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当猫后和某人HE了》 第1章 《被迫当猫后和某人he了》作者：青瓷柚【完结】 简介： 【表面高冷但腹黑记仇猫猫攻x天真仗义小太阳猫控受】 陆辞决过了十八年平静无波的日子，父母工作狂，从小所有事他都自己处理，一切事情尽在掌握之中，早已成为他的人生默认信条。 谁知突如其来的一场车祸，信条被打破了。 陆辞决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猫。 就此，他开始真真切切体会到了失去控制的感觉。 被宋烯当作流浪猫抱回家逗来逗去，陆辞决忍了； 被宋烯嫌弃脏，按在浴缸洗澡，陆辞决放他一马； 可当宋烯拿出花花绿绿的圣诞choker小铃铛，坚持要戴在他脖子上时，陆辞决真的绷不住了。 “这事绝对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他咬了咬牙心想。 后来，陆辞决变回了人。 掉马后和宋烯同居的某一天，陆辞决忽然将宋烯压在沙发上。室内光线昏暗，气氛暧昧，陆辞决吻在宋烯颈侧，在对方意乱情迷之时，反手拿出了条一模一样的choker，要给宋烯戴上。 宋烯反应过来，喘了口气，表示抗拒，却被陆辞决反手捏住下巴，“躲什么？忘了你是怎么对我说亲就亲、说抱就抱了？ 宋烯：“......” 阅读指南： 1.攻前期变猫，后面会变回去； 2.含少量插叙，攻受高中同学，但高中没在一起，大学才确认关系； 文案最早一版发表于晋江2025.1.1已截图 内容标签：灵魂转换 幻想空间甜文 校园 萌宠 主角视角宋烯互动视角陆辞决配角秦予航 一句话简介：高冷攻变猫后被老婆抱回家了 立意：珍惜当下，热爱生活 第1章 变成猫了，喂我花生 九月的夜晚，天色始终灰蒙蒙的。雨滴不声不响洒下来，不大，空气里四处透着潮湿闷热的味道。 陆辞决睁开眼时，先是感受到了一阵眩晕。 随即，失去意识前的画面疯狂涌入他的脑海，车祸、耳鸣、浑身的痛感，以及疼痛过后变得模糊的记忆。 站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他才找回了意识，开始打量起周围的一切。 入眼先看到的是不远处住宅楼的灯火，忽明忽暗，呈现一团暖黄。 而后视线逐渐清晰，往近了看，是一条窄巷子、水泥台阶、以及……身下一双毛茸茸的灰色爪子。 陆辞决愣住了。 维持着低头的动作，他目光聚焦，漆黑的眼眸足足盯了这双近在咫尺的爪子有好几分钟，才试探性地动了动，做出五指张开的动作。 与此同时，只见眼前那毛茸茸的爪子也伸展开来，和他的动作分毫不差。 有尖尖的指甲从那一团灰色绒毛里面露了出来，张牙舞爪的，乍看着挺锋利，却因为这爪子实在太小了，显得毫无杀伤力。 “……” 陆辞决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 幻觉，应该是幻觉。 “大佬！！！” 巷子口转弯处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陆辞决蓦地抬头，就见从不远处逆着光过来两个身影。 走在后面那个距离得有点远，看不太清晰。 前面的那人却依稀能看出身形修长，有些清瘦。 陆辞决眯起眼睛，定睛观察数秒，总觉得这轮廓看上去挺熟悉。 而随着对方一步步靠近，这种熟悉感也很快就被证实了。 陆辞决看清楚了来人是谁，心脏重重一跳，猛地睁大了眼睛。 在他面前站定的少年长相极其出挑，手上随意拎了把伞，深棕色的眼眸原本带了几分散漫气质，却在低眸望过来时，眼里神色立刻被一闪而过的惊喜替代。 对方很快蹲了下来，朝陆辞决伸出了手。 “大佬，真的是你啊！” 陆辞决没动，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眼前的人。 宋烯？ 他找了一整个暑假都联系不上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与那双熟悉的眼眸对视着，陆辞决心情有些复杂，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对方忽然靠近的动作。 在宋烯的手即将触碰到他的前一秒，陆辞决就感受到自己现在这幅身体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并且，陆辞决还发现一个更加令人震惊是事实。 他竟然是正在以一种仰视的角度看着宋烯。 陆辞决蹙起眉，再次四处张望了下，这才反应过来，从刚刚他一醒过来就总觉得说不出的怪异感觉是什么。 这些建筑比例不对。 还有，宋烯刚才喊他什么？ “大佬”？ 似乎是终于联想到了什么，陆辞决低头又看了一眼自己身下那双毛茸茸的爪子。 是一双猫的爪子。 巷子里的另一个身影这会儿也走近了。 秦予航慢悠悠在宋烯背后站定，俯视着一块儿围观过来，很快揭晓了答案，“呦呵，还真让你给找着了。” 他拍了拍宋烯的肩膀，语气大喇喇：“我就说怎么出来快半个小时了，也见不到影子，这猫敢情就这么丁点大啊。” “嗯。” 宋烯点头，看了秦予航一眼，又转过身，一脸慈爱地冲着陆辞决伸手，“是不是长得巨可爱......” 陆辞决：“......” 如果这一幕是漫画，那么此刻的陆辞决头上绝对是一道晴天霹雳的画面定格外加八百只黑色乌鸦飞过。 陆辞决本以为自己需要花些时间来消化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的。 以及最令人难以置信的，他自己竟然变成了一只猫这件事。 又或者，适应从双脚走路到四只腿着地也需要时间吧？ 可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当宋烯的手朝他再次靠近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条件反射似的，熟练运用这副猫的躯体快速跳开了。 回头去看，那人脸色果然垮掉，本来带着笑意的好看眉眼也耷拉下来。 陆辞决：“……” 跳过来的位置地面上正好有滩积水，陆辞决低头时候扫见了。思躇片刻，他往前了几步，借着那一滩水望向了里面自己的倒映。 确确实实是只猫的轮廓。 这猫体型不大，胡须弯弯，眼睛也圆圆的，瞳色深黑但被倒映中的光影一照又似乎泛着点深蓝。毛发看起来很柔软，耳朵树立着，一副警惕的样子。 “......” 即便是做了心里建设，当陆辞决看到自己变成这幅样子，还是有些僵硬地怔在原地。而后，就听见边上的秦予航突然大笑了起来。 “不认得你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秦予航瞧见了宋烯吃瘪，想摸猫结果摸了个空，很是不给面子地开始拆台，“没搞错吧小宋，找了这么半晌，还是认错了？人家这怎么连摸都不让你摸啊。” 宋烯皱起眉，维持着伸出手的动作，没好气地回怼：“秦予航你能不能闭嘴。” 说着话他又转头，望了眼已经跳到半米以外的灰色小猫，也不气馁，往跟前挪了几步，重新在角落里的灰猫面前蹲下来。 这回他的动作更加小心翼翼，还清了清嗓子，颇有挽尊之嫌地给边上秦予航解释：“大佬本来就这样，它只是看着高冷而已，其实特别亲近人。” “它？亲人？” 秦予航半信半疑，把伞往墙边一靠，抱着胳膊在流浪猫和宋烯之间来回打量了一圈：“那怎么都不带让你碰的？” “下雨了呗，刚才又是打雷又闪电的。”宋烯面不改色，“肯定给吓着了，猫都这样，容易应激。” 并不了解这些的秦予航有点被说服了，“哦，原来是这样吗。” “那当然，我还是挺了解它的。” 宋烯说这话时是放轻了声音的，他的神情很专注，上半身缓缓地往前倾，双手在身侧蓄势待发。 以至于当他突然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次出手的时候，连当事人，哦不，现在是当事猫的陆辞决都没反应过来，一把就被宋烯抓进了怀里。 陆辞决：“……”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陆辞决明明清楚的记得今天是c大开学的日子。 本来他是有事过去那边，结果过马路时没留意，以至于道路一侧突然冲出来的车朝他自行车直直撞过来的时候，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陆辞决脑海中尝试着回忆当时的情形。 那么近在咫尺的距离，刺耳的刹车声以及之后就断了片的记忆，毫无疑问，一定是撞上了。 可是后来呢？ 他好像是失去了意识，在一片混沌和漆黑中被困了很久，等到再次睁开眼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景象。 所以他这是……穿到了一只流浪猫的身上？ 陆辞决拧起眉，试图消化一下这个荒谬的发展，有点难以接受。 如果说现在他的意识是转移到了这只猫的身上，那么在发生车祸之后，他原本的身体又去了哪里？ 第2章 是被人送进了医院，还是说已经死了？ 他这个年纪离死亡本该还很遥远，一时间想到这种可能性也不知道该是痛心，还是该为自己至少还换了副躯壳，保留下来了意识而感到庆幸。 或许，更多的还是茫然。 “气象预报说今天晚上有雷暴，蓝色预警。” 正思考着，耳边忽然传来这样一句。陆辞决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此时已经坐上了出租车。 ......正被宋烯抱着。 他现在这副新的身体很小，毛茸茸的四只爪子被放置在宋烯的腿上绰绰有余。 宋烯单手托着小流浪猫的腹部位置作为支撑，另一手此时则正在一下一下地揉着他的脑袋，像是安抚。 ...... 陆辞决思绪卡壳了下，这下注意力不得不重新回归到了肉/体上，连思考变成猫这事本身的合理性都被暂时搁置了。 随着宋烯的手掌在他头顶动来动去，此刻陆辞决只感觉触觉中枢神经敏感度被放大了数倍，顿时浑身不自在。 又想起刚才宋烯在巷子里捉他时候的狼狈情形，更是眼前一黑。 他和宋烯还有秦予航是高中同学，不久前他们才刚一起从高中毕业。一整个暑假都没有联系，陆辞决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种情形之下遇见了两人。 原先再怎么说也是一米八几的个子，现在却说被人拎就拎起来，更别说眼下还跟安慰宠物一样搂在怀里顺毛。 这感觉，更是别提有多怪异。 于是陆辞决偏开脑袋，躲开了宋烯的手。 边上就是车窗，灰猫顺着这动作挺直脖子，两只前爪抬起，离开了宋烯的腿，扒上车窗往外看去，想先确定自己所在的大概位置。 “怎么又不让摸了。” 旁边的人小声嘟囔了一句，也跟着他动作转头往外看了眼。 猫的脑袋几乎是整个贴在车窗上，鼻子顶住玻璃，两只爪子奋力勾在车窗沿，但动作不熟练，几度有要打滑的趋势，似乎很不安。 雨水还在争先恐后的往车窗上糊。 外面也黑，车在行驶，影响视线一时很难辨别，陆辞决聚精会神看了半晌，也只能隐约判断出这应该是在高中附近。 费力扒着车窗沿的爪子又往下溜了一截，陆辞决神色认真，还想再仔细看，只可惜目光还没来得及往外面多停留几秒，他的身体就又悬空了。 “你今天怎么回事啊？” 宋烯边说着话一边把猫举起来，两只手卡在它胸腔位置，观察了会儿，然后突然凑近，额头和它贴了贴。 陆辞决：“。” 陆辞决对于这种动不动就要肢体接触的行为有点不适应，伸出爪子，刚想要把人推远，宋烯已经把他放了下来，干脆直接搂进怀里安抚。 “吓坏了吧，大佬。不怕不怕啊。” 陆辞决：“......” 陆辞决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变成猫也太任人摆布了。 第2章 谢谢，我不吃 爪子被迫整个曲起贴在宋烯身上，面对面的姿势，陆辞决撩起眼皮看了面前的人一眼，心里十分无奈。 “靠，好萌。”宋烯瞧见灰猫在看他，趁机捏了捏它的爪子，“别这么看我，卖萌可耻。” 陆辞决：“......” 变成了和人类相比起来更为弱势的动物，就是很容易会吸引更多的关心和保护欲。 作为一只猫，越是乱动反而会被宋烯当成是害怕，搂得越紧。陆辞决和宋烯对视了会儿，逐渐明白这个道理，于是内心挣扎数秒，最后只好认命地让他抱着了。 这应该是宋烯经常投喂的流浪猫，所以很熟悉，陆辞决想。 刚才从巷子里出来，宋烯和秦予航两人已经分别，而自己看样子则是作为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被宋烯用外套衣服半兜半抱着，准备带回住处。 雷声从方才起一直就没有停过，大概是马上暴雨就要来临，路上人倒不多，没几分钟目的地也就到了。 宋烯的家离巷子并不远，进了家门之后宋烯半蹲在地上，先是把外套往旁一扔，而后才小心翼翼地把怀里的猫放下来。 陆辞决在宋烯怀里局促一路，这会儿脚终于沾地，才暗暗松了口气。 他还没来及打量四周，就听见宋烯语气带着一丝得意，边换鞋边感叹：“竟然真的不挠人啊大佬。够意思，不枉我今天收留你。” 陆辞决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些意外，原来宋烯也不确定这猫挠不挠人，就敢随便往家里带。 看样子是还给取了个名字，叫大佬。 经过刚才的一路，陆辞决现在已经慢慢冷静下来，认清了自己确确实实是变成了一只猫这个事实。 这不是做梦，梦不会这么连贯又这么真实。 陆辞决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时的心情，但他必须得想办法变回去，现在这个样子简直太糟糕。 或许，得先去发生车祸的位置看看，或者去医院打探消息。 不过，不对劲的事恐怕不止一件。 陆辞决想到这里，目光忽地一转，投向进门后被宋烯扔在一边的外套。 其实刚才在巷子里他就观察到了，宋烯和秦予航两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都还在穿着一中的校服。 一中是他们的高中，但是不久前他们这届明明都已经高考完毕了业，暑假也眼看就要结束，即将去大学报道了，怎么这两个人到现在还穿着高中的校服？ 停在门口，陆辞决眯起眼睛，打量着宋烯的一举一动。 进门后宋烯先是换了鞋，然后直奔客厅角落的柜子，不知在翻找什么东西，陆辞决犹豫了下，也往室内走了几步，无声地扫视着宋烯住的地方。 他和宋烯从前在班里关系不错，但他住校，没来过宋烯的家。 这里看上去是个简单的两室一厅，收拾得很干净。 客厅茶几上放着笔记本电脑，旁边摆着两小盆多肉，总的来说东西很少，也不知道是不是不经常住。 难道是因为大学开学已经把东西搬去宿舍了？ 那为什么宋烯报了道却没去住学校，而是又回这里，还有空又跑去高中附近的巷子里捉流浪猫。 心里存着疑惑简单打量完了房间，陆辞决目光才重新回到宋烯身上，见后者从柜子里拿出来挺大的包装袋时候，他愣了下。 “奖励你猫粮。”宋烯见大佬看他，抽空晃了晃手里的袋子。 谢谢，我不吃。 陆辞决皱起眉，很想这样说。 来的这一路他其实犹豫过，要不要告诉宋烯他是谁。可是拿不准宋烯会是什么反应，连他自己都觉得荒唐无比的事，宋烯会相信吗。 心里这样想着，陆辞决下意识环顾了下四周，这屋子里没有其他人在，现在就只有他和宋烯两个人。 沉默良久，陆辞决试探性地张口，想尝试叫宋烯的名字。 结果刚一发声，听见的却是一声格外清晰和令人无法忽略的：“喵~” ...... 空气瞬间凝固了几秒。 陆辞决更是整个人都僵住，几乎要原地石化。 而宋烯原本还正低着头在为打不开手里的猫粮袋子而较劲，嘴里嘀咕着：“这什么破包装，打都打不开。” 结果一听到这动静，立刻停下手中动作，“噌”地转头眼睛亮亮地看过来。 “我去，是你叫的吗大佬？” 陆辞决：“……” 陆辞决拧着眉，脸色十分难看。 他心里也在自我怀疑，刚才那个真是他发出来的声音吗。 一旁的宋烯已经放下猫粮快步走过来，似乎感到颇为新奇，又是一通不管不顾的在小灰猫头上胡乱揉。 “我这好像还是第一次听见你叫！平时这么高冷，叫声还挺嗲的啊。” 陆辞决步伐沉重地退后几步，带着强烈攀升的羞耻感，一言难尽地躲开了宋烯的手。 只可惜，跨物种之间的情绪互通似乎不像同类那么敏感，至少不能直观明显的看出表情，就加大了理解难度。 所以对于陆辞决此刻复杂的心情，宋烯并没太察觉到。 非但没察觉，宋烯还干脆半跪在地上，俯身侧着脸瞧了小灰猫半晌，小声逗道：“哎，再叫一声。” 陆辞决面无表情地看了会儿面前的人，突然有点不太想说话了。 一人一猫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地僵持着。 等了有好几秒，宋烯只好摇头作罢了。 他不和小流浪猫计较，干脆站起身从抽屉找来一把剪刀，把猫粮打开，而后又去了厨房。 陆辞决就又看着宋烯这么一趟又一趟的，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个空碗，一看就知道是人吃饭用的碗。 “家里没有专门喂猫的碗，你就用这个吧。” 宋烯说着话，很是不拘小节地把一小袋猫粮哗啦啦倒进了碗里，然后朝陆辞决的方向推了过去。 “唉，不过我也只能收留你一晚。”他望过来，又很遗憾地表示。 第3章 陆辞决撂下眼皮，瞥了眼面前的碗以及里面的棕色颗粒物，不为所动。 他自然是拒绝吃猫粮的。 变成了只猫仅仅是大约一个小时以前的事情，就算身体上发生了变化，思想上也清清楚楚记得自己是个人，实在对着一碗猫粮下不了口。 只不过旁人看来作为一只流浪猫，平时饥一顿饱一顿的，这会儿有吃的送到嘴边却不吃，行为就显得反常了。 有点太矜持了，宋烯看着它，搞不懂小灰猫的想法，很费解。 “怎么不吃啊？” 见大佬迟迟不动，宋烯又拿起猫粮的包装袋反复看了看，疑惑：“奇怪，上次在巷子里喂你的就是这个牌子啊，那会儿不是吃得挺开心吗。” “难道是有别人喂了其他的，嘴刁了。”思索着，他开始自言自语，“现在的流浪猫怎么也这么挑剔啊。” 陆辞决心累，看到了一旁的阳台，他走了过去，暂时离开了是非之地。 这会儿已经过了十点，雨还在下，不过已经小了很多。 刚才在出租车停车的时候陆辞决只看到了宋烯所住小区的名字。但从车上下来后，宋烯大概是怕这猫会冷，用校服紧紧地把他裹着抱在怀里，所以陆辞决没能看到宋烯住的是哪栋楼，甚至连楼层都不知道。 突然变成这副样子，想要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恐怕之后难免有需要借助帮助的时候。 陆辞决整理着思路。 如今以一只猫的形态很多事情都无法做到，去他发生车祸的那条马路查看情况还好说，室外大部分地方本就是开阔场所。 但如果后续要混进医院，恐怕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之后他想要再找到宋烯就只有亲自来这里。 前提是他需要知道宋烯的地址，以防万一。 对面楼是8号楼，陆辞决站在落地窗前，视线向下，数了数窗户。 按照高度来看，这里对应的大概是7层，明天到了室外应该也能靠对应位置推出宋烯住的楼号。 仔细又回想一下，陆辞决想起来这小区的名字他以前也听过，离学校很近，如果不是今天下雨，步行十几分钟也能到的距离。 宋烯似乎是没和家里住，这里大概就是为去学校方便租的。 陆辞决盯着窗外，把楼下各种参照物在脑子里过了个遍，才发现房间里变得挺安静。 他转头看向身后。 宋烯还蹲在原地，只不过注意力已经不在他身上了，而是一手搭在猫粮碗边玩着里面的猫粮，另一手按着手机在回复消息。 微信消息提示又响了一声，宋烯低着头，看到消息内容后挑眉笑了下，捧着手机换成双手打字。 陆辞决转过身，下意识就想要走过去看，但走到一半又犹豫，觉得以一只猫的身份去窥探别人的隐私似乎不妥，便停在原地纠结。 不知道是在回复谁的消息，这么认真。 心里没来由的涌起一丝不爽，陆辞决目测了一下宋烯打字的速度，应该是秒回。 直到又过了两三分钟，宋烯才把手机收回兜里，见大佬正看着他，笑起来敲了敲装猫粮的碗，问：“真不吃啊？” 陆辞决看着他，没动，怕宋烯还要坚持。 好在这次宋烯放弃了，打了个哈欠站起身，颇为无奈地说：“那好吧，碗就放在这儿，晚上饿了自己来吃。” 第3章 大佬，你怎么在这？ 回到家时间就不早了，等宋烯洗完澡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他应该是困了，头发草草吹了两下，也没完全干，就打着哈欠从浴室晃了出来。 “对，你没听错，就是明天早自习交。” 举着手机不知道在跟谁语音通话，宋烯从浴室出来，看到了门口的大佬，于是蹲下来，勾着手指去挠了挠小灰猫的下巴。 “不知道，没写完。都几点了你现在才想起来，明儿早上过去抄吧。我要睡了。” 宋烯的手随意搭在灰猫的脑袋上，陆辞决闻到了宋烯靠近的时候带过来淡淡的沐浴露味道。 很好闻，说不清是柠檬还是西柚味，总之是让陆辞决晃神了一秒，也就又没躲开宋烯这种随便动手动脚的行为。 猫科动物对于人类的抚摸是否受用他不知道，但陆辞决本人是肯定不习惯的。 别说是现在，就连陆辞决小的时候也没这样动不动被家里长辈说抱就抱、说摸头就摸头过。 他多少有点抗拒亲密接触，觉得很陌生和别扭。 不过很快，陆辞决也没空纠结这个了。 因为听到宋烯对着手机里说的话，他倏地抬头，看向那个已经起身走向卧室的背影，内心重重一跳。 宋烯刚刚说“明天早自习”？ 怪不得，从遇见宋烯到现在，他就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一中的校服、早自习。仅仅是这两点连起来，都足以让陆辞决不得不往一个方向去想，他忽然间脑子里有了一种猜测。 宋烯卧室门没有完全关上，而是留着挺大的缝隙。陆辞决按捺情绪等了一会儿，待宋烯睡着了，他才回到玄关处，去找宋烯刚刚随手扔在一边的书包。 幸好走廊灯没有关，陆辞决费了一番功夫，才终于把宋烯的书包放倒，四爪并用甚至连嘴都用上，才把书本一本本从宋烯的背包里拽了出来。 熟悉的学科、熟悉的课本，甚至包括还隐约有印象的试卷们，全部都印证了他的猜测。 看来他不只是穿到了一只猫的身上而已。 陆辞决怔愣在原地。 就连现在所处的时间，也是一年前，他们高三上学期的时候。 为了进一步确认这点，陆辞决想起了茶几上的电脑，这茶几不高，猫的身体可以很轻松跳上去。 宋烯的电脑有密码，但好在通过锁屏也清楚的显示了日期。 确实是一年前没错。 这下，陆辞决彻底僵住了，只感觉血液跟倒流似的浑身发凉。 原本按照他的设想，要先找到自己的身体，这样或许他还有可能回到自己身体里去。 这种假设本身就很难实现，现在看来情况比他想象的似乎还要复杂。 况且，这根本是个悖论。 如果时间往前了一年，那也就代表他根本无法在现在这个时间点，去找到自己一年后那副被车撞了的可能躺在某医院的身体。 因为那在当下这个时间点，车祸根本都还没有发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时空裂缝和超光速飞行？还是他的灵魂因为穿越而改变了生命形式，多元宇宙或平行世界吗？ 难道这一切都只是幻觉，他还在昏迷，眼前的全是假象。 思绪混乱不堪，陆辞决杵在原地久久没动，眸色也渐渐沉下来。 这种完全找不到头绪和束手无策的感觉令人烦躁，让向来习惯对自己的事情都有所掌控的他一时间无从适应。 面前的电脑早已经陷入待机状态，显示屏也暗了，陆辞决盯了那块漆黑的屏幕里面猫的轮廓。 陆辞决就这么沉默地看着那轮廓，看着看着，忽然间想起了另一件事。 如果这里是一年前，那除了他现在已经遇到的宋烯和秦予航之外，原本一年前的他自己，也就是这个时间线上的‘陆辞决’还会同时存在吗？ 陆辞决皱眉，陷入沉思。 - 宋烯早上很早就出门了，高中生的作息时间基本可以用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的模式概括。 不过宋烯是属于起床困难那一挂的，早上闹钟响了好几次他才起来，眼睛都还没完全睁开，迅速洗漱过后一手拎上书包，另手抄起猫抱在怀里就往外走。 “我妈晚点要过来，今天就不招待你了啊大佬。” 陆辞决被宋烯从怀里放下来的时候，听见他扔下这么说句，然后人就急匆匆的跑了。 前方不远处就是一中的方向，陆辞决望着宋烯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直到对方跑进校门，陆辞决视线才收回来，观察起四周。 这里就是昨天宋烯和他遇见的那条巷子口，左手边拐进去，巷子深处某家店面后门的台阶，就是昨天宋烯找到他的位置。 昨晚陆辞决几乎一夜没睡。 经过翻来覆去思考，本来也决定今天先来这附近找找线索。 白天这个时间巷子里挺安静。 学生们都在上课，加上这里是和外面马路和街景隔开的后巷，平时很少有人进来。 陆辞决一路往巷子里走，看到了很多前排的街道上店面的后门，只不过大多都是不开或者上了锁。 其中一家陆辞决觉得有些眼熟，好像是之前有人在群里发过，说这附近网吧后门能通到巷子里，上网怕被抓包的学生要“逃跑”可以走这门。 那时候大概还是高一，有阵子某款游戏特别火，班上挺多人去网吧都会喊宋烯一起。陆辞决的目光在那扇门上停留了几秒，不知道宋烯是不是来过这里，才偶尔间发现了有流浪猫聚集。 第4章 思索着，又往前了几步，昨天醒来时的位置也到了。 昨晚下着雨，又是晚上观察不清，让人多少产生了一些侥幸心理。而现在，陆辞决抬眸，沉默地打量着眼前平平无奇的两三阶台阶，又看了眼上面闭合的门，实在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门上面被贴的小广告都厚厚一沓，风一吹还掉了两张在地上。 实在是没什么特别。 很遗憾，这里并没有什么时空裂缝的入口。 心里多少有点泄气，尽管来的时候陆辞决就对这种结果多少预料到了。但无计可施和白跑一趟同样让人心情说不是好。 于是陆辞决就这么沉默地在原地发了会儿呆。 昨晚偶遇宋烯时的情形再一次浮现。 毕业散伙饭时几个零星回忆也在脑海中闪过，宋烯端着酒杯的手，说话时候的神情，眼下都显得有些模糊和陌生。 陆辞决拧起眉，无声地叹了口气。 太阳越来越大的时候，陆辞决终于离开了巷子。 漫无目的地沿着马路走了会儿，周围的街景肉眼可见的宽敞了很多，陆辞决抬眼去看，发现自己已经来到外面的主路上。 这会儿估计临近中午了，太阳挂得老高，马路上车也不多。 正当陆辞决开始觉着周遭环境开始眼熟的时候，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凌厉的哨声，往前一望，他就看见了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围栏网。 这是一中的篮球场围栏网。 一中是有两个室外篮球场的，一个在校园内部宿舍楼的旁边，另一个则是位于学校西南角，靠着马路，隔着网栏就能看见学校里面。 陆辞决还记得高一有回撞见宋烯上体育课偷偷叫了对面超市的人来送烟，就是从这围栏网递进来的。因为学校超市不允许售卖香烟。 那会儿宋烯也看见了他，大概是被撞见了有点心虚，还朝他这边比了个禁声的动作，而自己当时好像是没理。 刚转学到这里的时候，他对宋烯的印象并不太好，而且是下意识的。 大概是因为转学过来的当天晚自习下课，就撞见了因为在学校附近跟人打架，而被教导主任拎回去的宋烯。 具体因为什么不知道，陆辞决只记得这事后续是宋烯还被通报了批评。 加上又接连碰上买烟这事，那会儿陆辞决还不了解宋烯的性子，烟也是替别人带的。 所以第一印象里存在诸多误会成分。 至于后来…… “操，宋哥牛逼啊！” 也不知道谁突然吼了一嗓子，打断了陆辞决的回忆。 他兀地抬头，就见篮球场内一个熟悉的身影掠过。刚投完了三分的男生随意抹了把汗，脚下没停，转身又回去防守。 这身影也太熟悉了，今天早上还见过。 陆辞决目光一凝，往前了几步，隔着围网往球场里去看。 果然是宋烯。 周一上午的最后一节是体育，陆辞决还有印象。 只不过他们压根没正儿八经上过几次。 高三的学生体育课基本都改自习了，要么就是有老师会占用来讲卷子。 理由自然是不用说了，高三学生取消体育课天经地义。 宋烯难道是又逃课了？ 陆辞决把目光移到旁边的操场上，观察着，果然除了篮球场这边，操场一个他们班的人都没有。 “几点了？”那一群人中间不知道谁问了句。 话音刚落，下课铃就跟着响了起来。 “哎，散了散了，太热了。” “着什么急啊，打完呗，就十分钟。” “宋哥怎么说？” 被问到的宋烯正弯着腰，两手撑在膝盖上喘气。 他看着也有点犹豫，现在比分刚好追平，都没决出胜负。听有人这么问，他点了点头，“打完吧。” 说着他直起身，朝斜前方扬了扬下巴，喊了句，“等会出去吃？” 随着他看的方向，陆辞决扭头过去，这才注意到原来秦予航也在。 “成啊。”秦予航坐在球场边上的人群中，伸长胳膊，隔着人冲宋烯比了个ok的手势。 中午午休这段时间学生们开始零零散散从教学楼各个班里往外涌，大部分是往食堂去的，也有些往校门口走的。 他们学校附近有商业街，挺多不乐意吃食堂的人就会选择去外面吃。 况且西南角这个篮球场的位置本来就离校门口近，比起去食堂，打球的人还是出去吃更方便。 眼下球场里这群人已经又如火如荼地开打，准备分出个最后胜负。 因为已经是中午，有些从教学楼里出来的学生经过也会驻足观看，连铁网外面路上有经过的偶尔也停下来瞄一眼。 剩下的这十分钟确实是紧张又刺激。 宋烯本来就长得好，认真起来的样子更是帅得扎眼。 他原先在校篮球队待过一阵子，动作都行云流水的，看着随意但反应速度跟意识都很精准，几乎全场的焦点都在他身上。 只剩最后的三分钟，周边围观的渐渐也都不讨论了，全都挺安静屏息凝神的观战。 直到终于结束赢了隔壁班几个人，头顶突然传来一声激动的呐喊。 “啊啊啊学长好他妈帅！！！” 陆辞决才回过神，疑惑地抬头往上看。 此时围网外已经站了挺多围观的学生和路人，喊话的是个女生，神情很激动，双手挥舞着，在隔着拦网冲里面比大拇指。 而陆辞决所站的位置也发生了变动。学校围栏网底部有两块网墙相接的地方裂开了道缝隙，大概是松动，破出一个挺小的口子，陆辞决低头看了看，自己眼下已经顺着这口子，被挤进了围网内部。 “哎卧槽，这嗓门真nb。” 有篮球场内的男生也被这嗓子吓了一跳，脖子都跟着缩了下。 看到围网外女生垫着脚视线朝着的方向，他很贴心的往旁边让了让，好让人和宋烯对上话。 “学长！！你等着！你等我去给你买水啊！”女生隔着围栏网，鼓起勇气又大声喊了一句。 众人视线顿时都被吸引过来，几个男生开始在旁边出声起哄。 还没等宋烯说话，秦予航先被逗乐了，揽着宋烯往围网这边走了几步，隔着网子问外面的两个女生，“你俩挺有意思啊，咋还站学校外面看。” 两个女生穿着校服，明显是他们学校的学生。 “这不是午休刚出来准备去外面吃点东西，结果一转头看到宋烯了嘛。”女生也笑起来，大大方方地说，“你们还打吗？要去吃饭了？” 妹子长得挺漂亮。 况且人家刚才说了，想给宋烯送水。 秦予航自然明白这层意思，转过头看宋烯，朝他笑得意味深长，“问你呢，还打么？” “不打了，我们准备去……” 宋烯手里拎着校服，冲她俩礼貌地笑了下，结果话说到一半，视线向下，突然顿住，“大佬？你怎么在这？！” 第4章 回忆杀 “陆辞决？哎，发什么呆呢。” 少年很熟稔的靠过来，手臂搭在陆辞决肩膀，带着刚运动完的气息。 陆辞决感觉到脖颈处一热，眉毛轻蹙，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 宋烯并没察觉，搭在他肩膀上的胳膊也没放开，而是又压低了些音量，凑过来，“一瓶水而已，人家一妹子，还那么多人看着呢。” 高一最近在组织篮球比赛，这种活动向来能得到积极响应，班里报了名的男生们都会利用体育课和晚自习前的时间练习。 班主任特意嘱咐陆辞决一定要参加，说不单是因为缺人，而且他本来就晚半个学期才转过来，这也是和同学熟悉起来的机会，必须去。 往常打篮球像宋烯这种长得帅且技术好的，是最经常会被女生围观跟送水的，他们班的人已经司空见惯了。 只不过这次还有点不一样。 往常送归送，那基本都是朝着宋烯去的，还没见过谁敢给陆辞决递。 不是别的，主要陆辞决本来长相就属于偏冷那一挂，瞳色漆黑，眉眼间神色淡漠，下颌线分明，衬得他生人勿近的气场很强烈。 加上刚转学过来不久，话又少，所以尽管长得好，却也没什么人敢轻易接近。 眼前这妹子是真挺有勇气的，连宋烯瞧见她把那瓶冰糖雪梨往陆辞决跟前递的时候都觉着佩服。 其他人更是目光全都齐刷刷地投了过来，一时间周围的气氛都变得异常安静。 安静中还带着一丝尴尬。 别人这都屏气凝神的，反观陆辞决这位当事人倒是没什么反应，视线淡淡站在原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眼瞧着那女生脸越来越红，嘴角紧紧地抿起来，都不敢抬头，宋烯终于看不过去了，赶忙从人群中出来打圆场。 揽着陆辞决肩膀小声提醒的时候，宋烯其实察觉到了陆辞决背后似乎有些紧绷，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第5章 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人跟他说话就跟没听着一样，宋烯索性替他决定了。 “啊，我突然想起来，刚才打球陆哥手腕好像扭了下。” 宋烯说着话，胳膊从陆辞决肩上撤回来，直接从面前的女生手里接过饮料，冲人笑了笑，又看陆辞决，“没事儿，来，我替你拧开。” 说着手指轻轻一捏，把瓶盖子打开，朝陆辞决递过去。 骨节分明的手握着饮料瓶子，上面还有冰镇后融化的水，顺势流到这双好看的手上。 陆辞决视线往上，一抬眼就对上了宋烯的眼睛。 宋烯正在用表情疯狂暗示他，就差把“别让人家女生下不来台”几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陆辞决这才回过神儿来，接过那瓶水，嗯了声。 其实他也不是故意要晾着别人，只是刚才有点意外于女生突如其来的动作，结果还没等说话，宋烯就过来了。 后面陆辞决的注意力不知怎么就全被耳边的气息吸引过去。 按下心里刚才那丝异样的说不清的感觉，陆辞决干脆将瓶子一举，仰头喝了几口饮料，才冲那女生道了谢。 事实证明，班主任的坚持是对的。 一场篮球赛算是破冰，男生们都结下了深刻的友谊。陆辞决还记得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宋烯经常会来找他闲聊或者问他题。 这人在班里活跃得很，或者应该说，宋烯是他整个高中印象里存在感最高的一个人，所以后来很快也就熟悉了。 高考前讨论起填志愿的时候他听过宋烯的想法，本还以为大学还能有机会继续同校。 结果没想到毕业一顿散伙饭过后，这人就没了消息。 - “哇！！哪儿来的小猫啊好可爱！” 周围不知道谁惊呼了一句。 记忆中的场景忽然跟倒带似的转到现实。 陆辞决被这一声提醒，抬头去看，比例和角度果然又回到原样，他又变成了猫，需要从下往上望着宋烯的高度。 不过宋烯很快就蹲下来了，眼睛一弯，看上去应该是心情不错，“大佬，你怎么会在这？是来找我的啊？” “哇，学长这是你的猫吗？” 围网外，女生也才发现脚边这么个丁点大的小猫，惊讶过后也跟着蹲下来，歪头看着宋烯，“我可以摸摸吗？” 女生身上大概是涂了香水，手腕伸过来带着很明显的香味。 这味道人不一定能察觉，但动物的嗅觉灵敏，是人类的好几倍，就多少会显得有些刺鼻。 她问是这么问，不过手臂已经穿过围网的空隙伸出去一半了。 “摸吧。” 陆辞决偏了下头，正想躲开这味道，结果听到宋烯这句当家做主似的语气，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地就定在了原地。 “我跟它熟。”宋烯语气很得意，“它很乖的，不挠人。” 陆辞决：“......” 这个时间球场人都散了差不多，三三两两往外头去吃饭了。 秦予航和隔壁班几个一起打球的又扯了几句有的没的，把篮球收好过来找宋烯，还不忘嘴欠地冲俩妹子笑，“嘿，我们小宋就是招人喜欢啊，瞧见没，猫都跟他最亲。” “是啊，猫也喜欢帅哥。不过这猫好小一只啊，看着感觉像美短，但是花纹好像又没那么清晰。” 另一个女生停顿了会儿，才又轻轻碰了碰刚才扬言要给宋烯送饮料的她朋友，“啊对了，学长你们中午在哪吃？这会儿去食堂估计没什么吃的了吧？” 两个女生没听见刚才宋烯跟秦予航说好了去学校外面吃的事。 这会儿问他们十之八九意思是想约着一块儿，况且中午这太阳越来越大，很晒，在这蹲着隔着围拦网说话也不是个事。 陆辞决也热，变成了猫的这一身毛不是白长的，况且又是夏天。 他这会儿心情有点烦躁，具体是因为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可能是因为上午往小巷子里溜了一圈没什么收获，也可能是因为别的。 天儿太热，再加上作为猫感官和味道都比人类更敏感，他闻着女生身上的香水味也不太习惯。 “听你的，怎么说啊？” 秦予航一身汗，抱着篮球手往宋烯肩上一按，问。 他跟宋烯混在一块儿不是一两天，能看出来宋烯这样子就是对跟前这女生没兴趣，所以要约饭还是得问问宋烯的主意。 虽然他是无所谓吃个饭也没什么，可毕竟这少爷虽然面上看着好相处，其实还是有点懒得应付不熟的人的。 这大热天的。 听见秦予航这么问，陆辞决也抬头，漫不经心地跟着把目光投向宋烯。 后者倒是没怎么犹豫，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冲眼前俩妹子笑笑，“我跟秦予航其实刚才就说好了，等会儿准备去……” 陆辞决没耐心听了，他想找地方庇荫，转头准备走。 女生的手已经从猫身上挪开，正全神贯注地听着宋烯说话。 而宋烯边说着话又想来摸小猫的下巴，结果摸了个空，“诶……大佬！” 宋烯在后面喊他的时候，陆辞决顿了顿。 可下一秒，陆辞决的余光蓦地捕捉到斜前方三层连廊楼梯上的一个背影，呼吸瞬间一窒。 没有多做犹豫，陆辞决已经一根箭似的朝那个方向冲了上去。 猫的动作敏捷，反应速度更是人的数倍，脑内想法基本可以和动作达成同步，尤其是活动起来感受更加明显。 一个人大概很少会有能看到自己的背影的经历。 刚刚那一眼陆辞决其实也不太敢肯定。 可就是有种很强烈的直觉告诉他，那个背影很可能是存在于这个时间点的‘陆辞决’，也就是高三时候的他自己。 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求证的机会。 找到他，也许可以换回身体。 至于时空不时空的，大不了他再重新过一年高三，也总比成天用一只猫的身体强。 又或者，至少能看看这个‘陆辞决’身上有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也好，说不定能解开困局。 设想着各种可能，陆辞决越跑越快。 一路七拐八拐，避开那些吃完午饭往宿舍走的学生，他视线始终尽力锁定着刚才的大概位置，距离越近心里愈发明显的紧张。 结果到达连廊一层的转角的处，陆辞决差点和突然出现的男生撞上，好在动物的身体反应更迅速，陆辞决一个躲闪跳到边上的花坛，避开了。 对面那人则吓了一跳，抱着的几本书险些掉地上，喊了句，“卧槽，哪儿来的猫”。 就这么一个耽搁的功夫，陆辞决心里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转头，顺着刚才转角的楼梯口方向往上望，果然已经见不到什么人。 按照正常速度，三层楼的距离怎么也走下来了。 陆辞决嘴唇紧抿，不肯放弃接着往上追了几步，来到了连廊的二层，却发现上面一个人影都没有。 经过这么一通，这会儿楼下已经引起了三三两两的学生注意，都被这只不知道什么情况跟疯了似的的乱窜的猫吸引了视线，驻足看过来。 有抬手朝这边指的，也有眼看要往这方向过来的。 站在连廊二层上，陆辞决气喘吁吁地俯视着下面的人，沉静几秒，神色暗下来，掉头就走。 他们学校的安保跟门卫大爷一向是会把误入校内的流浪猫往外赶的，怕这东西身上携带病毒细菌。 加上之前就发生过学生被流浪猫咬伤的事情，他们更怕担这责任，绝对不会放任流浪猫在校内乱窜，这点陆辞决还有印象。 不能冲动，陆辞决想，否则会引来安保，下次恐怕想再进来都难了。 陆辞决的家离学校不近，高三又忙，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是住校的，利用现在这副猫的身体想要再来考证，最方便的也就是来学校。 还是先退一步，来日方长。 - “怎么着？是跑没影了吧？” 秦予航懒洋洋地跟着前面的人，边说边看了看手表，冲宋烯说，“得了吧少爷，咱先去吃饭成么？现在去外头还能来得及吃饭，再晚点下午上课铃都要响了。” 两人转了一圈，没什么收获。 刚才大佬突然间跟受了刺激似的不管不顾就跑，宋烯觉得很不对劲。他喂了这猫有段时间，虽然这小东西性格高冷也不爱叫，但觉不像是会突然发疯的。 所以婉拒了两个学妹的约饭之后想了又想，他还是有点不放心，找了过来。 可是猫的体型本来就小，学校里楼与楼之间花草树丛不少，随便哪个角落都容易躲藏，刚才他们往这边来耽误了会儿，追到连廊已经见不着影了。 宋烯脚步停下来，蹙着眉，“你说它刚是不是吓着了？怎么突然跑那么快，我从来都没见过它这么反常。” “啊？为啥就吓着了，也没人吓它啊。”秦予航莫名其妙。 第6章 宋烯回想着，摇头：“感觉不太对……” “哎哟感觉，你跟它才认识多久啊，一学期还是俩学期？咋就那么亲呢？” 秦予航无语了，他饿得不行，瞧见宋烯停下，连忙一把勾住人脖子就往校门外拐，“你说说你又没条件把人家领回家去养，还总这么惦记着，这跟那又想泡妞又不想负责的渣男有啥区别啊？” 本来就刚打完篮球又胡跑一通累得很，这会儿宋烯被秦予航乱七八糟的扯淡逻辑给惊呆了，转头无奈地看着他。 “哎，行行行。” 秦予航耸耸肩，咧开嘴一乐，“纠正一下，我说的没条件不是指物质方面啊，这点我们小宋毋庸置疑。那不是阿姨猫毛过敏么。” 显然重点也不在这里。 宋烯被他念叨烦得不行，抬了抬胳膊，作势要揍人。 秦予航连忙灵活地跳开，还不忘嘴贫，“哎哎哎，打是亲骂是爱啊，说不过就打人，从初中就这德行。” 宋烯：“滚。你想吃什么。” 懒得和秦予航贫嘴，大佬找了一圈没找着，宋烯也确实没办法了，只好先把这茬放下。 “什么快吃什么，看看几点了大哥，还挑呢。” 秦予航往外走，忽然想起什么，又扭过头问他，“哎对了，刚才要不是猫跑了，那俩妹子，你本来真准备跟她们一起吃饭啊？” “没，又不认识，准备找个理由拒绝。”宋烯神色恹恹地答，显然心思还惦记着小流浪猫。 “嗯……那你做的没毛病。”秦予航点点头，高深莫测地摸着下巴看向宋烯。 结果等了半天不见宋烯追问，他自己憋不住了，只好继续，“咳，去年咱高二的时候，也就是她们刚高一那会儿，听说那妹子最开始还追过陆辞决呢，有眼光是有眼光吧，但咱也不能当备胎啊。” 宋烯脚步顿了顿，没有接话。 对上秦予航疑惑的目光，他摇了摇头，示意秦予航跟上，两人继续往校门外走。 第5章 这太没面子了！ 陆辞决按照原路返回，避开了学校正门口。 这会儿已经是午休，操场上一个人都没有，他成功地从围栏网空隙出了学校。 刚才那个背影到底是不是这个时空的‘陆辞决’他没办法确定。 高中的生活日复一日，重复性实在太高了，每天过得大差不差，试图回想某年某月某日做了什么也有些困难。 看样子只能慢慢来。 于是接下来的两天，陆辞决再次尝试过混入学校，只可惜一次正赶上安保换班，另一次发现加派了人手，都没能成功。 陆辞决顺路只好又去了几趟那条巷子，倒是很巧的每次都又遇到了那些流浪猫。 陆辞决发现了，这些流浪猫并不是本就生活在巷子里。 它们是每天都会到这来，有的来得早，有的来得晚，大概是知道会有人来喂它们。 起初有过那么一瞬，陆辞决怀疑过这些猫里面会不会也有的是人变的，或者既然自己现在也变成了猫，会不会能听懂它们的语言。 可很快，他自己先否定了第一种想法，因为太扯了；而第二种想法，在实践过后，答案也是否定的。 不过慢慢的，陆辞决又发现，虽然他听不懂这些猫的叫声，可大概是受现在这副躯体的影响，他的感官似乎变得格外敏锐。 即便面对面不发出声音，他也多少可以感受到其他动物的情绪，比如排斥、敌意、亲近等等。 这就有点像是两个虽然语言不通的人，但可以通过气场感受到对方的情绪和意图。 不过这个发现目前对来说对他意义不大。 一条路暂时走不通，于是陆辞决凭借印象，还是去了趟他发生车祸的那条路段。 虽然逻辑上已经知道是个悖论，但目前他遇到的所有事，早就不能简单用逻辑和合理性来考量了。 只可惜等陆辞决兜兜转转来到了地方，一切看起来都是同样的正常。 路面不像是近期有发生过车祸的痕迹，监控也是他暂时无法涉及的途径，所以依旧还是无所收获。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陆辞决最后决定，还是得再去找一趟宋烯。 这是目前他唯一能获取外界信息的渠道。他想查下新闻，一是再确认下，是否有车祸事件的相关报道。 其次，他也希望能从宋烯那里得到些线索，看看这里的‘陆辞决’到底还存不存在。 同一个时间点上，同时出现了两个陆辞决的可能性大么？还是说这里类似于平行世界，在这里的他就是作为一只猫存在的。 退一万步讲，哪怕能用宋烯的电脑或者手机查有没有类似事件资料，也比现在这样坐以待毙好得多。 猫的形态处处不方便，现在的陆辞决甚至连对于时间的把握，都要靠透过学校对面超市的橱窗看到里面的时钟后，再去估算以那里为中心，去到某个地方的耗时来推算时间。 比如从学校到巷子大概就是五分钟，到商业街大概就是十多分钟。 宋烯并不是每天都会来巷子，陆辞决于是准备主动出击。 估算好时间提早出发，进到小区入口后，他凭借上次的记忆找到了宋烯家的单元门。 单元门是有门禁的，陆辞决等在门口，但不知为何今天却迟迟不见宋烯回来。 也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正当陆辞决开始怀疑宋烯今天该不会是已经提前逃了晚自习回去了，犹豫下次干脆去校门口堵人的时候，宋烯才终于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这会儿天色已经是深黑，周围有微风偶尔吹动一旁的草丛，住宅楼的灯比陆辞决刚到那会熄了有快一半，安安静静的。 一个人影低着头走过来，陆辞决直起身，爪子向前几步，很快认出来宋烯。 宋烯书包随意侧背着，走过来时候一直低着头看手机，不怎么好的习惯。 直到走近单元门口，长腿一迈，宋烯上了台阶，正要刷卡的时候才注意到门边小小的一团灰色。 “嗯？大佬？” 见对方迟疑，生怕宋烯认不出自己，陆辞决于是靠近了一些，内心挣扎了几秒，勉为其难地迎合着叫了一声。 “喵~” 算是回应宋烯喊他。 “我靠。” 显然是被眼前的画面给震惊到了，宋烯愣了好几秒，手机也不看了，随意往校服兜里一揣，蹲下来盯着灰猫看。 “真是大佬啊，你该不会是……来找我的？” 宋烯指了指自己，这话估计说出来之后他也觉得不敢相信，于是很快又摇摇头，嘀咕，“不能吧，这也太神了，肯定是巧合。” 说着还又把手机摸出来，冲着大佬拍了张照片。 流浪猫出现在哪里都有可能，宋烯的想法其实也不奇怪。 可关键是今天没下雨，陆辞决突然想起了这茬。 不仅没下雨，还是个格外晴朗的夜晚，那他该怎么让宋烯带他回家呢。 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也没人出来进去，宋烯就这么蹲在门口，拍完一张，低着头看了看，又拍一张。 总感觉今天不像是很兴奋要把他带回家去的意思。 陆辞决心不在焉地看着对着自己的手机摄像头，开始思索对策。 看了看自己那双毛茸茸的爪子，又看看后方的单元门，陆辞决正考虑等下趁着宋烯开门的缝隙利用猫的迅速跟上去，就听见面前的人不知道给谁发了条消息，手机里传出发送成功的提示音。 刚拍完就发，八成是在给人分享找上门的流浪小猫。 这么晚了发给谁的？ 陆辞决思绪跑偏了下，回想了想，印象里自己反正是从没收到过宋烯给他发流浪猫的照片的，甚至以前的他根本都不知道宋烯会去喂流浪猫这件事。 尽管学校里熟悉，可出了学校的门，他其实很少和宋烯碰见过。 正琢磨着，突然间身体猛地腾空，条件反射使得小灰猫的爪子立刻牢牢扒住了宋烯的胳膊，陆辞决后一秒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宋烯给抱了起来。 这次没有被校服裹着，宋烯大概是知道了大佬真的不挠人之后，更加放心大胆的肢体接触，还顺势捏了捏他的爪子。 “来得挺巧，今天有条件带你回家。” 陆辞决：“......” 这种说抱就突然让人给抱起来的体验，陆辞决到现在还是很不能适应，他忍了忍，想起自己今天来的目的，只能硬着头皮妥协。 于是，最后陆辞决就这么老老实实并且十分僵硬的任宋烯抱着，乘电梯的时候还被电梯里的小孩一通揉。 他黑着张脸，被宋烯架在臂弯乘电梯到楼上，中间脑子里无数次回想起从前在班里，宋烯喊他哥和有事求他的时候，在他旁边耍赖讨好的语气，这才心情平复一点。 直到等着宋烯拿钥匙开门时，陆辞决才发现自己的爪子紧握，无意识间都快把宋烯的领子给拽掉地上了。 第7章 一中的校服本就松松垮垮，质量相当一般，被这么一拽宋烯的锁骨都露出了大半截，陆辞决目光经过那片白皙的皮肤，顿了顿，而后移开了视线。 “靠，怎么这都十一点多了。” 宋烯没在意他的举动，进门后瞥了眼时钟，依旧是同样的动作，把包随便往旁一扔，打了个哈欠，“好累。” 他弯腰把怀里的猫放下，到餐厅给自己拿了瓶水，仰着头往嗓子里灌。 陆辞决没着急跟着往屋里走，宋烯家一进门位置有个小的穿衣镜，竖着立在那里，陆辞决经过的时候不经意扫了眼，结果被镜子里自己那副尊容意外得都愣了下。 只见镜子里小灰猫的毛发并不柔顺，相反，脑袋上有几撮毛甚至是炸着的。耳朵尖也不知道是在哪儿蹭的，跟其他地方的毛明显都不是一个颜色了，还打着绺。 这形象，一看就确实是个标准的流浪猫。 陆辞决一言难尽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愣了会儿。 要知道他活了十八年也从没这么狼狈过。 他皱起眉，忍不住靠近镜子又仔细去观察，这才发现原来这猫并不是完全的通体灰色，仔细看会发现它身上有不太明显的花纹，像美短又像狸花。 