛睁眼说瞎话,“你知道的,年轻人总喜欢不分场合倒头就睡。” 谢棠:“……” 好好好。 她没跟他再争论什么,而是拿起杯子走到陆昭野旁边对准他的脸泼下去。 从她毫不犹豫的动作,顾凛看出来谢棠确实对油腻男没好感,他心满意足地眯起了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顾凛在里面放了什么,陆昭野尖叫着疼疼疼就睁开了双眼,抬手用衣袖疯狂擦脸。 谢棠还以为自己亲手做了邪恶大狐狸的帮凶,结果陆昭野叫了好一阵,谢棠见他脸上的粉色全是他自己用袖子大力擦出来的,完全没有过敏起疹子的痕迹,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抱着双臂说,“放轻松,这里没有人会毒害你,你快点讲一讲顾晚晴阿姨的消息。” “你乱讲!”陆昭野不服气,他抬手指向邪恶金瞳男,“他刚刚——” 这一瞬间,于谢棠看不见的身后,金瞳男的脸上极速生出红色与白色的绒毛来,嘴巴也向前凸起。 他就这样顶着满是缝合线的狐狸脑袋歪头看向他,用人畜无害的冷淡声音发出提醒,“谨言慎行。” 这一刻,陆昭野二十多年的唯物主义世界观受到了来自怪力乱神的强烈冲击。 他白眼一翻,险些又晕倒过去。 他这会儿知道怪物不是什么不存在的顾冽了,他根本就是已经死去的顾凛本凛! 谢棠见状眼疾手快把杯子里剩下的水全都浇到他脸上,于是晕厥到一半的陆昭野又手忙脚乱地惊醒。 这一次他再擦完脸时,恢复人头的恐怖大狐狸用那双白骨森森的爪子攥住他的领带,亲自对他逼问,“回答我姐姐的问题。” 陆昭野名字里带了一个野字,就注定他倔强得很。 他咬牙切齿道,“威武不能屈,你别想——” “停,别说得那样苦大仇深,”谢棠毫不留情将他的大话打断,“我们之前约定好了,我带你见我朋友,你说出实情。” 陆昭野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空白起来,他就这样梗住好几秒,这才昂头挺胸继续开口,“没办法,我这个人最守承诺了,才不是怕了这只恐怖大狐狸!” 说完,他这才正色道,“顾晚晴就住在晶城医学院附属第一医院24层44号高级病房,她在那里登记的身份信息全是假的,她目前化名为费品。” 听到这个名字,谢棠跟顾凛的脸色双双难看起来,很显然他们知道这一代号意味着什么——她在陆建南眼里已经是咀嚼过甜味的甘蔗渣。 陆昭野脸色也不好看,他继续说,“顾晚晴现在的状态很不好,长时间被束缚带固定在床上,看起来宛如一具会呼吸的骷髅。” “但哪怕如此,她也不相信陆建南是罪魁祸首,她执着地将她如今的凄惨境遇全部推卸到我母亲身上,甚至……甚至她清醒时还大声叫喊陆建南的名字,求他快来救救她。” 谢棠听得头疼,她这未来婆婆是什么绝世恋爱脑? 儿子飞来横祸送了命,她自己还被迫与世隔绝关在医院十几年,就这样她还坚持认为陆建南是阳光开朗老男孩。 她相当怀疑哪怕她想办法把人给救出来,顾晚晴还能一边喊着“太失礼了,我们可是纯爱”一边偷偷跑回医院找她眼里的“纯爱战神”陆建南。 作为当事人的儿子,顾凛更是心情复杂。 他此前通过陆昭野的三言两语推测出自己母亲是无可救药的恋爱脑,只是没想到现实里的她居然比他原本设想的还要更加失智。 陆昭野说完现场安静了好一阵,很显然两人一鬼都被恋爱脑的脑回路给无语住了。 最终打破寂静的是谢棠,“你之前在电话里说你母亲也是无可救药的恋爱脑,能方便说一下你的推断依据吗?” 想起这件事,陆昭野就抬手揉捏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恨铁不成钢道,“我妈也跟顾晚晴一样不愿意相信幕后黑手记忆是陆建南,她还争辩说什么陆建南明明很痴情。” “其实我认为她心里也有一杆秤,她就是不愿意承认床上躺着的干尸是她的未来,”说到这里,陆昭野烦躁地叹了一口气,“她还埋怨我戳破了她豪门阔太家庭和睦的春秋大梦。” “啧。”顾凛不屑地冷笑一声,将骨爪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应该知道我是死人,也听说过我送命的那场车祸。”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110节 “那如果我说……”这一刻,房间里的灯光尽数熄灭,唯有顾凛一双双金瞳明亮摇曳如同黑暗里的烛火,“那场车祸的幕后黑手是陆建南,是他亲自伪造我的死亡证明,亲手将当时还没死透的我一片片凌迟,再当着我的面喂给畜牲呢?” 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内,响起人声与动物叫声交杂在一起的坏笑,他恶意满满道,“让陆小柔快些醒一醒,否则下一个变成我的就是你陆昭野哦。” 谢棠的瞳孔剧烈地颤抖起来,胃也不由自主地开始恶心到抽搐。 她听顾凛亲口说过他的肉被喂给狐狸的事情,只是她没想到居然是活喂,而且是当面喂。 似乎察觉到她的注视,房间内鬼气森森的怪异笑声戛然而止,下一秒漆黑的屋子再次灯火通明,面容美丽的顾凛紧张地去触碰谢棠的手,“我骗他的,你别害怕我。” 第78章 “不会, ”谢棠反手将顾凛的掌骨握在手心内,柔声安抚道,“我不会害怕你。” 方才还对着陆昭野桀桀坏笑的恐怖大狐狸闻言瞬间红了双眼,挪动脚步与谢棠挨得更近, 低下头将脑袋靠在她宽广结实的肩膀上。 谢棠张开双手, 他便搂住她的腰趁机钻进她怀里。 她用粗糙的指腹温柔地抚摸他脑后柔顺的发丝, “你也不要怕,我在呢。” 刚才顾凛把陆昭野掐晕时可没有捂着他的眼睛, 他全程都有见证到对方有多么的穷凶极恶。 结果这狗东西居然敢舔着脸在那里以柔弱无骨的姿态小鸟依人! 陆昭野:“……” 我呸!装货! 陆昭野瞪向顾凛,出言打破两位你侬我侬的恩爱场面,“你还没有告诉我陆建南这样做的目的!虎毒尚且不食子!他只为吃绝户也不用做到如此丧尽天良的程度!” 顾凛歪头, 在谢棠看不见的角度展示狐狸脑袋,“传闻养狐仙可以提升人类运势,他养不到真的, 就人为造出来一个假的。” “反正这个大儿子也是要死的, 废品回收再利用也只是顺手的操作。” “不要这样说自己。”谢棠不赞同他是废品的言论, 她低头看向他时,他又恢复成貌若天仙的人类眉眼。 他没有与她对视, 而是垂下眉眼小幅度地摇摇头,“我在陆建南眼里就是废品, 他就是这样一个自私自利、心狠手辣、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贱男人。” 她将他抱得更紧,抬眼对瘫坐在地的陆昭野冷冰冰地说出一个现实,“为了你跟你母亲的安全,我建议在陆建南对你们动手前,你必须先下手为强将他制服。” 明明之前陆昭野还嫌弃他妈妈陆小柔是一个恋爱脑呢,此情此景他的嘴巴却不由自主地吐出陆小柔同款替陆建南开脱的话语。 他义正言辞道,“这不一样!我妈是最能讨他欢心的女人, 我又是我爸最喜欢的儿子!他不会像对待顾晚晴母子一样对待我们!” 《野性难驯》这本书谢棠没有看完。 在已知内容里,陆昭野确实没有被陆建南干掉。 但现在这个小说的世界已经癫到男鬼跟她谈起人鬼情未了!那后续故事内容更是一切皆有可能! 谢棠这次没有急着反驳,顾凛却受不了对方的愚蠢发言,“装货,智力有问题就去医院挂号,不必在我们面前装疯卖傻。” 说完他还不忘在自己的爱慕对象面前与装货划清界限,“姐姐,我与他有一半的基因不相同,我并不存在他这样的智力障碍。” 陆昭野:“?” 谁智力障碍? 他们两兄弟不管怎么看,他顾凛才是其中恋爱脑的那一位吧! 他刚要反驳,谢棠就开口了,“现在不是纠结智力的时候,尽快扳倒陆建南才是正事。” 她松开顾凛,走到陆昭野面前蹲下,“我建议我们双方合作共赢,陆公子意向如何?” 陆昭野当然不情不愿,“若是我因被害妄想症就亲自扳倒我走到今天的靠山,我才是真的脑子有病!” 不见棺材不落泪指的就是他本人。 顾凛脸上五官狰狞起来,呲出锋利的獠牙,整个人头又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狐狸化。 然后又在谢棠做出要回头的姿态时火速变回那张美若天仙的面孔。 这段时间谢棠跟顾凛在一起除了忙着造人(?大概是人?),自然也没落下正事。 她回到两人的爱巢取出厚厚一叠资料劈头盖脸扔到陆昭野头上,“喏,刨除你的小三妈跟你,你亲爹在外面还有小四五六七号情人跟8个私生子女,其中儿子6位,女儿1位。” “所有人加在一起,陆建南最喜欢还是那对被他秘密送去美丽国读书的双胞胎儿子,他近些年的跨国医学交流项目都是在为那两个崽子的未来发展铺路。” “对了,他那个之前没打掉的独生女也不是个孬种,目前在鸥洲攻读博士学位,取得的成绩同样不容小觑。” 谢棠恶意满满地对着他笑出声来,“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位博士就是你双胞胎弟弟的亲姐姐,未来他们姐弟可是要三剑合璧与你争夺继承权。” 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谢棠当时拿到这些资料时,哪怕再见多识广,她也险些惊掉下巴。 怪不得《野性难驯》能写330万字,这里面的人物关系可太有可展开空间了。 哪怕铁证如山,陆昭野脸色难看好一阵,还硬着头皮倔强狡辩,“可我才是跟江家联姻的人选,外面那些人若是想跟我竞争陆家继承权,他们得先过江家这一关!” “这又能如何呢?”谢棠翻了一个白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身上的这份婚约曾经是顾凛的,他如果还活着会跟江白雪叔侄恋,轮到你就变成兄妹恋,再往下轮到你们双胞胎弟弟变成姐弟恋。” “铁打的江家小姐,流水的陆家男丁。”谢棠嗤笑一声,“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你没你想象的那般具有稀缺性。” 这句话如同黄钟大吕,震得陆昭野耳朵嗡嗡作响。 谢棠也没指望顺风顺水当惯太子爷的陆昭野能被她三言两语征服,今天她的任务就是敲山震虎,在他心里埋下恐惧跟怀疑的种子。 “我这些话是否为空穴来风,你回去好好调查一番就知道了。不过我要提醒你,你对与我合作这件事不感兴趣,你那些弟弟妹妹可未必。” 谢棠站起身来回到顾凛身边,顾凛立即又搂着她的腰缩回她怀抱里当娇夫,只是那双妖异的金色眸子依旧不怀好意地望着瘫坐在地上的陆昭野。 她就这样搂着她的男人,居高临下道,“届时我们做了敌人,我可不会再对你陆公子手下留情了。” 她话音落下,顾凛伸出骨爪在虚空作出抓握的动作。 他能在一瞬间将陆昭野掐晕,自然也能不费吹灰之力将其掐死。 陆昭野离场前,谢棠眯起眼睛与顾凛说道,“人家千里迢迢过来,我们自然要尽到地主之谊,让猫猫大王过来送人。” 顾凛乖巧得很,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校医处的其中一扇门后,再回来时脚边便多了一辆胖乎乎的“无毛猫”。 谢棠蹲下身嘬嘬嘬几声,猫咪便摇着尾巴来到她身前。 为了让自己拥有拽得二五八万的霸气形象,谢棠硬着头皮第一次用故作轻松的姿态去挠它的下巴。 猫咪第一次被谢棠抚摸,在傲娇的性格占据大脑高地之前,它的身体已经喵喵叫着在谢棠手心里蹭来蹭去了。 谢棠轻声道,“猫猫大王,麻烦你送这位小哥离开学校,路上可要注意别让其他邪祟把他吃掉。” 猫咪叫了两声,谢棠板着脸摇摇头,“不行,你也不能吃掉他。” 陆昭野这会儿整个人被吓到原地石化。 其余专业的人可能认不出,但他一个常年跟人体负距离打交道的医学生绝对能认出猫咪身上的皮料来自人皮。 这一刻,陆昭野忽然觉得眼前的母校是如此陌生,仿佛往日二十余年的时光里他从未见识过它真正的面孔。 这里……这里怎么到处都是鬼? 还有谢棠让人皮猫保护他别被邪祟吃掉是什么意思? 它们这些家伙真吃人啊? 等到猫猫跟陆昭野离开屋子以后,谢棠又熟门熟路地从顾凛的抽屉里翻出两只猫条,准备在猫猫大王回来时奖励给它。 只是在此之前,她需要从狐狸的毛茸攻击中绝地求生。 顾凛正赖在她身上,用数不清的尾巴将她缠得在密不透风。 她一边试图扒开他的毛绒尾巴,一边困惑不解,“你的尾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了?” “它从一开始就有九条。”他表情懵懂地将刚被她扒开的两条尾巴重新缠回她身上,目光迷离道,“谢棠,你想跟我在尾巴里做吗?” “我不想。”谢棠劝他冷静点,“等猫回来了,我还要喂猫。” “好,那你将我抱得再近一点。”顾凛也不强求,只是叹息着将额头抵在她的颈窝里。 于是谢棠的手臂收紧到她认为再紧下去就会伤害到他的程度。 可顾凛对此却仍不满足,他偏执地提议,“再紧一些,再继续紧下去,紧到将我勒进你的骨血里,求你。” 他好想跟她交融在一起,变成一座谁也无法分离的血肉雕塑,永永远远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谢棠,谢棠……”他的牙齿变得尖利起来,在她的锁骨处轻轻地厮磨。 谢棠本人不觉得哪里奇怪,她在原世界养过狗狗,它就喜欢将她的手叼在嘴巴里轻轻地啃咬,狗届咬手礼就是狗狗在向主人表达爱意。 而狐狸跟狗一样都是犬科动物。 像顾凛这种人不人、狐不狐的存在,喜欢咬人也很正常。 顾凛啃骨头期间,猫猫大王打开了房门,迈着优雅的猫步一跃而起,跳到办公桌上。 办公椅子上的谢棠怀里窝着狐狸邪祟,手上用猫条喂着人皮猫咪,恍恍惚惚间在异世界过上了猫狗双全的幸福生活。 嗯……怎么不算呢? 平时她给猫猫大王喂两根猫条,它就会心满意足地跳下桌子离场。 这次不知道是不是因着已经与她有了“肌肤之亲”,猫咪大王吃完两根猫条还不罢休,又用头顶一边蹭起她的掌心,一边用又软又甜的夹子音与她撒娇。 虽然谢棠听不懂猫语,但是她能懂它的意思。 猫猫大王是在说:人人!咪还想吃小零食! 见谢棠在那里犹豫,猫猫大王又原地躺下露出圆滚滚的肚皮,尾巴也对她摇来摇去。 猫猫大王:人人!咪要吃饭饭!求! 谢棠最终在这样的可爱攻势下一败涂地,任命地给它喂了一根又一根猫条,直到原本满满当当的猫条盒子变得空空如也。 期间顾凛也没打岔,就这样用尾巴缠着谢棠的同时,用那双金灿灿的眼珠眨也不眨地窥视一人一猫的互动。 作为医学界曾经冉冉升起的紫微星,他最擅长的就是学习。 三人行必有我师,他已经将猫咪老师撒娇卖萌的技术尽数印在脑子里。 等到最后一根猫条吃完,猫猫大王双爪向前伸了一个懒腰,又转过身将屁股对准谢棠。 谢棠心领神会地在猫咪都喜欢的位置不轻不重地拍打两下,猫猫大王又哼哼唧唧叫了两声,接着快快乐乐就要跳下桌子。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111节 一直沉默不语的顾凛就在这时眼疾手快地抓住它的后颈,“太胖,缝合线要崩开。” 猫猫不愿意在谢棠面前被他说胖。 它呲牙咧嘴威胁道,“喵!” 谁说咪胖了? 明明是他这次制作的衣服没把脂肪剔干净而已! 咪才不胖! 顾凛用猫咪看人时的同款45°仰角看向谢棠,“我去为它缝改衣服。你先回去休息,我很快回来。” 谢棠颔首说了一句辛苦你了,顾凛便干脆利落地从她身上离开,拎着猫咪的后颈皮就往隔间的方向走。 等到她一个人回到爱巢的床上躺好,明明已经夜深人静,她却没有半点睡意。 她想起刚刚顾凛说他被亲生父亲活剐的过去,又想起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他那双黄橙橙的妖异眼眸,再后面就是猫咪身上的人皮。 他们不是活人跟活猫,那保安室里那位慈祥的大爷也多半是邪祟。 记得刚认识时,江弯弯说很多年前有保安大爷中暑而亡,所以后面招聘的都是身强力壮的年轻人。 那老张大爷多半就是传闻中的受害者本人。 或许晶大不止医学院遍地是冤魂,只是剩下的地方她不知情罢了。 谢棠之前跟顾凛在一起厮混的时候不觉得忐忑,跟两位千金同床共枕的时候也没感觉有什么惶恐,但现在她独自一人孤零零地躺在这张大床上,她后知后觉感到恐惧。 她那个破系统她真不想做出什么评价,它既不能给她开什么金手指,又不能痛快地将所属世界故事背景告诉她。 最最重要的是……它不能在她孤单的时刻起到陪伴作用。 谢棠自言自语道,“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要给你一星差评,那一颗星星还是看在你无意间让我翻到原著的份上给的。” 她说完又改口,“还是三星半差评吧,其中两星半是给顾凛。” 她又想了想,“还是给五星差评比较好,顾凛值得五星。” 她一边碎碎念,一边犯困。 可是想起来十二月的六级考试,她还是摸出手机打开背单词app开始学习。 天气由热转凉了,她也该复习英文了。 顾凛回来的时候,谢棠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还在那里用手指戳戳点点手机屏幕,努力记单词。 他换好睡衣走到她身边,充分发挥自己的身高优势将她整个人搂进怀里,温声与她商量,“脑科学表明大脑休息不足会变傻,快些睡觉吧。” 谢棠意外地听劝,他一开口,她便按下蓝色手机的锁屏键将其丢到一边。 她不睡觉还有一个原因,其实她有点怕房间里又出现什么她不认识的邪祟,所以一直清醒着准备在见到对方的瞬间就将符咒贴到它的头上去。 这会儿顾凛过来她就不用强撑着精神了,哪怕她睡得死沉,他也会及时给予外来者致命一击。 她刚闭上眼就立刻陷入梦乡。 顾凛抬手轻轻地梳理着谢棠的头发,于夜色中凝望她格外耐看的面孔。 他其实是很没有安全感的一只邪祟,他总是担心谢棠嫌弃他的一切。 但是她没有,她对他只有无限的包容与爱护。 今天她当着陆昭野的面将他搂在怀里紧紧护住时,他脚下踩着的不再是地板,而是柔软的棉花。 他真的好想嫁给她,做她的男老婆。 顾凛拽下几根自己的头发,将其小心翼翼地绑在谢棠的发尾,再用剪刀剪掉它们,将其装进一个密封袋里,最后压在枕头下面。 明天他要亲自缝制一个香囊,将它放在里面,再一辈子挂在离自己心脏最近的位置。 他会日日夜夜拿着这份永结同心的信物祈求上天,他要生生世世与谢棠在一起。 全天下都不会有第二个人像她一般爱他。 哪怕有,他也不稀罕。 因为她是他的独一无二。 谢棠睡了多久,顾凛就静静看了多久她的睡颜。 凌晨五点,谢棠在生物钟的作用下睁开眼,对上的便是他含情脉脉的视线。 他低头吻她,带着好闻的桃子味道,他说,“姐姐,早安。” 对于顾凛而言,那天双方的见面让他更加确信谢棠对他的爱意。 但对陆昭野而言,那天的见面跟活见鬼没有任何区别。 他不仅见到了人的亡魂跟猫的亡魂,他还见识到了自己亲爹陆建南各种各样不做人的极端操作。 如果有可能,他当然不愿意相信外人的一面之词,可是后续私人侦探的调查结果显示,那天谢棠展示给他的资料真伪跟发出的警告都毋庸置疑。 天下很少有钱做不到的事情,人脉极广的私人侦探不仅调查到陆昭野两个双胞胎弟弟所在学校,还找到了弟弟的同学们进行套话。 两个弟弟都未成年,城府还没有深到对异国他乡的同学设防的地步。 他们两人一人名为陆传宗,另一人叫陆继祖。 那天看到这两个名字的时候,陆昭野就已经戴上了痛苦面具,这会儿再看一遍仍然是百般厌恶。 豪车内的私人侦探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自己客户的脸色,又给他来上致命一击,“我还调查到他们就读学校是全球知名私生子聚集地,他们妈咪平时就喜欢带着两位小少爷去同学家里请教争家产技巧。” 她抬手戳戳文件上小七妈妈的照片,“我还找不同的大师看过她跟两个孩子的面相,结论出奇的一致——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雨便化龙啊!” 之前陆建南能毫不留情干掉原配顾晚晴跟大儿子顾凛,转而扶持小三陆小柔跟私生子陆昭野上位。 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陆小柔跟他陆昭野成为旁人恨不得拔之而后快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好好好,现在他陆昭野在考证背书、做手术、搞科研、发论文、院内派系政斗之外,又多了九子夺嫡的支线任务。 不,它应该被列为优先级最高的主线任务。 毕竟任务失败的代价是他亲妈陆小柔退出社交圈,他退出生物圈。 顷刻之间种种烦心事如同倾泻而来的洪水,将陆昭野瞬间淹没。 他瘫坐在座椅里,烦躁地抬手揉捏自己的太阳穴。 私人侦探适时地给出建议,“男人不恨地位不稳,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 陆昭野斜睨了她一眼,“展开说说。” “这种富豪遍地私生子的事情我见得太多了,”私人侦探兴奋地给出建议,“要么你趁他们年纪小,先下手为强!第一个生出来重男轻女封建大家长陆建南的亲孙子!” “要么你从陆建南本人身上下手,拿捏住他的把柄,让他不得不对外扮演好男人人设,将一切的家产都交到你这个婚生子手里!” 陆昭野跟私人侦探的对话就到此为止,毕竟他不是很相信这种纯粹的利益关系。 当天夜里,他将自己与私人侦探的全部对话都转述给自己的军师江弯弯。 最近江弯弯不想睡他了,两人从床伴变成了开房聊事业的合作伙伴。 陆昭野之前答应过江弯弯,只要他这个太子能顺利继位,她就是自己的皇后。 可是江弯弯不想当皇后,她要做丞相。 他们俩目前的关系是不擅长夺嫡的太子跟他的外置大脑丞相。 鞠躬尽瘁的江丞相双手撑着下巴,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其实那个侦探说得很有道理。原本陆建南保养得当,看起来还能再活个三十多年,不适合你给他做贞节牌坊。” “但他现在身体每况愈下,钱这种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走,名声可是有遗臭万年跟流芳千古之分!现在正是适合道德绑架他的时候!” 她的意思是利用陆建南追求脸面这一要素来逼迫他传位给陆昭野这位明面上唯一的太子。 在陆昭野见到顾凛之前确实可以这样,只是现在…… “不行,”陆昭野说,“我不认为他会真死,他多半会找邪门歪道强行续命。这样我就非常危险了。” 江弯弯下意识反驳道,“虎毒不食子,我认为——” 陆昭野将其打断,“我与顾凛见了一面,他亲口说是陆建南害死了他,并且用邪术割肉喂狐狸,将其做成能提升他运势的邪祟。” 能为了财富跟运势牺牲一个儿子,就能为了自己的寿命再牺牲第二个儿子。 “如果陆建南是人,你的计策当然没有问题。但他是披着人皮的恶鬼……不,鬼都没有他可怕。” 顾凛只是单纯想弄死,可没有想拿他续命的心思。 原本野性难驯的野人哥被人心险恶弄得头晕脑胀,忍不住长吁短叹,“我严重怀疑在我从太子变成皇帝之前,陆建南就会献祭我。” 江弯弯跟他各有各的怀疑,前者主要是怀疑自己幻听了。 她傻乎乎地问,“顾凛学长不是很多年前就去世了吗?他怎么能亲口告诉你消息?” 看见她这副目光呆滞的样子,陆昭野就想起了之前失态的自己。 他恶趣味地笑了,“世上有鬼,你不知道吗?我啊,前些天刚刚见到了他的魂魄。” 似乎嫌江弯弯还不够裂开,他又补充一句,“对了,他现在正跟你的好姐姐谢棠谈恋爱呢。” 第79章 夭寿了!陆昭野说顾凛的魂魄没投胎, 此刻正在跟她江弯弯的好姐妹谢棠谈恋爱。 完蛋了!陆昭野泄露的各项信息好像跟谢棠曾经与她说过的包括且不限于男朋友就读于医学院、在校医处兼职、长得漂亮如仙子的内容完美对上了! 哪怕顾凛死亡十几年,医学院就读的学生仍然记得他的名字。 一来他当年取得的成绩惊才绝艳,二来他身上跟陆建南的桃色绯闻让他自带一层可怜可谈的美强惨色彩,三来就是他那张十几年前粗糙像素也挡不住的帅脸, 四来就是他死在最可惜的年纪与时机, 成为所有人心中白月光的存在! 已经跟美甲姐与吊死妹正面接触过的江弯弯接受世界上有鬼这件事。 但这不意味着她能接受自己的好姐妹谢棠谈了个死鬼! 哪怕顾凛他再好!他也是个死人啊! 老天奶!人跟鬼存在物种隔离啊! 谢棠万万没想到她跟顾凛恋情曝光后第一个反对者居然会是江弯弯。 她白天在体育馆训练时, 这位真正的大小姐就登场了。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112节 她神秘兮兮地邀请谢棠去吃中午饭。 为了接下来要说的骇人听闻的事情,江弯弯还特意在西餐厅开了一间隐私效果极强的包间。 她上来也没多绕弯子, 在谢棠喝可乐的时候开门见山,“我听陆昭野说……你跟他的死鬼亲哥顾凛在一起了?” 骤然听见这话,谢棠被饮料呛得直咳嗽, 险些将它全喷到桌子上去。 她没料到江弯弯来找自己是为了谈这件事,还以为她又跟江白雪闹什么矛盾了。 不过她转念一想,以陆昭野那个桀骜不驯的性格, 他在自己跟顾凛那里吃了亏, 背后嘴他们几句也是正常。 江弯弯见她咳嗽不停, 心里担忧得要命,立即从座位上走到她身边给她拍背, “你先别紧张,我只是随便问一问。” 嘴上是这样说, 可是等谢棠平复下来以后,江弯弯又苦口婆心地劝分,“姐姐,人鬼毕竟殊途,你跟他玩一玩就分了吧。” 谢棠摆摆手,“你不用担心,他人……他鬼还可以, 平时会给我喂一些特制补剂,我现在身体素质是越来越好了。” “命运馈赠的礼物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鬼哪有什么好心眼呢?”江弯弯将亲手切好的牛排摆到谢棠面前,“说不定你现在的这份健康只是回光返照,实际上身体早就被鬼掏空。” “我知道你现在生活拮据,我愿意给你拿全身体检的费用,咱们一切以你的健康为重。” 谢棠拒绝,“谢谢你的好意,只是前些日子院里刚安排过体检,数据表上显示我的身体健康极了。” 江弯弯拒绝她的拒绝,“嗐,学校组织的那个破体检要一次性检验成百上千个学生,精细度跟医院内部的全身体检根本没法比。” “明早你空腹来我们医院,我陪你做全身检查。” 别看江弯弯在这里虽然作出一副棒打鸳鸯的态度,但谢棠真的能感受到她是在真心实意地关心自己。 话都说到这里,她再反驳反会伤了姐妹感情。 等到明天体检结果出来,数据会比一切口头辩解都更有说服力。 当天晚上谢棠也没有去找顾凛,而是回白雪公主租下的总统套房下榻。 那房间自带豪华泳池,谢棠没忍住在里面海豚一样灵活地游来游去。 江弯弯虽然看不上江白雪,但是她更看不上闺蜜谢棠的男朋友。 她忍不住对这泳池中身姿矫健的谢棠叹气,与江白雪发号施令,“白雪公主,你与其找出10个油腻男来翻来覆去地骚扰我,不如把这份心思用于给我们棠姐介绍10个优质男嘉宾。” 被戳破的江白雪下意识反驳:“你别血口喷人,我才没派男人勾引你!” 她替自己反驳完,又替好姐妹反驳,“姐姐跟她男朋友关系挺好的,我给她介绍什么相亲对象?你别找茬!” “我见过她男朋友,姐姐跟他简直是云泥之别。”江弯弯愁眉苦脸,“总之你别问那么多,先替好姐姐搜罗起优质异性资源就是了。” 江白雪的重点在于,“你只是嘴上叫我公主!行动上却把我当奴隶!你少对我发号施令!而且凭什么你见过姐姐的男朋友,我还没见过?这不公平!” “姐姐什么时候带你见的男朋友?”江白雪越想越生气,“不行,我也要见!” 说完她张嘴就对着泳池内自由翱翔的身影放声大喊,“谢棠!” 谢棠从水中冒出头来,摘下泳镜朝着她的方向望去。 看见江弯弯用自己捏顾凛时的同款动作去捏江白雪的嘴筒时,谢棠就猜到她们俩位在谈什么话题了。 她也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干脆游到了俩人脚下,双手扶着瓷砖一用力,整个人瞬间以海豚出水般的优雅姿态脱水而出。 她坐在岸边抬手摘掉泳帽,浓密卷曲如海藻的黑色长发便披散下来,她抬手以手为梳粗略整理自己的头发,就这样姿态慵懒地说道, “我男朋友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恋爱对象,你们若是实在不放心,我们可以约时间在医学院见上一面。” 说到这里她与江弯弯问道,“我之前向陆昭野发出了合作邀请,他考虑得怎么样了?方便的话,聚会当天你把他也一并带来现场。” 江弯弯之前没有跟谢棠挑明她与陆昭野的关系,想要开口划清界限说自己跟对方不熟。 可是她刚准备开口,她之前与江白雪当着谢棠的面口不择言大吵特吵的画面就浮现在她的眼前。 哦,原来她跟陆昭野的关系不是江白雪这个冒牌货泄的密。 而是她自己吵架的时候说漏嘴了。 江弯弯:“。” 她在心里发出古风小生的声音——真是呜呼哀哉!怪哉怪哉! 她沉默这一会儿,江白雪发话了,“能不能别带陆昭野?有点尴尬。” 是了,陆昭野是江弯弯跟江白雪其中之一的矛盾之源来着。 作为死对头,江白雪抗拒的事,江弯弯偏偏要支持! 她发出不赞同的声音,“这有什么好尴尬的?我跟他已经从床……我是说男女朋友关系转变成事业合作伙伴。拜托!不要因为你一个人的尴尬情绪耽误大家办正事好吗?” 江白雪怎么想怎么觉得尴尬,她摇摇头小声拒绝道,“这次你们聚餐几位就好,我就不参加了。” “我保证现场会有许多惊掉你眼球的内幕消息,”谢棠坐在她身边,将她的手掌攥进掌心内,温声道,“为了一个臭男人就放弃吃瓜,那太不值得了。” 人类都有看热闹的本能。 在江白雪的印象里,谢棠从来不是一个夸大其词的浮夸人士,她说有惊天大瓜吃,那就一定有。 再加上这可是难得一遇的能见到好姐姐谢棠那位神秘男友的机会…… 尴尬是什么?这种情绪能满足她的好奇心吗?不能! 思前想后,江白雪终于下定决心,“好,我一定到场!” 她们约定完的第二天一早,谢棠就与江弯弯一同来到她实习的医院进行全面体检。 结果也不出谢棠所料,报告单上她身体的各项指标都健康得不得了,乃是强者中的强者。 可是江弯弯还是没有放下她心底的怀疑。 她眉头紧锁地看着体检报告单,觉得撞邪这事儿或许不归西医管,她应该带着自己的好姐姐去看中医。 在老中医面前,江弯弯说出了自己的顾虑,“我怀疑我的好姐姐肾虚。” 中医奶奶闻言正襟危坐地给谢棠望闻问切一番,最终得出结论,“这位小同学肾火适度、阳气充足,跟虚这个字没有一毛钱关系。” 哪怕有专家背书,江弯弯还是不信邪。 她认为或许是因为鬼物施展了障眼法,天真稚嫩的人类这才全员被其迷惑。 她又要拉着谢棠去凌云寺见主持。 谢棠一句话将她击败,“从凌云寺求来的手串被我当装饰品送给顾凛,现在正在他手腕上戴着呢,对他一丁点伤害都没有。” 江弯弯闻言目瞪口呆一阵,最终发出不服气的声音,“我一定会想办法戳破邪祟的障眼法!” 这样绕了一大圈下来,已是天光熹微。 不能说今天的各项检查是在浪费时间,至少谢棠对于自己跟顾凛厮混这件事更加安心了。 凌云寺夜间也营业,当天谢棠还跑去山脚下看看能不能再碰见那个符纸很灵的老奶奶。 只是很可惜她跑了一个空。 看来买符纸这件事也要看缘分。 晚上她来到校医处,把自己邀请朋友来家里聚餐的事告诉给顾凛。 顾凛看起来呆呆的,站在那里好似一尊玉雕。 谢棠了解他,于是坐在椅子上用筋膜枪按摩自己的大腿,等待他从怔然中回过神来。 又过了十几秒,顾凛转向谢棠,那双金灿灿的眸子里闪烁着兴奋的金光,“老婆,你要把我介绍给你的好姐妹们认识?” 鉴于谢棠没有父母,也没有往来的亲戚。 她带他见朋友已经是最高规格的认定!约等于见家长! 那、那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娶他了? 顾凛美得不行,狐狸尾巴在他身后甩得像是随时能上天的直升飞机螺旋桨。 他跪坐在谢棠面前与她保证,“你放心,我一定会精心准备这场聚餐,让你的朋友全员同意你娶我入门。” 谢棠:“……” 香小子说什么呢?叽里咕噜的! 她撂下筋膜枪,抬手捏他的脸,“陆昭野是我姐妹的男朋友,这次他也会来。所以这次的聚餐也有成立复仇者联盟的意思,不是单纯处于联络感情的目的。” 顾凛没反驳,只是一个劲地摇尾巴。 谢棠给他打了针预防针,“但是我得提醒你,我姐妹对你的印象很不好,她认为人鬼殊途,她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见到顾凛原本亮晶晶的眼睛一下子暗淡下来,谢棠又连忙补救,“我跟她解释过你是一个很好的伴侣,跟那些谋财害命的坏东西都不一样。” “而且你放心,感情是我们两个人在谈,不管外人怎么反对,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是幸福的就足够了。” 这话虽然听起来有点恋爱脑,却是谢棠的心里话。 首先在两性[]关系方面,顾凛活很好,确实拥有18岁的钻石体质。 其次他们俩人相处时,他也经常为她考虑。 他会给她做理疗,还会与她一起分析跑步成绩,更会在她朋友需要帮助的时候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 在美甲姐申冤事件中,他可是眼睛眨都不眨地拿出两百万来,还不需要她还。 活好、大方、会撒娇、恋爱脑、不妈宝,谢棠对这个恋爱对象的满意程度就是百分百。 他的优点是如此闪亮,衬得他们之间的物种问题是如此的不值一提。 顾凛能从谢棠的眼神里看出她对自己的满意,他提着的心也逐渐放松下来。 他凑过去,将下巴搭在谢棠的腿上,再歪着头将脸颊贴在上面轻轻地蹭来蹭去。 “你也不用太紧张,当天聚餐也不用我们亲自下厨,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好吃的餐厅,到时候叫外卖就可以。”说到这里,谢棠轻柔地抚摸他脑后的发丝,顾凛便趁机变出来狐狸耳朵送进她的掌心里挨挨蹭蹭。 