耳尖原本应该是白的，只不过，这会儿就别提了。 前天又下过雨，容易沾上泥，加上他这两天在巷子里还试图混进学校过，这儿钻那儿跑的，肯定是这么蹭脏的。 想到这儿陆辞决撂下眼皮，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爪子以及脚下。发现没给宋烯家地板踩上脚印才稍稍松了口气。 这也太没面子了，他心想。 感慨到一半，陆辞决一抬头就和宋烯视线对上了，宋烯已经放下了那瓶水，抱着胳膊正饶有兴趣地望着他。 一人一猫就这么对视着，陆辞决忽然间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第6章 实在不行我咬他一口吧？ 宋烯果然走过来，突然在灰猫跟前蹲下，先发制人地一把先捞住猫的两只前爪攥住，使它不得不被迫后面两腿站立。 陆辞决愣了愣，还没等反抗呢，就听见宋烯突然提议：“给你快速洗个澡，你没意见吧？” 陆辞决：“？” “你看这耳朵上的毛，都黏住了。” 宋烯伸出手，在大佬的耳朵上碰了碰，说到这到底是没忍住笑出声来，“哦对了，刚才电梯里那小姑娘好像吃糖来着，都蹭你身上了吧哈哈哈。” 陆辞决：“......” 确实，他刚刚的确闻到有股甜味，还以为是宋烯身上的，以前同班的时候，宋烯就经常吃零食，书桌里经常放各种糖。 “可别挠我啊。” 向来是想一出是一出，宋烯大概有点不放心，最后又嘱咐了句，然后就不由分说地把大佬一整个猫给捞了起来。 情急之下陆辞决也顾不得面子了，赶忙扑腾着爪子想要从宋烯怀里逃走，灰猫尖锐的獠牙也露出来，发出了几声表示抗议的叫声。 可无奈宋烯只是抬手按住大佬的脑袋，敷衍地揉了两下，转眼进了浴室。 ...... 不过事实证明，宋烯还是多虑了。 以陆辞决现在这副猫的躯壳，是根本无法和作为人类的他抗衡的，更何况宋烯还先发制人钳住了大佬。 试图逃跑无效，结果就是一转眼陆辞决已经四只爪子着地，站在了宋烯浴室内的浴缸里。 浴缸没放水，为了节省时间宋烯直接挽起裤腿一脚跨进来，拿了花洒试水温。而陆辞决此刻满脑子则都是，我是谁，我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宋烯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还真决定要给流浪猫洗澡？？ 会不会也太热心了。 面色发沉地环视一圈浴室四周，陆辞决又看了眼弯着腰在挽裤腿的宋烯，一想到宋烯即将要给他洗澡这事，就越想越奇怪，越想越别扭。 不行。 得想办法逃出去。 灰猫眼神锐利，伸长脖子，爪子抓紧浴缸边缘往外看了一圈，寻找可以躲藏的缝隙。 但浴室毕竟没多大个地方，打眼一看也没见到可以躲的，陆辞决又去看向浴室门，却发现门竟然也被关上了。 陆辞决转过头，一言难尽地看着宋烯，沉眸思考。 实在不行我咬他一口吧？ 然而他在这里一番焦躁地心里斗争，宋烯全然不知情。 拿着花洒试好了温度，宋烯也不多耽搁，胳膊一抬，往这边一偏，水流立刻就不管不顾地顺着灰猫头顶上方浇了下来。 突然被水流挡住视线，陆辞决眯了眯眼睛，还不及反应，就感觉到宋烯的手也跟着落下，一把捉住他的脖子，然后开始揉搓他的身上。 从脖子到后背，再到身上的各处，陆辞决呼吸一顿，就闻到不知是洗发水还是沐浴露的那股熟悉的柚子味道，再一次传过来。 心脏似乎在不受控制加速跳动，陆辞决深黑的眼眸沉了沉，心想，这太狼狈了。 “你可千万别挠我啊大佬，我不想去打破伤风。” 宋烯无所察觉，他一边洗猫，一边抽空抬腕，抹掉自己下巴溅到的水。 他语速虽然很快，动作实际上却挺小心翼翼的，也不知道是生怕刺激到大佬，还是怕自己被抓伤。 爪子和身上的毛发已经全被浸湿，这猫体型不大，此时处境可谓相当被动。 陆辞决的头顶承受着水流的压力，身上是宋烯作乱的手，内心一时间极为复杂。 既尴尬又羞耻又无语，最后咬了咬牙，他脑子里反复想得都是：宋烯简直是乱来！ 毛茸茸的爪子就在眼前，虽然泡在水里，但陆辞决眯起眼，盯着它们许久，眉眼间忽然闪过一丝锋利。 五指张开，猫爪子前端尖锐的指甲再次展露出来。 流浪猫可不像家里养的猫，定期有人给修剪指甲，以他这只猫的爪子锋利程度，试图反抗，应该也不至于毫无胜算。 心里继续挣扎着。 可等陆辞决再次掀起眼皮，看向半蹲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的时候，他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收起爪子，没有吭声。 总不能真为这个就抓伤宋烯。 一番心理斗争过后，陆辞决最终只好放弃了主动攻击这个选择。 事已至此，他好像确实拿宋烯没什么好办法。 忍吧。 洗完了后脑勺又去搓后背。 大概是见大佬没有再反抗，宋烯的神情也从慌慌张张到逐渐放松，后来竟然开始边洗边玩了起来，一会儿蹭蹭他的鼻子，一会儿捏捏爪子。 陆辞决内心无奈得想叹气，他一边按捺着性子试图降低五感，麻痹自己竟然长这么大了还被别人给洗了这个事实，却一边又避无可避的，听见宋烯在旁边玩猫和玩水同时进行而发出的傻笑。 陆辞决太阳穴直跳，他深吸了口气，在这一刻恨不得自己真的就只是一只猫，没有别的记忆。 想到这里，他又暗自发誓提醒自己，这事绝对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就算等他变回来了也不能让宋烯知道，否则真是太丢人了。 磨磨蹭蹭了半晌，终于洗得差不多了，宋烯最后才想起来刚才光顾着洗身上，头和脸还没给大佬洗。 他有点强迫症，于是又按住小猫，观察了一下它的脸。 眼睛又大又圆，玻璃球似的，萌得很稳定，但目光似乎带有一丝......杀气？ 宋烯怀疑了一瞬，很快又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担心泡沫弄到猫的眼睛里，宋烯动作放得很轻，俯下身来专心致志伸出手指，慢慢抹过小猫的脸、耳朵和胡子。 陆辞决本来已经是一脸麻木地与他对视，瞥见宋烯那紧张兮兮地样子，最后还是颇不情愿地配合着闭上了眼睛。 他等会要是还想给猫刷牙，我该不会还要主动张嘴吧。 边配合，陆辞决边在心里暗暗唾弃自己。 这一切都是为了赶紧结束这荒唐的活动，让宋烯尽快收手，他心想。 “好乖啊。” 宋烯见大佬配合，小声感叹了句。 他手沾了点泡沫，先是揉了揉小灰猫的下巴，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在大佬额头点了下，然后位置往旁移了些，又点一下。 照这速度，绣花似的，明天也洗不完。 陆辞决的耐心即将告罄，他握紧爪子，刚想睁眼看看宋烯到底玩够了没有，宋烯动作就忽然停了下来。 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宋烯先是笑了下，而后缓缓地小声说：“哎，大佬你这两天到底是跑哪儿野去了啊？耳朵尖拢共就这点白毛毛都蹭成灰的了。” 说着又去揉搓了下他的耳尖，陆辞决还在闭着眼，宋烯的声音透着水声传过来，不知怎的思绪也像被水声阻断一样，卡壳了。 这种温和的半带调侃又像是哄人语气有些熟悉，从前他也听过宋烯这种语气说话。 宋烯这个人，高中时候最开始成绩中等，有点偏科。 第8章 但别看平时吊儿郎当，偶尔逃个课打个球，每次重要考试学习氛围紧张他也是知道着急的。 陆辞决还记得宋烯有一回晚自习来问他题的时候，差不多就是这样。 那好像是道数学题，确实有点难度，题出得有些绕。 当时的陆辞决拿着笔在宋烯的练习册上特意画了图来讲解，尽量怎么细怎么讲，就差直接把重点灌进他脑子里，最后问他听懂了吗？ 宋烯就只是点头。 陆辞决一看他那表情，八成就不是那么回事，于是放下笔，看着对方：“你真听懂了？” “嗯。”宋烯应的毫无底气。 陆辞决不确定宋烯到底有没有认真听，因为这人有阵子时常就会走神儿，于是他抬眸又看了宋烯一眼，难得废话了一次。 “后天的考试，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会出这种类型的题，宋烯，你确定你懂了？” “听懂了啊。” 宋烯估计也没想到陆辞决会追问，有点意外地抬头看他一眼。 随即他眼睛一弯，托着下巴笑起来，小声说：“课代表你好负责啊，你是对谁都这样的吗。” 第7章 ......他亲我？ 把大佬吹干之后宋烯也快速冲了个澡，明天还得早起，他们班主任向来抓迟到很严，宋烯也没多耽搁。 而陆辞决作为一只被洗干净的猫，待遇也不同了，直接被放到了沙发靠枕上卧着，还披着条毯子。 这位置不错，陆辞决趴在原地审视着宋烯茶几上的电脑。 如果等会儿宋烯要用电脑的话，这个位置应该能看到密码。 来之前陆辞决其实也犹豫过这个决定，但他不会随便看宋烯电脑上其他东西，而且如今他这样，也实在是没其他办法了。 宋烯洗完了澡大概是在刷牙，陆辞决听着他在浴室叮叮当当的一通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猫的身体陷在暖和的毯子里，陆辞决就这么百无聊赖的等着，竟然不知不觉感到有些困。 流浪猫没有那么容易当的，街角和巷子虽然也能睡，但现在重新靠在又软又温暖的沙发垫上，他才找回了那么点当人的感觉。 陆辞决强撑困意等着，大概又过了几分钟，他转头去看，宋烯已经拎着碗和猫粮从厨房出来。 对方还是很细心的，打着哈欠也不忘投喂流浪猫。 看来是真的很喜欢。 陆辞决看着他，内心没什么波澜地感慨。 事实上前几天在巷子里他就已经“丧权辱国”的接受了吃猫粮这件事，毕竟变成猫了，虽然再怎么抗拒，总不能真就把自己给饿死。 也幸亏学校附近还是总有那么几个好心的学生，看到流浪猫会喂一喂，让陆辞决没这么快就陷入食不果腹的危机。 而且估计因为现在他是猫的身体，感官上多少受到影响，真吃了也没觉得特别难以下咽。 于是今天的大佬，在宋烯眼中是一只格外温顺听话的猫，不仅洗澡时候乖乖的不挠人，还很配合的吃了饭，声都不出。 静静地看着大佬吃完东西，宋烯心里很满意，想着下次有机会他还要把大佬拐回家。 不过，陆辞决这头的计划就没他想象的那么顺利了，宋烯今天并没有要用电脑的打算，蹲在旁边看着大佬把猫粮吃完，就直接起身准备回卧室了。 陆辞决见他动作，犹豫半刻，连忙跟了上去。 因为是一个人住，宋烯睡觉没有关卧室门的习惯。不过他会留走廊灯，所以进了卧室一扭头，刚好瞧见从走廊跟过来正准备跟他进卧室的大佬。 宋烯惊讶：“你要跟我睡啊？” 陆辞决脚步一顿，因为他这句话迟疑了下。 “好像也不是不行？” 宋烯摸着下巴低着头打量灰猫，思考片刻，“反正都洗过澡了，让你上床也不是不可以。” 他这人向来行动派，自顾自琢磨完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还不等陆辞决动作，宋烯就弯腰一伸手把灰猫抄起来，放到床上。 “别尿我床上啊。”宋烯补充。 “……” 陆辞决一噎，黑着脸咬了咬后槽牙，差点被他这句给气死。 宋烯毫无察觉，从另一边上了床，顺便给手机接上了电源就拽过枕头往后一倒。 他的手机估计是刚才已经没电关机了，这会儿接上电源重启后消息才蜂拥而至，提示音一个接一个响起来。 “哎……”宋烯闭着眼，原本都躺下了，只好又坐起来去摸手机。 陆辞决待在床的另一端，心里还在暗暗不爽。 手机里的提示音还在一声声响着，他这才回过味儿来什么，立刻三步并作两步靠过去，想要尝试看看能不能得到些信息。 除了那次在学校里看到疑似这个时空的‘陆辞决’背影，陆辞决还没听宋烯主动提起过自己的名字。 这也许是个求证的机会。 陆辞决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可眼下位置看不太清，宋烯又侧着身，左右探头都视线受阻。 陆辞决原地观察了几秒，做了决定，他前爪前伸，费力地钻过了宋烯胳膊，挤到了前面，想着能看到一点是一点。 结果大佬这突然的举动，宋烯理所当然的会错了意。 瞧见大佬竟然主动跟他亲近，竟还顺着胳膊要钻进怀里，宋烯先是一愣，而后非常高兴地顺势就把它往自己跟前一捞。 紧接着他把脑袋埋在了小猫的身上，闭着眼，狠狠吸了一口，“你好香啊大佬。” 陆辞决整个猫顿时怔住。 宋烯脑袋贴着他，蹭来蹭去时可以闻到很清爽的洗发水味道，对方的头发也软，陆辞决只是感受到这些，心跳就莫名地变得有些快。 他僵硬了好几秒，才重新接回脑回路，耷下眼皮，心里吐槽了句宋烯这种黏黏糊糊的夸张语气。 鬼使神差地没有抗拒这种亲密举动，铺天盖地的香气也就慢慢从宋烯身上和睡衣里散发出来，传递到了猫的身上。 陆辞决现在鼻子格外灵敏，闻到这股味道才猛地反应过来，他和宋烯贴得有多近。 有点受不了这种有些暧昧的动作，陆辞决于是四只爪子后退，刚想要躲开，就瞥见宋烯勾起唇忽然一笑，而后飞快地凑过来，亲了下小猫的耳朵。 陆辞决：“。”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安静了。 陆辞决呆愣在原地，反应了好几秒。 ......他亲我？ 宋烯倒是没察觉到小灰猫的异样。他刚才看出来大佬想躲了，知道没有哪只小猫是会耐心一直让人抱着rua的，所以放开大佬之前，他迅速偷亲了下。 计谋得逞，宋烯心情愉悦地继续看手机去了。 而陆辞决在原地安静良久，才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心跳，重新走过去看。 屏幕显示的正好是聊天界面，宋烯手指修长，打字也很快。他先回复的是几条私聊消息，以秦予航为首的，几乎全是没什么价值的闲聊。 最后宋烯点开的才是班级群，里面倒是挺热闹，这么晚了体委还在喊人报名运动会。 -就是说兄弟们能不能都积极一点啊，跳高跳远、1500米、4x100现在都还缺人，comeon报名报起来！ -体育课都取消了运动会还不抓住机会！前两年你们可不是这样的啊。 -不行了不行了，兄弟们已经被望不到头的卷子占据了全部精力。 -+1，绝望，懂什么叫绝望吗，跟高一高二比不了了，大人，时代变了。 -是啊，就是说能不能跟老徐头老李头说说，别把那十几套题安排在运动会之后交，八只手都写不完。 -呃，这个我无能为力，这你们得让班长去说@@@ -@了个寂寞，你倒是艾特现任班长啊，艾特陆哥干嘛 -现任表示不关我的事啊，我说话真不管用，那老几位只有陆哥去说才有分量。 高一陆辞决刚转过来到高二这段时间曾当过一段班长，只不过后来因为参加各类比赛竞赛多了，他没那么多时间，于是也就没再继续当了。但班上的人有时还是习惯性的这么喊他。 宋烯见怪不怪，继续屏幕往下滑。 -插一句，这么一听学校好像还挺有良心？没那么变态连运动会都取消高三参加资格……还有，附议。陆哥说话管用那你们倒是真@啊，怎么还虚晃一枪 -别吵，我陆哥这个点肯定早睡了。 -你又知道？ -狗腿哈哈哈 -你不狗腿，上次谁求爷爷告奶奶的求借笔记，求学霸押题。 -说得对,突然觉得还是不要打扰陆神休息。 消息刷得很快，宋烯翻消息记录翻到这里，停了下。陆辞决视线也钉在屏幕上，有些晃神。 这应该算是头一次，他在这里看到了有人提到自己。准确定说，是一年前的自己。 他也确定了，这里的‘陆辞决’确实还存在。 群里最近的这条消息是7分钟前发的，后续又有两三个人接茬，大概都是挺晚了准备散了休息之类的话。 第9章 宋烯却独树一帜，消息记录看到这里嘴角一勾，手指动了动，飞快打了几个字发了出去： -我帮你们@陆辞决。 旁边窥屏的陆辞决猛然睁大了眼。 不是别的，只是忽然看到了宋烯手机屏幕上出现的自己的名字和头像，有种奇怪的冲击力，既荒诞又不真实。 这就好像突然站在了第三人的视角看见了自己，说不出来的感觉。 向来是班里挑头搞事出风头的那个，宋烯这么一说，果然后面又唰唰地跟着炸出几条消息。 -nb,还得是我宋哥。 -还得是我宋哥+1，就知道你肯定还没睡。 -希望陆辞决能看群消息，明天看也行，看就行。 -开玩笑，我宋哥面子能不好使吗。 -稳了稳了,套题延期交有希望了。 宋烯这头没什么表情，打完字随意地把手机聊天界面切了出去，简单检查了一下设定好的闹钟，又登了两三个游戏领每日登陆金币，才切回到聊天页面。 而群里的‘陆辞决’迟迟没有回复。 “啧，又这么高冷。” 陆辞决皱着眉，还沉浸在刚才那种微妙的震撼中，直到听见宋烯小声吐槽，才回过神来，看到宋烯放下手机关掉了床头灯。 其实关于这件事陆辞决是真的没印象了。 他只记得自己最后是去参加了运动会的，他报了跳远和1500米，但他完全不记得宋烯有在群里艾特过他这事。 不过，以前的自己的确不经常看群里消息，陆辞决猜测当时应该是真的没看到。 临睡之前，宋烯不忘把大佬从自己身边捞出来，往床的另一边推了推，说是怕一翻身压到它。 不过说归说，他人却侧躺着，手虚搭在大佬身上，有一下没一下给流浪猫捋着毛，直到完全睡着动作才停下来。 整个过程也就十分钟。 入睡得挺快。 听着宋烯熟睡之后逐渐平稳的呼吸声，陆辞决才小心翼翼地动了动，从宋烯手底下钻了出来。 宋烯的指尖有股淡淡的香味，像是牛奶又像混合了果香，很温和那种，很好闻。 踩在柔软的床被上，陆辞决动作放得很轻，他抬头，目光往上，就看到宋烯睡着后安安静静的样子。 睫毛很长，看起来很乖，和平时活跃的样子比差别不小。 头发看起来好像也很软，宋烯的发色并不是纯黑，而是有些类似于栗棕色，陆辞决还记得高一时候宋烯还被教导处主任训过，以为他染发，但其实是天生的。 不过，宋烯的沐浴露不是柚子味的吗？ 陆辞决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思绪不知怎么忽然拐了个莫名其妙的弯。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想到这儿了就踮着爪子又往前靠近了些，求证似的低头，嗅了嗅宋烯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臂。 是柚子味。 和今天给他洗澡时候闻到的一样。 再往前一点，宋烯的衣领上也是这个味道。 再往前…… 直到触碰到宋烯脖颈处的皮肤时，陆辞决才猛然停住，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微怔了下，赶紧退后几步跳下了床。 【作者有话说】 宋烯：撩完就跑hiahiahia（p.s.段评已开，欢迎宝宝们来玩呀） 第8章 不可能，卡bug呢？ 真是邪门。 陆辞决趴在沙发边上沉思。 他现在这副身体，看来是一定程度上会受到猫的习性影响。 就像那天在巷子里偶遇宋烯的时候，他也是动作很快的就跳开到台阶下面，跟条件反射一样。 今天应该也是这样，猫喜欢用鼻子去闻，所以他刚才会下意识去闻宋烯身上的味道，陆辞决分析。 此时他已经回到客厅，从沙发又跳到本来就不高的茶几上，旁边是宋烯的笔记本电脑。 在试图解释了自己刚才反常举动的原因之后，陆辞决才把这茬搁下，注意力重新集中，开始全力应对眼前的棘手事情。 电脑。 猫的爪子跟人的手不能相比，没有灵活修长的五指，陆辞决试了几次才把合起来的笔记本电脑翻盖打开，这过程中不仅用了爪子还上了牙，还要轻手轻脚地防止吵醒宋烯。总之实属不易。 然而成功翻开笔记本电脑后，陆辞决还需要猜出宋烯电脑的密码是什么。 既然今天宋烯没用电脑，错过了解开密码的机会，他就只能用猜。哪怕碰碰运气。 陆辞决望着宋烯的屏幕壁纸，从上到下一寸一寸打量，试图从中找找线索，可壁纸看上去没什么特别，只是普普通通的风景照。 海边，也不知道是网图还是宋烯自己拍的。反正除了海和天空，什么也没有。 或者，宋烯喜欢什么？ 陆辞决盯着屏幕出了会儿神，开始回想。 喜欢出风头，喜欢多管闲事。 喜欢逃课去打球。 喜欢校门口小吃摊的垃圾食品。 对了，宋烯好像还喜欢柚子茶和柠檬茶。 从前宋烯经常会给他带各种饮料来感谢自己借笔记。 陆辞决那时候接过一瓶瓶带着冷气的饮料，最常说的一句就是，“你已经感谢过很多次了，不用总买。” 不过宋烯不以为意，撂下句“顺手的事儿。”还是依旧坚持。 后来陆辞决也就习惯了。 有段时间宋烯及其沉迷于某品牌新出的一款柠檬茶，还一副推销的语气，“昨天买的是你喜欢的，今天这个是我喜欢的，我必须要推荐给你，来，你喝一口。” 说着他还贴心地把盖子也打开，献宝似的递过来。 类似的场景太多了，陆辞决那时候其实也没仔细听他在说些什么，只是有时会忍不住留意到那双修长的手，看着宋烯的习惯性动作，思路跑偏地想：“他怎么总是给我开瓶盖。” 结果后来陆辞决才知道，那段时间商家们有几个很火的套路，一种是直接中奖再来一瓶，另一种是瓶盖里面会有字，每次把盖子收集好，集齐一句话就可以去兑奖品饮料，很幼稚的套路。 但偏偏对宋烯很受用，有次宋烯拿走他的盖子之后哇了一声，立刻激动地跑去给秦予航和徐盐显摆，陆辞决才知道有这么个事，心里默默地想：“哦，原来是刮奖”。 ……扯远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陆辞决收回思绪，叹了口气。 不太好猜。 范围太宽泛了，况且宋烯这种脑回路清奇的，也不一定设置密码是和喜欢的东西有关。 那就更不可能那么俗气的用自己生日做密码了吧，现在谁还…… 陆辞决这么想着，但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用爪子在键盘上随意按了八位数。 果然提示错误。 停顿了几秒，陆辞决尝试着又输入了一个英文单词，lemon。 结果没想到眼前的锁屏一跳，露出里面的屏保，电脑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解锁了。 …… 关于突然出了车祸之后就变成猫这种事。陆辞决在浏览器里尝试各种不同表述搜索着，却始终一无所获。 他认真地看着搜索出来的结果，什么学生命题作文、小说、做梦、甚至连培养孩子想象力的课程广告都有，可就是没有一条社会新闻真实事件。 这对人们来说根本就是完全虚幻的东西。 现在已经确定了这个时间点上的自己，也就是一年前的‘陆辞决’也还存在，那因为他的到来，对方是否会受到什么影响呢？ 按照时间先后顺序，理论上应该是还没有。 但今后呢？一年之后难道这里的‘陆辞决’也会经历一次和他一样的车祸，然后也变成猫？ 想到这，陆辞决嘴角抽了抽。 不可能，卡bug呢？ 思来想去，陆辞决还是倾向于把自己遇到的事理解为一个很小概率的偶然性事件，不具有重复性。未来这个‘陆辞决’可能也不会遇到车祸，或者即便遇到了也不会发生变成猫这种离奇的事。 如果是这样，那么他和这里的‘陆辞决’就更像是两根平行线，只不过现在都存在于同一个世界，双轨并行，而他则改变了形态。 可偏偏他还记得作为人时候的记忆。 茶几能望向窗外，这会儿已经是凌晨，外面的灯也都暗了。陆辞决偏着头盯着外面，内心忽然涌起一阵难以言表的不甘。 并不是因为猫的寿命有限，也不是单纯因为做一只猫不如做人的体验好，陆辞决嘴唇紧抿，有点说不上来这种感觉像什么。 这里还有另一个‘陆辞决’，那么对于所有人来说，一切都没有变。不管是对于父母还是朋友，还是其他人，在他们的视角里，他们并不会觉得身边突然间少了一个人。 可对于陆辞决来说，却是所有人都和现在的他无关了。 况且，他还有些事情没有做。 就比如那天着急要赶去c大，陆辞决本来是有事情想找宋烯的，他想问的事也还没问出口。 第10章 客厅里很静，沉寂中，陆辞决脑子里忽然间又闪过一个念头。于是转回头重新在键盘打字，试图去各大论坛搜索消息试试，可没想到爪子刚一接触键盘，电脑就黑屏了。 陆辞决愣了愣，点了几下键盘，又去按电源键，看到屏幕弹出提醒出充电标志。 四处看了一圈，陆辞决跳下茶几在房间里寻找。按说充电器这种东西一般不会放在离电脑太远的地方，可偏偏陆辞决把客厅找了个遍也没找到。 他不信邪的又蹑手蹑脚的溜进卧室找、厨房找、到最后把宋烯整个屋子都找了也没见到，最后只好放弃。 陆辞决简直无话可说，他冷笑一声，扫了眼卧室，心想等白天他倒要亲眼看看宋烯到底是把充电器放在哪儿了。 第9章 露营回忆 第二天一早，宋烯还是照例磨磨蹭蹭起不来，然后又为了不迟到而极限狂奔，也还是把大佬放回了学校附近自行回巷子。 明明闹钟都定了六个，每隔两分钟就响一次，陆辞决昨晚亲眼看见的，早上第一次铃声响连他在客厅都听见了。 但每次铃声一响，宋烯都会迷迷糊糊摸过手机关掉，然后脑袋一扎又埋进枕头里睡过去。陆辞决在床旁边看着重复这动作，既佩服又无语。 也不嫌烦，他不迟到谁迟到。 今天学校里值班的安保是年纪大的那一组，看管不那么严，白天午休期间也不会总在学校里面巡视，于是陆辞决还算顺利的混进了学校里。 既然得知了这个时间点的‘陆辞决’也存在，他还是决定先去看看，看另一个自己身上有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之所以选在午休的时间，是因为陆辞决打算趁下午第一节课之前，在原先班级附近先找个方便观察又能藏身的位置。 作为一只猫不能在学校里过于大摇大摆，如果遇到学生倒是还好，但有些老师的话看见了也会叫安保把猫赶出去。 他们班的位置在三楼，陆辞决到了之后发现门关着，想趁没人混进班里是不太可能了。 从前的自己是坐在最后一排，而教室后面正好有张杂物桌，是之前转学的同学走了之后留下的，平时会堆一些乱七八糟的卷子之类的，原本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只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退了两步又往上望去，陆辞决环视着四周。 窗户紧闭，一点缝隙都没有，尽管能跳上去，但凭这副身体要想办法打开估计得花点时间，来不及，还很可能被学生老师看见。 正犹豫着，起床铃声从宿舍楼方向隐隐约约穿过来，用不了多久学生就会陆续往教学楼返。 情急中陆辞决侧头瞥到一处，快速闪身，躲到走廊柱子后方角落里。 “哎，热死了，出一身汗。” 几个男生抱着篮球从楼梯口上来，往教室方向走。 “我也是，早知道刚路过超市买几瓶冰镇饮料。”另一个说，“现在去估计来不及了。” “等会下课去。” “成。” “哎，话说我今天表现是不是亮瞎眼了？这场球打得可痛快，这回终于把六班那几个总叫嚣的给打服了，蹦跶好几天，早瞧着丫不顺眼了。” “得了吧，勉强险胜。而且你忘了他们班打球很厉害那哥们，叫陈什么来着，他今天没来吗？自打上回输给咱们宋哥就自闭了哈哈哈哈。” “嗐，那人是现役篮球队的吧，确实有两把刷子比不了。不过除了他其他人小菜一碟。” “啧啧真不谦虚，要我说还得是咱宋哥carry。” “哎行吧行吧。对了，宋烯怎么最近午休都很少来打球了啊？” “有事吧，他好像住的挺近，估计中午回家呗。” 几个人说话间已经进了教室，声音变得不那么真切。只不过，听到有人提到宋烯，陆辞决迟疑了下，侧头扫了眼走廊过道。 没人。 陆辞决于是四只爪子稍往前迈，从柱子后方出来一些，继而快速闪身，敏捷地换到另一个离教室后门更近的柱子后方，收起尾巴。 这里能听清教室里面的交谈。 “哎对了，你们听说没，咱们语文课代表好像跟宋哥表白来着。” “我去真的假的，林雨薇？她喜欢宋烯？？？啥时候的事？” “……完全看不出来。你怎么知道的？” 一说起八卦，几个人原本压着的嗓音都大了点，也有吃惊的成分。 “不是吧你们真不知道啊？前几天吧就，施语然她们几个女生在食堂，好像就在商量什么情书，还提到宋烯，然后我们经过听见了还开了几句玩笑呢……不是，这种事不是向来一传十十传百了吗。” “哇，牛逼啊，这年头还写情书啊。” “不过这还是符合林雨薇形象的，她给人感觉就还挺文艺的。” “不不不，问题是他俩有什么交集吗？我比较好奇这个，从高一到现在好像就没见他们在班里说过几回话啊。” “是啊。” “那宋哥什么反应？” “能什么反应，就该怎么着怎么着呗，看不出来区别。不过吧我其实怀疑他根本……” “哎，你们聊什么呢？来挺早啊。” 眼看离上课还不到五分钟，这会儿有几个女生也陆续进了教室，其中有人跟林雨薇关系不错的。 几个男生互相使了个眼色，不想显得过于八卦，于是这个话题就此停住。 “啊，没聊什么，说刚才打球的事儿呢。” “那没劲，我们也听不懂。” 说是打球的事几个女生便很快失去兴趣，陆辞决在柱子后面，却陷入了沉思。 关于林雨薇喜欢过宋烯这件事，他从前也是完全没听说过的，不知真假。但说起林雨薇和宋烯的交集，倒是令他想到一件事…… - 高二下学期的时候学校组织过露营，两天一夜，坐大巴车去，回来时候是周六，可以选择跟车回学校，也可以自己直接回家。 那会儿是他们班人去的最全的一次活动，学校选的地方也好，有湖有风景还能烧烤，加上扎帐篷、皮划艇、碰碰车、室内攀岩等等项目也齐全，人全都玩疯了。 甚至临走都没玩够，有人回去前一晚，就约着返程直接一块去ktv唱歌。 陆辞决记得那天是晚饭过后，很多人坐在帐篷外围了个圈闲聊，桌上摊着一堆零食饮料，和刚玩剩下的乱七八糟的桌游卡牌。 陆辞决正在想事情时候，就听见有人隔了几个位子在桌子另一头喊他。 “哎，陆哥怎么说？”邱彭从热火朝天的讨论中突然侧头，问：“明天一块去呗。” “对啊，明天有安排吗？回去咱去ktv唱会儿，下午回到市里，晚上吃完饭结束，不会太晚。”一有人提起，他旁边的秦予航也立刻接话。 陆辞决看向秦予航，犹豫了下，没急着回答。 他有点心不在焉。 手里捏着个饮料空瓶子半晌，而给他饮料的宋烯人却消失好一会儿没见影子，本来陆辞决是正想问问秦予航知不知道宋烯人去哪儿了。 十多分钟前玩狼人杀他抓了手平民牌，完完全全的闭眼玩家。 宋烯本来是在当主持人的，结果主持到一半就换给了第一轮就被狼刀走出局的秦予航来接替。 再睁开眼时候，陆辞决就发现宋烯人没影儿了。 他本来没太在意，可这会儿游戏都结束了，周围都讨论起ktv的事聊了半晌，宋烯还没见回来。 秦予航并没注意到陆辞决的异样，跟宋烯一样，他向来是班里挺活跃的那个。他这么一问陆辞决意见，旁边的目光也聚集过来，有几个女生大着胆子接话，喊陆辞决一起去。 对上众人目光，陆辞决才从不在状态里回过神，把手里捏着的空水瓶子放在桌上，“我明天打算去趟书店，ktv就不去了。” “去书店？要去买什么书啊？” 他这话音才刚落，就有人接上，同时有冰凉的触感忽然贴到脸上。 宋烯拿了瓶柠檬茶站在陆辞决身后，语气带着笑意，“学霸，别这么卷啊。” “哎，小宋来了，让他来劝。” 秦予航见宋烯回来，一拍大腿，立刻朝几个往这边看的女生抬了抬下巴，示意往旁边让。 宋烯笑了下，也没反对，顺势拿脚一勾旁边的凳子，坐在陆辞决旁边。 “对对，宋哥说话效果不一样。”几个女生配合地让出位置，把凳子挪了挪。 并没把这些人的调侃太当回事，宋烯很随意地把柠檬茶拧开，递给陆辞决。 然后他也学着刚才女生们的语气，歪头看向陆辞决，眨了眨眼，小声商量：“去呗，陆哥。” 他这话就跟开启了什么咒语口令似的。 陆辞决本来盯着宋烯的视线一偏，随即，他低头有些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手。 总感觉就刚那一瞬，好像有什么东西通了电似的顺着宋烯递过来的饮料瓶子，一直传到自己的手上，又传到他的后背。 第11章 陆辞决听见自己很迅速地做出回应，淡淡地嗯了一声。快到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搞定。” 宋烯满意了，打了个响指，他转回身兴致勃勃地又去跟人询问准备去哪里的ktv，时间和人数有多少。 陆辞决定了定神，喝了口饮料。 过了一会儿，他才语气随意地问旁边的人：“你刚去哪了？” “哦对！”这一提醒宋烯赶紧又转回身，“差点把正事忘了。” 夏天虽然天气热，但晚上到了湖边风还是有些大。宋烯穿的长袖衫外面套了个工装马甲，上面造型别致有四五个大口袋。 他低着头从其中一个口袋里找了会儿，摸出来一小盒药膏来。 “你的手腕好点没？”宋烯把药膏包装打开，伸手拉过陆辞决的手，凑近了点，仔细观察。 陆辞决还没等说话，就听见宋烯语气低落，看上去有些自责地耷拉着脑袋说：“靠，这怎么都肿了。” 湖边的风吹过，四周的人这会儿已经又在兴奋地讨论着回去怎么走，要怎么顺路，没人注意他们俩这边。 陆辞决没说话。 他垂眼看着宋烯认认真真地拆开消肿药膏，看了说明，然后帮他往手腕处涂抹，抹了两下，还很小心地吹了吹。 宋烯的睫毛很长，低着头被旁边桌上的露营小夜灯一照，在他白皙的皮肤上倒映出一排整齐的阴影，柔和了他原本就好看到张扬的长相。 陆辞决正看着，宋烯忽然抬眼，嘴唇动了动，说了句话。 “嗯？”猝不及防对上视线，陆辞决收回目光，没听清楚宋烯刚才说什么。 “我说，”宋烯指了指陆辞决的手腕，“还疼不疼？” “不疼。”陆辞决回答。 不过这话说得太痛快，宋烯显然不相信，又叹了口气，“早知道，今天不跟七班那几个二愣子争了。” 【作者有话说】 下章继续露营回忆（￣▽￣） 第10章 说什么悄悄话呢 下午他们几个男生去室内攀岩，正好赶上七班也在。 这个年纪的男生胜负欲都强，又加上有起哄的，本来还只是各玩各的，后来不知不觉就变成了比赛。 下面一堆人看着，宋烯被这么一激，也加快速度唰唰地往上爬。 这个基地的攀岩墙挺高的，说是什么排得上号的一处室内攀岩，目测快有二十米。本来一开始跟七班比的是谁先爬到顶谁赢，宋烯赢了一回。 后来七班不服气又提出团队接力赛，两个班各挑两人为一组，第一个爬上去，第二个人再爬一轮完成才算赢。 气氛都到这了，被这么一呛宋烯哪能干，他跟秦予航一组，这俩人更是迅速达成共识，说干就干，总之不能怂。 只不过来来回回爬这么几趟，对于宋烯这种之前没接触过几次攀岩的人还是挺耗费体力的。说白了他纯粹就是胆子大，敢往上冲，速度快，并没什么专业技巧。 结果接力赛时候眼看快被七班追上，一着急没踩稳，差点出了意外。 虽说攀岩墙下面都是有垫子防护着的，但就那么薄薄的两层垫子，摆设似的，让人看着实在无法放心。 所以眼瞧着宋烯从目测还有三五米的墙上掉下来时，底下的人全都是懵的，只有陆辞决第一个反应过来，转头大喊：“拉绳！” 然而边上充当保护员的学生毕竟也是外行，这种突发情况来得实在太快，人都完全傻了，动作根本来不及跟上。陆辞决没犹豫，一个箭步猛地就冲了上去。 因为攀爬时的姿势，宋烯是背对着落下来的，这个动作其实更危险。 担心他扭到脖子，陆辞决抱住掉下来的宋烯同时，手掌迅速在他颈部垫了下，结果手腕就这么扭到了。 当时陆辞决没说什么，也没表现出异样，众人围过来看两人没什么大碍之后，也松一口气。 但这么大动静已经惊动了老师和场馆的人员，冲进来一看，就把他们狠狠训了一顿，骂他们莽撞，竟敢在没有专业教练在的情况下擅自乱来。 众人自知理亏，他们这些学生光顾着争强好胜，胆子大却又并不专业，只能耷拉着脑袋乖乖听着，最后才蔫巴巴地散了。 可别人不说，作为当事人的宋烯是清清楚楚听到了背后抱住他的人的那声闷哼的。 本来就是从高处摔下来，再加上作为男生他也并不轻，陆辞决虽然没说，宋烯却猜测到他一定是碰到了手。 这里不是学校，荒郊野岭又没有医务室，宋烯本来说要带陆辞决去医院拍片子，但陆辞决执意说没事，给拒绝了。 没办法，宋烯只好晚饭后逮到时间去问了几个带队的老师，挨个找了好几个班，才终于找到了有带跌打损伤药的借了过来。 向来在班里活跃得很，很少瞧见宋烯这副垂头丧气的样子，陆辞决没察觉到自己的唇角勾了下，竟然觉得宋烯这样反差的模样有点可爱。 虽不知道宋烯在想什么，但前后一结合，他也就猜到个八九不离十。 “别胡思乱想了。”陆辞决收回了手，扫了眼上面的药膏，“明天就消肿了，吃饭时候用你给我的水冰敷过。” “是啊，我给你那瓶子就是让你冰敷。”宋烯视线示意陆辞决，忍不住吐槽，“结果都让你喝了。” 所以刚才回来，他又顺便买了一瓶。 “真没骨折啊？”宋烯目光又回到陆辞决的手腕，还是很不放心地再次询问。 “没，我有数。”陆辞决说，“不至于骨没骨折都感觉不出来，还坐在这。” “唉。”宋烯长叹口气，又安静了会儿，才干巴巴地说，“那肿了也是会痛啊，下次你还是别见义勇为了。” 陆辞决没说什么，拿起柠檬茶，领会到宋烯的意思，低头把宋烯买来的水放在手腕处继续冰着。 静了会儿，他说：“你挺厉害的。” “纯粹是歪打正着。”宋烯知道陆辞决是指下午的攀岩，此时他正低着头心情郁闷地转自己折叠凳上的螺丝帽，“后来还不是差点摔了。” 他们这群愣头青，下午其实完全是脑子一热，再加上被老师那么一训，现在想想其实也心虚和后怕的。 所以听着陆辞决这话，宋烯总觉着有点怪怪的，像是在说他莽撞。他都搞不准是真夸他呢还是说反话。 “真的很厉害。”陆辞决重复，“你应该挺有天赋的，但下次要注意安全。” 看到宋烯的动作，他又说，“别乱拧，等会该散架了。” “哦。”宋烯于是坐直起身。 不过没一会又把下巴靠在膝盖上，打了个哈欠，也不知道是不是困了。 陆辞决抬手看了眼表，在想要不要提前回去休息。 结果边上某人又突然抬头，拖着凳子靠近过来，“哎？你刚才是不是在夸我？认真的吗？” 宋烯望着陆辞决，后知后觉地挺开心，他想了想，也觉得陆辞决应该不是阴阳怪气的性格。 陆辞决动作一顿，看向忽然靠近的宋烯，还没开口，就见宋烯肩膀上被从后面搭上一只手。 秦予航拎着椅子过来，乐呵呵地瞧着他俩，打趣道：“哎，一会儿没注意，你俩又说什么悄悄话呢，坐这么近？” “别动手动脚，热死了。”宋烯直起身，嫌弃地拨开秦予航的手。 “嘿？我发现你还真是双标啊小宋同学，你刚才跟陆辞决挨那么近都不嫌热，我一过来你就热死了是吧。到底说啥呢，啥真的假的，上午玩真心话大冒险陆辞决这丫一次没输过，我可得好好听听。” 宋烯没接话，把他胳膊拉开，懒懒道：“没，你到底有啥事儿，赶紧说你的。” 这俩人长期混在一块，宋烯知道秦予航这一过来，就是有话要说。 秦予航：“也没啥，就是定了明天去长林路那家ktv，刚进市区的位置。虽然地方偏了点，不过我们刚搜了下环境还不错，主要还便宜，打电话定了已经。” “行。几个人？”宋烯问秦予航。 “十几个吧，一半人都能去，连林雨薇跟孟小由她们都说可以一块儿。” “不错啊，人多还热闹。” “对，而且正好是下午，到市里晚上吃完饭也就完事了，不会太晚，她们女生回去也安全点。” “行。” 结果一群人规划得很好，第二天到ktv歌唱得差不多，准备撤了，外面却下起了暴雨。 这雨一下就是两个多点，还丝毫没有停的意思。 一群人里面靠谱的没几个，知道提前看天气预报的更是寥寥无几，离得近的有些让家里来接走了，到最后就只剩下六七个人，坐在ktv大堂望着外面的雨傻等。 “咱们这是在等啥呢？” 邱彭玩了半天手机，十分茫然地左看看右看看同样坐在边上幽怨的众人。 “大概是等雨停吧。”另一个人半靠在沙发上盯着手机，也很郁闷，“叫车又叫不到，附近也没超市，外卖平台这么大的雨买伞也没人接单。关键是偏偏我家里今天还没人。” 第12章 “我也是……”一直盯着叫车平台页面的林雨薇这时也抬头，小声附和了句，“我爸妈这周末出差了。” 几个被剩下的人里面，只有她一个女生。本来性格就很内向，平时都和女生待在一块，这种时候林雨薇大概是觉得尴尬窘迫，看起来情绪有些低落。 “哎，没事的没事的别急，说不定马上就停了，再说宋烯他们不是去借伞了嘛。”邱彭察觉到她的闷闷不乐，连忙说。 话音刚落，就见宋烯和陆辞决拿着一把伞从ktv大堂拐角走了过来。 “我们借到一把。” 宋烯手里拎着把伞，看着挺大，就是有些落灰。 “这儿的工作人员说都被别人借走了，陆辞决我俩好说歹说，他们才去杂物间又翻到一把。这样，我俩轮番打着伞一个个给你们送到出了停车场对面的公交车站，大家坐公交回去。” 已经是晚上八点多，这家ktv位置恰好是位于郊区和市区的交接处，而且还要穿过露天停车场，才到外面主路上。 天气不好，出租车能打到的概率很小，到对面公交车站坐公交回去，是眼下唯一能尽快回家的办法。 “好主意啊！公交也方便，能回去就成了。饿死我了。”邱彭一听有办法，立刻高兴地接了句，顿了顿，又转头看林雨薇，“那就先送……” 宋烯看向林雨薇，“嗯，先送女生。” 众人没有异议。 林雨薇点点头，把沙发上的背包拿好，站起来走到宋烯身边，声音很低的说了声谢谢。 宋烯大喇喇地一摆手，说没事儿。而后又看向身旁的陆辞决，“我先去送吧，你坐会儿。” “嗯。”陆辞决点头，“回来我换你。” 于是后来陆辞决和宋烯两人，就这么轮番去把大家都送到了车站，最后才走。 虽然说这段路没有特别远，但大雨势很大，路上又有积水，几趟下来俩人的鞋和衣服基本都湿透了。 这中间还有件小事。 几趟送男生去车站速度都很快，公交车站有个能挡雨的遮板，基本是把他们放在公交车站，宋烯就回来送下一个，所以这么一对比，就明显能看出，宋烯最开始去送林雨薇的那趟时间最久。 当时有几个人还开玩笑调侃宋烯怎么送人这么久，结果问了才知道，宋烯是陪林雨薇等了一会儿，直到公交车来了，把人送上车才返回来的。 这公交站说起来其实是有点偏，那天天气不好周遭人也少，林雨薇一个女生自己站在那等，多少显得有些不安全。宋烯平时看上去吊儿郎当，其实很细心，应该是考虑到了这点。 所以如今陆辞决在走廊听到教室里的人的谈论，才会联想到高二的这件事。如果说林雨薇真的喜欢过宋烯，也不是没有理由。 只是，陆辞决目光转向教室门内宋烯空着的座位，陷入沉默，不知道宋烯心里是怎么想。 第11章 猫猫队立大功 下午上课铃打响之后整个校园安静了下来，走廊上也没什么人走动。 这趟混进学校总的来说收获不大。陆辞决本来是想观察下这个时间线的另一个自己，结果在走廊蹲了两节课也没能见到。 陆辞决回想了半晌，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就是他曾经去外出参加过几个竞赛，难道这么巧，刚好是这几天？ 而且，还有另一件比较巧的事，那就是陆辞决发现宋烯下午也不在班里。 非要说的话，这其实也算反常。因为尽管宋烯高一高二偶尔会翘课，但自从上了高三之后几乎没有过了。晚自习宋烯也都会老老实实的在教室里，或者跑来问他题。 除了某一次。 想起这茬，陆辞决眼皮一抬，漆黑的眸子下意识扫过位于他们前方的另一栋教学楼。 印象里他唯一一次被宋烯放鸽子，是高二某天晚自习，明明说好了有几道题要来问他，结果宋烯直接把这事忘了。 他们学校晚上一共两节晚自习，可自打第一节上课铃响了起，陆辞决就没看到宋烯人回到教室里。 等到陆辞决中间下课终于沉不住气去和秦予航询问的时候，却是秦予航同桌和隔壁几个男生先一步开口。 这个年纪的男生正是喜欢起哄和八卦的时候，尤其是这几个人还正好目击了现场。陆辞决下午最后一节课去老师办公室送东西没看到，所以听的就是几个人绘声绘色的转述版本。 听说是下午下了最后一节课之后，前面那栋楼的高三学姐来过。这学姐不是别人，正好是学校论坛投票公认的校花郑茜溪，所以大家基本都认识，自然也格外受到关注。 郑茜溪来他们班门口喊宋烯说了几句话，貌似是说是要出去吃饭，然后宋烯二话没说，拽起外套就跟人走了。 本来就是长相很引人注意的两个人，加上郑茜溪其实这也不是第一次来他们楼找过宋烯，原先就闹过个“绯闻女友”的称呼。尽管当事人都否认过，但还是不免有起哄的。 于是两人就在这么一片起哄中下楼离开了。 陆辞决当时听了这些人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挑了挑眉，而后转头看向秦予航，用眼神求证。 原本秦予航正大喇喇地坐着，听这群人讲，跟着呲着牙乐。 结果一见陆辞决的目光突然投过来，才一愣，下意识地立马坐直，正色道：“咳，你们别瞎闹了啊，人家没啥，两家本来就认识好吗。” 说着他又诚恳地看向陆辞决，心里也不知道为什么，瞧着面前这张冷淡的脸莫名紧张。 于是替宋烯问：“那什么，班长你是不是找小宋有事啊？哎，他二了吧唧的肯定给忘了，你着急找他不？要不我给他发个消息？” “不用了，也不是什么急事。”当时的陆辞决是这样说。 - 下午两三点钟的太阳是真的很毒，这个时间学校里还在上课，周边比较安静，路上人也少。既然找不到人，陆辞决也就先离开，回到了校门外附近的巷子。 也是直到出校门的他才想到，现在他穿回来的这个时间线里，他们都已经是高三，郑茜溪更是已经毕业不在学校了。 宋烯大概是有其他的事。 陆辞决边思索边往前走，结果刚踏入巷子口，就听见了几声清晰的猫叫，以及隐隐约约的还有小孩的哭声传来。 陆辞决心里疑惑，寻着声音靠近了几步，到了转角就看到巷子里有个看上去三四岁的小女孩站在原地，手拿着棒棒糖垂在裙子边，另一手揉着眼睛抹泪。 周围没看见一个大人在，也不知道是谁家孩子。 是走丢了？ 陆辞决来到小女孩面前，观察了下她的穿着。 浅色的衣服和鞋子全都干干净净，脖子和手腕没有项链或手链之类记载联系方式的东西，手里拿着的棒棒糖吃了一半。陆辞决左右看了下，在她后方地上还看到了包装纸，应该是刚从家里出来不久。 如果是在这附近应该很快就过来找了，这小孩哭声不算小，他一进到巷子拐角都听见了。 家里人怎么会放任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在巷子里哭。 大概率是不在这附近。 偏偏自己现在是一只猫，帮她报警或送她去附近警察局都不大可能做到。 这种感觉再次令陆辞决感到有些烦闷，猫和人的差距总归是太大。尤其在这种紧要关头，对人而说轻而易举的事，现在这副身体却显得格外困难。 默了片刻，陆辞决试图让自己冷静，他仰头冲小孩叫了声。 要先分散她的注意力，这小孩太能哭，这样下去嗓子都要哭哑。 好在猫叫声真的引起了注意力，小姑娘把手放下了，眨了眨眼看向面前的灰色小猫。 一看有效果，陆辞决又往前走了两步，继续观察她。后者发愣了一会儿，然后胖乎乎的小手抬起，有些疑惑地把手里的棒棒糖递到陆辞决面前。 陆辞决穿到的这只猫的身形比巷子里其他猫要小了一圈，灰色的耳朵上有白色尖尖，大概是看起来太小了，让小姑娘觉得它吃不饱，所以愿意把自己零食分出来。 “小猫，你饿了吗？”小姑娘开口，用稚气未脱的声音问。 看了眼棒棒糖，陆辞决原地站着没动，但小姑娘见小灰猫不动，又伸着手往前凑了凑，“你吃。” 陆辞决摇了摇头，思考对策。或许想办法引导她说说话，就能知道她住在哪里。如果是这附近，他应该可以跟着送回去。 陆辞决正琢磨着，小姑娘忽然蹲下来，肉乎乎的小胳膊一张，搂住了小灰猫。 “好可爱，小猫。” 小孩子不知道如何表达对小动物的喜欢，搂得有点紧。可这孩子太小了陆辞决也不敢动，怕不一小心抓伤她，只好喵了一声，试图引导她说说话。 “你想去我家玩吗？” 说到关键信息，陆辞决心里一动，连忙又叫了一声。 第13章 “好呀！”小女孩站起来，四处看看，但很快神色变得迷茫又有些沮丧，“可是绒绒不记得了……” 这个叫绒绒的小孩自己也不能确定自己家的方向，她在原地捏着裙子犹豫了会，才下了决心似的，往巷子一端走。 陆辞决却迟疑了下，总觉得看绒绒的样子不像是拿得准的。 可也不等他再仔细考虑，绒绒已经由走变成跑，从巷子拐了出去，陆辞决眉头一蹙，连忙也跟上去，同时他余光注意到有三两只猫也跟了上来。 陆辞决忽然间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这些猫，难道认识这孩子？ 但神奇的，陆辞决在一瞬间又忽地放下戒备，他在这些猫身上并没有感受到攻击力，相反，能感受到的气息都是比较友善的。 陆辞决跟在绒绒身后，凝神观察着。不仅是留意着前方的孩子，也同时观察着周围的几只猫。 这一片巷子中午很安静，绒绒走得很慢，走走停停，一到转角就会犹豫走哪个方向。直到到了第三个胡同口，绒绒犹豫过后，正要往左拐，忽然间裙子却被一只不知什么时候跟上来的橘猫咬住。 这只橘猫长得挺大，体型也偏胖，这么一拽还真就把三四岁的小孩给拉住了。 陆辞决目光一沉，正要上前，可很快又发现，这只猫身上依旧没有要攻击的气息和动势。再一次感觉到了某种信号，陆辞决开始发现，现在这副身体，似乎是可以判断出其他动物的意图。 绒绒停下来，低头疑惑地看自己裙角，然后又看到橘猫，问：“你是小灰的朋友吗？” 陆辞决心里还在诧异于这副身体的隐藏技能，听到这反应了一下，才明白绒绒说的小灰是指自己。 “你也想去我家玩吗？”绒绒奶声奶气地询问橘猫。 橘猫并不松口，眼神犀利，像是没听见人说话。它拉着绒绒往反方向拽，过了一会，边上的另一只白猫甚至也开始来拽她的裙子，见绒绒不动。白猫又转到陆辞决面前，冲他喵喵喵叫了两声。 这画面僵持了几秒，紧接着，陆辞决竟有种福至心灵的感觉，他好像明白了这些猫的用意。 陆辞决绕开绒绒，顺着这两只猫拽向的方向，先带头往前走，走了两步又回头，冲着愣在原地的绒绒喵了一声。 “可是，我家在……”绒绒抬头看他，有些为难。 陆辞决又冲她叫了一声，然后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走了几步再回头，果然小姑娘还是跟了上来。 转过弯来这条巷子比刚才的宽一些，但不长，路两边开始有些住户，有住的人把自家的自行车和杂物之类的堆在外面。 走了没一会，突然巷子里一家人的门猛地拉开。 里面的女人按上去三十岁左右，神色焦急眼看就要哭出来，开了门后，边穿外套边往外跑，“绒绒到底什么时候自己跑出去的！妈你说你怎么能午睡不锁门啊！这万一碰到什么……” 话到一半，她突然愣住，看到不远处的小姑娘连忙跑过来，然后把绒绒一把抱进怀里。 “绒绒！你跑哪去了啊！吓死我了你吓死我了知道吗！” 绒绒吓了一跳，小小的身体都缩了下，但很快似乎她也意识到自己乱跑出去闯了祸，让家里担心了，于是小声说：“妈妈，我不是故意的。” 女人说着话去抹眼泪，抱着孩子在她背后拍了一会，才道：“下次不能再自己跑出去了知道吗，外婆不是说过了午睡之后会带你出去吗？你要乖一点，答应妈妈。” 陆辞决看着在女人后面跑出来面色愧疚的老人，估摸是绒绒外婆，出了一次这种事情之后这家人应该会格外注意了。 于是陆辞决也转身离开。 橘猫早已经不见踪影，倒是白猫像是顺路似的，和他一道回了离学校最近的那条巷子。 下午陆辞决依旧是等在巷子里，一是通过刚才的事，再一次去尝试用这副猫的身体去验证，发现他现在确实对其他动物的情绪有格外灵敏的感知能力，同类之间的情绪似乎还能通过气息传递，陆辞决试图摸索着，也正好看看能不能在这遇到宋烯。 不知不觉间快到了晚饭时间，巷子里聚集的猫越来越多，今天统共来了有五六只。 晚上周边隔了条街开始热闹起来，前街也有人的说话声，陆辞决意兴阑珊地想宋烯下午连学校都没去，应该不会特意来趟巷子喂流浪猫吧。 正琢磨着，巷子口有电筒光闪了下，穿校服的学生拐了进来，陆辞决下意识地从角落里抬头去看。 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大佬！