谢棠打算让送餐人员把东西放到老张大爷的保安室,他们再通过医务处的任意门过去拿取。 眼看着她将一切都安排妥当,顾凛的情绪却明显低落下来,他垂下眼眸哑声问,“谢棠,我是不是很没用?” 她捏捏他柔软的耳根,“为什么这样讲?” 顾凛紧咬下唇,“我不能一个人做满汉全席。” 谢棠被他逗笑了,“我又不是某些虚荣心爆棚还喜欢责任外包的渣男,我才不会以对象累死累活给人做一大桌子菜,事后还让对象一个人收拾为荣。” “我们点外卖用不着亲自下厨,事后一次性餐盒也好收拾,我朋友离场的时候就一起带走了。” 谢棠摘掉他的黑框眼镜,用粗糙的指腹轻轻地去蹭他眼角温柔多情的泪痣,“做人做鬼都没必要追求完美,你已经是一个很好的男朋友了,别自我厌弃好不好?”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113节 可是她越是善解人意,顾凛越是不安。 他爱惨了谢棠,他想要收获谢棠友人的祝福,至少他不想被对方抵触,那样也会让谢棠夹在中间难以做人。 顾凛抬眼认真地问道,“可若是点外卖,你那些看我不顺眼的友人会不会对我印象更差?” 谢棠笑笑,给出实操性很强的趣味点子,“那我们就买很多漂漂亮亮的盘子,再买一个洗碗机。外卖到了以后装进盘子里装成是你做的,至于聚餐之后的盘子就让机器来洗。” 科技发展就是为了方便人类生活。 有现成的高科技产品,就不要浪费时间做家务了,这样他们两个都省心。 她与他说话时,有白炽灯在她头顶映照出耀眼的光圈,让她圣洁如天使。 良久之后,顾凛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就这样静静地依偎着自己的老婆,过了好一阵后,他小声说,“你对我真好,我下辈子还要嫁给你。” 他话音刚落,谢棠便对他伸出小拇指。 见他愣神,她笑眯眯地说,“来拉勾。” 顾凛摘下手套,将自己的小拇指指骨坚定地与谢棠的手勾在一起,“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说完他眼里燃气绿色的火苗,张开嘴对着两人相牵之处吐出一口白雾。 那雾气蒸腾而起,变成一个法阵的形状,须臾后于空气中消散无影。 在见到顾凛本鬼之前,江弯弯对这位姐妹的男朋友颇为看不顺眼。 在她看来,谢棠只是一时被对方给迷了心智,才会选择跟一个男鬼谈情说爱。 结果见到对方以后,她不得不承认这个玩意儿确实比不少活男人都贴心。 当天晚上陆昭野有事要晚一些才来,她与江白雪率先到场。 当二人走进那令她们熟悉又陌生的校园时,前脚刚踏进校门,后脚保安室便走出一位大爷。 他说,“两位都是谢女士跟顾先生的客人,不必浪费时间走凡人走的路,请二位到保安处稍作休息,待会儿自有人来接你们。” 进到保安室内部以后江弯弯惊呆了,她发现这里面并没有她想象得那样炎热。 这室内居然有此前不曾见过的空调扇跟小冰箱。 老张见她将目光投向那里,脸上立刻露出和蔼友善的笑意,“那是谢女士跟顾先生一起送给我的,哪怕我拒绝了,他们也硬要送。” “虽然这些东西我用不太上,可现在两个世界融合程度很深,在这里上班的年轻人能用上。” 顾凛是鬼,那跟他相识的老张自然也不能是人。 不同于蹲在地上对着床底正在啃松鼠鳜鱼的无毛猫一个劲嘬嘬嘬的江白雪,了解内情的江弯弯冷汗都留下来了,她磕磕巴巴问,“那、那晚上值班的年轻人……?” “没死。”老张笑眯眯地回答她的问题,“那位年轻人是这里的毕业生,不想卷了就回来做保安。” “他十几年前跟我关系很好,我让他回家休息,自己留在这里替他上夜班。” 江白雪不知道老张是死人,闻言她抬头一脸天真烂漫地赞叹道,“你人还怪好嘞。” 老张笑着摆摆手,嘴巴刚刚张开想要聊上几句,桌子那边的内线电话就响了起来。 等他撂下电话后,便笑眯眯地对两位江女士说道,“谢女士来接你们了。” 他话音刚落,保安室的大门从外向内开启。 不过这一次门对面却不是熟悉的校门口,而是…… “校医处?”江弯弯人都傻了,“这里距离校医处十万八千米,怎么一开门就能到?难不成它是任意门?” 谢棠跟老张大爷略微颔首打个招呼后,便对着两位目瞪口呆的千金招招手,“好了,别愣着了,快些过来吧。” 等两位千金走进校医处没多久,谢棠又打开了另一扇门。 那后面赫然是粉白色系精装修过的豪华教师宿舍。 里面一位身材高挑、面容绝美、气质清冷的男人正系着围裙往餐桌上端菜。 哪怕事先知道谢棠的男朋友就是那位英年早逝的医学界紫微星顾凛,这一刻亲眼见到他魂体的时候,江弯弯也被高岭之花洗手作羹汤的场面给惊呆了。 江白雪也瞬间走不动路了,她虽不是医学院的学生,但她可是顾凛的前未婚妻。 在她很小的时候,可是见过他的照片。 按照年龄来说,现在的顾凛应该四十岁出头。 可是他当下看起来跟18岁的男大学生没什么两样。 所以江白雪见面的第一句话是,“顾叔叔,你还活着?” 第二句话是,“你这些年用的什么化妆品来保养肌肤?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四十多岁的老登?” 顾·老登·凛险些将手里的盘子给捏碎。 他额头青筋直跳,也不忘维持面上的假笑,“江小姐讲话理太偏,我死时风华正茂,现在也距离40岁相差甚远。” 谢棠替他圆场,“确实如此,顾凛跟我是姐弟恋。” 江白雪却不打算放过他,“啊?这样说来眼前的顾叔叔是跟美甲姐一样的邪祟?好可怕哦。” 当然后面还有更可怕的,她说,“可是他死的时候都已经年近三十……” “江白雪小姐。”顾凛皮笑肉不笑,“你说话都不看场合吗?” 见江白雪还准备说一些让鬼去死的话,谢棠连忙说,“你们不要在外面站着了,顾凛亲手为大家准备了水果茶,快喝一杯降降火气。” 落座后,江白雪浅浅品了一口玻璃杯内飘荡着西瓜的果茶,点评道,“顾叔叔手艺真好,跟外面奶茶店的水果茶一个味道!” 谢棠寻思那当然了,这可是她亲自点的外卖,再由顾凛亲手一杯杯倒进自购饮料桶内的。 “喜欢就多喝一点,”顾凛笑得咬牙切齿,“我现在已经被谢棠封为老婆,你可以叫我姐夫或者嫂子,不必再纠结于从前的称呼。” 跟意外自来熟的江白雪不一样,江弯弯这会儿正举着水果茶在谢棠与顾凛的爱巢内四下张望。 这间屋子虽然不大,却收拾得井井有条,装修也十分温馨,一看平时就有被定期打扫。 只是谢棠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会在家务活上消磨大量时间的主。 当情侣中有一方不爱做家务,那家务活基本就要由另一方承担了。 江弯弯转过头来看看顾凛身上没有脱掉的粉色围裙,不敢置信地问道,“难道平时的家务主要由顾学长负责吗?” 苍天啊!大地啊!终于有一句话是他爱听的了! 顾凛矜持地推推自己的黑框眼镜,用清冷的嗓音说道,“嗯,这是每一个小男人都该做的,并不值得大惊小怪。” 可能是因着她不同意谢棠跟他的恋情,他记仇了。 他故意反问道,“难道你家小男人不会这样做吗?” 看见江弯弯摇头,顾凛露出矜持的笑容,继续点评道,“好色乃人之常情,但男人花期比女人短太多,再漂亮的男人没过几年都会变成油腻黄脸公。” “那种不贤惠的男人趁着年轻玩玩即可,没必要娶回家受罪。” 江弯弯:“……” 江白雪:“……” 俩人面面相觑。 话糙理不糙啊大师! 她们承认自己刚才对顾凛的声音大了点! 在他优秀的思想之下,物种跟年龄这些小瑕疵根本不值一提! 第80章 如果说顾凛的思想已经让两位千金对他颇为满意, 那他的厨艺更是让两人对她的好感度飞升一大截。 江弯弯对他“做”的西红柿土豆牛腩煲是赞不绝口,“这牛腩软嫩到入口即化!土豆更是炖到起沙!舀上一大勺浇到粒粒分明的大米饭上真是绝顶美味!” 江白雪也对芥末虾球爱不释手,“它真的太棒了!味道不甜、口感不油,一切都恰到好处的美味!顾叔……姐夫的厨艺简直能在外面开店了!” 刚才她还反复用顾叔叔三个字在谢棠面前强调顾凛的年龄, 这会儿在顾凛展现出的男德光辉之下, 她居然当场改口叫姐夫了。 在顾凛看来, 江白雪这等于承认他的名分,同意自己跟谢棠的这桩婚事。 于是他又将暗含期待的目光移向江弯弯。 只是江弯弯比白雪公主有原则一点, 她没有立刻轻易改口的意思,只是一味地回避他的视线顺便低头狂炫牛腩饭。 顾凛的心眼也没小到江弯弯不改口,他便抢走她的饭碗。 主要是谢棠还在现场, 他这样做显得太小家子气,一点都不像胸怀宽广的正房。 只是不动手不代表不动嘴,顾凛又特意往她碗里盛了两大勺牛肉, “可怜的小姑娘, 陆昭野一看就是个不会心疼人的, 你平时吃的真的很差。” 江弯弯:“……” 这位阴湿男鬼是在阴阳怪气她吧?绝对是吧! 但是这话她根本无法反驳! 因为陆昭野那家伙的少爷脾气确实严重到骨子里,他的性格太过自我, 在外跟在内完全都是一副拽得二五八万的骄傲做派,让她难受得很。 以往他们每次一起睡觉, 那狗东西都是事后自己去洗澡,一点都不管她的死活。 顾凛说的没错,不管是床上还是床下,她都吃的都很差。 “我跟他已经转职为战略合作伙伴关系,他不再是我的男朋友了。”江弯弯自己遭罪,也没忘记拉宿敌下水,她用筷子隔空指向江白雪, “现在陆昭野是她未婚夫,吃的很差的人明明是她才对。” 江·正戴着黑色胶皮手套美滋滋吃蛋黄鸡翅·白雪:“?” 她气急败坏,“我跟陆昭野确实是未婚夫妻关系,但他心里想娶的只有你江弯弯!我看你们这是臭鱼找烂虾的双向奔赴!未来陆夫人的位置也多半属于你!吃几十年馊饭的人也是你江弯弯本人!” 谢棠:“……” 救命,这段情节跟她脑子里的《野性难驯》出入很大。 在小说中,江弯弯跟江白雪是对着陆昭野的所属权争风吃醋。 在现实里,真假千金是伴随着一口一个“你老公”的邪恶诅咒将男主角的归属权皮球一样踢来踢去。 她默默转移视线,看向这场闹剧的罪魁祸首——顾凛。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114节 也不出她所料,在与她四目相对时,顾凛那双金灿灿的桃花眼里是一片不知情的茫然。 但是谢棠知道,有人性的男人不会摆出这样无辜的表情来装可怜。 最终两位千金的嘴仗还是靠谢棠一人给她们剥了一只蒜蓉粉丝虾来解决的。 本来她们俩身材偏瘦,胃口都不大。 但她们今天在谢棠这里仿佛参加了大胃王比赛一样,化悲愤为食欲,一个比一个吃的多。 体重不过100斤的江白雪更是一口气吃了两碗大米饭。 江弯弯比她牛一点,吃了三碗。 陆昭野来到现场时,两位千金正窝在椅子里海豹式拍肚皮。 看见他来了,江弯弯还豪迈地对他招招手,“愣着干嘛?快些过来吃剩饭。” 江白雪忍不住打嗝,“快来,姐夫做菜可好吃了,你必须尝几口。” 陆昭野:“?” 不是说女孩子会在心爱的男神面前故作矜持跟优雅吗? 她们俩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说话跟酒蒙子一样? 在他走到顾凛的一侧坐好时,还不敢相信刚才看见的一幕是真的。 他的思维逐渐发散,他想到除了两位千金崩塌的人设,这次聚餐在谋划阶段就很魔幻。 这是他跟血缘关系上的哥哥第一次同桌吃饭,只是他们一个是活人,一个是死鬼。 他正控制不住自己的浮想联翩,江弯弯就发话了,“同样都是陆老登的孩子,怎么你哥是男德标兵,你就是人厌猫嫌的顺直男?” “男德难得,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跟我相提并论。”顾凛冷着一张芙蓉面,亲自给陆昭野接了一杯水果茶,“喏,我亲手做的饮料,你做不出这个味道。” 谢棠看出来顾凛这就是故意在跟陆昭野恶意雄竞呢。 只能说真不愧是顾影帝,哪怕拿着餐馆弄来的饭菜跟奶茶店点来的外卖,也能如此自然地将其作为雄竞道具。 谢棠就多看了他一会儿,顾凛的眼神便即刻移动到她身上。 刹那间他眼里的冰川尽数融化,只剩下脉脉温情。 哪怕俩人都算老夫老妻了,此刻谢棠的心跳也因他而失衡。 意识到大家的眼神都在她跟顾凛之间微妙的移动,且某两位千金脸上还带着那种现场嗑cp的姨母笑。 谢棠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帘,开口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她问陆昭野,“刚才弯弯说你临下班时被陆建南叫走了,他那边是出了什么紧急事故吗?” “是。”陆昭野眉头紧锁,“他今天刚确诊非霍奇金淋巴瘤一期,亚型为滤泡性淋巴瘤,发于颈部。” “呵。”顾凛冷笑一声,“算他命大。” 考虑到谢棠是体育生,没有淋巴瘤的相关知识。 顾凛耐心地科普道,“以现在的医学手段,这种惰性非霍奇金淋巴瘤一期肿瘤增殖极慢,早期不需要化疗只需要观察等待。” “哪怕是晚期,靶向药加温和化疗的疗效也可达70%到90%之间。相对于其他癌症,这种病很仁慈,患者通过多线治疗生存期能达10年以上,且对生活质量影响很小。” 谢棠在原世界也有罹患癌症的亲友,那是一位对她非常友善的叔叔。 他从癌症确诊到去世,总共只有两个月的时间可活。 有时候她会觉得老天很不公平,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察觉到她的情绪波动,顾凛轻轻在谢棠的手背上安抚性地拍了拍。 “不过陆建南格外惜命。”他抬眼斜睨向陆昭野,“一般医生会建议早期滤泡性淋巴瘤患者观察等待,这个处理方法是陆建南无法接受的。” “对。哪怕他自己是医学院副院长,他明知道身体无明显症状,长期观察等待即可,他还是认为大家在故意拖延时间眼睁睁看着他死。”说到这里,陆昭野抬手揉捏自己的太阳穴,为自己不理智的父亲感到头疼。 当年面对其他病患的疑难杂症时,陆建南在术前会议上还嘲笑过人家患者跟患者家属不理智。 结果现在轮到他自己上场了,他的病还不如那些患者严重,他却比谁都不理智。 听到这里,江白雪屏住呼吸。 她冥冥之中有所预感,这是要正式开启大瓜爆料环节了! 果然,她刚想到这里,把她拉来这里看热闹的好姐姐谢棠就开口了,“十几年前陆建南身体健康时就能做出用亲生儿子性命换气运跟财富的事,现在他的性命又处于自认为的危在旦夕里……” 她抬眼看向陆昭野,“那么在我看来,你才是真正的危在旦夕。我怀疑他会对你下手,将你变成下一个受害者顾凛。” 谢棠这猜测可不是危言耸听,毕竟陆建南是一个有杀子前科的人,他再杀一个儿子也只是随手的事。 随着话题推进,原本轻松愉悦的氛围荡然无存。 现场弥漫着浓稠的压抑,每个人都嗅到了暴风雨到来前的咸湿味道。 谢棠将左手搭在桌子上,用食指轻敲桌面。 在节奏感密集的鼓点声里,她对陆昭野说,“陆建南能将顾凛处理成邪祟,少不了他身边鬼师的指点。而我这里的邪祟与鬼师交过手,战绩3胜0败。” “陆昭野,你当下只有跟我们合作这一个选项。” 陆昭野沉思片刻,问道,“你跟顾凛想要什么好处?” 陆建南倒台后他这个明面上的婚生子是最大的既得利益者。 顾凛跟谢棠一个死鬼跟一个体育生,又不可能追求在医疗系统里升职加薪,江弯弯又说过顾凛是能随随便便拿出二百万的大款。 在陆昭野看来,不图钱也不图权的合作对象显然没有一开始就有所图的合作者更能让他安心。 对于他的问题,谢棠粲然一笑。 其实她心里的算盘很多,比如她想让陆昭野促使医学院搬迁到郊区去,把这块地皮完完整整地留给她。 但是陆昭野在这件事上没这么大的能力。 她还想让陆昭野上位以后跟她展开合作,她把这里壮志未酬的医生们送到他旗下的医院继续治病救人。 但是她知道陆昭野没有大度到拥有容鬼之量。 所以最后她只是说,“我原生家庭很穷你是知道的,我贪财。” “至于他想要的……”她扭头看向眼里闪烁着细碎光芒的顾凛,“我无法做主,你要问他自己。” 顾凛只是看起来淡定,实际上他的手指已经在餐桌上按出明显的指痕。 他对陆昭野说道,“一,我要曝光陆建南过去的种种罪行,你要协助我一起。二,事后把他本人交给我处理,我可以保证不让他死亡。三,你找人给我母亲养老,让她安度晚年。” 谢棠图无关痛痒的钱,陆昭野不在乎。 但是顾凛要的东西恰恰在他的痛点上,“二、三条我可以答应你,第一条不行。” 那不仅会波及到他全家的名声,他们家旗下所有产业也会受到波及。 江弯弯与他交情匪浅,自然能读懂他的顾虑在哪里。 她嗤笑一声,讥讽道,“蛇鼠一窝这话果然没错,你跟你那个人渣亲爹一样追名逐利。” 既得利益者为了维护自身利益就是可以将什么仁义礼智信都抛诸脑后。 陆昭野并不在乎过去这些年被陆建南伤害过的人,更不在乎正义究竟有没有被伸张,他们又是否得到赔偿。 他们于他而言都是可有可无的陌生人,他不会为了他们触及自身核心利益。 陆昭野此刻的行为逻辑,江白雪再清楚不过。 因为她也是在相同的教育背景下成长起来的。 不管闲事,维护自身阶级世世代代不掉落,这就是他们这类人群的行为准则。 她想起之前江弯弯骂她,“你们这些资产阶级生下来就有软骨病!” 是的,因为他们生下来就穿了鞋,他们无法忍受光脚的日子,哪怕想一想都不行。 虽然此刻被骂的是陆昭野,但是江白雪也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 对于陆昭野的拒绝,谢棠也没说什么。 毕竟那损害的是他的利益,她没有慷他人之慨的习惯,只是笑着将他杯子里的水果茶满上,再推到他面前,“没关系,时间还长,你可以慢慢想。” 客套之后,她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眸子里锐利的光芒越来越亮,“不过我们的条件都摆在这里,寸步不让。” 谈生意就是这样,往来几次才能得出一个双方都能满意的合作方案。 别看谢棠嘴上说寸步不让,实际上谈判双方谁的需求更迫切,谁就要被迫让利。 让多少、怎么让,这些还有的协商。 这一次复仇者虽然没成功结盟,不过也算有更深一步的接触,这为日后携手共进打下坚实的基础。 如果说他们这边的谈判还算是有说有笑,那陆建南那里就是在纯发癫了。 他疯狂地在病房内砸东西泄愤,“凭什么?凭什么!明明实验室那些致癌物都是学生在碰!凭什么偏偏我脖子里长了淋巴瘤?” 陆小柔哭丧着脸,踩着高跟鞋在一地碎渣里躲避他扔过来的所有东西,她试图宽慰,“建南,宋主任说你的病情不重,观察等待就可以!你不要生气!对肿瘤不好!” 听到这里陆建南更是怒火中烧,他又不管不顾拿起热水壶朝她的方向砸过去,“贱人你给我闭嘴!你就是巴不得我早死!这样你跟你儿子就能继承我的遗产了!” 他这会儿自己吓自己,已经走到了疯魔的地步,“我现在的权势地位跟亿万资产都是我一辈子抛妻弃子攒下来的东西!你根本不知道我为得到这些付出了什么!我凭什么留给你们两个吸血鬼?凭什么!” 抛妻弃子四个字一下子让陆小柔变了脸色。 她眼前顿时浮现出家里灵堂内顾凛的黑白照片,以及囚牢一样的病房内那具曾经被称为晶城明珠,如今与骷髅无异的干瘪身体。 当空荡荡的果篮砸到陆小柔身上,对方却躲也不躲,只是失魂落魄站在原地时,陆建南忽然停了手,理智暂时回归了。 他重新躺倒在病床上,摆出一副随时归西的脆弱姿态,声细如蚊道,“小柔,我也是被病魔折磨得心口不一了,你不要将刚刚那些伤人的话语放在心上。” 陆小柔笑得比哭还难看,“怎么会呢?全东洲都知道你对原配顾晚晴最是情根深种,你刚才的疯言疯语只是言不由衷罢了。” 自己的金丝雀话里话外讽刺他疯了,这让陆建南很不高兴,他蹙眉,“出嫁从夫,你对我这个一家之主说话要注意遣词造语。” 陆小柔又连忙跟他伏低做小赔不是。 往日越看越喜欢的娇妻,这会儿他是怎么看怎么讨厌。 凭什么患病的不是她?而是他这个每日为了家庭起早贪黑的一家之主? 陆建南忮忌她健康的躯体,脸色又阴沉下来。 看出来他要发难,陆小柔连忙以自己月经突袭,她要出去买卫生巾为理由逃离了这间炼狱。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115节 她走后,被砸得乱七八糟的病房内,陆建南起身将门反锁,给自己一直信任的合作伙伴鬼师打电话。 他都不绕弯子,电话接通的第一时间就厉声问道,“你有没有能帮癌症患者康复的法子?” 鬼师怀疑他有病。 这都什么时代了? 大文豪的《药》他难道没读过? 那故事茶馆夫妻给儿子买人血馒头治病,结果儿子还是挂了的反封建、反迷信故事就没有给他一点启发? 而且他陆建南可是医学院副院长兼医院副院长! 他难道不知道患者有病就该看病,一味的封建迷信只会害死人吗? 只是看在陆建南花钱大方的份上,鬼师犀利的吐槽还是变得委婉许多。 他斟酌用词道,“我这行只能给那种寿数将尽的人续命,癌症患者不在这个范围内。现在医学发达得很,要么让患者多尝试一些科学手段呢?” “你一个养鬼的跟我谈什么科学手段?”陆建南骂到这里,立即翻起旧账来,“之前我邀请你去学校抓鬼,就是那次我让鬼缠着脖子甩来甩去!我看就是那场意外害我颈部生了肿瘤!你必须给我负责!” 听见陆建南说患癌的是他本人,鬼师一下子就正色起来,让陆建南给他发来病历跟检查报告,越详细越好,还说自己这几天会想想办法。 “要尽快!尽快懂吗?”陆建南太怕死了,他怕失去自己一辈子积攒的权势、地位、财富,更怕死后见到他这一路上害死的杂碎。 那些杂碎不一定懂得一将功成万骨枯,他们这辈子就活该给他这种人上人做垫脚石的道理!那群没眼色的家伙只会缠得他死后也不安宁! 陆建南太怕死了,他又控制不住情绪,失控地对着电话那边大吼大叫,“我还有很多儿子!再死几个也没关系!哪怕用昭野来换我长命百岁也没关系!” 陆昭野是最令他骄傲的儿子,但是为了父亲未竟的伟大医学事业,陆昭野也该按照孝道做出应有的牺牲。 他陆建南花巨资养育他二十余年,孩子这个时候不孝敬父亲,他这个父亲就要死了! “我要活着你懂吗?我要活着!陆昭野他怎么死都没关系!其他人怎么死都没关系!你懂吗?你懂吗!” 说到这里,陆建南面色狰狞道,“当然儿子毕竟是儿子,您要是有可以把我身上肿瘤转移给我妻子的方法就更好了。” 儿子是血脉传承,养育成本极高。 妻子这种东西,没了可以再娶。 两人同床共枕多年,陆小柔很轻易地就能读懂陆建南的话外之意。 她站在病房门外,捂着嘴说不出话。 此刻记忆里那具病床上的干尸换成了她陆小柔的脸。 豪华别墅的灵堂内则摆上了她独生子陆昭野的黑白照片。 第81章 谁都没有料到, 把举棋不定的陆昭野往前狠推一步的人,居然是他对陆建南百依百顺的恋爱脑亲妈陆小柔。 她私下与陆昭野会面时,是这样讲的,“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有些惊悚, 却是你必须直视的事实。” 陆昭野寻思还有什么事能比亲眼看见死去多年的亲哥跟谢棠人鬼情未了, 还为人家洗手作羹汤来得更惊悚? 陆小柔表示接下来的话包惊悚的。 她说, “我亲耳听见陆建南那个老登要用我们母子二人的寿数给他续命。” 类似的话陆昭野从谢棠那里听过,不过她也只是根据顾凛身上的以往经验给出推论。 哪怕陆昭野认为她是对的, 他也认为推论毕竟只是推论,事情发生前肯定还有斡旋的余地。 说起来陆建南他才刚刚确诊不严重的肿瘤,事情还没到需要你死我活的那一步, 否则陆昭野也不会当场拒绝谢棠跟顾凛的结盟条件。 “您会不会听错了?” 现在的陆昭野不愿意接受他爹稍有风吹草动就要牺牲他们母子的现实,“他的病稳步走过五年生存期都没问题,这才确诊不到24小时, 他就要牺牲妻儿来换取阳寿?” 这不仅显得父亲陆建南贪生怕死, 更让陆昭野觉得这二十余年的家庭亲情都是假的, 他跟母亲陆小柔不过是他可以随随便便牺牲的祭品。 陆建南这个行为太草率了。 草率到陆昭野不肯接受这就是既定现实。 这次换成陆小柔劝他放弃幻想脚踏实地了,“我倒是希望我聋了!” “你都不知道!你前脚刚走!后脚陆建南就把房间内能砸的东西全砸个干净!连果篮都不管不顾往我身上甩!” 她越说越崩溃, 情绪控制之下声音也忍不住越来越大,“当时我随便找了个理由就跑出去, 可是我根本没有走远!” “我没跑出去几步就后悔了!我觉得你父亲这会儿正是情绪脆弱的时候,我这个枕边人理应陪在他身边!” “结果我回去刚想要开门就听见他在跟人打电话,他要求对方做法将他的癌症转移到我身上来!他还说他在外面还有好多个儿子!为了他的命不止可以牺牲你陆昭野,其他孩子也是可以一并牺牲掉!” 随着她震耳欲聋的话音落下,宽敞的保姆车内一时间没有人再开讲话,安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这一刻哪怕再不愿意面对现实,母子二人都得认命了。 陆小柔颓丧地垂下头, 抬手将自己掉落的发丝重新捋顺,“我跟凌云寺主持关系很好,当年我能顺利上位嫁给你爸爸,他没少在幕后为我祈福。” “明天我亲自去凌云寺一趟,现场问问解决方法。” “你没必要去,”陆昭野抬手揉捏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弯弯跟我提到过,那里求来的手串什么用都没有。” 陆小柔不赞同道,“凡夫俗子去前山的庙、买廉价的护身符,一分价钱一分货,便宜东西当然没用了。我跟他们不一样,我认识主持本人,我是花重金——” 陆昭野打断她天真的想法,“弯弯那天跟江白雪一起去的后山,当时江家父母现场捐了五百万善款,求来的手串也是主持本人开过光的珍品。” 凌云寺是海内外知名古刹,陆小柔在那里求神拜佛四十余年,她哪里能允许陆昭野三言两语就诋毁她的信仰? “玄学上的东西因人而异!我看弯弯那孩子一定是心不诚!我知道好多人去那里卷善款都得了善报!我跟你讲——” 见陆小柔还要继续举例子反驳他的谬论,陆昭野不耐烦地将其打断,“你跟我讲什么?我近期见到了顾凛的亡魂,他手腕上的翡翠珠串就刻有凌云寺的logo!” 事实胜于雄辩,只是…… 陆小柔牙齿打颤地问道,“什么、什么叫做见到了顾凛的亡魂?” 事到如今母子两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也没有什么好互相隐瞒的。 陆昭野当即将这段时间以来自己身上发生的诡事都与亲妈说了一遍。 这里面包含的信息量太过庞大,震得陆小柔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过了许久之后,她才喃喃开口,“你再与他们约见一次,我们双方必须结盟。弄清楚一点,现在的我们无路可走,是我们需要对方。” 在陆小柔的人脉中,连凌云寺主持这种玄学圈顶流都是假冒伪劣产品。 可陆建南认识的那位鬼师却拥有能把顾凛变成邪祟的真本事。 没有可靠的帮手,他们母子俩赤手空拳怎么跟道行极深的鬼师对打? 谢棠料到陆昭野会回来找自己,只是她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如此之快。 前一天陆昭野还拒绝她,第二天他就带着他老妈一起找上门来。 谢棠跟顾凛妻夫二人自然又是拿外卖放盘子里来招待来客。 看见洗手作羹汤的贤惠顾凛,陆小柔也是愣了好一阵。 她的第一句话是,“好久不见,没想到你还死着,我以为你早去投胎了。” “嗯,全托你老公的福。”顾凛不咸不淡地回应,“假如陆建南阴谋顺利进行,不出几日您儿子也能变成我现在的样子。” 两位都是擅长聊天的家伙,一张嘴就让场内充满令人窒息的空气。 谢棠的脚趾一个劲地抠地,将话题转移,“所以您二位这次过来是准备答应我们的条件?” 陆小柔点燃了一根细长款香烟,“小姑娘话别说得这么绝对,这事儿还有得商量。” 她当初费尽心思上位当然不是图中年男人年纪大、不洗澡。 她图的是陆建南能提供给她跟她孩子的资源。 现在陆建南要倒台了,他留下的资产也要因他们母子亲自参与披露真相这事而大大缩水,她当然对此不情不愿。 她刚吸一口烟,顾凛立即伸手将它夺过来在自己的掌心内捻灭,“谢棠碰不得二手烟。” 她是中长跑运动员,肺部健康影响她的职业生涯。 如果不是谢棠还眼睁睁看着,且他对女人下手会影响自己在谢棠心里的绅士形象,这会儿他已经掐着对方的脖颈将烟头塞她喉咙里了。 只是哪怕这会儿顾凛没说什么严重的话,也没有对他们母子做出什么肢体暴力行为。 两位还是觉得自己仿佛他掌心内那根被摧残折磨的香烟,他们的生命之火轻而易举就能被对方所熄灭。 谈生意时,合作方代表总是喜欢一个唱白脸、另一个唱红脸,将甲方忽悠得团团转,还觉得是自己占了便宜。 但谢棠跟顾凛的组合不一样,他俩谁都没有唱红脸的意思。 谢棠眉眼间清晰可见的不耐烦,“不想亲自出面是吧?那条件再换一换,我们不需要你们亲自上场曝光他,我只要你们把老登财产里属于顾家的那一部分从顾凛死的那一年开始,按照每年5%的单利率如数奉还。” “那怎么可能?”陆小柔一下子站起身来,激动指责道,“你们别太过份!” 顾家财产是陆建南资产中重要的组成部分,抽出去无异于剥皮剔骨! 陆建南离场后,那可都是他们母子的钱! “哪里过份了?钱是能生钱的,我们要的是单利还不是复利,已经对你们很友善。”谢棠以手支颐,说话时一双清透的凤眼眨也不眨地瞧着陆小柔母子,看起来无辜又可怜。 如果此时眼前有镜子,她就能发现自己这表情跟顾凛平时装懵懂的样子如出一辙。 妻夫俩以同款没人性的表情看向陆小柔母子俩时,足以让他们崩溃。 陆昭野指指点点,“你们别摆出一副我们占你们便宜的样子!” 顾凛歪头,面无表情道,“你婚生子身份从哪儿偷来?我妈妈跟你妈妈哪一个才是原配?陆建南的垫脚石又是谁家?他又抢了本该属于谁的巨额财产?” 谢棠也歪头,同样瘫着脸,“答案好难猜哦,我不知道呢,你们母子可以为我们答疑解惑吗?” 或许是两位的默契让顾凛十分满意,他还故意扭过头当着陆小柔母子的面给谢棠来了一个飞吻。 陆小柔:“?” 陆昭野:“??” 啊啊啊!他们要受不了啦! 他们好想拿什么东西堵住他们两个的嘴,可是武力值方面打不过,讲道理的话己方又理亏,只能躺平遭罪无能狂怒这样子。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116节 陆昭野阴沉着脸色,搬出老一套来,“今天暂时就谈到这里,我觉得谢小姐跟顾先生需要时间冷静一下。” 说完他看向自己母亲,“妈,我们走。” 陆小柔额头上都是冷汗。 陆昭野认知里陆建南的丑恶嘴脸只来自于她的转述,但陆小柔作为见识过老登发疯现场的人,她从来不心怀侥幸。 陆小柔额头冒冷汗,不愿意轻易放弃,“你说你们对上鬼师3胜0败都只是一面之词,你得拿出证据来让我们看看,不然你凭什么要我们这么多钱?” “可以。”谢棠说,“我可以派鬼在你跟你儿子身边护卫你们安全,但体验卡只有一天,且双方签正式合同之前单日体验卡需付费500万。” 陆昭野拍桌子,“你什么意思?我看你分明是在趁火打劫!” 谢棠的食指敲敲桌子,“无所谓喽,反正有性命之忧的又不是我们两个,你们爱买不买。” 陆小柔不愧是跟陆昭野是有血缘关系的母子,俩人对于维持阶级保护财产这件事有着超乎想象的偏执。 哪怕刀已经悬在头顶,陆小柔也忍住恐惧说,“既然你们没诚心,那这个合作就没必要谈了!你们要想清楚,我们母子是离陆建南最近的人,离了我们,你们什么都做不了!” 谢棠笑笑,给她倒了一杯果茶,“喝点凉饮料降降火气,买卖不成仁义在,我们还可以找小四五六七合作。” “毕竟知道陆建南病重,他们想必要急坏了。” 当天陆小柔气得饮料都没喝就摔门而去。 谢棠也不着急,只是回了1号楼404寝室一趟。 这间屋子附近的宿舍全都被江家人买通,谢棠一回来立刻就有人高马大的陌生女人拉帮结派过来堵她,“喂!识相的就跟我们一起把江大小姐从酒店里骗出来,不然有你好看!” 谢棠没理她,只是跟旁边的空气问话,“我有事需要你帮忙,困住你的锁魂阵在哪里?” 见谢棠作出侧耳倾听的动作,好像真有人在她耳边说话一样,再联想一下近期医学院的闹鬼传言,为首的团伙老大顿时怒发冲冠。 她怒吼,“谁给你的胆子在这装神弄鬼跟我耍小聪明?赶紧回答我的问题!否则信不信我扣光你的德育分?” 谢棠听着就翻了个白眼,她打开吊死妹的衣柜,仔细翻找遮掩物痕迹的同时,嘴里嘲讽道,“多大人了,怎么还搞小孩子那套。扣分就扣分,随便你。” 那群女生很快又围到衣柜这里,“我告诉你!我可是校学生会副会长!我会让你们院学生会疯狂扣你们寝室的卫生分数,你的室友也要跟你一起倒霉!” 此时谢棠在衣柜西侧左上角摸到一处凸起,吊死妹在她耳边说,“撕掉它,阵法就在后面。” 伴随着副会长跟她精神小妹们的质疑声,谢棠手指抠住凸点用力一撕,顷刻间有陈年老灰从衣柜里争先恐后地飞出来,把大家呛得疯狂咳嗽。 副会长的跟班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之余,还不忘指责谢棠,“好你个体育生!不仅在会长大人的劝诫之下冥顽不灵,还敢对我们搞偷袭!我一定跟你导员商量,让他给你一个处分!” 她正要对那狂徒好好教育一番,给领导留下更好的印象。 忽然现场阴风四起,有什么冰凉刺骨的东西拍了拍她的肩膀,紧接着用漆黑的手臂指向柜子里。 她哆哆嗦嗦地顺着那鬼手看过去,只见柜子内侧有干涸血迹绘制的法阵,里面木制晾衣杆贯穿的位置恰好贴着一张两寸的黑白免冠照。 她身侧鬼手的主人不怀好意地笑了,“那是我哦。” 只能说江父江母派来的霸凌团伙只敢欺负人,不敢欺负鬼。 被吊死妹浅浅吓唬两下以后,这群人当即就屁滚尿流做鸟兽散。 在房间内只剩下谢棠跟吊死妹以后,吊死妹缠着谢棠飘来飘去,怨念十足,“你们好久没回来,冰箱内的冰淇淋圣代只剩下2杯了。” “我的错,我这次是带你走出去的。”谢棠用小刀小心将她的照片从桃木晾衣杆下取出来,“你以后别在这间破宿舍里做死宅了,我们出去为了爱与和平搞一波大的!” 吊死妹生前死后确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谢棠对她说什么要当维护爱与和平,那她就愿意为拯救世界走出舒适圈了。 她兴奋地连连点头,“好呀好呀,我们要做什么呢?” “过一阵我会派你去保护一个女人的安全,她是陆建南的妻子,是我们扳倒陆建南的重要助力。”