大佬！诶？今天不在这儿吗。” 第12章 你最近有点黏人啊 宋烯这次来巷子真就是来喂流浪猫的，陆辞决从角落出来看见他的时候，宋烯正蹲在巷子中间，在喂一只狸花猫。 过道里有些昏暗，灰猫又体型偏小，所以宋烯没有第一时间看见陆辞决。 但猫的视力比人类要好太多，陆辞决几乎第一眼就快速锁定了宋烯的位置。跟着而来的还有一丝微妙的不爽。 今天带的是那种一条一条的小袋装食物，宋烯举着包装袋，很快就被几只流浪猫围住，笑得超级得意。 他很耐心地喂眼前的流浪猫吃完，还不忘雨露均沾挨个揉了下那几只猫的脑袋。 陆辞决站在原地远远看着，没上前。 过了有一会，他才听见宋烯忽然百无聊赖地叹了口气，边喂猫边给它们抓痒边问： “怎么都没见我家大佬啊……诶，你说说，你们老大去哪了。” 说这话时他还做了个采访的手势，假装手里有话筒，递到被询问的猫的面前。 陆辞决嘴角抽了抽。 宋烯这是在心里给这些猫立了个什么帮派吗？ 不过还好，宋烯也没有真的指望狸花给他指路。他站起来自己眯着眼睛四处看了一圈，最后终于瞧见了已经在不远处看了他半天的大佬，眼睛一亮。 “大佬！”宋烯朝他的方向过来，蹲下，“你在这儿呢啊，几天不见又高冷了，喊你都不吱声。” 他拎了个塑料袋，陆辞决注意到宋烯低着头在塑料袋里翻找了会儿，而后掏出了其中一个猫条，“特意给你买的不一样的。” 陆辞决看着他的眼睛，能感觉到在刚刚宋烯目光突然看到他的那一秒，情绪中所包含的喜爱和善意。 这种感知能力恰恰就是靠这样来验证的，不是通过直接的语言、动作，而是靠感知气场或气息。 下午的事对他来说是个启发。 面前的宋烯晃了晃手里的猫条，陆辞决抬起眼皮扫了下，烯手里的包装袋是蓝黄色的，确实跟刚才为给其他猫的不一样。 这人动作很快，说完三两下就把包装扯了个口，送到陆辞决面前。 “来！”宋烯很期待地看着他，“进口的，说是什么富含蛋白质维生素之类的。” 说得热闹，像打广告一样。 陆辞决默默盯了会儿宋烯拿着包装袋的手，最后还是勉为其难地低头舔了下。 大概是进口货确实不同凡响，这味道很快再次吸引了几只猫凑过来，在旁边此起彼伏地喵喵喵叫着，也想分一点。 甚至有只小白猫已经来到宋烯脚边，用头蹭了蹭他示好。 宋烯撑了半天快顶不住了，要知道流浪猫防备心很强，有些也是不愿意让人随便摸的。 平时它们可不都会这么亲近人，再加上眼前的大佬看上去对进口货似乎热情度不高，于是他开始犹豫着准备腾出来手去摸另一只小白猫。 察觉到了这人的动势，陆辞决不紧不慢地舔了一下宋烯的手指。 被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一瞬间吸引注意，宋烯“噌”地转头看了眼大佬，大佬歪着头似乎不经意的下巴蹭了下他的手背。 宋烯：“！！！” 要知道大佬可一直是这一片最高冷的，现在这少见的举动，根本无异于是撒娇！ 卖萌！ “我靠，你赢了。” 收回另一只手，宋烯忍不住去揉大佬的脑袋。旁边的猫还在用叫声催促投喂。不过宋烯此时已经完全沉浸在被大佬萌化了的喜悦，立刻十分偏心地摆摆手说： “哎呀，等会儿等会儿，我喂完大佬就喂你们啊。” 这期间他的电话也凑上热闹，欢快的响起来，宋烯掏了半天，才腾出手点了接通。 估计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宋烯单边肩膀夹着手机，“嗯嗯嗯”的冲听筒里敷衍。 陆辞决本来没当回事，他心里正计划着今天和宋烯回家，把之前想查的东西查完。 结果因为宋烯喂猫时候太多流浪猫凑过来，这人挨个都要伸手摸一下，手机就这么掉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听筒里面恰好传来一句中气十足的指责： “靠！爸爸上次就和你说了你不信，现在别人说你信了！你他妈还真是什么时候都无底线相信陆辞决啊！” 第14章 陆辞决一愣，突然被叫到名字，他下意识低头扫了眼宋烯手机屏幕，上面显示正在通话的名字是秦予航。 目光跟随着宋烯捡起手机，陆辞决不知道秦予航为什么忽然这样说，没忍住有点疑惑地看向宋烯的脸。 只可惜看了半晌，宋烯并没get到，毕竟正常人也不会冲一只小猫去解释什么。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被宋烯笑着随口敷衍了几句，电话也就挂断了。宋烯把手机收好装回口袋，低头把一堆流浪猫吃剩下的猫条包装收拾了起来，统一装进一个塑料袋里。 看这样子是准备离开了。 陆辞决也顾不得深究秦予航刚才电话里的话是什么意思了，先跟着宋烯回去再说。 把空塑料袋和喂完猫的包装袋扔进巷子口的垃圾桶后，宋烯拍了拍手，一转身正好看见跟出来的大佬。 他有点惊讶，挑了挑眉，问：“怎么了大佬，舍不得我？” 有求于人，不管怎么样，陆辞决还是硬着头皮仰头冲宋烯叫了一声。 “我去。”宋烯眨眨眼，有些顶不住，他蹲下来，挠了挠大佬的下巴，小声说：“我发现你最近有点黏人啊。” 说话时犹豫了下，他把手机屏幕按亮，又扫了眼上面的时间，“不过我今天有事，真得走了。” 有事？ 陆辞决不解。 宋烯手机上的时间他看到了，已经晚自习下课，这么晚了一个学生放学除了赶快回家，还能有什么事？ 还没思索完，刚好宋烯的手已经要从他身旁撤走，陆辞决也没来得及多想，下意识地就张嘴一口咬住了宋烯的袖子。 这下宋烯真有点惊讶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袖子，又看看大佬。 巷子里其他几只被喂完的流浪猫这会儿吃饱了也早就没了踪影。流浪猫本来就是很少会亲人的，可今天就只有大佬，不仅从巷子里跟了出来，竟然还不让他走。 而陆辞决此时对上了宋烯那双带了些茫然的眼睛，一瞬间思绪也复杂起来。 好熟悉的神情，从前他就见过无数次。 人与人之间是能用表情传递信息的，就像从前有段时间他座位和宋烯只隔一条过道，宋烯突然被老师点到回答问题，起身前下意识地看他一眼，表情有点懵，他就会低声为宋烯重复一遍问题。 也像是和同学们在ktv聚会，陆辞决一直被起哄真心话大冒险时，陆辞决只一个犹豫，宋烯就先一步站出来，巧妙的几句话替他挡了回去。 陆辞决忽然间心里再次思考了一遍，到底要不要告诉宋烯，他其实就是陆辞决？ 只要一部手机，只要能打字的什么东西，如果有这种机会，不是不可能。 可偏偏他现在是只猫。 对面那双眼睛很快的，也没有再和他对视了。 心里莫名地落寞了下，陆辞决恍惚间又想到刚才秦予航电话里的那句话，秦予航说宋烯他“无底线相信陆辞决”。 是真的吗？ 他盯着的眼前人看了会儿。 可偏偏这个时间线也有一个‘陆辞决’。 宋烯相信的是另一个他。 陆辞决冷静了一点，往后推想了一下如果告诉宋烯他的身份，而宋烯把这件事告诉这个时间线上的‘陆辞决’会发生什么。 按照自己以往的性格推测，除了难以想象，恐怕再怎么也得把这只猫带回去观察。 到时候估计就没这么行动自由了。 陆辞决沉默着，忽然发现相比起这个时间线上的另一个自己，他竟然更加不需顾及的是和宋烯接触。至少宋烯更简单，没那么不可控。 “改天再来找你玩，下次有机会再带你回家也行，今天真有事，我自己都不知道几点回呢。”下巴被挠了下，宋烯的声音好声好气地说。 从思绪中出来，陆辞决这才发现自己还没放开宋烯。一时着急就上牙这种举动还是多少有点后知后觉的尴尬，于是他松了口，让宋烯的手重获自由。 “乖。”宋烯笑了笑，走之前，满意地在大佬的鼻子上点了下。 陆辞决：“......” 眼看着宋烯走远了，陆辞决才叹了口气。 他没有其他地方可去，干脆决定等宋烯。找到了单元门楼下，陆辞决按照在门卫看到的时间估算着，大概已经是过了十二点。 凌晨以后四周已经很静了，小区内更是几乎没人在外走动，所以宋烯的出现很明显。 陆辞决趴在单元门边上，一眼望见他从远处进了大门走过来，由远及近。 从趴改为站起来，陆辞决往前几步，眺望那个人影，忽然皱了皱眉。 他感觉到宋烯的情绪似乎不高。 隔着几米，从走路的样子都能看出来。 宋烯低着头向这边过来，距离单元门只剩下几步之遥，陆辞决的视线一直在宋烯身上。 这时，空中忽然发出了一些声响，从某层楼传出了几声怒骂，接着，有什么东西反着光飞速下落，陆辞决抬头，目光霎时凌厉起来。 快速捕捉到目标后，没有丝毫犹豫，他借住旁边的花坛助跑，一跃而起。 宋烯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有些懵地抬头望去，下意识矮身的同时，只见大佬飞速从他头上越过，同时猫爪子踢开了他头顶上的东西。 一米开外，玻璃水杯碎裂的声音在地面炸开，陆辞决四爪落地，静默了一瞬，掀起眼皮，目光沉沉地往楼上望了一眼。 始作俑者已经不见踪影，楼栋里有好几户灯还亮着，但窗户都紧紧闭合。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争吵高空抛物，然后又很快意识到了这种行为的危险，楼上没敢再出声。 旁边的宋烯也蹙着眉，望了眼楼上，没说什么，只是一弯腰直接把大佬抱起来，刷开了门。 宋烯有心事。 陆辞决几乎可以断定。 两小时前分别的时候，他还不是这个状态。 沉默地进了电梯，看着显示屏数字跳转，来到宋烯家所在的楼层。进了门之后，宋烯刚放下钥匙，电话就响了起来，他把大佬放在地上，而后接起电话。 “嗯，到了，没下雨。” “我知道。” “外婆她……睡着了吗？嗯，你别太累。” 零零散散只能听到这样几句话，陆辞决仰头，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宋烯的神情。宋烯这通电话结束很快，挂断之后人还站在门口，很轻地叹了口气。 心绪莫名的也跟着沉了沉，陆辞决忍不住顺着这几句只言片语思考宋烯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刚才又是谁的电话，宋烯外婆怎么了？ 琢磨得正入神，脚边被放了个碗，宋烯从他身边路过，终于开口说了句话，“馋猫，晚上没吃饱吗。” 像是开玩笑，但语气却远没有平时听上去有精神。 陆辞决转身，视线跟着宋烯的动作，想去捕捉宋烯的表情，只可惜宋烯起身太快，陆辞决没看到。 低头看了眼碗里的猫粮，陆辞决又去看宋烯，见他走到沙发坐了下来，脚边放着书包，正拿着手机打字。 宋烯的手肘搭在膝盖，低头捧着手机维持了有七八分钟，似乎编辑了半天。陆辞决看了片刻，也走过去，纵身一跃跳到宋烯正对面的茶几上。 他跳上来的时候，恰好听见宋烯消息刚发送出去的声音。而宋烯本人看见猫的动作，以及它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似乎也愣了下。 茶几离沙发的位置本就很近，这会儿一人一猫几乎是面对着面。 不过很快，宋烯笑了下，放下已经锁了屏的手机，伸出手在大佬头上揉了揉。 本就在观察着眼前的人，宋烯的这个笑，让陆辞决的心脏不知怎么蓦地隐隐收缩了下。 陆辞决从没见过宋烯这种表情。 印象中的宋烯总是张扬肆意，身边经常围着一群人，没什么烦恼的样子。宋烯也很简单，至少在陆辞决印象里，他开心不开心全都写在脸上。 什么时候像这么有心事的笑过？至少以前他没见过。 陆辞决拧着眉和宋烯对视着。他现在无法开口说话，就只能绞尽脑汁地想要通过宋烯的眼睛分析，试图抽丝剥茧出宋烯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于是，这动作维持了有数秒。 一人一猫互相看着。 渐渐的，宋烯嘴边挂着那抹不真心的笑也收了起来，他似乎察觉到了某种被注视和探究的感觉，轻声开口：“大佬，我怎么总觉得你跟以前好像有点不一样。” 第13章 相片 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宋烯自己也说不出来。 迟疑了片刻，他大概是也找不出合适的形容，于是摇了摇头，小声说了句算了，便起身去洗澡。 陆辞决垂眸，正好扫到面前茶几上放着的笔记本电脑。 并且这次充电线也好好的摆在一旁，地上还有电脑充电器的包装盒，看来是新买的。估计原本的被宋烯搞丢了。 密码已经知道了，这次开机很顺利。 第15章 陆辞决爪子放在键盘上，和那台笔记本的屏幕面面相觑了半晌，按原计划他本来是打算再查查论坛资料的，现在宋烯去了浴室正是个好机会。 可进了论坛输入搜索关于人变成猫的信息后，陆辞决却久久不能看进去。 论坛里各式各样的帖子不少，说什么的都有，眼花缭乱。可陆辞决拨动着鼠标滚轮，注意力也无法集中，他脑子里全都是方才宋烯的神情。 这种不在状态无意间倒是和宋烯形成了同步。 两人各有心事。 宋烯从浴室晃出来时候都忘了客厅还有只猫，揉着眼睛直接就进了卧室。 而陆辞决则是眼瞧着宋烯从浴室里出来，也没想起来关上电脑伪装一下，就这么一只猫蹲在电脑边，安静地目送着宋烯回了房间。 猫的听觉比人类灵敏许多。 这一点在夜晚能得到更好的佐证。 宋烯睡觉习惯不关卧室门，陆辞决待在客厅里，没注意距离宋烯回卧室已经过去多久，但他始终能听到宋烯在床上翻来覆去翻身的声音。 直到接近凌晨两点，卧室内才渐渐传来绵长平稳的呼吸声。 漆黑的眸子扫了眼已经变成待机屏保的电脑，默了一会儿，陆辞决从茶几跳下来。 宋烯的卧室依旧有股很淡的香味，这味道陆辞决很熟悉，他知道那是宋烯的沐浴露味道。 从床角跳上来的时候，陆辞决先看到的是宋烯露在外面的腿和一截腰。宋烯维持着一个类似蜷缩的动作侧躺着，整个人就只有上半身的被子还好好盖在身上。 这两天的天气有些转凉了。 陆辞决看了他一会儿，小心地踮起爪子从旁边绕过去。 而后低头用牙齿咬住被子一角，借住丁点大的猫的躯体，把被子往下拉，帮宋烯把露在外面的腰和腿盖好，他这才轻手轻脚地绕到到床头的位置。 好在没把人吵醒，陆辞决凑近了些，看了看宋烯闭着的眼睛。 停顿了会儿，他才又伸出爪子，在黑暗中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宋烯的脸。 - 各大论坛里关于人类变成猫的讨论有很多，不过大部分都是虚构。 陆辞决滑动鼠标快速浏览着页面，发现越到后面内容同质化越多，正想关掉平台，目光却一顿，被某条帖子吸引了注意。 这条帖子标题加粗大写了“真实经历”几个大字，虽然极大概率可能是标题党，陆辞决还是点了进去。 最先关注的是日期，陆辞决简单扫了一眼，这帖子的首次发帖时间是几个月前。陆辞决一边看着密密麻麻的内容，脑子里一边总结着。 发帖人是女性，自称已经工作并且独居，根据帖子里的描述，她的情况是和自己养的猫互换了身体。她的意识现在被困在猫的身体里，而她自己的身体已经被判定为认知障碍，在接受治疗。 发帖人说她一直在想办法尝试像电视剧里那样通过撞击来达到灵魂互换，回到自己的身体，但却缺少机会。 帖子下面也有人帮她出谋划策，撞击、意外、雷击、触电、车祸各种各种，目前听上去和原身撞击是代价最小，最容易实现也最不冒险的一个。 此外，她的情况也是无法说话，推测可能是构造不同，人能轻易的模仿猫的声音，可到了猫的身体里他们却很难发出和人交流的语言。 最后一条更新是在两周前，发帖人听说家里人要把自己的原身转到精神科了，估计是认知障碍已经无法解决，开始往精神分裂方向治疗。她无法接受也无法想象自己的身体会被迫接受什么样的治疗，所以决定这次一定要背水一战。 而后，内容便停滞了。 陆辞决盯着这条帖子陷入沉思。如果是以前，这样的帖子多半被当成噱头，可是偏偏自己身上也已经遇到了相似的事。 而且还有一处细节，那就是发帖人的讲述和陆辞决遇见的情况的共通之处，他们都变成了猫，且都无法用猫的身体说话。 这就让理性又往相信这帖子的内容偏了一些。 但还是有所不同。如果发帖人说的是真的，她其实是有机会按照她说的通过尝试与自己原身体相撞来恢复原来状态的。 可陆辞决不一样，存在时空错位的问题，他去哪里做这个实验？ 除非……和一年前的、也就是这里的自己。 能否成功结果不可知，陆辞决思考着，想象了下自己撞向另一个‘陆辞决’的画面，忍不住皱了皱眉，觉得有些怪异。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陆辞决静静地站在电脑前。 直到感受到客厅纱帘隐约透出一点光，陆辞决才把视线从屏幕移开，望了眼窗户方向，马上要天亮了。 这一晚上的查找，可以说是有收获和启发，又可以说是没有。 总之心绪复杂，陆辞决正思考着，忽然听到很轻的“咔嗒”一声。 是什么东西掉落在地板上的声音，位置似乎就在茶几下方。 这东西不重，发出的声响并不大，陆辞决侧头看了眼，卧室里的人没有被惊醒。 陆辞决从桌上跳下来，爪子向前，压低身体往里去看，才发现是从茶几下层置物隔板的缝隙中掉出来了一张相片。 陆辞决愣了下。 他把爪子往里伸了伸，将相片拿了出来，又低头咬住一角，把倒扣着的相片翻转，才发现这是高二露营出发前他们班在校门口拍的合影。 一眼就能看到人群中最显眼的那个，宋烯单肩挎着自己的书包，另一只手里是大袋小袋的装备，全是帮老师们和班里同学拎的。 这照片大概是抓拍，照片中宋烯微微弯腰，正要把地上的几个袋子拎起来，大概是拍照的人忽然叫他，他表情有点懵，但依旧很好看。 陆辞决的视线在宋烯脸上停留了几秒才移开，简单扫过照片上的其他人，以及镜头另一边也同样拎着袋子正看向对面的他自己。 这对于他来说是已经结束了的高中记忆，但对于宋烯来说却只是上学期才结束没多久的事，相片估计也是新洗出来的，所以被放在茶几这里。 陆辞决垂下眼，将相片留在原地，又一次回想起了自己出车祸那天的事。 那天他在商场里无意间偶遇到了班上的陈照宇，简单听对方提了几句班上人的成绩和打算要去的大学跟城市。陆辞决并不算很擅长闲聊，加上开学在即，两人聊了几句就准备分别。 可临走前对方随口提了一句，听说宋烯要改去c大，却把陆辞决即将离开的脚步牢牢地钉在了原地。 c大就在本市，比z大开学早一周，而他听到这事的当天，刚好就是c大开学的日子。 一整个暑假都没有消息的人，陆辞决不清楚是什么原因让宋烯改变了想法。他给宋烯打了几通电话都没有人接，拦车也拦不到，情急之下干脆扫了辆自行车，想也没多想就直接去了c大想找人。 他就是想问问清楚。 宋烯曾经说过的，他的第一志愿就是z大。陆辞决根据宋烯几次模考的成绩估计过，只要不出意外，宋烯最后的分数也不可能不够去，为什么突然不去了。 宋烯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窗外有几声不太清晰的鸟叫突兀的传来，陆辞决这才从自己的回忆中反应过来一件事情。 那就是当时的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在意。 脑子一热立刻就去c大找人，实在太不像他了。况且，即便找到了又能怎么样呢？ 就只是单纯好奇，想知道一个理由么？ 两所大学都是985院校，只是地点在本市和邻市的区别。宋烯和他之间又从没有过任何约定，自己怎么就默认了宋烯就一定是和自己一样要去z大的。 无论怎么想好像都是自己有些反应过度。 窗外的光变得又刺眼了几分，开始透过纱帘缝隙挤进房间里。陆辞决心里沉了沉，他转头望了眼宋烯卧室的方向，过会儿宋烯的闹钟就要响了。 这里的时间还在如常转动。在这里的人是一年前的宋烯，这个时候的他就已经做了决定吗。 再过一会宋烯还会和往常一样去上学，和往常一样跟班里的人交谈打闹。 可陆辞决却忽然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忽然隔阂在了那里。在他和宋烯之间，像透着一层淡淡的，若有似无的雾气，让他不能把这人看清晰。 就像从前的他出了学校之后，很少和宋烯有过交集。他不知道宋烯每天早上起床有这么困难，更不知道宋烯经常在校外喂流浪猫，他没见过宋烯有什么愁闷和烦心事，对方似乎每天没心没肺的，一眼就能被看穿。 可现在，陆辞决却发现并不是。 自己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了解宋烯，比如昨天晚上宋烯的那个笑，又比如宋烯为什么改去c大。 一想到这些，心里那丝不易察觉的烦躁感又翻涌了起来。 陆辞决敛下眼，又仔细地回想了一遍那天在商场里的来龙去脉，把和陈照宇之间的对话里每个字都复盘了一遍。 第16章 而后，他忍不住轻蹙起眉，似乎抓住了点线索——对方提到过的一个猜测。难道真的像陈照宇说的那样吗？ 第14章 一墙之隔 第二天宋烯出门前，陆辞决已经站在门口等。 不知道是不是睡得不沉的缘故，今天闹钟叫了一次宋烯就起来了，这使得他时间很充裕，不用像前几次那样急匆匆抓上书包出门。 陆辞决站在门厅处静静地等着宋烯换鞋。宋烯打着哈欠，换好鞋之后似乎顺手想去捞它，往常他就是这样，单手抱着猫带下楼。 但今天这动作到一半就停住了，陆辞决看到面前伸到半截的手臂停住，才抬头去看宋烯的脸，发现宋烯也正看着他。 一人一猫视线对上，宋烯的手又撤了回去，顿了顿才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身从侧面柜子里的抽屉拿出一包小袋装的猫粮，而后径直拉开门，“走吧。” 陆辞决愣了愣，看着对面的脸，总觉得宋烯今天有点不太一样。 不过早上时间紧迫，好不容易今天宋烯没有起晚，陆辞决便也配合没多耽搁。灰猫爪子往前一迈，率先转身出了门。 宋烯家离学校其实是很近的，统共三个红绿灯，起得早的情况下走路也就十多分钟，来不及的话打车或骑车也就几分钟左右。 今天宋烯是骑车的，照例把大佬放在学校附近巷子口，留下猫粮之后分别。 陆辞决站在原地凝视了一会儿宋烯的背影，若有所思。 等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绕到了学校另一侧。 西南角篮球场外裂缝的围栏网已经被修复好，陆辞决扫过一眼之后没有停顿，仰头迅速目测围栏的高度，确认四下无人后，纵身一跃。 猫的体型轻盈，弹跳力又好，这种高度几乎不用多费力气，陆辞决很成功地翻到了学校内。 他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担心宋烯。 一想到昨天那人失魂落魄的样子心绪就难以平静，所以跟了进来，想确认下宋烯今天的状态。 况且这里的‘陆辞决’他也一直还没有机会打过照面，一年前的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他还是要去看看。 其实人要面对另一个自己的时候，心情是很难形容的。 陆辞决想过，最坏的结果应该就是他会一直维持这副猫的样子变不回去。 而好一点的情况，在默认跨越时间线几乎是无法实现的前提下，眼下他能选择回去的身体，恐怕就只有这里的‘陆辞决’的。 虽不确定最终谁的记忆会覆盖谁，但至少知道区别大概只是一年前的自己和一年后的而已。 不知不觉早自习已经结束，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陆辞决来到了教学楼里自己班级所在的楼层。他故技重施，借助走廊的柱子遮挡住自己猫的躯体，爪子收好，等在班级门口。 早上这节课间没几个人出来。 以前经常也会这样，高三课业繁重，大家都累得很，早上学生们困得东倒西歪，尤其是早自习和头两节课，课间很多人都会趴在桌上休息。 陆辞决等了半晌，既没看到宋烯，也没看到这里的‘陆辞决’从教室里出来。 很快第一节上课铃声又响起来了，陆辞决在走廊外待了会儿，忽然想起来宋烯高三时候的座位，宋烯是位于后排比较靠窗的。 这会儿各个班级都在上课，走廊里很安静，陆辞决想到这里，抬起眼皮四处观察了下，确认无人经过，便来到了班级后门处。 紧挨着后门位置是有扇窗的，陆辞决瞥了眼教室后窗半拉着的窗帘，如果从这里跳上去，角度勉强能做遮挡。 陆辞决站在原地，计算了下落脚点，而后目光一凝，灰猫两只爪子猛地向前一跃，轻快地到达目的地。 他调整了下角度，借住遮挡小心的向教室里面望去。 这位置选得非常好，陆辞决透过缝隙往里看，正好就能看到后排正趴在桌上的宋烯。 猫的耳朵只露出来一点点，藏在窗帘后，室内并没人注意到。 教室内的宋烯大概是从刚刚课间就在睡觉，现在已经上课了，边上也没人敢叫。宋烯一条胳膊就这么伸长搭在桌上，头枕在胳膊上面，侧脸被挡在碎发里。 陆辞决隔着窗，下意识侧头往讲台位置看了眼。 化学老师此时正背对着台下在写板书，印象里这位老师对宋烯印象还不错，且年纪大了戴眼镜，估计也没注意到后排还在睡觉的宋烯。 陆辞决叹了口气，替人操心完了，这才又腾出心思，视线往里，找了下自己原先所在的位置。 高三上学期的时候，他和宋烯所在的位置之间隔了两个人，是斜对着的方向，他在宋烯的斜后方。 那个位置看过去就不如宋烯这里离窗户近了，况且中间隔着人，陆辞决看了一眼，只能堪堪看到一个低着头记笔记的侧影，于是又把目光重新回到了宋烯身上。 讲台上化学老师开始喊人发卷子了，这会儿坐在宋烯前桌的秦予航回过头来，拍了拍后面人的手背，转头小声说了句什么。 宋烯这才动了下，懒洋洋地曲起手抓了抓头发，然后坐直起来。 他先是眯着眼看了眼讲台方向，然后随手接过了同学递过来的试卷。 陆辞决跟随着宋烯的视线，看到这人先是在试卷右上角的分数上停了几秒，才把试卷翻了个面，大概是在看自己错了哪道题。 台上的化学老师见大家都拿到了自己的试卷也没耽搁，点评了一下试卷难度和大家的表现，便转过身去拿着粉笔开始讲。 宋烯这头却没跟着去看黑板，而是忽然从书桌里找了张纸，低着头快速在上面写了几笔，而后交给他同桌说了句什么。 后者听完接过那张纸条，表情习以为常地往斜后方传了过去。 陆辞决直到看到这里，心里才蓦地一跳，突然间觉着这场景有点似曾相识。 很快，他就回想起来了什么。 下一秒，果然就看见那张纸被传到了斜后方，原来的他所坐的位置。 陆辞决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但目光依旧专注，紧紧跟着那张纸条的路径。然后就眼看着教室里的另一个自己拿到了宋烯传过来的纸条，正在慢慢地将那张纸打开。 半拉的窗帘后面，灰色小猫瞳仁专注，眼皮却耷下来，隔着玻璃，陆辞决顿时心情有些难以形容。 教室内和教室外的距离，一墙之隔，命运倒置的感觉。 他目光穿透玻璃，凝视着那张纸条，忽然间心底泛起了一种强烈的被替代了似的滋味。 高三的时光日复一日的，实在太过平常。 可如今的陆辞决眼下以一副猫的形态站在这里，才忽然间发现，对于那张纸条上的内容、那天传纸条的前因后果，以及宋烯和他在纸条上的对话，他全都记得。 - 高二期末那段时间，班里整个学习氛围都很重，一是被班主任反复洗脑似的强调马上将步入最关键的时候，不能掉以轻心，二是班里人渐渐自己也都知道收心。 晚自习连往常几个以宋烯为首的“活跃份子”也都乖乖的坐在教室里，溜出去打球的次数减少很多。 不过，还是有那么一次例外的。 正是宋烯因为和郑茜溪聚餐而放了陆辞决鸽子那次。 这件事的后续是宋烯买了一堆零食送过来，好声好气地解释说自己是真的忘了，不是故意说话不算数。 他这人平时的好人缘不是白来的，本来就是个自来熟，况且处理这种小事根本难不倒他，一般说开了也就过去了。 而陆辞决心里也清楚对方其实并没有实质性影响到自己什么，不过就是说好了晚自习过来问问题却没有来而已。退一步讲，反倒是节省了陆辞决自己的复习时间。 可陆辞决也不清楚自己当时是怎么了，就是莫名的气不顺。 他平时不是冲动的性格，但那次却没忍住，对上宋烯那张游刃有余的脸，冷淡地开口：“既然那么喜欢出去，下次就不用来问我了”。 当时听了这话的宋烯也是一愣，他大概是很少吃瘪，表情瞬间有些不自然，最后到底什么也没再说，安静地回到了自己座位。 自这件事之后，两人就莫名其妙的冷战了一段时间。 陆辞决本就不善言辞，说出去的话又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等他反应过来自己的反常举动时候已经晚了。 陆辞决还记得，最后让他俩终于算是“破冰”的事，差不多就是这堂化学课上宋烯又主动给他传纸条。 连对话他都记得很清楚。 [宋烯：你多少分？] [陆辞决：和你差不多。] [宋烯：哦，那肯定是比我高了] [宋烯：你怎么知道我的分数？] [陆辞决：同桌发到了你的卷子。] [宋烯：哦--] [陆辞决：考试前一天我在徐盐的练习册上勾了题，你看了吗。] 第17章 徐盐是宋烯当时的同桌，往常考试前宋烯去找陆辞决问题，陆辞决偶尔会给他押几道，命中率都很高。 可这回宋烯和陆辞决有段时间气氛都奇奇怪怪的，话也不说，连秦予航和徐盐他们都看出了不对，来旁敲侧击过，无果。 最后考试当前，还是徐盐忍不住去请教了陆辞决对于这次考试的出题方向有何见解。 [宋烯：嗯，他给我看了。] [陆辞决：做对了吗？] [宋烯：......扣了几分。] [陆辞决：自习课给你讲。] 那天后来的自习课，陆辞决主动去找徐盐换了位置，后半节课陆辞决又把宋烯试卷里其他的错题也都讲了一遍，顺带类似的题又给他找了好几道盯着反复练习。 男生神色淡淡，眼皮微耷着，看上去和平时一样，但低声讲题时候的语气却格外耐心温和。 最后宋烯看着他，抿了抿唇，还是主动说开，并且认真地小声保证，“陆哥，我之前是真的不知道你那么讨厌被别人放鸽子，下次一定不会了。” 纸团从空中划过，再一次落到宋烯桌上。 窗外的陆辞决回过神儿来，意识从记忆中被拉回。他看见宋烯展开了那张纸，嘴角很淡的勾了下。 那是从前他错过的表情。 “如果现在能代替里面的陆辞决就好了。” 窗外的小灰猫盯着那张侧脸，心里浮现出这个念头。 而不是站在这里，像变成了一个局外人。 第15章 “你别太爱了” 课间操的铃声一响，秦予航从前排转过身来一把搂在宋烯肩膀，十分八卦地凑在他耳边开口：“你和陆辞决你俩和好了？” 宋烯一愣，把他的手从自己肩膀拿下，才懒懒散散地说：“什么和好不和好的，我又没和他吵架。” “得了吧你，还不承认呢。”秦予航放开了宋烯，倒是没计较他这口是心非的行为。 两个人一同往操场方向走，秦予航继续在宋烯的身旁絮叨，“我可都听徐盐说了啊，你们俩刚才的化学课上都又开始传上纸条了。” “......” 宋烯脚步顿了顿，欲言又止了一瞬，而后熟练地岔开话题，“你有事吗？有话就直说。” 这会儿所有班级都从教学楼往操场去集合，课间操马上就要开始，周围的人也小跑向各自班级的方向，秦予航和宋烯也不例外地加快了步伐。 匆忙中，秦予航不忘冲着宋烯嘿嘿一笑，既然宋烯问了，他也干脆道：“没别的，就今天老周不是又新发了两套卷子嘛，叫班长写完给看一下呗。” “你是想说抄一下吧。” 宋烯在他前面，闻言没忍住笑了一声，“你怎么不自己去和他说。” “啊对，抄抄抄。”秦予航一见宋烯说这么直白，也气笑了。 两人已经到了班级队伍尾部站好，秦予航佯装恼怒地从后晃了晃他肩膀。 “怎么的，以前人家还不是好几次都主动把写完的卷子传给你，你别告诉我你没抄过啊？突然在这装正经。” 秦予航嗓门不小，周围的人都差不多站好了，被这么一说宋烯也有些心虚。 他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没见陆辞决的身影，才小声反驳道：“我那是，学习一下他的解题思路好吗。” “没毛病啊，我也想学习一下，让我们来一起沾沾学霸的气息，就这么决定了。” 秦予航从善如流地附和着，把这事敲定了，又提起另一茬，“对了，你最近又去喂巷子里那群猫了吗？” 说起这个，宋烯沉默了下。 心里再一次浮现出上回带大佬回家的事。 大佬有些反常的举动和盯着他看时候的神情，现在想来也总觉得哪里说不出的奇怪，可他又说不清具体是因为什么。 广播体操的前奏音乐响起来，秦予航见宋烯没反应，又问了句：“宋烯？琢磨什么呢，又心不在焉的。” 宋烯想了想，侧身的时候抽空朝秦予航说：“喂是去喂过，有几次没碰见大佬，但它有时候会去我家找我。” “去你家？？我去，这么聪明的吗？” 秦予航也有点惊讶，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问：“是不是就你之前给我发过一张照片的那只？就在你家单元门口，也是灰色的。” “......也？？” 宋烯一愣，反应了几秒，他表情有些不可置信，“你脸盲？” 秦予航莫名其妙：“啊？怎么？” “你才看出来那照片里就是大佬？那条巷子里统共就这么一只灰的啊。” 宋烯说着话，似乎还想从校服口袋里把手机拿出来找照片，奈何主任就在讲台上站着，他动作到一半，只好忍住了。 秦予航也惊呆了，反应过来宋烯竟然是因为这么点事这样认真，都被逗笑了。 “你难道蹲在那巷子里统计过颜色啊？再说脸盲不脸盲一般是说的人脸吧，你怎么还这么能耐，我还是第一次瞧见猫也能分辨这么清楚的。” “大佬很好认的好吗。”宋烯无语了，他手里懒洋洋比划着广播体操动作，神情却非常较真，“它体型比其他猫都小一点，而且耳朵尖是白的，特别好看。” 秦予航：“......” 下一个动作再次侧身的时候，宋烯又接着说：“而且你都跟我去过几次了，都没仔细看吗？它长得那么可爱。” 秦予航面无表情地把他推回去：“行了，你别太爱了，把它抱回去养得了。” 说着话不知不觉广播体操接近尾声，班级集合，宋烯听见这话才想起什么，忽然压低声音喃喃地说：“我倒是想呢。其实我最近总感觉大佬它怪怪的，就好像是有了自己的想法。” “怎么说？”秦予航洗耳恭听。 宋烯张了张口，试图组织语言，但却发现他其实也举不出特别异常的例子。 非要说，这就只是一种感觉。 对上秦予航好奇的视线，想来想去似乎还是找不到合适的形容，最后只好叹气，“哎算了，可能是我想多了。” “你不会就因为它能找到你家吧？” 秦予航看了宋烯一眼，尝试推测宋烯的想法。 “这真没什么奇怪的。我在网上也看到过很多。再说动物也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啊，我上次还刷到网上一个人发的，他家猫还会下五子棋呢哈哈哈哈。” “......”宋烯：“好吧，可能是我想多了。” - 课间操时间学生们几乎都集中在了操场上，教学楼一下空旷了起来。陆辞决望着空荡荡的走廊，两只爪子往前探了一步，离开了遮挡住他的灌木丛。 幸好一中绿化做得还不错，植被多，方便遮挡。不然刚刚课间那么多学生集体往外涌，他很难不被发现。 连廊位置是可以通向行政楼的，陆辞决从灌木丛出来，望着那个方向正出神，忽然间就听到有脚步声从身后不远的位置传了过来。 目光一凛，猫的本能使陆辞决退后了半步下意识想躲回原来的位置，可这熟悉的脚步声却让他硬生生把退缩的脚步停住了。 他转过身来，侧头往后方看过去，就看到了离他只剩几步以外的‘陆辞决’。 一年前的他自己。 正式看到了另一个自己的冲击力确实不小。 陆辞决瞳孔微缩，怔了几秒，但很快又平静下来，目光沉沉地与对面的人对峙。 对面的‘陆辞决’手里抱着一沓卷子，神色淡漠。 对方正要去的也是行政楼方向，见走廊中间站在一只灰色的猫，也只是眼皮冷淡地抬了下，而后没做停顿，脚步继续往前。 原来的他虽然高三已经不再担任班长，但也还是数学课代表，有时会被老师委派去办公室领卷子或送东西。陆辞决心里清楚，所以对于自己这个时间没去集合并不感到意外。 没想到会这么突然的正面遇上。 陆辞决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这个即将和他擦肩而过的另一个自己，仔细洞察着。 这是种很奇异的体验，仿佛周遭的时间流速都变慢。 那种需要仰视才能看清楚表情的经验在这个‘陆辞决’身上并未能奏效。因为面对一只猫，除了宋烯以外的人一般都不会多做停留，更不会有多余的表情，而是选择无视。 短暂的这么一眼，陆辞决倒是没发现这里的另一个自己身上有什么变化，也没在他身上感知到任何情绪。和记忆中一年前的模样没差。 只不过，陆辞决紧盯着那个已经离开的背影，神情中忽然闪过一丝怀疑。 以前的自己原来看起来这么不招人待见么？ q 明明化学课上传纸条的时候，还不是这副跟谁欠他钱一样的臭脸。 无意识间伸展了下手掌，陆辞决垂眸，扫了眼自己的四只爪子，他向前了一步，跟上了那个背影。 刚才隔着窗户看着这个人和宋烯传纸条时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有些复杂交织的心绪出现，似乎有点影响理智，令他莫名的感到烦躁。 第18章 记忆中其他零碎的片段这会儿也争相跑了出来，凑热闹似的全都挤在一起，叫嚣着、影响着他的神经。 陆辞决想起了当自己听说宋烯要去c大时候的心情、想起他和宋烯在巷子里偶遇的场景、接着又想起不久前看到的宋烯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忽地目光一暗。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冲向了前方那个身影。 猫的四肢灵活，伸展开来化作一道灰影奔跑着穿过周遭的风，速度如同离弦之箭。 “撞击，是换回身体的契机。” 不久前用宋烯电脑看的那个帖子里有过这样的文字。 现在就是机会。 错过了就不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操场上的广播里这时突然切换了音乐，欢快的铃声响起来。那是课间结束提示学生解散回班的铃声。 前方的‘陆辞决’似乎也蓦地察觉到了声响，转过身来，他就看到突然间受刺激一样向自己冲过来的小灰猫。‘陆辞决’神情诧异了一秒，立刻皱着眉躲开，但速度到底是没有猫敏捷，还是堪堪被撞到了左边的脚踝。 他低头看了眼，很轻地“啧”了一声。 - 陆辞决觉着头有点晕，他爪子握紧，垂头停在原地缓了一会儿。 少年人的骨骼硬度并不低，更何况他自己原本的身体也算结实，他心里清楚撞这么一下肯定是会有些痛。 但撞击过后这会儿理智也逐渐回笼，反应过来后，陆辞决目光聚焦，立刻打量自己的模样，可却发现眼前看到的依旧是毛茸茸的灰色。 他还是没有离开猫的身躯。 学生们的脚步和说话声越来越近了，这会儿大家马上要经过走廊回到教学楼，陆辞决看了眼原来的位置，另一个自己早就不见踪影，应该是已经进了行政楼。 只好将心里那些隐隐的失望和泄气压下来，陆辞决喘了口气，离开了学校。 第16章 我也很想问你 自那次从学校离开后，陆辞决意外的和宋烯断联了几天。 宋烯不知为何忽然找不到人，陆辞决去学校附近和宋烯住的房子又找过几次，有两回甚至在楼下等了一晚上，却一直都没见到。 起初陆辞决还在想，或许宋烯是搬回家和父母住了，可印象中宋烯之所以在学校附近租房子，就是因为他家跟学校是两个方向，一个城南一个城北。 陆辞决想了想宋烯那种起床困难的情况，觉得不大可能。 心里惦记着这件事，暂时也顾不上其他，加上几天时间过去，担心宋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他终于等不下去了。 正准备再一次尝试混进学校去找人的时候，才无意间又在学校边的巷子里遇见了宋烯。 不知为何，几天没见宋烯的情绪似乎变得有些低落。 晚自习结束后不住校的学生们陆续离开，车流和外面的流动商贩在学生散去后也不再逗留。 等到临近十一点钟的时候，连周围巷子里的流浪猫也没剩下几只了。 十月份的天气已经开始转凉，尤其是夜晚，没谁愿意无故在外面徘徊。 但陆辞决垫着爪子才刚走进昏暗的巷子转角，就望见了在那里发呆的宋烯。 不远处那人的书包被放在了台阶下面，校服随意搭在一边，宋烯坐在那里低着头摆弄手里的猫粮空袋子，一看就是有心事。 陆辞决安静地在几步之外停下脚步，看了他一会儿，才靠近过去。 猫的走路声音很轻，如果不是巷子里的路灯投下来的阴影，陆辞决怀疑宋烯可能都不会察觉到他的靠近。 事实上也是，当他都已经来到距离宋烯只有半个胳膊的时候，宋烯才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兀地抬头望向他。 夜晚的一轮弯月正好能照进这条巷子。 宋烯抬头的时候，零碎的月光就映在他的眼里，让他本就不算深的瞳色显得更加漂亮，也似乎更加易碎。 陆辞决在他面前停下来，利用猫的身体仰头，就这么沉默地和那双眼睛对视着。 看了有好一会儿，就对宋烯眼里的被某种情绪传染了。 风吹过宋烯额前的碎发，陆辞决静静地看在眼里，忽然间觉得对方看上去好像有点可怜。 而下一秒，宋烯忽然身体向前倾，手臂也张开伸过来，一把将猫抱进了怀里。 “好几天都没看到你了啊，大佬。” 宋烯抱紧怀里的灰色小猫，将头也埋在臂弯中，深深吸了一口。 陆辞决心里一紧，刚想去看宋烯的神情，却听到了宋烯不太明显地叹了口气。 宋烯最近叹气的频率似乎很高。 陆辞决没有再动，只是眸色沉沉，抬了抬爪子，轻轻地抚了下宋烯柔软的头发。 良久，宋烯才再次开口，一副缓过神儿来的寻常口吻：“这几天都跑去哪儿了，嗯？” 灰猫也抬起脑袋。陆辞决透过猫的眼睛注视着面前的人，心里有些五味杂陈地想：“我也很想问你。” 不过，宋烯最后到底还是没有和一只猫倾诉烦恼的。从那之后，他自己也没再提起这事。 陆辞决借着机会和宋烯一起回了家，从那之后的几天都住在宋烯那里。通过偶尔的几通电话和有限的信息得知，他才得知是宋烯的外婆生了病。 一晃两周过去，宋烯看起来才稍微有了点精神。陆辞决心中猜测，大概是宋烯外婆那边情况有所缓和了。 - 秋季运动会转眼即将到来，学校里最近也开始忙起来，各个班摩拳擦掌不管是项目还是队列都陆续开始准备。 他们班运动会入场节目是一段街舞。其中的主要人选，就有被体委软磨硬泡才答应来去参加的宋烯。 主要负责跳舞的是十二个人，站在队伍前面，考虑到效果和整齐度，以及不是所有人都擅长，其他同学则负责配合他们在后方变换队形。 宋烯当时跳那个街舞很帅，他本来就手长脚长，动作也利落好看。班上几个主要表演人员在校外舞社去练了几次，最终出来反响非常好。 甚至运动会结束之后宋烯他们的舞也在校园论坛持续了一段时间的讨论度。 陆辞决又一次成功进到学校里，正是距离运动会还剩下两天的时候。 由于时间紧迫，舞蹈要求整齐度，很需要配合，所以几个表演的人员这些天都利用晚自习时间在楼道外教学楼前方的空场来排练。 宋烯作为其中一员，自然不例外。 “等下等下，stop！” 教学楼外的空地，音乐声忽然被关停。 体委面对着正前方几个男生，做了个暂停的手势，“陈照宇你刚是不是动作又慢了？还有邱彭，少了个动作吧？咋回事紧张了？” “好像是吧。”邱彭喘着气摆了摆手，一停下来就顺势坐在了地上，“哎我也不知道了，太快了我脑子完全懵的。” 旁边的陈照宇手也点点头，“平时练还行，一跟音乐就老紧张，容易赶不上，这舞太费体力了。” “那大家要不歇一会儿，先捋一捋？”体委见状，说，“确实练挺长时间了，这一不留神都快下课了。” 宋烯抬手随意擦了下额角的汗，把外套搭在一边，弯腰从地上拿起他放在一边的矿泉水喝了口。 他仰头的时候，目光无意间扫过正前方楼上的位置，视线一顿，水都差点呛到，连忙弯下腰咳了几声。 他们学校的教学楼走廊不是封闭式的，从楼上能看见下面的空地，楼下自然也能望到楼上走廊的情况。 刚才那一眼，宋烯感觉好像看到了有什么东西“嗖”的一下从走廊台子上面跳了过去，看大小还非常像是一只猫。 不由得眨了眨眼睛，宋烯不敢确定，立马再次抬头去往那个方向看，但却又什么都没找到。 “我眼花了？？” 心里嘀咕着，宋烯都怀疑自己最近有些神经质了，刚才他第一反应竟然觉得那是大佬。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大可能。 之前发生过学生被流浪猫咬伤的事情。虽然这件事后来宋烯听当时目击的学生说过，是因为被咬那人疯狂追那只猫，给猫逼到了角落，还用打火机吓唬，那猫应激了才会咬人。 可毕竟事情发生在校园里，学生也确实是受了伤，加入顶着家长那头的压力，所以学校领导特意强调过，要严加防范。因此学校的安保是不会轻易让猫进入学校的，为这个甚至还会在校园里巡逻。 大佬最近几天都在他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正琢磨着，边上有人喊他，宋烯回过头，看见他们班体委走过来，“宋烯，我们刚研究了下，要不你等会儿站最前面跳吧。” 宋烯一愣，正疑惑着，坐着休息的另外几个人也看过来，纷纷解释：“我们觉得这样能节省点时间。这儿也没镜子，自己看不见自己做的，但你动作和节奏都是对的，我们看着你心里也有个数。” 第19章 “可以是可以，但我其实也......” 宋烯张了张口，刚想说他也不确定动作做的对不对，就被打断。 “放心吧，体委说刚才我们跳的时候他都对照着舞社的视频看了，你没有跳错，也没有漏掉的，有种东西就叫天赋，不承认不行啊。” “是啊，别谦虚了，carry一下我们吧！” 被他们说的有点不好意思，宋烯只好笑了下，把喝完的水放在了一边，“行吧。” 都商量好之后，几个人又对照着原版视频看了一会儿。 他们这舞真要说起来其实不算很难，hipop元素比较多，有些就是比较基础的动作。只不过速度快又要变队形，对于他们这些没有基础的人来说，这么短的时间内还缺乏反应速度和熟练度。 趁着休息的空档宋烯去接了个电话，几个男生对照视频比划着，看得差不多了，就边等宋烯边闲聊。 这会儿第一节晚自习刚好下课，校园里不像刚刚那么安静，课间休息时有几个男生路过朝他们指了下楼上。 众人于是抬头往楼上望了一眼，这才看到教学楼二层和三层都站了好多围观的人。 “卧槽，卧槽。”邱彭率先反应过来，仰着脑袋左看看又看看，指了指自己，“不会是看我们吧？这太羞耻了。” 他旁边的陈照宇一见他这大惊小怪的模样，摊开手一乐：“你们都没看见吗？刚才上课时候我就看到楼上有两三个妹子在看啊。” “靠，怪不得你做错动作。”另一人一听这话，立刻笑着打趣，“光顾着看妹子了吧？倒是提醒提醒我们啊。” “我就是无意中瞥见一眼就没看了好吗，谁眼睛老盯着上面，那我还不得摔了啊。” 陈照宇无奈地解释了句，也忍不住笑，“再说了你们少自恋，人家妹子都不一定看的是你。” 一中晚自习其实不算管得很严，有些时候都是没有老师在的，主打一个全凭自觉，往常其实学生们也比较守纪律。 只不过这阵子因为要准备运动会，大家难免都有点心浮气躁，所以有自习时间偷偷溜出来走廊围观的学生也不奇怪。 边上的另一个男生听见陈照宇的话，忽然噗嗤一笑，压低声音说：“肯定是看宋烯的。” “那不奇怪。”体委闻言耸了耸肩，“表白墙常年霸榜啥实力？上次新高一来的时候我又看到上面好多人在问他的。” “确实，宋烯长得是有点nb的。” “听说校草榜上也是常驻选手？” “必须啊。” “校草榜？我们学校还有这种东西？”另一个卷毛有点好奇地问，“在哪儿看这个啊。” “就论坛啊。” 邱彭凑过来，掏出手机划开屏幕给他看，“我记得宋烯名字肯定在前三里面。” 边上一人附和：“我好像也有点印象，榜单里面是还有陆辞决对吧。” “对对对没错。要我说就我们现在练的这个舞，要不是陆哥前面去比赛没时间练，他来参加效果肯定也炸。” “炸翻表白墙！” “炸了也没用啊，我看陆辞决好像完全没这方面的意思，太高冷了，你看他和班上哪个女生多说过几句话的。” 邱彭说到这忽然停顿了下，小声补充，“好像就跟宋烯关系近一点。” “学霸的世界你不懂。” “因为宋烯好相处啊，他估计跟谁都能混熟吧。” “不过这么一说，其实宋烯也没谈过啊，他这性格换个人肯定从高一就开始了吧，长得帅，条件也不错，竟然都没谈过女朋友，也挺奇怪的。” “怎么着哥们，我听这意思其实是你很想谈吧哈哈哈哈。” “想也晚了，现在都是苦逼高三党了，卷子都写不完，而且都这个时候了还敢谈恋爱被老班知道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别提卷子，自闭了。” 说起这茬几个人纷纷摇头，叹了口气。 宋烯接完电话回来，往几个人面前一站，随口问：“继续练吗？” “来！走起！”邱彭一拍膝盖，率先站起来，“跳好了说不准下次榜单上就有我了！” 音乐声再次响起来，第二节晚自习已经开始，因为是教学楼前面，他们在练舞的音乐声音不大，维持只够几个人能听到的音量。 陆辞决从教学楼二层楼梯转弯处遮挡的空隙出来，四处望了眼，学生已经都回到教室走廊上没有人，于是纵身一跃，跳到了台子上。 他今天混进学校还算顺利，目前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楼下的宋烯。 只见楼下十几个人随着音乐声律动，经过一遍遍练习，动作也逐渐整齐，而宋烯就站在这些人最前面，尤其的显眼。 宋烯跳舞的时候动作很流畅，他虽然以前没学过，可力度却把控得刚好，动作洒脱又帅气。 他们这舞的设计是带着鸭舌帽的，和卫衣叠戴。从前陆辞决没见过宋烯排练，这会儿倒是第一次见到练习版本。 比起运动会开场时候正式的效果，排练时的宋烯显得更加随意，整个人很松弛，练习了很久估计是热，他的外套已经脱掉，只穿了简单的连帽卫衣，帽子随意挂着腰上。 陆辞决站在二楼从上往下俯视看过去，虽然看不全五官，但也能看见宋烯偶尔转身时候白皙的下巴和侧脸，来到某些转圈跳跃的动作，隐约能看见对方无意中露出的一截腰。 太瘦了。 陆辞决垂眸，视线盯着楼下的那个人心想。 连手腕也比其他人要细上一圈。 他看得专注，楼下的那个人却似乎是有感应，忽然间抬起了头。 陆辞决的视线原本就跟着宋烯，楼下的人一抬头，猝不及防就这么与宋烯那双好看的眼睛对视上。 这一次，宋烯也看到了大佬，他动作微滞，张了张口，表情立刻变得十分震惊。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间，一道很强的手电光照了过来。 陆辞决眯起眼睛，猫耳朵竖立，瞬间警惕。 只见灰猫微微偏头看去，瞳孔中无意识间浮现出一丝冷冽，四只爪子也从台子上站起来。 他一回头，就看到了身穿制服的保安大爷朝他的方向一指，嗓门很大、且语气激动地对边上拿着捞网的另一个人说： “就在那！！看见没，那只猫就那儿！我就说没看错！” 第17章 哪个班的！把猫放下！ “卧槽！？！” 宋烯猛地停下来，目睹了楼上的情形，他一弯腰立刻从地上抓起校服外套，套上就往楼上跑，“我有事先走了！明天再继续练！” 身后的几个人根本没反应过来宋烯这是突然的动作，都懵逼了，对着宋烯头也不回的背影喊：“哎，什么情况？！宋哥你突然去哪啊，没打铃呢，还有十几分钟才放学呢啊。” “你们先跳吧，明天见！！” 随着这句话，宋烯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楼梯转角处。 安保大爷的其中一人手里拎着网杆，那网杆子很长，是专门用来捕捉流浪猫或流浪狗的。 陆辞决目光一冷，扫了眼朝他靠近的两个人，动作很快地侧身一跃，敏捷地从连廊台子上跳下，顺势转向楼梯的方向。 灰色影子擦着楼梯闪过，陆辞决速度很快，经过这么长时间，不管是反应能力还是操控猫的躯体的能力他都变得越来越熟练。 顺着楼梯往下，陆辞决并没有中规中矩的走楼梯，而是四爪张开，快速地目测距离后，借着扶手着力斜向下越过，转眼间就已经下到了教学楼一层。 只见一楼的转角处也突然冲过来一个人。 迎面撞上，陆辞决神色一凛，正要躲闪，却在看清楚来的人那双焦急的眼睛之后，步子顿了下。 “过来！大佬！” 宋烯腿长，此时已经迈上了几个台阶，仰头望着他，朝他张开手臂。 陆辞决微微侧头，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余光已经扫见快要追过来的安保，没再犹豫，猛地一跃，跳进了宋烯怀里。 “喂！！！那个学生，不要靠近流浪猫！！它们会咬人，很危险！” 安保大爷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 “别跑！前面那个同学说你呢，哪个班的！你把那猫放下！听见没有！！” “它不会咬我的啊。”宋烯眼瞧着后面两个安保大爷丝毫没有要放弃的意思，脚下也没停，连忙抱紧大佬，脚底抹油一个转身朝教学楼外面跑去。 陆辞决被宋烯紧紧按着，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己不太好动弹。 刚才突然间的配合一跳，陆辞决也没来及看准位置，加上宋烯张手迎着大佬，接住猫之后直接按在肩上。 所以陆辞决现在是正维持着一个四爪张开，拥抱似的姿势被宋烯搂着，脸刚好是埋在宋烯锁骨处的位置。 “宋烯，你......” 陆辞决对这动作感到不自在，下意识就要开口阻止，可没办法，他张口能发出来的声音，在宋烯耳朵里就只有喵喵喵的猫叫声。 第20章 “别怕别怕。”宋烯一通狂奔，仓皇中还不忘腾出手来，迅速在他头上揉了下安抚道。 “喂，敢啥呢！那个同学你到底咋着回事！！憋跑了挺见没有！” 安保大爷其中一个是外地的，坚持不懈地追着宋烯快到了操场边缘，情急之下方言口音都飚了出来。 宋烯在前面跑，听见这句忍不住身形一抖，憋着笑小声吐槽，“我服！为什么这么负责！这马上都快要放学了啊，还要追！” 这会儿距离晚自习下课还有几分钟，整个校园里没别人在操场瞎晃，除了宋烯和追逐他的安保大爷。 但说到底，少年人的体力和速度还是比大爷要快上太多的。 转眼和大爷拉开了一段距离，宋烯已经来到了学校一侧的围墙边缘，陆辞决趴在他肩膀上，这会儿也能感受到宋烯的速度慢慢降下来。 他刚想要抬头看看两人现在所处位置，却不成想，自己突然间就被宋烯从身上拎下来，还没来得及观察眼前情形，紧接着一整个猫就又顺着宋烯卫衣松松垮垮的拎口，被放进了宋烯衣服里。 “我靠我靠，要追过来了。” 宋烯喃喃自语着，手里动作也没停，他的卫衣下摆是有松紧绳的，宋烯把猫顺着自己领口塞进衣服后，又迅速把卫衣下摆的抽绳系紧，以防猫掉出来。 而后他双手一撑，动作迅速而熟练的翻身上了墙。 陆辞决的视线就这样霎时间被迫陷入了黑暗。 而眼睛越是看不见，其他感官的感觉就越是会被放大。 宋烯身上很软，随着翻墙动作的一番颠簸，灰猫鼻子和嘴巴几乎是贴在宋烯的皮肤，爪子无意间触碰到宋烯胸口时候，陆辞决呼吸都滞了下。 顿了几秒，他才连忙收紧了四只爪子上的指甲，担心划伤宋烯。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都被拉长了。 一分一秒间，空气似乎都变得有些稀薄和灼热，宋烯身上熟悉的味道传过来，陆辞决喉咙动了动，不知不觉感到有些口干舌燥。 他屏息凝神，试图让自己冷静。可也不知道是宋烯这个热源传染到了他，还是自己的心理作用，陆辞决只感觉此时自己心脏正在疯狂跳动着，根本无法阻拦。 双脚落地的声音传过来，宋烯喘了口气，这才站直身体，低头解开卫衣下摆的绳子，将大佬从自己衣服里放了出来。 “祖宗，你可真行。” 到了安全的地方，宋烯也终于松了口气。 他双手举着灰猫放在自己面前，眉毛微微蹙起来，神色认真又严肃：“下次不能再跑到学校里面来，听到没？多危险啊，被老头追你不害怕啊！” 说着话大概是为了吓唬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流浪猫，宋烯还突然凑近，做了个假装要咬到它的动作。 “吓不吓人！跟你说啊那些老头可没轻没重，小心他们揍你啊！就刚才那个大网看到没，一下把你兜进去扔出来，知道吗，很疼的！” 少年的头发跑得有些凌乱，被风一吹额前的发轻轻拨动，隐约挡住好看的眉眼。 大概是因为刚剧烈运动过，宋烯说话时候微张的嘴唇也透着薄红，显得整个脸更加白皙。 明明是在张牙舞爪的吓唬人，可却一点都没有威慑力，反而显得可爱。 陆辞决有些怔愣的看着面前的人。 这是从前他从未见到过的宋烯的模样。 陆辞决的视线从那人的眼睛到鼻子再到嘴巴，最后停留在张合的嘴唇，漆黑而深邃的眸色暗了下来，移开视线。 陆辞决没太听清楚后面宋烯又说了些什么。只觉得心底里某种隐秘的念头终于在这一刻彻底苏醒，并且不轻不重地在他心上挠了下。 等回过神儿来的时候，宋烯已经把大佬放下，宋烯的背影随意扬了扬手，这是就要和他分别了。 等等。 那个方向好像不是宋烯家的方向。 陆辞决这才收敛了心神，盯了那个背影几秒，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学校附近靠近巷子的位置有个便利店，因为位置没有正对着校门外那几家近，需要稍微走一段，规模也小，往常来这家的学生相比起来没那么多。 陆辞决一路跟着宋烯来到了这家便利店，看到宋烯在门口停顿了下，陆辞决侧头，通过便利店的玻璃往里望了一眼，还差几分钟九点半。 过会儿晚自习下课后就会有很多学生出来，但现在因为还没放学，周围显得很安静。 宋烯不回家来这干什么？ 等人？ 如果等的是学校的人，应该是校门口更方便才对。 陆辞决不动声色地暗中观察着，和宋烯保持了几步距离。 见宋烯进了门，在窗边找了个位置坐下来，陆辞决于是绕了一圈，从便利店外侧也来到窗户附近，朝里望。 大概又过了有七八分钟，陆辞决才看到宋烯抬头，往门口方向看了眼。 便利店门口来了两个人，低着头似乎在抽烟，他们都没有穿校服，看模样并不像是一中的学生。 陆辞决神色淡了些，稍微往前几步仔细查看，发现这几个人的气质看上去有些像混混，和宋烯那张脸比起来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陆辞决本以为那两个人会进来，却没想到宋烯看到他们之后摆了下手，反而走出来找他们。 迟疑片刻，陆辞决觉得如果再接连着，被宋烯“偶遇”，恐怕无论如何看上去都有点奇怪。 于是他的目光在便利店门口玻璃门附近扫寻了一遍，找了个差不多能遮挡的垃圾桶，谨慎地跟了过去藏起来，把尾巴也收好。 陆辞决再次探头去看时，就发现那两个人的其中一个已经离开了。 只剩另一个人，那人拿着烟，空出只手搭在宋烯的肩膀正说话：“不过我说你这也太够意思了，这种事他自己要堕落下去，别人很难帮上忙，没那么好插手的。” 什么堕落？宋烯要插手什么事？ 仅凭几句话陆辞决心里暂时没有头绪，他转过头，去看向宋烯的脸，却发现宋烯只是沉默地看着面前的人，眼神中有几分固执。 “你应该也听说过吧。” 那人跟他对视了几秒，叹了口气，“那边挺乱的，老城区现在基本都没人管了，很多外地来务工的，鱼龙混杂，治安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如果还是非要过去，最好喊个人跟你一起。” “谢谢提醒。”宋烯垂下眼，停了几秒，“你告诉我个具体地址吧。” 那人摇了摇头，将烟熄灭了，从兜里掏出来了一张卡片。宋烯接过来，点点头，两人于是就此分别。 第18章 又不喜欢我了？嗯？ 陆辞决轻车熟路先宋烯一步来到了他家楼下，装作一直等在那里的样子。 灰猫今天的样子看起来很温顺。 之前几次经历下来，宋烯对于在自己家门口遇见大佬这件事已经不怎么惊讶了，只是抬头忘了眼各家阳台，试图看出大佬是怎么从家里溜出来的。 和前几次一样，一人一猫回到家之后，宋烯是先给大佬找了猫粮倒在碗里，而后揉了揉灰猫的头，转身进了浴室去洗澡。 明显和在学校门口分别时候的样子不同，宋烯在便利店见了那两个人之后，显然是有心事。 陆辞决抬头，扫了眼浴室没有关严的缝隙。 因为是一个人住，家里没有其他人，宋烯平时进出各个房间也不在意关不关门。 也是幸好这个习惯，陆辞决往前了几步，借着光亮来到了浴室的门口。 刚才那个人和宋烯说的话让陆辞决不得不多想。 陆辞决看到宋烯把从那人手里要到的卡片随手揣在了校服外裤的口袋里。 或许是关心则乱，思绪全都集中在想要得知那张卡片的内容上，陆辞决来到浴室门口，顺着缝隙用爪子扒开门，迈进浴室的那一刻，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 宋烯这里的淋浴室是透明的玻璃门，位置几乎就是在一进洗手间正对着的方向，左手边是洗手台，右边则是个白色的浴缸。 温暖的热气和源源不断的水声从陆辞决迈进浴室那一刻就争先占据了他的感官和耳膜，陆辞决脚步蓦地顿住，目光硬生生在自己爪子上盯了数秒，都没有下一步动作。 陆辞决发现，自己竟然有些紧张，不好意思抬眼去看浴室的情况。 可既然都进来了，至少要找找宋烯把衣服放在了哪吧。 陆辞决心里想着，才结束了继续杵在原地进退两难的情况，缓慢地抬眼皮。 视线的正对面，是玻璃门内宋烯隐约的侧影，这会儿水流从花洒上方洒下来，声响不小，宋烯站在门内，大概是没留意到大佬进来。 氤氲的水气让淋浴室的玻璃门上起了一层雾，透过隐约的轮廓，少年四肢修长，只能看出两只手抬起，大概是在洗头发。 失去了平时松松垮垮的校服遮盖，那人整个身形直观的更加显得清瘦，肤色白皙，低着头，周身整个萦绕着水雾和沐浴露香气。 第21章 陆辞决只看了一秒，便不自在地挪开了视线。 宋烯的校服裤子就被放在浴缸边的台子上。 这台子不高，陆辞决加快速度来到台子侧面，把裤子拽了下来。趁着宋烯没有注意，又将正好掉出来的卡片叼住，带出了浴室。 地上放着的卡片上写着的是一家酒吧的地址，还有电话，地点位于旧城区。 陆辞决从浴室出来，站在阳台吹了会风，仔细看地卡片上的信息。他没听过这家酒吧的名字，也没印象从前听宋烯提过。 旧城区离他们学校有段距离，就算平时同学间有偶尔的私下聚会，宋烯应该也不会特意选在那边。 况且，听今天便利店门口那人的意思，宋烯问了地址应该是想要去找什么人。 在宋烯认识的人中，是谁要“自甘堕落”，会让宋烯想要去那里找他。 陆辞决漆黑的眼眸沉了下，片刻后，脑海中突然间真的闪过了一个可能的名字。 四爪一动跳到茶几上，用爪子将电脑打开，陆辞决输入了名片上的地址，查找到了些相关的图片。 因为是旧城区，照片上的酒吧看上去有些简陋，装修得也颇有年代感，并且资料有限。 陆辞决思索着，目光下移。搜索页面除了查询出来的精确地址和图片，还会推送出附近的一些商家、街道或新闻，陆辞决随意往下扫了一眼，却突然间目光顿住。 是旧城区的一条持刀抢劫捅人案件的新闻。 陆辞决仔细阅读了下新闻的内容，大概是说那边已经不是第一起这种案子，就在同样的街区，相近的时间，这是第二次。 起初调查方向好像说是邻里纠纷，但到后来又疑似是抢劫杀人未遂，最后又说是精神问题，陆辞决皱起眉，扫了眼上面时间，发现事件竟然就是发生在半年前。 在这看上去光鲜亮丽的城市，总有太阳照不到的地方，哪怕偶尔出来问题引发一时的关注，也难免还隐藏余污。 旧城区所属的区域本来就没多大，就像是那人和宋烯说过的，那里鱼龙混杂，治安混乱什么人都有。说好听点是类似于城中村的地方，说严重点就是城市边缘的“灰色地带”。 陆辞决面上神色淡下来，对于宋烯要去这样的地方不太能认同。 可是他要怎么做才能阻止他...... 浴室门被打开了，宋烯一手擦着头发，低着头按着手机从里面走出来。 陆辞决没动，定在原地思考办法。 过道里的人走来走去，宋烯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直到面前被放了个装满猫粮的碗，陆辞决才回神，抬起头望向面前的人。 宋烯手里还是拿着手机，修长的手指随意在上面点了几下，而后蹲下来，用手指碰了碰灰猫的鼻子，“饭都不吃？大佬这么冷淡啊今天。” 陆辞决愣愣地看着他的脸，注意到宋烯说话时有一滴没擦干的水滴沿着宋烯的发梢落下来，滴在他面前的地板上。 似乎还带有不太明显的香气。 “又不喜欢我了？嗯？” 宋烯继续道。语气轻佻，真跟逗猫似的。 陆辞决心里一跳，目光沉沉地抬头，却看到宋烯已经起身，只留了个背影给他。 被落下的那颗水滴还在眼前，陆辞决垂下眼，无意识地舔了下后牙。 - 晚上秦予航打了通语音，嚷嚷了半晌喊宋烯一起打游戏。 宋烯拿了个枕头靠在床上，两人连线打吃鸡，选了个沙漠图。 这张地图面积大，进游戏后暂时也没碰到什么人，于是两人一边找装备一边开始闲聊。 秦予航在电话另一头正绘声绘色地和宋烯讲他去参加婚礼的事。 他有个大八岁的亲哥，毕业之后在外省工作多年已经定居，去年和女朋友订了婚，最近这两天就在那边办婚礼，所以秦予航请了假去参加。 “我今天去看他们那个典礼哇塞太豪华了，还有我哥的婚礼发言，然后他和我嫂子那个现场mv，我操，给我都看感动了。”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秦予航估计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语气很激动。 他在电话那头滔滔不绝，似乎新奇劲儿还没过去，“我都开始设想等我到时候结婚是什么样的了。虽然老子连女朋友都没有呢，操，真发愁。” 宋烯原本似乎兴趣不大，被秦予航这一句却给听乐了，忍不住调侃，“就你这么话痨哪个女生能受得了。我看你还是发愁发愁回来之后的考试吧。” 秦予航：“我操，不是，你真会煞风景啊。” “嘘，别说话。” 宋烯突然打断了即将暴走的秦予航，坐直起来，表情专注地盯着手机屏幕里，“有人，好像是一队。” 秦予航声音立刻放轻了点：“几个人？” 宋烯捧着手机，表情专注：“两三个吧。” 陆辞决来到卧室，站在墙壁旁静静看着坐在床边的人。 宋烯的一截小腿搭在床沿上，这人两只手捧着手机，神情集中。 陆辞决这个位置虽然看不到他具体是怎么操作的，但很快听到了外放音箱的一阵枪响。 两三分钟后，宋烯蹙着的眉松开，勾起嘴角一笑，“ok，解决了。” “靠了，这极限操作，nb啊小宋。” 秦予航的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转变，从善如流地拍马屁，“这把请务必带我吃鸡好吗。” “没问题啊。98k交出来，看见你拿了。”宋烯头也不抬地说。 “好嘞，小的这就双手奉上。” 和秦予航两人又闲扯了几句，一把游戏很快结束顺利吃鸡。 第二局等待匹配的过程中，秦予航忽然问起了魏恺泽，陆辞决立刻抬起头，观察宋烯的神情。 方才推测宋烯认识的人中，谁会是“堕落”过的，他脑子里确实想起过这么个人，但不能确定。 可现在秦予航也问起来，陆辞决忽然有种预感，也许宋烯要去找的人真就是他。 关于魏恺泽，陆辞决对他家里发生的事还有些印象。 这人学习成绩一直都还行，家里是做生意的，结果一夜之间破产，听说仓促间变卖了很多资产。 这种落差一时之间谁都难以适应，魏恺泽也是深受打击，成绩一落千丈，仔细想想确实好像就是高三上学期的事。 当时这事刚发生，听说魏恺泽还自暴自弃地去打工过一段，陆辞决虽不清楚是不是真的，但是也知道这人确实是有段时间没去学校。 后来听说还是班主任去了他家里几次做思想工作，最后才给劝回来上课。 现在看来，原来宋烯也在中间出了力吗。 “没见到人，他这几天还是没来学校。”提起这茬，宋烯手里一顿，说。 “唉，他家这事发生得确实太突然了，估计一般人都很难接受吧，” 秦予航说，“虽然具体情况不清楚，但是再怎么着也高三的人了，还是得回来上课吧。我听说为这事儿老班已经跑了一次他家了？” “嗯。”宋烯手指点了下手机，把匹配暂时取消，表情认真了些，“他家里人现在也找不到他，不然也不可能由着他乱来。” “你之前说你也找校外的人去打听过了？有消息吗？”秦予航问。 宋烯嗯了声，把今天问到的那家酒吧名字告诉了秦予航，对方回想了想，表示没听说过。 “不是学校附近的，在旧城区那边。”宋烯说。 他顿了顿，“我打算去找他一趟。”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后，秦予航才继续：“旧城区还挺远的，而且我听说那边好像挺乱的啊，你自己去？万一碰上什么地痞流氓的，要不等我回来一起。” 宋烯没接话，大概是在考虑。 陆辞决走近了几步，仰起头，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宋烯，等着他的下文。 以他现在这副形态要阻止宋烯的可能性太小了，沟通困难，人和猫之间体型差距明显，就算他想直接上手阻拦都做不到。 如果秦予航能劝阻，是最好不过。 “或者你喊上徐盐，让他跟你一起，好歹多一个人有个照应。”秦予航见宋烯不接话，以为他不愿意等，于是换了个提议。 “别了吧。他太弱不禁风了，还不如我自己去呢。”宋烯有点无奈，反驳道。 和他跟秦予航不一样，徐盐可是非常遵规守纪的典型好学生，除了学习观点以外，他根本不会跟别人发生冲突，又是住校生，平时教室宿舍两点一线，更别说打过架了。 带他去就算是真遇到什么，反而不一定能帮上忙。 “那你也先别急着去。你可真别以为自己以前那几次替人出头，打架赢了就很厉害啊，要是真碰上正儿八经的混子，可跟咱们这种学生间的小打小闹可不一样。” 秦予航说着，给宋烯找了个参考，试图说服，“古惑仔看过没。” “......” 宋烯嘴角抽了抽，有点听不下去了，“你少看点港台片吧，哪有那么夸张。” 第22章 安静了会儿，他才说出了心里的顾虑：“肯定是越早把人劝回来越好，你想想上次月考魏泽恺那个成绩。” 月考就在运动会之前，那会儿魏泽恺的成绩就让人大跌眼镜的直接从中上位置跌到年级倒数，当时班主任还不知道他家里的事，点名批了一顿，而后这人干脆就不来了。 要知道高三的学习强度，哪一次考试都不是能轻易懈怠的。 魏泽恺上次能那么不在状态，后又干脆不来学校，这么个破罐破摔的架势，再没人去拉回来，恐怕后面模考都要缺席。 挂断电话的时候，宋烯和秦予航两人的意见还是没能完全达成统一。 秦予航的意思还是建议宋烯先等等，而宋烯则是没接话，最后只模棱两可地说了句他再想想。 秦予航的假请的是后半周，刚好连上周末，所以要下周才回来。 这件事说起来毕竟是别人家的事，平时班里的人不说和魏恺泽关系好的愿不愿意插手，就算是宋烯这边的朋友，能让宋烯完全毫无负担喊着一起去“管闲事”的人也就是秦予航一个。 当然，如果再要说一个，那应该就是陆辞决了。 可陆辞决和魏泽恺本身交集就不多，况且宋烯思来想去，总有种带坏好学生的感觉。 一是从没听说过陆辞决打架，二是既然都听说了那附近乱，混混多，万一到时候真的和人打起来，陆辞决没经验害他受伤了怎么办。 所以纠结半晌，最后宋烯也没和陆辞决提过这事。 第19章 你身上好香 陆辞决站在床角，仰着脑袋专注地盯了宋烯半晌。 见他挂断和秦予航的语音通话之后，还是一直捧着手机打字，却似乎一直没打完，也没发出去。 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决定的，又在和谁商量，陆辞决等得有些失去耐心了，索性转头，四处打量。 来到一个相对来说凹陷一点的位置，陆辞决默不作声地退后了几步，而后神色一凝，猛地双爪向前助跑，跳上了床。 这位置是在宋烯的侧后方，床的另一边，宋烯被大佬这突然的动静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就看见小灰猫已经跳上了床。 “你厉害了啊，都能自己上来了。” 宋烯把手里的手机放下，伸手过来想要摸摸大佬。 陆辞决原本也正往宋烯方向靠近，顺着宋烯这动作，他的视线一偏，扫了眼宋烯的手机。 聊天界面里的头像有点眼熟，陆辞决迟疑了下，才反应过来，宋烯竟然疑似是停在和自己聊天的页面上。 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和这里的另一个自己。 目光微沉，陆辞决爪子抬起，又往前走了几步想看清楚，可半途中却被宋烯突然伸过来的手按在头上。 宋烯揉了揉灰猫的脑袋，紧接着整个人趴在床上，把猫往前一捞，将大佬顺势捞进了臂弯里。 仓促中陆辞决就只能瞥见的是，屏幕里显示的上一次对话还是在前天。 所以，刚才宋烯打字打了半晌是在说什么？ 最后没有发出去么？ 一头雾水都没有得到答案，陆辞决眉头微拧，想从宋烯的臂弯里出来再去看看清楚，可谁知道搂着他的宋烯一抬头，突然和他对视上。 触手可及的距离，陆辞决估计可能都不超过五厘米，宋烯的脸离他很近，陆辞决思路瞬间就又卡了下，忘了自己要干什么。 很快，宋烯的脑袋再次贴了过来，低着头撒娇一样地抱住他蹭了又蹭，小声嘟囔，“好烦。怎么办啊大佬。” - 说烦这人倒也烦了没多久，很快宋烯就自顾自的睡着了。 陆辞决等宋烯睡着后小心翼翼地从他怀里钻出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叼住被子一角，给这人盖好，再去看宋烯落在枕头边上的手机时，果然已经锁屏了。 陆辞决叹了口气。 之前有一次来宋烯家的时候，宋烯心血来潮给大佬洗了个澡，于是小灰猫晚上被允许上床一起睡。 今天虽然是没有洗，但大佬跳上床之后宋烯也没有制止。 照理说双人床这么大的地方，既然都上来了，丁点大的小猫蜷缩在上面睡一晚也不是不行。 不过大概是出于某种心虚，陆辞决沉默地看了宋烯睡着的侧脸许久，最后还是毅然决然地转身，四只爪子轻快地落地，回到了客厅去。 深秋的夜晚逐渐转凉，宋烯回卧室前就已经把客厅的窗关起来了。 整个屋子里还算温暖，浴室门敞开着，四周没有流通的风，所以房间还是不免充斥着宋烯洗完澡后沐浴露留下的香气，淡淡的柚子味道。 这味道在卧室里会显得非常明显，来到客厅稍微好了一些。不过对于猫的感官来说，还是多多少少能闻到。 方才宋烯抱住他埋头蹭过来的时候，陆辞决的思绪不可避免的，又想起了在学校里被宋烯拎起来放进衣服里的感觉。 深色的眼眸低垂，陆辞决觉得自己都要对宋烯身上的味道ptsd了，动辄反应过度，草木皆兵。 走廊上留了个不太刺眼的壁灯，宋烯睡觉还是有不关外面灯的习惯。 陆辞决趴在沙发上，低头打量着自己的四只爪子出神，思考宋烯如果执意还是要去旧城区该怎么办。 秦予航跟宋烯对于旧城区的看法和他不同，他们虽有顾忌但也没想得多严重。 可陆辞决毕竟看到了那条社会新闻，尽管只有是小概率的风险，陆辞决也不愿宋烯只身去那种地方掺和。 这几天还是要盯着点人。 陆辞决最后心想。 大概是宋烯这里的米色布艺沙发和淡暖黄光源很适配，周围也温暖柔软，陆辞决沉思许久，到了凌晨一两点也终于撑不住，睡着了。 这一觉刚开始睡得不算沉。 起初他还能感觉到自己好像做了好几个梦，但断断续续的都连不上，多半是心里有心事，半梦半醒睡不踏实，不过渐渐地也就又沉睡过去。 耳边声音忽远忽近了一阵，似乎有哨子声，而后隐约的画面变得清晰。 高三运动会的第一天，开幕式结束后每个人都很兴奋。 为了呈现更好的效果，宋烯他们几个表演的人当时穿了特定的表演服装，只不过上场时候匆忙，各自校服都扔在一边，结果下来后也不知道是谁拿错谁的，宋烯的校服外套怎么也找不到了。 运动会不比往常宽松，有校领导、主任盯着，甚至还有学校官方派的摄影，来拍纪念照片和视频，所以要求学生是必须要穿校服的。 宋烯找了半晌实在没办法，只好去和班主任说回家拿另一件。 “回家去拿？你不是等会儿上午还有项目吗？” 老班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中年女性，只瞥了一眼宋烯，就快速替他做了决定，“直接去和住校同学借一件。” “我......” 宋烯刚想说他住得很近，就算回家拿也花不了多长时间。 结果刚一张口，正好扫见旁边刚回班级位置的陆辞决，于是收回了话头。 “陆哥。” 不动声色地挪到了陆辞决旁边，宋烯在他的位置蹲下来，拉了拉他的外套，小声说，“你报的项目都有哪些来着？最早的几点检录？” “还早。”陆辞决扫了眼手表，看到宋烯的动作有些莫名，“你为什么要蹲在这里说话？” “我校服找不到了。”宋烯指了下自己身上和其他人明显格格不入的衣服，又朝操场位置抬了抬下巴。 “怕站着太明显了等会老孙......等会孙主任又来抓我了。你知道的吧，之前课间操他就逮过我几次。” 陆辞决垂下眼看他，“嗯。好像是有这么个事。” “所以吧，就是你能不能借我件你的外套？”宋烯试探地说。 他虽然平时看上去大大咧咧，但其实不是喜欢麻烦别人的性格，于是又补充，“我今天穿完了明天就洗好还给你。” 这会班上的人都走完队列回来了，正在陆陆续续回各自位置坐下，人来人往的走过去，带起宋烯发顶的几根头发飘起来，显得人还挺无辜。 陆辞决目光在宋烯那几缕头发上停顿了几秒，又回到他脸上，看到面前这人有点可怜巴巴地表情，才点了点头，“嗯。” 边上有几个男生这时恰巧经过，忍不住调侃，“宋哥校服还没找到啊？是不是被迷妹拿走了，后面要找你加联系方式了。” “在求助班长吗？我借你也行啊，我教室里还放着一件。” 这会儿陆辞决原本都已经站起身来了，而宋烯在听到后面男生的话之后顿了下，下意识地有些犹豫。 主要是他突然想起来，在教室时好像没见到陆辞决座位上放着多余的校服。所以宋烯推测陆辞决如果要借给他衣服的话，应该还要去宿舍拿。 但是宿舍和教学楼里他们班级的位置相比，就肯定还是回班更近了。 第23章 可眼下陆辞决也才答应他了，他先来求助的人家，现在立马反悔，又总感觉好像有点怪怪的。 宋烯蹲在原地，正纠结着，陆辞决的手忽然在他肩膀上轻轻搭了下，顺势把宋烯拉起来，“走吧，等下孙主任要来抓你了。” “哦。”宋烯有点懵地看了陆辞决一眼，也跟着站起来，然后才冲后面的男生笑了下，“谢了啊哥们，没事，陆辞决已经说借我了。” 画面不知怎么一转。 转眼间眼前的景象就变成了晚自习结束，宋烯来到了宿舍楼。 学校的宿舍是四人间，上床下桌。 陆辞决回宿舍之后先洗了个澡，他们宿舍其他人都还没回来，晚自习下课学校门口会有小摊贩卖吃的，所以偶尔这些住校的学生也会先溜出去买点宵夜，再带回到宿舍。 陆辞决洗完澡拉开淋浴室的门时外面安安静静的，本以为寝室的人还没回来，陆辞决只套了条运动裤，结果走出来才一愣，发现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个人，对方正低着头看手机。 “你怎么来了？” 陆辞决看到宋烯时心里有一丝惊讶，但面上淡淡，没表现出来。他手里擦头发的动作停下来，侧身从边上椅背拿起上衣套上。 “我把你校服拿来了，结果在我座位放了一下午都没想起来。” 宋烯见陆辞决出来，也从他位置站起身，将地上的纸袋递给陆辞决，“洗干净的。刚放学我都快要走到校门口了，才想起来，怕放书包里又忘了，就给你送来宿舍了。” “哦。”陆辞决点点头，迟钝两秒，才接过了纸袋，说：“不用特意跑一趟，明天给我也一样。” “没事。正好我也挺久没来过宿舍楼了，上次还是来找秦予航。” 宋烯没怎么在意，从陆辞决的位置绕出来，四处看了一圈，“你们宿舍还挺干净。你刚洗完澡吗，其他人呢？都还没回来？” “还没。”陆辞决说。 气氛不知怎么安静了几秒。 面前的人还在随意打量周遭，见宋烯没说话，陆辞决犹豫了下提醒他，“等下校门就关了，你早点回去吧。” “嗯？” 宋烯闻言却转过身来，背靠着陆辞决的衣柜，歪了歪头，挑起眼皮看他，“赶我走啊？陆哥。” 陆辞决没说话，只是沉默着抬起眼皮看了宋烯几秒，而后也走过来，停在自己衣柜旁边。 眼下这个天气，宋烯身上却还是只有一件半袖，穿得实在是太少。 今天外面在刮风，宿舍楼又是位于校园的内侧，离校门口还有段距离，陆辞决想拿件长袖给他。 谁知道等他走近了，宋烯也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有眼力见的让开，反而依靠着柜子忽然侧了侧脸，手也顺势搭在了陆辞决的肩上。 “陆哥。”宋烯没有站直，整个人显得懒洋洋的。 他借着力微微靠近，脸也贴了过来，嘴唇几乎是贴在陆辞决的耳侧说话，温热的呼吸瞬间洒过来有点痒。 陆辞决怔了下，喉咙动了动，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下一秒，他听见宋烯轻声开口，几乎是用气音说：“你身上好香啊。” 陆辞决呼吸一窒，眸色瞬间暗下来。他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动了下，声音有些不自觉的发哑，语气里带有一丝警告，“宋烯。” “嗯？”当事人却没有任何察觉似的，反而越发不收敛，手指缓缓从陆辞决的肩膀上撤下来，勾住了陆辞决的手，“你也喜欢柚子的味道吗？” 陆辞决猛地反过来抓住了那只手腕，将他按在背后的衣柜上。 沉下眼皮，陆辞决漆黑的眼眸看向近在咫尺的人，却发现宋烯脸上表情懒散，似乎有些挑衅又带着不明显的笑意。 某种念头猛然间苏醒，枝丫疯长瞬间就淹没了一切理智。宋烯的神情似是心照不宣，可偏偏又像带了一把钩子，使人顿时血气翻涌。 陆辞决目光深沉，和他无声对视了半晌，蓦地低头吻了上去。 - 客厅里冷不丁传来“咔嗒”一声，沙发上的灰色小猫动了下，下一秒，倏地抬起了脑袋。 一切画面烟消云散。 只剩时钟挂在墙上，依旧滴答滴答的走着。 声音显得格外空旷。 原本沙发边缘放着的电视遥控器此时已经不在原处，而是掉落在地上。 陆辞决被刚才突然的响动吸引低头看去，安静地盯了遥控器半晌，才缓缓回过神来，跳下沙发，一言不发地将遥控器叼上起来，放回了茶几上。 第20章 距离感 梦和现实有时是相反的，有时却又是相结合的。 陆辞决沉默地盯着客厅的时钟半晌，眼见指针从凌晨4点半走到了5点钟，脑子才渐渐回想起来一些记忆。 刚刚那个梦的前半部分其实算是结合了事实，比如当初宋烯的确是在开幕式表演完之后校服就找不到了，他当时也确实把校服借给过宋烯。 只不过，宋烯第二天一早就在班里还给他了衣服，也并没有来宿舍找过他。 侧头望了眼卧室的方向，这个时间里面的人还在沉睡，陆辞决敛下眼皮，掩下了心底有些说不清的情绪。 - 第二天陆辞决在宋烯离开家去学校之后，决定按照那张卡片上写的地址去一趟旧城区。 他需要先一步去勘察环境，以防万一，也是为了确保赶在宋烯之前到达那里。 按照高中这几年以来对宋烯的了解，陆辞决觉得宋烯不会干等下去，他应该会选择去旧城区的酒吧找魏恺泽，而且估计就是在这两天。 旧城区距离学校有段距离，陆辞决趁着宋烯起床之前提前用电脑查过了路线。因为现在是猫的模样，很难搭乘交通工具，过去旧城区那酒吧花了些时间，到达时已经接近中午。 之前从没来过这附近，眼下陆辞决观察着四周低矮的楼栋，没有一动高楼大厦。虽然也听说过这里环境破旧，但亲眼看到了，还是多少对旧城区和市区的反差感到惊讶。 明明是白天却到处都采光很差，房屋低矮，道路窄小，显得很挤。 有些路段随处能看见挂着衣服和地上的鞋子，甚至某些巷子里脏乱杂物堆叠，垃圾和泥垢四处可见。 陆辞决围绕酒吧所在位置的四周巷子走了一圈，有些恍惚，总觉得这简直和他平时生活的不像一个城市。 傍晚时候，周围的灯光逐渐亮起，有些摊贩推着小车出来卖吃的，酒吧和网吧等地点也热闹起来。 陆辞决找了个和酒吧斜对着的电线杆作为遮挡，安静地等待着，但没有在进进出出的人中间看到魏恺泽的身影。 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直接吃住都在酒吧里。 等到了晚上八九点的时候，酒吧左侧的巷子里传来有些熟悉的脚步声。 灰猫的耳朵顿时立起，陆辞决目光一凛，朝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 真的被他猜对了。 宋烯今天没有穿校服，在巷子一转弯，看到酒吧的门口时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手机，仔细对照过后，没急着进门，而是站在原地拨了电话放在耳边。 等待接听的时候，宋烯也在无声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四处光线昏暗，路灯不太尽责的强撑着，环境更是不用多说。 大概是刚过了晚饭时间，隔壁网吧门口的垃圾桶里全是食物残骸，黏答答的，还散发出一股不太好闻的气味。 陆辞决注意到宋烯似乎也颇为不适应这里，眉头很轻地蹙了下。 电话拨了两次，对面依旧没人接听，宋烯叹了口气，推开酒吧的推拉门，抬脚准备迈进去。 从宋烯出现那刻就一直关注着对方的一举一动，陆辞决神色专注，这会儿也不动声色地从遮挡处走出来，默默跟上。 他绕到宋烯斜后方的位置，爪子蓄势待发，准备在宋烯进门的同时一起钻进去。 然而就在这时，室内却低着头走出来一个人。 这人单手夹着烟，穿着随意，发型也有点乱，刘海堪堪挡住眼皮。 宋烯下意识地给从里面出来的人让出位置，可即将错身的时候却猛地停住，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胳膊。 “魏恺泽？” 宋烯侧过头，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陆辞决也抬头跟着看过去，猫的视野在夜晚比人要强好几倍，只一眼陆辞决便认出来了，这人确实就是魏泽恺。 “......宋烯？” 魏泽恺一顿，见到宋烯之后神情似乎有点意外，但很快又拧了拧眉，“你到这里来干什么。要喝酒没必要跑这么远吧？” 宋烯手还扶在门上，看见对方这副既颓废中又像是带着刺的样子停了几秒，才无奈地叹了口气，简短道明来意。 一旁的陆辞决听着，才明白了来龙去脉。 原来宋烯有个小他两岁的表妹，叫林思盈。林思盈刚好和魏泽恺的妹妹两人小学初中都是同校同班，到现在虽然不在一个学校了，但也是关系很要好的朋友。 第24章 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父母忙于应对外界的事已经是焦头烂额，读高三的哥哥又整天翘课不回学校，气氛实在压抑。 魏泽恺妹妹实在是发愁，忍不住和林思盈倾诉过几次，宋烯也就得知了这事。 至于旧城区这个线索，也是魏泽恺他妹之前偷偷听到魏泽恺打电话知道的。可她只隐约知道哥哥是在旧城区某酒吧，具体不知道是哪一家，又不敢和爸妈说，所以很焦虑。 酒吧门口停了辆破旧摩托车，陆辞决见两人一时半会儿没有要进去的意思，便把自己猫的身体掩藏在摩托车底部的阴影里。 “你觉得你现在这样有任何意义吗？” 宋烯和魏泽恺两人站在酒吧门口，一番苦口婆心地劝阻过后对方始终一言不发，宋烯也有点心累了。 “除了自暴自弃毁了自己的前途和给你爸妈添乱以外，还有别的作用吗？还是说你真觉得在这个地方打工拿到的那点钱，能给你家里起到什么帮助？” 这话说得算是很直接和一针见血了，原本宋烯劝了半晌也只是提了一下他爸妈和妹妹很担心他，重点一直是在让魏泽恺回去上课，没有提过他家里发生的事。 这个年纪的男生自尊心都很强。加上宋烯和魏泽恺在班里原先并不算是特别经常混在一起的，熟到什么话都能说的。所以宋烯一开始没点破。 不过，现在则算是挑明说了。 果不其然，魏泽恺闻言看了宋烯一眼。 良久，他才低头搓了搓手里的烟，轻呔了句，“看来班里的人也都知道了。” 宋烯蹙起眉，沉默不语。 魏泽恺和宋烯的性格其实有点不一样。 同样都是家里条件好，但其实班里的人都还是能隐约感觉出来两人的区别。 宋烯朋友很多，但不管是主动和他结交的还是他自己周围关系近的那几个，说到底都是被他本人的性格所吸引。简单随性又好相处，很容易让人想靠近。 而魏泽恺却不是，他是典型的公子哥，有包袱。虽然平时和关系好的那几个相处起来也大方，还爱请客，可同时他也是有脾气，有时候是需要别人追捧和迎合的那一种。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魏泽恺见到宋烯没接话，似乎笃定了自己的猜测，下了结论。 他语气充满自嘲，偏偏动作却想要掩盖内心，装作不在乎地又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而后抽出一根递给了宋烯。 “既然班上知道了，那很快学校里也该传开了，估计挺多人背地里嘲笑我的吧。” “我没看出来这事有什么是值得嘲笑的。” 宋烯顺着他的动作低头，看见对方递过来的东西犹豫了一瞬，才接过来，捏在手上，“做生意本来就是有盈有亏。况且，你家里的事情和你一个学生又有什么关系。” 低着头点烟的魏泽恺动作一顿，他没说话，只是又把打火机递出去，将宋烯手里的那根烟也点上。 “别人没那么无聊。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每天光写卷子做题都分不过来精力了，谁会一直关注着你？” 宋烯看向魏泽恺，表情认真：“就算有。你也没必要那么在乎别人怎么说。” “老班上次批你，是因为当时不知道内情，后续她专门去了你家里也没见到你人。”宋烯在魏泽恺的注视下，继续道：“运动会结束之后也没多久就模考了，就别为这个再让老班跑一趟你家了吧。” 这一通话说完后，两人之间陷入了一阵沉默。 对面的人定定地看着宋烯。 许久，魏泽恺才忽然摇了摇头，释然般的笑了下，“宋烯，你跟我印象中还挺不一样的。” 魏泽恺说着话伸手拉开了酒吧的玻璃门。 一见对方话说到一半就要走，摸不准什么意思，宋烯刚要张口，魏泽恺的背影却忽然说：“不想抽就别抽，扔了吧。” 宋烯低头扫了眼自己手上，不确定对方有没有听进去他说的话，刚想跟上，就听魏泽恺道：“我没打算一直呆在这。” 前方的背影看上去落寞中又带着平静。 宋烯等了许久，魏泽恺才又抬手，他深吸了口烟，把烟蒂踩灭在地上，低声说：“我会回去上课的。堕落和逃避感觉是挺爽，但好像也并没能让我心里变得有多好受。” 抬起的手放下来，既然对方都这样说了，宋烯这才松了口气。 刚要转身准备离开，就听见身后的人说：“还有。” 宋烯脚步停住，侧头看过去。 魏泽恺站在破旧酒吧的牌匾下面，一手扶着门的拉手看着他，“谢谢。” 宋烯没怎么在意地笑了下，转身同时摆了摆手，走进巷子里。 陆辞决反应迅速，伸出爪子，在同一刻跟了上去。 昏暗的光线很利于隐蔽，只需要放轻脚步不要踩到什么，就不会被发现。 一转进巷子有个大垃圾筒摆在那里。宋烯经过的时候停了下，把手中的烟丢进去。 本来也是为了顾忌魏泽恺的情绪才接的，这跟烟一直燃着但没没动。陆辞决看到了宋烯的动作，心想这和他记忆里倒是一样的，他以前也从没见过宋烯抽烟。 窄小的巷子里，陆辞决沉默地跟在宋烯身后，保持着一米左右的距离。 刚才魏泽恺所说的话还在脑子里徘徊，其实陆辞决也隐隐的有同感。 魏泽恺说宋烯和他印象里不一样。多半是因为魏泽恺没想到宋烯会插手他的事，并且还特意到这里来找他。这举动真要说起来，连魏泽恺平时身边那几个说是关系好的都差点意思。 至于另外一点，陆辞决不确定魏泽恺的言下之意里是否也有这层意思。 但对他来说，从前对宋烯的印象里，其实偶尔也有过那么几个瞬间，他能感觉到宋烯身上是有一层距离感的。 这种距离感很微妙，也很难形容，甚至大部分人都难以察觉。 宋烯这个人虽然看上去人缘好，周围时刻围绕着人，他也不嫌麻烦，乐意插手帮忙别人的事。可是真的能走到他心里的人却似乎很少。 宋烯性格好相处，但内心又并不是完全敞开，比如他自己的事情就极少愿意跟别人说。 就像陆辞决以前从来都不知道，宋烯高三其实有段时间情绪很低落，他在学校里完全不会表现出来，他也不知道宋烯还插手过魏泽恺的事。 也许，类似的事情有很多。而和他相比起来，秦予航所知情的关于宋烯的事情，就明显比他要多得多。 陆辞决一言不发的跟着前方的人，心情顿时有些郁闷。 第21章 竟然被一只猫给帅到了 “哗啦”！ 类似酒瓶子摔碎的动静突兀地响起，在夜深人静的巷子周围显得格外明显。 陆辞决倏地抬头，神色一冷，上前了几步。 动物的本能再一次出现了，比先前几次更明显，陆辞决眸色深沉，忽然间感到一种强烈的来者不善气息。 前方还有不到半条街的位置就是个转角，左右两边都有分叉路，而这声音就是从其中一条岔路传出来的。 越往前路灯的数量就越少，或者说前方的灯大部分都是坏掉的，而宋烯所站的位置身旁就是最后一盏还完好的路灯。只要继续向前走，他就要经过前方的岔路，经过那里的昏暗死角。 前方突然间发出这么大的声响宋烯自然也听到了，他脚步一顿，也抬眼看向那个方向。 少倾，只见不远处转角里缓缓走出来一个人影。 这人身形不高，但因为前方没有路灯，看不清人脸，只能依稀看见对方手里拿着个什么东西。 陆辞决紧紧盯着那个身影，锋利的指甲从猫爪子伸出，神情戒备。 只见远处那人晃了几下手里的东西，继而靠在墙边，也不主动靠近，反而只是站在那里，一副有恃无恐，等着人送上门的姿态。 原地无声对峙了几秒，宋烯大概是也感觉到来者不善，他敛下眼，眉心微微蹙了下，瞳孔里少见的浮出一抹戾气。 也许是在思考对策，亦或者是别的，宋烯一时间并没有留意到自己身侧突然冒出来的大佬。 陆辞决却屏息凝神，目光缓慢地四处打量着，总觉得还是有哪里不太对。 将白天走过的路和在这一片勘察的地图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警惕地留意着周遭的环境，灰猫侧头安静了会儿，突然间目光一冷。 不对。 附近不止这一个人。 听觉和嗅觉都察觉到异样的同时，陆辞决猛地爪子往前一步，深色的眸光洞穿黑夜似的向右扫了眼，试图定位其他人所在的位置。 东边，巷子里还有人。 他侧过头，神色又冷了一分。 还不止，西边也有，除了站在外面的这个人，后方应该是还有其他接应的。 听脚步声，至少还有三、四个。 竟然是有组织的同伙。 第25章 多半是这里的混混，这些人估计原本就埋伏在巷子里，借住坏掉路灯的黑暗路段潜伏着，等着有人过去，直接偷袭。 但方才估计临时出了岔子，不小心打翻了什么东西。既然已经引起了宋烯的注意，于是对方干脆先站出来一个身形并不高大的人，混淆视线，让人放低戒备。 这举动多少有些有恃无恐的意味，或许就是因为吃准了宋烯是孤身一人。 陆辞决目光沉下来，迅速思考着目前的情况，一对一也许还有胜算，可关键是暗处还有其他人。 他转身又去看了眼宋烯。宋烯垂在身侧的修长的手指握紧了下，眼神冷淡地看着面前站在明处的那一个人，显然并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之前陆辞决就无意间听秦予航说过，宋烯几次替人出头，打架对于他来说不算生疏。 可是现在他显然估计错了在场的人数差异，这种环境下贸然上前绝不是上策。 况且，对方熟悉这里的地形，且不确定到底暗处具体还有几个人，普通混混还好，万一是新闻上那种亡命徒，危险程度完全不一样。 宋烯和猫的感知能力无法相比，他目光触及不到，也察觉不了其他位置隐藏着的人身上的气味。 那种轻微的脚步声以及呼吸声，和危险的气息，人类是很难完全捕捉到的。 大概是没耐心继续僵持，宋烯眼皮耷下来，身形刚动了动。 下一秒，却被跳出来的大佬给挡住了。 突然出现的猫停在身前，宋烯动作停顿，整个人都怔愣了下。 熟悉的身影。 但面前的灰猫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动作，漆黑的眼睛逼视着他，两只爪子一前一后，背后微微弓起，发出警告性的叫声。 类似进攻，又像是与警告和逼退的动作。 猫的眼睛在夜里泛着妖异的光，瞳孔深黑，又不知是不是错觉，似乎还透着隐约的墨蓝，尤其会让人恍惚。 在刚那一瞬间宋烯竟然真的有种被震慑住了的感觉。 “大佬？” 不过，很快宋烯回过神来，他声音放得很低，像是觉得不可思议，自言自语般地唤了一声。 陆辞决没有理会，他微微侧头，小猫的侧脸气势肃杀。 忽然间又听到周围细微的脚步声在慢慢挪动。这些人不清楚是不是观察到宋烯还停留在原地，可能不会再往前走，于是时刻准备从埋伏的巷子里直接冲出来。 他们是什么人已经不重要了。 不管是不是真的就那么巧碰见了持刀抢劫犯，还是普通混混。现在对方人多势众，手里还有东西，宋烯一个人都很难占上风。 陆辞决已经做出决定要提醒宋烯，引人离开。 然而此时的宋烯仍旧还没有察觉到危险，他的目光投在面前的小灰猫身上，身体微微向前，大概想要弯腰把猫抱起来。 就在这时，陆辞决却猛地退了下，抬起眼，冲宋烯张开嘴，露出了里面尖锐的獠牙，低喝一声。 宋烯动作微滞。 他和大佬四目相对，除了对于大佬今天的反常不解，竟忽然间还有种微妙的难以形容的感觉泛上心头。 灰猫紧盯着他，四爪指尖露出，瞳仁中都似乎能映出他的倒影。 神色冷冽中，又带着不容置喙地某种坚持。 有那么一霎，宋烯甚至觉得那种眼神非常熟悉。 他晃神了几秒，才回过味儿来。低头再次看向这个他曾喂过很多次，甚至抱回家很多次的小猫，充满试探又不可置信地问了句： “你竟然......朝我哈气？” 伸出去的胳膊停在原地，宋烯眉心轻蹙，但心里也知道，眼下并不是闲聊的时候。他只是想抱起猫把它放到一边，以免被波及，“你到底怎么......” 他的话说到一半，也蓦地停住了。 几米以外被遮挡住的地方位置，有动静。 到了这会儿，宋烯终于也听到了一点声响，他视线上移，掀起眼皮扫了眼面前漆黑的巷子，顿时神色冷了下来，低声说：“那里面还有人是吗？” 陆辞决抬头看他，缓慢而不明显地点了点头。 宋烯抬眼看着那个方向，没有立刻动。 陆辞决观察着他的表情，不知道宋烯在考虑什么。 心里越发焦急，他生怕宋烯这脾气要在明知道对方有同伙的情况下，还要冲上去跟人硬刚，于是干脆靠近过来，一口叼住了宋烯的裤腿。 猫能感知到危险，在这一刻陆辞决无比希望宋烯能明白他的用意。 拉住宋烯的裤腿往后撤，陆辞决想要催促，但同一时间宋烯也猛地一弯腰，抄起猫来，掉头转身，快步闪到了后侧方的巷子。 这附近七拐八绕，但也分人少的地方和人多的地方。 有些开着店铺的位置就会有人维护，路灯是好的，灯光不似刚才那个角落那么昏暗。 宋烯一路迅速奔跑着，跳过了几个横七竖八的垃圾桶和自行车，捡着来的时候经过的几条相对明亮人多的巷子绕了出来。 最后从一群低矮的房屋巷子里出来，终于到达车能过的马路上，他毫不犹豫抬手拦了辆出租车。 看来宋烯是知道记路的。 陆辞决一路被宋烯抱着，爪子紧紧扣住他的胳膊，观察到了宋烯选择离开的路线，终于到了大路上，绷紧的神经才渐渐松懈下来。 刚才遇到的那些人如果是经常用那种伎俩堵人，他们一定比宋烯熟悉那片区域的。如果宋烯只是乱了阵脚就随便乱走，再一不小心拐到这种路灯坏掉昏暗的巷子，很可能被那些人绕后追上。 还好，宋烯也考虑到了这一点，而且记路的能力不错。 “靠。魏泽恺这他妈坑爹玩意。” 宋烯喘着气，上了车之后没忍住吐槽了句，“差点老子也给他搭在这。” 陆辞决抬起脑袋去看他的脸，少年脸上刚才那种桀骜不驯的表情已经褪去，这会儿恢复往常的模样，睫毛低垂着，没好气地按了几下手机。 这还是头一次见到宋烯骂人，陆辞决在对方怀里，看了会儿他的表情，嘴角无意识地勾了下。 - 一路无话。 大佬被宋烯抱着，打车直接停在了宋烯住的小区门口。 宋烯是翘了一节晚自习出来去旧城区找人的，经过这么一耽搁，加上来回路程，学校已经放学，他也就没必要回去了。 这一路上宋烯基本都在看手机，陆辞决没有察觉到他有什么不对。 直到进了家门，宋烯把他放在了地上，冷不丁的开口。 “大佬。” 宋烯低着头换鞋，额前的碎发挡住他的眉眼，看不出什么表情，“你一直都在跟着我吗？” 陆辞决僵了下。 静了几秒，才回过头去看向身后的人。 宋烯坐在门厅处换鞋位置的小矮凳上，不知忙什么，还在看手机。陆辞决等了一会儿，对方才放下手机，抬头目光正好和他对上。 “最一开始你来我家找我的时候，我只感觉你挺聪明的。”宋烯看了他一会儿，才继续手头的动作，将换下的鞋子放进鞋柜，“有些猫确实能做到这点。” “但是学校里面你也去了。” 宋烯说着思考了下，又说服自己似的，接着补充，“这也能说得过去，学校周遭的流浪猫也不止我一个人喂，其他年级的人偶尔也去，它们挺聪明的，跟着味道应该知道去哪能找到投喂的人。” 陆辞决转过身，看着宋烯。 “可是今天，是不是也有点太巧了。”宋烯说着话，忽然站起身来。 陆辞决在原地没动，但是视线始终跟着他。 弯腰从客厅的茶几下方捡起来一张卡片，宋烯看也没看一眼，折返回来，停在陆辞决的面前，席地而坐。 “今天那地方还挺远的。” 宋烯先是陈述了个事实，才声音平淡地继续，“据我所知，其他流浪猫晚自习下课都会在学校的后巷那里等，因为它们知道那边会有人喂。更聪明一点的，还能主动去学校里找投喂者，总之它们做这些的行为逻辑，一定是为了在那附近找到食物。” 说到这里，宋烯停顿了下，“但我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一只猫就那么巧，和我在同一天出现在距离学校那么远，几乎是城市另一端的地方。猫要过去那边，就算是四条腿也得花点时间吧？” 宋烯说着话，将手里那张写有旧城区魏泽恺打工酒吧地址的卡片，放在了面前的小灰猫的爪子跟前。 “这张卡片，我记得是被我放在口袋里的，没有主动拿出来过。” 宋烯叹了口气，其实这都不是重点，他伸出手点了点那张卡片上的地址，抬眸看向面前的灰猫，“你能看懂这上面的字，对吗？” 第22章 小猫咪有什么心事呢 宋烯第一次注意到巷子里的小灰猫是在高二的时候。 它是突然出现在那里的，也不知道是被人遗弃了还是找不到猫妈，总之它就这么来到了一中校区附近。 第26章 关于它，宋烯最开始了解的信息，还是听学姐提过它可能是狸花和美短的串串。 起初这只小猫和巷子里其他流浪猫相比起来是戒备性最强的。 比如巷子里的橘猫还有其他小土猫，会渐渐的和周遭好心来喂食的学生熟悉，它们不怕人。 但是小灰猫一开始只会缩在附近的草丛里，或者躲在巷子里的某个缝隙中，暗中观察。 后来在巷子里待了一段时间，它才会主动从遮挡物后面走出来，但依旧警惕的保持距离，不会轻易靠近人类。 猫一般是不会护食的。巷子里平日里人不多，都是放学后会有学生过来，除了拿着猫条的，还有些人是把猫粮放在几个小碗里，一群猫争相聚过去，互相之间也不会打架。 大佬不太一样。有人来喂猫，它也只会远远的站在一边，很高冷地看着。