谢棠取出冰箱里剩下的草莓圣代跟她每人一个。 两位就这样一边坐在床铺上晃腿,一边美滋滋地吃冰淇淋,“陆建南倒台以后,顾家的财产会被还回来,届时我以你的名义建立一个反校园霸凌基金会。” 谢棠漆黑的眼睛在夜色里依旧亮晶晶的,“这样你就只是在生物层面死亡,社会上那些需要帮助的孩子会记住你的名字,你会在人们的口口传诵中得到永生。” 随着谢棠讲话,吊死妹漆黑的眼仁越来越亮,似乎已经看到她话语中那个被人以正面形象记住的美好未来。 不过在正式任务开启之前,吊死妹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她被谢棠送去美甲姐跟小兔叽那里帮助他们一起“斗牛”。 牛院士的日子不好过,最近他不仅要面临舆论压力,他因着天天担惊受怕,身体素质也在急剧下滑。 可能是急火攻心的缘故,他咳嗽得越来越频繁。 当他吐出来的痰里参杂着血丝时,他就成为了陆建南的病友。 陆建南罹患早期淋巴瘤,牛院士罹患早期肺癌。 两人本身都是肿瘤科的医生,研究方向也都是肿瘤靶向药。 不过他们并没有亲身上阵做小白鼠的打算。 牛院士没有什么无私的舍己为人精神,他不吃自己团队研制的靶向药,他选择直接开刀把病灶切掉。 哪怕他自己就是医生,知道手术成功率很高,且早期肺癌用胸腔镜手术创伤小、根治率高,他也怕得要命。 绝望无助的他经常跑去陆建南的病房里寻求安慰。 陆建南表面上一副和蔼友善大前辈的样子,实际上人一走他就开始砸东西。 他给鬼师打电话吐槽,“老牛那动动手就能根除的病灶有什么好怕的?我这个病甚至要带着肿瘤生活一辈子!我比他更苦!他找我根本不是诉苦!他就是在炫耀!” 21世纪的鬼师也是与时俱进的鬼师。 他销声匿迹的这段日子里,马不停蹄亲自拿着陆建南的体检报告拜访几位相熟的肿瘤科医生,咨询他们关于陆建南病情是否像他说的那样病入膏肓。 然而那几位医生的口风出奇的一致,“定期观察就可以,这个病不影响病人生活质量,让他不要自己吓自己。” 鬼师:“……” 好,他心里有数了。 所以陆金主的身体根本没什么大问题,他就是单纯的怕死。 陆建南吐槽完他的后辈,又将压力给回鬼师,“这么多天过去了,你有没有找到给我续命的方法?” 鬼师无奈,“我只能给油尽灯枯之人续命,而您还有几十年阳寿呢!” 陆建南冷笑一声,敲打道,“我不指望你理解我的处境,但是请你正视我的痛苦。这淋巴瘤是长在我身上,每时每刻受折磨的也是我,你说话再这样轻飘飘,我不会饶了你。” 发完飙以后,他又说出自己的目的,“你手里有没有能转移痛苦或者分担痛苦的方法?我老婆身体健康得很,她肯定愿意帮助老公度过难关!” 鬼师向来是收了钱就帮人办事,才不管工作内容是否缺德。 他当下就在电话里答应下来,“好,那我今天下午去您那里一趟。这次好东西的用法我会当面跟您说。” 整个晶大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里,陆小柔是最后一个知道自己老公陆建南晚上八点邀请她在病房内共进烛光晚餐的人。 医院里不少人纷纷对她发出羡慕的声音: “天呐!陆院长也太宠您了!真羡慕您有一个好老公!” “谢谢院长夫人!今晚医院公众号内容有灵感了!标题就叫《患病丈夫为安抚妻子,特意在病房安排烛光晚餐》!” “陆夫人您命真好!啊啊啊!嗑死我了!” 假如没有那次病房外的意外旁听,陆小柔也会觉得自己嫁给陆建南这样位高权重又罗曼蒂克的丈夫是旁人无法企及的福气。 现在她只想说——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尤其是当下陆建南把烛光晚餐这事弄得全世界都知道,等于把她架在火上烤。 陆小柔不去也得去,否则陆建南必然会起疑心。 在进入病房之前,陆小柔做了很多心理准备跟防备,包括且不限于不吃里面的饭菜、不喝他递过来的酒水。 结果防备还是做少了,陆建南说他很久没有交公粮了,今晚月色正好,正是交公粮的好时机。 陆小柔:“……” 讲真,她现在还没跑,全靠对金钱的渴望撑着。 她要是不贪财,当初也不会破坏有妇之夫的三口之家,给陆建南当情人生私生子。 她试图以来月经为理由拒绝,但陆建南说,“我平时待你不薄,家里橱窗内你的百万级包包多到摆不下。我给你钱不是让你拒绝我的,你懂吗?” 就这样,不痛经的陆小柔开始连续痛经。 跟陆建南的亲密只在经期的第四天跟第五天发生,原本她的经期只有七天,第二天开始血量递减。 但她这次的经期格外异常,她第六天开始疯狂流血,一直到第十天还没有止血的迹象。 而且这期间不知道是不是她疑神疑鬼,她睡觉的时候总感觉有人在碰她的腿,可是睁眼以后房间内没有任何异样。 她害怕到睡觉时将凌云寺主持特制护身符放在腿边,可那也无济于事。 跟她日渐憔悴的身体不同,那边陆建南是一天比一天精神焕发,连脖子上佩戴已久的护颈都摘下来了,走起路来更是健步如飞。 第十一天陆小柔做了妇科检查,并且在当晚拿着这些显示她身体毫无问题的报告与陆昭野一起找上谢棠跟顾凛。 顾凛都没看报告一眼,在见到她的第一时间直接摘掉自己的胶皮手套,将白骨森森的爪子刺入她的腹腔,抓出一团不断扭曲尖叫的肉团。 他的动作如此迅速,以至于在其他人反应过来之前,那肉团已经开始惊声尖叫了。 它在喊,“妈咪救命!妈咪!” 陆小柔白眼一番,双腿一软,直接栽倒下去。 谢棠眼疾手快将她搂在怀里,用拇指指腹死死掐着她的人中,将她硬硬生生掐得清醒过来。 陆·做好接住自己亲妈手势·昭野:“?” 为什么谢棠动作比他还快啊! 这个女人是不是早有预谋? 这些确实是他想问的问题,只是眼下还有更棘手的事要解决。 他用颤抖的手指向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这、这是什么鬼东西?它怎么会在我妈妈身体里?” 第82章 顾凛将那团血肉举起来, 在白炽灯下近距离仔细观察一阵,给出推论,“它应该是她此前妊娠中止手术中妊娠组织的集合,是鬼婴的一种。” “这里面至少有三个成型孩子跟一个未成型孩子的鬼影。关于它怎么被放进去, 之后再谈。”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117节 他斜睨着陆小柔母子, 玻璃眼镜片在灯光下反射出刺眼的白光, “你们是否答应我方此前提出合作的条件?不答应我会把它塞回去。” 刚刚还险些昏迷的陆小柔瞬间被他的骚操作给气清醒了,“我呸!你是什么魔鬼?” 她转头对谢棠指指点点, “你老公这样丧心病狂草菅人命!你都不管管吗?” 谢棠松开搀扶陆小柔的手,转而与她拉开距离,“有两件事我要作出澄清。” “其一、我是他老婆, 他是我男老婆,我俩之间没有老公。其二、这丑东西跟我们没关系,不是我们将它塞进你身体里, 你别妄想通过道德绑架来降低合作成本。” “丑东西”这三个字戳到鬼婴的气点, 它在现场发出防空警报般刺穿人耳膜的嚎啕, “你才丑!你丑!宝贝们最好看了!哇——!” 顾凛烦得随手一扔,肉团回归陆小柔母体的瞬间, 现场陷入令人窒息的寂静。 如果不是他森白的骨骼上还留有血痕,刚刚发生的惊悚冥场面好似几位活人吃多菌子产生的幻觉。 下一刻, 陆小柔母子二人同时发出开水壶般的尖锐爆鸣。 陆昭野吓得呜哇乱叫,“你你你怎么把它扔回我妈肚子里了?你快把它拿出来啊!” 栽倒在陆昭野怀里的陆小柔一边翻着白眼,一边抬手掐自己的人中,说话虚弱到有气无力,“我不行了……顾凛……你快把它拿走……求你……” 顾凛不在乎小三母子俩的死活,他只是一脸淡然地扭头看向谢棠,表示自己都听老婆的。 老婆本人也低头满不在意地抠弄自己的指甲, 她说,“帮忙可以,先签合同。” 陆昭野顿时怒火中烧,“你这分明是在趁火打劫!” 谢棠才不吃他这激将法,“顾家的财产原本就是顾凛的,你跟你妈这十几年躺在他的富贵乡里过着本该属于他的好日子,你们才是趁火打劫。” 啧,她的善心只留给有需要的人。 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跟趁机上位私生子显然不在这个范畴内。 陆小柔贪财一辈子了,贪得无厌四个字早已刻在她的骨子里。 在她看来顾家的资产就是陆建南的资产,而陆建南的资产就是她跟她儿子的资产! 在失去钱与失去命的恐惧之间犹豫几秒,陆小柔艰难地做出抉择。 只见她惨白着一张脸,咬牙切齿道,“昭野,我们走。” 她话音刚落,顾凛又伸手把那肉团从她腹腔内掏出来,慢悠悠地在僵硬石化的母子面前转了一圈,让他们近距离感受视觉跟听觉冲击,随后又把那东西扔回陆小柔肚子里。 陆小柔最后的记忆是儿子撕心裂肺的呐喊,“妈!您怎么了?您别晕啊!” 对不起儿子,妈真不行了。 这东西真的太吓人啦! 鉴于几人所在地就是校医处,在场清醒的三个人里又有2人是医生,他们简单为陆小柔检查后,顾凛现场给出诊断,“低血糖加贫血,受惊后晕厥。” 他面无表情指挥陆昭野,“把她抱去诊疗室。” 谢棠也要跟着一起去,顾凛却抬手将她拦住。 那里面的东西,他不想让谢棠看到。 在她的心里,他顾凛应该是白莲花一般楚楚可怜的破碎感美少年,才不该是法外狂徒恶鬼医生。 他说,“姐姐,你在房间里休息,我跟他们有一些丢脸的家事要谈。” 谢棠对此能理解,毕竟顾凛在她面前一直很喜欢装蒜,他提出这个要求自然有他的道理。 她也没有强求,只是点点头,“好,你去吧,我在家里等你。” 曾经顾凛认为世界上最讽刺的一个字就是“家”,它象征着虚伪、算计与无止尽的冷热暴力。 但现在这个字在他心口处如同火炬一样温暖他整具冰冷的尸体。 “家”这个字是谢棠亲手给他打造的珍宝。 想到这里他内心美得直冒泡泡,含情脉脉地侧过头,在谢棠额头处轻轻落下一吻,“好。我很快回来。” 她好久没给他喂饭了,今晚正是上缴公粮的时机。 民以食为天,没有什么事能阻止他吃饭。 别看他面对谢棠时的姿态时和风细雨,等他关上爱巢的房门,那就是另一副嘴脸。 当诊疗室的大门开启,看清里面景象的陆昭野险些当场将亲妈陆小柔摔到地上去。 只见空荡荡的弥漫着消毒水味的房间内摆放有许多张病床,躺在上面的病号却仅有三位。 其中一位额头上有明显凹陷下去的孔洞,还有一位身上90%的地方都缠着渗血的绷带,最后一位全身上下都是绷带,膝盖以下不翼而飞。 要说三位有什么共同点,那就是他们全是上下都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有五花八门的药剂不停地顺着管道流入他们的身体。 以陆昭野对生物学的了解,伤情恐怖如斯的患者不能在如此简陋的医疗条件下存活。 见有陌生人抱着一个女人走入这间房间,三双眼睛齐齐地望向他的方向。 他们倒是想要说些什么,可是碍于顾凛的威慑又不敢。 最终他们只敢用鬼鬼祟祟的眼神在顾凛与陆昭野之间转来转去,只动眼不动嘴。 短暂的怔然后,陆昭野将陆小柔平稳地放在其中一架病床上。 在顾凛配置注射药剂时,陆昭野用眼神瞄了一眼病床上的三人组,对他提问,“他们是谁?” 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中,顾凛言简意赅,“未来的陆建南。” 陆建南吗…… 陆昭野仔细观察起三个人的伤情,顿时不寒而栗。 见到他对着三人方向不断探头探脑,顾凛直接说,“你可以去看看3号床的虐猫犯,他身上90%的皮肤都被我剔除。你可以帮他换纱布,顺便欣赏一下我的作品。” 对此陆昭野是既抗拒又恶心,“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残暴不——” 顾凛回头冷冰冰地睨了他一眼,“装货。” 陆昭野气到原地跳脚:“你——!” 顾凛冷声命令,“去做。” 大丈夫能屈能伸。 武力值比不过顾凛的陆昭野只能气鼓鼓地走到扒皮弟身边,翻看起那具胸膛还在微弱起伏的躯体。 果不其然,当他将其身体侧翻时,看见他背后大片干涸的与血肉黏连在一处的血色纱布。 换这种纱布,第一步就要创造湿润环境,否则撕掉纱布时会带走躯体新生的肉芽。 患者等于被活生生撕掉一层皮肤,那是人类难以忍受的痛苦。 陆昭野问走到顾凛调配药剂的地方,问,“你这里的生理盐水在哪里?” 顾凛眼皮都不曾抬起一下,“没必要,可以直接撕。” 陆昭野:“?” 这是什么让人生不如死的阴间酷刑? 他诧异地看向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发现他表情没有一丝一毫起伏,完全不像在跟他开玩笑的样子。 陆昭野不敢置信,他抬手指向卧病在床三人组,“难不成你以前真撕过?那他们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如果问这话的人是谢棠,顾凛愿意细细讲解自己全菌手术,中途患者死了几次,再被他徒手将离体魂魄按回去的医者仁心全过程。 但此刻站在他身边的陆昭野,那个人厌狗嫌的私生子。 顾凛冷着一张冰块脸,一本正经地敷衍,“他们命大。” 听见这话的人渣三人组:“???” 要不是他们打不过他,真想现场冲过去把他这张臭嘴当场撕烂了喂狗! 顾凛调配好药剂后,端着注射用品托盘走向陆小柔。 陆昭野连忙将他拦住,“你别动!我亲自来!” 刚见识过顾凛心狠手辣的一面,他难以放下心来,不想让他对自己亲妈动手。 陆昭野他担心顾凛一时找不到静脉,就瘫着一张脸拿针管当缝衣针一样在他妈妈的血肉里捅来捅去。 若是顾凛知道他对自己的警惕,他会说以自己的医术绝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不过如果真的犯了,确实会发生陆昭野担心的那一幕。 顾凛判断以陆小柔的情况,清醒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 于是对陆昭野留下一句醒了再去找他的吩咐,便快步离开现场。 他走后,那三位原本被他吓到不敢坑声的下水道老鼠们瞬间恢复了言语功能。 “老员工”扒皮哥主动搭讪,“小哥,你是不是顾先生的弟弟?你能不能替我向他求求情?我已经年过四十,人生没剩几年好活了!能不能让他放我出去?” 他开了一个头,他的左右邻居立刻跟上。 扒皮弟说,“我知道错了,我身上的皮都已经还给那些死猫了!他就放我出去能怎样?” 脑洞哥说,“我又没偷拍他妈luo露视频跟激情视频,他跟我之间无冤无仇当什么正义使者?” 陆昭野跟圣母病三个字没有一点关系。 他没什么正义感,否则不会拒绝顾凛要求他帮忙伸张正义跟归还财产的条件。 但是他也没什么坏心眼,没兴趣把这几个人渣放到外面去危害社会。 陆昭野最终选择冷暴力三人组,对他们的大喊大叫充耳不闻。 陆小柔要是有意识,她会跟他们几个吵几句,但是她这会儿根本没这个条件。 一开始她只是单纯的昏迷,后来她开始做不讲逻辑跟科学的噩梦。 梦里的她躺在做人流手术的病床上,医生在叹气,“夫人,您家条件不至于养不活一个孩子,为什么您要做终止妊娠的手术?” 陆小柔不耐烦,“废话真多,做就是了。” 医生动起手来,她能清晰感觉到有冰冷的窥器被放入自己的体内,医生的废话却没有停,“夫人,您为什么不在更早的时间流产?偏偏卡在14周这个婴儿已经初具人形的时间点?这样只能采用钳刮术了。” 钳刮术,顾名思义,是将孕妇体内包括且不限于婴儿的妊娠组织逐块夹出。 这个手术不仅会带给孕妇更高的罹患身体并发症风险,还会给她们留下更深的心理阴影。 此刻的陆小柔被他烦得没招了,居然说了实话,“我老公喜欢孕妇,我这也是没办法。我是无辜的,你别再道德绑架我了。”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118节 “嘿嘿嘿,所以我们就不无辜吗?妈咪。”有交叠在一起的刺耳声音于她耳侧响起。 陆小柔瞬间僵硬在床上一动不敢动,她问医生,“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奇怪的声音?”医生的头原地炸开,一团血肉模糊的碎肉在他的断颈处手舞足蹈,“你是说我们的声音吗?妈咪?” 这一次陆小柔还想用晕倒来逃避现实,可是她晕倒后再睁眼时,又躺在那张手术椅上。 她立即起身就往外跑,医生不疾不徐地跟在她的身后,“夫人,您要去哪里?手术还没做完呢。” 陆小柔跑得腿都要断了,一转头却与医生鼻尖贴鼻尖。 下一刻他的脑子炸开,白白红红的东西溅了她一脸。 她近距离跟扭曲的鬼婴肉团面对面,它们笑嘻嘻地说,“你要跑去哪里呢?妈咪!” “把他们两个扔在诊疗室安全吗?”浴室里,谢棠问身后的顾凛,“鬼婴还在陆小柔体内,它会不会跑出来把陆小柔跟陆昭野当场吃掉?” 顾凛的手掌撑在她身前的瓷砖上,随即有细密的吻落在她的肩头,“是我不够好吗?为什么这种时刻姐姐还在惦记别的男人跟女人?” 谢棠:“?” 不是哥们儿? 这种醋都吃是不是有点丧心病狂了? “你正经一点,我在跟你讲正事。”她故意将他勒紧,弄得他倒吸一口凉气,当场绵软无力地栽到她背上。 “他们死不了……”顾凛贴着她的耳朵轻声控诉道,“倒是我要被姐姐弄死了。” 烧东西,每天一睁眼就在见缝插针地发烧。 好在她也烧,一人一鬼属于一触即燃。 谢棠反手将他按在瓷砖上,不怀好意地用指腹在他的肌肤上蜻蜓点水地撩拨,“喂,你后妈跟弟弟可是在隔壁诊疗室歇着呢,你说他们知道你在被女人玩弄吗?” 顾凛被她刺激得脸颊绯红,呼吸不稳,胸膛也在剧烈起伏。 他那双金灿灿的眼珠雾蒙蒙的,衬得他如同一朵被暴风雨打湿的脆弱白莲。 他缓缓摇头,“姐姐,你不要让他们知道。” 他低三下四地哀求道,“只要你肯保密,我什么都愿意做。” 谢棠如何不知道这是顾影帝又开始演上了? 她的拇指指腹极具暗示性地按压他水润饱满的唇瓣,“答应与否,要看你的嘴上功夫如何了。” 该配合他演出的她,尽力在表演。 顾凛就好这一口,他立即温顺地跪在地面上,如同一只低眉顺眼的犬科动物。 他抬眼看着谢棠,扮演起可怜无助只能委身给邪恶势力的舔狗。 此情此景下,谢棠不说点侮辱他的话语,倒显得她不解风情了。 她抬手拽起顾凛的头发,邪笑着点评道,“呵呵,真是一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贱货。” 顾凛被她这样一骂,眼里的泪水几乎决堤。 他坚强地昂着头,用红透了的双眼伤心欲绝地看向她。 在谢棠以为自己真伤害到他,忙不迭要跟他道歉的时候,顾凛开口说话了,他说,“是了,若我不自感下贱给大女人当狗,像我这样的小男人又如何能在尔虞我诈的社会丛林中生存下来?” 他用鬼气森森的诡异美手擦拭自己脸上分不清是水珠还是泪珠的液体,强颜欢笑道,“我别无所求,只希望您糟蹋我过后,能给我提供一个好归宿。” “您知道的,像我们这样柔弱无骨的小男人,离了您这样强壮有力的大女人是活不了的。” 谢棠:“。” 她输了。 在顾凛这样天才的演技跟编剧下,她毫无悬念地输了。 见谢棠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顾凛拿起她的手贴上他精心保养的瓷滑脸蛋,“还望淑女垂怜。” 同一时间,在陆小柔在噩梦里被鬼婴缠得崩溃痛哭、陆昭野被卧床三人组逼逼叨叨得烦躁不已时,顾凛凭借自己的本事吃到了饱饭。 1小时后,陆昭野敲响爱巢的房门,“顾先生睡了吗?” 顾先生被睡得满头大汗,不仅自己装耳聋听不见,还抬手拽住要去开门的谢棠,让她跟自己一起装聋作哑。 他这只鬼很是有些恶趣味在身上。 他仰起修长的脖颈亲吻谢棠的锁骨,“我弟弟在外面,姐姐敢不敢继续爱我?” 谢棠不敢动,“门锁了吗?” “记不清了。”顾凛清冷的面孔已经被欲望侵染,他白森森的手骨细致地描摹起谢棠腹肌的形状,“所以……” 他抬眼,“你要继续爱我吗?” 谢棠的喉咙做出明显的吞咽动作。 管不了那么多了!什么陆昭野、陆小柔她统统都不管了! 这一刻狠狠给眼前鬼一点赤橙黄绿青蓝紫色看看才是正经事! 当谢棠俯身再次将他狠狠吻住时,顾凛脸上挂着迷醉的笑容,用胳膊环住了她的脖颈。 门外的敲击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但房间内两人闹出的响动却没有停歇。 后面陆昭野又来了几次,哪怕他将门砸得震天响,也没有人理一理他。 又1个小时过后他抛开矜持破口大骂,“顾凛!你这个杀千刀的!你聋了吗?我妈本该在静脉注射葡萄糖的30分钟到1小时内清醒!结果两小时了她还毫无清醒迹象!” “你有没有人性?能不能出来看她一眼!你开门啊!我知道你在家!你开门!” “谢棠!你也别装死人!弯弯平时总跟我夸你人美心善!结果我母亲现在性命危在旦夕,你还在里面装聋作哑!你——” 他的话没能说下去,因为房间门忽然被鬼从里面一把拽开。 下一刻熟悉的骨爪掐着他的脖颈将他腾空举起,陆昭野双脚在空中乱蹬,却根本无济于事。 顾凛额头青筋直跳,面无表情道,“你再说她一个字不好,你就去死,明白吗?” 此刻陆昭野何止说不出诋毁谢棠的话语,他连正常呼吸都做不到了。 没撑过几秒,他的身体彻底软成一摊烂泥,顾凛随手一扔,这个年轻人当场倒头就睡。 谢棠不忍细看,“他不会死吧?” 顾凛冷淡回应,“不会,他只是晕过去了。” 他说完才意识到提问者是谁。 原来谢棠就站在他的身后将他的作案全过程尽收眼底。 他一时间僵在那里,脑子里快速翻阅起限制级书籍中那些崩人设后的补救措施。 但是原本清醒的脑子这个时候就偏偏不好用了,他怎么想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谢棠见他原地cos雕像,主动退后一步回到爱巢去,“好了别愣着了,回来穿上衣服去陆小柔那里看看。她可是我们未来的至爱亲朋,别让她死在这里。” 见老婆愿意递出台阶,顾凛立即三步并作两步跳下。 他穿着制服离开后,谢棠躺在床上摸出手机准备看一会儿事先缓存好的小说,结果还没看几章,顾凛就推门回来了。 他一边往床边走,一边一件件脱掉身上的衣服,“陆小柔只是做噩梦,太阳升起就会醒。” 等他回到床上拱进谢棠怀里时,他又是一只又白又嫩又香甜的剥皮香蕉状态。 谢棠可不是色中恶鬼,面对如此美色,谢棠还能冷静地指出他话语中的漏洞,“所以诊疗室有窗户吗?” 当然没有。 所以没有外力干预,她的噩梦永远无法醒来。 顾凛环抱住谢棠的腰肢,用绵软的夹子音撒娇,“姐姐不要在意细节嘛。” 他不是什么圣父。 他不会对破坏自己家庭,插足自己生母婚姻的小三升起任何同情心。 要不是怕给谢棠留下不好的印象,哪怕陆小柔死在诊疗室,他也不会多看上一眼。 顾凛在谢棠身上挨挨蹭蹭,想说男老婆想要老婆的阳气。 可是转念一想,这样的台词在如今未免显得单调。 他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引着谢棠的手放在自己的腹腔上,一本正经道,“女儿饿了,她想要妈咪更多的阳气。” 刚经历过鬼婴事件的谢棠:“?” 爸了个根? 如此旖旎的时刻偏偏搞这套惊悚小节目! 这个香小子是不是在挑衅自己? 第83章 谢棠沉默片刻, 抬手去捏香小子的脸颊,“你刚刚才徒手掏出过鬼婴,现在还敢特意提起肚子里的孩子,你小子是一点都不担心我担惊受怕是吧?” 顾凛用狐狸耳朵蹭她, 哼哼唧唧, “不怕, 姐姐胆子大。” 对于谢棠愿意承认他腹腔内气团是俩人嫡长女这件事,顾凛感到非常高兴。 其实他上次掏给她看, 以谢棠的脑回路没问她是不是他憋的屁,他已经很感激了。 想到这里,他当场又给谢棠掏了一遍, 并且用双手将它托举到谢棠面前。 经过这段时间谢棠的不懈浇灌,那团白色的雾气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变得更加浓稠。 顾凛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 他将这雾气在谢棠面前晃来晃去, “我是鬼, 我怀的孩子自然也是鬼婴。” “只是跟陆小柔肚子里那种人为制造的后天型鬼婴不一样,我们的孩子是纯天然无污染的先天型鬼婴。” 跟陆小柔肚子里血肉模糊的邪恶开水壶不同, 他俩的孩子看起来跟顾凛一样人畜无害。 谢棠对一团白色的雾气没什么恐惧可言,她好奇地抬手去戳弄两下, 手指便轻易地陷入气团内,再拿出来时上面沾着一层湿漉漉的水珠。 顾凛抿抿唇,控诉道,“你吸走了崽的阳气,让崽离化为人形更远一步。”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119节 谢棠满脸问号,“啊?她这么脆弱吗?” “婴儿都很脆弱。”顾凛将那团毫无反应的白雾放回自己的腹腔内,再将白骨爪子搭在她的腰线处, “为了补偿她,你要给她更多的阳气滋养。” 谢棠:“?” 碰瓷!这分明就是在碰瓷! 她怀疑顾凛就是为这盘醋包的饺子! 见她沉默不语,顾凛温声催促,“快点睡我,这一切都是为了孩子。” 好好好,敢道德绑架,就要付出代价。 谢棠当天把他翻来覆去地折腾,哪怕他喊停,她也不曾松懈,谁知道这是否又是香小子编剧的一环? 后面他双手在床单上划来划去,像是在陆地仰泳,试图将自己游走。 但谢棠依旧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按住泪流满面的他继续补阳气。 鬼物不存在肾虚而亡的可能性。 谢棠阳气充足得很,属于活人的元气充盈着恶鬼的灵体,甚至多到不受他控制地以液体的方式向外四溢。 吃饱很舒服,但吃太饱就是遭罪了。 顾凛哭着说出很糟糕的台词,“不行,太多了,孩子跟我都吃不下。” 谢棠:“?” 阳气而已。 他俩是女人跟男鬼,又不是什么女alpha跟男omega,这有什么吃不下的? 谢棠觉得这可能又是他演出中精心设计的小插曲,她也没理他,他越是抗拒,她越是姿态强硬地给他补阳气。 那天的床铺又被顾凛弄得乱七八糟。 补阳结束,身上红痕遍布的顾凛表情呆滞地躺在湿漉漉的床铺上,如同一具被糟蹋得不轻的破布娃娃。 谢棠坐在床边喝了一杯事后冰镇小饮料,随手拍拍他的胳膊,“起来去洗澡了。” 顾凛没有焦距的眼神先是上移到她脸上,再下移到她掌心内装着红色饮料的玻璃杯里。 他目光一凝,抬手无力地环抱自己的身体,“大王,我真的不行了……” 谢棠:“……” 没用的东西。 闹着要补阳气的是他,半途而废的也是他。 谢棠眯着眼睛瞧他,“你以前没有这么菜的。” 以前能坚持到洗澡结束还要缠着她贴贴呢。 顾凛抬手擦拭自己眼角的泪痕,“你以前也没有这样强。” 老天奶,自从谢棠开始跟他厮混,她的身体素质是一天比一天好了。 他现在真的有点遭架不住。 他哭了,不是装的。 但谢棠觉得他是装的。 她握着他的脚踝,以拖尸体的方式将他往浴室里拖行。 哪怕顾凛变出锋利的指甲抓挠地板也无法抵抗被继续恶补阳气的命运。 狼来了的故事在他身上真实上演。 因着他以前装模作样次数太多,这次哪怕是他真的不行了,谢棠也认为是他勾引雌鹰的小巧思。 顾凛自认不是什么喜欢用液体标记领地的低级犬科动物。 但是那一天床跟浴室都遭了他的毒手,而他本鬼则遭了谢棠的毒手。 谢棠觉得这事不能怪自己,顾凛全程在那里又哭又笑的,她分不清“救命”这俩字的真伪也是人之常情。 后来顾凛就以活人晕碳状在床上昏迷不醒。 谢棠将家里简单清洁一遍,喷了不少空气清新剂,又将床上用品统统换了一遍,这才回去睡觉。 第二天早上她醒过来时,顾凛还毫无苏醒的迹象。 她洗了个澡,换好衣服开门。 门外的年轻人陆昭野还在地上做倒头就睡状。 她去校医处的自动饮水机那里取了一杯凉水将其泼醒,在他撒泼打滚前凝练地发出命令,“顾凛一时半会儿醒不来,我亲自去见你母亲。” 这是谢棠第一次走进顾凛一直不肯让她进入的诊疗室。 里面的场景不如她看过的恐怖片里惊悚。 这里既没有想象中四处喷溅的褐色血迹,也没有满墙挂着的斧头油锯,更没有密室逃生医院副本里泛黄做旧的医疗用具。 整间屋子被顾凛收拾得很干净,它墙面雪白、地砖在白炽灯下干净到反光,屋内的设施也跟现代医院没什么区别。 要说惊悚元素,只有躺在三张病床上形状诡异的脑洞大开哥、扒皮哥跟扒皮弟。 老实说三人组很是辣眼睛,让谢棠情不自禁地问出一个问题,“你们仨是游戏里刷经验的小怪物吗?” 三人组:“?” 这是人话吗? 啊!? 扒皮弟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大姐!我是人!我是人啊!” 他是新来的,他不认识谢棠的声音。 扒皮哥跟脑洞哥却将她铭记在心,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抓紧时间为各自求起情来: “嫂子人美心善!能不能跟我哥求求情,让他放我出去?” “嫂子您行行好!我在外还有妻儿老小等着我养育!我不能在这里虚度青春啊!” 被三人组骚扰两小时的陆昭野没有将他们仨是人渣的事告诉给谢棠。 他只是用余光密切观察起她的反应,他十分好奇知道顾凛是冷血变态后,对方的这位枕边人会怎样做。 没有预想中害怕的反应,谢棠转过头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愣着干嘛?现在是看热闹的时候吗?还不快点跟我一起去看顾你亲妈?” 在谢棠低头去扒陆小柔的眼皮时,陆昭野忍不住好奇地提问,“你不觉得他们很可怜,顾凛很可怕吗?” 如果人渣三人组是鬼物,顾凛没必要往他们身上插着一大堆输液管来维持他们的生命。 既然他们是活人,还是重伤在床能被她一脚踹飞的类型,那她又有什么好怕的? 谢棠头也不抬,讽刺道,“我见过的活人跟鬼物加在一起,还是你爸最可怕。” 陆昭野:“……” 好好好,当子骂父。 果然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谢棠跟顾凛都是一等一的奇葩! 他嘴巴翕动一阵,似乎想反驳。 谢棠一句话将他噎死,“你妈肚子里的东西就是你爸放进去的。你再共情他,我让顾凛把孩子塞你肚子里。” 陆昭野当场被谢棠给怼得哑口无言。 过了好一阵,他小声叭叭,“你不能那样做,我没有子[]宫。” 谢棠扫向他的腹腔,“没事,鬼婴不挑男女,它们没那么讲究。” 只能说陆昭野真不愧是小说男主,把鬼婴扔他体内,他不就同时怀了自己妈妈跟爸爸的孩子? 那如果生出来,孩子要叫他爸爸还是哥哥? 不过有一点她很肯定,她如果把自己的疑惑当场说出来,陆昭野肯定要叫她嬷嬷。 谢棠思维发散一会儿,翻动完陆小柔两只眼皮,又试着去打开她的口腔检查她的舌头。 这时她却遇到了问题,此刻的陆小柔正将牙关咬得死紧。 如果谢棠不付诸暴力,根本无法打开。 “眉头紧锁、牙关紧咬、全身盗汗。”谢棠给出结论,“看来你妈妈在噩梦里被吓得不轻。” 陆昭野气急败坏,“这结论我也知道,所以你能不能把她救醒?” 要是能有选择,他很想去卧室弄醒顾凛。 但是他被对方一言不合掐晕两回了,他其实骨子里还不想面对那位凶狠残暴的哥哥。 她跟陆小柔都是女人,谢棠认为同性之间也没什么避讳。 她将自己的手掌下移到陆小柔的腹腔之上,隔着衣物去感受她体内的脉动。 她跟顾凛其实是阴阳交换的关系。 亲密过程中她补给他阳气,他的阴气也会随之流入她的四肢百骸。 跟他谈这么久的恋爱,谢棠也想知道她的身体除了更加强健之外,在玄学方面是否产生变化。 见她闭上眼睛展露出一副神神叨叨的模样,急躁的陆昭野直接问,“你在——” “嘘。”谢棠的食指贴在自己的嘴唇,对他比出噤声的动作。 这一举动不单是让陆昭野老实了,连人渣三人组也跟着消停下来。 人渣们此举倒不是为了让谢棠更方便救人,他们只是单纯不想惹到谢棠,从而被变态医生施加更为惨无人道的酷刑。 随着世界安静下来,谢棠能感受到她掌心之下传来一阵阵不同寻常的蠕动,好似有虫子在陆小柔的皮肉之下穿行。 传说人类有天眼,可以借此内观。 很多开天眼的中医都能由此看见人体内的气流,以此判断病人的身体情况。 当谢棠闭上双眼,便在阴气的帮助下意外打开了天眼。 她徐徐转动脑袋,看见了陆小柔腹腔的位置有一团浓稠的黑色气流。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120节 它似乎在畏惧她身上的气息,暂时只是单纯地躲避她,看起来毫无攻击念头。 她充盈着灰色气流的手掌移动到哪里,它就随之蠕动着远离哪里。 此刻谢棠想到了顾凛徒手掏鬼婴的那一幕,她对此跃跃欲试。 见她面色凝重,陆昭野忍不住追问,“你感觉到了什么?” 随着他话音落下,陆小柔腹部那团黑气从她体内探出半截身体,形成四个七零八碎的婴儿头部,眼眶处的孔洞警惕地盯向她。 在陆昭野的视野内,空气里什么都没有。 但谢棠已经将一切细节尽收眼底。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陆昭野话音落地几秒内,谢棠宛如抓兔子一般快准狠地向前一探,霎时间刺耳的婴儿尖叫声顿时响彻整间诊疗室。 床上的顾凛骤然睁开金色的双眼。 人渣三人组那边只能看见谢棠的背影,看不见她手里的东西。 他们好奇无比,纷纷探头探脑。 毕竟这里的日子如同温水煮青蛙,一日复一日消磨人,好不容易有点新鲜的事情,他们就忍不住想凑上去看热闹。 扒皮哥忙不迭问道:“怎么了?怎么了!快让我们也看看!” 谢棠满足他的要求,僵硬着身体转过身来。 当他们看见她手里那团不断尖叫蠕动的红色肉团后,现场诡异地沉默三秒,紧接着三位男士发出震裂房顶的尖叫。 谢棠原本徒手抓鬼婴难免心生恐惧,看见它糟糕的外形,感受到手心内粘稠的触感时,也控制不住地头晕恶心。 但这会儿人渣三人组的尖叫声反而驱散谢棠一些的负面buff,让她清醒不少。 她就拿着这团鬼物,朝三人组的噪声源靠近,企图让他们的尖叫声跟鬼物的鬼叫声以毒攻毒、同归于尽。 三人组他们平时看见的都是人皮猫跟顾凛这种外形看着正常的鬼物,哪里见过这么掉san的东西? 其中扒皮哥算见多识广,见过没皮版本的猫猫大王。 