等人离远了它才会去吃。 有次宋烯过来，正好还撞见个挺神奇的现象。 那天他刚和秦予航上完网，从网吧出来经过巷子，就看到了小灰猫和另外两只橘猫。刚过晚饭时间，大概是有人投喂过，两只橘猫原本在吃地上的猫粮，但小灰猫一走过去，它们竟然主动让开了。 宋烯觉得好玩，抱着胳膊看了半晌，最后在心里给它取了个外号，叫大佬。 从那之后，宋烯偶尔也会去巷子里喂流浪猫。 还有一次，也是刚上完网，宋烯兜里随手装着几个猫条，拿在手中晃着准备去喂猫。不过那天巷子里刚好也有别人，是两个女生蹲在那里，她们周围聚集了一群猫，唯独只有大佬，依旧事不关己似的站在后面。 宋烯低头拆着猫条包装袋，越过前面聚集的几只，想去找后方的大佬，然后就听见身后的女生喊他。 “哎，学弟。” 一中的校服乍看一样，但其实每个年级在袖子处的设计会稍微有一点不同，女生是高年级的，看见了宋烯，小声喊了一句。 “那只猫不让人靠近的，它胆子太小了，你可以把吃的放在地上，等你走了它才会吃的。” 宋烯一愣，他确实忘了这茬，低头看了看近在眼前的灰猫。 就发现大佬竟还在原地稳稳当当地趴着，宋烯的靠近并没有引起它的警觉，而是自顾自舔舐着自己爪子上的毛发，动作没停，但也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紧绷逃走。 宋烯挑了挑眉，觉得有点意外。 身后的女生这会儿也察觉到不同，发出疑惑，“诶？它今天都没有跑诶，之前我离它大概还有半米距离呢，刚要蹲下，它立刻就跑走了。” “真的。好神奇......”另一个女生喃喃道。 - 客厅的灯进门后还没有来得及开，宋烯坐在家门口的地板上，望着面前抬头和他对视的小灰猫。 宋烯在心里默默地把它和之前印象里的样子做比较。 其实仔细想想，大佬原来的样子和现在是有很明显的不同的。 以前宋烯去那条巷子里次数逐渐多了，大佬也只是偶尔的才能让他靠近，但始终也没有完全放下过戒备，想摸它一下更是难上加难。 可现在，与其说是他接近大佬，倒不如说大佬似乎是在主动接近他。 而且不光是最近这些忽然的巧合、频繁的偶遇。就连眼前这只猫最近行为和举动都和以前有些不一样。 这种不一样有点难以形容。 之前宋烯听人说过，有些猫小的时候很活泼，但是长大了就会沉稳很多，变得不好逗了。 宋烯把这种归类为性格变化，就和人差不多。但无论性格怎么不一样，行为和特征也应该是附和猫的习性。 而大佬最近让人感到奇怪的点就在于，它似乎少了一些猫的习惯和动作。 比如宋烯已经很久没见过大佬会像普通猫那样舔舐自己的毛发，它很少会四肢伸展开来伸懒腰和翻肚皮，更不会在有东西掉在地上时，立刻兴奋地去追逐，也不会在他吃东西的时候凑过去争抢食物。 甚至连叫都很少叫。 现在的大佬可以说它的神态有些时候都不太像是一只猫。 之前几次把大佬抱回家，宋烯虽说没特意观察，但也不经意间多少察觉。现在的大佬经常会在原地发呆，等宋烯去看他的眼睛时，经常会产生一种神奇的错觉，感觉它好像是在思考。 连原来对人类的那种百般戒备都没有了。与之替代的，似乎是各种思考不完的心事。 一只小猫咪到底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心事呢。 这些反常暂且不论。 其实第一次让宋烯真正觉得大佬似乎确实不对劲的一件事，是在那天晚自习结束，他去医院看望外婆回来之后。 那天外婆突然进了医院，原本为了不让他担心，白天家里人一直坚持说不是什么大事，让他先安心上课。 可等到了放学之后，宋烯从学校出来执意要去医院探望，到了地方才得知外婆已经都办理了住院手续，心情顿时沉了下来。 不是什么大事怎么会需要住院。 当时宋烯去探望，心里虽焦急，但因为顾忌到当着外婆的面，他没问具体是什么病。但爸妈都开始谈论请护工，最后他妈还是担心护工照顾得不好，决定亲自照顾，专门请了假。 宋烯再怎么样也猜出来了，外婆的病情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情况。 宋烯小的时候，爸妈各自的事业都正值初创期，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所以上初中前很多时候宋烯都会被送到外婆那里，自然也就一直和外婆很亲近。 从医院出来回家的这一路，他心里一直在琢磨这件事，放不下，所以情绪一直不高。 也就是那天，宋烯回来在家楼下的单元门口碰见了大佬。 因为大佬已经不是第一次来找他，所以宋烯直接把它带回了家。 刚开始还是和往常一样，宋烯以为流浪猫一定是因为在巷子里没有吃到饭，肚子饿才会来找他。所以宋烯给大佬倒了猫粮。 那天宋烯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快到家的时候他妈打来电话问过他，但放下了电话，宋烯捧着手机，心里依旧在纠结。 一方面他很想知道外婆到底怎么了，可同时，心底深处又不可避免的有一丝害怕知道。 他坐在客厅沙发上，黑着灯，反复打字打了许久，才下了决心，把询问外婆病情的信息发了出去。 几乎同一时刻，大佬忽然跳上了茶几，宋烯注意到猫的眼神似乎在他手机上划过一秒，而后站在他的面前，观察着他。 对，现在回想起来，那就是观察。 猫的瞳孔深黑，但在没开灯的房间里，也能透出一丝亮。 专注，认真，像是聚光灯打在他脸上。 刚一开始宋烯还以为大佬是因为和他熟悉了，所以现在才会很主动的靠近他，就像不久前大佬还会咬住他的衣袖一样。 当时宋烯还习惯性地伸手摸了下小灰猫的脑袋。 可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宋烯才发觉，大佬的目光是持续性的，一直都停留在他脸上。 动物能够察觉到人类的情绪并进行安抚。在这一点上小猫小狗的表现形式相差不大，都是会先观察，然后主动靠过来，蹭一蹭或者静静地陪在一边。 但那一天还是有哪里不一样的。 宋烯还记得，等他终于把注意力暂时从手机转移到面前的猫身上时，就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大佬的不对劲。 在那长达近一分钟的对视里，宋烯似乎发现眼前的小灰猫眼中有并不属于动物的神态，那是一种复杂而难以形容的，探究似的眼神。 眼睛是能传递情感的。 在那一刻宋烯竟然心里一闪而过有种念头。大佬好像有话想要和他说。 可也许是那时候潜意识里还是觉得自己这种想法太过荒谬，所以最后他也只是憋出一句：“你好像跟以前不一样。” 念头这种东西，有时候就是转瞬即逝的。 等到宋烯再想去仔细琢磨，又好像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也就暂时搁下了。 “今天在旧城区那条巷子里，我一开始还以为对面就只有一个人。” 宋烯看着面前的小灰猫，见它没有动，于是便又将地上的名片捡起来，“但是你能听到声音对吧，还有其他人在里面的巷子埋伏。” 他微微俯身，忽然靠近面前的小灰猫，抛出重磅一击，“不知道你自己当时有没有注意到。在我问你巷子里是不是还有其他人的时候，你点头了。” 陆辞决怔住。 再次抬眸，他瞬间和面前的人视线对上。 宋烯说完这话，直起身来。 “如果你能听懂我说话，就叫一声。” 房间里陷入了静默。 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宋烯其实也并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得到答复。 他的这些猜测，虽然已经是一桩桩一件件的累积，到了如今，达到了无论如何都忍不住要问出来的临界点。 第27章 可到最后如果真的得不到来自一只猫的回应，他好像也只能接受这一切确实都只是巧合。 一人一猫相互注视着，仿佛再次回到了上次在茶几上观察对方的那一晚。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就当宋烯差不多都快要放弃了。他垂下眼，准备说服自己真的是想多了的时候，才听到了面前传来一声清晰地猫的叫声。 宋烯倏地抬头，望向面前的大佬。 第23章 掉马进度：50% 人类也许都不可避免，会对脱离了正常世界规律的事而格外敏锐。 陆辞决没有想到宋烯会突然说这些。 尽管在这段时间的接触中，陆辞决也想过，他目前作为一只猫，频繁反常举动极有可能会引发宋烯的怀疑，但没想到这么突然。 今天宋烯要去旧城区，他不可能放心宋烯一个人。巷子中那种突发状况下，他更是没办法按兵不动，情急之下也根本来不及考虑其他。 只是这举动似乎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宋烯对他的怀疑度直接爆发了。 也是宋烯突然这样问起，陆辞决才后知后觉地开始回想，这段时间自己的反常行为确实不少，而自己的注意力，也早就已经发生了偏移。 从车祸后以猫的形态醒过来，到现在已经过去有近两个月。 陆辞决从最开始迫切地想找办法变回去，到逐渐被眼前这个和他印象里有太多不同的宋烯吸引，宋烯的日常和一举一动都开始占据着他思绪，他也开始在潜意识里想要抓住这个机会再多了解宋烯一些。 当然，除了情感上，也有其他现实因素。难以抗衡的现状令人束手无策，陆辞决试图改变过却找不到突破口，久而久之就变得慢慢懈怠、注意力被分散了。 所以宋烯现在突然间这样问，也算是对他的一个提醒。 在刚才的沉默中，陆辞决脑子里其实想过很多。 最初他在巷子里和宋烯偶遇，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对方自己的身份，单纯只是因为觉得沟通困难。而且当时的他自己也都还没接受自己竟然变成了猫这样荒诞的事。 到后来，因为顾及到现在这个时间线上，还有另一个‘陆辞决’的存在，他不确定宋烯会相信谁，所以也暂且没有说。 可眼下再仔细想想，陆辞决却发现自己这种下意识不想说出真相的背后，还隐藏着别的东西。 还要维持这副猫的样子多久，能否变回去都还未知。如果一年后的那个自己在车祸后已经死了呢？ 这里的另外一个‘陆辞决’依旧存在，既是种牵制又是不确定因素。 如果自己不能替代这里的‘陆辞决’，那他的灵魂现在就类似于是被一分为二。一个继续过原本的人生，另一个则永远保持猫的样子。 种种念头交织在一起，陆辞决目光晦暗，心底既复杂又烦闷。 他不甘心。 陆辞决心底比谁都希望能变回去。 但如果他告诉宋烯，他想抢回身体，代替这里的‘陆辞决’，宋烯又会怎么想。 沉寂片刻，眼底的波澜翻起，却很快黯淡下来。 最后陆辞决还是只是告诉了宋烯，自己确实是人变成猫的，但暂时隐瞒了自己就是一年后的陆辞决。 “所以，这算是魂穿？” 宋烯沉默了会儿，盯着电脑前大佬在屏幕上打出的几个字，抛出疑问，“你说你是车祸之后就变成猫了，但是大佬是本来就存在的，所以这应该是魂穿吧。” 陆辞决仰头看他，见宋烯的样子看上去还算接受良好，点了点头。 “靠......”宋烯呆愣了好一会儿。 自己猜测和真实眼见一只猫承认自己是人变的冲击力还是不一样的，而且还是魂穿，他愣了好几秒才小声嘀咕了句，“这种情况我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但别人都是穿人，没见过穿猫的。” 陆辞决看向宋烯惊讶的同时还有点不知所措的侧脸，也有些无言。 这确实是一般人都挺难想象的情况。 “所以，”宋烯转过头，想到了什么，忽然看着他，“你本来是哪里的人？是男的还是女的？多大年纪？” “......” 陆辞决没想到宋烯的关注点转移的这么快，愣了下，还是爪子重新放在键盘上，打了几个字。 “好巧，跟我一样啊。”宋烯看到大佬的回答，抱着胳膊，很快思路展开，“那你应该也还在上高中。” 他又想了一会儿，忽然间福至心灵。 “所以你这阵子一直跟着我，是不是因为以前就认识我？而且跟我差不多大，难道说你也是一中的？你希望通过我帮你打听什么消息？” 陆辞决没有否认，宋烯确实反应很快，迅速就联想到了这一层。 思考片刻，陆辞决再次去点了几下电脑，打开了之前他看到过的网页。 宋烯一直在旁观察着大佬。 瞧见小猫用爪子熟悉地操纵着电脑，进入搜索引擎，又从论坛里翻找出某篇帖子，还是觉得颇为新奇。 灰猫神情专注的盯着电脑，侧面能看到长长的胡须，身上毛茸茸的。轮廓依旧是一只可爱的猫的样子，可是此时的动作和神情完全不同了。 不刻意伪装的情况下，能很直观的感觉出来，这副驱壳里面确实是人类的灵魂。 “需要眼镜吗？” 见到大佬脑袋离屏幕很近，宋烯在旁边贴心地问了一句，从茶几底层摸出了副眼镜。 大佬摇头。 宋烯看着它的模样，莫名有点被萌到了，没忍住习惯性地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 下一秒他才反应过来，此举略有不妥，毕竟现在对方不是一只猫了，而是和他同龄的人。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宋烯把手撤回来，冲陆辞决笑了笑，“习惯了。” 陆辞决没在意，只是有点无奈地看了宋烯一眼，然后把电脑屏幕往宋烯的方向推了推。 宋烯接过了电脑，目光专注，很仔细地阅读那篇帖子。 “这么一看，如果这个帖子里说的的是真的，那她应该和你遇到的情况是差不多的吧。” 宋烯说着话，把眼镜随手给自己戴上，在边上拿了个巧克力棒叼在嘴里，一边抱着电脑边看边说，“只不过，帖主说是和自己养的猫互换了身体，你是车祸醒来就变成这样了。” 宋烯回过头看了身边的灰猫一眼，顿了顿，又从茶几上的包装袋里取出一根巧克力棒，客气地问：“你吃吗？” 陆辞决摇了摇头。 宋烯于是视线回到屏幕上，继续看帖子的内容。 陆辞决站在边上，不着痕迹地看着宋烯。 之前没听说过宋烯近视，所以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宋烯戴眼镜，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隔了一层镜片，总觉得这人的睫毛更长了。 陆辞决敛下眼，其实还想问问宋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近视了，怎么家里会有眼镜这种东西。以前在学校从没见宋烯戴过。 只不过宋烯对着电脑，表情很认真，他便没问。 “也不知道原来的大佬去哪里了。”宋烯目光随着屏幕中的文字下移，边浏览内容，边无意识地说了句。 大概是因为读到了帖子里关于互换灵魂的描述。总归帖主的猫是还有另一个躯壳，暂时去了主人的身体里，但是原本大佬的灵魂现在却不知去哪里了。 宋烯是真的挺喜欢这只猫的。 静默半刻，等到宋烯读完，陆辞决才在电脑上打了几个字： “等我回到自己的身体，大佬应该也会回来。” “嗯。”宋烯抿了抿嘴，继而很认真地说：“你放心。等回学校我先帮你打听打听，有没有最近发生意外，或者因为车祸在住院没来学校的，看能不能帮你找到你的身体在哪家医院。” 他把眼镜摘下来，随手放在了一边，犹豫了下，才又说：“至于这帖子里提到的......呃，雷击或者车祸那些，还挺吓人的，而且根本不确定能不能让你变回去，你先不要轻举妄动。” 陆辞决抬眸，看了宋烯一眼，再次伸出爪子，撂在键盘上打字：“你近视吗？” 宋烯一愣，显然没想到大佬忽然问起这个。 他不确定地指了指手边的眼镜，疑惑：“你说这个？这度数很低，随便戴着玩的。而且也不是我的，是我妈之前过来忘在这里。” “我家离学校远，我又不太乐意住宿舍，就在学校附近租的这房子。我妈之前偶尔会过来，给我送点吃的之类的。” 说到这，宋烯忽然停顿了下，眼皮耷拉下来，轻声道：“不过最近她应该没时间过来了。” 察觉到宋烯语气有点低落，陆辞决便没再继续追问，只是在键盘上打了几个字，提醒他，“眼睛如果本来就不近视，最好不要乱戴眼镜。” “嗯。” 宋烯没太放在心上，随便点点头。 但又扫了眼屏幕上，大佬刚刚输入好的这句话时，他目光却顿了下，总觉得这行文字中透出的语气，有些说不出的熟悉。 第28章 又看了身边的大佬一眼，宋烯问：“对了，都还没问你叫什么？既然你也是一中的，说不准我们之前见过呢。” “记不清了。”陆辞决沉吟片刻，打字，“应该是车祸的后遗症。” “好吧。”宋烯没有怀疑，只是有点可惜地说。 陆辞决犹豫了下，又打字问宋烯：“我能暂时留在你这里吗？” 宋烯一摆手，靠在沙发上，痛快道： “没问题啊，你不是已经住在这里了吗？而且知道你是人变的了，又都是校友，以后我罩你。” 第24章 好严格啊，猫猫老师！ 运动会一眨眼结束，宋烯也开始在学校里旁敲侧击地打听起最近有没有出过车祸，或者请假住院的同学。不过暂时没有人能对上号。 又根据那天大佬说过的信息复盘了下，宋烯左思右想，忽然觉得也许可以尝试扩大范围，于是他又联系了高二认识的熟人，往下届打听。 陆辞决这头自从在宋烯家住下来后生活方便了很多，终于不用再继续跟流浪猫一样长期在巷子里晃，也能随时使用电子产品了。 为了方便联系，宋烯还专门找出了一个旧手机留给他，方便短信联系。 生活水平便利了不少，只可惜最主要问题还是没什么进展。 白天有时候，陆辞决会在宋烯家里查一查信息，有时候也会出去，他再次设想过一些办法尝试过，可变回去这件事似乎还是很难。 归本溯源，他变成猫的契机是那场车祸。 陆辞决偶尔经过马路，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脑子里也会出现一闪而过的念头，如果用相同的方法试试，说不定能奏效。只不过几次他都能没能下定决心来。 一是心里顾虑，陆辞决不确定这种方法能否成功，如果不能，这只猫的身体也将不复存在，他这样做的同时也是拿这只猫的身体冒险。他并不愿意伤及无辜，况且宋烯还很喜欢大佬。 有时外出回来经过宋烯所住的小区，陆辞决看着马路上一辆接一辆飞驰而去的车还是会有些出神。 赌吗？ 他心里犹豫过，但又有太多顾虑。 下一秒，绿灯变红，斑马线对头迎着面走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陆辞决的视线很快注意到宋烯。 宋烯的书包还是很随意地斜挂在肩上，低着头看手机，陆辞决隔着条马路注视他，再一个晃神，宋烯已经走了过来。 陆辞决目光专注地望着那个身影，在那一刻他忽然发觉，自己心底也很怕再也没机会见到这个人的。 “这么客气啊大佬，还出来迎接我？” 走上前来的宋烯见到大佬神色闪过一丝惊喜，还是习惯性地弯腰把灰猫抱在怀里。 因为陆辞决之前自称记不起来自己的名字，所以宋烯还是继续叫他大佬。 等一回到家，进了门后，宋烯便开始和他说起学校那边的进展。 “我打听了有一阵子，但是始终没听说有人最近出过车祸。倒是有一个学弟去滑雪摔骨折住了几天院，但是他最近也拄着拐回来上课了，应该和你对不上号吧？好像是叫高什么航。” 陆辞决见宋烯站在原地都没来得及换鞋，就和迫不及待和他讲这些，讲完一副等他发言的模样，于是在平板上打字：“不是我。” “那就奇怪了。”宋烯看了大佬的话，将书包甩在旁边，走到客厅往沙发上一靠，语气有些自我怀疑，“难道是我打探到的消息还不够全面？” 陆辞爪子一迈，也靠近过去，从沙发另一端一跃，站在茶几上。 “会不会是你记错了。”宋烯突然坐起来，手撑在膝盖，托着下巴给大佬分析。 “你看啊，那场车祸既然能让你忘记一些事，比如你叫什么这些。那会不会也有别的后遗症？影响记忆的那种。你之前说的一中，确定是我们这里的吗，是不是别的城市的？还有你之前到底见过我吗。” 他说话的时候外套口袋里的手机消息持续在响，一个接一个。宋烯话到一半总被打断有点烦了，索性啧了一声，低头去看。 [秦予航]：一线快报！周一发的那几套卷子，明天老袁上课要检查。 [秦予航]：我猜你肯定没写完呢，赶紧补吧。 [秦予航]：听隔壁说今天老袁一进他们班，突然就开始抽查，查到有好几个没写，勃然大怒，还罚他们去走廊写，写完还要把上面题抄10遍！ [秦予航]：明天早上第一节就是他的课，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我靠。” 宋烯瞥了眼手机上几条消息，立刻傻了，他完全把这事忘了。 又看了看班级群里瞬间鬼哭狼嚎和嚷嚷疯狂补作业求抄的，顿时有些头疼。 一般来说，按他们现在这个强度，每天要写的套题试卷练习册那是数不胜数。 各科老师为了节省时间，很多都省去了交上去判卷子这个步骤，而是布置完第二天课上就直接讲了。 所以有些学生就会从众多试卷了挑一些做，其他的就直接等着讲题时候听了。 “但他就是暂时给我们班代课而已啊，不会也像对他自己班学生这么狠吧。” 心里还存有一丝侥幸，宋烯又给秦予航发了条语音。 不过他手上也没敢停，已经把自己的书包拽过来，开始低着头翻找。 老袁是教化学的，隔壁7班的班主任，平时就出了名的脾气暴躁，而且很喜欢搞突然袭击。 原本宋烯他们班的化学课不是这位负责教，只不过最近刚好赶上原本教他们的老师有事请了长假，于是他们班也开始体验起来这种水深火热的感觉。 [秦予航]：哈哈，这你可以问隔壁请教请教。 [秦予航]：不过我看老袁那脾气，可不像还分什么亲学生后学生，不是他们班的就不会发火的。 [秦予航]：实在写不完你问问陆辞决啊，他肯定写了。问来了也顺便发我和徐盐一份。 “原来在这等我呢。” 宋烯长叹一声，生无可恋地把手机扔在一边，专心地在书包里找练习题。 眼下他其实有点担心的是他压根没把卷子带回来。 一旁的陆辞决也看到了宋烯和秦予航的对话，见宋烯翻找，也从沙发跳下来帮忙。 两分钟后，宋烯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在他的英语书里找到了那几套被随手夹在里面的化学卷子。 他直接把卷子往茶几上一铺，整个人从沙发滑下来，坐在沙发和茶几中间空隙的地毯上。 “我突然觉得变成猫也挺好的。”宋烯看了会儿自己眼前的大佬，面无表情地说。 陆辞决：“......” 手里握着笔，时间紧任务重，宋烯也顾不上刚才聊得一半的话题了，不情不愿地趴在卷子上开始做题。 其实宋烯的成绩到了高三按总分来看是还可以的。 鹅 3339 793712 但人总有擅长和不擅长的科目。 相比来说，化学正好就是宋烯比较薄弱的，碰到稍微复杂一些的题目多少还是会云里雾里。 所以突然得知半夜要开始补作业，还是化学试卷，他简直是非常发愁。 以前就对宋烯这情况了如指掌，并且给对方讲过好几次题的陆辞决沉默地站在旁边，能猜到宋烯此时糟糕的心情。 “你说，我要不要先问问我们班的学霸写没写呢？” 宋烯看了一小会儿卷子，就开始动摇了。 他转着笔，望向站在茶几上，也在低着头正在看题的小猫，摇摇头，“算了，总是麻烦人家，我还是先自己做好了。” 结果十几分钟过去，选择题一共写了7道，还有2个错的。 站在一旁的陆辞决实在没忍住，伸出爪子，按在了其中一道错题上面。 “嗯？”宋烯有点懵，转过头看他，诧异道：“什么意思？写错了？” 大佬继续看着他，爪子点了点那道题。 宋烯于是又仔细读了一遍:“下列指定反应的离子方程式，表述正确的选择是： a.将明矾溶液滴入ba(oh)2......应该就是这个吧？这写的不对吗？” 他思考了会儿，有些不确定地问大佬，“那你觉得选哪个？” 陆辞决移开爪子，放在了选项c上面。 面前的人看看卷子，又盯着他看了几秒。 没注意宋烯这番举动，陆辞决紧接着又指了指另一道题。宋烯表情怀疑：“这道也选错了？” 面前的小灰猫不语，只是冷酷地把爪子按在了选项a上面。 宋烯沉默了几秒，一伸胳膊，从旁边摸过手机，打开聊天软件。 “我找学霸求证下。” 边说话宋烯边打开了和陆辞决的对话界面，对着问题拍了过去。顿了顿，他又朝大佬补充，“不是不相信你哈，我就问一下。” 边上目睹一切的陆辞决脸色一黑，顿时心情十分复杂。 毫不意外的，宋烯是在给‘陆辞决’发消息，对面没过两分钟就回复过来，言简意赅： 第29章 [错了，选c] [下面那道，a] 宋烯望着屏幕上的两条消息，眉尾一扬，放下手机，他立刻转过身冲大佬做了个抱拳的手势： “哥们，看来你也很靠谱啊。你认不认识陆辞决？说不定你们俩考试能分到一个考场。” 陆辞决：“......” 从前给这人划重点和讲题的时候太多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竟然沦落到需要另一个自己来证明自己靠谱。 陆辞决垂眸，默不作声地扫了眼桌上还空着大半的卷子，按耐下心情，又矜持地拿爪子点了点桌面，示意宋烯赶快写。 好严格啊，猫猫老师！ 心里悄悄吐槽了句，但宋烯也明白他现在时间紧迫。 下了晚自习之后宋烯到家本来就已经不早了。加上他又磨蹭了半晌，这会儿早就已经过了十一点，再照这个速度下去，几套卷子都写完干脆也不用睡了。 宋烯心里都清楚，于是抿了抿嘴，改过错题之后也逐渐认真起来。 一人一猫安安静静的待在客厅里，陆辞决在旁盯着，等到宋烯把试卷做到右半边，腾出了空隙，陆辞决刚想去检查他左边写完的题里面有没有做错的，就听宋烯小声说： “你怎么这么认真，跟监工一样啊。” 灰猫的爪子下面就是试卷的另一侧，题目检查到一半。 陆辞决抬眸看他，目光很有气势，宋烯低着头又自言自语似的继续道：“看来你原身不光是学霸，还有强迫症。” 陆辞决无奈，不知道宋烯怎么这么纠结于这个。 但回想以前的经历，这人应该也不是那种做题时被别人盯着，就会紧张的性格。陆辞决于是没理他这茬，继续检查宋烯写好的题。 又过了一会儿，等到陆辞决再次从填空中检查出一个错误，伸出爪子刚要去碰宋烯手里握着的笔，却发现边上的人已经趴下了。 额前碎发微微盖住眼睛，宋烯的脸虽然已经贴到桌面，手里拿着的笔却还是抓得牢牢的，没掉下来。 宋烯说睡就睡的模样十分眼熟，陆辞决爪子轻轻一偏，又缓慢地从对方手旁撤开了。 第25章 你和陆哥好像 从前也有过这么一次。 宋烯趁着晚自习和陆辞决的同桌换了位置。那天陆辞决本以为他是来问题的，结果却发现这人东拉西扯半晌，竟然是来闲聊。 那会儿还是夏天，高二刚考完试班上的人挺多想给自己放松一下，有的直接逃了课出去上网，还有些在后面几排打游戏。 宋烯穿着一件校服短袖，装模作样的拿了本练习册坐在陆辞决旁边，没一会儿聊着聊着就说到正题。 “陆哥，我上次听他们说你玩吃鸡也挺厉害的。” 陆辞决当时正在写练习册，听到宋烯突然这么说还有些莫名其妙，他回想了半晌才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和人打过吃鸡。 那还是高一打完篮球赛，在边上等最后结算时候的事呢。 于是陆辞决停下笔，看着他，语气听不出情绪，“所以？” “你带带我呗。”宋烯直接提出了要求。 “你不是也玩得还不错？” 陆辞决不明所以，往常在后排打游戏的那群人，以秦予航为首的几个男生没少夸过宋烯的技术。 宋烯肯定是有实力的，怎么会今天突然想起来让他带。 提起这茬，眼前的人没忍住咬了咬牙，目光凶狠，“我是厉害，但是架不住秦予航他太坑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几次上去就落地成盒，我真的是。” 说到这宋烯深呼吸了一口，才调整心态，冲陆辞决一笑，语气可怜巴巴，“我一个人带不动他，我都掉段了你敢信吗！我需要申请让你加入我们的战队！” 陆辞决给自己规划的题还没写完，他一般没有半途改变计划的习惯，道：“我打游戏不上瘾，而且挺久没玩，手生了。” 宋烯再接再厉：“不会的，你信我，打游戏这种东西就像游泳一样，只要学会了就不会忘。” 陆辞决看着宋烯这副非常坚持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里，忍不住故意逗他：“一直输就说明今天不适宜打游戏。” 又指了指宋烯面前的练习册，继续说：“还是做题吧。” “不是？你还相信玄学呢。” 宋烯自认为和陆辞决关系已经很好了，没想到陆辞决不但不帮忙，竟然还让他也别玩了。 他开始给对方分析，“陆哥，其实以你的实力少做这么几道题完全不会影响成绩，你应该适当放松，休息休息。想想上回考试你和第二名之间的分差，难道还需要有什么紧迫感吗？” “我靠宋烯，你夸他就夸他，怎么还顺带拉踩我啊。” 边上隔了一条过道，某被提到的第二名陈照宇听了这话忍不住插了一句。 说来也巧了，上次考试排名的年级第一和第二这俩人刚好都在他们班。 不过这话一出，秦予航也忍不住在旁边拆穿陈照宇，“得了吧，你丫就暗爽呢，之前能有幸跟咱陆神保持一二名差距的，都是人家施语然好吗。” 后者一听这话，连忙抬头往前几排望了一眼，确认施语然确实没听见，陈照宇才压低声音反驳了句，“扯，那我暗爽个鬼啊。” 施语然是他们班学委，因为上次没考好郁闷了好一阵子，后面格外发奋，班里人大概都知道。 边上的几个男生一看陈照宇这个反应，纷纷“哦~~~”了一声，起哄。 秦予航在旁边坏笑起来。 经常混在一起，知道这人就是故意提这茬的，宋烯也跟着笑了笑。 只有一旁的陆辞决反应慢一拍，不太确定地问宋烯：“陈照宇喜欢施语然？” “是啊。”宋烯懒洋洋地接话，抬眸看了陆辞决一眼，“那么明显，你都看不出来吗？” 陆辞决没说话，不理解怎么就明显了。 不过宋烯也没再继续这话题，他还没忘记自己特意换座过来的目的。 又把自己惨不忍睹的战绩给陆辞决看了眼，试图唤醒对方来carry全场的欲望。 “就来一局怎么样？如果输了说明今天运气确实不行。真这样的话我就......我也不玩了。” “不玩了，然后做题？”陆辞决低头从书桌拿出手机，解开了锁屏。 “行，做做做。输了我陪你做题行吧。”宋烯一看能说动他，连忙随口应和。 结果没想到还真让陆辞决给说对了，那天大概是真不适宜打游戏。 新开的几局，几个人输得还是很惨，队友不在状态，可碰上的其它队偏偏个顶个的技术好，跟专业战队似的。 好不容易最后一把有要吃鸡的苗头，结果最后关头，宋烯还是被对面人给偷袭，拿了个第二。 “操，有挂吧他们！那个位置能看到你？”边上聚精会神观战的秦予航率先一嗓子。 宋烯叹了口气，连输好几局，他也是有点心力憔悴，又看了看陆辞决那张丝毫不被影响的脸，忍不住问：“陆哥，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陆辞决微微侧头，黑眸不咸不淡地看过来：“故意什么？” “就，没认真呗。”宋烯说出这话，其实也有点心虚。 不过他估计是怕被其他队友听到，还特意压低了声音。虽然蔫巴巴的，但显得语气跟撒娇似的。 “你看看战绩，”陆辞决正要退出界面，闻言一顿，淡淡地接话，“再想想，刚才是谁扶的你。” 宋烯不说话了。 刚才最后一把，其实陆辞决本来占了个挺隐蔽的位置，如果一直苟着，说不定能赢。 但宋烯倒地了，陆辞决毫不犹豫过去救人才死的，要不然可能最后留下的就是陆辞决了。 “嗯。你还继承了人家的三级头。”边上的秦予航听到他俩对话，欠欠地加了句。 宋烯：“......” 于是后半节晚自习，宋烯就这么被迫写了好几篇的练习题。 尽管这和他原本的设想完全不一样，他原本想的是随着陆辞决的加入，他们会逆风翻盘，然后疯狂上分来的。 不过也算是说话算话了，宋烯位置没换回去，老老实实坐在陆辞决旁边写题。 快到晚自习快下课的时候，陆辞决才发现边上这人好一阵没动静。 转头去看，发现宋烯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这人睡着的时候看着和平时反常还挺大的，陆辞决忍不住视线停留在那张脸上几秒，而后又看到宋烯白皙修长的脖子上的一抹红色。 陆辞决愣了下，眯了眯眼，不动声色地靠近了一点，才发现从宋烯身上传来一股淡淡的类似花露水的味道。 他忽然间想起来下午宋烯在班里大喇喇地和秦予航抱怨教室里有蚊子，还老要来咬他。 最后又问班里人有谁带了花露水，好像是从哪个女生那里借到了。 - 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下，进来几条消息，趴在茶几上的人这才被吵醒。 第30章 宋烯迷迷糊糊摸过手机，一看屏幕上的时间都已经过了凌晨，吓得立刻清醒，“我去，我怎么睡着了。” 再往旁边一瞅，只见灰猫正在电脑跟前，背影冷漠，用爪子一下下地按着键盘。 边上放着的是宋烯的卷子，而电脑屏幕里面word文档已经被打开，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字。 宋烯愣了下，立刻凑近去看，而后十分发自内心地感叹了句，“我靠。” “cadbadccacb......”他看看屏幕，没忍住又把边上的卷子拽过来，挨个数了数，不敢相信地问：“大佬，这该不会是这些题的答案吧？” 垂眸扫了眼桌面右下角显示的时间，陆辞决转过头，让开位置，从容地指了下宋烯桌上的那支笔。 意思是赶快补。 宋烯：“！” 宋烯一把将小灰猫搂过来，也不管这壳子里住的是人是猫，激动得直接在它脑袋上亲了一口。 “哥！太nb了，你放心，找回身体的事情我一定继续替你好好打听，为你鞍前马后来报今日之恩！” 这举动来得突然，自从得知大佬其实是人之后，宋烯本来收敛了很多，礼貌地没有一直动不动就做这种亲密举动，不过现在看来是全忘了。 陆辞决清了清嗓，伸出爪子推开宋烯。 陆辞决做这些题速度很快，几套题已经写了有百分之八十。于是对照答案，宋烯又用了半个多小时就全部补完了。 得知大佬的身体里住的是人的灵魂，而且是校友之后，宋烯一直都是让他留在家里，平时睡觉也没纠结过，大佬都会自动去沙发上睡。 不过今天大概是因为心里太感激，宋烯洗漱完后，又去邀请大佬一起睡卧室。 陆辞决看了他一眼，摇头。 “怕什么，之前抱你回家不也一起睡过。而且你现在的身体就这么大一点点，又不占地方。” 宋烯说着话停下来，看到走廊上并没要跟上来的意思的大佬，顿了下，“你该不会是觉得不方便吧？都是男的，怕什么。” 陆辞决沉默了会儿，其实自从之前那个梦之后，他就很少去宋烯的卧室了。可此时非要纠结这个确实显得挺奇怪，于是他还是跟了进去。 进卧室之后陆辞决犹豫了下，跳到了床的一角，和另一侧的宋烯拉开了段距离。 边上喊着困刚躺下的人又突然侧身，拿过手机解开了锁屏，揉了揉眼睛，“对了，光顾着补作业，刚才好像有人给我发消息还没看呢。” 宋烯点开手机，发现消息还是半个多小时前发来的。 [陆辞决：睡着了？化学写完了吗] 十分钟后： [陆辞决：图片.jpg] [陆辞决：图片.jpg] [陆辞决：图片.jpg] 卧室的床侧有一盏壁灯，宋烯眯起眼借着光源将手机拿近了些，而后又放大图片，仔细看了一会儿。 才刚写完的几套题，有些答案他还有印象。宋烯看了片刻，放下手机，躺回枕头上。 又隔了几分钟，他才轻声开口，“大佬，你和陆哥好像啊......” 床侧的壁灯被关掉了，宋烯大概是真的困了，说完这句话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 四周陷入漆黑一片，陆辞决抬眼，从床的另一侧看向宋烯侧着的身影，半晌后，很轻地叹了口气。 第26章 圣诞节 入冬之后天气冷得很快。 白天宋烯都在学校，晚上回到家也肉眼可见的渐渐忙起来。 毕竟是高三，堆积如海的练习和试卷，距离高考的日子屈指可数，压力可想而知。 陆辞决有时候静静地看着宋烯写题，也会有种时光重来的错觉，只不过他这次是旁观，但依旧能感受到那份紧张的氛围。 变回去的事情陷入僵局，无论再怎么不甘心也暂时找不到解法，更何况另一个‘陆辞决’持续住校没怎么出现过，陆辞决的注意力更多还是在宋烯这里。 偶尔他会去校门口等宋烯下课，但有时候会等不到人，要到距离晚自习下课再晚一两个小时，宋烯才会回到家。 一开始陆辞决想过，宋烯大概是在学校多留了会儿和同学讨论，也可能是去宿舍找谁了。 他不确定。 但这段时间，那种低落和疲惫的情绪偶尔还会再次从宋烯的眉眼间流露出来。 每当陆辞决想要去问，却能感觉出宋烯明显的回避，他的担心也只好压下来，几次打在电脑上的字删掉，也没能问出口。 宋烯把他纯粹当做一只猫的时候，和知道他其实是人之后的对待方式是有区别的。陆辞决能感觉出来，宋烯那种隐隐的距离感又出来了。 这种状况持续到临近圣诞，学校跟班里的气氛才终于活跃了些，宋烯的情绪状态也稍微好转。 尽管大家被各种考试作业，以及其他各种各样的心事压得喘不过气，但毕竟也是个节日，少年人总要抓住机会自我排解。 晚自习快要下课的时候，陆辞决掐着时间提前从宋烯家出去，准备去校门口等宋烯。 也是看到街上各个店铺贴起来的圣诞老人装饰，陆辞决才想起来明天就是圣诞了。 走到学校附近巷子里的时候，陆辞决余光忽然察觉到一个有点熟悉的身影，他步子一顿，转头看向旁边，发现旁边的礼品店内站着两个穿校服的人。 透过玻璃，陆辞决一眼就认出来了其中一个是宋烯，另一个低着头，看身形应该是秦予航。两人似乎在说什么，但店内播放着音乐，陆辞决站在外面也听不到他们交谈的声音。 这会儿距离晚自习下课还有十来分钟，这宋烯和秦予航应该是提早溜出来的。礼品店里人不多，除了店员没有其他学生。 陆辞决扫了眼就在礼品店一进门处收款台站着的店员，现在混进去应该不容易，况且不知道流浪猫会不会被赶出来，只好停在原地往里望。 “你说这个颜色会不会不太沉稳。” 隔着玻璃，窗户里面的人侧着头，正在和另一个穿校服的人说话。 秦予航抱着胳膊，看了宋烯几秒，才扬了扬下巴，“你先说你打算送我吗？” 两人面前是一个大台子，台子上面好多小篮子，里面摆着各种彩色或者亮晶晶的纸包装的东西，圆的。陆辞决在外面看着，猜测那上面放着的应该是平安果。 “送，当然送。”宋烯随手从篮子里拿出一个大红色的卡纸包着的平安果，放在秦予航怀里，“这个怎么样？” “我靠？这么敷衍？” 秦予航一看宋烯这不走心的动作，不干了，嗓门都没忍住提高了一点，“你要这样，我真要怀疑学校论坛里那些关于你跟陆辞决的八卦了啊。” 宋烯一脸无奈，瞥了秦予航一眼，一副“我又怎么了你倒是说说看”的表情。 秦予航于是开始细数自己的不满，“你不觉得你有点双标？刚才给陆辞决选就这个颜色不行那个颜色不稳重的，送我就随手拿。你自己看看这颜色好看吗？适合我风流倜傥的气质吗？” “......”宋烯，“那你换个颜色。” “你竟然都不反驳你俩的绯闻？你哥们我可是提早陪你溜出来选这东西的。再说你数数你书包里面，还有书桌里面，就这一周被咱班的、别班的，甚至别的年级的妹子塞了多少这玩意儿了？你转送一个给陆辞决不就得了。” “我反驳什么，论坛那些女生开玩笑的你也信。” 宋烯散漫地接了句话，而后把几个深蓝色和淡黄色包装的平安果放在臂弯里，转身往收银台走，顿了顿又说，“我就是觉着转送有点不太好。” 秦予航跟在他后面无奈摇头，思索了下，又换成一副调笑的语气：“儿啊，告诉爸爸，是不是因为今天人家送你了，所以你这么急着要送回去啊？等会儿该不会还要给人送去宿舍？” “......你转交吧，反正你也住校。”明知道这人是故意调侃，宋烯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两秒后他才想起来又补了句，“你才儿子。” 秦予航看了眼宋烯，哼笑一声，“我可不管啊，你等会儿自己给陆辞决吧。” 收款台边上放着几个小铁架子，是新摆出来的，上面放着各种可爱的圣诞节项链和丝带做成的饰品。 这家礼品店很会做生意，大概是因为圣诞，把几款很可爱的红绿色系，呼应圣诞氛围的项链摆在最前面吸引小女生。 要去交钱会经过这位置，宋烯视线停了下，低头去看。 “怎么？你最近还喜欢这东西了呢？” 秦予航留意到宋烯的举动，开玩笑道，而后反应了几秒，他又震惊地问：“我去？你要送女生吗？谁啊？我们班的？” “不是。” 宋烯摇头，没等秦予航再说话，店主已经走过来，宋烯指了指其中一款绿色丝带样式的项链，随口问：“这是项链吗？这是给人戴的？” 店员是个女生，看起来也就二十几岁，闻言愣了下。 第31章 秦予航在旁边听着宋烯突然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也是很懵逼，拽了他一下压低音量：“你丫来找事的？人家招你了？” 他这么一说，宋烯也发觉这说法有歧义，于是正想换个措辞，不过好在店主很快明白过来宋烯的意思，弯了弯眼睛，笑起来。 “是的。这个是choker，所以会比其他的项链短一些，这个深绿色丝带是丝绒材质的，绑着的挂坠是小圣诞树，还有圣诞老人的，很多小姑娘都喜欢这款呢。” 宋烯思索了下：“猫也能戴？” 店员：“可以呀。” 秦予航转头看宋烯，一脸不可思议。 店员想了想，弯腰打开内侧的抽屉，“如果是要给小猫戴的话，还有一款带小铃铛的，也很可爱，我找找哦。” 宋烯：“好。” 边上目睹全程的秦予航彻底服了，把胳膊往台子上一搭，觉得宋烯没救了，摇了摇头，“小宋啊小宋，活该你单身啊。” “你不单身？”宋烯不以为意，笑着怼了一句。 “你给谁买？又是那只大佬？认识你家会上门找你的那个？” 秦予航真诚发问，他回想了下，又说，“你上次是不是跟我说过，你还给它抱回去养了？还在你家呢？” 店员正好递过来那只铃铛款，宋烯接过来看，头也不抬地回答：“是啊。” 秦予航：“......” 秦予航冲宋烯比了个大拇指，“nb。暗恋你那些小姑娘要是知道上门堵人这招就能轻松拿下你，还不得哭晕了。” 陆辞决站在礼品店的门口，本来是为了看清楚里面两个人什么时候出来，但他没想到宋烯竟然给大佬也买了礼物。 面前的人见了他似乎也是有点意外，宋烯先是一愣，而后立刻笑着蹲下来，朝灰猫张开手，“大佬！你怎么又跑出来了。” 说着把口袋里的那条choker拿出来，冲着小猫比划了下。 陆辞决没太在意。 他的视线随着宋烯蹲下来的动作下移，而后又看到了被宋烯放在手边的透明袋子。 透过袋子陆辞决注意到里面彩色纸包着的东西，目光一顿，而后忽然间回想起了高三圣诞的时候。 印象中宋烯收到了挺多人送的苹果。 那会儿自己也收到过几个，但大多都是趁他不在时候被放在桌上，匿名的，所以陆辞决也不知道是谁送的。 不过他记得，最一开始他和宋烯之间并没有互相送。 陆辞决原本就对这种活动兴趣不大，甚至他对圣诞节都没那么在意，他其实关注点在别的。 高三的晚自习宋烯大多数时候都会老老实实呆在班里。陆辞决和宋烯座位离得近，有时候宋烯会来找他问题，有时候则会戴着蓝牙耳机在自己位置听英语。 但圣诞前夕很长一段时间宋烯都没把耳机拿出来过，有次给这人讲题，陆辞决偶然问起，才得知是弄丢了。 于是也没多想，陆辞决就在官网订了同款。 等反应过来自己这举动的时候，陆辞决才发现他都没考虑过该以什么理由送出去。恰巧临近圣诞，算是个送上门来的机会。 只不过真正到了圣诞这一周，陆辞决才发现其他人都在给宋烯送平安果。 这东西的包装确实很有节日气氛，似乎更为应景，加上耳机还没到货，所以陆辞决临时又买了平安果，在平安夜那天拿给了宋烯。 虽然知道以宋烯的受欢迎程度，肯定并不缺他这一个，可陆辞决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忽然间也重视起了这种节日仪式感。 平安果他是下午送的。 而宋烯也当天晚上就去宿舍回给他了，包装和颜色也对得上。 所以宋烯眼下看来是打算再回趟学校了。 第27章 “我尽量克制一下自己” “你还别说，这猫好像是有点东西啊？它又是来找你的？” 秦予航忽然说话，也跟着蹲下来观察，“这都能找到。” “那你还去宿舍吗？还是带你家大佬回去了？”秦予航问宋烯，他瞥了眼手表，“晚自习刚下课，你现在去宿舍找陆辞决正好。” 陆辞决抬眸看向宋烯，忽然在想，因为他变成猫出现，也许会改变原来的走向。 陆辞决看着面前的人，等待对方的下文。 而宋烯垂下眼，犹豫了片刻，才看着面前的小灰猫，“要不你在这等我下？或者你回去等我？” 秦予航惊讶：“你在和猫说话？” 果然是不能改变已经发生的事。 带着一年后的记忆，陆辞决清楚在平安夜这天原本的他见过宋烯，那么宋烯也一定会在这时候去到宿舍，把东西交给‘陆辞决’。 心里莫名失落了一瞬，碍于秦予航在旁边，陆辞决现在作为猫，不好点头太明显，于是改为动作。 只见灰猫往前走了两步，侧头轻轻碰了下宋烯的手背，算是答应。 “真乖。” 撂下这么一句，宋烯跟秦予航两个人便起身离开了。 陆辞决沉默地望了会儿宋烯往校门里走的背影，把心底那点复杂情绪压了压，才也准备离开。 结果刚一动，就听见了随着猫的四只爪子迈开，传来“叮呤当啷”的响声。 陆辞决愣了下。 低头去看，才发现宋烯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将一条项链系在了他的脖子上。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这猫现在除了胸脯上的灰色绒毛，还多个格外显眼的深绿色丝带，上面坠着的金色铃铛也是十分张扬。 陆辞决：“......” 猫的步伐本就轻盈，跟人类相比，原本走路可以做到无声无息。 眼下可好，这铃铛的声音叮铃铃的，每走一步就跟着响，陆辞决只要一动，整个巷子的猫猫狗狗都知道他来了，总之存在感极强，让陆辞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会儿逐渐也有人进了巷子，下晚自习的学生来附近喂流浪猫，她们视线很快就被这动静吸引，纷纷投来目光。 有两个女生见到他，甚至直接惊呼了一声，捂住嘴巴激动地感慨：“啊啊啊啊快看那只灰的！好萌！” “好可爱啊我疯了！！！还戴铃铛，呜呜呜小猫咪快让姨姨来rua下。” “宝，你简直是黑米抹茶小蛋糕！！！” 奇奇怪怪的比喻，令此时此刻住在灰猫身体里的少年感到既尴尬又羞耻。 陆辞决脸色一黑，咬了咬牙，纵身一跃，飞速跳到边上的墙上，躲过了这些视线和尖叫着朝他张开胳膊，即将扑过来的人。 这叫什么事。 宋烯，你给我等着。 灰猫飞檐走壁，眼神冷酷，在漆黑的夜色中，背影犹如一个莫得感情的杀手。 当然，首先得无视，它那“叮呤咣啷”的动静。 陆辞决从容不迫地穿过条条巷子和马路，心情复杂，眸色深沉地在心里又给宋烯暗暗记上了一笔。 快到宋烯家楼下的时候，陆辞决在单元门处停下来，他沉下眼，还是实在忍不住试图用爪子把这脖子上这东西拿掉。 只可惜，猫的爪子可跟人类不一样，没有修长的五指，折腾了半晌也还是没能取下来。 陆辞决只好放弃，他叹了口气，在单元门处一言难尽地等着人回来。 - 去一趟宿舍楼送东西花不了多长时间，宋烯家又离学校近，很快就回来了。 “你猜我从学校出来碰见谁了？” 宋烯远远地就看见了等在单元门口的大佬，他刷开了门，回来的时候也把它一起带了进来。 只不过，等电梯的位置正好还有别人，这话茬到一半停住了。 进了家门，宋烯才立刻忍不住去问大佬，“没想到你还见义勇为了，厉害啊” 陆辞决没说话，进门后他径直来到茶几，跳到电脑跟前，第一件事就准备要求宋烯赶快把这令人社死的铃铛给他摘掉。 不过，听到宋烯这话，陆辞决还是转过身疑惑地看向他。 一个屋檐下相处了也有一阵子，虽然形态是一人一猫，但多少有了默契。 宋烯一看大佬的样子，就解释道：“绒绒，你还记得吗？住在学校那一片的巷子里那个小孩儿。” 宋烯说着也走过来客厅，在陆辞决边上坐下。 陆辞决很快回想到了之前那个在巷子里哭的小女孩，感到有些意外，他虽然知道宋烯人缘好，认识的人多。 但怎么也没想到宋烯连那么小年龄段的小朋友都认识。 陆辞决在电脑上打字：“你认识绒绒？” “不是。我遇到过绒绒的表姐，原先也是一中的学生，算是学姐。她高三在绒绒家住过一段时间，后来毕业了，不过有时候也还会来这边。” 听着这话陆辞决心里有几分不耐，心想宋烯这种性格，随意结识到的人也可以在后续变得十分相熟，确实正常。 他不动声色地用猫爪子继续打字：“在巷子里喂流浪猫认识的？” 第32章 “对啊。” 宋烯眨了眨眼，说，“她比我大两届，在我之前就已经在那边喂猫了，偶遇过几次也就认识了。” 说到这，宋烯忽然凑过来，看着面前的大佬，“她今天和我说，绒绒有天自己跑出去了，结果被一只小猫送回家，很神奇。我当时一猜就是你！对不对？” “是我。” 陆辞决打字。也是从那次，他才开始察觉到猫远高于人类的感知能力。 不过他没想到会这么巧，宋烯也认识绒绒。看来就算那天自己没有路过，被宋烯遇到了绒绒，他也会把她送回家里。 正思考着，陆辞决就听见“咔嚓”一声。 侧头，就看到宋烯捧着手机靠近，在给他拍照。 准确的说，是拍这只猫。 “咔嚓”又是一声。 屏幕外的小猫咪转过头来盯着他。 “不好意思啊。”宋烯拍完了，大概是察觉出了一丝丝大佬眼神中的警告意味，从善如流地说了句。 又欣赏了半晌手机里的照片，挂着圣诞小铃铛的猫确实相当可爱，灰色的毛毛软乎乎的，配上深绿色丝绒材质choker和金色小铃铛，简直隔着屏幕能把人萌死的程度。 明明是很可爱的长相，偏偏配上了一副凶巴巴、生气似的臭脸。 反差萌=更萌了 宋烯低头看着照片，忍不住想笑，但他也知道要顾忌一下旁边这位正在对他进行“死亡凝视”的猫兄的心情。 于是忍耐数秒，宋烯才故作深沉地抬起头，解释道：“我老把你是人这件事给忘了，你知道的，实在是你现在这副模样，” 他瞧了一眼灰猫的脸，到底没敢再提“可爱”二字，而是话头一转，诚恳保证道：“我尽量克制一下自己。” 陆辞决：“......” 你最好是。 明明这人嘴上说着保证的话，但是眼神和巷子里那些女生想要扑过来rua猫的表情是一模一样的。 不过陆辞决懒得计较了，他趁宋烯看过来，抬起爪子在屏幕上面打了三个冰冷的大字。 “摘下来。” “好好好。” 宋烯点着头，连忙上前去给小猫解开项链，视线一偏，瞧见自己面前正襟危、坐面无表情的大佬。 心想，活久见，他竟然好像在一只猫的脸上看见了无语。 从大佬脖子上摘下来的choker刚被放在一旁，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宋烯起身，去门厅的台子上拿手机。 陆辞决低眸看了眼被摘下的choker，把铃铛叼起来，丢进了茶几下的置物层。 而后才视线跟上宋烯，发现宋烯的身影走到门厅位置，从台子上拿起手机，看到来电的那一刻，明显愣了下。 感受到他的不对劲，陆辞决微微蹙眉，也从茶几上跳了下来，垫着爪子靠近了几步，仰头去观察宋烯的神色。 能很明显的感受到，宋烯身上的情绪，在看到手机屏幕的那一刻瞬间变了。 不再像刚刚那样平淡放松，而是一秒之内，整个人变得有些紧绷。 “喂，妈？”宋烯点开手机，接起电话，“嗯，到家了。” “还好，最近还是那样。” 校服外套被放在一旁，宋烯进家之后只穿着一件浅灰色连帽卫衣，这卫衣很宽松，胳膊垂下来的时候隐约能盖住半个手掌。 陆辞决目光一直停留在宋烯身上，注意到宋烯说话时，没举着电话的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攥了攥卫衣的袖口。 电话那头大概是在问宋烯的近况，宋烯回答完后沉默几秒，才很轻地吸了口气，声音低低地问：“怎么了忽然打过来，是不是外婆那边......” 对面似乎说了什么，宋烯的话到一半停住了。 又过了一会儿，宋烯才又张口，语气比刚才焦急：“那我......” 再次被打断。 这一次，对面似乎是说了很长一段话。 陆辞决猜不到电话另一头的人在说什么。 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四周安静得仿佛只剩下空气流动，连手机里的电流音都变得模糊了些，不确定对方到底还有没有在讲话。 陆辞决又走近了一步，紧紧盯着宋烯的表情。 却不知是有意无意，宋烯只是垂着头，把眉眼间的情绪全都隐藏在额前的碎发里。 “好，我知道了。” 直到过了许久，这通电话才结束。 陆辞决听着宋烯最后这句的声音有些不稳，顿时眉头也跟着一紧，没来由的心里发沉。 他能感受到此时宋烯整个人身上，已经一改刚回到家时候的那种状态，取而代之的是低气压和烦闷。 电话挂断之后宋烯也没有动，只是站在原地愣神了好一会。 这是抗拒沟通的意思。 陆辞决心里清楚，仍旧不甘心地站在宋烯身旁，望了他好一阵。 客厅里的时钟无事发生一般，持续的拨动着指针。 房间里静得令人发慌。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忽然间占据了陆辞决的内心，他看着眼前这个人的脸，却什么事都做不到。 此时的他就算不是一只猫，对宋烯来说，也只不过是个刚巧同校但不知名字的陌生人。 按照对方的心里防线，一定是不会愿意敞开自己心事的。 陆辞决沉眸，清楚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他试图让自己冷静，而后又推敲了一遍刚才宋烯电话中的只言片语。 还是因为宋烯外婆的病。 虽然陆辞决知道宋烯外婆之前生病的事，宋烯因为这个低落过一段时间。 但后来宋烯状态有调整过来，陆辞决也就以为他外婆的病已经痊愈了，但现在看来应该是一直还没好。 也许是因为在住院，状态会时好时坏，病情会随着治疗效果变动。 所以宋烯的心情也跟着时而揪着，时而松一口气。 陆辞决继续回想着，之前一段时间里，宋烯就是这种状态，但高三本就学业繁重，陆辞决只以为他是太累了。 现在想想，先前几次晚自习结束后很晚才回来，恐怕宋烯不是在讨论试卷，而是去了医院探望外婆。 第28章 跟踪 翌日，宋烯比往常提早很久就起来了，陆辞决听到宋烯醒来后先是给班主任打了通电话，早自习请了假，说要去医院一趟。 陆辞决不清楚班主任对宋烯家里人病了的事知不知情，但假很快请下来，宋烯于是动作利索的收拾好自己，拿上书包拎上外套出了门。 只犹豫了几秒，陆辞决便也来到门边，向上一跳，爪子熟练地开了门把手，打开门跟了上去。 还不到七点，早上这个时间外面马路上人很少。 陆辞决出门之后很快就追上了宋烯的背影，宋烯站在小区门口发呆了一会儿，大概是没打到车，于是转头往地铁站的方向走。 宋烯住的小区距离地铁站也不远，几百米的距离，陆辞决默默跟在后面，一路上借住各种遮挡物，趁着安检员不注意通过了闸机，总算顺利地混到了地铁上。 好在是宋烯没有坐车，乘坐地铁的线路也不是通常人很多的一号线二号线，而是一条人相对稀少的线路。 加上还没到八九点的早高峰时段，地铁车厢里只有寥寥几人，都在专注自己的手机，或者打着哈欠。 陆辞决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猫的身体躲在座位下面，没一会儿到达了地点，故技重施地跟着宋烯混出了站。 到达医院门口的时候陆辞决扫了眼正门，心里其实隐约有了几分猜测。 这是本市，或者说整个省都算起来都能排的上名的肿瘤类医院。 陆辞决又往前看了眼穿着单薄校服的背影，宋烯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过来了，轻车熟路地七拐八拐，直接进住院部上了楼。 站在电梯前看好了宋烯所到的楼层，陆辞决转头刚想去从安全通道的楼梯走。 只可惜这一路进入各种场所没被发现的运气大概用光了，从走廊经过时候遇到个穿病号服的老头和几个病人家属，见有猫溜进来医院，连忙喊着向边上匆匆行走的医护人员反映。 陆辞决无法，只好在被赶出去前，先行掉头出了住院楼，等在外面。 住院楼后侧有个小花园，大概是供住在这里的病人下来散步透气的，不过现在入了冬，天气越来越冷了，又这么早，所以外面几乎没人。 在花园的木头凳子旁停下来，陆辞决抬头看了眼住院楼8层的玻璃，那是宋烯刚坐电梯上去的楼层。 陆辞决想起最一开始得知自己车祸变成猫之后，他第一反应也是混进医院里找自己的身体。 然而没想到的是，这种设想并没能成立，但他还是混进了医院，却是为了跟着宋烯。 再次低头打量了一遍自己现在这副样子，陆辞决心里五味杂陈，不仅是诸多不便带来的不痛快，心理上也是从未有过的闷堵。 连从前轻而易举能进入的场所，如今都举步维艰。 第33章 思绪复杂地搅乱在一起，越飘越远，陆辞决压下嘴角，在这种前后反差下，又一次在想，为什么这些事从前的自己也丝毫没察觉到。 可是如果知道了，他又能做什么。 陆辞决原本以为自己并不是容易有很大情绪波动的人，更别说被旁人的事影响，可是直至当下，陆辞决才发现并不是这样。 家庭因素或许是一部分原因。 陆辞决父母早年是通过介绍结婚，两人都是公认的学霸，但同时也都是性格强势、坚持各自想法的人。 这段本来就缺少感情基础的婚姻，后来理所当然因为种种因素结束了。 陆辞决从小就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爸妈都是事业型，像两台机器，一个搞环境保护，一个做企业，长期出差，一年到头陆辞决也见不到两人几次，唯一的联系大概也就是给他卡里打生活费。 大概是因为这样，陆辞决从小就不太习惯跟人亲近，性格也因此多少有些孤僻和淡漠，对和人交往这件事兴趣不大，直至高中才好了一些。 陆辞决仔细回想起来，这一切的转变或许都是在遇到宋烯之后。 宋烯在他心里，早就是很特别的存在。 住院部隔壁的栋楼一层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陆辞决回过神，闻声转头，向那个方向看去，就看到一个熟悉的穿校服的背影。 宋烯？ 这人什么时候跑到门诊楼那边的。 陆辞决目光一凛，也立刻向门诊赶去。 刚从侧门进来，就听见护士正焦急地在喊：“到底调到了吗！还要多久啊，病人情况不太好！” 门诊楼和住院部有条走廊相通，中间的位置正好有间手术室，几个护士正在那个手术室门口喊着，陆辞决听了几句，明白过来是出了什么事。 有孕妇难产需要输血，可偏偏她的血型医院血库这个时候不足，紧急联系血站和其他医院调了，可迟迟还没到。 大概率是因为早上交通拥堵。 宋烯也是探望完了外婆刚到楼下，估计是听见了这边的动静，于是直接上前询问：“缺什么血型？” 边上的家属转过头，一听这句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哭着回答了他，宋烯点点头，毫不犹豫：“和我一样，抽我的吧。” 陆辞决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情形。 护士摆了摆手，忙碌和焦急中抽空解释了句：“你一个人根本不够的，起不到多少作用，产妇现在这种情况......” 宋烯皱眉，没有立刻放弃：“没关系，至少能争取点时间。” 旁边有个大哥，估计也是谁的陪诊家属，原本还在迟疑，一看穿着校服的学生都这么说，也撸起袖子： “我也来！再说你们不是都已经从别的医院调了正往这儿赶吗，我俩先顶一会是一会儿。” 边上家属此时已经哭得泣不成声，连忙抓着两人的袖子道谢，一时间手术室外吸引了很多目光，很快又有几个适配血型的人也站出来纷纷献血。 最后好在几个人验完和抽完血之后，又过了没多久送血车也赶到。这才及时赶上，也终于解决了这场令人捏一把汗的紧急事件，产妇的情况逐渐稳定了下来。 宋烯早上从家里出来时候没吃早饭，从抽血室出来的的时候脸色其实算不上太好。他单手按着胳膊从门诊楼走出来，低着头坐在外面的长条木凳上缓了会儿。 电话这时响了几声，宋烯接起来，半靠着椅背，直接开了外放。 秦予航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问宋烯什么情况怎么早自习没来学校。 “没事，来了趟医院。” 电话那头静默两秒，秦予航又问宋烯今天还去不去学校，宋烯说去。 秦予航向来直来直去，大概是听出不对，问他：“我怎么听着你声音这么虚啊？” “滚，你才虚。”宋烯这才懒散地笑了下，坐直一些，把手机放回耳边。 隔了几秒，他才低着头继续说：“等会儿我就回学校了。跟你说，我今天可是见义勇为了。” 目睹全程的陆辞决始终沉注视着面前的这个人，宋烯说话时候看着很平静，虽然整个人没什么精神，语气里却透出一些小骄傲。 但陆辞决明明看见他嘴唇都白了。 - 元旦放假的前一天宋烯再次起了个早，去机场送走了他爸妈和外婆。 自从那天去医院之后，虽然知道他不愿意说，陆辞决也还是没忍住问了宋烯。 大概是因为不认识的人，也或许是这段时间实在承受了太多来自各方面的压抑，宋烯最后还是简短的和陆辞决了情况。 宋烯的外婆是因为淋巴瘤一直在住院。最一开始，也确实如陆辞决猜测的，本来状况还没有那么差。 可是后来随着病情一直反复不定，最近在宋烯父母的再三考虑下，联系了国外一家更有经验的医院，决定带老人去那边接受治疗。 至于那天的那通电话，就是宋烯妈妈告诉了他这个决定，让宋烯最近抽空到医院来看看外婆，因为元旦之前他们就要出发了。 宋烯现在高三这个阶段，想要跟过去肯定是不可能的，直接被否，就只能心里牵挂着。顺带在这种担心的情绪里，度过他一个人的元旦。 零点跨年的那一刻手机里传来很多条短信，宋烯靠在沙发上很早就睡着了，随着一条条信息铃声才被吵醒，揉了揉眼睛坐起来。 这两天的宋烯比以往要明显沉默得多。 也不知是不是去送机那天冻着了，一直咳嗽。陆辞决在他身边静静陪着，听到宋烯起身，也立刻望过去。 “我怎么睡着了。” 宋烯扫了眼客厅电视上还在播放着的跨年晚会节目，坐直起身，打了个哈欠，“这些节目太无聊了。” 随手回复了几条消息，宋烯放下手机，才注意到大佬还在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张了张嘴想说句话，却一时间也不知道说点什么。 桌上是吃了几口就全都剩下已经冷了的外卖，元旦还开着的店不多，选择自然也没几个，基本就是随便对付两口。 宋烯揉着太阳穴不经意间视线和大佬对上的那一刻，很清晰的在它眼里看到了担忧的神情。 可能我这副样子看上去是有点可怜吧，宋烯垂下眼，有点自嘲地想，但他也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分析。 大佬忽然跳到茶几上，在宋烯面前的电脑上打了几个字，然后用爪子把屏幕转向宋烯。 “吃药。” 宋烯看着屏幕上的字愣了下，才懒洋洋地起身，“啊，忘了。” 第29章 他被开除跟我有什么关系？ 宋烯走到餐桌前，拿起药盒看了眼，又折返回来。陆辞决看着他的动作，眉头蹙了下，亲自过去看才发现药盒空了。 灰猫跳上茶几，宋烯之前留给陆辞决的手机就摆在上面，在手机上翻找了会儿，陆辞决试图找到一家还没关门的药店，叫个外送。 宋烯在沙发上发呆，脑子放空了会儿，才留意到大佬的举动，想起了自己这两天在家里几乎没怎么开口说过话，也没和大佬交流过。 自从那天简短的和大佬说过外婆的事，他就默认了自己这副样子大佬能理解，不过现在想想，都同一个屋檐下，好像确实显得冷漠。 更别说今天还是元旦。 宋烯犹豫了几秒，懒懒地朝大佬伸出一只手。 正在低头专心盯着手机屏幕的灰猫很快注意到他，立刻从茶几跳到沙发，朝宋烯走过来。 灰猫靠近之后，宋烯迟迟没有下文，陆辞决与他对视，又过了几秒，才听见宋烯冷不丁地开口： “大佬，你会爪子开花吗？” 陆辞决愣了愣，然后自己面前就多了个手机屏幕。 宋烯从网上找了一张参考动图，里面是只雪白色的小猫乖乖地伸着爪子，它的主人手指轻轻一捏中间的粉红色肉垫，猫毛的爪子就张开了，还露出尖尖的指甲。 陆辞决：“......” 陆辞决有些无奈地看了眼宋烯。 或许是因为变成猫以来，主动或被动已经做过太多羞耻的事，亦或许是陆辞决看着眼前的宋烯，从对方脸上看出了强打着精神的模样，陆辞决没能拒绝。 于是，陆辞决认命地把自己的爪子张开，递了过去。 宋烯满意地捏了捏主动递过来的猫爪子:“好软。” 陆辞决未做评价，只是纵容的任由对方拿捏住自己的爪子，捏了半晌。 宋烯的心情似乎终于好了一点，rua完了猫，很淡地笑了下，问：“你饿吗？” 陆辞决摇头，用爪子在手机屏幕上打字： “元旦附近药店都关了，只剩5公里以外有一家，你之前吃的那种药没有，得换一个。” 把某外卖页面用爪子推过去给宋烯看了看，陆辞决继续打字：“这个你以前吃过吗？前天去诊所开药医生是怎么说，咳嗽是细菌感染引起的？” 第34章 宋烯垂眼看了看屏幕，摇头：“是细菌感染，但头孢不行，我过敏。” 陆辞决抬头看他，就听见宋烯又说：“阿莫西林吧，以前吃过。” 宋烯说着话直接接过手机，点了下单。 “对了，你平时有没有什么爱吃的东西？”等待药房配送的时候，宋烯想了想，又问大佬。 想到对方被困在猫的身体里，今天这种日子也同样没法跟家里团聚，估计也郁闷，宋烯说：“我给你再叫个外卖，买点好吃的怎么样？毕竟是元旦呢，应应景。” 他明明自己晚饭都没吃几口，桌上的麦当劳甚至好几个盒子都没打开过。 陆辞决心里想着，又摇了摇头。 “好吧。”宋烯只好作罢，靠回到沙发。他能感觉出最近几天大佬经常会望着他出神，估计是大家都有心事。 又过了几分钟，宋烯从茶几上摸过手机，打开世界时钟看了眼，而后拨通了电话。 “妈。嗯，我还没睡。” 宋烯说着话起身，他嗓子有点哑，给自己倒了杯水。 陆辞决从身后看他，只能隐约从对话中听到只言片语，总归是关于病痛的话题，不会太轻松。 宋烯在餐厅喝完水后，顺便将大佬平时喝水的水杯也填满，放在了桌上，而后关掉电视，进了洗手间。 陆辞决站在外面，隐约能听到宋烯的妈妈还是在嘱咐他别太担心，说那边已经在尽快安排治疗，让宋烯安心考试。 宋烯靠在洗手间内浴缸旁边，握着电话，良久都没有讲话。 大概察觉到了他的情绪低落，郑余遥在电话那头耐心地解释： “爸爸妈妈不是不想让你跟过来，我们都知道你从小就和外婆亲近，只是你要明白，你就算跟着过来也做不了什么。” “外婆这个病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治好的，需要花时间。况且你外婆千叮咛万嘱咐过，千万不要叫你跟着过来。你现在是高三，这个时候让你去了，外婆看到你也不会开心的，只会自责，你明白吗。” “小烯，再坚持几个月，等你考完试就可以来国外看外婆。”郑余遥说到后面声音有些疲惫，但依旧温柔。 手机放在耳边，宋烯静默了半晌，心里明白这些道理，也知道他妈其实更加辛苦，低低地嗯了一声，“你也注意身体。” 夜晚降临，吃过药之后，宋烯回到房间，卧室门头一次是关上的。 他心里有事的时候，那道高墙就再一次建立起来，拒绝向外寻求安慰，也不愿与人交流。 陆辞决在客厅盯着时钟，直到凌晨两三点，卧室里传来喃喃细语，陆辞决隔着门板沉默地站在外面，听到是宋烯说梦话的声音。 犹豫半刻，他进了卧室，动作放得很轻。 跳上床后，陆辞决低眸看了宋烯好一会儿。 宋烯露在被子外面的那张侧脸熟悉中多了份平日少有的脆弱感，人也好像又瘦了。这段时间里的疲惫和压抑，哪怕闭着眼也透过眉梢显露出来，看着特别可怜。 陆辞决伸出爪子想要安抚，可即将触碰到宋烯脸的那一刻，却忽然看到宋烯眼角有一道不明显的泪痕。 陆辞决几乎是瞬间就感觉到心脏某处像被攥紧，他呼吸一窒，动作也停住，伸出去的爪子悬空了数秒，才缓慢地落下来。 接触到宋烯皮肤时，那滴眼泪留在对方脸颊残留的温度传导过来，这感觉很陌生，却让陆辞决顿时深吸了一口气，胸腔中泛起一阵阵难以名状的心疼。 白天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再次袭来，像一张网，要拖住他往下沉，陆辞决紧紧地盯着眼前这张侧脸，越发沉默。 - 过年前夕。 距离外婆去美国接受治疗已经有近一个月，宋烯终于再次接到电话，郑余遥在电话那头告诉他最近外婆那边情况有好转。 宋烯还和外婆视频了几分钟，听着通话里外婆熟悉和蔼的声音，这阵子的担忧才稍稍放下一些。 视频刚挂断，秦予航紧接着就发来了消息。 宋烯拿着手机随手点开，还没等看清楚内容，秦予航便又改成语音打了过来，一接通就问他最近有没有看学校贴吧。 宋烯愣了愣：“没，我很少看。” “你还记不记得孙议东？”通话另一头的秦予航追问。 “谁？” 冷不丁听到这名字，宋烯还有些莫名，过了好几秒，他才回想过来这么一号人，“是高一隔壁班那个吗？” “对，是他。”秦予航那头语气听着有些鄙夷，似乎是带着火气，“就是那个高一追原先我们班女生，没追到就造黄谣还跑来骂人，最后被咱赶出去那个。” “你就忘了他叫什么了？后来这个逼不是还带了两个人一起在校外堵过你，结果反被你给制裁了吗？” 秦予航继续帮宋烯对号入座，对于宋烯竟然连这人名字都记不清了，感到不可置信，“操，1v3，我要有这事迹，够我吹三年的了。” 宋烯听完秦予航这一通描述，也彻底记起来了。 高一分班之前，隔壁班确实有个叫孙议东的，最开始还一堆人管叫东哥。 当时宋烯他们班上有个叫田佳露的女生，长得很漂亮，平时不爱说话，性子也软，怎么也没想到拒绝孙议东后竟然被造了黄谣。 那时候田佳露得知后气得不行，两人在短信里发生争执，田佳露骂了孙议东几句，结果没想到，这人第二天就来他们班门口对田佳露破口大骂。 什么□□、婊子各种污言秽语，引起楼道很多人围观。 那会儿秦予航实在听不下去，一句：“你他妈嘴巴能不能放干净点”还没说完呢，边上离着门口最近的宋烯已经先一步冲出去，冷着脸直接拎着孙议东撞在了墙上。 因为这事，这梁子算是结下，孙议东也恨上了宋烯，后续在校外还打过一次架。 这事当时还被主任知道批了一顿，写了检查，宋烯自然也有印象。 不过至于孙议东，没多久就又因为什么事被劝退了，事情过去都快两年了，宋烯不知道秦予航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人。 “他怎么了？”宋烯于是问，“我记得高一就转走了。” 秦予航：“是转走了，不过听说最近又要被现在的那个学校开除了。妈的，现在这孙子跑来我们贴吧上放话，说这几天要回来我们学校堵你。” 宋烯：“......” 宋烯：“他又要被开除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啊，纯有病吗不是。”秦予航说着，转发了一条链接给宋烯。 “我去他们学校论坛看了几篇帖子，算是整明白来龙去脉了。这sb老毛病犯了，又骚扰别人，结果这回对面是个硬茬，校领导的亲侄女。人家之前就听说过他在我们学校时候的“光荣事迹”，不仅没给留脸还奚落了一顿，围观的人多了，被他们全校都知道了，怕影响不好估计要开了呢。” 动了动手指点开链接，宋烯听到电话那头的秦予航继续说： “我原先就奇怪，就他那德行，不是打架斗殴就是骚扰女生，怎么会还有学校收他，看来原来是不知道他真面目。这傻逼肯定之前就一直记恨着堵你反而被你收拾那事呢，这回被人抖落出来，知道的人更多他更丢人了，就在贴吧里放话，说这学他上不下去也不让你好过。” [秦予航]：截图.jpg 宋烯面无表情地点开图片，简单扫了眼，有些无语地点评了句：“......有病。” 秦予航：“不过你放心，我们学校都是帮你骂他的” 毕竟是他们学校贴吧，孙议东突然跑过来撒野放狠话，且又不占理，宋烯简单看了一眼，的确大部分人都在向着他说话。 一开始孙议东还很激动地和人对骂，不过后来人越来越多，估计是骂不过来，这人也没吱声了。 于是随便看了几页，宋烯也就失去了兴趣。 这事他没太放在心上，加上时间已经不早，明天又是周一，宋烯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往洗手间走。 “别理他就行了。”宋烯说。 电话那头秦予航吐槽过后似乎也平静了些，表示：“放心，最近放学我们都跟你走，把你送回去。” 宋烯脚步一顿，低头看了看跟进卧室的大佬，又继续和秦予航说：“......不至于吧，就为他，你们住校的还要特意出来送我？” 宿舍楼离校门口有段距离，晚自习下课大家已经都很累了，宋烯认为完全没这个必要。 “别不当回事，你看他言语里那要拉人下水的架势，你想想我们还多久就高考了？他现在这节骨眼被开除，别说是想参加高考，以后学都不一定有地方上了。”秦予航说。 宋烯皱起眉，眼里闪过一丝轻蔑，摇头，“那也不用，你太拿他当回事了。况且你也说了他现在处理自己的事肯定都焦头烂额，哪有功夫真跑来我们这。” 秦予航思考了几秒没说话，大概觉得宋烯说得也有点道理。 第35章 宋烯不愿意为这让秦予航跟着瞎操心，便又说：“估计就是贴吧上过过嘴瘾，你也别过度紧张了。” “那这样，我最近几天先送你到校门口。”秦予航想了想，最后妥协，“你路上如果真碰见那傻逼找不痛快，随时call我。” 宋烯“......行吧。” 这话题算是暂时结束，宋烯看了眼时间，刚准备挂断，秦予航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问：“你说陆辞决看到帖子了么？” 原本已经拿起洗手台上的牙刷准备刷牙，闻言宋烯把东西放在一边，“......什么？” “估计没看。”秦予航紧接着又喃喃自语，否认了自己提出的问题，“他不像是会关注贴吧的人。” 宋烯单手举着电话，抬眼时正巧和透过镜子正在看他的大佬对视了一秒。 垂下眼皮，宋烯语气似乎不经意地冲电话里问：“怎么忽然提这个。” “哦，没什么，就感觉虽然学霸应该不打架，但他那张脸、那身高，往那一站气场还是挺强的。” “你说要不要告诉他？”秦予航边出着主意，还很谨慎地确认，“你俩不会又闹别扭了吧。我从以前就总感觉他忽冷忽热的。” 宋烯静了几秒，才委婉地表示了不认同：“他最近有竞赛。” 秦予航：“......” 秦予航：“啊行行行，知道了。” 第30章 一道灰影 转眼又是一周过得很快。 关于孙议东这个插曲，大部分人注意力已经转移。 最开始几天放学后，秦予航还谨慎地拉着徐盐护送宋烯到校门口，结果接连一周都无事发生，加上宋烯也拒绝他们这样折腾，秦予航最后也放下了戒备。 这事眼看闹剧一场，好像是就这么结束了的架势，围观群众也渐渐散了。 高三楼的紧张氛围再次回归，学生们被短暂分散的注意力又重新集中到复习和刷题上，一切似乎风平浪静。 可谁都没想到，几天之后，孙议东还真的找了过来。 这天晚自习下课，宋烯往校门外走的时候，正好碰上另一个也住附近骑车回家的同学。 校园内部是禁止骑行的，学生一般要先推着自行车从车棚出来，等推出校门之后才能骑。 但那同学的自行车才走到一半，链子就掉了，刚好被宋烯遇到，宋烯于是让他等着，帮忙去门卫那里借工具维修。 举手之劳的事情，本来耽误不了多久，但等到宋烯拿着工具回来的时候，却忽然被一个声音隔着学校铁栅栏叫住了。 先是喊了一声名字，宋烯刚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隔了几秒才转头。 他们学校自行车棚的位置和外面隔着铁栅栏，宋烯经过时候，才发现外面黑漆漆的站着两个混混模样的人。 “你就是宋烯？”那人见宋烯走近了几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对方穿着件黑夹克，低头抽了口烟，而后扬着下巴肆意地打量起宋烯。 宋烯神色一敛，还不等说话，旁边另一个穿破洞牛仔裤的黄毛抢先开口：“出来呗？找你有点事。” 沉默地看了这两人几秒，宋烯心里大概有了数，问：“孙议东呢？” “你他妈问那么多......”杀马特黄毛一听这问题，多半是有种一眼就被看穿了的不爽，立刻没好气的提高了音量，但很快被黑夹克拦了下。 “你先出来。”那人拿下烟，神色戏谑地看着宋烯说。 宋烯嗤笑了声。 他扫了眼手里的自行车维修工具，又回头看了看不远处正蹲在自己自行车边的同学，朝栅栏外的人点点头，撂了句话，“成，等着。” 自行车棚边的同学也没想到宋烯这么快就回来了，刚刚发呆的几秒，他甚至怀疑宋烯能不能借到，毕竟门卫大爷看起来都挺吓人的。 这人平时在班里其实和宋烯交集不是特别多，戴眼镜，长期坐教室前两排认真听课。宋烯把他归类于和陆辞决差不多类型的乖学生，只不过后者属于天赋型选手，且距离感无人可比。 所以，宋烯把从门卫大爷那借来的维修工具递给他同学，丢了一句“你自己修吧，出校门的时候，记得把这东西还给门口大爷。”就离开了。 出了校门之后往左走，就是刚才那几个人站的位置所对应的学校后巷。 往常车都不怎么拐得进去的地方，宋烯也是挺佩服孙议东，时隔这么久，还是没忘了一中这附近的布局，连哪里隐蔽都记得这么清楚。 其实往外走的这段路，宋烯是有时间可以给秦予航打个电话，喊人来帮忙的。 但一是晚自习下课到现在已经过去挺久，秦予航肯定都已经到宿舍了。 二是宋烯实在打心里看不上孙议东这人，多少有点下意识的轻视。况且就刚才那两个人的模样，再加个孙议东，他也还不至于搞不定。 没必要麻烦别人跑来折腾。 想归是这么想，可宋烯从踏入巷子里灯光昏暗路段的那一刻，就发现自己远远料错了孙议东没底线的程度。 一上来就是偷袭。宋烯前脚才刚进到巷子，后脚背后就突然跳出来一个人，这人一言不发，直接上手，对着宋烯招呼过来。 幸好宋烯反应快，听到动静神色一凛，迅速侧身时，一把就抓住了孙议东朝他腹部袭过来的拳头，紧跟着朝着对方小腿就是一脚。 旁边的破旧路灯闪了两下，孙议东被踹得趔趄几步，堪堪扶住了边上的墙壁。 他头上戴着的鸭舌帽因为刚才宋烯那一脚跟着甩了出去，看着有点狼狈。 大概是想找补一下刚才自己不光彩的偷袭行为，孙议东朝宋烯扯出一个极为虚伪的笑脸。 “好久不见啊宋烯。” 宋烯抬眸扫了他一眼，并不吃这一套，语气中是对对方毫不掩饰的讥讽，冷声道：“一上来就偷袭？脸呢？” 一听这话，孙议东几乎是瞬间拉下脸，也放弃了虚伪地寒暄。 而是直接恶狠狠道：“要不然？你觉得我们俩之间还需要废话么。” 他说话时，刚刚隔着学校铁栅栏喊宋烯出来的黄毛和黑夹克也从他身后的巷子走出来。 宋烯平静地看着面前的三个人，没说话。 “我就奇怪了，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破事，到底会是谁那么喜欢多嘴呢？我都换别的学校了，也要被翻出来。” 孙议东目光死死盯着宋烯，似乎强压着怨气，表情十分阴翳，“怎么？你是装逼装得还没够？” 自从这件事闹大了之后，孙议东心里就一直攒着股怒气。他并不认为自己有问题，反而是越发怀疑以前的事是有人故意捅出去，自然第一个联想到的就是宋烯。 即便不是，他也不在乎。他需要的就是一个由头，好能把自己做过的事，所得到的后果全都归咎在其他人身上。 “叫你他妈的爱多管闲事，那就谁都别想好过！” 孙议东说着话突然冲了过来。宋烯懒得跟他掰扯这些，于是也不废话，迅速接招。 体型干瘦的黄毛和孙议东是最好解决的，宋烯在心里快速判断之后，准备先把这两人放倒。 可他没想到的是，几分钟的周旋过后，这两人刚倒下，宋烯侧头时就见巷子里又赶过来另外两个人。 一个浑身肌肉个头高大，另一个则是眼皮上有道明显的刀疤，面相就很阴毒的感觉。 两人明显也是冲他来的。 就为了堵他，竟然叫这么多人？ 宋烯眉眼间闪过一丝厌恶和无语，而后，就听见那刀疤过来时瞥了眼被宋烯踹倒在一边的孙议东骂了句，“他妈的，不是叫你等等吗。” 这人大概是想先把孙议东拽起来，结果走到了人跟前，孙议东却只是捂着膝盖朝刀疤摆摆手，随即抬手冲宋烯一指。 意思是先解决宋烯。 宋烯：“......” 好样的。 还来车轮战？ 后面这两人很快朝着宋烯招呼过来，这两个人打架明显比刚才的有经验得多。 一片混乱之中，宋烯喘了口气，他本来就已经耗费了一番体力，低头扫了眼因为太过用力而有点脱臼的手腕。 似乎是察觉到了宋烯的走神，这时黑夹克猛地冲上来，想去制住宋烯的手，被宋烯快速闪身躲过，紧跟着就是一肘，把对方暂时击退。 结果还不等松懈，另一侧，刀疤的拳头就照他的后脑勺就招呼过来，动作很利索，宋烯察觉到后猛地偏了偏头躲过，眼眸瞬间暗下来。 对方毕竟人多的优势摆在这，僵持和周旋了有好一会儿，宋烯有些体力不支，已经开始觉得力不从心，渐渐落了下风。 “早知道听秦予航的了。” 心里正想着，结果下一刻他的手肘就结结实实挨了一下，而后对方抓住机会，双手使力，宋烯就被刀疤男一下子按在墙上。 闷哼一声，宋烯撩起眼皮和刀疤对视了眼，心里也浮起火气，“孙议东这傻逼在哪儿雇的你？这么卖力？” 第36章 他身后的大个子闻言握了握拳头，似乎也要走过来。 就在这时，一阵急切匆忙的脚步声传过来，突然有人在相隔不远处的巷子喊他的名字： “宋烯？宋烯！你他妈的，爸爸喊你听见了能不能吱一声？” 宋烯：“！” “秦予航！”宋烯连忙侧头，飞快喊了一声，“这边！” 随着他的回应，不远处有手机电筒光照过来，秦予航的声音越来越近，刀疤被短暂分去注意，也侧头去看。 被制住的宋烯就在这时目光瞬间一冷，找准机会，先是踹开面前的刀疤，而后抽空转头去找来人。 结果还来不及看清秦予航的身影，他的眼睛突然睁大，似乎扫到一个熟悉的灰色影子闪过。 “不是吧。”宋烯怔愣一瞬，低声说了句，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不过这一两秒之间的插曲很快就被打断了。 刀疤身后的大个子一见宋烯挣脱桎梏，立刻补上来，冲着宋烯肩膀出手。 边上的刀疤也立刻回过神，紧跟着袭击过来，混乱中宋烯背部又不知道被谁给了一下，额角瞬间渗出一层冷汗。 生理性的痛意是无法否认的。 宋烯咬了咬牙，已经能预料到自己身上此刻肯定已经青紫，他强撑着等着秦予航的后援，可就在这时，一团乱中，突然有什么东西“哐当”一声落地。 靠在边上一直捂着肚子的黄毛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把小型折叠刀，他把刀朝边上已经扶着墙壁站起来的孙议东扔过来，狠厉道：“东哥，要动手赶紧的吧，他喊帮手了。” 孙议东弯腰，迅速捡起折叠刀，面上有过一瞬间的犹豫，但很快，还是阴沉着脸朝宋烯过来。 “操！孙议东？你他妈的疯了？” 秦予航已经来到了几米以外，看清孙议东手里的东西，立刻怒骂着加快脚步上前阻拦。 这会儿宋烯也无暇再分神去看他了，见孙议东握着刀冲过来，宋烯迅速抬手，想先去夺刀。侧身间，余光只能隐约注意到秦予航似乎不是自己来的，身后还跟来了别人。 拿不拿刀危险程度是完全不一样的。 孙议东此刻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赶过来的秦予航更是让他想要报复宋烯的心理更加急切，担心错失机会。 宋烯沉着脸，轻咳了声，几次试图躲开刀疤他们的缠斗，想把孙议东手里的刀先夺下来，可无奈半截被阻拦，手臂也被大个子一把攥住。 “操。” 宋烯暗骂了句。 打架这种事，一着急乱了节奏，立刻就会落下风。 孙议东见宋烯被制住，眼里瞬间漫上一层得逞的光芒，他把手里的刀握了又握，然后眼神一暗，刀尖朝宋烯刺过来。 秦予航这会儿已经抵达跟前，被孙议东这动作吓得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他伸长胳膊想拉住孙议东，却再次被边上眼疾手快的刀疤挡下，导致还是差了一点点，“我草你妈的，我日你......” 情急之下宋烯目光冰冷地一把拉过来面前的人衣领，作势替他挡刀，大个子表情显然吓了一跳，手里桎梏霎时松了半秒。 宋烯借机想要错身，可时间却来不及了。 刀尖眼看要落下，这个位置只能堪堪躲过要害，却仍然能够刺到宋烯的肩膀。 眼瞅刀尖距离宋烯就只剩下几厘米，千钧一发之际，突然间，边上的围墙上杀出来一道灰色影子。 这影子速度快到令人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东西，直奔孙议东方向过去，宋烯甚至也没来得及看清楚，就听见“噹”的一声，折叠刀落地。 下意识地心头一紧，宋烯怔了下，有种不好的预感漫上心头。 他刚要转身去确认，却不知道谁趁着这个时候，从背后给了他头部重重一击。 视线瞬间一片模糊，疼痛使宋烯无意识间蹙紧眉头，他抬了抬手似乎想抓住什么，却因脱力，掌心又缓慢放开。 昏迷过去之前，宋烯只看到秦予航飞快地夺过了地上那把刀，然后抬头，蓦地瞪大眼睛喊他的名字。 第31章 意外回归 一场骤雨猝然降临，带着呼啸的狂风，拍打窗沿，声响渐渐压过了病房内被调得很低的电视播报声音。 几日前，某高校门口发生车祸的新闻在电视播报中被主持人提及，眼下正值开学季，专家和各校方纷纷呼吁来报到的新生，以及经过学校路段的车辆要文明礼让，注意安全。 病床上的人闭着眼。 几个穿黑色衬衫的人此时正站在门外的走廊上和医生低声交谈。 不远处，楼道里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来人是跑着的，少年头发衣服几乎全都淋湿却浑然不觉，隔着老远和黑衬衫们对上了视线，这才缓了缓神，深吸一口气，放慢脚步向那些人走去。 陆辞决躺在病床上，呼吸平稳而迟缓，似乎已经挺久没有接收来自外界的信息。 这种状态大概连他本人也不清楚何时能解，但却意外的，在这样偶然的一个下午，被一阵细小的推门声所打破了。 病床上的人先是眼睫微微动了下，像是开启某种开关。 而后感官缓慢地苏醒，渐渐传导到整个躯体，陆辞决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似乎在慢慢回笼，头部也传来一阵隐约的钝痛。 接着，他闻到了一股很淡的消毒水味道。 陆辞决动了动手指，在很清楚的听到推门声之后，伴随而来的还有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这脚步有些熟悉，陆辞决下意识地蹙了下眉，而后，终于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面前的身影随着视线打开而变得清晰。 少年穿着简单的白色上衣站在病床前，双手垂落着，撑在床沿。 陆辞决视线模糊间划过这个轮廓，就看到了宋烯那双熟悉的眉眼里，是一副以往很少看到过的神情。 眉头轻皱着，眼尾似乎还有点红。 那双眼睛乍看上去应该是在看着他的。可仔细观察却能发觉这人的思绪在别处，也不知道是盯了他多久后开始出神，在想其他事情。 直到和突然醒过来的陆辞决目光对视上，那双眼才倏地重新聚焦，注意力立刻回归到病床上的人的脸上。 陆辞决看到面前的人先是微微睁大眼睛，呆愣住了几秒，而后，才有些不确定地张了张口：“陆辞决，你、你醒了？” “陆辞决？” 病床上的陆辞决听到这个称呼也是怔了怔，他的视线始终没离开宋烯的脸，恍惚间，觉得思绪有些杂乱。 一些巷子里的碎片记忆从脑海中浮现出来，而后快速串联，陆辞决很快回想起了自己失去意识前的情形，眉心很轻地皱了下。 什么意思？宋烯已经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了？ 巷子里那些人呢，宋烯有没有受伤？ 思及至此，陆辞决立刻把面前的人再次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确认宋烯浑身上下完好无损，除了看上去好像瘦了点，脸、手臂和身上都没有任何伤痕。 等等。 陆辞决的视线僵住，停留在宋烯身上，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短袖上衣、牛仔裤，衣服已经和巷子里宋烯所穿着的完全不同，全部换过。 但很明显，这些都是夏天的打扮。 似乎是后知后觉了什么，才刚刚苏醒过来的浑浑噩噩瞬间清醒了几分，陆辞决侧头，环视起四周的环境。 这里是医院。 又低头看了眼自己，胳膊、手，腿......陆辞决心里猛地一震。 他这是......穿回来了？ 一旁的宋烯把陆辞决这一系列举动全部看在眼里，又见陆辞决迟迟不说话，表情也有点怪异。 宋烯越看心里越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你感觉还好吗陆哥，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宋烯的手轻轻搭了下陆辞决的手背，他舔了舔嘴唇，因为心里的某种猜测而有点紧张，“不对，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说话时宋烯往门外望了眼，他退后了一步，似乎想去叫人，“算了，我还是先让医生来给你......” 还不等他转身，就被陆辞决突然反手抓住。 宋烯一愣，低头看了眼自己被抓住的手腕，表情有点懵，等着陆辞决说话。 此刻的陆辞决心情很复杂，就这么忽然间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他第一感觉竟然是有些不可置信。 他并没有和那个时空的‘陆辞决’成功地交换过身体，况且，在那个时间线上还正处于冬天。 相反，眼下的情形看样子他应该是已经回到了最初那场车祸之后自己的身上。 陆辞决心中猜测着，百感交集，之前尝试过无解，越来越开始感到无力，没想到就这么回来了。 陆辞决深深地看了面前的人一眼，对上宋烯的视线，陆辞决才注意到了对方有些担忧的神情。 如果他直接问宋烯现在是哪年哪月，这人恐怕会立刻甩开他的手，跑出去喊医生。 第37章 于是陆辞决沉默片刻，换了个折中点的问法，试探地开口：“你怎么来了？从哪里得知我在医院？” 话音刚落，陆辞决看到宋烯拧着的眉头放开，他松了口气，小声说，“没失忆啊，靠，吓死我了。” “我是听秦予航说的，就前两天。” 宋烯的声音很低，似乎是听到陆辞决这样问有些不满，“你出车祸之后一直昏迷，我肯定要来看看的吧，前天秦予航和徐盐也来过，不过最近大家都陆续要开学了。” 陆辞决嗯了一声。 一切都能对得上，再次从宋烯这里得到确认之后，陆辞决才完全放下心来，确定自己是真的回来了。 难以形容的感觉。 静默良久，陆辞决才抬起眼皮，再次去看向面前的人。 那双漆黑的眼睛定定地瞧了宋烯许久，竟然升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下意识地抬起手，在宋烯有些不解地神情中，陆辞决的手掌轻轻碰了碰宋烯的脸。 是真实的触感，人类的皮肤相触才会立刻感受到的温度。 宋烯明显愣住了。 陆辞决看着他，察觉到了宋烯的僵硬，这才放下手。 “你刚才说我昏迷了几天？”不动声色地敛下眼，陆辞决淡淡地问。 宋烯看上去似乎还是有些懵。 他觉得醒来过后的陆辞决看上去感觉有点怪怪的，所以反应慢了一拍，才开口，“三天吧，我听说是这样。” “嗯。”陆辞决点头，又问他：“你呢？整个暑假都没有你的消息。” 陆辞决一直都很想问，高中毕业散伙饭之后，宋烯到底是去了哪，为什么会联系不上。 可话到一半，正好被一阵手机震动的声响给打断。 宋烯低头扫了眼，犹豫几秒，还是接起电话，简单回答了几句，“嗯，在医院，等下就回去了。好，回去说。” 电话挂断后，宋烯看见陆辞决还在盯着他，心下总觉得有点奇怪。 正思考着，就听见陆辞决忽然问：“要走了？等会儿是去c大吗？” 宋烯眨了眨眼，有点没反应过来，不知道陆辞决为什么会突然提起c大。 不过很快，又想到自己刚刚提到快要开学了的话，宋烯猜测，陆辞决应该是担心自己住院的这段时间错过了大学开学报到。 可是，陆辞决不是要去z大的么。 宋烯紧盯着陆辞决的脸，试图判断出这个人是否脑袋还有什么异常，难道是受车祸影响，连自己将要去的学校都记错了？ “关心c大做什么，又不是你学校。” 宋烯于是旁敲侧击的提醒，“z大下周才开学呢，你现在已经醒过来了，就先让医生检查一下情况，我上次的时候来好像听到他们说......” 话到一半，病房的门就忽然间被推开了。 黑衬衫们十分恭敬客气地弯腰俯身，为门外的人打开病房门。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这人面貌端正，气场十分强，仔细观察，和陆辞决长得还有几分像。 原本进门时还略带几分愁容的脸，在看到陆辞决的一瞬间立刻好了些，对方温声询问道：“辞决，你醒了？” 门口的黑衬衫这才有点惊讶地抬头看过来，也才发现病床上的陆辞决已经醒了过来，立刻说：“太好了陆总，您一赶回来辞决就醒了，我们这就去叫医生过来看看情况。” “嗯。” 这个人是陆辞决的父亲，宋烯很快反应过来。 又看了眼对方手里提着的手提包，宋烯回想到高中时候就听说过陆辞决家里人都非常忙，眼下想必也是刚从哪里出差赶回来的。 于是宋烯不着痕迹地活动了下手腕，从陆辞决的手掌中抽身，朝对方很识趣的打了声招呼，就要告辞。 “宋烯，”临走前，陆辞决却忽然叫住他。 宋烯转头去看，就听见陆辞决问：“你的手机号码一直打不通，是换过吗？” “没换。” 宋烯也心知刚才突然被打断，自己还没回答陆辞决的问题。 但这事说来话长，陆辞决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家里人肯定着急。 宋烯不想耽误对方父子相聚，于是离开前，很简短地向陆辞决解释了句，“没换，暑假我一直在国外，前天才刚回来，手机号现在已经可以用了。” 顿了顿，他又补充，“你好好养病吧，回头联系。” 【作者有话说】 猫猫也没事，大家放心。 第32章 你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 宋烯从医院出来时，接到了秦予航的电话。 秦予航学校现在也还没有开学，趁着他还没出发去邻市，今天被他妈拉去了帮表妹家搬家，说是大小伙子能派上用场。 下午宋烯来医院的路上，和秦予航提过自己来探望陆辞决的事，那会儿秦予航正在忙着搬东西，忘了回。 现在估计是暂时空下来了，便打电话过来，询问陆辞决的情况。 “怎么样，人还是没醒吗？”秦予航那头听着有点乱，一接通就直接问道。 “醒了。”宋烯在医院门口打了辆车，上车后报了地址给司机。 “我今天过去他刚好醒过来，说了几句话，然后他爸也过来了，我走的时候他们通知了医生给陆辞决做检查。” “我去，真的醒了啊。”秦予航听到这个消息愣了下，随即也挺高兴，“那可真是太好了。” 之前和宋烯一起去探望的那次，秦予航看到过陆辞决的情况。 躺在病床上的人看上去和睡着了没有什么两样，虽说是出了车祸，但身上其实没什么很严重外伤，也没有伤筋动骨，可偏偏就是头部碰着了，一直都没有醒来。 当时医生提过几个专业术语，秦予航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只能依稀听明白，陆辞决这种情况属于少见的，还需要观察。 但如果持续这种昏迷状态，时间长了有可能导致脑死亡或变成植物人状态，总之听起来还是有些吓人的。 现在人醒过来了，也算是万幸。 “这下你也可以放心了，”秦予航说，“他看着状态还行吗？说话什么的，毕竟碰到头，没失忆之类的吧。” “没，看起来状态还行。” 宋烯和秦予航说起这个消息的时候，明显语气也轻松了很多，不像之前那么心事重重。 秦予航顺势安慰：“那就好。只要人能醒过来就是好事，之前我们一起去探望他那次，我看人也全胳膊全腿的，后续再检查检查，脑袋也没问题那就肯定没事的。” “嗯。”宋烯点头。 出租车行驶在马路上，他忘了眼窗外，忽然又想起来陆辞决醒来之，一直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模样。 总觉得和以前有些不一样。 可是既然陆辞决说话交流都正常，宋烯又想，可能是车祸过后多少有些心有余悸吧，所以醒过来看到熟人心里有点感慨。 电话那头秦予航又说：“对了，上次还我听见他爸的下属在走廊商量呢，说是本来考虑要给陆辞决先办个休学的，现在人醒了，估计过几天z大开学还能赶上。” “嗯，应该可以。”宋烯说。 “他还是挺幸运的。”秦予航跟着也松一口气下来，声音变得懒洋洋的，他顿了下，才感叹道：“看来你是真没白跑这么几趟啊。” 宋烯敛下眼眸，没接这话。 只是听到秦予航那边忽然传来的便利店进店欢迎播报，随口问了句：“你那边都忙完了？” “差不多吧，跑了好几趟，总算全都弄过来了。我表妹她们那些琐碎的东西回头自己收拾，我跟着先把家具那些大件的安置好了，” 秦予航说，“别提了，累死我了今天，刚闲下来，到楼下买几瓶汽水。” “搬家确实是这样，费体力。”宋烯说。 秦予航：“对，不过再累一天也就完事了，跟开学之后的军训比，那还是好点。我现在真要再次感慨幸好我没去徐盐那个学校，还有c大，那俩学校是咱们这一帮同学里面开学最早的了！” 最近几天，有些大学开学早的同学没少在他们以前的群里吐槽，各个学校军训管理宽松程度不同，有的直接封闭式，周末才能摸到手机。 “嗯。”宋烯说，“这倒是。我看徐盐也在军训了，他那边离得远，比我们提前好几天就过去了。” “是啊。”秦予航说起这个，也关心起宋烯，“对了，你从美国回来之后，安排得也够忙的吧，这几天还老往陆辞决那边跑，开学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么？” “我好像也没什么要准备的。” 宋烯仔细想了想，自从自己回国后，除了先去补办了电话卡，其他事好像就没那么着急了。 再加上突然得知陆辞决出车祸的事情，他其实有点不太在状态，都没怎么反应过来即将就要开学了的事。 两人一聊起这个话题，秦予航大概是又想起宋烯整个暑假见不到人，直到前些日子才重新联系上，忍不住再次吐槽： 第38章 “话说回来你也是真够不靠谱的，去那边才几天啊，就能把手机给弄丢，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自己丢了还是被偷了？” “别提了，”提起这个宋烯也非常无奈，他把手机换了另一边拿着，叹了口气：“我真记不清楚，总之当时就是一直放在外套兜里，然后等我要找的时候就发现没了。” 高考过后，宋烯应邀和同学们吃了个散伙饭，挺匆忙，然后就直接赶去了美国陪外婆。 可没想到落地美国才没几天，他的手机就丢了，只能临时在那边买了张当地卡和新手机。国内很多社交账号又都要求收短信验证码才能登陆，所以整个暑假，他和国内的朋友们几乎是断联状态。 也是直到前些天回国，宋烯才和秦予航重新见上面，同时得知了陆辞决出车祸的事情。 “以后可得靠点谱啊小宋，大学我不和你同校了，没人在旁边时刻提点你，爸爸我很是担忧啊。” 秦予航在电话那头开玩笑，对宋烯提议，“要不你还是来我们学校吧，现在变卦应该来得及？我那学校离家里还近，高铁就四十分钟。” “滚。”宋烯笑着骂了句，他正好从出租车上下来，关上车门一抬头，就望到了不远处的晚霞。 今天天气格外的好，下午一场雨过后空气清新，所有心里惦记的事情都有了好的发展，陆辞决也醒过来，宋烯总觉得心里格外畅快。 电话那头传来几句秦予航和别人对话的声音，应该是在便利店买单，秦予航说了句麻烦给个袋子，才回过头来和电话里的宋烯继续，“对了，还有个事。刚在楼上，我姨她们都在，没好意思问你。” 宋烯挑了挑眉：“问。” 秦予航顿了下，语气却忽然变得有些支支吾吾：“其实吧，这事你走之前，咱俩吃饭那次我就想问，当时忍住了，现在想了想还是有点好奇。” “说啊。”宋烯拉开单元门时还愣了下，听到秦予航这么说，还真有点疑惑了。 是什么事能让秦予航都变得这么委婉了，完全不符合他直来直去的性格。 “到底什么事，不说我挂了。”宋烯皱起眉催促。 “靠，别别别。我这不是在想该怎么说么。” 电话那头秦予航笑了声，这才干脆道：“算了，我就直说了，散伙饭那天我不是问过你，是不是对陆辞决有意思吗？我记得你当时是承认了吧，但是同时你又说过你俩不可能，所以放弃了。” 此话一出，换成了宋烯一怔。 手指下意识地摸了摸侧面的音量键，他有点没想到秦予航竟然是问这个。 散伙饭的那次，秦予航突然这么问起来，宋烯心里第一反应除了意外，还有点隐瞒了好哥们的心虚，所以干脆直接承认了。 秦予航当时的反应倒也算不上多大，他不至于恐同，只是很惊讶。 惊讶过后不忘骂了他几句，说：“你可真不够意思啊小宋，敢情我不主动问你，你就不和我说是吧。” 那会儿的宋烯也只是笑说不是。 当时的场面，说实话两人其实都有点尴尬，这事突然被点出来，为了不更尴尬，谁也没往深处聊，很快就转换了话题。 而现在一个暑假都快过去了，秦予航估计是终于回过味来，开始打算刨根问底了。 果不其然，宋烯听见秦予航在电话中说：“这事之前你瞒着不跟我说就算了。但是这几天，自从得知陆辞决出了车祸之后你的反应，还有你这天天往医院跑的架势，到底什么情况啊？你这真的是打算放弃了吗？” “我......” 宋烯张了张嘴，发现一时间好像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 而且也是秦予航这么一说，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最近的举动，似乎确实是显得口是心非。 前些天陆辞决一直都在医院昏迷着，宋烯从美国回来后听说这个消息时很仓促，后续总是静不下心，不知不觉就变成了每天都去医院看一下。 宋烯做这些的时候其实并没多想，现在被秦予航突然这么直白的点出来，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然而电话那头的好哥们显然是已经憋了这么久，坚持要问个明白，不会让宋烯再次蒙混过关了。 宋烯可太了解秦予航这副架势，抓了抓头发，犹豫片刻，给自己找了个看上去合适的理由。 “都是同学一场，陆辞决出了车祸，我去探望一下很正常吧。” “你这可不叫探望一下，你这都好几下了。” 秦予航丝毫不吃他打马虎眼这一套，直接揭穿：“现在大家都快要开学了，我和徐盐都只去了一次，你这是天天去。也幸好是他醒过来了，要不然你是打算之后每周都从邻市回来一趟吗。” 说到这，秦予航停顿了下，而后才表示：“当然，我不是说你不能去探望啊，都是同学，我心里也很担心陆辞决。