但它也只是猫咪,跟同为人类的鬼婴能带给他的精神污染不是一个量级。 他们仨顿时惨叫得更加大声了。 撞邪的陆小柔这会儿离开了邪祟,三人的声音便成功将她吵醒。 她醒来看见谢棠手里拿着噩梦中鬼婴,旁边三张病床上还躺着奇形怪状的三位人形物体…… 做了一晚上循环噩梦,精神状态本来岌岌可危的陆小柔也控制不住发出惊声尖叫。 实不相瞒,那段时间谢棠耳朵都是聋的,精神也恍惚。 她根本没有心力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室内的顾凛。 她只是拿着鬼婴走向人渣三人组,做出要把鬼婴塞进他们嘴巴里的动作。 她刚把手伸过去,三人组瞬间整齐开启静音模式。 那边陆小柔还在叫,于是谢棠手持对方跟陆建南的崽子,一步步靠近,“再叫把它喂你嘴里。” 陆小柔也瞬间惨白着一张脸闭嘴了。 陆昭野不知道该如何描述此刻他心里的震撼,他只知道当谢棠抬眼用那双黑黝黝的眸子盯向自己时,他下意识连连后退好几步,直到大腿撞到身后的病床上才停下脚步。 好,现在房间内只剩下一个噪音源了。 谢棠垂眸看向手掌内不停推拒她,还试图用牙齿咬她的鬼婴。 房间内是安静不少,但谢棠的耳朵还是被刚才人群一齐发出的尖锐暴鸣声震得精神恍惚,脑内也随之嗡嗡作响。 她越看这个小东西越心烦,此刻暴躁的情绪压过一切恐惧。 “咬我是吧?”谢棠狞笑着看向它,下一秒她张开她的嘴巴,对着鬼婴的四只脑袋直接咬了下去。 一直默默关注她情况的顾凛见状立刻凑上来,将他的胳膊眼疾手快地塞到她嘴里,制止这人吃鬼的惊悚行为。 同时,他将她手心里被吓得一动不动的鬼婴抓出来,扔回陆小柔肚子里。 陆·肚子里被扔鬼婴事件在自己眼前梅开二度·小柔白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但这次她醒来的很快。 睁眼地点也从诊疗室换到谢棠跟顾凛的家里。 顾凛好大一只鬼非要恬不知耻跟谢棠挤在同一张椅子上。 他坐在后面,将身前的谢棠紧紧护住,如同一只老母鸡护住他的鸡崽子。 顾凛没说话,只是将印有血手印的合同推到陆小柔母子的方向。 陆小柔嘴唇嗫嚅一阵,抬手拿起身侧的钢笔,就要在上面签字。 陆昭野急忙阻拦,“妈,您仔细看看上面的内容!真是欺人太甚!他们甚至还把之前让步的条件也加上去了!” 令在场所有人感到意外的是,向来疼爱独生子的陆小柔抬手对着他的俊脸就是一巴掌。 在安静的室内,清脆的巴掌声好似炸响的炮竹。 她火冒三丈,厉声控诉,“做一晚上噩梦的人又不是你!肚子里有鬼婴的人也不是你!你妈的命在你眼里就不如这些钱重要是不是!?” 鬼婴的精神污染能力一流,她将钢笔塞进陆昭野的掌心里,然后就操控儿子的手拿着钢笔往自己脖颈上捅,“来呀!你巴不得你妈死是不是?你现在就弄死我!你来呀!” 一直强撑淡定的陆昭野此刻终于被亲妈弄崩溃了,他将手心里的钢笔往地上一砸,痛哭流涕道,“我签!我签还不行吗?” 谢棠:“……” 怪不得某些追妻火葬场文里渣男后期总要被欺负得哭哭啼啼。 还真别怪女主恶趣味,糟蹋他们是真爽。 见谢棠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私生子,顾凛用自己的大掌遮住她的视线,他冷冰冰地对陆昭野发出警告,“签合同就签合同,不要趁机发烧勾引别人老婆。” 陆·哭得直打嗝·昭野:“?” 他怒不可遏,“你有病吧顾凛!你有病吧!” 顾凛不说话,只是用油光锃亮的皮鞋踹了踹脚边的鬼婴。 于是鬼婴一边哭哭啼啼,一边乖巧地去地上捡起那只陆昭野情难自控时摔出去的钢笔。 这钢笔里面的墨水还是刚刚从陆小柔母子二人身上抽出来的鲜血混合而成,弄得地板上沾染不少斑斑血迹。 它控制不住自己的嘴馋,一边舔地上的血,一边往回走,整只鬼如同一只扫擦一体的智能家务机器。 做完家务活的鬼婴将钢笔递给顾凛,再由顾凛推给原地吓成雕塑的陆小柔。 等到她痛快签完字,整个人的神色以肉眼可见放松不少。 接着这位全身被奢侈品大牌包裹的贵妇用她那双满是血丝的眼睛看向自己迟迟不肯下手的儿子。 眼看着亲妈又一次显露出目眦欲裂的愤怒情绪,陆昭野只能嚼齿穿龈地在合同上面屈辱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做医生的手本该稳如泰山,他签字时却颤抖得宛如帕金森患者。 这下万事尘埃落定,陆小柔瘫坐在椅子上,整个人终于长松一口气。 顾凛也勉为其难地愿意展开讲一讲她身上鬼婴的来历。 具体的讲解方法是…… 他拍拍桌子,鬼婴不情不愿地从地上爬上来。 他简明扼要地发出命令,“讲。” 鬼婴趴在桌子上,面对着被吓得抖若筛糠的陆小柔母子,用重叠在一起的童声开口了,“我们被分成几块从妈咪肚肚里夹出去以后,被医生送到爹地那里。” 陆小柔满是恐惧的眼神里逐渐出现愤恨的神色。 鬼婴继续说,“爹地把我们四个分批次交给一个山羊胡子,他把我们炼成现在的样子。他告诉我们爹地很爱我们,妈咪只会抛弃我们。” “他说爹地现在要死了,问我们也不想让世界上唯一爱我们的人消失对不对?他就让爹地把我们重新转移回妈咪的肚子里,从她那里偷血气来滋养爹地。” “爹地是大好人,妈咪不要——” “不要你爷爷的腿儿!放你爹的屁!这他爸简直是危言耸听!”陆小柔气得将桌子拍得嘭嘭作响,“当初是陆老登亲口跟我说只有一个孩子就够了!是他不许我生第二个!” “也是他为了爽坚持不做安全措施!让我怀了你们再去打掉!他在这里装什么大尾巴狼?” 陆小柔想起这些年自己尽心尽力伺候老登就换来这样一个被敲骨吸髓的下场,气得当场唯粉转黑粉,“谢棠顾凛!属于我的那份财产我愿意全部让给你们!我要让他死!听到了没?我要让他死!” 谢棠从顾凛的手掌下钻出来,抬手点点合同上的条款,“白字黑字写着呢,我方会保证他不死亡。” “那就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陆小柔怨愤到磨牙凿齿,她精美的美甲在桌子上留下抓挠的痕迹,哪怕穿戴式甲片被掀开也不在意。 她的眼神移动到鬼婴身上,“他不是喜欢孕妇吗?就把它送去他的肚子里好了!” 陆昭野用纸巾拭去脸上的泪痕,撇过头避免与众人对视,别扭地发出提醒,“陆建南身边有装神弄鬼的大师,这样会被他发现异常。” “那就连他一起弄死!他能害我们母子跟你们母子,他手上肯定还沾了不少无辜之人的小命!”陆小柔杀红眼了,“合同里没说不能杀他,那你们就先把他弄死!” 谢棠想了想,扭头看向顾凛。 两位用眼神交流一阵后,谢棠说,“我们不是不能杀,只是顾凛是对方制作出来的邪祟,他手上肯定留有能对付他的东西。” 陆建南身上肯定也有让顾凛忌惮的东西,否则以这小子混乱邪恶的性格,陆建南早就跟诊疗室的奇形怪状三人组做室友了。 陆小柔绝望了,“难道苍天无眼、恶无恶报!不管怎样我们都治不了为害一方的陆建南跟为虎作伥的狗东西?” “当然有的,这学校里可不止有顾凛一只鬼。”谢棠歪嘴一笑,“他们这群禽兽这些年祸害的人们数不胜数,想报复他们的鬼数不胜数呢。” 第84章 谢棠的话并没有让陆小柔放下心来, 她蹙着眉头烦躁地问道,“学校闹鬼这事陆建南肯定知道,他最近身体又不好,怎么会愿意来这里?” “他不来这里, 被困在这里的鬼又怎么能报复他?” “来不来可不是他说了算。”谈到这里, 谢棠起身去书架上拿过一摞厚厚的文件袋, 将其推到陆小柔跟陆昭野面前,“我们派人查了陆建南在学校内部建设的派系关系网。” 高校内部之所以藏污纳垢, 跟这错综复杂的人脉关系网脱不开关系。 牛院士喜欢对女学生动手动脚、宋主任实验室事故送走一组实验室学生,这些负面新闻根本不影响他们继续位高权重。 因为这张关系网里,往上数有他们的恩师、同学做后台, 往下数有他们实验室的牛马用劳动成果做他们的垫脚石。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121节 他们确实是失德教师,但只要他们是派系斗争里的重要将领,那就自有大儒替他们辩经。 陆小柔母子二人是陆建南的身边人, 这摞资料里面不少面孔都是他们的熟人。 这群家伙平时对两人可谓是毕恭毕敬到了极点, 表现出一副极为熨帖友善的姿态, 没想到私下居然做出这么多腌臜操作。 什么往学校里塞人,通过自主招生降分录取自己家孩子都是小事。 学术剽窃跟论文造假更是司空见惯。 性骚扰也是不胜枚举。 在外面包小三四五, 有一堆私生子女更是见怪不怪。 还有各种各样招标时弄虚作假,从中标人那里吃巨额回扣中饱私囊的也是屡见不鲜。 令两人意外的是, 这所国家一流高校内居然还存在以权谋私,勾结校外邪恶势力,跟对方合作干脏活的法外狂徒。 他们翻来翻去,发现陆建南手底下全是披着人皮的豺狼,没有一个好东西。 陆小柔:“?” 陆昭野:“??” 学校难道不该是纯洁无瑕的象牙塔吗?啊? 看见俩人脸上裂开的样子,谢棠叹了口气。 说起来,小说创作灵感来自于现实生活这话一点都不弄虚作假。 谢棠一点不觉得《野性难驯》这本书里关于高校沆瀣一气的设定是空中楼阁。 在本源世界里, 她的母校校长就在大学期间因贪腐落马,副校长多年以后也因勾结社会黑恶势力蹲了监狱。 这哪儿是教书育人的地方?分明就是硕鼠们大发横财的粮仓! 谢棠右手以手支颐,左手则在桌子上漫不经心地敲击,“只要派系内部发生的‘糟心事’足够多,贪婪的人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根基一遭被摧毁。” “届时陆建南愿意与否,他这个派系内部的最高领导都会回来力挽狂澜。” “否则作为派系斗争失败者,他本人在校内走到哪里都要被穿小鞋,我们为了爬上去不择手段的陆院长哪里能受得了这个下场?” 别的高校内部是否存在踩高捧低现象谢棠不清楚。 但这晶大医学院绝对是全员势利眼。 以陆小柔对陆建南的了解,医学院内部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哪怕他生再重的病,也会如谢棠所说立刻亲临学校来处理这些烂摊子,同时发展自己的新势力。 陆建南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在收拾残局之余,他还会对始作俑者发起猛烈攻击,不死不休。 现在他们四个还能平静地坐在这里谈生意,但已经有肉眼可见的暴风雨开始酝酿,不久之后这里必将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太子爷陆昭野对此心知肚明。 他低头用指腹触摸着叠加在一起构成一件件证据的白纸黑字,他知道这东西放出去以后,陆建南的势力多半要遭遇重创。 而他顺风顺水的人生也将戛然而止,人生后半场他将亲自面对疾风骤雨的逆风局。 这让出生起就舒舒服服站在起跑线终点的陆昭野如何安然接受? 他又开始舍不得躺赢生活了,他驳斥谢棠,“之前我们分明只要针对陆建南本人!至于攻击他派系的行为根本没写在合同里!我看你们这是违反规则多此一举!” 陆小柔的脑子也反应过来了,她不赞同地看向谢棠跟顾凛,试图给自己跟儿子的未来做争取,“昭野说的对,我认为事情不需要这么麻烦。” “确实。”谢棠双手托起鬼婴,捏着它其中一只黑手对陆小柔母子做招财猫状,“那就慢慢来吧,看陆建南什么时候闲着愿意过来,我们这边什么时候动手。” “反正合同上没写具体动手时间,我这里不着急。” 说完她又提醒鬼婴,“你这孩子见到亲妈怎么这么沉默?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还不快跟她撒撒娇?” 于是鬼婴对陆小柔伸出剩下的七条手臂,开口用重叠在一起的尖利童声叫道,“妈咪!抱抱!” 陆小柔的脸色一下子就绿了,瞬间就要不行了。 谢棠偏偏还不打算放过她。 她选择火上浇油,举着鬼婴朝她的方向递了递,“山不就我、我来就山。你妈不抱你,你得学会自己抱过去。” 鬼婴的胳膊挥舞起来有种章鱼挥舞触手的诡异感,配上它漆黑的皮肤、空洞的眼眶与满是缝合线的鬼脸,对人类造成的精神污染数以吨计。 没人能在这种情况下笑出声,但是鬼可以。 当房间内响起一声短促的轻柔的笑声时,大家纷纷僵硬着身体看向声源地。 陆昭野惨白着一张脸问,“你笑什么?” 顾凛收敛笑意,不苟言笑道,“没什么,只是想起好笑的事情。” 陆昭野:“?” 别以为他不知道!他嘴里好笑的事情是指当下他们小三母子俩的窘境吧?一定是吧! 他正要骂骂咧咧说些什么,谢棠随手一扔,那鬼婴一下子被甩到他的腹部,紧接着嘿嘿怪笑着融入他的身体里。 陆昭野头皮发麻的时候,他听见自己亲妈陆小柔在隔壁松了一口气,她轻描淡写道,“昭野刚刚说的对,我觉得你们不该违反规则。” 他能感觉到自己肚皮下面有什么东西在抓挠着他的肠子,并且一路顺着它往下移动。 他眼睁睁看见自己的腹部出现一团不断蠕动着的隆起。 随着鬼婴下一步动作,他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哀嚎,猛地弯腰捂住自己的排泄部位。 他能感觉到那个小鬼在抓他的膀胱。 疼死了!疼死了! 陆昭野额头上的冷汗如豆子一样往下滴,这会儿也不嘴硬了,他企图跟亲妈求救,“妈……我疼……” 陆小柔斜睨了他一眼,端起桌子上的一次性塑料杯抿了一口隔夜水果茶,“老娘疼一晚上了也没见你心疼,这才哪儿到哪儿,你受着吧。” 她放下水杯,看向憋笑的谢棠跟顾凛,“要是祸害他能让你们开心,待会儿谈判时还要劳烦二位多多让利。” 很显然在生命危机短暂解除后,见钱眼开的小三姐她又开始富贵险中求了。 她儿子陆昭野已经疼得受不了了,他的身体越来越佝偻,发疯一样地狠狠推了一把桌子,怒吼道,“你只在意钱!根本不在意我的死活!” 之前陆小柔要签合同,陆昭野舍不得富贵。 这会儿轮到他本人,他又指责陆小柔不顾他的死活。 世界上从来只有旁观者本人也成为受害者时,才能真正的感同身受。 陆昭野撂下狠话以后,当场丧失所有力气的他栽倒在地,有参杂着血丝的液体从他的身下弥漫开来,他的躯体就疼得在那里不断地抽搐。 陆小柔被他突如其来的崩溃给整懵了,片刻怔然后连忙跑过去试图搀扶地上的儿子,“昭野,昭野!你怎么样了?” 知道情况严重性的她对着谢棠哀求道,“求求你救救我儿子!我什么都答应你!” 被轮番整治的母子二人这下也不再惦记维护陆建南那邪恶势力联盟一样的派系元老了,他们只想不怀孩子的活下去。 谢棠撸起袖子,将手掌对着陆昭野伸过去。 顾凛将其拦住,“别的男人,脏。” 说完,他亲自蹲到陆昭野面前去抓鬼。 那鬼婴刚出来时还能看出来几分在陆昭野腹中时张牙舞爪的姿态,随着顾凛将其抓出来,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低眉顺眼起来,看起来如同一只小饰品店的邪恶挂件。 哪怕脱离被活活疼死的危险,陆昭野也没能逃离二十多岁当众失禁的社死危险。 他躺在地上用双手捂着脸,看起来生无可恋。 当然谢棠也没有让两人白受罪,她将吊死妹引荐给陆小柔,“这是我为你安排的保镖,” 吊死妹腼腆地点点头,就当做是在跟保护对象打招呼了。 这个小姑娘单眼皮柳叶眉,看上去非常秀气内敛。 但陆小柔对辣手摧花的谢棠很有心理阴影,她没有放松对保镖的警惕,“这位女侠的死法是什么?能不能说出来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另外那我要怎么称呼这位女侠比较合适?” 吊死妹一张嘴,那长长的舌头就像对联一样垂下来,“你可以叫我迪奥sister。” 迪di奥ao吊diao,s死,sister妹。 非常棒的特工代号,听起来就非常的低调奢华上档次。 谢棠抬手拍拍她的肩膀,竖起大拇指对陆小柔母子夸赞道,“别看我们迪奥特工看似平平无奇,实则她能单挑鬼师而不落下风!” 吊死妹闻言骄傲地挺起胸脯。 她才不会说自己前期非常威猛,但是后期顾凛出现以后,她怕他来抓自己,所以大多数时间都在抱头鼠窜阴暗爬行。 但那些都是无伤大雅的小问题,反正她最后在跟鬼师的单挑里成功活下来了!这就是值得大书特书的事情! 果然在谢棠说完她的英勇战绩后,陆小柔跟陆昭野母子二人看向她的表情明显发生变化。 陆昭野发出羡慕的声音,“能给我安排一个吗?” 顾凛果断拒绝,“不能。” 现在医学院在外游走的邪祟有两位,一位是忙着跟牛院士斗智斗勇的美甲姐,另一位就是吊死妹这个不爱出门的死宅。 这两位中前者在变相被小兔叽看管,在外界做的最过分的事情也只是附到对方身上,叫美甲师上门做美甲。 后者则是死宅一个,哪怕到了外面的世界也懒得乱跑。 顾凛是这里的监管者,他只能接受这里走出去两只不抗拒回归的温顺邪祟,不能容忍更多。 对于谢棠妻夫的手段,陆昭野已经见识过。 他没敢直接顶嘴,而是小声替自己说话,“那我要是遇见危险该怎么办?” “你好歹是个耀祖,重要性比你妈强,老登肯定是先杀你妈再杀你。”谢棠毫不客气地输出一长串话糙理不糙的观点,“只要你妈还活着,你就暂时安全。所以祈祷你妈长命百岁吧。” 大方向达成一致后,双方又就后续商讨一些需要注意的细节。 这场旷日持久的谈判工作到此终于落下帷幕,项目正式推进到执行阶段。 谢棠跟顾凛两口子准备送人离场时,陆小柔眼神扫了一眼桌子上散落的文件袋,问了一句话,“这些连我这个枕边人也不曾知晓的秘密,你们是从哪里搜集到的?” 顾凛面无表情道,“姐姐刚刚说过,这校内的孤魂野鬼极多。” 话音刚落,母子两人想起此前撞邪的遭遇,又看看谢棠脚边对着他们依依不舍挥舞手臂的鬼婴,控制不住齐齐打了个冷颤。 见任务目标有危险,吊死妹瞬间解除隐形状态,挡在二人面前跟地上的鬼婴大眼瞪小眼。 过了一阵,鬼婴默不作声抓着谢棠的裤脚,躲到她身后去了。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122节 吊死妹再过回头时,就被陆小柔以看救世主的眼神注视着。 于是吊死妹一边暗爽,一边再次将胸脯挺得高高的。 是的没错!她就是这样一款威慑力极强的单开门冰箱! 母子俩人走后,顾凛怎么看谢棠脚边的鬼婴怎么不顺眼。 他眯起眼睛盯了它一阵,见对方还在那里恬不知耻地黏着自己老婆,他蹲下身子用森白的骨爪将它从地上拎起来。 鬼婴怕他怕得要命,八只爪爪一起在空中对着谢棠疯狂乱舞,哭哭啼啼求饶,“救救宝宝!救救宝宝!” “它还只是4个孩子,孩子就该待在儿童乐园里。”诡异的画面令谢棠头皮发麻,但还是善良地抬手将它从顾凛手心里接过来。 只见她大步走到诊疗室门口,打开房门将孩子扔了进去,“玩去吧,别把他们玩死了就行。” 鬼婴在空中灵活落地,对床上没回过神来的三人组发出桀桀桀的笑声。 在他们的尖锐爆鸣声中,谢棠干脆利落地关上了房门。 顾凛:“……” 世上还是好人多。 她真的太善良了,他哭死。 只是有一件事他不确定。 他小心翼翼地询问道,“你……知道他们过去做了什么吗?他们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奇怪的话?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们吗?” “忘记了,反正旁人的话也不重要。”谢棠抬眼看他,落落大方道,“我知道你是一个恩怨分明的鬼,我相信你的鬼品,这就足够了不是吗?” 顾凛呆愣地点点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他此刻的内心柔软得可怕,脑袋里也跟着炸起一朵又一朵烟花。 他曾经担心谢棠看到诊疗室凶残一幕后远离他,结果她还是选择无条件相信他、包容他。 她真是个无可救药的恋爱脑。 不过没关系,他没有恋爱脑这个问题。 他会很清醒地监督她,让她不要因为她的恋爱脑对他过度纵容,这样对她不好。 他们回到房间后,谢棠翘着二郎腿撑着下巴看顾凛跪在地上擦拭陆昭野留下来的痕迹。 她没忍住打趣他,“你俩真不愧是兄弟,都喜欢失禁。” 顾凛再厚的脸皮,在她这样露骨的调侃下也不免红透了。 见他面若桃花的模样,谢棠又感叹道,“老娘的阳气是真补啊,把你一个死鬼补得跟活人差不多了。” 嘴上调侃还不够,她还走过去捏起他的下巴,“我跟你说话呢,你干嘛不吭声?聋了?” 女流氓就是她这样的。 顾凛脑子里顿时浮现好多地痞流氓强迫良家淑男的限制级小说内容。 但是他只敢想想,不敢开口说台词,他怕谢棠兴致上来又把他给当场办了。 他的身体还没有将她给的澎湃阳气吸收干净,很容易再次被她玩弄得失禁。 所以顾凛只是撇开头,低三下四道,“妻主,饶了我。” 说完他意识到自己下意识又在勾引谢棠了。 但是一切都太晚了。 谢棠将摇头解释的“挑衅者”拉进浴室,再次给他恶补一番阳气。 事后腿软的顾凛给恶霸吹完头发,又跪到陆昭野弄出来的脏东西那里任劳任怨地擦地。 邪恶的谢棠则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他身后,时不时用因职业问题而发生形变的脚趾轻轻地踩踏他的臀部。 她发出流氓的声音,“擦地就擦地,屁股撅得这么高是想干嘛?烧里烧气的小东西。” 顾凛不敢吭声。 他算是清楚一件事,现在他戏瘾散去,换做谢棠粉墨登场了。 他的沉默寡言也不耽误谢棠继续做编剧,她继续点评道,“屁股大的男人好生养,你这臀得翘得顶起一瓶水才行,平时还得多练臀知道吗?” 此刻顾凛算是有点明白谢棠之前看他演戏时的心里状态。 她那时肯定不敢搭话,唯恐一开口就要落入上缴公粮的陷阱。 顾凛就这样满头大汗地继续接受谢棠的骚扰,直到他最后往干干净净的地板上喷满消毒水,又喷上空气清新剂后,谢棠的嘴巴才停下来。 当然,她只是嘴停。 她的手跟脚都没停。 她轻轻踹了一下顾凛跪坐在地时的背部,他便措不及防躺到地上。 她走过去跨坐在他的大腿上,手上不老实,表情倒是一本正经。 她说,“我们与陆建南之间有一场注定耗费心神的战争,而你是我方重点战力,我这就给你补补阳气。” 顾凛连忙握住她胡作非为的爪子,“我有把柄在陆建南跟鬼师手里!我是没用的东西!” 他这一说,谢棠才想起来这一茬。 虽然她不清楚把柄是什么,但顾凛确实是一柄双刃剑,伤人也伤己。 她当即起身往外面走。 见她不睡自己了,顾凛又急了,他起身从背后环住她的腰,“你去哪儿?” 谢棠毫不避讳,“我去健身房临时抱佛脚,届时你要是反水,我第一个揍扁你。” 真不愧是他要嫁的雌鹰,好有魄力,他好喜欢。 顾凛喉结上下滚动,于她的侧颈落下湿漉漉的吻,“不急,睡完我再去。” 谢棠一把将他推开,义正言辞道,“生死攸关!给你这个二五仔补阳气就是资敌!从今天开始一直到陆建南倒台,我们都不要贴贴了!” 说完她就大步往外走。 谢棠向来说一不二,她说不睡那就真的不会再给他一口饭吃。 这跟活活饿死大馋小子有啥区别? 顾凛是真被她给折磨得没招了,他崩溃地再次跑过去将人抱进怀里,“你听我解释,我不是双刃剑,我不是!” “鬼师作为我的制造者,他肯定有玄学手段能从我手下保命。但是陆建南只是一个普通人,他全靠一个远程遥控器来控制我。你只要能抢到……” 他说到这里就停了,因为谢棠正用看智障的眼神瞧着他,“电视遥控器丢了还能再配一个呢。陆建南是傻子吗?我把他遥控器抢走,他不知道再换一个?” 顾凛:“……” 她说的好有道理,他竟无法反驳。 谢棠说,“一不做二不休!抢遥控器治标不治本,我们干脆把他手脚都砍了,让他无法再用遥控设备!” 顾凛:“?” 他们俩究竟谁是恶鬼? 谢棠没管目瞪口呆的顾凛,她已经陷入自己的行为艺术里难以自拔了。 “不过这样未免血腥残暴一些,文明社会还是得讲文明树新风。” “那这样如何?” 谢棠滔滔不绝道,“陆建南现在不是每天都要吃药输液吗?我们干脆注射兽药让他昏迷不醒,再趁机扒光他身上的衣服,用保鲜膜将他紧紧束缚在床上,只剩脑袋露在外面,这样他再也没办法用什么遥控器控制你。” 说完她看向愣在原地的顾凛,用眼神催促他点评一下自己的计划。 顾凛干巴巴地问,“你从哪里想到的方法?”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谢棠直言不讳,“外国惊悚犯罪片,《嗜血狂徒之海湾屠夫》。” 顾凛:“……” 那很嗜血了。 第85章 嗜血的谢棠提出来的嗜血方案其实具备一定可行性。 只是它也具有地域局限性, 在陆建南当下居住的医院,他们不能这样做。 一是东洲联邦的治安比外国惊悚犯罪片好太多,这里到处都有摄像头。 二是医院是陆建南的天下,有数不清的眼睛同时在关注这位位高权重的副院长, 他稍有风吹草动就会被人发觉。 在学校内部就没关系了, 这里是孤魂野鬼的领地, 监控随时可以“坏掉”,让一个活人人间蒸发这件事他们做出很多次了。 订好计划后, 剩下的就是准备。 东洲联邦的兽医归属于农学范畴,不归属医学。 晶大医学院没有兽用麻醉剂,但顾凛可以调配出效果相当的东西。 对此, 谢棠发出感叹,“你们医学生业务范围真广泛,既能医人、又能毒人、还能醉人。” 顾凛目光灼灼地对她补充道, “还能嫁人。” 谢棠被他逗笑了, 伸手沿着他的腰带抚摸他的细腰, “还能睡人,可怕得狠。” 不知道是不是顾凛的错觉, 他记得谢棠一开始跟自己在一起时十分矜持,根本不似现在这般浪漫坦荡。 这难道就是近朱者赤?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 轻声提醒,“再让我休息五分钟就好。” 闻言谢棠果断抽离,“我去健身房了,你想休息多久都行。” 她也不是什么色中恶鬼,也知道情侣交公粮这事讲究一个可持续发展。 顾凛舍不得她走,即将到来的战争让他内心不安稳,他抓住谢棠的手重新放在自己的身体上, 挽留道,“我不休息了。” 谢棠被他的粘人劲逗笑了,“你不休息,我要休息。”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123节 顾凛还是不愿意放人,“我为你改造一间健身室,你别走好吗?” 谢棠:“……” 这小子是年糕吧? 似乎看出来她的所思所想,顾凛进一步拉进双方距离,用绵软的语调轻唤她的名字,“谢棠。” 谢棠是颜控,若是别人耽误她的计划安排,她肯定头也不回地走掉。 但顾凛肤白貌美、身高腿长、人靓声甜,床上爱发烧、床下爱撒娇。 雌鹰般的女人最终软化在他的糖衣炮弹之下。 好吧,他想黏着那就黏着吧。 谢棠下午回体院上课时,翻看起手机里的文件表。 那是她请的私教参考她身体数据跟测试成绩为她量身优化的训练方案。 体院学生太多,学校的教育资源平均到每个学生身上本来就少,再加上教师为了成绩会特别关照尖子生。 谢棠这种中上游选手就没什么人在意。 别看她成绩在全国顶尖体育学府内平平无奇,外形气质倒是一骑绝尘。 她上室外课的时候,不少颜狗会装作不经意路过体育场,只为多看她几眼。 晶城大学名气最大的人是金融系白雪公主,谢棠跟她走近以后,白雪公主不少流量都分到她身上,弄得她的知名度也随之大幅度提升,上室外课时来看她的学生明显比之前增加,且女生多于男生。 这就引起了系里男同学的不满。 谢棠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她居然被雄竞上了。 她坐在那里组间休息时,就感觉到有极具竞争意味的眼神落在她身上。 她听见有男的你一言、我一语地嘴她: “不过是长得好看一点的花瓶罢了!帅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那些看脸的小女人就是太肤浅!” “就是就是!找男朋友还得找为人踏实、会过日子的才行!她那种小白脸不过是银质蜡枪头罢了!” “她究竟有什么好的?我真不懂了!她的一头肌肯定没我大!她给不了她们幸福!” 不光是谢棠觉得他们疯了,小王也觉得这几个男的脑袋有问题。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顶级运动员必然有一颗争强好胜的心。 因着田径这东西分男子跟女子,之前看谢棠不顺眼的都是跟她有赛事竞争关系的女选手,她们的重点在于无差别看不上比自己体育成绩差的人。 但这群男的不一样,他们是从吸引女性的角度来跟她竞争。 小王忍不住自己爆棚的吐槽欲,她心直口快道,“您几位有病吧?多新鲜呐!直女能参与到雄竞里?” “还有什么银质蜡枪头跟一头肌,有没有可能女人根本不长那没用玩意儿?” 哪怕被人劈头盖脸怼了一顿,那几位恨谢棠的男人也没有服气,其中一位还在那里嘟嘟囔囔:“老子纯爷们,不跟你们这群伪娘计较!” 谢棠:“?” 对不起,她不是伪娘,她是真娘。 她不想跟他们说话,她感觉他们是真疯了。 这个时候,此前那些看她成绩不顺眼的女同学们站出来开麦了: “侬脑壳瓦特啦?乡毋宁是这样的。” “您几位这些话在体育馆说说就罢了,在别的地方说只会加剧其他人对体育生四肢发达、大脑萎缩的刻板印象。” “谈不上恋爱不受小姑娘欢迎就多多自省!到时候你们就会发现长得丑还想得美是你们其中最微不足道的原因!” 她们怼完人,其中一位转过身居高临下地对椅子上的谢棠说道,“以后你由姐罩着了。” 这位正是此前嘴谢棠提高成绩的钱都是靠颜值争取来的那位女士。 拿着背包往理论课教室赶路的时候,小王没忍住发出感慨,“缘分这东西还真是不讲道理,您跟她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她发出酸溜溜的声音,“您女人缘真好,我都有点忮忌了。” 谢棠抬手挽她的胳膊,“别忮忌,全世界我跟你最好。” 这话成功拍在马屁上,让小王心里贼爽,偏偏还要故作镇定。 她憋笑憋到嘴角歪起,转移话题道,“听说您最近改成跟二位千金去住酒店了,是医学院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谢棠当然没说江家人内部隐私,而是半真半假道,“嗯,那边最近闹鬼越来越严重了。” 她打听道,“对于近期医学院发生的那些命案跟失踪案,你那位警视厅的表哥怎么说?” 小王摆摆手,“甭提啦,扒皮案跟拔舌案都注定是悬案了。” 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不过表哥说晶城各处灵异事件频发,上面已经派遣专案组去各地驱邪,晶大医学院就在名单上,只是它最近低调不少,所以处理的紧急性要往后面排。”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个秋季对于晶大医学院里的所有鬼跟人都是多事之秋。 谢棠闻言心里一动,准备晚上将这条消息亲口转告给顾凛,让他通知校内的孤魂野鬼多做准备。 于谢棠而言,进入医学院是面对腥风血雨。 于陆小柔而言,离开那里才到处大风大浪。 自从知道肚子里血肉模糊的鬼婴是枕边人陆建南放进去的以后,她就恨不得亲手把那个老登给掐死。 她上午离开后跑去金饰品店报复性买了一大堆首饰,下午才浑身冒金光地回到陆建南的病房。 陆建南险些被她的土大款做派晃瞎眼睛,他指指点点训斥,“跟你说了多少次穿金戴银不是我们老钱该做的事!这些年你积累的那点审美怎么一朝回到解放前了?伤风败俗!你赶紧回家换一套翡翠首饰过来!” 翡翠珠宝卖的是故事,这东西转手就要降价。 金子这东西虽在近几年跟土大款三个字挂钩,却是妥妥是能直接在银行兑换钱的一般等价物。 以现在这个风雨飘摇的情况,只有贴在身上的钱能带给陆小柔心里安慰。 陆小柔心里有一万根反骨,面上还是恭恭敬敬。 她离开的路上趁机去了趟银行,将这些东西都存进专属于她的个人保险柜里。 回到家里后,她也没着急第一时间去三楼主卧衣帽间换首饰,而是跑去厕所把特工吊死妹给叫出来了。 她交代道,“这里到处都是监控,你去弄坏别墅的电闸,我趁机去地下室转移首饰。” 吊死妹没着急干活,而是眯起眼睛到处嗅闻。 陆小柔不明白对方在厕所里闻个什么劲儿,但是碍于武力威慑,她也不敢问。 片刻后吊死妹以平静的语气说出令陆小柔汗毛耸立的话语,她笃定道,“你家里有三只小鬼。” 顾凛的人头就藏在家里,故而陆建南对自己家有着超乎寻常的监视欲。 他有一部贴着防窥膜的备用机,24小时连接家里的监控器。 别墅断电的刹那,陆建南的备用机就传来连续不断的震动音。 哪怕知道陆小柔不知道顾凛的人头就在家里,他也唯恐被对方发现什么。 他慌忙给对方打电话,心里想着她要是发现他的秘密,他会让小鬼们原地将她吃掉,甚至都不需要处理尸体。 陆小柔接电话的速度比他预想中更快,陆建南第一时间劈头盖脸问道,“监控怎么坏了?家里进贼了?” “我也不知道,我已经联系物业上门维修了。”陆小柔的声音颤抖得厉害,能让人轻而易举听出她的恐惧,“建南,我们房子里该不会进了歹徒吧?我现在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根本不敢出去。” 陆建南仔细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态,见自己并没有出现什么不适的情况,这就说明陆小柔肚子里养的鬼婴跟别墅里散养的小鬼都没有问题。 有它们在,陆建南就不担心顾凛的脑袋会被谁偷走。 正逢医生查房,知道情况的陆建南也失了继续跟陆小柔问话的心思,果断结束通话。 “他x的,夫妻几十年,这个老登都不会关心一下我的安危!我呸!”陆小柔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将保险柜里的首饰全都往自己容量最大的那款奢侈品包包里塞。 黄金密度大的很,陆小柔看向身侧以舌为绳将小鬼束缚好几圈的吊死妹,“迪奥特工,您待会儿替我托着包包,给我营造出一种举重若轻的感觉。” “没问题。”吊死妹答应完,又看向自己舌头上三只瑟瑟发抖的小鬼,“它们该怎么处理?” 吃掉会引起陆建南的警觉,不吃它们又会找机会跟陆建南告状。 别墅里可是有座机,她们前脚离开,后脚这几位就能给陆建南打电话说明这一切。 