但是这个事情，你我毕竟都不是医生，我们这些外人再怎么着急也帮不上忙。所以我的意思其实就是想问问你，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陆辞决的，对他这感情到底是到什么程度啊？” 宋烯垂眸，心里也回想了想，不过还没等能插上话，秦予航就又提起了另一茬。 “原先咱们学校贴吧上有过贴子，有女生私底下拿你俩开玩笑的，我也刷到过，那会儿还都当个乐子，压根没当回事呢。都是好哥们关系好有什么奇怪的？要说铁咱俩还更铁，认识得更早呢。” 秦予航也没急着让宋烯回答，只是陈述着自己的推测： “但是散伙饭那天，我也不知道是到底哪根筋搭错了，反正就突然感觉你和陆辞决不太对劲。我那天直接问你的时候，也没想到你还真就承认了。可你紧接着又说你已经放弃了，我还以为你是对他只是一瞬间有过模糊的感情而已，很快翻篇了呢。但最近你这反应来看，不太像那么回事啊。” 很少见的，秦予航说这一番话的时候非常有理有据，和往常吊儿郎当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宋烯安静听了半晌，发现竟然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点。 “以前还没看出来，你脑子这么灵光呢。” 宋烯憋了半晌，只好干巴巴回了这么一句。 秦予航乐了：“靠。别打岔，是男人就正面回答问题ok？” 钥匙被随手放在桌上，宋烯到家之后坐在沙发沉思了会儿。 他并不是有意要向秦予航保留什么，只是他自己也是不久前,才察觉到对陆辞决有些不一样的感情，虽然这话说出去不一定有人相信。 宋烯深思熟虑片刻，低声说：“其实我也说不清楚，高三都快到了末尾的时候，我好像是才想明白的。” 第33章 朋友圈的合照 当时的宋烯确实面临了很多事情，来自高考的压力、对外婆的牵挂和担心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则是即将毕业那份独有的，存在于压力和压抑情绪中夹缝生存的那种强烈不舍感。 一开始宋烯以为自己不舍的是整个班级，或乃至学校，就像毕业和离别总是挂钩一样，每个人都或多或少会感到伤感。 可是后来，宋烯才渐渐发现不只是这样，让他舍不得的，好像就是陆辞决这个人。 和秦予航不一样，宋烯和秦予航认识多年，就算往后不是同校，也总不会断了联系。 可是陆辞决就说不准了，宋烯有时候觉得陆辞决和自己关系已经算是不错了，可是有时候，又总会觉得这人摸不透。 宋烯不能确定出了一中以后，是不是就和这个人再也没有联系了。 “不是，那你之前就从没往这个方向想过？” 秦予航没想到宋烯是这么个回答，听得也有点惊讶，“我还以为你是早就......从陆辞决高一下半年转过来，你就对他格外热情、异常的关注，你一直就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吗？” “没，之前真的没想过。” 宋烯闷声回答，说到这个，他其实也有点心烦，不太想聊这话题，“反正这已经不重要了，他也没那个意思，这事翻篇了。” “你怎么知道陆辞决没那个意思呢？”秦予航继续追问。 宋烯顿了下，散伙饭时候无意间听到的某些对话在脑子中短暂闪过，但他没有和秦予航讲，只是说：“别管了，我就是知道。” 自从美国回来之后，宋烯已经住回了家里，之前在一中附近租的房子也准备在大学正式开学前去退掉。 晚上宋烯回到家时，爸妈都还没回来，宋烯于是先回到自己房间洗了个澡，出来之后就听见手机一直在响。点开就看到群里正热闹。 -还有几个没开学的，举个手，再攒个局啊？ -举手，我可以，反正学校就在本地 -对，咱班挺多去c大的啊，随便点几个应该都能溜出来，趁着你们要去其他城市的还没走呢聚起来 -你们军训看来是不够辛苦啊哈哈哈 -这才哪到哪，体力好 第39章 -吹吧，过几天就累成狗了 -报名报名，珍惜最后的自由时光 -我和@施语然然然可以，报个名 -哎呦喂~~~撒狗粮啊 -什么什么，这就秀起来了？宇哥可以啊 -等会儿？我错过了什么？？！ -@秦予航，地址哪里啊？定了发一下 -你和宋烯都去吗？ -肯定啊，老秦组局，宋哥肯定在啊，他也没开学呢 -稳了 群聊退出来，最上面是一条秦予航刚发来的消息。 [秦予航：明天晚上8点啊，一中后面那条路上的ktv] 宋烯扫了眼屏幕，给秦予航打字回复：“是新开的那家？” [秦予航：对对] [秦予航：别跟我说你不去啊，你后天就要走了，都舍不得你呢，我不允许你这么冷酷无情] [宋烯：......] [宋烯：好] - 陆辞决这边自从醒来过后，把各项检查都做了个遍，除了一些外伤，没有发现其他异常，又在医院休养了两天，观察情况。 医生通知他可以办理出院这天正好是个周末，陆辞决穿了件简单的衬衫，低头整理着自己的东西，等病房外面他爸的助理帮忙办出院手续。 手机在床上“嗡嗡”地响了几声，陆辞决垂眸扫了一眼，放下手里的东西，接起电话。 “辞决，”陆盛远在电话那头的背景音有些杂乱，估计是在机场，隐约能听见航班播报的声音，“出院手续都办好了吗？” 陆辞决：“还在办。” “嗯，有什么问题随时和我说，”陆盛远说，“回家让郑阿姨给你准备营养餐，你这几天好好养养身体。” “嗯。” “几号开学？下周还是再下周？” “后天。” “......”陆盛远顿了下，才说：“好。那后天我安排车送你过去。” “不用。”陆辞决淡声道，“高铁很方便。” 电话那头默了片刻，父子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陆家向来是这种氛围。陆辞决父母从他很小时候就是常年在外，各忙各的，一家人平时交流跟沟通太少，相处起来经常会显得淡漠。 这次陆辞决出了意外住进医院，陆盛远也依旧是诸事缠身，隔了一天才能从国外抽空赶回来。眼下见陆辞决醒过来，便干脆连医院也不来了，直接交给助理去办出院手续。 大概是也觉得这事多少有点说不过去，一阵沉默过后，陆盛远少见地解释了句，“国外分公司那边有挺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我得赶过去。” 不等陆辞决说话，他似乎想到什么，又立刻问：“对了，接到你妈那边的电话了吗？” 陆辞决大概已经猜出了对方要说什么，只嗯了声，说：“接到了。” 果不其然，陆盛远冷哼了一声。 “年年都要往南极跑，搞什么环保项目，一去就十天半个月联系不到人，自己儿子出车祸这么大的事情，现在人都要出院了她才刚得到消息知道往回赶......” 潜台词意思是，还是你妈不靠谱，我这样已经比她要关心你多了。 陆辞决心无波澜的听着陆盛远抱怨了几句，没有接话。 多年来他早就习惯了这种模式，倒也没什么特别的感受。没两分钟对方那边就开始播报登机，于是父子两人匆匆结束了这通电话。 司机早早就已经等在医院门外。 医院离陆家不算很远，大概二十多分钟的车程，陆辞决坐在车上望着窗外面飞速倒退的画面，不知不觉就想到了变成猫时候的自己，在巷子里被宋烯捡回去抱着坐出租车的场景。 一晃还是觉得不真实。 也不知道宋烯现在在做什么。 家里的陈设还是一如往常，回到家后陆辞决四处看了看，有些恍惚。 所有人都知道他遇到了一场车祸，医生感叹他很幸运，身上没有严重的伤，虽然昏迷了三天，但醒来过后各项指标也正常。 可却没有人知道，在这三天里他曾经回到过去，以一只猫的身份，生活了好几个月。 陆辞决低头看了一眼手机锁屏，上面没有任何消息。他想起那天在医院分别时，宋烯留下的话。 这人说回头联系，到现在也没任何消息。 竟然说话不算数。 家里没有其他人，郑阿姨准备了几道陆辞决爱吃的菜摆在餐桌上。手机被放在一旁，一顿饭下来，陆辞决有意无意地瞥了好几次。 晚饭过后，陆辞决终于有些坐不住了。他拿起手机，目光在和宋烯的对话框上停留了片刻，才退出去，随手点开动态看了眼。 正好刷新出来最新的一条，是秦予航刚刚发的朋友圈，还配了张合照。 陆辞决瞬间从小图中就认出一个熟悉的身影，将手机拿近一些。 点开了那张照片，里面是几个原先班上的同学围坐在桌子旁，桌上摆着个巨大的果盘，还有散乱的骰子和几瓶酒，背景看起来应该是ktv。 陆辞决眯了眯眼，将图片放大来看。 宋烯在这张合照的最边缘，手里还拿着个杯子。 大概是临时但被秦予航拉过来合照，他身形微微往秦予航那边靠，表情有些无奈，但依旧是格外帅气养眼。 照片里的秦予航一只胳膊勾着宋烯的脖子，另一只手打开，比划在宋烯的下巴下面，一副向镜头展示这张脸的模样。 边上还有其他的几个男生大笑着配合，从后面指向宋烯。 陆辞决抬了抬眼皮，扫了眼文案。 【秦予航：开学前最后的放纵、以及庆祝哥们回国 ps.合照就你丫小白脸似的，这不得罚你喝完这一桌再走？】 这条朋友圈发出去才没两分钟，下面就多了几条评论和回复，陆辞决依次看下去。 -邱彭：日，本来暑假去海边玩就晒黑了挺多......早知道不坐宋烯旁边了！这下显得老子更黑了！ -秦予航回复邱彭：开玩笑，你不去海边也没有小宋白啊 -魏泽恺回复邱彭：正解 -邱彭：我......你们他妈的？ -施语然：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照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徐盐点了个赞 陆辞决看完这些评论，眸光上移，视线再次回到了合照边缘的那张脸上。 而后，他动了动手指，按在那张合照上，点了个保存。 郑阿姨正好忙活完从厨房出来，见陆辞决还在客厅对着手机发呆，和他打了个招呼，嘱咐陆辞决最近要注意休息，便先离开了。 诺大的家里一下子显得更加寂静，只剩下陆辞决一个人，和往常多年来一样。 陆辞决盯着手机又看了会儿，忽然间想起了宋烯外婆的事。 他变成猫穿回去的时候，得知了宋烯外婆生病的事情，那段时间外婆的病情时好时坏，宋烯的心情也跟着一直不太稳定。 直到如今变了回来，上次在病房里见到，宋烯临走前和他说是暑假去了国外，当时陆辞决的第一反应就是宋烯应该是去陪他外婆了。 而现在宋烯人既然已经从美国回来，是不是意味着他外婆那边的情况已经有所好转。 看来还是得找机会问一下情况，陆辞决心想。 第34章 还是某人面子大 秦予航一条朋友圈发出去之后，其实底下评论很热闹，主要内容大致可以分为两大类。 一类是高中校友但现在已经去大学报道并开始军训的，这群人全都在鬼哭狼嚎，表示羡慕他们这些开学晚的人竟然还在外面浪。 另一类，则是和秦予航关系很熟，认识年头更长一些，也多少知道或见过宋烯的初中同学和其他朋友，回复的内容大多都是： “卧槽，这是你那大帅比发小吗？好久没见你发了，他怎么又帅了啊！” “啊啊啊啊边上那是宋烯吗？我初中时候的男神，颜值依旧那么稳定，好欣慰。” “知道了，所以下次请多发那位小白脸ok？” “什么叫小白脸？！那是白月光回国！” “下次只发最右的帅哥好吗？好的。” ktv的沙发座上，左右两边的男生在叫嚣着狂摇自己手里的骰盅，嚷嚷着点数。 秦予航低着头，忙着抽空回复评论，还不忘笑着骂了句：“靠，就知道一发你就要炸出来这群颜狗。” 他回复完评论，才看向宋烯，一脸幽怨地问：“小爷我难道就不帅吗？” “帅帅帅，”宋烯懒得理他，而是指尖在倒扣着的骰盅上点了点，“所以，能别一直开我？玩不起？” “哼。”秦予航把手机扔在一边，十分做作地转回头去。 宋烯：“......” 转眼又是一轮下来，宋烯依旧是被开骰的那个，他点数不够，又被罚了一杯。 “你这虚张声势的架势还得练啊。”秦予航笑得十分得意，还拍了拍宋烯的肩，欠兮兮地帮忙把酒倒好，给他递了过去。 第40章 宋烯啧了一声，摇了摇头，没废话直接把酒喝了。 边上有女生看不过去，这会儿也笑起来开玩笑，“你们行不行啊，今天怎么老针对宋烯。” 施语然也说：“是啊，帅哥做错了什么。” 一听这话，同样输了很多次、喝了好几杯的邱彭直接愣了，非常不可置信地说：“哇塞......你们这些女生可真是双标，我刚才连喝三杯的时候，你们怎么没人心疼心疼我啊！” 此话一出，惹得众人哄笑。 “施语然你别笑啊，你男朋友就在旁边坐着呢，夸别人帅哥合适吗？这对吗？”邱彭说着话，瞅了边上的陈照宇一眼，颇有故意要起哄的意思。 这下，大家的注意力果然又全都转移到了这对暑假刚确认关系的小情侣身上。 本就忍着都没刨根问底的众人，八卦心思立刻起来了，纷纷开始盘问这两人到底怎么在一起的，是谁先表白。 一看这架势，施语然连忙起身离开了八卦中心，跑去坐在林雨薇旁边，“什么什么，你们说什么呢我听不清，薇薇快救我。” 林雨薇顺势递给她话筒，“就是，我们来点歌。” 于是一群男生便抓住了陈照宇，开始吵着盘问，让他老实交代。 众人闹得很起劲，毕竟是抓住正式去大学报道前，最后的自由时光了，一时间整个包厢的焦点几乎都集中在陈照宇身上。 而这时，边上一直没怎么说话，只是笑着围观的魏泽恺却忽然向宋烯递过来一杯酒。 宋烯一愣，随即看着他，笑道：“不是吧，我没惹你啊，怎么你也不放过我？” 不料魏泽恺摇了摇头，收起笑容，反而换成了颇为认真的语气，说：“不是，我就是想敬你一杯。” 魏泽恺的最终的高考成绩还不错，虽然是擦着边，但好歹也有惊无险过了一本线，顺利拿到了他想去学校的录取通知。 当初他家里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导致差点自暴自弃的他心里其实也一直记得，宋烯特意去旧城区那破网吧劝阻他。 于情于理，这事宋烯做的都算是够意思。 虽然这件事班里知情的人极少，但魏泽恺本人还记得很清楚。 本来都要把这茬给忘了，听到魏泽恺这么一说，宋烯也很快明白过来魏泽恺要敬他这一杯酒是什么意思，于是没再多说。 宋烯拿起酒杯，懒懒地和他碰了下，各自饮尽。 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边两人喝完的酒杯才刚放在桌上，一旁挨着宋烯，抱着手机的秦予航突然大叫了一声。 宋烯被他这动静吓一跳，有些疑惑地转头看过去。 “卧槽卧槽，”秦予航也察觉到了周围投过来的几道疑惑视线，于是举着手机指了指屏幕，语气震惊地说：“陆哥竟然主动给我评论了？？” “啊？真的假的？” 一听这话，边上有人立刻好奇地凑过来，去看秦予航手机屏幕上的内容。 有些坐得离的远的，也觉着稀奇，都摸出自己的手机，低头翻看朋友圈的留言内容。 这还真不是他们反映大。 主要是陆辞决的朋友圈向来十分安静，基本没见他主动发过什么东西，更是没见他给别人评论过。 就连平时的班级群里，陆辞决也是长期潜水状态，有时候就算别人主动@他都不一定看到，主打一个随缘。 “我去，这是啥意思？他问你在哪家ktv诶？”有人发出惊奇地感叹。 “喊他过来啊。”邱彭看完了陆辞决那条评论，一拍大腿，也是颇为兴奋，“他开学了吗？叫过来和我们一起玩。” 虽说陆辞决平时话也不多，经常给人一种不太好接近的感觉，但其实他在班里平时该参加的活动都有参加，也没到不合群的程度。 况且在座大部分人还都抄过这位学霸的笔记，所以如果陆辞决能来，大家都很欢迎。 “我记得他也是去z大吧，那就没开学呢。”陈照宇在边上接话。 “那喊一下啊。” “对啊，叫陆辞决过来吧！” 秦予航没说话，而是看了旁边的宋烯一眼。 其实今天这场子，本来就是高中同学们趁着开学前再聚一聚，秦予航又是主要攒局的，要换在往常，他肯定是会叫着陆辞决一起。 这次之所以没喊，是因为考虑到陆辞决还在医院，虽然宋烯上次提过人已经醒了，但毕竟也不知道人家后来检查的怎么样，现在有没有出院，需不需要静养。 况且，陆辞决出车祸这事知道的人不多，他当初也是突然发现手机上有一通未接，等拨过去时候才知道的。 后来徐盐、宋烯和他三个人一起去探望过，而现在徐盐又早就开学去了外省，也就是说现在在场的，就只有他和宋烯知道这事。 于是秦予航看了宋烯一眼，意思是询问他，陆辞决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宋烯后来有没有和他又联系过。 见到秦予航向他投来的眼神，宋烯也才回过神儿来，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秦予航有点犹豫要不要说，宋烯则垂下眼，陷入沉思。 他这两天确实没有和陆辞决联系。 上次经秦予航那么一提，宋烯也反思了下自己，好像是去医院跑得有点勤了。再加上眼下陆辞决他爸也回来了，肯定会在医院陪着，宋烯就没太好意思打扰。 正思考着要不要给陆辞决发条消息问一下，宋烯就忽然又听边上的秦予航说：“得了，他给我发消息了。” 宋烯立刻转头，有点诧异地看他。 秦予航耸了耸肩，递过来手机，让宋烯自己看。 只见在刚刚那条朋友圈下面，秦予航本来是先回复了一个地址。而后陆辞决很快就发来了私聊，手机屏幕里是两人简短的几句对话。 [陆辞决：是高中附近新开的那家？] [秦予航：对对，就是我们毕业前还在装修，跟学校隔两条街那个，现在已经正式开业了。] [秦予航：那天听宋烯说你已经醒了，现在恢复得怎么样？没事了的话，要过来一起待会儿吗？] [陆辞决：嗯，没事。已经出院了。] 看完这条消息，宋烯眉头很轻地蹙了下，有点不放心。 这才几天，这么快就能出院了吗。 刚把秦予航的手机还回去，紧接着宋烯听到自己的手机消息提示也响了一声，似乎有某种预感，宋烯低头看去，果然是陆辞决发来的一条消息。 [陆辞决：我过去你介意吗？] 宋烯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陆辞决应该是看到了秦予航朋友圈的文案，以为今天这是给他接风的场子。 于是他下意识回复。 [宋烯：不介意。] 想了下，宋烯继续打字，想问问陆辞决那些检查结果怎么样，之前见的时候，陆辞决头部和手臂还缠着绷带，不知道有没有恢复。 结果还不等发出去，陆辞决的消息先一步发来了。 [陆辞决：好，我现在过去。] 边上目睹了他俩对话全程的秦予航见宋烯抬起眼，便朝他挑了挑眉，“没事，他说了能来就应该问题不大，还是担心的话，就等他到了你当面问吧。” 说完秦予航转头，朝其他人喊了声，告诉了他们陆辞决一会儿要过来。 正在拿着麦克风唱歌的邱彭率先反应，拍了拍话筒，表示鼓掌，“太好了，秦予航你可以啊，有面儿。” “诶，别。”秦予航笑起来，看了宋烯一眼，意有所指地说，“可不是我有面，是某人面子大。” 他说完，边上有几个女生相互对视了眼，露出了懂的都懂的笑。 邱彭啧了一声，十分不屑，“神神秘秘的打什么哑谜呢，要我说，陆哥其实本来也没那么高冷好吧，之前我们一起打过游戏，他还在里面扶了我好几次呢。” “啥游戏，吃鸡吗？学霸竟然还玩这个？”边上有人好奇，“你们什么时候一起玩的啊。” “高一的时候吧。”邱彭说。 “这么久远啊。”有女生感叹，“不过想想那个画面，确实反差蛮大。” 听大家这么说，旁边的秦予航也忽然接过话茬，“哎你别说，提起这个我其实还突然想起来件事。” 边上的宋烯低着头还在看手机，秦予航说话时，伸手拍了下他胳膊，“哎，注意听讲啊，这事跟你也有点关系呢。” 第35章 什么感觉？ 宋烯有些莫名地抬头看向秦予航，心里一时想不出来能有什么事是秦予航知道而他不知道的，于是挑了挑眉，示意他请讲。 “陆辞决在办公室替你说过话，还怼了隔壁班主任！”秦予航非常直接，说起这个似乎也很激动。 不过，他还是先向宋烯求证了下，“这事你知道吗？” 宋烯一愣，摇头。 他还真的不知道。 秦予航于是如同掌握独家爆料的小报记者，开始绘声绘色的讲述。 第41章 “有段时间你成绩下滑有点严重，大概就高三上学期时候吧，具体我记不清了。”秦予航说，“你自己有印象吗？就是老班还找你谈话的那次。” 宋烯想了想，有印象。 听秦予航这么一说，他心里大概还能对上是哪一次。 那会儿外婆病情不太稳定，加上有时候下晚自习后去医院探望，所以那一段时间宋烯白天上课都没什么精神，有时候还会睡着，结果就是某次月考考得非常糟糕。 当初老班其实为这个找宋烯谈过两次，第一次是在办公室里，挺严厉的批了他一顿，还说其他老师也都反应过他最近上课睡觉的问题。 而第二次，大概是因为老班和他妈通过电话了，也得知了外婆的事，所以态度缓和了很多。 老班特意自习课把宋烯叫出来，在走廊先是安慰了几句，最后叮嘱宋烯还是要尽量调整好心态，毕竟高考在即。 宋烯猜测，秦予航指的应该是第一次。因为那个时候他在老师办公室里，挺多其他科目老师也听见了。 可是他并不记得那天陆辞决也出现在办公室过，至少宋烯在办公室的时候，是没看见陆辞决过来的。 “老班还找宋烯谈话过？是因为别的老师告状吗？”边上有人忍不住猜测，“是老袁吗？” 隔壁班、又给他们带过课的，应该就只有老袁，算是有交集。 但宋烯回想了下，摇头，“老袁那天好像不在。” “不是老袁。”秦予航也继续说，“是5班的班主任，之前还抓过宋烯没穿校服那个，感觉好像一直都不太待见他。” “哈？他都不教我们班啊？”有人说。 “是啊，他不是只来代课过么。” “他说什么了？”宋烯注意力没被带跑偏，而是盯着问秦予航。 虽然秦予航说话偶尔会有点夸张的成分，但是再怎么样，和怼人沾边的事，都实在是太不像陆辞决会做的了。 “就那天老班不是把你叫去办公室吗，聊完之后让你回班，估计就是你出办公室之后的事，”秦予航说。 “5班班主任和老班说，大概意思是你们班宋烯一直过分活跃，成天交一堆狐朋狗友，还爱打架，心思根本不在学习上，早晚要惹事。” 宋烯闻言一愣，忽然间想起来了什么。 之前和孙议东在走廊上打起来，确实好像被5班班主任看见了，对方估计从那时候对他印象就不太好。 “什么玩意？宋哥怎么过分活跃了？” 邱彭闻言皱起眉，听到这里，也觉得有点莫名其妙，“而且打架不就是那一次，还是因为帮田佳露吗？” 在座挺多人都是从分班之前就和宋烯同班的，对这事有印象，所以立刻就能联想起来，附和说：“是啊，这是纯属看宋烯不顺眼吧。” 秦予航点头：“嗯。陆辞决当时正好去办公室送作业，听见了，当场也是这么反驳的。” 手机提示音正巧响了一声，宋烯没去在意，而是抿了抿嘴，追问：“他是怎么说的？” “这个啊，我也是听隔壁班班委转述的啊。” 秦予航说着，清了清嗓子，换了个低一些的声线，模仿陆辞决的语气：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宋烯在学校只打过一次架，那件事的来龙去脉很清楚，当时田佳露来办公室帮宋烯解释的时候，不仅教导主任在场，您也在场。” 宋烯一怔，接着就听秦予航继续说：“他最后做检讨理由也是不应该动手打人。但这种替人出头的行为，我不认为能和‘惹事’划等号，也不该因为这个就给他扣上爱打架的帽子。” 几句话结束，包厢里安静了一瞬。 “没了？”有人问。 秦予航摊手：“啊，没了。” 陈照宇看了看秦予航，又看了眼宋烯：“我靠......” 邱彭呐呐地点评：“nb。” “这也太意想不到了”施语然听完了，也是恍惚了会儿，才感叹，“不过想想那个场面，真的是好帅啊。” “确实。”林雨薇点头。 “太屌了，”有人说，“想想就好爽啊，陆哥真的，我们的嘴替。不过还是头一次见陆辞决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哈？” “嗯，”秦予航说，“所以隔壁班委跟我说的时候，表示他也相当惊讶。” “后来呢，后来呢？5班老师脸不得气绿了啊？我们老班什么反应。” “他脸绿没绿我就不知道了。” 秦予航耸了耸肩，说，“不过据说是当时我们班主任打了个圆场，也替陆辞决找补了两句，说那件事确实是有隐情，总之陆辞决都那么直接了，总不能僵在那吧。” “牛，我们老班也挺给力的。” “护犊子的嘛，而且那是陆辞决诶，学霸在老师那肯定面子大啊。” “不止啊。这件事本来宋烯就占理，就算说什么校规校纪不能打架，但是有田佳露这个内情，宋烯是对是错，就算不明说，大家心里还不是心知肚明吗？” “就是。” 众人激烈地讨论开了，秦予航偷偷侧目，观察了下宋烯的表情。 见这人垂眸不语，而是在盯着桌子发呆，秦予航凑过去，碰了下宋烯肩膀，“什么感觉？” “嗯？”宋烯愣了愣，随即回过神，伸手拿过桌上的杯子送到嘴边，“也没什么感觉，确实有点意外。” “哎哎，那是我的！”秦予航半途截住他，提醒道。 “哦。”宋烯于是才放下玻璃杯，从边上换了另一个。 秦予航：“......” 秦予航摇了摇头，懒得揭穿。他拿起叉子从果盘里挑了块西瓜，扔进嘴里，然后继续去点歌了。 他们今天人不少，这果盘点的是双层的，挺大，果盘里的水果各种各样，西瓜、苹果、橙子等等。 宋烯的视线随着秦予航从果盘经过，然后心不在焉地默默把这一堆水果给瞧了一遍。 苹果被一旁的小叉子拿走了一块，林雨薇把苹果放进嘴里，不动声色地看了宋烯一眼。 正好将宋烯听完秦予航讲的事情之后，有些怔然的表情全都看在了眼里。 林雨薇忽然就想起来几个月前，高考结束后那次散伙饭时候的事。 如果不是偶然撞见，恐怕到今天她也不会察觉什么异样。 不，林雨薇很快又在心里否定了这个想法。 就算不是那天亲耳听见，她也早该发现的。 曾经，她给宋烯写过一封没有回应的告白信。 虽然没有任何回应，但林雨薇心里却总觉得，宋烯并不像是收到了信却当做无事发生，冷处理的人，就算要拒绝对方一定也会说清楚。 所以抱着这个念头，林雨薇在高中毕业那场散伙饭上，又旁敲侧击的和宋烯当面打听过的，也确认了正如她猜测，宋烯确实是没看到信。 当时的林雨薇其实是有些失落，但失落的同时，她心里也清楚，就算那封信被宋烯看到，结果也是一样。对方明显没那个意思。 况且。那天到后来，临近饭局结束的时候，林雨薇还无意中得知了另一件事。 宋烯有喜欢的人。 在秦予航的追问下，宋烯那个时候亲口承认过对陆辞决不一样的感情。 那会儿的宋烯和秦予航站在餐厅的包厢门外，林雨薇去洗手间回来，结果不小心就在走廊转角处听见了两人的对话。 当时的她第一感觉除了震惊、失落、还有些不知所措。 可件事真的说起来，还真不算是无迹可寻。 宋烯高中三年和陆辞决一直走得很近，虽然按照他的性格，也不奇怪。但从陆辞决那头来看，宋烯绝对称得上是对方接触最多的特例。 林雨薇不清楚陆辞决的想法是什么。 可是，就在方才。从秦予航说起来关于陆辞决的事开始，宋烯脸上那种本来无所谓的懒散神情，顿时转变为格外集中注意，真的非常明显。 或许是女生的第六感。 在观察到这一系列对方细微的反应同时，林雨薇甚至在想，也许不止是宋烯，陆辞决说不准都也有这方面的意思。 只不过因为某种原因，两人都没有敞开来提过。 就像陆辞决明明根本不是会多管闲事的人，却在背后在办公室里当场为宋烯鸣不平。 再往前想想，露营那次，宋烯从攀岩墙上摔下来，也是陆辞决第一个冲上去接住了人。 诸如此类的事情，太多了。 默默再次看了眼不远处的男生，林雨薇心想，晚些找个机会，试探一下，或许也未尝不可。 第36章 你喝酒了？ 关于陆辞决的事迹，大家讨论完后，ktv里很快又恢复了热闹。 点歌的、对唱的、还有继续玩骰子的。不过宋烯有点点背，连着输了好几次，还是叠加，喝了不少。 玩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谁想起来问了句：“陆哥到哪了啊？这都半个多小时了吧？还没到。” 第42章 “老秦呢？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 “急什么啊，这才刚过十点，”邱彭立刻说，“别忘了，我们现在可再也不是要早起的苦逼高中生了。” 话音刚落，包房门外就闪过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宋烯握着杯子，抬眼时候扫见，莫名紧张了一瞬，而后就见ktv包房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拉开了。 “先生，就是这间。”服务生客气地引着陆辞决，把他送到包房，便又关上了门。 众人的视线于是一瞬间，全都向门口聚集过去。 进门处的男生穿着件简单的卫衣和牛仔裤，眉眼优越，鼻梁高，气质也还是那种熟悉的冷淡味道。 这么个身高腿长的帅哥，只是往门口一站，就轻而易举能吸引人注意。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在宋烯往门口方向望过去的时候，正好不偏不倚，和对方那双黑眸对上。 饶是平时再怎么大大咧咧，和陆辞决也认识这么久了，宋烯在那一瞬，相隔众人突然对望上，竟然少见的让宋烯有些不自在，于是他率先错开了视线。 “陆哥！！” 门内，秦予航最先反应过来，立刻站起身来嚷嚷着欢迎，“你可算来了。” “快，加入我们的决斗。”旁边好多男生也马上凑过去，有的给腾出位置，有的要拉着陆辞决一起来玩骰子。 不过很快又有人提议，说，“陆哥来了先点歌啊，看看要唱什么，先点了排上，要不然等待播放列表里面全都让这些麦霸给占领了。” 宋烯这会儿正好就坐在点歌屏幕前。 这位置是整个包房的最里面，其实刚才陆辞决一进门，包房最中间就有人给腾出了空位，不在他这一侧。 但大概是听到有人说要让陆辞决先去点歌，陆辞决没有去空位，而是径直走到了宋烯旁边坐下来。 刚刚和一进门的陆辞决突然对视的那点不自在感已经褪去。宋烯见陆辞决过来，很自然地朝他笑了笑，问：“陆哥，唱什么？” 他原本是想往旁边让一些，好能让陆辞决更清楚看见屏幕的。 没想到还来不及动作，陆辞决已经先一步靠近过来，几乎是肩膀抵在宋烯的肩膀，侧着脸，向屏幕里看过去，“我看下。” 宋烯：“......” 边上的其他人已经再次喧闹起来了，有人给陆辞决也递过来一杯酒，顺便喊宋烯说，“你点完歌也赶紧过来啊？不会是连输了好几局怕了吧。” 开玩笑，那怎么可能！ 这种激将法对宋烯来说相当奏效，他一听这话，立刻什么都抛在一边了，想回去加入那群玩骰子的人。 结果还不等宋烯起身，陆辞决却忽然转过头来，用那双深邃地眼眸看着他，问：“你喝酒了？” “啊。” 宋烯愣了下，才低头，拽起自己的上衣闻了闻，“怎么了，有酒味儿吗？你没来之前我连输了好几局，不喝他们压根不放过我。” 这话其实是吐槽，但因为是压着音量小声说的，总感觉带了那么点撒娇意味。 有的时候宋烯就是会这样，陆辞决明知道他这就是无意识的，可还是盯着面前的人良久，那种熟悉的感觉全都回来了。 而宋烯这话说完，也忽然想起来个正事，转而观察了下陆辞决的状态，仍是有些不放心地小声问：“你这么快就出院，没事吧？他们玩骰子你就不要参加了，刚出院还是别喝酒。” “嗯。”陆辞决说，“我不喝。” 宋烯靠在沙发座上，想了想，既然陆辞决不玩，那他也陪他坐在这里待会好了。 正好又有人要点歌，距离着点歌台有点远，于是喊宋烯帮忙点一下，宋烯嘴上答应着，顺势就和那群还在玩骰子的人喊了句：“你们先玩，我歇一会儿。” “哎呀，不靠谱啊小宋。” “别想跑啊，歇一会儿等下我们也不会忘了喊你的。” “好好好。”宋烯笑着冲那边应了句。 再次靠回到沙发，边上的人都在吵吵闹闹，一时间就显得他和陆辞决所在这个小角落挺安静，没人讲话。 宋烯手里拨弄着不知道被谁丢在座位的搞气氛手摇铃，又看了眼旁边，陆辞决还在翻动点歌屏幕，一时间宋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整个暑假都没有任何联系，上一次见面，还是陆辞决在医院的时候。 而再往前回想，就是那次散伙饭了。 想起这茬，宋烯垂下眼，脑海中的画面就又跟播回放一样，涌现出来。 高中时期，他和陆辞决关系不错。 宋烯本人也是知道论坛里有些妹子喜欢拿陆辞决他俩开玩笑的，那会儿秦予航还欠兮兮的给宋烯分享过，论坛里某个关于他和陆辞决的同人文。 只不过，那时候的宋烯没当回事，也没多想过。 他自认为自己不算是对感情很敏感的，不然也不会哪怕听说了这么多，也还是临近毕业才察觉到自己的不舍，和对陆辞决有些不一样的情感。 宋烯家里面向来是体面人教育，他自己性格也是这样，小事上面虽然大大咧咧，可这件事，他其实没想过讲出来的。 怕连朋友都没得做。 宋烯在想，保持现在这样的状态也不错，和陆辞决继续当朋友，不一定非得把自己那点想法说出来。 可是，想归是想。 散伙饭那天，空气中弥漫着介于毕业的兴奋和终于脱离高中生活的淡淡不舍，大家都喝了不少，一番感慨后，大概是为了活跃气氛，也不知道谁先提起了宋烯和陆辞决的论坛cp这事。 当时的宋烯最开始还没在场，他正好在外面接电话。 等到再次回到包厢门外，宋烯刚一抬起手要推门，才无意间听见了里面的对话。 “哎，你们这些女生知情的来说一说，论坛里关于咱们陆哥和宋烯那篇点击量贼高的同人文是不是你们写的啊。” “怎么会啊，肯定是别班写的。” “哇塞，是xxxx那个吗，那个写的真的很涩。” “我愿称之为当代大文豪，真没看出来我们学校还这么藏龙卧虎呢。” “哈哈哈哈哈哈，没错，我一个男的看完都要信了，我还给留了回贴呢。” “我也。” “靠，你们这些人，当着当事人的面这么猖狂真的好吗？既然如此我们就问问......诶？宋烯呢？” “好像刚才出去接电话了呀。”有女生说。 旁边邱彭也喝了不少，他把前面的话接过来，大着胆子干脆去cue全程一言未发的陆辞决：“那陆哥，你呢，怎么说？有没有看过论坛里那些贴子？什么感想？？” 包厢的门没有关严，还留了一条缝隙，宋烯站在门后面，想要推开门时，听到这话，手却突然定住。 如果是按照他的性格，这种程度的玩笑根本不在话下，随便糊弄几句，话题就能被带过去。 可是偏偏现在宋烯所站的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门内陆辞决的侧脸。 就算是自己已经决定了不说，但宋烯也会好奇陆辞决的想法。 只见包厢内的男生神情冷淡，一如往常，突然被问到，也只是眼皮动了动，随即抬眼看向邱彭，并没有接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一眼中包含了某些情绪，宋烯站在门外，看不清楚细节，只能靠猜测。 可是他能感觉到，随着邱彭的话没有第一时间得到陆辞决的回复，房间内的气氛似乎冷下来了好几度，不似刚才那样热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扯，宋烯敛下眼，心脏也彻底沉下来。 在快要被那股胸腔中无端涌入的闷堵和酸涩感觉压得透不过气之前，他再次抬手，推开了包厢门。 接完电话回到包厢中的男生神色如常，一秒之内，表情切换得如同无事发生一样。 宋烯大喇喇地进了门，还是像往常那样，活跃气氛顺带替某人解围。 他拦住陆辞决的肩膀，笑着道：“这么一会儿趁我不在，你们瞎扯什么呢啊，论坛里那些也信，我和陆哥就是好朋友好吗？” 男生的胳膊虚搭在陆辞决肩上，座位上的陆辞决先是愣了一瞬，随即正要转头去看宋烯，宋烯却在他看过来之前就把手臂移开了。 两人全程没有对视。 宋烯说着话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他太擅长应付这些，后面随口几句，就成功转移视线。 宋烯挑了个不怎么严重的秦予航的糗事，说是秦予航上次去食堂，结果不小心夹走了别人的鸡腿，后来还被人挂在论坛上吐槽了。 “靠！！我他妈以为那个位置是你坐的好吗！” 突然被卖的秦予航破防大吼，“谁知道我们的老地方那天坐了个别的学弟啊！” 说完他又有点心虚地小声补充，“啧，就那么一回想趁机偷你个鸡腿，结果还搞错人了。” 众人被逗得哈哈大笑。 于是，关于论坛上陆辞决和宋烯的那些讨论，也就不知不觉被众人忘在脑后。 第43章 【作者有话说】 秦予航：？？？？我没惹你们任何人。 第37章 吃醋 短暂的神游结束，宋烯从记忆中回过神来。 他再次看了眼陆辞决面前的点歌屏。 觉着挺奇怪，这人怎么盯了屏幕半晌，结果一首歌都没点呢？ 不过，很快宋烯也没再纠结这些。 他心里想着：“自然点，还是和以前一样”率先开口，问陆辞决出院前医生是怎么说的，除了头部之前那些皮外伤都好了没。 得到了对方一一肯定的回复，宋烯才彻底放心下来。 包房内一首歌曲接着一首，不知道是从谁先起的头，大家连着点了好几首合唱歌曲。 前面施语然和陈照宇才刚合唱完一首经典港台情歌，下一首前奏播放，又是某非常火的男女对唱小甜歌。 众人还以为这两人撒狗粮没完没了了，刚要抗议，结果却没想到，林雨薇忽然拿起了话筒，侧头看向角落里正在看手机的宋烯：“宋烯，这首歌你会唱吗？” 突然被叫到名字，宋烯有点懵地抬头，看了眼屏幕上面播放的歌，他下意识回答：“会。” “那太好了，”林雨薇笑起来，从边上拿了另一个话筒，向他递过来，“我们俩一起唱吧。” 整个包房顿时安静了几秒。 边上的人不管是玩骰子的、还是吃水果、刷手机的，几乎全都被林雨薇突然的这举动给震惊到了，纷纷投来视线。 两秒过后，只听见一群男生同时扯着嗓子起哄怪叫起来，声音大到恨不得把屋顶都给掀开。 “哟哟哟” “ohhh~~~~~~” “一起来唱吧~~” “唱唱唱，宋哥，你赶快接话筒啊。” 眼看着屏幕上的前奏已经要播放完，这首对唱情歌的第一句是男声先开口，宋烯犹豫片刻，不可能为了唱首歌这么点事情，把女生架在一边，于是接过了话筒。 宋烯唱歌水平还是很不错的，赶在屏幕读拍倒计时结束前，他很稳地接上了第一句。 不过他这一接话筒的举动，更像是立刻点燃了某种气氛似的，另周遭起哄的男生门更加肆意地喊叫鼓掌，几乎都要盖过了他的声音。 等到宋烯那句唱完了，回头才见林雨薇正看着他，朝他笑了下，才转向屏幕接上了下一句她的女声部分。 周围男生们起哄的声音还没停歇的意思，宋烯有点无奈，转过身冲还在捣乱的人比了个终止的动作。 意思是差不多得了。 而他本人并不知情的是，其实众人起哄的原因，是这里除了他自己，别人都知道林雨薇对宋烯有过意思，所以才这么激动的。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唱着，这首是前几年蝉联过各大音乐榜单的小情歌，曲风轻快，歌词也是甜甜的。 讲的大概是少年少女即将出发约会，延伸到两人热恋期的种种小事。 女声是可爱而娇俏的声线和风格，被林雨薇把握得很好，而男声部分也是苏中带着宠溺，本来就没什么难度，这种风格宋烯的声线把控更是不在话下。 一首歌结束，整个包房里仿佛都充满了粉红泡泡。 等两人唱完的时候，包房里面的人基本已经都疯了，全都起哄拍桌，嚷嚷着让他俩再合唱一首。 班上原先的体委从刚才起就连输好几把骰子，多喝了几杯有点上头，现在更是激动得跑到了点歌台旁边，自作主张的给两人又点了一首。 “来来，唱这个，这首更火，别说你俩不会啊。” 宋烯迟疑了半秒，顺着体委的话，下意识往点歌台方向看了眼，本来是想看他点了什么，结果正好扫见了点歌台旁的陆辞决。 对方还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脸上没什么表情，不过宋烯看过去的时候，正巧见陆辞决忽然伸手，从桌上拿了一杯酒。 宋烯一愣，眉心微蹙起来，还来不及去阻止他，第二首歌的前奏已经快放完了。 周围的人此时都在催促。 这首歌的第一句是女声，林雨薇还没举起手上的话筒。宋烯视线一直停留在点歌台旁的陆辞决身上，见对方喝了一口杯中酒后，忽然把杯子放回桌上，然后起身向外走去。 路过门口时候，坐在门边位置的秦予航貌似是还问了陆辞决一句什么，宋烯估计是问他要去哪，只不过对方是怎么回答的，他这个位置根本听不到。 难道是这就要走了？ 宋烯心里乱七八糟地琢磨着。 屏幕中传来的歌曲前奏即将播放完毕，这首歌的第一句，最终也并没有人唱。 林雨薇将宋烯刚刚跟随着某人的目光全部看在眼里，心里大概确定了什么，主动开口：“这首我真的不会，你们唱吧，我切啦。” 说着她走到了点歌台旁，毫不犹豫地点了切歌。 起哄的众人只好散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激动地喊了半晌，有人说饿了，提议点些吃的，这家ktv规模还算挺大，能提供炸鸡可乐之类的小食。 于是一堆人很快又围坐在一块，对着点单屏幕，研究吃什么宵夜。 宋烯把话筒放在了桌上，回到沙发座，想去找自己的手机。 又过了一会儿，角落的施语然也趁着没人注意，坐过去林雨薇旁边，小声问：“我去，刚才什么情况啊，你不是说已经放弃宋烯了吗，这怎么又唱上情歌了”。 殊不知，也是凑巧，她说这句的时候，陆辞决刚好从外面推门进来，只不过施语然是背对着门的位置，没有察觉到。 原本林雨薇还准备把自己的发现和好姐妹实话实说的，不过，余光看到陆辞决回来，她忽然话锋一转。 “谁说要放弃了，宋烯这张脸，就算重新再看一眼，也是立刻能心动的程度啊。” 施语然愣了下，看着面前的林雨薇，满脸震惊：“你、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和林雨薇高中三年关系要好，施语然知道林雨薇算是比较腼腆慢热的，可从来没说过这么直白的话。 况且，林雨薇虽然人看起来文静，也绝对不是拖拖拉拉，反复变卦的性格。 施语然总觉得今天林雨薇怪怪的，心里还是不太敢相信，正要继续问，就瞧见林雨薇飞快地冲她眨了眨眼，而后突然凑过来，在她耳边小声说：“回头和你说。” 两人说悄悄话的时候，陆辞决已经走过了她们的位置，神色看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但此时林雨薇还是察觉到了什么，侧头看了眼。 就见，某个自从陆辞决出门后就有些心不在焉的人，看到陆辞决回来，立刻抬头，朝陆辞决望了眼。 “你今天好奇怪啊，搞得我有点怕怕的。”边上的施语然还在喃喃自语，“到底什么事要回头说，你先告诉我是好事还是坏事啊。” “好事啊。” 林雨薇收回视线，慢悠悠从桌上拿了两块水果，也递给了施语然一块，神神秘秘地表示，“你嗑过的某对cp估计要成真的了。” “什么呀，我嗑过的可多了嘛。说了和没说一样。” - 临近晚上十一点，女生们都陆续准备回家了。 施语然和林雨薇两个女生家里离得很近，加上施语然心里还惦记着和林雨薇说悄悄话，连男朋友陈照宇说要送她回去都拒绝了。 剩下的这群人里，其实到了后来也没几个人在唱歌了，聚在一起玩骰子的不管运气好坏，玩了这么久基本也都轮到喝了酒，所以各个看上去都有点晃晃悠悠。 这会儿女生们也都走了，ktv房间里瞬间空出来一半。 于是仅剩下的几个靠谱的、没喝醉的人一合计，干脆决定今天就到这，可以散场了。 大家按照住的距离远近，分配了下，准备先把几个醉鬼给送回去。 而这群醉鬼队伍里，宋烯也光荣在列。 说起来他今天确实点背，本来陆辞决来之前，他跟人玩就一直输，一直喝，后来陆辞决出去一趟回来后，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明明答应了不参加，结果还是凑过来。 宋烯仗义惯了，只要跟他关系好的，他都想罩着人家，更何况是陆辞决。 见陆辞决过来，宋烯虽然自己也隐约有了点醉意，但是没察觉，依旧非常慷慨地表示自己要替陆辞决喝。 别人拦都拦不住。 陆辞决见他这架势，干脆输过一回也不玩了。 但他不玩，拉不住宋烯自己要玩，玩了还输，后面又喝了几杯，干脆彻底喝醉了。 也就直接导致宋烯现在头晕得厉害，靠着沙发座上蔫巴巴地盯着手机发呆，连打字都看起来反应迟钝。 “我叫个车，谁喝醉了？分我一个，我负责去送。” 边上没喝醉的陈照宇一瞧他这副语气，听着就不对劲。 凑过去看了看宋烯的手机，结果发现这人扬言叫车，手机上打开的却并不是叫车软件，而是配色差不多的某点评！ 第44章 陈照宇瞬间无语了，他又扫了一圈ktv里面的其他几个东倒西歪的，都已经有人来领走了，于是叹了口气，正想去把宋烯拉起来，旁边却忽地伸过来一只手。 陆辞决在陈照宇动作前，握住了宋烯的手腕，把人拽了起来。 第38章 你们什么时候背着我勾搭在一起的？！ 宋烯原本还在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突然间被人这么一拉，差点没站好。 好在陆辞决稳稳地接住了他，手掌顺势揽住了宋烯的腰。 “陆哥？” 陈照宇顺着这动作回头一看，有些意外，“你没走呢啊。” “没。” 陆辞决刚去外面买了单回来，一进门就看见宋烯靠在那，对着自己手机乱点。单手搂着怀里的人，陆辞决微微侧过头，对陈照宇说：“我送他。” “成。”陈照宇答应得挺痛快，顿了顿，才想起问了句：“不对，你知道他家住哪吗？要不然我还是叫秦予航去......” 话说到一半，陈照宇转头正想去寻找秦予航的身影，结果就瞧见了正在抱着酒瓶子，似乎把瓶子当成万花筒，眯着眼睛正使劲往里瞅的秦予航。 陈照宇：“......” 呵呵，当我没说。 陆辞决也看到了秦予航那副模样，他迟疑了下，低头又看了看被自己揽着、嘴里还在嘀咕“怎么提交不了订单”的某人，说：“宋烯家地址我知道，秦予航有人送吗？” “放心。老秦我去送就行了。”陈照宇道。 两人快速敲定了，就准备分头行动。 谁知道此话一出，本来还斜靠在沙发，正在试图从酒瓶子里望出个什么花样的秦予航忽然抬头，一脸怨念地望过来。 他喝了不少，此时脑子里完全是短路的。 一听见陆辞决刚才那句话，立刻觉得自己宋烯最铁的铁哥们身份即将不保。 秦予航诧异又不满地大声道：“what？？？！！！你怎么会知道小宋家在哪儿？” 说着话噔噔噔跑过来。 陈照宇被秦予航这动静和突然间的一嗓子给吓一跳，噌地转头，看了眼秦予航，奇怪道：“这有什么呢......” 这话到半截，陈照宇视线向下，又瞅见了这货手里还拎着的酒瓶子。 “......” 本着喝醉的人可不能乱惹原则，陈照宇连忙改口说：“老秦，别激动，把你那破瓶子放下成吗。” 秦予航听也没听。 他依旧死死盯着陆辞决，表情非常不可置信，充满愤慨地继续问：“你确定吗？你真知道？” 陆辞决神色如常：“确定。” 秦予航破防了。 他一跺脚，把那酒瓶子往自己胸前一放，瓶底比划到嘴边，让它充当话筒： “不可能！你们到底是什么时候背着我勾搭在一起的？！就连我，铁哥们，都只去过两次小宋家！！！” 陆辞决：“......” 陈照宇抬手捂住了脸，不想说话。 陆辞决怀里揽着宋烯，眸光淡淡扫了眼秦予航这副架势，又看了看对方手拿啤酒瓶当话筒的动作，心里不咸不淡地想。 这真不愧是某人的好哥们。 原先在巷子里面喂猫的宋烯，就用手握拳充当过话筒，试图采访流浪猫，如今喝多了的秦予航更是能拿酒瓶子当话筒。 简直堪称异曲同工。 不过，没有人会和喝醉的人计较。 陆辞决摇了摇头，选择直接无视。将秦予航交给了陈照宇，又叮嘱了几句，自己便带着宋烯往外走。 这家ktv因为是新开业不久，再加上这个时间点，来唱k的人差不多要散场，所以门口还是聚集了挺多等待拉客的出租车。 陆辞决半拖半揽着宋烯，好不容易出了门口，一直安安静静地人似乎才终于发现自己被带出了ktv房间。 身旁的人脑袋忽然蹭过他的下巴，抬起头，表情十分懵地望了他一会儿。 陆辞决微微低头，和宋烯那双深棕色的眸子对视半晌，觉得有点顶不住，于是率先开口：“想说什么？” “陆哥。” 宋烯喊他，语气似乎还有点委屈，他举起手机在陆辞决眼皮底下晃了晃，告知对方：“我手机好像坏了。” 顺着宋烯的话，陆辞决瞥了眼这人的手机，只见屏幕里显示的是某点评搜出来的乱七八糟广告页面。 陆辞决无奈地帮宋烯把锁屏按掉，然后把手机也放回到他口袋装好。 “没坏。”他说。 “坏了啊。”宋烯纠正陆辞决。 他似乎还想起来了什么，责任心很重的回头又往ktv大门看了眼，疑惑：“我怎么就出来了，他们那群二愣子喝多了，我得帮忙送送人。” 陆辞决此时已经扶着他站在了路边，等着后方的出租车朝他们这边过来。 出租车很快停在两人跟前，陆辞决没接这醉鬼的话，正想腾出手去拉开车门，结果宋烯大概是见得不到回应，竟突然想要挣脱陆辞决，往回走。 察觉到对方的动势，陆辞决反应很快瞬间扣紧他，去拉门的手也收回来，托住了宋烯的下巴，迫使人抬头看着他。 陆辞决目光沉沉，盯着宋烯的眼睛，试图让他理解，认真道：“宋烯，他们有人去送。你喝多了，现在要回家了。” “啊。”宋烯眨了眨眼，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陆辞决于是放缓声音，耐心地问：“听懂了吗？” 宋烯没说话。 过了两秒，他大概是不习惯这么个脸对着脸的动作，忽然伸出手，拉开了陆辞决捏住他下巴的手，随即才不太明显地点了点头。 陆辞决的眸光在对方垂眼时漂亮的睫毛上划过，停留几秒，而后才移开。 躬身拉开车门，陆辞决把宋烯在后座安置好，自己才也从另一边上了车，给司机报了个地址。 一路无话。 喝醉后的宋烯还算安静，靠在窗旁闭着眼睛，半晌不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陆辞决坐在他身旁，静默片刻，才试探性地开口：“宋烯，你外婆那边的情况怎么样？病好了吗？” “嗯？” 旁边的人果然没有睡着，闻言有些懵懂地看过来，脑子才慢一拍地回答道：“差不多快好了，后面还要在那边养一段时间，然后就可以回国了。” 因为喝醉脑子不清醒，这人果然没有反问陆辞决，怎么会知道外婆生病的事情。 “那就好。”陆辞决也跟着放下心来。 他猜测也是如此。 因为宋烯从美国回来后，已经不像是高三时候那样，眉宇之间常会出现似有若无的愁闷和疲惫。现在的他，看上去也是终于放下了一桩心事的模样。 出租车很快到达了目的地。 下车后陆辞决还是照旧，先将宋烯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然后搂住人的腰，扶着对方走到了单元门口。 小区的花坛和布局甚至安保亭，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陆辞决来到了门口，不动声色地再次打量着这个地方，心里感慨颇深。 变成猫的时候，他就曾在宋烯家楼下这个单元门外徘徊过很多次，等宋烯回来。 陆辞决低头，又看了看宋烯，才忽然想起来另一茬，问他：“这里的钥匙带了吗？” 虽然知道宋烯整个暑假都在美国，才刚回来，这里租的房子应该还没来得及退。但万一宋烯已经不住这里，那他们就白来一趟了。 好在，宋烯闻言很快点点头，从上衣口袋摸出来门卡，乖乖地递到了陆辞决手里。 陆辞决接过后，刷开了门。 宋烯家里面还是和陆辞决印象中一样。 一进门是个小的走道，门口有穿衣镜，宋烯坐在旁边换鞋。 当猫时候的视角和变回人后再看这里，感觉是完全不同的，陆辞决抬眼扫了一圈屋内，目光忽然间注意到，客厅角落里竟然多出来一只猫窝。 紧接着，陆辞决就听见换好鞋的宋烯抬头冲着屋内喊了一声：“大佬！！！” 陆辞决怔了怔。 他立刻蹲下来，看着坐在小凳子上的宋烯，追问：“你在叫谁？是你经常去学校附近巷子喂的流浪猫？” 宋烯惊讶地转头，与陆辞决对视，眼睛亮亮的：“你怎么知道？！” 