陆小柔脑子转了转,提议道,“你把它们吃了吧。” 反正别墅电闸都莫名其妙坏掉了,再死几只小鬼也是人之常情。 顷刻间,三只小鬼哭声响彻云霄。 还好豪华独栋别墅隔音性好,不存在能听到他们隐私的邻居。 三只小鬼哀求陆小柔不要让吊死妹吃它们,为此它们愿意说出它们知道的一切秘密。 对此陆小柔不屑地撇撇嘴,“老实说自从知道鬼物存在后,我就开始相信世间有因果报应这一说。以我贪生怕死的性格,哪怕你们说完秘密,为了永绝后患我也要干掉你们。” “你们要是带着对我的怨恨死去,我后半辈子必然要遭受食言的恶果。所以你们别说,我也不想听。” 她弹了弹美甲里不存在的灰尘,对吊死妹轻描淡写道,“开餐吧。” 她话音落地,吊死妹的舌头顷刻之间密密麻麻地竖起刺入魂体的倒刺来。 随着三只小鬼的魂体被吸食得愈发干瘪,现场鬼哭狼嚎的惨叫声也越来越小,最终它们化作三张轻薄如纸张的薄片,被吊死妹摞在一起弄成三折腾送进嘴里嚼碎了。 吃完她对陆小柔发出赞美,“你胆子好大,看到这个场面竟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说完好一阵也不见陆小柔吭声,直到她的手机铃声、座机铃声、门铃声叠加在一起响起,她也没有丝毫反应。 吊死妹这会儿后知后觉感应到不对劲了,她上前轻轻一碰,下一刻陆小柔整具躯体就睁着眼睛直勾勾地晕倒在地,而她的灵魂还直勾勾地站在原地。 吊死妹:“……” 原来陆小柔不是胆子大,而是看似人还在原地,实则走了有一会儿了。 “嘿!你还在线吗?”吊死妹抬手在陆小柔的魂体面前晃了晃,将她的注意力给吸引过来。 清醒过来的陆小柔低头看看地上的身体,又抬手摸摸自己半透明的魂体,头一歪晕倒在地,灵魂恰巧跟没用的肉[]体叠加在一起。 见她灵魂归位,吊死妹松了一口气。 她站在原地,脑子里快速回忆起自己看到的那些动漫跟影视剧里碰见类似的场景时,主角们如何处理案发现场。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124节 吊死妹在这边呆立原地冥思苦想,那边医院内的陆建南躺在病床气若游丝。 三只小鬼惨死,他这个养鬼人遭到了反噬。 海量的鲜血从他的七窍流出,哪怕眼前一阵阵发黑,陆建南也坚持让护士给他注射肾上腺素强行撑着残躯给陆小柔跟鬼师同时打电话。 鬼师那里,他只留下一句别墅出事速来就挂了。 陆小柔那边则是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状态。 要不是身体大出血离不开急救室,陆建南恨不得亲自回家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他现在只能躺在病床上等待那通迟迟不被接听的电话。 见到这一幕的医生护士险些被这份夫妻之间感人肺腑的爱情弄得泪洒现场,他们纷纷劝慰道: “院长!我们都知道您放心不下夫人!但是您也不能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啊!” “院长!求您保重身体!身体是您跟夫人爱情的本钱啊!” “院长!您不必担心夫人!她吉人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陆建南这会儿只剩肾上腺素吊着神智,他怒吼道,“闭嘴!” 他都恨死陆小柔了,他不明白怎么那个女人回家换个首饰就能搞出这种事情来! 结果他这一声怒吼,反而让大家嗑这对邪门cp嗑得更加厉害,“呜呜呜,向来温文尔雅的院长为了院长夫人第一次失态!嗑死我了!明天我们医院公众号就写这个!” 陆建南真的想大吼一声让他们别再嗑了,可是又怕自己的意思再次被歪曲。 他就只能这样一边忍受失血过多带来的生命时断时续的频繁掉线感,一边忍耐怒火中烧造成的强烈眩晕感,同时还要忍受血压飙升引发的太阳穴针扎般的剧烈跳痛。 一切的一切都是要确定别墅的情况,是否有人转移顾凛的头颅。 刚刚鬼师说他在异地出差一时来不了现场,陆建南只能派自己没什么脑子但是忠心耿耿的亲信宋清流前往现场。 他发誓,等他能行动的第一时间,就亲自去现场将那头颅转移! 别墅内的电话铃声还在持续不断地响着。 吊死妹托起陆小柔,先是拿着包包对着她脑袋后面又来上一下,将她从仰躺变成趴卧,再将里面的财物做出不小心撒了一地状,最后重新附身到陆小柔的体内。 不久后伴随着刺耳的警笛轰鸣声,一群真枪实弹的联邦探员进入案发现场。 昏迷不醒的陆小柔当即被送去医院急救。 当天报警的是物业管家,理由是合理怀疑有人故意破坏别墅供电系统,非法入侵民宅绑架豪门贵妇。 当天撤案的是业主陆建南,当探员们闯入别墅接通陆小柔的手机来电时,他就以自己老婆有精神类疾病人格分裂症,一切都是她其他人格弄出来的误会为理由撤案。 全晶城都知道陆建南的老婆有精神类疾病。 至于是前妻还是现任没得所谓,反正都是他老婆。 受害者家属放弃追究,联邦警探也就没有理由继续深究。 于是一行人风风火火的来,又匆匆忙忙的走。 等到最后陆建南委托物业维修电闸的同时暂时看管房子,并且确定宋清流已经在赶过去的路上以后,终于支撑不住的他于急救室内彻底陷入昏迷。 第86章 陆建南醒来第一件事戴着氧气面罩声细如蚊地问身边的护士, “我昏迷期间这里有闹鬼吗?” 护士惊喜道,“院长放心!夫人没事!” 似乎是完全没料到双方给出的提问跟回答能如此南辕北辙,两人说完话便大眼瞪小眼起来。 又过了半响,护士这次干巴巴地回答, “没有闹鬼。” 院长果然是失血过多伤到脑子了, 居然在医院提起这类怪力乱神的话题。 他们这行就是跟阎王爷抢命的, 比起闹鬼,这里更闹人。 陆建南才不管对方怎么想, 反正他闻言是明显松了一口气。 这里没闹鬼意味着顾凛的人头应该还在别墅里藏着,否则以逆子那个嗜血的脾性,他早该出现在这里将他干掉了。 陆建南一心多用, 他脑子里想着事,身体虚弱地躺靠在病床上,嘴上则回答起匆匆赶到现场的医生们关于自己身体情况的相关问题。 在实习生江弯弯将一切记录在案后, 他被人推着去做各项身体检查。 自从谢棠妻夫跟陆小柔母子结盟, 江弯弯就重新做回陆昭野的军师, 双方合同的具体条款跟结盟原因自然也选择性地让她知道。 眼下江弯弯虽然不清楚别墅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她还是选择帮助盟友, 第一时间将陆建南醒来的消息用手机传递给陆小柔本人。 “烦死了,真是好人不长寿, 祸害遗千年。他怎么不替好人死了?”陆小柔看到这条噩耗,心脏也随之越跳越快。 她知道这代表不久后陆建南本人就将莅临她的病房,询问昨天事故发生时的具体细节。 护士还在室内,为了避免被发现异常,吊死妹就贴在陆小柔耳边用气音说话,“没关系,你就按照我事先安排好的剧本走。” 这会儿陆小柔也没有别的招能用, 唯有死马当作活马医。 她又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后,坐在轮椅上的陆建南这才被人推进病房。 陆小柔见状顿时露出三分震惊、三分愤怒、四分担心的影后级表情扇形图。 影后她不仅神态到位,动作戏也是一流。 只见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要往地上走,“老公!你这是怎么了?” 护士见针管都要被她的剧烈动作拽出来了,吓得连忙拦住她,“夫人!您还在输液!” “你别管我!”陆小柔一把将她推开,拖鞋都不穿,自己手拿着吊瓶往陆建南身边赶,“天呐老公!你怎么突然坐轮椅了?是听见我遇袭所以关心则乱不小心摔断了腿吗?” 陆小柔这一路能干掉小四五六七跟原配上位成为新的正房,少不了出神入化的演技加持。 她这大戏一开场,还没等陆建南开口呢,推他过来的江弯弯先抬手擦拭眼角不存在的泪水,棒读道,“天呐!我有生之间居然能见到如此感人肺腑的爱情!这辈子值了!” 江弯弯是江家千金,最近陆建南这里风雨飘摇,他让她来给自己推轮椅也是在提醒江家不要忘了自己这位准亲家。 否则这医院里愿意给他推轮椅的人能从这里排到鹰国,才轮不到区区一个没关系的实习生上场。 要不是陆建南惦记让自己给江家人留下一个痴情的印象,他真想让眼前这个小姑娘滚出去,不要在这里拱火添乱。 然而在众人面前,被痴情牌坊束缚住的陆建南他只能强颜欢笑着继续撒工业糖精,“我腿没断,只是之前太担心你从而气急攻心吐了好几升血,目前身体比较虚弱罢了。” 他这话说完,刚想追问陆小柔事故现场情况,结果江弯弯又开口将他的节奏打断,“天呐夫人!您手背输液外渗了!”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陆小柔的手背,只见原本固定输液针的地方隆起好大一个鼓包。 在场的人都是医学专业毕业,一看就知道那是陆小柔刚刚忙着跑下床时动作太大,输液针不小心从她的静脉血管扎到皮下组织导致的组织肿胀。 这就成为陆小柔对陆建南情根深种的证据了。 这不是双向奔赴的爱情还能是什么? 嗑到了!他们嗑到了! 一时间房间内到处都洋溢着夸赞陆氏夫妻伉俪情深的语句。 陆建南也没法当着大家的面对陆小柔说什么狠话,只能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一边假笑着让现场其他人都出去等着,他要跟夫人二人世界。 待房间内只剩下两人后,陆建南本来就头疼,刚刚又被江弯弯跟陆小柔的突发情况打断了好几次思路,现在脑子里面乱得厉害。 见陆小柔又要从病床上跑下来关心自己,他烦躁地摆摆手,“你躺着吧,我是想问问昨天事发时你的所见所闻。” 闻言陆小柔抬手摸着后颈的肿块,茫然又无辜地说道,“我只记得我当时被吓得躲到房间里藏着,结果有什么东西从背后狠狠给了我脑袋一下,再睁眼时我就在这里了。” 吊死妹给的剧本是新手歹徒去她家里抢劫,把她砸晕以后对方以为弄出了人命,顿时吓得屁滚尿流,连钱都不要就当场逃窜。 当然,这些是她站在凶手角度预设的背景,作为受害者的陆小柔不需要知道这些,她只需要记住她进门就晕倒、晕倒以后一问三不知就行。 哪怕陆建南对她的话疑点重重又能如何,整座别墅的监控都坏掉了,故事编得再离谱也根本无从对症。 陆建南这会儿越想越头疼,干脆不继续浪费时间在这个上面,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 陆小柔肚子里的鬼婴是陆建南特意放进去的。 之前两人匆匆见了一面他没细看就打发她回家换首饰,这次两人面对面近距离接触,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说起来两人挨得如此接近,他又在脑内向鬼婴发出了强烈的采补信号,可陆小柔的脸色也并没有如往常那般迅速苍白下去,他待在她身侧也没有感应到被滋补的气场。 见他突然伸手要去触碰自己的小腹,陆小柔吓得连忙往后躲,“老公你现在虚弱得面若金纸,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行房吗?” 真是受不了!这女人怎么黑的白的统统都想成黄的? 急着让鬼婴帮忙采阴补阳的陆建南顿时被她气得额头青筋直跳,那种太阳穴针扎般跳痛的血压飙升感又来了。 他努力压抑住自己的脾气,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如往日般儒雅斯文,“我只是觉得你小腹好像瘦了,想要亲手确认一下而已,你不要多想。” 这次他再伸过手去,陆小柔没有理由再躲开。 当陆建南苍白的手掌隔着病号服覆盖其上,他没有感受到掌心下那团熟悉的血肉。 他慢条斯理地撩起眼皮,眨也不眨地盯向对面的陆小柔。 对于陆建南突然的冷脸,陆小柔十分茫然无措,“老公,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是又想要了吗?” 陆建南没搭她的yellow腔,只是继续用锐利的目光紧盯她那张看似无辜的小脸,试图从她的微表情里找出她是否对自己有所隐瞒的论证。 原来真实情况是不仅他的别墅被人非法入侵、留在别墅的三只小鬼被人杀死,居然连他留在陆小柔肚子里采阴补阳的鬼婴也不知所踪了! 现在的情况对他太不利,他必须尽快做安排。 他要亲自去别墅把装着顾凛人头的保险箱拿过来。 只有把它放在他的眼皮底下,他才能安心。 陆建南按动呼叫铃,让赶来的江弯弯把他送回病房。 将房间里的闲杂人等再次清退出去后,他给鬼师打了电话,“现在不仅三只小鬼死亡,鬼婴也不知所踪!我怀疑有人要对我暗下毒手!你必须立刻回到我身边保护我!” 鬼师头疼,“陆先生,不是我不想回去。是我正在东南亚办事,我们年末要去高手云集的医学院驱邪,那又不是小打小闹!我为此要做出充足准备的呀!” 当下摆在陆建南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是让鬼师尽快回归,这样他的人身安全能得到保证,但代价是年末驱邪活动90%要失败;另一条则与之相反,他陆建南要过一段提心吊胆的日子,但年末将学校内部邪祟一次性扫清的概率大大增加。 陆建南向来是一个贪婪的人,他选择全都要,他说,“你可以介绍靠谱的术士代替你一段时间。” 鬼师能跟陆建南合作多年,两人性格上可谓是臭味相投。 同行是冤家,鬼师当然不可能介绍高手给陆建南,否则他以后的生意都要被对方抢了去。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125节 思来想去,鬼师将比他逊色不少的好兄弟介绍给陆建南。 这位兄弟在圈子里名气很大,这完美符合陆建南沽名钓誉的性格特点。 但是兄弟他实力很菜,这又完美符合鬼师追求的用绿叶反衬自己这朵鲜花之不可替代性的要求。 这位兄弟最早要当天晚上9点赶到医院。 现在才是上午,对陆建南而言每一秒钟都度日如年。 他躺在病床上,脑子里控制不住地去思索到底是有谁要害自己,顾凛的人头又是否如他所推测还安稳地藏在别墅里? 又或者那只杂种只是觉得医院下手不方便,所以守株待兔藏在别墅里,等他回家时将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掉? 在新的帮手鬼师2号到达之前,他是不敢一个人去别墅冒险。 但他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强迫症跟疑心病,这件事情不确定下来他的精神就常期处于高度紧绷,一紧张血压就上来让他太阳穴刺痛。 陆建南现在全身都是病,作为医生他知道癌症最不能焦虑,但他现在就处于极度焦虑的情绪中! 辗转反侧之下,躺在床上的陆建南用毫无血色的手点燃半支引魂香,当咒文念诵结束,身穿白大褂的狐狸头邪祟出现在房间内。 在顾凛开口问他叫他来干什么之前,陆建南先对他按下了遥控器上的电击键。 鉴于这小子向来会装模作样,陆建南带给他的电击比以往强度更加猛烈。 从他到场,到他被电得在屋子里发疯,掀翻了面前所有阻碍他的东西,不顾一切地冲过来死命掐住他的脖颈,陆建南的双眼全程都盯着他的面部表情,以此确认他是否在演戏勾引自己上钩。 在父子俩其中一个因窒息,另一个因人头被狠厉电击双双去世前,引魂香烧到末端,随着最后一缕烟雾消散,面目扭曲狰狞的邪祟也随之原地消散。 直到最后也没有医护人员敢进来看看这噼啪乱响的室内发生了什么。 毕竟陆建南生病以后脾气暴躁喜欢乱砸东西的怪癖全医院都一清二楚,而且也没有人敢在人家发泄期间不请自来,触副院长的霉头。 还是陆建南主动按下呼叫铃,大家才一窝蜂冲进室内。 看见眼前的一幕后,他们都惊呆了: “院长您怎么把自己脖子掐肿了?” “那里有您的病灶啊!您再后悔对夫人恶语相向也不该掐您自己的病灶做惩罚啊!” “这就是晶大第一深情吗?他真的,我哭死!” 曾经陆建南常常暗示负责撰写公众号的下属要多多对外塑造他的宠妻人设。 现在他有点后悔了,这群人只顾着在那里嗑邪门cp!根本不关心他的死活! 别再嗑了!求求了!看不出来他呼吸困难濒临窒息了吗?快点上氧气啊! 当天晚上9点,鬼师2号如约而至。 晚上10点,他护送陆建南来到别墅,取走一个被红布包裹的箱子。 回程的路上陆建南抱着箱子与他说道,“你朋友放在陆小柔身上的鬼婴不见了,你那里有没有可以替代它用来采阴补阳的东西。” 鬼师2号说,“包有的兄弟,包有的。” 晚上11点11分,男厕内多了一具用鞋带上吊的尸体。 特工吊死妹说,“包死的兄弟,包死的。” 晚上11点12分,谢棠踏入那间熟悉的校医处。 顾凛并没有在大厅的办公桌那里。 随着她拧开爱巢的房门,黑漆漆的室内映出一条被光芒照亮的窄线。 床上的被子下面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顾凛的声音随之虚弱地响起,“谢棠?” “是我。”谢棠一边应声一边抬脚走进去。 往常狐狸在房间里会亮着灯等她回来,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听起来好像是生了病,整只鬼蔫头耷脑的。 她宁可这是顾凛跟自己新编的剧本,也不希望他真的身体不舒服。 “我今天状态不好……”被子下面的狐狸将露在外面的狐狸尾巴全都收进去,小声哀求道,“你明天再来找我好吗?” 谢棠继续往床边走,“我可以喂给你阳气。” 不是她不分场合跟时机的好色,而是阳气这东西对鬼物来说是大补,能帮助他快速恢复健康。 顾凛攥着一团被子朝远离她的方向蠕动着,抗拒道,“你走吧,我今天真的不舒服。” “我不是要跟你做,你这里有针管,可以抽我的血。”谢棠快步走到床边攥住被子的一角,温声安抚他的情绪,“顾凛,我们是恋人,你遇到什么问题都可以说出来,我们共同解决好吗?” 平时都是他黏人,关键时刻却换成她黏着他不放了。 “我不要你的血,”顾凛四只爪子紧紧抓着被子,只能崩溃地说出实话,“我现在不好看,我不想被你看到。” “你是医生,讳疾忌医是什么后果还需要我教给你?”谢棠没有继续拽他的被子,而是起身去衣柜里拿出一床更大的毛毯将顾凛连被子带鬼一起罩住,再裹起来抱在怀里。 这个时候她察觉到不对劲了。 因为她怀里的形状根本不像是人。 被她这样抱住后,顾凛九条尾巴从缝隙里垂下来,看起来长度居然超过他躯干的三分之二。 要知道顾凛比净身高178.8cm的谢棠还要高一截,他从头到脚的距离不该这样短。 谢棠突然意识到顾凛为什么不愿意让她看自己了,她推测此刻被他藏起来的躯干也极有可能是兽形。 而且从他的拼接款尾巴来看,他的躯体多半也是东一块西一块的状态。 被谢棠抱住以后,顾凛就宛如武侠小说里被点穴的人,直勾勾地杵在她怀里一动不动。 谢棠抱了他一会儿,恍恍惚惚感觉自己像是在抱一只死狗。 “……” 不行,这样的想法太危险了。 她不该狗塑自己的男朋友。 死狗(x),死狐(??)。 他们就这样无言静坐一阵,谢棠主动抬手隔着一层毯子跟被子,摸在大概是顾凛脑袋的位置。 她摸第一下时,顾凛的尾巴齐齐瑟缩着回到被子里。 而后第二下、第三下,随着抚摸次数增加,他的尾巴们又逐渐被放出来,并且开始随着她的抚摸在空气中欢快地摇曳。 犬科动物是这样的,哪怕只露出来一截尾巴也能让人类知道它们此刻的心情。 一开始那些尾巴只是在空气中摇摇摆摆,后来顾凛被谢棠摸头摸爽了,有几条尾巴开始不老实地缠在她的小腿跟胳膊上。 房间内一直没开灯,这会儿距离近了,谢棠才借着门缝里透过来的微光看见狐狸毛毛上那黑黢黢仿佛被电击的痕迹。 她沉声道,“你受伤了。” 她话音刚落,顾凛就顿觉不妙,吓得毛毛全部炸起来。 果然下一秒谢棠就开始扒他身上裹着的被子跟毯子,不愿意跟她面对面的顾凛努力挽留也无济于事。 两人斗法期间他锋利的狐狸爪子直接抓破了被单,弄得房间内到处都是飘飘洒洒的鹅绒,落在谢棠头上仿佛沾了雪一般。 眼看着遮蔽物不复存在,顾凛宛如一只灵活的大耗子,猛地从谢棠腿上蹦下朝着敞开的门缝,往屋子外面窜。 狐狸这个物种短途冲刺速度可达50公里每小时,跟市区内快速行驶的小汽车一样,人类顶级短跑运动员最佳成绩换算一下也只有36公里每小时,远远比不上它。 但顾凛毕竟生而为人,哪怕现在坐了鬼,他也不习惯用狐狸的四只爪子进行奔跑。 他跑起来四只腿各顾各的,跑的乱七八糟,一不小心脚底打滑还摔了一个底朝天,整只狐狸瞬间翻滚跳跃着往墙上撞。 多亏谢棠及时冲过去抓着他的尾巴将他倒拎起来,这才避免他头破血流的下场。 将它拎起来以后,谢棠看见了他从头到脚红色跟白色不规则拼接的痕迹,也将他躯干上一块块被电成焦炭状的伤口尽收眼底。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的原型。 毕竟是毛茸茸,再诡异也比虫子好接受一点。 好奇怪,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虫子? 谢棠甩甩头,将胡思乱想甩出自己的脑子。 接着她低头跟拼夕夕版狐狸大眼瞪小眼一阵,目光就很自然地上移到他尾巴与肚皮之间的部位。 她喃喃低语,“……看起来确实是公狐狸。” “你在看哪里?这是重点吗?”顾凛的嘴筒子发出崩溃的声音,尾巴连忙盖住被格外关照的那里。 谢棠思索片刻,又歪着头开始数,“1对、2对、3对……” 意识到她在数什么的顾凛瞬间炸毛,用尾巴遮掩住自己更多的躯体。 顾凛很崩溃,公狐狸躯体有哺乳动物遗留结构他能有什么办法? 让他更崩溃的是谢棠接下来的话,“生完孩子,你那4对能用于给孩子喂奶吗?” 顾凛立刻想反驳这当然不可以,但是他转念一想作为男鬼他不仅能怀孕还能失禁,说不定还真有奶孩子功能。 他的注意力就这样被谢棠带偏好一会儿,这才突然反正过来——他丑陋的一面已经被谢棠这个颜控尽收眼底。 第87章 顾凛仔细瞧着谢棠的脸, 试图从这位重度颜控脸上找出被他糟糕外形恶心到的证据。 但是他没能成功。 因为跟他不美丽的外形比起来,谢棠看起来似乎更在意他是否能给孩子喂奶。 “……” 她这样就显得之前那个深陷颜值焦虑的他很傻很呆。 不对,重度颜控不该是她这样的反应。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这么丑,说不定她刚刚只是被他丑到胡言乱语罢了, 并没有不嫌弃他的意思。 想到这里, 顾凛试探性地用陈述口吻说道, “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难看。”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126节 如果谢棠没反驳,而是选择转移话题, 那她一定还是嫌弃他。 结果确实如他所料,谢棠她选择顾左右而言他了。 只是事情又跟他原本的设想存在微妙的偏差,因为谢棠她说的是, “所以要补阳气吗?” 给谁补阳气?他这只被人工拼凑的、身上毛毛还被电出斑秃效果的丑陋狐狸吗? 顾凛跟她面面相觑好一阵,确定她不是在开完笑以后,他懵了。 他目瞪口呆地问道, “补、补阳气?秃毛狐狸你也可以下嘴吗?” “?”谢棠十分无语, “姐妹, 我是说我抽血给你。” 不然呢?她要跟狐狸接吻吗? 这是什么危险的想法?她是那种人吗? 她承认她平时玩的确实变态一点,但绝对没有异食癖啊! “我不要你的血。”意识到她的言下之意后, 顾凛不好意思地用爪子上的肉垫推拒她,“姐姐, 你不要为了我伤害你自己。” 谢棠一松手,他便在空中灵活翻身四爪着地,模样全然不似刚开始那般笨手笨脚,看起来竟真有几分肉食动物的矫健。 她没理会他的拒绝,转身走去校医处办公室翻找起抽血的工具。 她每走一步狐狸都在她脚下穿行,试图用身体阻拦她前进,他焦急地劝说道, “谢棠,你不要这样。” 这话之前两人贴贴的时候他也总说,她常常选择性耳聋。 谢棠人高腿长,在狐狸使绊子的前提下也能稳步前行。 按照顾凛平时跟她透露的内幕,在邪祟吸收足够的阳气后,它们会变得越来越强,甚至能达到刀枪不入的程度。 以她平时给顾凛喂阳气的频率,那位加害者能把他弄成这副狼狈模样,对方实力一定不可小觑。 打团时队伍里没有顾凛这个强力输出可不行,现在不是她珍惜阳气的时候。 谢棠拆了一个密封针筒,笨手笨脚将其组装好以后,拿着这个东西对着自己的胳膊迟迟难以下手。 最后在顾凛嘤嘤的劝说里,她叹了口气随手将针管扔进垃圾桶里。 顾凛还以为她这是彻底放弃,他坐在谢棠脚边用斑秃的狐狸头蹭她的腿,“回去睡觉吧,我不需要你的阳气,我休息几天便好。” 谢棠低头看看脚边的狐狸,又看看他身上的秃毛,再闻闻空气里隐约的焦糊味道。 她又去诊疗室翻山倒海,找出了密封好的替换刀片。 顾凛看着心头一紧,狐狸的嘤嘤叫声中夹杂着他焦急的劝诫,“谢棠!你把它放下!” 见谢棠不理他,他还跳起来要去抢。 谢棠眼疾手快抓住他的尾巴将他整只狐狸以头朝下的姿态拎起来,他急得想要挥舞爪子去挠人,但是狐狸胳膊可远远比不上谢棠的臂展。 他急得对坐在脑洞哥身上的鬼婴发号施令,“你愣着干嘛?快点来帮我!” 顾凛这会儿变换了形态,身上的气场却没变,鬼婴闻着味就能猜出来他是哪位。 也正是因为如此,它就更不敢搭手了。 它虽然没上过学,但它不是傻子。 死物具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它知道他们之间谢棠是地位高的那一个,它才不要为了恐怖大狐狸招惹她不开心。 鬼婴悄悄纵身一跃,消失在脑洞哥头骨的位置。 本来忙着看热闹的脑洞哥顿时白眼一翻,陷入到另一场无止尽的噩梦之中。 没有鬼婴的阻拦,谢棠便顺利地拿着刀片回归她跟顾凛的爱巢。 她一边往餐桌的方向走,一边言简意赅地吩咐顾凛,“去关门。” 顾凛向来乖巧听话,她话音还没落地,他身体就已经下意识回到房门那里跳起来去锁门。 只是他才刚刚将门锁好,他的鼻腔内就嗅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道。 他回头就看见令他目眦欲裂的一幕,谢棠坐在椅子上,有鲜红的血液自她的手背蜿蜒而下,在地面流淌出小小的血泊。 顾凛急得连忙跑过去查看她的伤口,在看清她手背处清晰的刀口后,他连忙说,“我这就去拿东西给你包扎伤口!” 谢棠在他转身时中气十足地将他喊住,“回来,不然这血就白流了。” 见他一时间不肯动,谢棠叹气,“别在这个时候犯恋爱脑,你快些好起来我们才有更多胜算。顾凛,你过来。” 顾凛耷拉着尾巴跟耳朵垂头丧气地走回来,灵巧地站起身将两只前爪搭在她的腿上,一边用金灿灿的眸子流着眼泪,一边用潮湿柔软的舌头舔舐起谢棠流血的手背。 明明她才是割肉喂男鬼的恋爱脑,是好心肠过头的傻姑娘,她还总说他才是为爱失智的那一个。 他爱情的浓度根本比不了她对自己的半分。 顾凛越想越难过,狐狸毛都被他哭湿了。 等到谢棠的伤口不再流血,见她拿起刀片作势还要再割一刀,刚才的疏忽他不会再犯第二次。 顾凛霎时间用爪子一把将那把讨厌的刀片拍开,接着四爪并用跑到冰箱那里跳起来叼回一瓶红色的饮料。 狐狸将其放在谢棠的腿上,用嘴筒拱着她的掌心,眼巴巴地对她说,“这里面有我的血,很补。” 原来她之所以整日跟鬼物厮混还不会日渐憔悴,都是他在背后用血肉供养。 谢棠垂眸看着狐狸的眼睛,发现他那下方的毛毛湿漉漉的,她用指腹抚摸着那被泪水打湿的毛发,温声道,“血已经不流了,你不要再哭了。” 她故意用轻松的口吻逗他,“你看,我们现在也算真正意义上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他一直偷偷给谢棠做药酒,打的也是这个心思。 但他不想让谢棠受伤,他只希望自己被谢棠吃进去供养她的身体,不想让她用血肉供养他自己。 谢棠做出这样的牺牲,他不能让她的鲜血白费。 狐狸蔫头耷脑地趴在地上,半死不活地伸出舌头去舔舐地上逐渐干涸的血迹。 谢棠连忙抓住他命运的后脖颈,将狐狸上半身从地上拎起来,“掉地上的东西太脏,别吃了。你要补阳气,我再给你弄新的。” “不行。”顾凛努力伸出舌头继续舔舐地上的东西,他说,“你给我的东西永远不会脏,不论它掉在哪里我都要统统吃进肚子里。” 谢棠真是跟他没招了,她手一松,拼夕夕狐狸就趴坐在地板上舔来舔去。 他进食的时候,谢棠手背上刚刚被他舔过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愈合。 她问地上的狐狸,“方便跟我讲讲你受伤的过程以及那位对手的身份吗?” 狐狸僵硬了一会儿,旋即抬起长出一层绒毛的斑秃脑袋看向她,见她很是坚定的样子,于是又低头趴回地上去,眼神看起来很有几分心虚。 顾凛做人的时候表情不多,做狐狸的时候小表情倒是一大堆。 谢棠没养过宠物狐狸,不过顾凛这一举一动真的跟她养过的狗狗没什么两样。 每次它闯祸时都会是这副小心翼翼唯恐挨揍的模样。 顾凛又心虚地看她几眼,接着低声细语道,“伤害我的人是陆建南,他手里有我的人头跟电击遥控器,点击就能电我的头。” 谢棠真的很想掀开顾凛的脑壳,看看里面装着的东西是不是水。 原来顾凛此前一直遮遮掩掩的内容居然是这个,那个遥控器之所以能操控他,原因都在于它能直接电击他的人头。 为什么如此重要的消息,他现在才说。 不知道是不是被她身上散发的气场威慑到,顾凛收回在地板上舔来舔去的舌头,趴在地上摊开成一张杂毛狐饼,都不敢抬头再看她一眼。 “继续吃,快点吃。”他感到有炙热的手掌落在他的头上,轻轻抚摸他的毛发,她咬牙切齿地说,“人头的事情我们吃完了好好谈。” 顾凛不敢吱声,狐狸耳朵一直呈现飞机耳的形状,始终支楞不起来。 等到狐狸吃完饭,她手背上的伤口也已经完全愈合。 喝了几口补剂后,她感觉体内流血的debuff减轻不少。 谢棠单手将狐狸从地上拎到自己的腿上来,双手捏着他脸颊两侧的毛毛,皮笑肉不笑说道,“来吧,讲讲你的人头。” 顾凛瑟缩道,“嗯……我的人头里有我的人脑。” 谢棠:“?” 谁的人头里没有人脑? 她问的是这个吗? 感受到自己脸颊处拉扯皮毛的力度逐渐增大,顾凛耷拉着尾巴小声补充,“我的人头被鬼师动过手脚,能感知到疼痛。它被藏在陆建南手里用来操控我,等到它被毁灭的那天,我也会身死道消。” “这些年我没能亲手干掉陆建南,跟这一点脱不开关系。” 听见顾凛说他身死道消的时候,谢棠明显呼吸一窒。 嗅到她身上散发的不安味道,顾凛伸出细长的舌头□□她的手指安抚道,“别担心,他舍不得杀我,我是他巩固陆家基业的传家宝。” 陆建南的贪欲无穷无尽,他不仅自己达成族谱单开一页成就,他还要让自己的子孙后代各个飞黄腾达将陆氏发展成新的门阀世家,陆一世、二世、三世……乃至万世无穷。 而顾凛就是他亲手制作出的守护这一门一族的祖传工具魂。 明白其中的关键后,谢棠摸着他头上新长出来的毛毛低语道,“可是我们要毁了他的基业,你确定他不会狗急跳墙吗?” 顾凛不确定。 谢棠见他又露出心虚的模样,就知道他没说出口的答案了。 她掐他的脸颊毛,“如果你早点告诉我,我可以让陆小柔跟吊死妹趁机在陆建南常住的别墅里找一找。” 顾凛自知理亏,不敢吭声。 但是他不责怪当时做出选择的自己。 因为那个人头真的很丑。 他不想让谢棠看见。 是谢棠见到他秃毛狐狸模样还没有嫌弃他以后,他才愿意说出这件事。 嘿嘿,这次虽然他差点死在陆建南手下,但是他因祸得福知道谢棠有多爱他呢。 她爱他爱到都不嫌弃他是秃毛拼夕夕狐狸呢。 嘿嘿。 顾凛越想越开心,原本耷拉的狐狸尾巴也随之美滋滋地摇曳起来。 他尾巴多,尾巴颜色也多,摇曳起来简直让人眼花缭乱,想不注意到都难。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127节 谢棠弹了他的脑壳一下,用食指指向他狭长的嘴筒子,恨铁不成钢道,“你在高兴什么?给我严肃一点。” 顾凛说话声音清清冷冷,“谢棠,我很严肃。” 若不是谢棠又看见他心虚的飞机耳跟他背后摇得跟螺旋桨没两样的大尾巴,她都要信了他的邪。 谢棠正要跟他说些什么,忽然室内凭空而起一缕青烟,顾凛的身形也随之越来越淡。 在他即将完全消散的那一刻,他给谢棠留下两个字,“医院!” 跟在谢棠这里委屈可怜如小狗不同,被陆建南用引魂香召唤登场的顾凛身材庞大无比,几乎塞满陆建南病房。 畸形的猛兽对病床上的陆建南呲出獠牙,“你又要干什么?” 顾凛一般都是人形过来,兽形说明今天他对逆子的电击对他造成不小伤害。 面对眼前形状可怖的庞然大物,陆建南咽咽口水强压住人类刻在dna里那份对于巨物的恐惧。 他没敢说自己找的鬼师2号意外死亡,他怕死怕的要命才让顾凛过来给他看家护院。 他只是故作镇定地发号施令,“我怀疑这医院有鬼想索我的命,你去把这里徘徊的孤魂野鬼全杀了。” 顾凛怀疑自己听错了,他黄橙橙的灯笼一样大的眼眸眯成弯月的形状,“你说什么?” 陆建南不耐烦道,“我让你把这间医院的孤魂野鬼一个个杀掉,你听不懂人话吗?” 这里是医院,鬼魂相比于其他场所只多不少。 且这里的孤魂野鬼一般都是世间枉死之人,这才徘徊此地久久不散。 顾凛唇角扬起,露出恶意满满的笑容,“杀无辜的冤魂要承担报应,你要在三恶道之一的地狱道承受无休无止的酷刑,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陆建南瞬间就怂了,他缩缩脖颈,“那就只杀掉手里有人命的那些。” 是陆建南点燃引魂香将顾凛召来此地,顾凛本鬼不能距离引魂香太远。 女寝宿舍顾凛可以肆意穿行,但医院住院部的面积可绝非一个1号楼宿舍能比拟。 所以陆建南根本不担心顾凛能找到顾晚晴的病房去,它就不在魂香的作用范围里。 顾凛活动筋骨走出陆建南的病房。 他正缺营养物质来补充身体,这医院里的恶鬼就刚好可以用来塞塞牙缝。 接下来就是饱餐时刻。 谢棠赶到医院时,已经是后半夜。 她没有去找顾凛的位置,而是直接询问江弯弯,“陆建南住在哪间病房?顾凛忽然被他叫过来,迟迟没有回家。” 有陆昭野加盟后,她们私下在医院见面也不怕被陆建南知道,这个位高权重的太子爷会帮他们处理监控录像的事情。。 两人过去的一路上,江弯弯分析道,“今晚11点多,厕所里死了一个上吊的陌生人,他不是这里的患者,似乎是千里迢迢跑过来上吊的。我觉得这事儿很可疑,多半跟陆建南有关系。” 听见“上吊”这俩字,谢棠果断更改寻找目标,“我们先不去陆建南那里,改成去陆小柔那边。” 到了地方谢棠直接开门见山对吊死妹问道,“今晚厕所里吊死的人你认识吗?” “认识。他是陆建南派来谋害夫人的鬼师,不是之前跟我交手那位,而是一个新人。这人手上沾满孩童的鲜血,被我直接干掉了。”说到这里,吊死妹在舌头底下翻来翻去,抠出一片灵魂碎片,“喏,这个就是他。” 江弯弯看着那片碎骨模样的东西感叹道,“怪不得老登连夜把顾凛叫过来当保镖,合着他这是做尽亏心事,就怕鬼敲门。生怕下一个受害者轮到他来做。” 听到这话,陆小柔顿时火冒三丈,“陆建南这个大贱人到处谋财害命,自己倒是贪生怕死得要命!我呸!双标鬼懦夫!” 整场事故似乎就是陆建南察觉到陆小柔肚子里的鬼婴不见踪影,所以找人再往她肚子里塞一个,结果那家伙被靠谱保镖吊死妹出手干掉,陆建南怂了继续摇人保护自己。 想到这里,陆小柔不由得激动地搂住吊死妹的胳膊,后怕道,“还好有迪奥特工在这里,否则人家就小命不保啦!” 吊死妹不擅长应对这种粘人又嘴甜的家伙,她试图将她推离自己,“你别这样,我是直女。” 这间屋子里已经有谢棠跟江弯弯是姬佬了,怎么现在还多了一个陆小柔? 美甲姐之前还说没有女同会看上自己,让她撒泡尿照照,结果现在陆小柔不还是缠着她不放吗? 唉!一切都怪她这该死的魅力! 陆小柔被她洋洋得意但是不知道在得意什么的模样整得有点无语,但她是能忍受陆建南这种比格犬的人,吊死妹这点自恋在她眼里不过是小打小闹。 她继续缠着对方说好话,“迪奥特工,你放心。只要你继续尽心尽力保护我,我会给你买更多的成人漫画!” “唉!这个就不必说了!”吊死妹一把捂住她的嘴,并且小心地看向病房内其他两个人。 注意到谢棠跟江弯弯看起来各有心事没注意到陆小柔的虎狼之言,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谢棠抬手按揉自己的太阳穴,脑子里忙着给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事情疏离线索。 她总觉得自己的脑子要被不同人、事、物之间多线并行的操作给塞满了。 这些事它们就不能一件件发生吗?干嘛非要交织在一起? 这是什么地狱难度的恋爱游戏? 都要把她累到长脑子啦! 而江弯弯想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她年末的考试跟论文。 拜托!为什么超级英雌也要背书跟写作业啊!就不能给她放几天假,让她心无旁骛地拯救世界吗? 这一刻体育生跟医学生一齐为她们死掉的脑细胞而叹气。 谢棠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陆夫人,你也能看出来现在情况刻不容缓。请你立即收集陆建南这些年不干人事的证据,下个星期的今天我要看到成果。” “我与他同床共枕多年知道的内幕都不如你多。”陆小柔反驳,“现在我本人都在医院躺着了,更查不出什么东西!” 谢棠对这位贪得无厌的小三没什么好印象,她板着脸说,“人的脑子可以用来思考,这个道理您一把年纪了也用不着我来教。” 陆小柔不是查不出,只是前面都在故意装聋作哑做贵妇。 要不是陆建南害到她头上来,她还继续自我欺骗呢。 谢棠没跟陆小柔继续废话,而是扭头看向吊死妹,语气瞬间变得温和许多,“她这周的平安就辛苦你多多上心,下周她拿不出结果你直接回来休假。” 跟陆小柔打了这么久的交道,谢棠早就发现如果事情不触及她自身利益,陆小柔就会隔岸观火的道理。 果然听见谢棠要撤走保镖这话,陆小柔一下子急了,“唉!我们有合同在的,你不能这样做!” 谢棠耸耸肩,无所谓道,“合同里写了你方配合工作,我方保你平安。你要是摸鱼,我们当然能度假。” 吊死妹对此很心动,她在谢棠跟江弯弯走后,主动劝陆小柔想开点,“夫人!请你务必要多多摸鱼!我真的非常想度假!” 陆小柔:“?” 她严重怀疑这个细眉小眼的家伙是在故意说反话气她! 她现场在病床上支起笔记本电脑,愤恨道,“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谢棠离开医院前,又特意与江弯弯叮嘱道,“我之前给你跟白雪的护身符非常有用,我在顾凛身上实践过,你一定要随身携带。” 当时谢棠有给她跟江白雪分发符纸,还教给她们使用方法。 “我记着呢。”江弯弯拍拍自己胸前的口袋,“姐姐的心意我时时刻刻都揣在这里面,妹妹会保护好自己安全,姐姐也一定要注意平安。” 两人拉着手依依惜别好一阵,这才各自分散。 时值凌晨三点,谢棠没回医学院,那里太冷清。她也没回体院宿舍,她怕打扰到小王休息。 她来到了小兔叽跟美甲姐所在的宾馆。 果不其然,昼夜颠倒的自媒体人这会儿正奋笔疾书写稿子。 谢棠洗完澡穿着小兔叽提供的睡衣往大床上一躺,当场就要开睡。 可是冥冥中她总感觉有什么灼热的目光紧盯着自己,她睁眼一看,正对上美甲姐那双饱含期待的漆黑双眼。 她蹲在床边眼巴巴地看着她,好像一只想要获得主人恩准上床睡觉的小狗。 谢棠:“……” 夭寿了,她现在怎么看谁都像可爱小狗? 但是他们真的很像啊! 谢棠跟她大眼瞪小眼一阵,抬手拍拍自己身边的床铺,对她发出同床共枕邀请,“来。” 小·写稿写得发了狠忘了情,直接写到凌晨五点才停,结果一转眼发现自家女鬼跟女神搂在一起睡得正香·兔叽:“?” 她当场衣服一脱,立即加入这个家庭。 顾·在医院吃自助吃到天昏地暗回到爱巢发现老婆不在家·凛:“?” 他当场崩溃捂脸,发出开水壶般的刺耳尖叫。 第88章 谢棠凌晨五点半醒来的时候, 发现自己左半边身体冷冰冰的,美甲姐靠在那里睡得正香。右半边身子则热烘烘的,小兔叽趴在那里睡得口水都流到她的胸上。 她就这样夹在一鬼一人之间,被迫冰火二重天。 “……” 行吧, 看在同为女人的份上原谅你们。 谢棠身上阳气太足了, 哪怕她此前给顾凛喂过血, 美甲姐靠近她时依然能享受到活人的血气滋养。 她现在的状态就像是晕碳。 但是同为活人,小兔叽就不能带给美甲姐这种滋养。 小兔叽昼夜颠倒体虚得厉害, 加上怨气比鬼还强,美甲姐有时候合理怀疑对方会从鬼身上吸走为数不多的阳气。 谢棠从她们的包围中起身时,美甲姐还在那里晕着, 小兔叽更是睡得比美甲姐更像死人。 她穿着拖鞋去卫生间时,百无聊赖地翻看起手机里的未读消息。 男老婆:【姐姐不在家,我孤枕难眠。】 男老婆:【我不在姐姐身边, 姐姐是否寝食难安?】 男老婆:【老婆, 我想你。】 男老婆:【t^t】 “你乖一点, 我晚上回去。”谢棠刚起床不久,说话声音低沉沙哑格外有磁性, 害怕吵到两位女同胞,她又将自己说话声音压得很轻。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128节 顾凛点开她的语音条时, 恍恍惚惚以为她正贴着自己的耳廓跟他说情话。 弄得他身上泛起一阵被电流划过的痒意。 顾凛哼唧两声,抱着谢棠给买的情侣手机在床上打滚。 男老婆:【可是我现在就想见你。】 男老婆:【t^t】 老婆:【那就想着吧。】 他要是真的很想她,昨天就该在医院与她见一面。 他能忙到现在才给她发消息,说明还是不够想。 谢棠知道站在团队角度考虑,顾凛尽快吃鬼补充灵力是好事,不过有大局观也不耽误她心底升起的那一点点微妙的不爽。 顾凛多半是察觉到她生气了,没过几秒钟就给她打了一条电话过来。 谢棠不想接, 他就继续打。 被一连挂断五次后,顾凛给她发消息:【老婆不要不理我。t^t】 这次谢棠很快回应:【就要不理你,我不仅现在不理你,我一整个白天也不会理你。】 顾凛还在那里编辑求饶内容的时候,谢棠的新消息就弹出来:【别整没用的,抓紧时间干活,争取一周内完善陆系领头人的举报资料,也好尽早把它们捅上去。】 这个干掉指的当然不是生物层面的抹杀,而是社会层面的社死。 从他们上传举报材料到晶城廉政公署网站到对方给出受理结果最长需要15个工作日,从初步审核到给出处置意见最长需要30个工作日,至于后面全面取证立案审理,再到定性与移交司法机关还需要更多时间。 所以他们移交材料越早越好。 谢棠谈起正经内容,顾凛也不好继续缠着她谈情说爱,他只能回复:【收到,我会把这件事办好。】 手机消停下来以后,她这才推开干湿分离的卫生间隔门,走出去洗漱。 没想到美甲姐正站在入口处等着她。 谢棠脑子发懵,下意识发问,“你也要上厕所吗?” “我不是在等坑位,我是在等你。”美甲姐抬头用黑黝黝的眼眸看向她,“我想知道牛院士的情况。” 谢棠实话实说,“他目前刚接受手术,恢复情况良好。” 美甲姐撇撇嘴,“还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牛院士以权谋私的代价太轻,受害者伸张正义的代价又太重,才让这个禽兽这些年愈发肆无忌惮。 说起来鬼婴折磨人渣三人组的事情给了谢棠不少灵感。 她走到洗漱台前,一边洗手,一边抬眼与镜子里的恶鬼对视。 谢棠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容,“你放心,在他得到应有的惩罚之前,我不会让他好过的。” “我最近认识一个很有意思的小朋友,它对于惩治恶人很有一套手段。” 谢棠是一个行动派,很快她就在日出前来到顾凛的校医处,要把鬼婴带走。 顾凛见她全程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也不敢吭声。 他就只是委委屈屈地跟在她的身边,她走到哪里,他就去到哪里。 见到她要离开校医处,顾凛忍不住抬手抓她的衣角小声说,“老婆……” 谢棠回头瞪他一眼,“你别耽误老娘办正事。” 被谢棠抱在怀里的鬼婴对着顾凛骄傲地努努嘴,宝宝有姐姐抱,他没有!它们之间谁是可怜鬼它不说! 顾凛先是对鬼婴极快地瞪回去,这才语速极快地对谢棠道歉,“老婆我错了我下次干什么事情都提前跟你汇报再也不贪吃了。” 他这一长段话急躁到连标点符号都扔掉,谢棠听得额头青筋直跳,“好了你不要再讲了,过去的就过去了,你把正事干好就行。” 顾凛还想说些什么,谢棠关上房门给他吃了一个闭门羹。 谢棠来到晶大附属医院时,江弯弯已经到场工作了一阵,而太子爷陆昭野还在酒店睡大觉。 她将鬼婴放到江弯弯的肩膀上,指着它的鼻子提醒道,“你不许跑到弯弯身体里,知不知道?” 鬼婴四对左右手齐齐对手指,4只残缺不全的脑袋也一起点头。 谢棠继续交代它,“待会儿陆昭野上班,你就跟他一起去见牛院士,抓紧机会惩恶扬善。但你记住我们是正义使者,不谋财害命,你不能让他死了。” 鬼婴又乖巧地点点头。 谢棠看它如此听话,从兜里摸出一根棒棒糖递过去,“喏,好孩子的奖励。” 鬼婴不经夸,它的四个脑袋认为谢棠的奖励是给自己的,于是就坐在江弯弯肩膀上手舞足蹈地跟另外三个头疯狂打架。 “姐、姐姐,你快想想办法呀……”江弯弯都不敢扭头,但是能从右侧猎猎作响的拳风跟骂骂咧咧的婴语窥见战况的激烈性。 谢棠也是没招了,又拎着鬼婴去医院内的便利店买了三只棒棒糖,给它们一头一根它们才消停下来。 鬼婴后面美滋滋地坐在江弯弯肩膀上舔棒棒糖。 棠棠真好,连爹地妈咪都没给他们买过糖吃呢。 棒棒糖真香! 江弯弯见它如此好哄也是松了一口气,与它画大饼,“姐姐说只要你任务完成得好,她以后给你买更多糖糖!” 闻言鬼婴八只小手一齐挥舞起来,“保证完成任务!” 于是当天刚做完手术的牛院士就开始做噩梦。 在梦里他成了躺在床上流产的人。 这就很奇怪,男人怎么会怀孕呢? “男人确实没有子宫,所以你要剖腹流产哦。”给他做手术的医生说到这里,用锋利的手术刀割开他的肚皮、剥离他的脂肪层,将疼得撕心裂肺的他开膛破肚后,又从里面取出来一只鬼婴。 它八只眼睛一起滴溜溜地在眼眶里转动,对他笑眯眯地打招呼,“你好呀,老牛。” 牛院士发出刺耳的尖叫。 这边牛院士醒来以后第一件事就是翻箱倒柜拿出凌云寺求来的一切手段,将诸如手串跟符咒一股脑堆砌在自己身上。 然后他又一次做梦,又在继续剖腹产的场景。 他惊醒以后再次做梦,又在生孩子。 他平均一个小时惊醒5次,每次做梦十分钟,每次醒来都在张病床上躺着。 当天晚上牛院士就疯狂按呼叫铃,非跟护士说这医院闹鬼,让对方去找法师做法事除魔。 护士觉得他这是被害妄想或者是精神分裂,建议他挂精神科。 别看牛院士这会儿跟护士发疯,实际上他也只敢对底层人民发癫,他根本不敢把事情闹大。 毕竟医学领域真正大牛陆建南是这所医院的副院长,他要是敢让对方脸上无光,那他未来的日子将步步维艰。 在医院里通常只有外科医生会在午夜被一通电话叫来医院做手术,精神科医生根本没有这个烦恼。 结果因为牛院士身份的特殊性,当天还是有倒霉蛋破例被临时叫来加班给他看病。 给他做完诊断开完处方药之后,这次牛院士入睡时没有再做噩梦。 这不是药物起作用,只是鬼婴暂时放过他。 它坐在他的床角晃起小脚丫,计算起未来折磨他的方法。 总是同样的梦境没什么花样未免太过无聊,贪玩的小孩子不愿意这样做。 反正这所医院的孤魂野鬼多得很,它就地取材,跑去找他们取取经吧。 毕竟只要任务完成得足够好,棠棠就会给它买更多的糖糖吃呀! 牛院士在医院做噩梦,顾凛在校医处做噩梦。 因为谢棠她居然食言了,她晚上根本没来见他! 虽然她说是同系同学临时聚餐,还发了照片给他看,可顾凛还是心神不宁。 他真的好想去见她,问问她是不是还在生自己的气。 凌晨2点,他急得在房间内团团转。 因为她们系的学生吃完饭,又跑去ktv通宵唱歌,甚至还有人现场点了男模。 谢棠给他发消息:【宝宝,男模是她们点的,我没点。】 她还说:【宝宝,我要是真觉得这个见不得人,我不会给你发视频的,对不对?】 视频里男模身上穿得整整齐齐,一片布料都没少。 他们的舞姿看起来也很健康,没有擦边的意思。 可顾凛觉得男模只是鸭的美称而已,鸭就是鸭!鸭能是什么好东西? 而且什么叫其他人都点了,只有她没点? 他老婆长得那么帅,其他鸭子在别人怀里也会给她抛媚眼! 顾凛身上嗖嗖冒冷气,他给谢棠打电话对方也不接,他也不发文字了,就故意发嗓音低沉性感的语音:“老婆,我不美吗?你干嘛要看那群鸭子?” “老婆,我可以做你一个人的鸭子,你回家好不好?” “姐姐,你回来好不好,我真的很想你。” 说到后面顾凛还特意用了哭腔。 但这有啥用呢?媚眼抛给瞎子看。 谢棠压根没点开语音,她使用了语音转文字功能。 顾凛破大防、发大疯,狞笑着走进诊疗室,对病床上的脑洞哥举起手术刀,“猫猫大王没新衣服穿了,你贡献一下布料如何?” 嘴上是在征询对方的意见,手上却分明开始不请自来了。 脑洞哥疼得龇牙咧嘴,“啊!我——疼!我、我没虐猫!” “嘘,安静些,否则你的舌头我也一并处理掉。”顾凛手上的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你是披着人皮的禽兽,我只是帮你剥离伪装而已。” 脑洞哥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惨叫道,“啊!你违反联邦法条,你这是在对我蓄意伤害!” “阳律与阴律不同,我是鬼,守阴律。”顾凛堪称耐心地与他解释,“你猜为什么我强留你的魂魄在这里,阴司还不来抓我?”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129节 他一字一句说道,“因为我是阴司合理合法的执刑者。” 这些犯了错的人或许能用阴私手段逃离阳间的清算,他们犯下的罪却一笔一划在阴间记录在案。 能走进阴界医学院的都是阳间排斥的畜牲,对于这些游离于人之外的物种,监管者完全有处决权。 不过他执掌的地界跟他的身份在近几年还有另一个相对好理解的名字——恐怖副本跟副本boss。 联邦当然可以为了这些人渣来找他算账,但从对方踏入副本开始,游戏双方生死由命。 其实顾凛误会了,ktv里的谢棠确实没点男模,她这会儿正坐在众人中间吃海鲜拼盘。 这家ktv美食在晶城必吃榜上赫赫有名,谢棠从进来开始嘴巴就没停过。 大家都忙着唱歌、喝酒、跳舞,她忙着谱写《舌尖上的ktv》。 她在原世界是30岁,在这里却还是在长身体的年龄,再加上练体育,胃口出奇的大。 不过她还是有自己的进食原则,她没选卤肉饭这种高糖高油的食物,而是选择干净的优质蛋白质往嘴里狂炫。 平常她自己可不舍得点这昂贵的食物,今天全场的消费由赵小姐买单,这些美食又都是对方主动点了不吃的,她这才大快朵颐。 赵小姐就是此前嫌恶谢棠是花瓶,后来又在男同学跟谢棠雄竞的时候主动维护她的那位小姑娘。 男模也是她叫的,但是她确实只让他们跳舞,不干别的。 一群人又唱又跳又喝酒,到了凌晨四点的时候,喝多的赵小姐搂着谢棠用大舌头说,“我、我之前那么讨厌你,就是因为你跟江大小姐走的近。” “我啊!最讨厌江白雪跟她那个未婚夫啦!” 大家都喝的烂醉,这里又都是体院的人,没人在乎她是否讨厌江白雪。 小王甚至还给她捧哏,“呦,那您说说您讨厌他俩的原因呗?” “我爸是廉政公署的,”赵小姐嘟嘟囔囔,“他一直怀疑陆建南在学校贪赃枉法、只手遮天,只是苦于没有有力证据!不然他早就送他进局子了!” 说到这里,她眯起眼睛似醉非醉地看向谢棠,“你跟白雪公主走得这么近,你就没有探听到什么口风吗?” 见谢棠跟小王的神情双双严肃起来,赵小姐又摆摆手,“嗐,我喝多了酒后失言,你们别往在心里去啊。” 说完她就枕在谢棠的腿上,没多久打起了呼噜,好似刚刚真的只是醉话一样。 谢棠与小王对视一眼,出去上厕所的时候小王问谢棠,“棠棠,您怎么想的?那白雪公主可待您不薄,您可别因为赵小姐一点小恩小惠就背叛人家。” “当然不会,”谢棠在洗手台前往手心里挤洗衣液,嘴上与小王说道,“而且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跟你天下第一好。” “所以……”她靠近小王,在她耳边小声说,“你那位表哥认不认识廉政公署的人?我这里有几份陆建南狗腿子们违法乱纪的有力资料,你可以卖他一份人情。” “放心,信息源不来自江家的二位千金,它来自顾家人的大义灭亲。” “我、我得回家问问我表哥。”小王知道这代表着什么,紧张到耳朵里都是自己的心跳声,“可那么紧要的消息,您是怎么知道的?我可是当真喽,您可别搞乌龙呀!” “人找不到的资料,鬼能找到。”谢棠笑眯眯地说,“而医学院恰恰闹鬼闹得厉害呀。” 顾凛搜集到的陆建南一派的违法证据要是能通过内部递交上去,一来能加速受理,二来还能顺水推舟让小王跟她表哥也从中得到好处,三来对联邦示好,那后续联邦针对医学院闹鬼事件时也能酌情宽松处理,说不定未来双方还能进一步合作。 联邦无法侦破的陈年旧案很多,放鬼过去找线索,总看见更多活人看不到的隐藏真相。 一石三鸟,棒极了。 小王忐忑不已,“那赵小姐怎么办?咱就白吃白喝她的饭?” “不能这样讲,”谢棠用纸巾擦拭手上沾着的水分,“她为自己老爹争取到了第二顺位的机会,你那位表哥没途径送人情,我们再找她来解决。” 她说完这话,小王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姐妹俩看着彼此的脸,一起畅快地笑起来。 只是没笑几秒钟,小王就发出一声尖叫。 她指着镜子里反射出的那张鬼气森森的面孔,“棠儿!有鬼!” 谢棠的手比她的嘴更快有所行动,她转身啪地一下将符纸贴在身后邪祟的脑门上。 赵小姐气得呲牙咧嘴,一把撕下符纸,怨气比鬼还强,“什么棠儿有鬼?我看明明是你们心里有鬼!” 谢棠:“……” 小王:“……” 这个她俩无法反驳,因为这个真的有。 第89章 见谢棠跟小王不说话, 赵小姐上前一下子就把两个人一起搂住,哀嚎道,“girls help girls!姐妹们!甭惦记您那位表哥啦!求帮一下我这个阳光开朗小女孩吧!” “表哥那毕竟不是亲哥,隔着一层关系呐!要是您二位真能帮我亲爹升职, 某愿拜二位为义母!” 谢棠:“?” 小王:“??” 大可不必, 她们不想英年早妈。 赵小姐见她们沉默不语, 登时激动得吐沫横飞,“谢棠!棠儿!你忘了我们的姐妹情深吗?” 谢棠挠挠脸, “之前谁说让我趁着年轻漂亮下海当团播来着?” 赵小姐僵硬了一瞬,紧接着哭丧一样喊她的名字,“棠儿!棠儿啊!” 谢棠听得脑袋疼, “今天的饭钱我可以a你,我不欠你什么。这个人情我要送给小王。” 赵小姐立刻又看向小王,哭爹喊娘道, “王芝!芝儿!芝芝!” “您正常点儿, 这点小事儿至于吗?”小王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被她肉麻的声音给叫出来了。 赵小姐紧搂着她的胳膊, 嗲声嗲气道,“当然至于啦!我跟我爸都太想进步啦!” 有些机会还真是靠死皮赖脸争取来的。 眼看见小王态度有所松动, 赵小姐又一连喊了她好几声“芝儿”,弄得洗手台这里一时间到处都是吱吱吱的叫声, 不知道的还以为闹鼠疫了。 “合作讲究一个礼尚往来,你别仗着我家小王脸皮薄、好说话就单方面对她强求。”谢棠将她往旁边推开一点,话音一转道,“她寒假实习公司还没敲定呢,你能不能给想想办法?” 赵小姐立刻挺起胸脯,“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只要你们提供的资料有用处, 小王实习的公司保底全球100强!” 那真的是很有实力了。 小王能与谢棠玩在一起,其中一个原因也是她的家境并不像班上其他同学那样优秀,两人都属于班上“隐形”的群体。 她是本地人,家庭条件虽比谢棠强,但跟其他人没法比。 而赵小姐能提供的全球100强公司实习名额,除非走内部渠道,否则单凭她一个无门无路的体育生很难进去。 只是小王到底还是大学生,有浓郁的学生思维,“可是我表哥……” “他又不能帮你解决工作,再说你也不欠他什么,”谢棠揽住小王的肩膀,抬手指着小王的脸对赵小姐说,“这次的门路是小王送给你的,你记住她的好就行。” 小王闻言连忙摆手,“资料都是棠儿提供的,我只是——” “没什么只是。”谢棠将其打断,与赵小姐说道,“这件事你只需记得小王的好就行了,我不算什么。” 等到三个人回到包厢时,里面的同学们东倒西歪睡成一片。 大家完全不会想到在这样一个充满欢声笑语的娱乐场所,她们仨就这样敲定了一件扫黑除恶的大事。 怪不得电视剧里的人都喜欢在闹腾的地方交换情报,隐蔽性确实好极了。 她们三个女大学生聊这种话题被人听见都不要紧,对方只会觉得她们喝多了吹牛。 第二天是周六,学校放假。 所以谢棠跟同学们一起摇摇晃晃回到寝室补觉。 队伍从一开始浩浩荡荡的人群,到后面逐渐减少,最后只剩谢棠与小王两个人结伴而行。 谢棠脱衣服往床上躺的时候,听见小王跟她说,“棠儿,谢谢您。” “没关系,我早说过我们两个天下第一好。”她扭过头对小王露出八颗大白牙,“况且之前给白雪公主搬家那工作不也是你介绍我过去的?我们俩这是互相帮助。” 谢棠说话见小王扭扭捏捏还想在说些什么,她连忙摆摆手打断,“甭客气啦,以咱俩的关系你就别再说肉麻的话,时间不晚,赶紧睡觉。” 大学生睡眠质量好,谢棠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一点。 她见小王还在睡觉,于是轻手轻脚换了一身衣服走出宿舍往食堂去了。 她吃饭的时候江白雪的电话打过来,“姐姐,怎么办?我养父养母说如果我再不回家就永远别回去了!” “气话而已。”谢棠打了个哈欠,“我这里有一批关于陆建南的文件,回头给你复印一份带回家给你爹妈看看。你就说这段时间你之所以跟父母唱反调都是为了暗中窃取机密。” 江父江母都是精明人,知道陆建南要大祸临头就会忙着快速脱身。 早一天获得信息差就少赔几个亿,他们感谢江白雪都来不及,自然也不会继续跟她算离家出走的账。 挂断电话后,谢棠又跑到附近的商店买了一只赤狐玩偶做道歉礼物,这才抱着它去找顾凛。 白天找顾凛有一定概率不会成功。 她下午到校医处时推开门见到里面坐诊的不是顾凛,给他发消息对方那里又始终没有回复,她就知道这一刻两个世界并不重合。 谢棠也没有浪费时间,而是跑去附近的铁馆锻炼身体。 等到天黑,她收到了顾凛的消息:【老婆t^t,我想你。】 谢棠这才带着玩偶重新来到晶大医学院的校医处,这次推开门时,里面坐诊的正是那位乌发金眼的男鬼。 顾凛本来很不开心,毕竟没有家伙能在知晓伴侣跑去商k欣赏男模跳舞后还能笑得出来。 谢棠见他板着一张脸,于是主动走到办公桌前坐上去,并从背后变出红色狐狸玩偶放在他面前,眉眼弯弯地看着他,“喏,特意给你买的。” 顾凛生前死后都没有收到过毛绒玩具,这是第一次。 他的手指触摸狐狸柔软的茸毛,轻声点评道,“我是杂毛狐狸,它不像我。” “它确实没你漂亮。”谢棠伸手触碰他的脸蛋,“我家顾医生盛世美颜,岂是一只小小的玩偶所能比拟?” 别看顾凛的面上没什么反应,他不苟言笑的样子宛如两人初见时的那一朵高岭之花。 只是他身后的尾巴越摇越快,简直被他甩出残影。 谢棠:“……” 所以谁发明的犬科动物?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130节 它们这小心思肯定藏不了一点。 顾凛不说话,谢棠也不着急发言,就静静坐在那里等待他主动开口。 “之前我不该只顾着吃饭,不跟你见上一面。”顾凛低眉顺眼地说完自己的不是,就抬起那双金灿灿的桃花眼哀怨地盯着谢棠,“可你后面冷暴力我,还点男模看他们发烧,这就是你的不对。” 谢棠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怎样变态的心理,她觉得顾凛坐在那里一板一眼指责她的模样很是性感火辣。 她扬起眉梢,居高临下地逼近他,“其一,我没有冷暴力你,我之前跟你说的很清楚,我不高兴咱们先别见面。其二,男模不是我点的,我还跟你主动报备了,寡人何错之有啊?” 闻言顾凛螺旋桨模样的尾巴都不摇了。 他诧异地看向谢棠,见她真的不觉得她哪里有错以后,他整只狐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蔫头耷脑。 他真的很好捉弄,给的反应都特别棒。 谢棠起了坏心眼,坐在桌子上的她进一步朝他的身体凑过去,捏起他的下巴作势要亲吻。 这次往常巴不得时时刻刻投怀送抱的大馋小子他居然撇过头躲开了。 谢棠见状没忍住笑出声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犯贱,她看见到他生闷气,她反而愉悦得很。 她故意说,“干嘛这么大火气?女人在外应酬时点几个男模又能怎样?大家都点了,难不成我要特立独行撵他们出去?” 待她理直气壮地说完这些不堪入耳的话,顾凛浑身就开始散发浓郁的黑气。 压抑、愤怒、怨恨、委屈,他身上的种种浓郁的负面情绪几乎进一步凝结成实体。 冰山美人这会儿眉眼阴郁,低头死死凝视着手里的狐狸玩偶,苍白的眼珠里全是暴起的红血丝,看起来格外有男鬼味。 但再生气他也不敢跟谢棠发脾气,他就在那里默默生闷气,把自己气成一只炸毛胖狐狸。 谢棠觉得有趣,继续恶劣地逗他,“男老婆怎么不说话?” 顾凛咬牙切齿,“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我也要一整夜都不理你,我要冷暴力你。” 谢棠闻言更想笑了,她凑过去试探性地亲吻他的唇瓣,他撇开头以后,那轻柔的亲吻便落在他的侧脸。 她也不生气,就沿着他的侧脸落下湿漉漉的黏糊糊的亲吻,一路吻到他的耳侧去,再沿着他利落的下颌线往他唇角亲。 这次她亲到他唇瓣的时候,他没有躲。 “不是跟我之间没什么好说的?”谢棠笑眯眯地问,“怎么不躲开?” 顾凛此刻的状态就很像目睹老婆出轨以后还控制不住继续情深似海的绝望主夫。 他闭上眼睛,冷声道,“我哪里管得了谢小姐做什么。” 谢棠被他勾起了坏心思,故意恶意满满地问,“那我睡你,你也不会拒绝?” 顾凛没说话,也没睁眼。 谢棠又问,“那我睡完别人再来睡你也可以?” 顾凛猛地睁开眼,狗狗似地在她身上嗅来嗅去。 谢棠的眼前恍恍惚惚浮现出主人去了猫咖狗咖以后回到家里,家养小动物们在他们身上嗅闻味道并且嗤之以鼻的搞笑视频。 听见谢棠的笑声,还在那里忙着嗅味道的顾凛就知道自己又被戏耍了。 他是真的对她认栽了。 他将额头贴在她的脖颈,脑袋轻轻靠在她的肩膀,双手也随之搂住她结实有力的腰肢。 他委委屈屈低声呼唤她,“老婆……” 谢棠笑呵呵地摸他头顶的异色狐狸耳朵,明知故问,“某只狐狸不是说要冷暴力我?” “别再闹我了。”顾凛紧了紧抱着她的双臂,蹭蹭她的脖颈,低声喃喃,“老婆……” 谢棠被他蹭得很痒,抬手按住他的脑袋,“好吧,我们两个都有问题。下次聚会之前我提前问她们点不点模子哥,点的话我就不参加了,这样可以吗?” “嗯。”顾凛的尾巴又高高兴兴地摇起来了,其中还有几条对着谢棠的双腿勾勾缠缠。 他用软绵绵的声音与跟谢棠保证,“我下次跟老婆汇报完再吃饭,我再也不贪吃了,我也不会冷暴力老婆。” 顾凛这高密度地一口一个老婆,反倒弄得谢棠十分不适应。 她伸出食指按住他的额头,“好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别再撒娇。” 顾凛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红丝绒盒子,谢棠认得上面的logo,那是联邦知名的黄金加工店铺。 他眼睛亮晶晶地看向谢棠,“这是我给老婆买的道歉礼物,老婆打开看看。” 谢棠一打开险些被金光灿灿的东西晃瞎了眼睛,她抬手挡了一下,用很drama的语气故意棒读道,“哇噻!好闪亮!好刺眼!” 顾凛被她的反应逗笑了,他从里面取出粗得跟狗链差不多的大金链子戴到谢棠的脖颈上,“店家说克数象征我对你的爱,我就买了最粗的这款。” 谢棠脖颈一沉,瞬间感觉自己要落枕了。 她立即将这份沉重的爱摘下来挂到顾凛脖子上去,“你送的礼物很好我很喜欢,你先替我戴着。” 黄金密度极大,粗壮的大金链子也带给顾凛不轻的肩颈压力。 他顿时懂了谢棠的苦楚,他羞愧地说,“是我的疏忽,我再买一个轻薄款送给你。” “好。”谢棠拿了一个袋子,将红毛狐狸玩偶装到里面,“那这个玩偶我也带回去修饰一番,等我弄好以后我们再交换礼物。” 对于谢棠与顾凛妻夫而言,那段时间温馨又忙碌。 对于陆建南一派而言,那段时间简直就是噩耗连连。 被鬼婴折磨的牛院士身体情况江河日下,网上关于他的负面新闻越扒越有,他走到哪里都人人喊打,平时既不敢迈出病房大门,又不敢闭眼睡觉,已经走到崩溃边缘。 陆建南脖颈的癌症也有加重的趋势,失去小鬼滋养的他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来越差。 然而对他们而言这糟心的事情还只是开始,不是结束。 11月,联邦晶城廉政公署找上晶城医学院的几位陆系高管开启谈话、调取资料、查询银行流水的初次核审流程。 陆建南进一步开启焦头烂额状态,基本是戴着氧气面罩四处奔走找关系。 他做了这么多年医生,攒下不少人情。 除了压箱底的那些,能用的他都得用了。 说起来真是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他陆建南还没倒台呢,江家居然就提出了解除婚约的要求。 陆建南脸上戴着氧气面罩,在病房内苦口婆心地交代自己儿子陆昭野,“陆家已经到了危急存亡之秋,你就别摆你的少爷脾气,赶紧去讨好一下白雪公主吧!” 陆昭野当然不乐意,“您的意思是让亲生儿子去做送货上门的鸭子?” “混账东西!”要不是身体虚弱到极致,陆建南恨不得跳起来给他几巴掌,“你本来也不是什么贞洁列男!跟女人睡觉而已就能拯救我们的家族,这分明稳赚不赔的买卖!” 陆昭野是希望陆建南下台自己上台,不是希望陆家的基业随着陆建南一起玩完。 别看他在陆建南面前桀骜不急,他离开病房后还是主动跟江白雪示好,第一次约她双人晚餐。 江白雪似乎得到了一直以来她想要的胜利——让未婚夫陆昭野站在自己这边。 只是她并不开心。 她不想嫁到虚伪的陆家,做一辈子假模假样的陆夫人。 她回应:【没空,不约。】 反正她是没有恋爱脑,之前缠着陆昭野是纯粹的利益导向。 他无法为她所用,那棋局上的弃子该扔就扔。 吃了一个闭门羹的陆昭野又去找江弯弯发疯,“江家都是一群没心没肺不讲情谊的家伙!” “不然呢?你难道是第一天认识他们吗?”江弯弯被他的失态给逗笑了,“他们连我这个亲女儿都能说扔就扔,你一个联姻对象又算哪根葱?” 她翻了个白眼,“大少爷,我劝你早点接受现实,大不了从头再来。” 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 陆昭野生在天龙人家庭,享受二十余年高高在上的生活。 顶层的生活简直太美妙了,他走到哪里看到的都是人们恭敬低头时的头顶,他哪里舍得跌下云端? 江弯弯说完半天也没见陆昭野吭声,一扭头发现他脸色阴沉地站在专属办公室门口,如同一只厉鬼一样怨气深重。 她奉劝自己的合伙人,“看开点,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她的合伙人不愿意,他冷哼一声走出房间,走向属于顾晚晴的病房。 看着床上昏迷不醒骨瘦如柴的女人,他心里升起一个阴暗的想法,“假如我拿顾晚晴做威胁,顾凛会不会作出让步?” 但是他又不敢真的这样做,因为顾凛真的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所以呢?他就要接受曾经的美好生活在自己面前眼睁睁地流逝吗? 他以为自己能接受他人异样的目光,但是他真的很讨厌这些嫌贫爱富、踩高捧低的畜牲! 他得想个办法……他得想个办法! 如果他对顾晚晴动手脚,让顾凛不敢杀他呢…… “他们确实该死。”他的肩膀处传来鬼婴阴测测的引诱,“所以你要让他们生不如死吗?你可以跟宝做生意,一根……不,8根棒棒糖一次。” 鬼婴现在是医院街溜子,这里的八卦可谓是门儿清。 关于那些背地里侮辱陆昭野的声音,它自然也听在耳朵里。 那个瞬间,陆昭野越走越极端的情绪如同膨胀的泡沫,被一只畸形的厉鬼一下子戳破了。 他吓得后退两步,后背撞到墙壁上发出砰的一声声响。 好险,他刚才险些就变成他最看不起的那一类人了。 “我给你16根……不,我给你买16罐棒棒糖。”陆昭野后怕地用纸巾擦拭自己额头的冷汗,“针对这所医院所有说我坏话的人,我要他们生不如死。” 他用那双顾凛同款不同色的桃花眼盯向鬼婴,“你能做到吗?” 下一刻,鬼婴发出尖锐的啸叫,“宝太能啦!” 那可是整整16罐棒棒糖! “宝今天……不,现在就开始行动!”鬼婴四张嘴一齐发出兴奋的声音,“好爹咪,宝不允许这家医院有说你坏话的坏家伙——!” 陆昭野身体一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叫我什么?” 鬼婴耐心跟自己的糖罐解释,“你怀过宝1分钟,你是宝的好爹咪!”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131节 陆昭野:“?” 它嘴里的怀……是指它在自己肚子里哪吒闹海,攥着他的膀胱害他尿血的那次吗? 这叫怀? 鬼婴这种奇葩养着不废什么钱,做敌人可遭老罪了。 陆昭野说话的声音气到发颤,“加到17罐棒棒糖。从今天起你不要跟外人说你认识我。更不要叫我什么爹咪!” 鬼婴八只眼珠一齐在眼眶里诡异地转来转去,它对陆昭野可没有对谢棠的敬畏心,它毫不客气地伸手要糖,“先付一罐定金,不给糖就捣乱!” 第90章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哪怕内忧外患一起降临在陆建南身上,他这么多年苦心孤诣经营的本钱还是为他争取到更多选择的余地。 眼见着某些陆系高层已经保不住,陆建南索性断尾求生,亲手把对方贪赃枉法的证据递交廉政公署, 靠卖队友来保全有生力量。 “啧啧。”谢棠感慨道, “这只老狐狸的生命力还真是顽强。” 江弯弯无比赞同, “这个就叫做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今天是姐妹团在谢棠与顾凛的爱巢聚会,陆小柔母子不在现场, 所以几位都能畅所欲言。 江弯弯特意提醒道,“我感觉最近陆昭野心头长草,起了贪图富贵的心思, 我怀疑他随时都可能背叛我们的联盟。我建议组织派人暗中调查他。” “关于这件事鬼婴跟我通过信了。”谢棠翻出一张病历纸,将它在众人面前徐徐展开,只见雪白的纸张上贴有四张色彩鲜明的棒棒糖包装纸, 还印有八只残缺不全的黑爪印跟四个血糊糊的唇印。 江弯弯等人看得一头雾水, 小兔叽问, “这上面有字吗?我怎么没发现?是不是用了什么特殊的保密手段?” 说着,她拿起纸张举到头顶希望用白炽灯看到暗语, 但对此一无所获。 她又摸出打火机对着纸张撩来撩去,希望烤出暗文, 但依旧一无所获。 接着她又拿过旁边顾凛秘制水果茶准备泼上去,看看鬼婴是不是用了遇水显字的特殊墨水。 谢棠抬手将对一张病历纸严刑拷打的小兔叽按住,分析道,“这四张包装纸不来自我给它买的棒棒糖,而弯弯没给它买过糖,巴不得一辈子都看不见它的陆小柔更不可能给它买糖,这样以来能这个用棒棒糖来收买孩子的人只剩下陆昭野。” 说到这里, 她的指尖点了点黑色的鬼爪印,“所以鬼婴的意思是陆昭野用糖贿赂它,让它做幕后黑手。” 她的手指移向血唇印,“这表明鬼婴下黑手对象是‘嘴’陆昭野的人。” 待婴语十级的谢棠翻译完这封信,大家的表情纷纷陷入一片空白。 跟其他人不一样,作为鬼的顾凛在短暂的怔然后,金色的桃花眼立刻亮晶晶地看向身侧的谢棠,里面的爱慕跟崇拜之情简直满到快要溢出。 真不愧是他要嫁的雌鹰,真是多才多艺。 要不是现场人多,谢棠又是一个在人前相对保守的性格,顾凛已经靠在她肩膀上嘤嘤叫着求抚摸了。 不过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喜爱之情,偷偷在桌子的遮掩下用自己的手指去勾搭谢棠的手指,以这种相对内敛又含蓄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喜欢。 等到其他人回过神来,整个房间都快被顾凛身上冒出来的粉红色泡泡给塞满了。 江弯弯就觉得这一幕好割裂,她低头看婴语般书信觉得这个世界很是惊悚悬疑,可当她抬头看见顾凛跟谢棠两口子时,她又恍恍惚惚认为她正处于男主角是恋爱脑的爱情漫画里。 她清清嗓子,开口打破粉红色的恋爱氛围,“所以陆昭野这是洗清嫌疑了?” “有魔童盯着他,他暂时翻不出什么风浪来。”谢棠以手支颐,盖棺定论,“我们暂时不用管他,管好他爹即可。” 日子又过去半个月左右,焦头烂额的陆建南终于等到了他的帮手——鬼师。 “你终于回来了!”陆建南原本发福的身材在这段时间内快速消瘦下去,看起来竟有些干瘪。 他激动地用扎着滞留针的手去抓鬼师的胳膊,虚弱地嚷嚷道,“你再不回来我就要死了!” 鬼师本来想说陆建南大惊小怪,可是看看他如今消瘦十几斤的模样,还是默默将这话咽回肚子里。 他只是干巴巴地说,“我会帮您想办法续命的。” 鬼师这话成功勾起陆建南的愤怒,“现在别墅里的三只小鬼魂飞魄散啦!留在陆小柔肚子里的鬼婴不知所踪啦!那些鬼都是废物!它们连累我半条命都没有了啦!” 说到这里他张牙舞爪地发出恐吓,“要是你这次再派废物给我!我死后第一件事就是索你的命!” 看来陆建南是真疯了,能在他这个养鬼的鬼师面前大放厥词。 到时候陆建南的鬼魂要是真找他算账,鬼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自己养的鬼把这个折磨他多年的难伺候甲方给生吞活剥了。 只是现在的甲方还活着,还是能给他花钱的金主,鬼师还是选择在金钱的威力下笑脸相迎,“是是是,您说的是。放心,我这次绝对派我手里最强战力来替您办事。” 说着,他从背包里拿出一摞文件来,递到陆建南手里,“上次顾大少爷是狐,我把他的寿元化作您做生意的福报跟财运。这次我准备将陆大少爷做成蛇,将他余下的寿元转移到您身上来。这是我的策划书,请您过目。” 陆建南翻开文件,里面没有什么他看不懂的玄学符号,写的都是在年末的良辰吉日伪造车祸弄出陆昭野死亡现场,实则把他捆去准备好的地下室进行献祭的计划。 文件里提到陆昭野还剩50年阳寿,刨除给阴司的贿赂,能转移给陆建南续命的阳寿还剩20年。 他死亡以后就可以像顾凛那样帮助父亲陆建南做课题、发论文,必要的时候还能做随叫随到的保安。 陆建南看着十分心动,只是还有一件事急需他解决,“最近学校发生了很多事故,我怀疑背后有那群邪祟的手笔,你去把它们统统铲除干净。” 那里干净了,他回去办事也方便。 “没问题。”鬼师的黑眼珠机灵地转来转去,“我这就找一个适合抓鬼的日子,但是希望您当天能把顾大公子控制在您身边,否则他肯定会在学校横生枝节。” “他不过是一只没用的废物罢了,居然能让你忌惮成这样。”陆建南不屑地点评完,屈尊降贵道,“可以,你提前给我发消息便是。” 看见他在那里装模作样,鬼师面上笑嘻嘻地恭维两句,心里却骂他是一个装货。 要是陆建南能控制住顾凛,他干嘛还来请自己来帮忙?干脆让顾凛把整个医学院肃清就是了。 陆建南就纯纯是一个没能力还嘴硬的废物。 战斗比谢棠一方预想中来得更快。 她无比庆幸那天她在医学院留宿,所以被强行召唤走的顾凛能及时将她推醒,再在留下医院两个字以后消散踪影。 往常陆建南也有抽风召唤顾凛去做保镖的时候,只是那些时间点都不像早上五点这样夸张。 那是谢棠经期的第二天,前一天她痛经,顾凛给她按摩好久的小腹,她才睡过去。 今天情况能好一点,但是没有好到哪里去。 她走去卫生间换卫生巾时,坐在马桶上翻看手机里的未读消息。 其中陆小柔在凌晨一点有三条未接来电。 陆小柔在绿泡泡app给她留言: 【救命!鬼婴回到了我的肚子里!】 【它说它的制造者回来了!他把它抓回来,让它回到我的肚子里继续给贱男人采阴补阳!】 【谢棠!你醒了一定要给我回电话!啊啊啊!我今天晚上都不敢睡觉啦!】 看到这些消息,谢棠当场把鬼师跟陆建南一起掐死的心都有了。 他们俩哪天搞事不行?偏偏挑在她身体最不舒服的经期第二天! 她怀着不好的预感给陆小柔打电话,接电话的是鬼婴,它在震裂苍穹的呼噜声里说,“妈咪睡着了。” 谢棠:“?” 陆小柔不是说她害怕到彻夜难眠的吗? 还有她以前睡觉也会发出这个电钻动静吗? 这样的小三是怎么成功上位成正房的啊! 还是说陆建南就喜欢听这种工地动静? 谢棠脑子里狂弹弹幕的时候,鬼婴已经拿着手机跑到高级病房的厕所给她汇报消息了。 它严肃地说,“昨天鬼师来到医院把宝抓回妈咪肚子里。他问宝这段时间去哪里做什么了,宝回答宝只是贪玩到处跑!宝没有泄露大家的秘密!” 说完这话它就不吭声了,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听懂它言下之意的谢棠被它逗笑,“呵呵,你是好孩子,处理完事情我亲自给你买一盒榛子巧克力吃。” “它跟棒棒糖是截然不同的口感跟味道,你肯定会喜欢。” “谢谢棠棠!宝爱棠棠!么么!”鬼婴用刺耳的声音桀桀桀怪笑起来。 谢棠险些被它笑出耳鸣,她安抚道,“好啦,我想让你去打听一件事。顾凛刚刚被陆建南叫走,我想知道对方又在发什么神经。” 鬼婴立刻答应下来,紧接着迈着小短腿把手机还给床上呼噜似电钻的陆小柔,转身朝着陆建南的病房跑去。 不久后谢棠收到了鬼婴的电话,“很奇怪,爹地在跟恐怖大狐狸打感情牌,在说什么他从小养他不容易的话,除此之外话语里没有任何有效讯息。” “宝不了解爹地,但是宝了解师傅。”鬼婴八只眼珠一齐在眼眶里转来转去,“他这个人最是贪生怕死,说不定是他让爹地把恐怖大狐狸叫走,目的就是调虎离山!方便打上梁山!” 见谢棠不吭声,鬼婴又说,“宝觉得宝分析得没问题,宝这段时间在医院办公室学到了不少兵法呢!宝可聪明!” 挂断电话以后,谢棠也没洗漱,而是回到房间的床上趴了好一阵。 接着她开始在复仇者联盟的群聊里发送今天鬼师疑似要对大本营展开突袭,让各位做好准备的消息。 她没有校内其他鬼物的绿泡泡联系方式。 她趁着天还没亮去保安室将老张找过来,让他把能叫来的鬼都叫到校医处开会。 实验室的大师兄还在心怀侥幸,他抬手推眼镜,没什么底气地说道,“说不定是鬼婴猜错了,敌人这是用平a逼出了您的大招,您这根本就是疑神疑鬼、草木皆兵。” “别在这里做鸵鸟好吗?”大师姐不赞同他的话,“我们做了充足准备,猜错了顶多只是白做准备。可我们要是毫无防备,猜错了那就要魂飞魄散!” 二师姐用上课举手一般的姿态高抬起自己的右臂发言,“我提议将一切防备提升至最高规格,将鬼师入侵这事定义为医学院龙级灾难!” 保安老张拿出自己的电棍,“我会守好保安室,出了情况我会第一时间用无线电设备通知大家。” 趴在谢棠怀里摇尾巴的猫猫大王昂着头对她喵了一声,表示它会跟老张一起守好第一道防线。 “不用你们冒险。”谢棠说,“鬼师肉体凡胎,你们去校内监控室监控可疑人士就行,用不着在大白天亲自坐镇前线,否则出了事跑都没法跑。” “他上次去女寝灭鬼失败,这次还敢过来招惹我们肯定是做了充分准备。我们不知道他的新底气是什么,但是他的旧招数跟她交过手的美甲姐跟吊死妹都可以分享。” 说着,谢棠看向房间内的美甲姐,于是对方主动站到人群前方开始在白板上写写画画,“上次见面他发现鬼的方式是靠罗盘,攻击方式主要以符咒为主。” “不过考虑到他的职业是鬼师,亲手弄出的鬼包括且不限于别墅三小只、鬼婴、顾凛,上次在女寝他没放鬼出来跟我们作战,但这次不一定,因为今天是周日,学生们放假。” 她话刚撂下,江白雪就给谢棠打来电话,“姐姐!刚刚医学院的线人给我发来消息,说他们内部正口头传达早上七点之前全校学生集体离校的通知!说什么校园内部蟑螂泛滥,要临时搞全校大消杀!” “而且他们还特意强调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给我跟江弯弯!” 晶大医学院是百年学府,校内宿舍老化情况严重,蟑螂都闹了几十年也没见学校有什么大动作。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132节 这会儿瞒着江家两位千金搞全校消杀到底是为了杀寄宿在学生宿舍的蟑螂,还是要灭掉寄宿在校园内部的邪祟,复仇者联盟自有分辨。 实验室全员生前是毫无战斗力的菜鸡,死后也没有掌握什么格斗技巧。 他们的老师袁老太太只会搞科研,也要刨除在外。 小兔叽天天熬夜,身体比鬼还虚,也要刨除。 这样现场战斗力就剩下谢棠、猫猫大王、保安老张、美甲姐。 上次鬼师来女寝可没有做这么大范围的人群疏散,可见这次他预想这里搞一场大动作,弄出大规模战争。 小兔叽愁眉苦脸,“他要是带了一大堆鬼出场,仅凭你们四位也是8拳难敌n脚。” “别丧气。”谢棠拍拍白板,“咱们擒贼先擒王,任凭鬼师有八千厉鬼,他本人也是肉体凡胎。” 她在校医处翻出一盒针剂,“这是我此前让顾凛调配的兽用麻醉剂,本来要用在陆建南身上,现在鬼师先来,那我们就先搞他。” 提到用药,实验室小组可不困了。 大师姐说,“我还能调配出更多支麻醉剂,到时候我们把它们当飞镖往鬼师身上甩,总有一支能射中!” 袁老师说,“那太麻烦了,我们这里还有强酸强碱,直接装瓶子里往他脚下砸、身上甩、头顶泼。” 恐怖老奶,恐怖如斯。 她话音落下,医务处陷入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袁老师能猜到这些孩子的心理活动,她抱起双臂教育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人残忍,他如今打进家门要打得我们魂飞魄散,我们难道还要顾虑反抗的力度会不会让他感到疼痛?” 说到这里,她冷笑一声,“贱人才会这样做。” 是了,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他把活人剥皮拆骨的时候怎么不考虑他们疼不疼呢? 现场众人众鬼哑口无言半分钟后,谢棠盖棺定论,“就按照袁老师说的办。” “可是……”二师姐有点为难,“可是我们下不了手……” 当初他们私下信誓旦旦说好要往宋清流脸上泼致癌剂,结果到最后还是没能下狠手,只泼了普通的矿泉水。 美甲姐也是这样过来的,当初她也下不了手,还是小兔叽帮她解决。 她站出来分享经验,“嗐!那些祸害的寿命远比你们想得更坚韧!那个老牛现在也只是肺癌早期,做个手术就康复了。老陆也只是一个不严重的淋巴瘤。” 他们受到的最大折磨不是来自于病情,而是来自于外界压力、鬼婴带来的噩梦、养小鬼害人带来的反噬。 “所以说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别到时候为了让敌人过得舒服,结果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美甲姐将桌子拍得啪啪作响,“你们搞清楚,现在是鬼师找上门来要我们的命!我们的一切操作都是合理的正当防卫罢了!” “哪怕你们以后放下执念准备投胎,到阴司那边也能说得过去。” 有她给实验室心软的学生们准备道德护盾,他们心里顿时好受多了。 他们就是太善良太守规矩,这才让宋清流柿子专挑软的捏,害死他们的命也依旧逍遥自在。 将一切部署到位以后,谢棠来到卫生间给自己换上安睡裤,出来又吃了去痛的布洛芬。 做女人真难。 做痛经期间还要跟人打架的女人更难。 她从地上的背包里翻出那只被她糟糕手艺缝缝补补的杂毛狐狸玩偶,趁着还有时间,拿着针线做了十分钟手艺活——将白色的毛茸茸布料缝补到赤色狐狸身上去。 十分钟后,她心神安定,将狐狸玩偶塞回背包里,走出房间回到医务室继续跟众人待在一起。 顾凛一定很想回来,可是他的头掌握在陆建南的手上。 陆建南不松口,他就走不掉。 谢棠不喜欢这种屡屡受制于人的感觉。 今天袁老太太的话给了她很大启发,果然她此前还是太过心慈手软。 她就该直接去医院把陆建南给处理掉。 那里确实是陆建南的地盘,但她不应该因为有风险就畏手畏脚。 空想都是问题,去做全是答案。 谢棠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跟现场众人说出自己心中的较量,“对付完鬼师以后,我准备去医院把陆建南绑到这里来,谁同意谁反对?” 原本乱糟糟的现场瞬间陷入安静,现场一双双眼睛以不同的情绪看向她,其中有惊讶、有恐惧、有期待、有怀疑。 小兔叽劝道,“可是陆建南在医院呼风唤雨,我们去那里又能对他做些什么呢?” 谢棠点点头,“确实如此,可是大家别忘了这一切灾难的源头都是他。” “《六国论》大家都读过,我们这次哪怕能打败鬼师也只是得一夕安寝。陆建南活跃一天,他就能源源不断地创造出鬼师三四五六七号,我们每次都能死里逃生吗?” “继续在这里守株待兔没有结果,陆建南不来我们直接上门把他抓过来。” 她眼睛里闪烁着锐利的光芒,扫视在场所有人,“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乘胜追击!” 第91章 当天早上六点半, 晶城市本该晴朗的天色忽然黑了大半。 有肉眼可见的厚重云团自西向东而来,遮天蔽日。 一大早被班干部喊醒,紧急往校园外撤离的同学们对此无一不骂骂咧咧: “谁家好学校选在暴雨天早上七点驱虫?校领导有病吧?” “本来学医已经很倒霉了!结果这晶大又是闹鬼,又是闹虫!真是没完没了!” “快点走吧!看这天色马上就要下雨啦!天气预报说今天有暴雨, 到时候怕是打伞都没有用!” “你们快回头看啊!我感觉我们才是学校要驱赶的蟑螂!” 听见这话, 有人驻足回头望去。 只见黑云笼罩的天空下, 那一幢幢宿舍大楼出口处,有一大群学生正乌压压地快速从大门内向外涌出, 仿佛被赶出家园的逃难蟑螂。 虫子走没走不知道,反正学校里的人是被赶走了。 在辅导员跟班干部确认自己班所有学生都不在校内后,收到消息的陆建南电话示意鬼师可以准备入场了。 顷刻间, 大雨如注。 晶大医学院落马的校领导不在少数,校内不少摄像头都是他们为吃回扣采购来的残次品。 随着这场十年罕见的暴雨越下越大,本就质量堪忧的摄像头报废率也在极速飙升。 监控室内, 老张眼看着监控画面一个个出现故障, 他将这一情况通过无线电对讲机即时传递给谢棠。 谢棠被气笑了, “真不知道那些领导采购的时候是不是故意考虑到有这么一天,这才买了一大堆破烂摄像头给我们挖坑。” 还好他们没有分散站位让敌人逐一攻破, 而是将校内有理智的鬼都集中在这1号实验楼内,互相取得联系也方便。 危机感越发紧迫, 她在群里给留在医院的几位联盟成员发消息:【现场情况比预想的更加糟糕,@江弯弯@陆昭野@陆小柔,想办法给陆建南输麻醉剂,将他捆在病床上让他不能继续控制顾凛。】 【这里情况很差,不这样做,我们十之八九要团灭。】 发完消息,谢棠开始给活人小兔叽塞定身符纸。 这段时间虽说她有空就去凌云寺企图偶遇老太太, 但是很可惜对方就像是游戏世界里极小概率才能奇遇到的npc,任凭她如何努力,她也没有再碰见过对方。 看来一切都是天意,这个破恋爱游戏就非让她打一场物资匮乏的仗。 谢棠伸出自己的手正色道,“我们的作战计划还是照旧,想办法擒贼先擒王,突破鬼的包围直接去干掉万恶之源鬼师!” 美甲姐将自己的手盖在她上面,视死如归道,“我牺牲后你们一定要帮我继续斗牛。” 小兔叽红了眼眶,“别说晦气话,这次大家肯定都能活下来。” 战争已经来到眼前,大师兄还企图逃避现实,“这校内这么大,我们逃到别的地方不行吗?” 大师姐劝他清醒一点,“看似到处可逃,实则无路可退。你忘了那些恐怖片里主角团是落单以后才被恐怖怪物逐一击破吗?” 大师兄还在挣扎,“谁说我要葫芦娃救爷爷单送?大家可以组团一起逃跑呀!” 闻言二师姐撑着下巴翻了一个大白眼,“你也听过美甲姐的分析,她都说了罗盘会指向鬼气最重的地方,那我们聚在一起不管跑到哪里都会被鬼师找到。” 说到这里,二师姐看向谢棠,“还好我们鸡蛋没有放在一个篮子里,在医院还有人脉,不然这次说不定真被一网打尽。” 谢棠看着信号越来越差的手机,笃定道,“我相信弯弯的实力,她很快就会把顾凛从医院释放回来。我也相信我们的实力足以撑到那个时候……” 说到这里她粲然一笑,大声鼓舞士气,“说不定他回来的时候我们已经搞定这里的一切了!大家不能不战先怯啊!” 随着谢棠手机信号越来越差,敌人也越来越近。 倾盆大雨中,穿着黑色雨衣的鬼师拿着罗盘在前面开路,雨水中有一群黑乎乎的影子在他身后推着一只巨大的旅行箱。 最终他停在通往1号实验楼的小路上。 见他手上的罗盘指针直直地朝向前方,鬼师抬起头,看见一座黑气萦绕的大楼。 “你好!你箱子里有没有多余的雨伞能借我一把?” 听到这道声音,鬼师与鬼影一齐看向树下。 只见一个衣衫单薄的学生正在那里狼狈地避雨。 鬼影们顿时躁动起来,察觉到不对劲的大学生后退一步,磕磕巴巴地说道,“您、您继续赶路,我、我淋雨也行。” “真幸运啊,居然撞见一条漏网之鱼。”鬼师左右晃动着自己的脖颈,那里随之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他对身后的鬼物们挥挥手,叮嘱道,“吃开胃菜前记得先拔舌,脑袋跟左臂留给我,剩下的东西你们自己处理。用完餐待会儿卖力干活。” 随着他话音落地,能见度极低暴雨里响起怪物们不怀好意的笑声。 这让大学生愈发害怕,他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撞到树上,他求饶,“我、我只是逃寝去网吧通宵而已!你们别这样吓唬我!我、我——啊!” 惨叫与哀嚎声一闪而过,又全然被倾盆的暴雨跟天闪雷鸣所淹没。 先发现不对劲的是实验室大师姐,她看见楼下逼近大门的鬼影,拿起无线电准备给同僚传递消息。 但里面只有滋滋的电流声,全然搜索不到信号。 还好大家做出充足准备,大师姐嘬嘬嘬几声,她的脚边便出现一辆披着人皮的胖猫。 她将信息传递给对方后,猫猫大王便一溜烟地跑去给其他同伴传递消息。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133节 楼门口遮雨棚下,鬼师在安置好信号屏蔽器以后,又从行李箱里开始折腾各种各样的法器,将其中方便携带的东西一股脑地塞进贴身的帆布包里。 他身后的鬼影们则聚在一起,借着台阶的棱角敲碎学生的骨头,去吸里面油汪汪的骨髓。 在正式进入实验楼之前,鬼师用刚刚采集的鲜血在大楼入口处绘制缠魂阵,又将学生的人头摆放在阵法最中央做祭品。 这样截止到鲜肉变质前,企图从这座楼内逃出去的活人跟死鬼都会被阴司贿赂来的鬼物缠住双腿,不得脱身。 而鬼师跟他的鬼物大军作为供奉血食的祭祀者,不受此规则拘束,出入自由。 鬼师迈着四方步来到入口的门槛处,他并不着急迈脚进去,而是对着敞开的大门一挥手。 刹时间鬼哭狼嚎、阴风四起,有密集如蝗虫的邪祟瞬间涌入中央大厅,咆哮着朝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鬼师掷地有声,发号施令,“这里面的一切,先到先得,不留活口!” 跟实验楼内平时只专注于做实验的学生死鬼们有所不同,鬼师的阴间大军包括且不限于穷凶极恶的食人魔、臭名昭著的杀人犯、园区杀人不眨眼的打手、无恶不作的红衣厉鬼…… 它们这样一群生前死后都在为非作歹的家伙本就难对付,加上它们又在鬼师手里夜以继日被投喂活人的血肉,那战斗力更是学生们比不了的。 哪怕是学生鬼里比较强悍的美甲姐,也应付得极为困难。 她崩溃地对站在实验楼门口的鬼师大喊,“王八蛋!你从哪里搬来的救兵?” “告诉你也无所谓,反正你也要死了,我让你死个明白。”站在入口处随时可以逃走的鬼师抠抠耳朵,犯了所有反派都会有的话唠怪癖,“它们是我去东南亚鬼市上淘来的新货。” 如果说美甲姐尚有一战之力,那实验室小组简直是被鬼师的手下追得宛如过街老鼠到处逃窜。 要不是鬼不存在“老人腿脚不方便”这个情况,这会儿袁老师已经第一个被宰了。 小组学生们护着袁老师一路奔逃,袁老师逃命之余还惦记着自己投毒的任务,“孩子们!我们得想办法离鬼师近一点!老师又不是铅球运动员!老师无法远程投毒啊!” 大师兄发出尖锐爆鸣,“老师!我们能活着都不错了!您甭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袁老师气得骂骂咧咧,“你给我闭嘴!我们不能做晶大鼠辈!我们不能耽误组织的任务!我们至少得把投毒的包送到谢棠手里!” 原本的分工里谢棠拿着当初镇压吊死妹的那根晾衣杆吸引厉鬼,他们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脆皮科研人则负责投毒。 因为谢棠是活人,投毒过程难免会飞溅的强酸被中伤,鬼物则没有这个烦恼。 结果现在计划赶不上变化,厉鬼的仇恨值莫名其妙都在同为鬼魂的他们身上,他们跟谢棠的定位就得随机应变了! 在他们极速掠过的地方,还有一群邪祟在缠着小兔叽作战。 小兔叽当时在厕所意外释放美甲姐的时候,那柄镇压美甲姐的桃木剑掉在地上,还好那个隔间平时没人敢去,这才给了她将其取回来当防身法器的机会。 现在小兔叽手里拿着的就是那把匕首大小的桃木剑。 她们做主播的人平时都需要pk人气值,小兔叽因此学了不少才艺,不华也不实的舞剑技巧就是其中之一。 学会的技艺早晚都有用武之地。 这会儿小兔叽就用三脚猫的剑术挥舞着桃木短剑,企图在气势上吓退包围过来的厉鬼。 纸老虎小兔叽附近是有真本事的“真老虎”猫猫大王。 它这会儿的体型膨胀两倍不止,身上的人皮都被撑开了。 这会儿它宛如一只没有皮的老虎,在大厅的柱子上闪转腾挪,时不时张嘴扑咬四面八方的厉鬼。 鬼师看着他们的拙劣反击就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嘲讽道,“呵呵,你们这群毫无战斗力的杂碎打起架来好像在给我的鬼物挠痒痒啊!” 他话音刚落,只觉一阵罡风扑面而来。 他侧过身试图躲避,却还是被里面飞溅出来的液体沾上衣物。 顿时有一阵阵白烟蒸腾而起,灼烧般的痛苦随之而至。 “啊——!” 伴随着鬼师的凄厉惨叫,他的所有厉鬼齐齐停下攻击看向他的方向。 只见鬼师的衣物布满一个个被腐蚀的圆形漏洞,其中部分衣物纤维更是连同人类的血肉被高浓度强酸灼烧在一起。 有一道影子挎着帆布包一路风驰电掣,以快到跑出残影的速度朝他疾驰而去。 小兔叽惊呆了,她喃喃道,“卧槽,这就是田径运动员的实力吗?” 鬼师疯狂撕扯自己身上的衣服,往外面撤退的同时惊恐怒吼,“愣着干嘛?快救我!” 霎时间在场能动的鬼尽数向谢棠袭去。 这就显得站在原地那个膀大腰圆的男人格外突出,刚才现场打成一片时,小兔叽根本没有机会注意到那只鬼。 现在他们之间再没有阻碍物,或许是她的视线太过灼热,那只鬼转过身来看向她。 一鬼一人对视的瞬间,他咧嘴笑出声来,“这不是我的好女儿吗?” “亲女儿吃起来才滋补呢。”他显出浑身焦黑如碳的鬼身,猛地朝她的方向扑过去,“好孩子孝敬一下你老子!!” 谢棠此刻顾不得别的,她耳朵里听不见任何声音,眼睛里只有一个鬼师。 她从腰间挎包不间断地取出瓶子扒开瓶塞朝着他的方向砸过去。 过程中免不了有强酸滴在她身上,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皮肤被灼烧到碳化,但是她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有的瓶子被鬼师躲过去,有的砸在他身上就是一阵白烟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期间玻璃瓶子在地上迸裂,强酸流向地面。 浓硫酸跟浓盐酸不与以二氧化硅为主要成分的花岗岩产生反应,但是它们能跟涂抹在上面的鲜血有所反应,连法阵中间那颗新鲜的人头也因为强酸的腐蚀逐渐融化、发黑。 被谢棠打得晕头转向的鬼师这会儿清醒不少,都不往门后躲,而是往瓢泼大雨里面跑,企图用雨水稀释自己身上的强酸。 谢棠看见地面还在缓慢腐蚀的法阵就知道自己当下不能轻易出门。 鬼师离得太远,她又揍不到对方。 她脑子里快速过了几遍开会时在袁老师那里恶补的知识,转身一边拿着桃木晾衣杆朝匆匆赶来的恶鬼摆出战斗姿势,一边抓紧时间对着外面的鬼师大声发出警告: “强酸不仅有化学灼伤!进入人体以后它的氢离子还会跟人体内的钙镁离子结合,让你电解质紊乱!让你酸中毒!让你——” 她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因为恶鬼们已经冲过来了。 谢棠拿着晾衣杆刚跟对方打了两下,它们又齐齐不动了,就连跟小兔叽“玩”起饿虎扑食游戏的渣爹也僵硬在原地。 站在雨水里的鬼师手指捏着法诀崩溃怒吼,“让我怎么样你倒是说完啊!” 听见这话谢棠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她就知道鬼师贪生怕死! 她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强酸进入人体让你头晕目眩、心跳紊乱,让你呼吸衰竭!昏迷休克!不及时医治就要了你的命!” 见鬼师拔腿就往校园外面跑,谢棠补充道,“你活动越多血流速度越快,酮症酸中毒越快!死的越快!” 鬼师听见这话连忙停脚。 见状谢棠就知道他这是将自己的话听到心里去,知道害怕了。 果然知识改变命运! 谢棠抬手指着自己头顶的实验楼,“晶大医学院在联邦医学界能排进前三!这幢实验楼内有能救你性命的一切资源!” 她一字一句道,“你那些歪瓜裂枣的恶鬼里面有大学教授吗?没有!有寒窗苦读几十年的医学生吗?没有!它们会鼓捣医学仪器救你狗命吗?不能!” 谢棠盖棺定论,“你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放下屠刀,跟我们合作共赢!” 鬼师被谢棠弄成这个性命垂危的凄惨样子,恨不得她立刻暴毙,怎么可能在自己一方占据绝对武力优势的情况下收手? 他慢慢从雨里走回实验楼的遮雨棚下,他邪笑道,“谢棠,你说错了,现在生死垂危的是你们。要跪地求我留你们一条命的也是你们。” 他从自己帆布包里拿出一个血淋淋的密封袋,从里面取出一截新鲜的胳膊放在嘴里咀嚼。 他说,“我靠血食可以一直熬到你们死、救兵来,你们在这些恶鬼的围攻下能撑到我不行吗?” 这次换做他来提出条件,“只要你跟里面那个活人一起在我面前自尽,我可以放其余亡魂一条生路。” “呸!你做梦!”美甲姐骂骂咧咧,“要死一起死!老娘才不卖队友!” 她说完这话,猫猫大王立刻喵了一声表示赞同,其他实验组成员也纷纷发话: “谢棠本来可以不卷入这场纷争!她是为了我们才舍生取义!我们不可能背信弃义!” “我们跟她死在一起!” “烂命一条再死一次也死不足惜!” 眼看着谢棠一方的心拧成一股绳,不肯让步半分,现场的气氛是愈发焦灼。 就在大家以为战争一触即发的时候,鬼师又改口了,“好吧,算你们仁义,那只死一个人也能了这桩恩怨。” 在大家以为鬼师会选择逼谢棠去死的时候,他焦黑的手指指向了大厅正中央南丁格尔雕像下方躲藏的小兔叽,笑眯眯道,“她死,你们其余人都能活。” 跟谢棠不一样,小兔叽跟其他鬼没有建立起什么深厚的羁绊,不是不能舍弃的存在。 顿时现场其他亡魂看向她的眼神就不一样了,只有美甲姐试图上前挡住小兔叽的身影。 她急得质问声里都带着哭腔,“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她是我们的同伴啊!” 她连忙求救谢棠,“姐姐!你说句话呀!” 小兔叽不想谢棠为难,在这个牺牲她一个全员都能存活的前提下,她认为自己牺牲一下也并无不可。 反正现在她已经在互联网名垂青史,永远都有人记得她。 小兔叽抬手扒开美甲姐,与谢棠说,“我愿意牺牲。” 她还想说希望谢棠帮她除掉自己的亲爹,但是她又担心这句话会给鬼师新的把柄。 最终她嘴唇翕动一阵,只是又重复了一遍,“我愿意牺牲。” “我不愿意。”谢棠斩钉截铁地拒绝小兔叽的献祭行为,她看向其他同伴,“我知道大家都不想死,你们现在可以选择倒戈到鬼师那一边,我不怪你们。” “他现在酸中毒,肯定很乐意接纳你们这群医者。但是……”说到这里,谢棠举起自己的棍子,“成为敌人以后,我不会对你们留手。” “不存在你死我活。只存在你们死,我们活。” 第92章 谢棠这话说完, 现场陷入一片寂静。 先表明态度的是猫猫大王,它走到小兔叽面前,对着她的人渣父亲呲出獠牙,摆明跟她并肩作战的态度。 见状实验室小组也纷纷表明自己的态度。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134节 大师姐朗声道, “谢棠, 我们跟你同生共死!” 二师姐大声说, “从老娘自愿上了贼船!老娘从没想过要下去!” 袁老师掷地有声,“医学人……鬼有始有终!我绝不背叛组织!” 待几位表明态度, 便纷纷将视线投向迟迟不开口的大师兄。 只见他缩缩脖颈,抬手推了一把鼻梁上逃命时被撞得歪歪扭扭的眼镜,“我……我觉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我们不能全军覆没在这里,所以我准备投……” “投降个屁!你想得倒是美!”二师姐一脚踹在他屁股上,恨铁不成钢地怒斥道, “鬼师他就是一个给陆建南打工的狗腿子!这次他能放过你, 下次陆建南又派他来灭鬼, 你还能往哪儿逃?” 随着笼罩在残忍现实之上的梦幻薄纱被二师姐毫不留情地徒手撕下,他的侥幸心理宛如被砸在地上的玻璃瓶, 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 大师兄绝望到说话声音都颤颤巍巍的,“好好好!既然如此, 我也选择跟大家站在一边!” 鬼师没料到生死关头,敌军居然没有如他预想中那样内部分裂。 他们这个队伍里既有武力担当,又有智力担当,还有奶妈跟毒妈。 他原本以为这次行动会是碾压式胜利,毕竟他自己这边是一群作战经验丰富且穷凶极恶的社会渣滓,而对面只是一群头脑发达、四肢简单、眼神清澈愚蠢的校内人员。 结果就是这一群小兔崽子弄得他如此狼狈,身上的浓酸灼伤感让他痛不欲生。 鬼师知道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 他必须在他酸中毒晕厥之前让救护车赶过来救他。 晶城救护车平均响应时间为10分钟以内,现在正值大暴雨,鬼师将估算时间延长至15分钟。 他必须在这期间干掉这些幢实验楼内的所有人跟鬼。 至于他为什么不把自己中毒的消息告诉陆建南,让对方来紧急驰援? 原因很简单,他帮陆建南干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陆建南巴不得他带着这些秘密含恨九泉。 心中有了计较以后,鬼师大手一挥,对着自己的阴兵发号施令,“我要他们死!给我杀!” 实验楼内部顿时又开始腥风血雨。 鬼师趁着谢棠跟恶鬼搏斗,跑到隐蔽的角落关闭信号屏蔽器,同时拨打急救电话,打完电话又连忙将屏蔽器再次开启。 做完这件保命的事,他又跑去自己的超大号旅行箱里取出一个麻袋,接着从掏出一个个真空包装的婴儿尸体,宛如投铅球一样往一楼大厅里面扔去。 他狞笑着大喊,“吃吧吃吧!吃完了把他们全杀了!” 还不等那一个个包装袋落地,就直接在空中让哄抢的厉鬼们得了手。 伴随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利笑声,它们用锋利的指甲跟牙齿撕开包装袋,争着抢着掏出里面的肉块大快朵颐。 这会儿这群恶鬼不再看起来人模人样,而是个个显露出鬼相。 有浑身焦炭状的烧死鬼,有舌头如对联的吊死鬼,有巨人观的淹死鬼…… 这群奇形怪状的鬼搭配生啃尸块的场面让谢棠一行人宛如身处地狱。 美甲姐干过最狠毒的事情就是附身霸凌者的身体,操控对方去拔掉另一位霸凌者的舌头。 她原本觉得自己已经很邪恶了,结果它们这群家伙把她衬托得宛如一个新兵蛋子! 她哪里恶毒了?跟他们比起来她可太遵纪守法了! 美甲姐毕竟下手刀过人,见到这一幕她还算淡定。 而天性纯良的实验室小组就没有这么淡定了,他们简直要被现场的冥场面吓到快要撅过去。 这会儿厉鬼都忙着吃饭,谢棠一派得以聚拢到一起有了喘息之机。 实验室小组就宛如面条一样四肢发软地依靠南丁格尔雕像维持站姿。 二师姐气若游丝地自我调侃,“南丁格尔女士不仅是医学生的精神支柱,关键时刻还能起到一个身体上的支柱作用。” 谢棠从他们身上的帆布包里拿更多的强酸瓶子装进自己的包包里,同时蹲下身小声跟猫咪叮嘱,“你去催一下老张,让他动作快点,我们这里要撑不住了。” 猫猫大王小声地喵了一声,正要离开,谢棠又从兜里摸出来一根猫条用牙齿撕开包装后快速挤到猫猫大王嘴巴里,“我不知道这次我能不能活下来,或许这次就是我最后一次喂你了。” 喂完猫她没有随手扔垃圾,而是将空了的包装袋放回包包里。 她跪在地上附身亲吻猫猫大王没有人皮包裹的额头,温声说,“你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好的小猫,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很想治好你的皮肤病,然后贴贴你。” 感受到额头的温热,猫猫大王睁大双眼,它没想到自己变成这副没皮没脸的鬼样子,谢棠还愿意亲吻自己。 在它怔然时,谢棠抬手轻轻地向外推了它一把,“快去吧。” 猫猫大王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它眼里噙着血泪,快速跑过来用宛如头锤的姿势跳起来撞了谢棠的脸颊一下,接着又喵了一声当做道别,转身极速消失在通往楼梯间的方向。 恶鬼吃人肉的速度极快,很快连争抢过程中撕扯到地上的残肢断臂也它们被一扫而空。 紧接着它们就纷纷扭转脖颈,用那一双双不怀好意的鬼眼盯向现场的活人。 谢棠语速极快地跟同伴说道,“我们只要比鬼师撑得时间更长,就能活下来。” “假如我活不下来……”她与身后的同伴们交代,“我也不后悔为你们付出生命。” 是了,从一开始就是这群死鬼逃不了,不是她这个活人逃不掉。 谢棠只要不搅进这个浑水,她会度过安稳快乐的一生。 她可以离开医学院、离开晶城、离开联邦,天辽地广任她行,但她还是留下来了。 小兔叽也握紧手里的桃木剑,红着眼睛说,“我也不后悔。” 她跟谢棠一样,本来也可以活下来。 当她们点出这被鬼魂们有意无意忽略掉的问题,她们的鬼同伴脸上全都显露出动容的神色来。 袁老师上前一步,满脸坚毅地说,“我们不会让你们死掉的。” 大师兄也不再逃避了,“大不了就是一死,我都已经死过一次,再死一次又如何?” 大师姐笑了,“我认识你几十年,你可总算威猛一次。” 二师姐叮嘱道,“喂,我死了以后你们记得直接把我的u盘格式化,可别趁机偷看我隐私哈。” 美甲姐站到谢棠面前,嫌弃道,“谁要看你那些乱七八糟的辣眼睛东西?到时候我连同纸钱一并烧给你。” 她说完这话现场陷入诡异的安静。 他们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他们这次再死就是身死道消,烧的纸钱也到不了他们手里,这个世界阴阳两届都不存在他们的人或者魂了。 打破怅然气氛的是二师姐,她摆摆手感慨道,“罢了!万般皆是命!生死不由人啊!我u盘里的资料你们随便看吧!我不怕社死了!” “呵呵呵,现在还有心思活跃氛围,真不愧是乐观开朗的学生。”小兔叽的爹用舌头舔干净唇角的淤血,朝着这边一步步逼近,“做个交易吧,你们把我女儿扔过来,我愿意多让你们活5分钟。” 面对他的挑衅,谢棠的回应是,“先把这畜牲宰了!” 说完她脚下一蹬,整个人瞬间宛如疾驰的闪电朝着兔爹的方向飞速射出去。 见到这一幕,大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身上挂着大量沉重的化学药剂还能具备令人眼花缭乱的奔跑速度,真不愧是田径运动员! 热爱acg文化的大师兄宛如误入追番现场,眼睁睁鬼杀队武士拿着日轮刀去砍恶鬼的头。 太燃了! 太燃了! 等会儿?她怎么逃了? 只见谢棠矮下身子蹭地一下从摆好攻击架势的恶鬼手臂下窜过去,在她收回手里桃木晾衣杆的同时,又从帆布包里摸出玻璃瓶咬开玻璃瓶塞,一手一个飞速向门口站在遮雨棚里的鬼师投掷。 鬼师最安全的方法肯定是站在雨里等救护车来,但他是人类,在深秋长时间淋雨会失温。 他没法一直待在那里。 投掷这件事一回生二回熟,谢棠嘴巴拔瓶塞,双手扔瓶子已经成为肌肉记忆。 哪怕脸上被飞溅的浓酸侵蚀到腐烂融化,她也在不停地重复这一动作。 鬼师被她砸得手舞足蹈就往雨里冲,但没多久又因为冷得要命重新回到遮雨棚来。 现场的鬼都靠鬼师活命,他要是死了,它们就会全都当场消亡。 除了生前跟死后都对吃掉小兔叽有执念的兔爹,其他恶鬼都疯了一样来抓谢棠。 这个时候谢棠感觉自己跑得比任何一次比赛都快。 她在鬼物中迅速地闪转腾挪,对于那些难缠的对手她直接往对方头顶贴上符纸,让其当场丧失行动力。 有望拿下她的那几位都变成“雕塑”,剩下的厉鬼总是与她棋差一招。 那边鬼师刚回到遮雨棚,谢棠就又窜到楼门口眼疾手快地扔酸瓶。 鬼师又不是什么闪避技能点满的特种兵,谢棠的大范围攻击下他难免百密一疏,一整瓶硫酸旋转跳跃着直接砸到他身上来。 浓硫酸这种东西霸道得狠,它具有强烈的吸水性,能让人体快速脱水。 接触瞬间5秒内,人的肉看起来是苍白色。10秒开始从白点向四周焦黑碳化。1分钟开始碳化层往下深度腐蚀。 那痛感更是让人宛如被高温烙铁活生生地炙烤。 伴随着阵阵令人牙酸的滋滋“烤肉”声,鬼师控制不住地发出凄厉的惨叫。 养鬼人虚弱濒死,鬼物们也能感觉到体内生命力的流逝,这让它们更疯狂地垂死挣扎。 谢棠这边逐渐招架不住,美甲姐见状不妙,连忙跑来支援她。 而另一边面对兔爹的疯狂攻击,实验室小组跟小兔叽应付得十分艰难,小兔叽左胳膊上的肉都被兔爹咬掉一块。 她这会儿伤口疯狂渗血,脸色越来越苍白。 谢棠那边也好不到哪里去,她脸上到处都是强酸烧出来的黑点,呼吸声也越来越粗重。 眼看着众人就要山穷水尽之时。 保安老张带着他的求援大军赶到现场。 那是一群身上还在往下流淌福尔马林溶液的大体老师。 他们身上还有各种缝合的痕迹,当头一位是袁老师的恩师,她看到以后站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 侯老师喊,“孩子们!老师们来救您了!” 袁老师惶恐急了,“可是老师,我已经死了……” 侯老师呵斥道,“您这话忒不地道!死孩子也是孩子!老师一样救!” 恶鬼看到生肉应该是开心的,但眼前这群会行动的生肉是常年泡在化学药剂里岁数比它们都大的腌制僵尸肉。 他们不擅长打架,他们就这样直勾勾地跑过来用身体护住谢棠跟小兔叽。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135节 有鬼咬了一口他们的肉,恶心得在旁边大呕特呕,又舍不得刚吃下去的死孩子,吐完又趴在地上舔呕吐物。 稍微有点洁癖的恶鬼看到这一幕被恶心坏了,也蹲在地上呕吐起来。 侯老师见状挺直腰杆哈哈大笑,“孩子们看见没?老师的身体攻击跟精神攻击都倍儿有效!” 恶鬼顿时被气得也不惦记吃肉了,而是直接开始手撕这群碍眼的大体老师。 很快现场就东一块西一块,到处都是残肢断臂。 侯老师的头被袁老师眼疾手快地跳起来接住,牢牢地抱在怀里。 她的血泪滴落在老师的脸上,侯老师这个时候还不忘记保持乐观,“老师教书育人多年,这次是要彻底退休喽。” 他笑着说,“小袁啊,您是一个好孩子,好孩子不哭啦。” 保安老张现出鬼形,拿着电棍击打比他高出几个头的兔爹,“不许你伤害学生!” 兔爹觉得他莫名其妙,他将手里啃了两口的小兔叽扔到一边,单手掐着老张的头将他拎起来,“她可不是你这里的学生。” 老张的头骨在寸寸碎裂,咬牙切齿道,“她帮助这里的学生申冤,她在我眼里就是值得保护的好学生!” 猫猫大王一跃而起咬向兔爹的手腕,试图将老张救下来,结果它的头也被兔爹蒲扇一样大的手掌紧紧捏住。 在老张跟猫咪脑子彻底被掐爆之前,谢棠的桃木晾衣杆直接从背后狠狠砸在兔爹的脖颈上。 兔爹顿时疼得身体一个踉跄,松开手里的猫咪跟老张。 谢棠的符咒刚刚全部用完了,这会儿只能跟高壮的兔爹一对一。 好在她不是体格纤细的类型,平时重点练肌肉,也顿顿吃高蛋白食物。 她不是资本鼓吹的好拿捏的幼瘦型脆皮,她是强壮的雌鹰。 谢棠这会儿虽然是强弩之末,但是兔爹也因为供养人身体的极速衰弱导致实力大不如前。 被削弱的双方一时之间打得有来有回。 酸中毒这种事谢棠身上也有症状,只是她接触硫酸的面积不如鬼师大,但时间长了同样致命。 她越打越头晕,兔爹趁机一拳打在她的脸上,一大片碳化的皮肤随之被打掉,露出下面渗着黄水的糜烂面。 那黄水是被浓酸腐蚀成糊状的皮下脂肪。 在谢棠被打得脑子嗡嗡作响的瞬间,他一拳击在她的腹部,将她整个人打飞出去。 谢棠后背直接撞上黄铜南丁格尔雕像,随之呕出来一大股鲜血,跌倒在地。 在场的医学生能判断出此刻她的肋骨必然刺进肺部,才让她的呼吸声听起来像是带着血沫的破损风箱。 美甲姐的眼睛里全是血泪,她崩溃地喊,“顾凛在哪里?他不是爱你吗?你都要死了!他在哪里啊?” 谢棠摸出来肾上腺素,直接扎进自己的大腿里,她眉眼狠厉地说,“靠别人不如靠自己。” 她扭头问同样瘫软的小兔子,“你那里还有符纸吗?” 小兔子摇摇头,用惨白无血色的嘴唇说,“用光了。” 说完,她抬手脱掉自己的卫衣将它淋满酒精缠在谢棠的晾衣杆上,紧接着将打火机递给谢棠,“他是被烧死的,他怕火。” 谢棠看向门外的鬼师,他已经无法站立,正虚弱地躺倒在地。 而他们中间,横亘着兔子爹这位强大的对手,而他身后还有十几个不敢上前的厉鬼。 朝着他们步步逼近的兔爹也明显呈现出脚步虚浮的姿态,他的状态比她好一点,但是没有好到哪里去。 谢棠摸索着后面的南丁格尔女士雕塑,努力站起身来,点燃了简陋的火炬。 见到火光,兔爹瞳孔一缩,但他只是脚步微顿,紧接着露出狞笑继续靠近,“小兔崽子倒是会算计老子!但是老子早就不怕这东西了!” 谢棠拿着火炬对准他,开始指望一些玄学的力量,她说,“南丁格尔女士……” 她想说请她在天之灵救救他们。 可是这种时候,她心里有一个更明确的声音。 男人跟神明都无法拯救他们。 能救他们的就只有…… “只有我们自己!” 回光返照的谢棠后退几步冲上前踩着雕像借力转身,双手举着她的武器对准兔爹砸了过去。 他嘴上说不在意,可是当火光带着高温席卷而来,外强中干的他还是控制不住想起那天被老婆亲手烧死的恐惧。 这一刻谢棠的脸好像跟那个疯女人重叠了,她们一起说,“人渣!去死吧!” 她重重一棍将他打翻在地,小兔叽是业余选手,她弄出来的火炬缠得也并不严密,作为燃料的卫衣顺着棍子一直往下滑。 谢棠也顾不得烫不烫手,她将那正在燃烧的湿卫衣重新在棍子靠近尾端的位置固定好,紧接着拿起桃木晾衣杆将尖端对准兔爹的眼眶死死捅了进去,凭借他骨子里对高温的恐惧跟自己的一腔蛮力将他死死地钉在地上。 惨叫声里,谢棠用滚烫的晾衣杆撑着身体,扭头用锐利的眼眸看向周围剩下的厉鬼。 它们被她吓得齐齐后退一步。 但它们这群生前偷鸡摸狗之辈,死后也不是省油的灯。 谢棠模糊地听见有鬼在说: “冲上去,她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你先上!我们跟着你!” “废物!你怎么不先上?” “我说一二三我们一起!” “一!” “二!” “吼——!” 震耳欲聋的兽吼冲天而起,被烈火般火红与寒冰似雪白毛发覆盖的庞然大物凭空出现,将余下的杂碎咬得稀巴烂。 谢棠站在那里看着他横冲直撞,又看见它一脚把遮雨棚下鬼师的双腿齐齐踩碎。 紧接着她看见他带着浑身焦黑的痕迹,呜咽着悲鸣着走到自己面前化为人形,将她抱在怀里,“对不起!我来的太迟了!对不起!” 他割开自己的手腕往她嘴里喂血,“谢棠喝下去!喝下去就能活了!” 谢棠不怪他来得晚,她知道他从陆建南手下跑回来也废了半条命,他们各有各的战场。 她恍恍惚惚感觉自己要死了,她要跟自己最信任的爱人说遗言。 她抓紧顾凛的骨爪,浑浊的双眼紧盯着他的眼睛,气若游丝道,“陆建南……除掉……陆建南……” 是的,她的胜负欲就是这么强。 要不是她快不行了,她恨不得自己冲进医院去,将身边没有帮手的陆建南狠揍一顿,再把他带回来折磨。 鬼师也别想逃!他祸害这么多人跟鬼!死亡对他而言简直是仁慈! 谢棠瞪大双眼,嘴巴里都是血,她指指地盯向门口扑街的鬼师,一字一句道,“别让他……轻易死!” 第93章 谢棠对恋人嘱咐完自己的遗愿, 便彻底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非常的玄妙,科学难以解释。 她看见一具陌生的身体,她跟她长得很像,两位仿佛双胞胎姐妹一般。 只是对方比她狼狈许多, 她与自己同款的俊脸上到处都是腐蚀成糊状的黄色脓液, 脸颊处更是被浓酸烧出一个个大洞。 根本不需要对方张嘴, 谢棠就能透过烧穿了的孔洞看见里面焦黑的牙齿。 好惨!她怎么会弄成这样? 谢棠站在她双胞胎姐妹身边,歪着头目光呆滞地打量起对方凄惨的外形。 “谢棠!谢棠!”她听见抱着双胞胎姐妹的家伙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谢棠木讷地问, “她也叫谢棠吗?” 好奇怪,她的双胞胎姐妹居然不是叫谢花、谢蒂。 难道说对方不仅跟她共用同一张脸,居然还跟她共享同一个名字吗? 似乎是听见她的声音, 那位苦情男主角猛地扭过头来,用那双被泪水泡透的金色桃花眼不可思议地瞪向她。 谢棠感觉他长得很眼熟,她说, “妹夫, 我总觉得我们在哪里见过。” 顾凛简直要吓死了, “我不是你妹夫!你快点回去啊!” 说着他连忙伸手过来拽谢棠,谢棠却轻飘飘地往后退, “妹夫,男女授受不亲。” 她发誓, 她真的只是想后撤一步拉开双方距离而已。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却不受她控制,她冥冥中感觉有一股暖洋洋的气流在托举她向上飞去。 顾凛顿时抛下怀里的尸体,魂不守舍地一跃而起去抓她的手腕,他用浓重的哭腔苦苦哀求道,“谢棠!你别走!我求求你别走!” “我是顾凛,我是顾凛!求求你想起我!” 谢棠诧异地张开嘴巴,她想说妹夫你认错人了。 可是四目相对的瞬间, 她的心脏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让她痛不欲生。 她的眼眸顺着他的脸蛋滑落到他的宽广肩膀,再一路顺着肌肉结实的胳膊,落到他那森森的白骨手腕上。 那里有一串银镶玉的翡翠珠串,上面还印着凌云寺的logo。 恍恍惚惚之间,她好像听见自己的声音自耳畔响起。 此刻的谢棠张开嘴巴,茫然的声音与过去的自己重叠在一起,“我把它送给你,希望你未来每一天都能健健康康、开开心心……” 她抬眼看向泪流满面的顾凛,原来他不是她妹夫,是她男老婆。 她的脑海内响起一道电子音:【滴!检测到宿主躯体已死亡,是否脱离游戏?】 见一直故障的狗系统终于开口说话,谢棠在心里问,“我不脱离会怎样?”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136节 江江系统的服务器向来爱抽风,系统还没来得及回复任何消息,便再次恢复到之前花屏死机的状态。 但此刻不需要它回答,谢棠心里已经有所答案。 当初系统找她做任务的时候,说辞是反正她不想活了,不如用最后的时间与它玩上一场游戏。 任务成功能许愿,任务失败要抹杀。 她绑定恋爱系统穿进恋爱游戏,在攻略对象爱意值达到100分之前出师未捷身先死自然也算任务失败。 或许是走到生命的尽头,此刻的谢棠比平时更加感性,也更加脆弱。 她泪眼朦胧地问顾凛,“你真的爱我吗?” 如果爱她的话,为什么直到她死亡,他的爱意值都不是满分呢? 如果他足够爱她,她就可以在达成任务后跟系统许愿活下来了。 听见谢棠的话,顾凛竖成一条细线的瞳孔剧烈地颤抖起来。 随即他唇角上扬,眼角流下一行血泪,他就这样凄凄惨惨地笑着说,“我明白了,我来殉你。” 说完,他的身体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飞灰。 谢棠愣神这一会儿,他的双腿已经原地消散。 他之所以还能在那里站立,只是因为他是鬼,没有腿也可以飘在空中。 见到这个情况谢棠也顾不得矫情了,她一手牵着顾凛,另一只手像是游泳一样自上而下往回游,“唉!你别这么极端!我们都别死了!” 顾凛哽咽着摇头,“我该死,我无法原谅自己。” “哥们儿!我是开玩笑的!”谢棠一边往回游,一边大喊,“你快停下啊!” 在谢棠站回他身边的时候,顾凛只剩下半截身体还在那里伫立。 他这个家伙有多好色谢棠是知道的,看见他腰部以下全都没有了,她就知道他真不想活了。 这会儿轮到谢棠着急了,她想骂他这个死鬼怎么这么极端!怎么说他两句就寻死觅活的? 但是她又不敢真骂,她怕他又不活了。 眼见着他的身体还在继续支离破碎,谢棠来不及说什么,直接痛快地滚回她破破烂烂的躯体内。 见到她终于愿意回来了,顾凛停止了对他自己的摧残。 围观这一幕的人跟鬼难以形容他们此刻复杂的心情。 他们好像看了一出恋爱脑为了老婆能心甘情愿复活,所以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苦情戏。 见谢棠坐起身来,空中的顾凛支撑不住跌落在她的怀里,他紧紧搂着她的脖颈将脸颊埋在她颈窝中失声痛哭。 单单是质疑他的爱,他都当场死给她看。 谢棠哪里还敢对他说什么重话? 她怕上一秒她刚嘴他一句,下一秒他仅剩的小半截身体也不复存在了。 太极端了,这就是病娇阴湿怪吗? 但现在也不是吐槽他的时候,谢棠听见了由远及近的救护车声音。 她问怀里哭哭啼啼的男老婆,“你有没有能暂时隔开两个世界的方法?” 顾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有……呜有的。” 谢棠催促他,“你快点用!别让外人看到这里的一切!” 顾凛点点头,抬手沾着自己手腕上的血,在地上画法阵。 他这样做的时候,其余的老弱病残也没闲着。 还能走路的二师姐跟大师姐跑到门口把半死不活的鬼师往里面抬。 救护车呼啸着停到实验楼门口时,先一步下车的救护人员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其中一位男士开口,“喂!你不要乱动病患,他——” 他剩余的话没能说出口,因为他的余光注意到花岗岩上摆放的那一只被浓酸腐蚀得不成人样的人头。 他视线继续往实验楼里面移动,看见了地上一层又一层的黑血,跟散落一地的残肢断臂。 哪怕他是常年奔波各个事故现场的急救人员,哪怕他再自诩见多识广。 眼前这一幕宛若18层地狱降临人间的场面还是看得他眼前发黑,双眼一翻,现场晕厥过去。 顾凛的法阵就在此时画下最后一笔。 当救护人员的其他同事准备好担架冒着大雨跑下车时,发现实验楼内空空荡荡毫无一物。 现场急需急救的只有眼前受惊晕厥的同事。 于是接到电话冒着暴雨匆匆赶来医学院救援的急救车停在实验楼门前急救了他们现场晕厥的同事? 感到荒谬的救护车驾驶员:“?” 这对吗? 她迷惑不解回头问车里的其他人,“我们干嘛来了?” “我不知道。”救护人员低头往昏迷不醒的同事脸上戴氧气面罩,“我只知道这场急救费用要他掏。” 另一个平行时空内,实验室小组推着濒死的鬼医跟小兔叽冲进校医处诊疗室展开急救。 大家的新仇旧恨还没算完呢!他们可不准就这么轻易死了! 搞不清楚是人是鬼的谢棠抱着顾凛去器材室找轮椅。 她要把顾凛放到椅子上时,顾凛死活不肯撒开搂着她的手,他眼泪汪汪,“你别不要我。” 有时候谢棠真想掀开他的脑壳,看看里面除了装着恋爱这两个字,还没有其他东西,比如理智什么的。 应该是没有的,不然他这个我方最强战斗力也不至于当场殉情,把他殉得只剩一半身体了。 见谢棠不说话,只是凶狠地盯着他。 顾凛哭得更厉害,将她搂得更紧了,他将头埋在她的肩膀处呜咽道,“你怪我是对的,我确实来得太晚了。” “我不觉得你来得迟。”谢棠受不了恋爱脑的脑回路,她掐着顾凛的下巴让他直视自己的眼睛,“我只是不明白在我已经留下遗愿让你除掉陆建南跟报复鬼师的情况下,你还能毫无顾忌地殉情,你是不是没把我的遗言听进耳朵里?” 顾凛的眼泪是血水,跟谢棠身上自己的血液掺合在一起,难以分辨谁是谁的。 他眼角的泪痣被他的泪水泡得湿漉漉的,他哽咽道,“可是你……呜呜……你不相信我爱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哭得太伤心了,器材室都回荡着他如怨如诉的鬼哭,“呜……我也不要替你完成遗愿了,不然你死得安心就更不会回来了呜呜……” 正是因为看见他的死志,谢棠才半路放弃死亡,回到他的身边。 谢棠走了他真不要活了,他不后悔殉情。 顾凛平时不是一个爱抱怨的鬼,但是这会儿他一想到刚才的冥场面他就后怕,他破防地哭诉道:“我、呜呜……我还不够爱你吗?你为什么要问我有没有爱过你呜呜呜……” “我的血都给你喝了……呜呜肉也给你吃了……身子也让你睡了……还想尽办法给你怀孩子……” “你的朋友我也爱屋及乌呜呜……她们来的时候我想尽办法给你撑面子……我一想到你会伤心,我都没有杀掉美甲姐呜呜……” 果然这家伙就是美甲姐一开始在论坛里写的邪恶大狐狸。 他还总在她这里装可怜。 这话谢棠心里想想就算了,可不敢说出来。 她这会儿被他哭得心虚,她用自己没有温度的手去擦拭他的泪水,“好了,别哭了。” 他抽噎道,“一直以来都是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一直都很听话的……可是换来的是……呜呜……是你问我爱不爱你的下场……呜呜!” 顾凛说到这里眼泪流得更厉害了,他咬牙切齿放狠话,“给女人做狗没有好结局!谢棠,我再也不要听你的话了!” 谢棠哄了一会儿也是没招了,她说,“那好吧。” 她的眼睛在器材室扫视一圈,看见一个大号垃圾桶。 她刚要走过去顾凛就死死抱紧她的脖颈不让她走。 谢棠跟他商量,“我去收拾一下那个垃圾桶,然后把你放在里面,我走到哪里背到哪里行不行?” 顾凛吸吸鼻子,哑着嗓子说,“你抱着我收拾。” 谢棠:“……” 此男就是这样一边埋怨她是个渣女,一边黏着她不撒手。 口嫌体正直说的就是此刻的他。 谢棠正要说点什么,顾凛就嗓音嘶哑地说,“我刚才险些没了老婆,我老婆不要我了。” 谢棠:“……” 好,她闭嘴。 她就这样搂着一个只剩小半截身体的家伙去收拾垃圾桶,然后把他放在里面,再用绳子…… 等等。 她的余光瞄到了更好用的东西。 真不愧是医学院,装备就是多。 当谢棠带着用婴幼儿固定带固定在她背上的顾凛回到大厅时,忙着给现场大体老师收拾残骸的老张跟美甲姐:“?” 谢棠跟两个鬼商量,“其实我认为现在应该趁着陆建南没有帮手,直接冲去医院把他带过来。” 她说话的时候,顾凛全程紧紧从后方搂着她的脖颈,宛如宝宝搂着妈妈。 美甲姐看得牙酸,“顾先生,您现在这样好像一个巨婴。” 顾凛才不在意对方说些什么。 差点没老婆的鬼是他,又不是美甲姐。 老张抬手指指自己被捏畸形的头盖骨,“顾先生,等您有空帮我做一下遗体美容。” 猫猫大王用身体蹭着谢棠的腿,对着妻夫两位喵了一声,意思是它也要修复颜值。 谢棠连忙将众鬼的注意力拉回来,她拍拍顾凛的爪子,“你再跟大家复述一遍医院的情况。” 刚才顾凛被谢棠背过来的一路上已经说过一遍了,他不是喜欢浪费口舌的鬼,但架不住这是谢棠提出的要求。 在恐游跟人外谈情说爱 第137节 于是他用嘶哑的喉咙开口,“被注射迷药的陆建南正陷入昏迷,我离开的时候还无人发现。” 谢棠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准备亲自去医院一趟,在陆小柔母子的掩护下将他弄过来。” 美甲姐觉得这样不行,她说,“你现在这个身体情况跟活尸没什么区别,还是尽量不要外出见人比较好。” 老张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说道,“你的脸现在一看就不像活人。而且你不是鬼,没办法隐身。假如你脸上的口罩掉了,你要上社会新闻。” 闻言猫猫大王也喵了一声,表示他们说的没错。 现在医学院众鬼刚刚结束一场战斗,正是老弱病残的时候。 要是过度引起外界的注意,让他们派术士找上门来,恐怕凶多吉少。 他们还是低调一点,保命最重要。 谢棠明白他们的顾虑,只是陆建南是何等贪生怕死的家伙? 这次他被迷药弄得昏迷过去,下次他们再想用同样的招数让他晕倒几乎毫无可能。 在脑子乱七八糟的时候,谢棠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她问顾凛,“你当初是怎么被死亡的?具体展开讲讲。” 顾凛不喜欢在旁鬼面前说起自己糟心的往事,但是既然谢棠有要求,那他就乖乖讲。 他说,“暴雨天我听说实验室出了事故,于是驱车回校,路上出了车祸。我被送往医院,活着时定为心梗猝死。然后……” 谢棠斩钉截铁地打断,“然后同样的剧本可以用在陆建南的身上。” 在她说到这里时,二师姐拿着一部手机从电梯里走出来,她兴奋到手舞足蹈,语速极快道,“你们快猜猜我在鬼师手机里发现什么了惊天秘密!” 美甲姐是个急躁性子,“哎呦!现在情况紧急,你就别卖关子了!” 这话确实有道理,二师姐小跑过来给众人展示鬼师手机文件夹里的pdf,只见里面密密麻麻都是关于如何给陆昭野制造车祸,再如何让他社会层面“死亡”的计划。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流程跟顾凛的死亡流程是何其相似! 只是…… 老张对二师姐竖起大拇指,“真不愧是大学生!藏得这么隐蔽的东西你都能在极短时间内找到!” 二师姐不好意思地吐舌头,“嘿嘿,因为我跟他臭味相投!我也爱藏见不得人的文件!所以翻起来比较顺手啦!” 好家伙,这属于专业对口了。 谢棠四下环顾一圈,嘿嘿坏笑起来,“你们猜……如果我将这份文件发给陆小柔母子,他们会怎样做呢?” 听见这话,其他几位鬼魂顿时发出一阵阵鬼哭狼嚎的邪笑。 医院内,陆小柔正在陆建南的病房内喋喋不休地跟陆昭野抱怨,“我们母子当初就不该上那个谢棠的贼船!现在可好,我们两个老家伙被一群女大学生耍得团团转!” “我真没想到她会让我在医院直接对陆建南下手!他醒来以后我要怎么逃避责任?” 陆小柔崩溃了,“我没想到我会跟建南正面发生冲突啊!以前不是说好让我幕后下黑手就行的吗?” 她拉着陆昭野的衣角絮絮叨叨,“你说等他醒了,我说我毫不知情,我当时叫走正在配药的医护人员确实是因为我临时有事,建南他会相信我吗?” “他又不是傻子。”陆昭野翻了个大白眼。 在陆昭野看来他们做都做了,事情已经发生就没必要再抱怨。 如果陆小柔不是他妈妈,他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会给她,会选择直接让她闭嘴。 陆小柔跟他的手机就是此时同步发出叮的一声消息提示音。 陆昭野平时就是喜欢已读不回的家伙,哪怕他现在正在跟谢棠一伙人密谋算计亲爹的事情,他也懒得秒看秒回群里的消息。 陆小柔跟自己有少爷病的儿子不一样,手机提示音响起的第一时间她就手忙脚乱地解锁手机去看消息。 在眼睁睁看着陆小柔脸色越来越难看、表情也越来越狰狞时,发觉出不对劲的陆昭野凑过去准备看看她手机屏幕上有什么。 亲妈陆小柔却在这个时候一扫此前的胆怯无能,狞笑着抬起头来,一字一句地说,“昭野啊,你爸爸可真心疼我们母子两个,连他本人怎么退场的剧本都写好啦。” “事不宜迟。”陆小柔对另一侧摸鱼的保镖吊死妹说道,“我们不能浪费他的心意,一起趁着这场暴雨制造一场以他为主角的惨烈车祸吧。” 吊死妹没少看漫画,陆小柔一张嘴她就猜到后面的剧情了。 她果断附身到陆建南身上,再操控这具身体坐起来。 陆小柔乍一看见陆建南睁眼,顿时吓得连人带椅子往后撤,引得金属椅子腿与大理石地面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刮蹭声。 结果她害怕不到五秒钟就知道是虚惊一场。 盗版陆建南一张嘴,吊死妹兴奋的女声就从他嗓子眼里冒出来了,“果然世上不存在无用的技能!我驾照考下来几十年,今天终于派上用场了!快点!老娘迫不及待了!” 当天上午十点,联邦医学巨擘陆建南在高架桥上发生车祸,送到医院就医后不治身亡。 中午十二点,迷药散去的陆建南睁开双眼。 脸上有漏洞的女人对着他笑眯眯地打招呼,“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陆院长,初次见面我是谢棠,以后还劳烦你多多指教啦。” 陆建南乍一听这个名字觉得十分耳熟,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她是哪位。 但此刻她是谁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没有呼吸跟心跳!身上还到处都是血!眼前的人她就不是一个活人! 陆建南顿时吓得魂不守舍,立刻就要从床上跳下去跑掉。 结果他的脑袋刚刚离开病床2厘米,整个人又重重地摔回去。 他往下一看,只见他身上被缠着密密麻麻的保鲜膜,这东西将他死死束缚在床上动也动不了。 陆建南仔细感受了一下,发现这群人居然连裤衩也没有给他留一条! 他这会儿知道害怕了,他色厉内荏道,“你是哪来的疯女人?我可是晶大医学院的副院长!你敢绑架联邦人才没你好果子吃!” 谢棠不接他的话茬,只是用手指戳戳他身上的保鲜膜,“《嗜血狂徒之海湾屠夫》演的一点没错,用它来固定罪犯确实有效果。” 陆建南怀疑她是听不懂人话的疯子,他扯脖子大喊,“小柔!顾凛!昭野!救我啊!救我!” 谢棠被他这副山穷水尽以至于胡乱抓取救命稻草的姿态给逗笑,她从兜里摸出一盒烟,抽出其中一根故意放在陆建南鼻翼之下。 她笑眯眯地问道,“你要找顾凛是吧?这是召唤他的引魂香。” 陆建南一开始以为她这是要给自己下药,吓得屏住呼吸把自己的脸蛋憋成猪肝色。 听见这话以后,他顿时恢复呼吸小心翼翼地嗅闻起来。 虽然不知道这个疯女人是什么目的,但陆建南确实能闻出来这是引魂香没错。 所以当谢棠将烟嘴塞进他嘴巴里,并且给他亲自点烟的时候,陆建南疯狂吸烟,甚至烟灰烫到嘴巴也不肯松口。 他在脑子里勾勒出顾凛的形象,又默念他的名字。 以往他这样做的时候,顾凛就会出现在他面前。 这次当然也不例外,下一秒他看见女人背后冒出来一张令他无比熟悉的脸蛋,正是他那个不争气的杂碎儿子顾凛。 他眼圈是红的,说话声音是哑的,语气是不怀好意的,他说,“你在找我吗?老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