陆辞决没回答他。 担心宋烯听不明白，陆辞决先给他描述一番，试图确认：“毛色偏灰，花纹不明显，又像美短又像狸花，耳朵尖有白毛，是不是？” 他的语气少有的有些紧张。 陆辞决回想起当时在那个巷子里面，情况紧急。 那时候的他突然赶到，正好目睹孙议东和同伙举着一把刀即将要向宋烯刺过去，当时他脑子里只觉的嗡地一声，根本不及细想，已经冲了上去。 却不成想刀子是被他成功踹开，掉在地上，而陆辞决当时猫的身体却挨了一下。 就那么一个仓促紧迫的瞬间，也不知是谁忽然反应过来，给了他一记肘击，陆辞决当时整个身体立刻被甩了出去。 第45章 再然后，他就失去了意识。 现在他人已经重新苏醒，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但是陆辞决心底里也不愿意因为这个意外，就牺牲掉别的无关生命。 所以一听宋烯提起，他立刻想要确认，大佬的原身是不是也还活着。 “是啊。” 大概是察觉到陆辞决认真的神情，估计这是个挺重要的事，宋烯老老实实地回答。 陆辞决这才稍稍缓神。 “你后来是在哪里找到它的？”陆辞决又问宋烯。 宋烯歪了歪头，看着陆辞决。 不知道是不是开始怀疑他这些莫名奇妙的问题，陆辞决于是换了个问法，说：“它在哪个房间？可以让我看看吗？” 第39章 “如果我现在亲他” “行啊。”宋烯回答得很痛快。 两人换好了鞋，宋烯就拉着陆辞决一起，将他这里的每一个房间门打开，一间间的找。 陆辞决担心宋烯站不稳，紧跟在身后护着他。 可是，一间间门都打开找过之后，却仍旧不见猫的影子。 陆辞决心里沉了沉，正怀疑该不会是宋烯喝醉了说的胡话。 宋烯却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有点懊恼地“啊”了一声，转过身，冲陆辞决解释： “我忘了，我把它暂时送去寄养了。暑假我不在这里，最近回来这几天事情也多，就还没接回来。” 说着话，他又想了想，主动把自己手机找出来，低头点开了聊天记录，给陆辞决看。 陆辞决接过手机，看了眼屏幕，先看到的是聊天页面最上方的备注： “乖乖宠物”。 和宋烯对话的大概是宠物店的小姐姐，对方很耐心负责，基本每隔一两天，都会给宋烯发来一段大佬的视频或者照片，好让宋烯能够及时了解到大佬的近况。 最后一条消息就是在昨天，对方说已经给大佬又洗过澡，也做了驱虫，夸它很听话。 “原来你也对猫感兴趣啊陆哥。” 边上的宋烯懒懒散散靠着沙发，大概是见陆辞决连续点开了好几条大佬的视频还有照片，心里觉着挺新鲜，感叹道。 “嗯。”陆辞决没多解释。确认完照片视频里面的猫确实就是大佬之后，把宋烯的手机还给了他。 结果后者因为喝醉，手没拿稳。 手机才刚递到他的手里，下一刻“啪”的声，就掉在了茶几下面。 宋烯立刻弯腰去捡。 家里的茶几是椭圆的，透明玻璃材质，陆辞决本来想帮他，但没想到宋烯动作那么快，直接整个人半蹲在地上，歪着头去茶几底下找手机。 结果手机是很快摸到了，突然一抬头，他差点磕到。 好在陆辞决眼疾手快，赶在宋烯的头撞到茶几边缘之前，迅速伸手挡在了上面。 同时，就听一声闷响，宋烯的头撞到了陆辞决的手上。 “靠。” 宋烯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下意识说。 不过很快，他也反应过来有人垫着，脑袋并没被磕痛，又转头看向陆辞决的手。 宋烯想也没想，凑过去，直接拉过陆辞决的手，揉了又揉，“不好意思啊陆哥。” “头疼吗？”陆辞决有些无奈地看着他。 “不疼，就是有点晕。”宋烯说话的语气比平时要慢很多，似乎是因为喝醉，他几乎每一句话都是拖着音调。 肯定会晕，本来就喝醉了，动作还那么迅速，不晕才怪。 陆辞决抬腕看了眼表，本来觉得时间不早，自己差不多该回去了。 可眼下宋烯这副模样，他还真的放不下心来。 留这么个醉鬼自己在家，他真的可以照顾自己么？ 心里正犹豫着，陆辞决就听宋烯又说：“你知道吗？大佬它可厉害了。” 两人此时都已经坐回了沙发，宋烯说话时，大概是因为即将要讲述的事情很令他激动，他下意识地朝陆辞决那边靠近了些。 陆辞决与他对视着，视线无意间划过宋烯喝醉后微红的嘴唇和这人好看的眼睛，顿了几秒，到底也没主动退开，重新拉开安全距离。 “嗯？”陆辞决看着他。 “大佬它之前还见义勇为呢。” 宋烯说起这个，语气很是自豪，“它还帮我打架，当时有人掏刀，我都不知道它从哪儿突然冒出来的，直接一个飞踢，唰唰唰，刀就掉地上了。你信吗。” 听着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陆辞决却没提出任何疑问，嗯了声。 这些话如果是换成第二个人来听，一定会认为是宋烯喝醉了在乱讲，但偏偏陆辞决就是当时他口中的大佬。 宋烯所说的这些是，也是他的亲身经历。 陆辞决抬眼看向宋烯，见后者说完了也还在眼巴巴望着他，一副等着他点评的模样，没忍住嘴角微微勾了下。 陆辞决顺着宋烯的话，语气温和，问：“这么厉害？” “那当然啊。”宋烯说。 他又凑近了点，干脆单膝跨上沙发，往陆辞决这边挪了挪，几乎是贴在陆辞决耳边，像是分享什么秘密小声道：“大佬它可是有二分之一狸花血统的。” 温热的气息瞬间传导到耳廓，跟过电似的。陆辞决喉咙一动，愣了下，才迅速抬起手，按住了宋烯的肩膀。 宋烯表情有些懵，他侧头看了眼自己肩上的手，又看看陆辞决。 陆辞决没看他，只是把人按回了自己位置坐好。 喝醉的人脑回路没那么容易纠结，宋烯看对方不说话了，便也懒洋洋地靠回到他的沙发靠枕上。 估计是头还晕，手放在自己太阳穴处按了按。 原地平复了下心神，陆辞决看到宋烯动作，猜出他不舒服，于是起身，轻车熟路来到了厨房倒了杯温水。 宋烯只喝了一口，就把杯子放在一旁，开始打哈欠。 “陆哥。你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呢。” 这人根本不记得，这话他在ktv的时候就已经问过一遍。 边打哈欠，宋烯边喃喃自语，“不过幸好没什么大事，除了头部，别的地方也只是擦伤。现在也醒了，秦予航说这就叫命硬......” 没在意这人的碎碎念。陆辞决再次抬眸看了眼时钟，最终还是决定今天留在这里照顾醉鬼。 不然恐怕就算是回去，他也放心不下，毕竟喝醉的宋烯连捡个掉在地上的手机，都差点磕到自己脑袋。 时间已经不早，既做了决定，陆辞决于是起身，去浴室里拿了宋烯的毛巾。 他还是猫的时候，住在宋烯这里也有段时间，对于宋烯的物品都放在哪，也算是了如指掌。 陆辞决先是把人从沙发上拽起来，送到卧室里，让宋烯坐在床边坐好，而后才在对方面前半蹲下来，拿热毛巾给宋烯擦了擦脸。 宋烯本来就白，陆辞决拿着毛巾在他脸上蹭来蹭去，都不太敢使力。 估计是这种轻飘飘的擦脸方式弄得宋烯有点痒，陆辞决再一抬头和宋烯视线对上的时候，就见这人在傻笑。 “陆哥，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贤惠。”宋烯抬起手，将脸上的毛巾拿开，看来是不准备配合了，但他还不忘调侃别人一句。 陆辞决：“......” 直接无视了宋烯这句话，陆辞决给人擦完了脸，回想了想以前他在这里时，观察到宋烯的习惯。 这人肯定是不喜欢穿着外套睡觉的，而且也睡不舒服，陆辞决于是抬手，想帮宋烯将外面的帽衫脱掉。 可是这动作刚到一半，陆辞决就反应过来哪里怪怪的，不得不让人多想。 再次望向宋烯，对方的神色倒是没有什么异样。陆辞决心跳有些快，敛下眸，继续手里动作，试图佯装镇定。 可某人偏偏又不配合了。 眼瞧着外套拉链才刚拉到一半，宋烯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突然伸手，拽了下和他面对面的陆辞决衬衫领口那颗没系上的扣子。 少年的指尖无意中划过陆辞决的喉结，停留半刻，又不知道在搞什么，指尖还在上面轻点了点。 陆辞决动作一顿，眸色微暗，抬起眼皮看向宋烯。 他本来就称不上心无波澜。还碰上宋烯这种捣乱的行为，陆辞决看了宋烯半晌，简直怀疑这人就是故意的。 而始作俑者丝毫未察觉，那只手在拨弄完了陆辞决领口之后，很快又转而想去抓陆辞决手腕处的衬衫纽扣。 却被陆辞决半道截住。 陆辞决忽地攥住了宋烯的手腕，黑眸深邃，目光一错不错地盯了会儿宋烯那张精致漂亮的脸，心中一瞬间冒出了个十分腹黑的念头。 如果我现在亲他，等宋烯酒醒后会记得吗？ 不动声色地琢磨着，陆辞决给自己找了个很有理有据的理由： 当初我变成了只猫，还不是被这人抱回去，说贴过来就贴过来，说亲就亲，说抱就抱？ 秒钟在滴答滴答走动着，卧室里很安静。 第46章 陆辞决凝眸望着眼前人毫无防备的模样，房间内暖黄色灯光在宋烯脸上，像是形成滤镜，让那好看的眉眼也更加生动和吸引人。 不过。 对视良久，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最终还是消散了。 趁人之危不妥，陆辞决明白这道理。 但趁着这个时候，问一问一直想知道的事，总不过分吧。 陆辞决又回想起来之前偶遇到陈照宇，从对方口中听说宋烯要改去c大的事情，当时的陈照宇应该是也和宋烯没有联系，是听传言。 所以对于宋烯要改去c大的理由，陈照宇当时提过一嘴，说估计是因为郑茜溪也在c大。 之前上高中时候，就曾因为郑茜溪被放过鸽子，陆辞决一想起这茬，心里顿时有些不痛快。 他想，这样一看，宋烯的受欢迎程度还真是很高。 一会儿是林雨薇、一会儿又是郑茜溪，光是校园“绯闻”都和这么多人传过。 而这一番心理活动宋烯并不知道。 面前的人忽然晃了晃还被陆辞决攥着的手腕，只觉得眼皮都有点打架了，说了句：“困了，陆哥，你也早点睡吧。” 陆辞决看了他一眼。 放开宋烯，站起身来。 其实变回人的这些天里，不管是对宋烯的观察，还是那天在ktv里听同学们聊起来，也能猜到，宋烯要改去c大这件事，应该就只是误传。 因为c大早已经开学，宋烯那天并不是逃了军训溜出来的。秦予航那条朋友圈的评论里也有人调侃过，说秦予航和宋烯他们这群人开学晚，惹人羡慕。 手腕上的桎梏突然松开，宋烯见陆辞决起身，以为对方也要离开了，正要朝着自己柔软的床倒下去，谁承想，却再次被陆辞决拉住。 下一秒，陆辞决捧住了他的脸。 宋烯显然是被这突然的举动给吓了一跳，有些惊讶地看着陆辞决。 “去z大。” 陆辞决盯着宋烯，神情严肃地提出要求。 头好像还是有点晕乎乎的，但宋烯这回怔愣片刻，也很快反应过来了陆辞决的话，有点莫名其妙地回答：“我......是要去的啊。” 陆辞决似乎是满意了，但他还是微微俯身，又靠近宋烯一些，看着他的眼睛再次叮嘱：“你保证。” “我......”宋烯望着陆辞决深不见底的眼眸，走神了一瞬，而后才迷迷糊糊地点头。 奇怪。 宋烯心想，真是喝多了吧，怎么陆辞决的瞳孔和神态，那么像是一只猫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这副不专注的表情被发现了。 捧着宋烯脸的手掌忽然微微收紧，陆辞决目光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顺势捏了捏宋烯的脸。 这下，宋烯立刻回过神，不干了。 大概是觉得这动作也太像逗小孩了，十分羞耻，他往后一躲，偏开脸有点不满地说：“别捏我的脸啊。” 有的时候，某人的腹黑属性总会间歇性冒出来。 陆辞决俯视着面前的人，看到宋烯的样子，心里好像多少感受到自己当猫的时候，对方动不动就来揉他的脸是什么感觉了。 好像感觉确实不错。 目前一切都按照陆辞决所希望的方向发展，宋烯也确定了没改变主意，还是会和他去同一所学校。 陆辞决又思考了下，问：“后天开学你怎么过去？” z大在邻市，不算远，动车不到两个小时的距离。 陆辞决本想说和宋烯一起走，就听见宋烯说：“我爸非说要开车送我过去。” 好吧。 他没理由不让对方家长送，陆辞决想起来宋烯之前说过，他的电话号码已经可以正常使用，以防万一陆辞决掏出自己的手机，正想再确认下，以免到时又联系不到人。 宋烯却像是看出来了他在想什么，忽然伸出小拇指，凑了过来，“你不信啊？拉钩？” 陆辞决：“......” 这举动就真的有点幼稚了，陆辞决心里有些抗拒，他还没来得及拒绝，宋烯已经低头，轻轻勾住了他的手指。 【作者有话说】 陆辞决：嗯，没白来。 第40章 他想去找你 第二天宋烯醒来时，陆辞决早已经离开。 宿醉起来之后他感觉有点口干，于是从卧室晃出来，打着哈欠来到了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 结果喝的时候，无意中瞥见了餐桌正中间放着的早餐店纸袋，宋烯愣了下，顿时嗓子里的水都差点喷出来。 靠！ 宋烯有点狼狈的咳嗽几声，连忙放下杯子，将纸袋子打开，看了眼里面的各种烧麦虾饺等等，最后视线停留在了袋子旁边留下的一张便签纸上： [早饭，如果冷掉了记得用微波炉先加热。] 这个字体！？ 这行云流水的笔锋！ 宋烯可太眼熟了，不就是陆辞决的字？ 所以，他刚才睡醒过来时候脑子里面突然记起来的昨天晚上的事，竟然都是真的？不是做梦？ 昨天在ktv他跟人玩骰子喝多了，最后还是陆辞决把他送回了家。不仅如此，陆辞决好像还给他擦脸来着，靠，这也太尴尬了吧。 宋烯揉了揉太阳穴，十分头疼地试图继续回想。 还有什么来着。 他杵在餐桌边，冥思苦想了半晌，忽然低头，十分震惊又无语地看了看自己的小拇指。 对，他似乎，好像，也许......还因为什么事和陆辞决拉钩了？ 啊 宋烯僵立在原地，风中凌乱了会儿。 他觉得自己这回是真的糗大了。 主卧的斜对面就是另一间卧室，宋烯回想完了和陆辞决拉钩的那个画面，神色恍惚地来到了那间卧室门口，朝里面简单打量了一圈。 果然，收拾得比他平时还要干净。 看来陆辞决昨晚就是睡在这间次卧。 因为平时是一个人住在这里，宋烯基本都把次卧当成杂物间的，床上经常会随便堆着几件他的衣服。 而现在，床上的那些衣服已经全部叠好，被放在了边上的衣柜里。 什么啊，陆辞决还有当田螺姑娘的爱好吗。 心如死灰地琢磨着，宋烯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他回过神，折返回客厅接电话，临接通前瞟到是秦予航来电，准备质问对方一番。 怎么昨天竟然都没管他，直接把他扔给陆辞决了。 结果没成想这一接通，宋烯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对面的秦予航却先是怪叫一声，语气阴阳怪气上了。 “哟嚯。”秦予航在电话对头说，“您可总算睡醒了？前哥们？” 前哥们......是什么鬼称呼。 “你发什么神经呢，说话怪里怪气的。”宋烯莫名其妙，但没忘了正事要紧，“你昨天后来是也喝多了？怎么是陆辞决送我回来的？” “你先别管我喝没喝多，我还正想问你呢！小宋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秦予航一听这个，也立刻来劲，“我听说你昨天喝醉了，人家陆辞决不仅主动要送你，他竟然连你家具体地址都知道，什么情况这是？你不是之前还说什么‘啊，我俩不可能’的吗？！” 他学宋烯这语气相当欠揍，故意捏着嗓子，显得十分做作。 不过宋烯也没顾上跟他计较。 对方这一连串话机关枪扫射似的，搞得宋烯脑子也有点发懵，他愣了愣，才抓住个重点，自言自语道：“对啊，陆辞决怎么会知道我家地址。” 宋烯思考片刻，问秦予航：“不是你告诉他的？” “我？”秦予航一噎，他其实也根本记不清楚这些细节了，可他还记得今天问陈照宇是谁送自己回到家的时候，对方是怎么说的： “我送的啊，宋烯？哦，宋烯是陆辞决送的，他说知道宋烯家地址，就直接把宋烯带走了。” 秦予航越琢磨越觉得这描述听着就很不对劲。 而且他还知道宋烯和陆辞决这两人之间那点内情，更是不得不多想。秦予航现在合理怀疑，说不准两人早就背着他在一块了。 亏得宋烯先前还和他说什么已经翻篇了，和陆辞决不可能。 难道是不相信他这个好哥们的嘴严程度吗？！ 秦予航一通脑补完了，直摇头叹气，而后他才忽然道：“儿子，爸爸真的不歧视同性恋。” 脑子里还在复盘之前到底有没有和陆辞决提过自己的住址，宋烯一听秦予航这话，都愣住了。 然后，他就听到对方继续说：“你老实交代，你和陆辞决，你们俩到底是不是早就搞在一起了。” “......” 宋烯：“我搞你个鬼啊。” “那这事就真的很奇怪啊。”秦予航据理力争。 于是两人又一同复盘了几遍。 到最后也实在讨论不出来陆辞决到底是从哪得知的宋烯家地址。因为以前班里的人，和宋烯关系好的，最多也就是知道他住得离学校近，不至于连确切道门牌号都清楚。 第47章 这件事暂时也就成了未解之谜。 又闲扯了几句别的，挂断电话之前，秦予航倒是想起来另一茬。 前面跟宋烯胡乱开开玩笑，都不是什么正事。但今早听陈照宇说起的另一件事，秦予航考虑过后，还是觉得该和宋烯说一声。 “对了。我今天跟陈照宇聊的时候，提了一嘴陆辞决暑假出车祸的事。”秦予航忽然说，“他隔了挺久才回我，说他也想起来一件事。” 对方语气似乎突然变得正经，宋烯也认真起来，问：“什么事？” 秦予航：“暑假的时候，陈照宇跟陆辞决在一家商场里偶遇过，那会儿你还在美国，也不知道从哪儿开始传的谣言，都在说你要改去c大，陈照宇当时就把这事顺口跟陆辞决说了。” 握着电话，宋烯愣了愣，听秦予航继续说：“陈照宇看到陆辞决车祸那条消息，立刻就问了大概是几号发生的事，后来我俩分析了一下，好像就是同一天。他出车祸的位置也正好就是在c大附近。” 说到这里，秦予航停顿了下，才犹豫着开口，说出他的猜测：“暑假我们挺多人都联系不上你的，所以估计他有可能是......” 是因为听说了这件事，所以想要去c大找你。 既然联系不上人，那就当面问问情况。 秦予航其实心里也有点不解，陆辞决为什么会那么在意宋烯要去哪所学校。他本意是想让宋烯知道，也许陆辞决比宋烯想象中，要把他份量看得更重。 可是这话说到一半，他才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妥，担心宋烯多想，秦予航于是立刻调转话头。 “不过这也只是瞎猜啊，反正现在陆辞决醒过来了，人没缺胳膊少腿，还是帅的那么稳定，去z大也能原地出道的程度，问题不大。” 他有意要活跃下气氛，但其实电话另一头，宋烯在听完这些之后，还是陷入了很长时间的沉默。 - z大正式报道这天，宋烯挺早就从家里出发了，上车的时候，他收到了陆辞决发来的消息，说在学校汇合。 因为是坐家里的车过来，高速上堵了会车，宋烯快到的时候扫了眼时间，发现陆辞决等了他快有一个小时了。 拖着行李箱进学校的时候，宋烯还以为要花上会儿功夫才能找到陆辞决的人，毕竟z大出了名的环境好，这校区也大，他们两个新生又是第一天来，谁都不熟悉。 结果没想到才刚从正门进来，走了没几步路，宋烯就看到了坐在步道旁长椅上在等他的陆辞决。 远远望过去，只见陆辞决穿了件简单的短袖衬衫黑色西装裤，长腿随意伸展，正低着头看手机。 他身侧也没见任何行李之类的东西，不像周围路过的新生们，都拎着大包小包或者拖着行李箱，忙忙碌碌的。 这人气定神闲得简直不像是第一天来报道，反而像是已经在z大生活了挺久的学长，随意坐在那里，即便只是侧脸也看得出格外英俊，吸引了很多经过的人回头和留意。 宋烯拖着自己的箱子走过来，没等张口，陆辞决像是先察觉到了，忽地抬头看他。 “叔叔没跟你进来？”陆辞决站起身，问。 因为宋烯之前说他爸要来送，陆辞决见宋烯这会儿是一个人，还有些意外。 “嗯，他回去了。”宋烯说，“今天都是来报道的，这附近太堵了，车都挤不进来。而且我就这一个箱子，别的缺什么临时买就成。” 陆辞决闻言点点头，下意识伸手想去帮宋烯拿行李，可对上宋烯有些疑惑的视线，又收回了手。 也确实，搞得跟帮女朋友拎东西似的，宋烯肯定会觉得奇怪。 心里还是打算稳妥一点，于是陆辞决转而道：“走吧。” “嗯。”宋烯一见到陆辞决的模样，就猜到对方估计是手续都差不多办完了，这会儿正好还能再带着他走一遍。 不过他还是问了句，“你的东西呢，都送回宿舍了？” “嗯。”陆辞决说，“先带你办手续，领校园卡，回去顺路领宿舍钥匙放行李。” “好。” 一上午效率还算高，各种手续办好后，两人就一起回宿舍整理东西。 陆辞决和宋烯是同一栋楼，正好是上下层，距离不算很远。 宋烯前一天晚上其实没睡好，今天又早早起来，多少有点精神恍惚，他拖着自己的行李箱走在前面，陆辞决在身后跟着。 直到找到对应寝室，宋烯才听见身后的人忽然说了句什么，反应慢一拍才回头，就发现陆辞决已经不见身影。 估计是也回去整理东西了吧，宋烯心想着，推开了自己的寝室门。 z大的寝室普遍都是四人间，上床下桌。宋烯到的时候，有个位置已经被占，堆了不少行李，不过这会儿屋里没有其他人在，应该是出去了。 宋烯于是把自己的箱子放在另一个位置，拉开边上椅子，坐下来发呆。 他其实有点口渴，上午办各种手续跑了好几个地方，加上从再次见到陆辞决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总忍不住去想那天秦予航和他说过的那些话。几次路过了超市，都忘了去买瓶水。 宋烯挺想问问，陆辞决当初到底是不是因为听说了自己要改去c大的传言，所以那天才会去c大附近的。 可是这话挺难问出口。又没有直接证据，万一问了人家根本不是为这个，未免显得太过自作多情。 “唉。”宋烯叹了口气，趴在桌上，有点郁闷。 今天太阳挺大，也不知道是气温突然飙升了，还是z市这边本就比家里热，宋烯感觉自己八成是有点中暑，浑身乏力。 才趴了几分钟，就听到了外面传来脚步声响。 宿舍门没关严，宋烯下意识以为是室友回来了，坐直起身，看向门口想着打声招呼，结果就看到进来的人竟然是陆辞决。 “陆哥？”宋烯一愣，看向陆辞决。 很快又视线往下，见陆辞决手里拎着个塑料袋，里面是几瓶冰镇饮料。 在他还在晃神的时候，陆辞决已经面色如常地走过来，将袋子放在桌上。 又从里面拿出了一瓶柠檬茶，陆辞决很自然而然地拧开盖子，才递给宋烯，问：“你们寝室的人呢，都没在？” “嗯，还没见到。” 被打开的饮料摆在面前，宋烯回过神，接了过来。 他都没想到陆辞决这么细心。 饮料瓶身还带着一层冷气，挂着水珠，宋烯仰头喝了一口，立刻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被冷饮所带来的清凉拯救了。 不过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宋烯喝的时候总感觉陆辞决在旁边一直盯着他看。 宋烯放下瓶子，此时他就坐在桌边，陆辞决的手臂撑在他的桌子上。 两人视线对上，陆辞决似乎也迟疑了几秒，而后才微微低头看他，正要说话时，宿舍门却又忽然被推开了。 “诶？新室友来了？” 门外走进来一个穿蓝色短袖的男生，嘴里还哼着歌，看上去是挺好相处的类型，进门就冲宋烯和陆辞决点了点头，“我是赵成冬，哥们，怎么称呼？” 突然间要说的话被打断，陆辞决的手掌也很快离开了宋烯的桌子，他转头和赵成冬简单打了声招呼，便朝宋烯看了一眼，示意自己先走了。 大概察觉到对方略有些距离感，赵成冬也没说什么。 直等到目送着陆辞决离开寝室，他才转过头，忍不住朝宋烯感慨：“刚才那哥们挺酷啊，你俩之前就认识？是一个高中的吗？” “嗯，我和他都是邻市，一中的。”宋烯的视线还徘徊在门口，心里疑惑刚才陆辞决是想说什么。 “牛啊，我听说过，你们学校很厉害的。不过，你们高中这是按颜值录取的吗？各个都这么帅。” 赵成冬笑起来，很是不拘小节，“不过可惜你哥们不是咱寝室的，不然我估计新生里面的帅哥都在我们寝室了哈哈哈哈。” 第41章 章鱼小丸子 “太夸张了。”宋烯也笑了下。想了想，直接给陆辞决发了条消息过去。 对方估计是正好在看手机，回复很快： [陆辞决：没什么，想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不过看你脸色，应该是好了？] [宋烯：嗯，估计就是没睡醒，折腾一上午有点累了。] [陆辞决：休息一会儿，晚点出去吃东西。] “哎，对了，” 旁边的赵成冬也正好问宋烯：“你吃饭了吗？我正好要去食堂，帮你带一份也行。” “不用了，我晚点出去吃。”宋烯说。 他觉着赵成冬这人还挺不错的，性格热情，跟秦予航还有点像，不由得对他印象很好，“谢了啊。” “小事儿。”赵成冬从边上拎了个自己的鸭舌帽，“那我走了。” 下午陆辞决跟宋烯两人出去的时候，先去食堂转了一圈，已经基本没什么吃的，便又去了校外。 第48章 z大所在的位置很方便，离学校不远就有条商业街，吃的东西不少。 两人吃完饭之后从另一个门进来，还路过了家超市，宋烯听见一些人在聊买防晒霜和驱蚊贴之类的东西，应该也是新生，在准备军训装备，也拉着陆辞决一起去买了点。 z大的军训还是比较严格的。 新生们大都是疯玩了一个暑假，突然间要转变模式，多少会有些不适应。 第一天站军姿和简单队列训练之后，众人已经是从充满新鲜劲儿到各个累得一身汗，满脸疲惫。 宋烯和陆辞决不在一个连队，整个白天几乎也没见对方人。 直到傍晚临近解散前，陆辞决他们练队形的队伍正好走过来，两人才偶然间遇上。 宋烯又累又热，他们还在站军姿，队伍里所有人都一动不动，本来是没人说话的。 结果旁边有队伍经过，后排也不知道是从谁先开始的，纷纷转头往陆辞决他们连队望过去。 只见隔壁连队队伍最外面一排中间位置的男生侧脸优越，那一身迷彩服穿在他身上，仿佛都和别人不是一个款式，实在帅得突出。 宋烯本来还奇怪发生了什么，心里疑惑着跟着众人转头，就看见了陆辞决。 宋烯也是头一次见到陆辞决穿迷彩服的样子。 高中时候陆辞决是晚半个学期才转到他们班上的，没有参加过那会的军训。所以此时宋烯的视线也理所当然跟着其他人一起，落在对方那张脸上。 估计因为一时间太多视线突然集中，对方队列最边缘几个男生有点紧张，以至于走着走着差点原地被绊倒，被教官一喊，才反应过来。 顿时惹得周围的人都笑起来。 陆辞决也是趁着这么个空档，才隔了不远距离，和宋烯视线对上一眼。 宋烯见到陆辞决忽然侧头，朝他的方向看过来，心下还有几分惊讶。 刚才陆辞决走队列时明明一直目视前方，什么时候看到他的？ 很快，宋烯冲他挑了下眉，用口型道：“等会解散了一起去吃饭？” 不远处的人点了点头。 十几分钟后，队伍正式解散。 学生们累了一天全都饿得不行，加快脚步冲向食堂，宋烯在人堆里面找寻陆辞决的身影，跟对方汇合后，提议道：“还是去外面吃吧？食堂这会儿人肯定很多。” 陆辞决没有异议。 两人一边往外走，一边谈论着出去吃什么。 宋烯走到半路，又想起来陆辞决刚才引起人关注的情形，觉得挺好玩，忍不住打趣，“陆哥，刚才我们连队好多人都在看你，你感觉出来了吗。” 其实对于这种事宋烯倒是不觉得奇怪，因为陆辞决高中基本就是这个待遇。 只是眼下训练了一天他自己都要累成狗了，走路都腿发酸，再看陆辞决一副完全没事人的样子，他就想故意逗逗对方。 “是吗？”陆辞决语气平淡，似乎没听出宋烯的调侃。 “是啊。” 两人从学校出来已经走了有一段，白天认过路，宋烯轻车熟路地往商业街方向走，就听旁边的人忽然问：“那你呢？” 宋烯一滞，有些没听明白，转头看过来。 “你看到我了吗。” 陆辞决那双深黑的眼眸一抬，毫不意外地和他对上视线。 宋烯看着陆辞决的眼睛，愣了下。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他竟然有些恍惚，总觉得陆辞决好像哪里变了。 和以前不太一样。 “我当然一眼就认出来了。” 但宋烯很快就抛开了心里这点不太明显的异样感觉，认为自己想多了，笑着道：“不然白认识这么多年。” 又想起另一茬，宋烯问：“对了，你们教官严吗？上午我们练队列时候也不知道谁同手同脚，后面的人就一直笑，结果被罚了好几次俯卧撑！” “女生也罚？”陆辞决问。 “嗯，女生罚仰卧起坐。”宋烯说。 “那你们教练确实是挺严格的。” 宋烯注意到陆辞决说话时，停在了商业街最外面的一家章鱼小丸子店门前。 从前在他们高中门口，也有个章鱼小丸子的流动摊位，那会儿宋烯就挺喜欢吃这玩意，只不过后来那摊位好久都不出现了。 所以现在看到陆辞决在等店家装盒，宋烯正想上前也来一份。 就见陆辞决已经拎上了店家递过来的装好的章鱼小丸子盒子，转身往外走，“不用买了，这就是给你的。” 宋烯怔了怔，下意识地跟上去。 正奇怪陆辞决怎么会知道他喜欢吃这个，就听见陆辞决又说：“等到了吃饭的地方再吃，路上拿着竹签很危险。” 好吧。 在商业街简单转了一圈，两人最后找了家云南米线店坐下来，各自点了碗米线。 这家的店主看起来是个四十岁左右的阿姨，在追电视里的一部韩剧，看画质估计是前好几年的剧了。 宋烯依稀有印象，好像以前听班上女生聊过，但他没看过。 店里这会儿人不多，宋烯坐的位置又正好对着电视屏幕，他边吃饭也无聊跟着看了一会儿，竟然还觉得挺有意思。 不知不觉连吃饭速度都慢下来，频繁去看屏幕。 又过了片刻，电视里面的剧情忽然间来了一个大反转。 只见穿着西装革履、英俊潇洒的男主前脚才开完会，从公司办公楼里出来，后面他就开着自己的豪车，一脚油门上了高速—— 而后，突然间迎面和对头的车撞上了。 猝不及防的车祸镜头甩过来，紧张的配乐、失灵的刹车和方向盘、男主震惊的神色、以及瞬间飞向镜头的玻璃碎片，画面冲击力太强，让屏幕外宋烯拿着筷子的手都跟着顿了下。 他的心脏好像兀地被攥紧了，有些透不过气。 宋烯垂下眼，某些心底里一直介怀的事情再次被提醒，他只觉得连吃到一半的米线顿时都没了滋味。 沉默地盯了碗里的食物半晌，最终他还是放下了筷子。 无意间再次抬头的时候，视线却猝然和陆辞决对上。 宋烯下意识地张了张口，但没说话。 陆辞决盯着宋烯的脸，又回想起开学报道那天，宋烯就有点不在状态，和现在的神情类似。 不清楚宋烯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会这么容易被影响。陆辞决他看了良久，问：“怎么了？” 宋烯摇了摇头。 安静几秒，大概是察觉出来陆辞决还在看他，不像是能轻易放任他把这事糊弄过去的架势。 宋烯才深吸了口气，像是决定了什么，忽然问陆辞决：“陆哥，你遇到车祸的那个时候......” 他停顿了下，声音放得很轻，像是在压制某种情绪：“疼吗。”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没有抬头去看陆辞决。 而是跟那碗米线有仇似的，还在盯着里面的食物。 陆辞决神色复杂地凝视着面前的人好一会儿，才缓慢道：“已经记不清了，当时的意识很模糊。” 这确实是实话。 当时车祸一切发生得太快，来不及仔细感受疼痛，他就已经失去意识。 陆辞决其实拿不准宋烯为什么会忽然问起这个，可是看着宋烯此刻的神色，再怎么样，陆辞决也能感觉出来。 宋烯是在关心他。 或许，也能称之为心疼。 察觉到这一点，陆辞决的内心其实是有些欣喜的。 陆辞决看向宋烯，刚想要告诉对方不用担心。却又听见宋烯再次开口，“其实我听秦予航说了，暑假时候你和陈照宇偶遇过......” 到嘴边的话骤然停住。 陆辞决一怔，眉头拧了起来。 他几乎是瞬间开口，打断了对方接下来的话，“宋烯。” 陆辞决加重了音量，语气有些不容置喙，说：“不要胡思乱想，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 他太了解宋烯了，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但不管是他去c大，还是那场车祸的意外，都是他自己的决定。本就是谁都无法预料的事，陆辞决不希望宋烯因为这个而心里觉得愧疚。那样很没道理。 而对方也不知道有没有想明白，陆辞决看着面前的人虽然面上点头答应，但还是神色恹恹的模样，目光一动，忽然扫到了桌面。 “宋烯。” 陆辞决再次喊他。 宋烯抬头时，就看见自己嘴边忽然被递过来一颗章鱼小丸子。 炸至金黄色的章鱼小丸子上面还沾有几片木鱼花，张牙舞爪，传来淡淡的香气。 刚刚他们两个人才到餐厅的时候，宋烯就尝了一颗。 只不过吃第一颗丸子时，里面还有点烫，现在放了一会儿，温度正好。 宋烯愣了愣，就听见陆辞决说：“不烫了。” 长这么大，宋烯记忆里还能回想起来的，大概上一次被人喂吃东西，还是在小学。 第49章 所以陆辞决突然间这个举动，不仅成功分散了他的注意力，还让宋烯后知后觉的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可陆辞决坐在他对面，完全是一脸坦然的样子，于是宋烯纠结两秒，微微低头，顺着陆辞决的手咬下了那颗章鱼小丸子。 只不过，等快吃完，他才猛然反应过来。 靠，明明可以直接把陆辞决手中的竹签接过来的。 脑子短路了。 后面两人又闲聊了些别的，陆辞决有意转移注意力，让人别去纠结乱想。宋烯也想起来问了问陆辞决的室友怎么样。 陆辞决：“还可以，寝室好像就只有两个人。” “这么好？”宋烯说，“不过我们寝室也差不多，目前就只有我和赵成冬，还有一个好像说是家里有事，要晚几天过来，另一个没消息。” “赵成冬？”陆辞决重复了一遍。听着宋烯这语气，总感觉是跟人挺熟悉了的模样。 这才几天。 “嗯。你见过的，就是那天那个穿蓝色半袖的板寸头。”宋烯说。 顿了顿，他又告诉陆辞决，“不过我其实还是想住校外，等军训完有时间了，打算先去找找看房子。” 陆辞决抬眸看向宋烯，有些意外。 高中时候虽然宋烯就是不住校的，但陆辞决没想到他这个习惯会这么执着的保留到大学。 陆辞决忍不住问对方，是因为什么要去外面住。 “我想把大佬接过来。” 宋烯说，“一直寄养太可怜了。我妈她又对猫毛过敏，现在大佬虽然暂时在家里，也只能在一小片区域活动。而且，我怕我太久都不在，它会把我给忘了。” 第42章 “哥哥” 军训后面几天依旧如常，转眼一周过去，宋烯的另一个室友也终于来了。 晚上赵成冬跟宋烯军训结束筋疲力尽的一回到宿舍，就见到新室友大包小包全都堆在床上，正在埋头收拾东西。 新室友叫张泽现，单眼皮，个子挺高，看起来性格也是挺阳光外向那一挂。 三个人相互打完招呼，赵成冬还表示挺惊讶：“没想到啊，哥们你真来了，我和宋烯还以为你能直接逃了军训呢。” “哎，看来是逃不过的。”张泽现一摊手，也笑起来。 z大的军训其实统共两周，这个时候来了，除了一起加入训练，到时候不一定能参加军训汇报表演的。 不过张泽现也并不在意这个。 宋烯和赵成冬两人又热心地给张泽现传授了点军训经验，男生们的友谊很快建立，熟悉起来得也快。 傍晚临近熄灯之前，宋烯还接到了已经好几天都没联系的秦予航打来的电话，听着对方大吐了一番苦水。 原来秦予航他们学校不仅军训严格，甚至连手机都要收上去。说是目前宿舍里就剩下了一个幸存的手机，每天回来只能相互传阅着打打电话或者刷一刷消息。 一听对方那边的处境，宋烯顿时不觉得自己这边有多累了。不过多少还是惊讶：“现在很少会有军训还收手机这么严的了啊。” “就是说啊！” 秦予航嗓门不小，能听出他也十分不能接受，“亏我先前还沾沾自喜，心想我们学校应该是咱们这一届里面开学最晚的了，敢情享受到了比别人长的假期，后面是在这等我呢。” 当代年轻人，有几个能戒掉手机的？简直是非常难熬。 听对方这悲催的语气，宋烯有点忍不住想笑，但考虑到好哥们的感受，他还是忍住了，安慰了句： “坚持几天吧，我们和你们差不多时间开始军训的，下周不就最后一周了吗。” 说起这个，秦予航声音更加有气无力了，“并不是，我们是三周。” 宋烯：“......” 宋烯：“那你加油。” 还有几分钟马上就要熄灯，宋烯坐在自己位子，扫了眼室友们已经准备躺上床，正犹豫着和秦予航说回头再聊。 就听见秦予航问了句：“哎对了，你之前是说要租房子来着吧？找到合适的了吗。” “没。”宋烯说，“打算等军训结束之后再找，现在也没空，而且天天回到宿舍累得就只想躺着。” “至少你们回去还能玩玩手机啊。” 秦予航叹了口气，随即，他又感慨道：“啧，不过你是真稀罕你那猫啊，从高中那会儿就天天去学校附近那巷子里喂，后来抱回家还不算，上了大学也要带在身边。” 宋烯想了想，实话实说：“既然决定把它抱回家了，肯定要负责吧。” “那当然。”对于这点，秦予航也是十分认同的，“咱们小宋那一看就是负责任的人。” 提起这个。 宋烯默了下，心想。 曾经在大佬身体里的那个人，也不知现在是不是已经回去了自己原身。 高三那次在巷子里和孙议东几个人交手，混乱之中有一团灰色的东西突然冲了过来，踢开了那把刀，宋烯看到了。 他那会儿心跳简直提到了嗓子眼，像是某种感应，思维顿时乱了，可他根本来不及转过身去确认，就被人从后袭击，晕了过去。 自那之后，宋烯挺久一段时间都没再见过大佬。 他曾去了学校附近各种巷子。把从前大佬出现的、或者可能出现的各种地方都找过，可就是找不到灰猫的踪影。 直到过了快半个月，宋烯才终于又一次在巷子里见到了大佬。 他欣喜若狂地重新把小猫带回家，像从前一样，在茶几上摆好了电脑，迫不及待想问问对方这么久都发生了什么事，去了哪。 却发现，大佬无法再和他交流了。 它不会打字，也听不懂宋烯问它的话，属于猫的那些习性和动作也都回来了。 大佬变回了一只普普通通的猫，和以前一样。 没有其他人类的灵魂寄居在它的身体里。 宋烯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不该高兴。 他依旧很喜欢大佬，喜欢这只猫。 可是，他心里也始终还在记挂着，那个曾经短暂被困在猫的身体里的灵魂。 那人之前就说过，也许等到他自己回到了原身，那么原本的大佬也会回来。 可是这种薛定谔的事情，到底要怎么才能确定？ 有段时间，宋烯脑子里一直在想这事，等他终于忍不住把这段特殊的经历和秦予航提了，却因为这事情确实听起来就荒唐，对方根本没相信。 当时秦予航摸了摸宋烯的额头，奇怪道：“你没发烧啊小宋，怎么开始说胡话了呢？” 于是，后来宋烯就只能暗自发愁。 该不会这一切都是他的错觉吧，宋烯其实自我怀疑过。可如果不是，他心想，至少希望那个人如果真的回去了原身，能想办法也让他知道。 一夜无梦，清晨六点，起床铃准时响起，宿舍楼里的学生们全都睡眼惺忪地爬了起来。 第二周除了军训生活已经过半，大家没有最开始那么不适应，其实还有个让众多学生们都非常期待的项目——实弹射击 上午学生们被带到场地的时候都挺激动，各个连队分批次进入靶场，宋烯他们所在的连队顺序是在上午最后一个。 只见百米开外，场地上树立着十多个靶位，枪声接二连三响起，周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硝烟味道。 轮到宋烯他们这一组入场等待的时候，有很多男生望着前一组卧倒正在射击的同学，全都眼里泛光，跃跃欲试。 “卧槽，这还是我有生以来，头一次有机会摸到真枪。”有个寸头激动地说，他忍不住伸长脖子看了眼前面人手里的枪，“诶，看着好像akm啊！” 旁边有人听了这话直接被逗乐了，“靠，我还m416呢，吃鸡玩多了吧兄弟？昨天教官培训讲解的时候你听讲了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还98k呢。”另一个人也道。 “操。别太离谱。” 寸头收回视线，挠了挠头掩饰尴尬，也跟着笑起来，“我这不是听了没记住么！那也还不至于连狙跟步枪都分不清啊！” z大的军训实弹射击项目每个人有5发子弹。说话间，前面一组的人已经陆续结束射击，到了宋烯他们这组，大家纷纷按照指令上场后迅速卧倒。 宋烯卧倒后低眸迅速扫了眼手中的81式自动步枪，脑子中再次把前一天晚上教官培训时讲的要点给过了一遍。 他自然也是第一次接触真枪，之前唯一能算得上类似体验的，也就只有在公园里玩过那种打气球的气炮枪。 仔细想想，上次打那种气炮枪也还是在一中的时候，某次参加学校组织去公园里捡垃圾的环保活动时，顺便玩的。 那个时候高中的男生都贪玩，捡垃圾活动说是一天，其实半天就差不多捡完了。 况且人家公园里本来也挺干净的，没那么多垃圾给他们捡，所以剩下来的时间，这群人自然就被公园里面一些项目给吸引了。 第50章 什么套圈的、扔飞镖的、打枪的。 宋烯还记得，那会儿他们班上几个男生中，真正靠打枪使得所有人都甘拜下风的，还是陆辞决。 众所周知，这种打枪的小摊位挺多都会给机器做一些手脚，不会让来玩的人全部打中，不过那回也算真给他们碰上实诚老板了，还真的没调试过机器。 所以等到陆辞决上去直接连着三局百发百中之后，那老板脸都差点要绿了。好在陆辞决说不要那些一等奖、二等奖之类的毛绒布偶奖品，对方才松一口气。 开玩笑，全中的奖品巨大号一个，又是史迪仔又是皮卡丘的，看着质量似乎还不错，估计人家进货价也得几十块呢！ 打枪一局才多少钱，按陆辞决这个全中率，人家老板都不够亏本的。 那会儿陆辞决其实第一局打完，周围观看的男生就已经吸引来了好几个，还包括其他班的。 宋烯站在边上，其实当时还挺佩服陆辞决的，这人竟然能在被这群人围着，全都在他边上一声声感叹“牛逼！”“卧槽！”“陆哥帅爆了”的时候还能那么镇定，心态一点都不飘。 简直稳如老狗。 所以，当宋烯抱着胳膊，远远观战完陆辞决轻松拿下三局全中之后，忽然用他那张冷淡的脸，伸手一指摆在台子后面的皮卡丘玩偶时，他还愣了下。 宋烯心里还惊讶呢，陆辞决竟然喜欢这么萌的东西？ 而且，陆辞决刚刚不是说不要奖品吗，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结果下一刻，宋烯就见对方已经朝他走过来，忽然把那只巨大的皮卡丘玩偶，冲他递了过来。 “？”宋烯心里不解，他看看那只皮卡丘玩偶，又看向陆辞决的脸，试探性地问道：“......给我的？” 对方很高冷地嗯了声。 什么情况。 宋烯一头雾水。 “你刚才不是想要这个吗。”大概是看出来了宋烯表情有点懵逼，陆辞决解释了句。 但很快，他也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是误会了什么。 再一往宋烯身后看，陆辞决立刻就明白了。 只见宋烯的身后，有个看起来也就三四岁模样的小姑娘，眼睛大大的，长得挺可爱。小手正在抓着宋烯的衣角，躲在宋烯身后，怯生生地往他这边看着。 陆辞决顺着她的目光低头，就看见了那小姑娘的眼里充满了对皮卡丘的渴望。 陆辞决：“......” 所以方才在他之前，宋烯去打枪应该就是想给这小孩赢下皮卡丘的。只不过宋烯有两发脱靶，差一点点，所以没能得到这个全中才有的奖品。 啧，所以刚才到底是谁在他打完枪准备离开的时候，说了句宋烯想要皮卡丘的。 对于他这一番心理活动毫不知情，宋烯还在思考陆辞决是什么意思。 边上恰巧有其他男生路过，正好瞧见了这一幕，欠兮兮地开玩笑调侃宋烯，“哟，宋哥啥情况，平时那么多妹子追就算了，怎么公园里遇到的小姑娘也这么稀罕你啊，哈哈哈哈哈。” “滚滚滚。” 宋烯朝对方一摆手，他先是从陆辞决手里先接过了皮卡丘，而后才对面前的人解释了句，“这是我妈朋友的女儿，叫甜甜。刚才正好碰见了，她妈妈来的时候找不到车位停了个临时位子，现在给人家去挪车了，让我帮看一下。” “哦。”陆辞决说。 他又瞥了一眼还在拽着宋烯衣角的小姑娘，那孩子的目光这会儿已经从陆辞决的方向，转移到了宋烯......手中的皮卡丘。 陆辞决心里叹了口气。 宋烯自然也察觉到小姑娘一眨不眨盯着他手里皮卡丘的眼神。 但是吧，他实在又不太好意思开口，把陆辞决刚给他的东西，当着人家的面直接转送。 不过，陆辞决应该不至于跟小孩计较这些吧？ 宋烯有点纠结，他正琢磨着该怎么弄，好在陆辞决忽然改变主意，不咸不淡地对宋烯说：“给她吧。” “好嘞！” 宋烯眼睛一亮，立刻轻拍了拍小孩的胳膊，指着陆辞决，低头对她说，“甜甜，皮卡丘是这个哥哥送你的，快谢谢哥哥啊。” 虽然只是在教小孩，但陆辞决看着面前的人，在听到这声“哥哥”之后，还是不经意间扬了下嘴角。 只不过，当时的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第43章 还在追 凌厉的哨声忽然在耳边响起，打破了宋烯短暂的走神。 “准备！” 手中握着步枪卧倒准备好射击的学生旁边，都站有一位安全员陪同，一声令下之后，每个位置的学生都低头，眯起眼去专注瞄准靶心。 安全员再一次做提醒之后，保险被调到单发位置，得到射击指令，四周枪声瞬间响起。 宋烯肩膀抵着枪托后端，手肘撑地，微微眯起眼。 他平稳了一下呼吸，视线保持三点一线，连接枪身上沿的缺口、准星以及百米之外靶心的位置，瞄准，扣动了扳机。 “砰！” 一发子弹射出，宋烯轻呼了口气，他微微调整了下角度准备第二枪，与此同时，听到身旁安全员对讲机里传来的播报，“7号靶位，9.8环。” “漂亮，继续。” 身旁的安全员从容迅速地夸了句。宋烯是这一上午头一个开第一枪就拿到9.8环的。可以说上手非常的稳。 后面几枪，宋烯成绩也基本都在9环以上，只有最后一枪估计是紧张了，打了个8.9。 不过这已经体验感拉满了，宋烯打完往外走的时候，还被旁边教官夸了句，“小伙子不错，你估计该是上午成绩最好的了。” 宋烯笑了笑，面上矜持，其实心里已经有点飘了。 他忍不住开始想，也不知道陆辞决会打出什么成绩。陆辞决他们连队上午都没看到，估计是被安排在下午。和他正好错开。 晚上宋烯结束训练回到宿舍后，忍不住给陆辞决发了条消息，问了对方实弹射击的成绩。得知陆辞决总成绩和自己差不多，宋烯才满意了。 陆辞决并没在意这个，反倒是忽然问起宋烯晚上是和谁一起吃饭。 陆辞决他们连队去实弹射击顺序是排在下午最后一个，临近傍晚，所以等体验完项目，坐车从场地回到学校，也就错过了饭点。 最近几天他和宋烯一起吃饭的频率很高，几乎是每天军训解散后，陆辞决都会去找宋烯，两人偶尔出去，有时候也会去食堂吃。 陆辞决心里一直很满意之前和宋烯是高中同班这件事，因为这层关系，即使到了新的环境，也让他们天然就比其他人更亲近。 但今天下午仅仅是半天没在学校，陆辞决心里那种想时刻都掌握宋烯动向的念头就有些压不住了。 他想知道宋烯都在干什么，就连宋烯晚上和谁一起吃饭都想过问。 陆辞决没察觉出来自己这种想法多少有点过，显得控制欲太强。但好在宋烯也是神经大条的，没有多想就乖乖地回复过来。 [宋烯：哦，晚上和张泽现去的食堂，我俩正好吃完回去给赵成冬带了点。] 陆辞决此时已经回到了学校，在往宿舍方向走。 瞥了眼这条消息，他目光顿了下，眯起眼睛，在屏幕中宋烯那句话里的“我俩”二字上面停留了几秒。 还不等陆辞决问，下一秒，宋烯紧跟着就又发来一条消息。 [宋烯：哦对，我想起来了，你没见过。张泽现就是我另一个室友，这周才来的，人也挺好的，还挺帅，而且就分在我隔壁连队，训练时候经常能碰到] 视线向下，陆辞决握着手机，这回目光又转移到了“还挺帅”这三个字上。 此时的他已经进了宿舍楼，正在上楼梯，路过宋烯他们那一层的时候，陆辞决忍不住朝宋烯寝室的方向扫了眼。 随即，他才面无表情的打字。 [陆辞决：是吗] [宋烯：对，还挺巧吧。] 寝室里面没人，陆辞决回来之后刚坐下来，就收到室友的消息。 陈琛在微信上问他，要不要溜出去一起打电动。陆辞决回了个不去，就又切回和宋烯的聊天界面。 [宋烯：对了，你寝室到现在还是只有两个人？后来又新来人了吗？] [陆辞决：来了，现在三个人。他们俩没在宿舍。] [宋烯：干嘛去了？都这个时间了] 陆辞决和宋烯说他两个室友溜出去玩，没想到宋烯一听，立刻好几个感叹号发过来。 要知道他高中时候也是活跃份子，逃课打球常有的事，但估计是刚到新地方，他都没想到晚上竟然还能溜出去。 接连好几天都忙着训练，又没什么娱乐活动的宋烯一听这个，立刻表示也想去。 陆辞决瞧着屏幕上的话，鬼使神差地说：[等过两天找个时间。] 两人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会，宋烯先去洗漱了。 等到洗漱完毕，临近十一点，寝室里的人也都回到了床上，各自抱着手机，张罗一起打游戏。 第51章 宋烯吃鸡的段位还算挺高，这个技能点最近也被赵成冬和张泽现发现了，于是每天晚上，都固定要拉着他玩个一两局。 刚洗漱完回来就被室友催上线，两局游戏结束后，宋烯才注意到通知栏里，陆辞决还给他发了消息。 宋烯关了游戏界面，点开了消息。 就发现信息还是四十分钟前发来的，陆辞决问了他上次说过的找房子的事，说军训结束后陪他去看。 屏幕另一头，宋烯看到陆辞决发过来的内容，心里还有几分意外。 估计陆辞决是怕他被坑吧，想帮忙把把关？ 毕竟也不是在家，z市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宋烯又想了想陆辞决确实一向什么事都靠谱，便说好。 寝室里已经关灯了，这会儿只有宋烯抱着手机，屏幕的光照在他的脸上，宋烯就忽然听见好像有谁叫了他一句。 “宋烯？”赵成冬在对面床喊。 “嗯？”宋烯听见了，下意识把手机倒扣在床上，朝对面床看了一眼，然后就见他的两个室友都笑起来。 宋烯一脸莫名。 赵成冬朝隔壁张泽现摊手，语气颇有几分胸有成竹：“你看吧，我就说什么来着。” “正常，毕竟人家长得帅。”张泽现接了句。 搞不懂这两个人突然是在打什么哑谜，宋烯刚才看陆辞决的消息太专注了，根本都没仔细听。于是问到底什么情况。 “不是吧，你还真没听见啊？” 赵成冬语气惊讶，“我俩刚才在说，你打完吃鸡这么急吼吼下线，肯定是要找女朋友聊天了。” 他说着指了指隔壁床的张泽现，说：“和这货一样。不过人家女朋友不熬夜，已经睡了，话说我们寝室还真就我这一个可怜的单身狗啊。” 宋烯一愣，听到赵成冬这话，脑子里还反应了几秒。 继而，他才有点脸热，连忙否认：“我没在和女朋友聊天。” “是吗？”赵成冬显然不信。 “不是女朋友。”宋烯抿了抿嘴，又说。 “谁相信啊。” 赵成冬觉得宋烯是不好意思承认，摆出事实，“咱俩床位正对着，我都看见了啊，你自从开学以来就天天抱着手机跟人家聊，不是对象还能是谁啊，不然你问问张泽现。” “确实，这个联系频率肯定不能算是普通朋友了。” 张泽现在一旁补刀，顿了顿，还很有经验地又添了句，“除非是另一种情况。” “什么情况？”赵成冬立刻捧哏似的追问。 张泽现：“还在追呗。” 赵成冬豁然开朗，给他输了个大拇指：“也有道理啊。” 宋烯听着这两人瞎猜，张口刚想要反驳，可话到嘴边，却突然哽住。 因为赵成冬说他自从开学以来每天都在聊天，确实是真的。 宋烯本来还没注意到，可是现在忽然被别人点出来，他才发现真是这样。 自从到了z大以来，他和陆辞决不管是联系频率还是见面的频率，甚至都快比从前在一中的时候高了。 就算原先经常和秦予航东扯西扯，聊些有的没的，也没这么高的频率。 想到这里，宋烯心跳不自觉变得有些快。 好在两位室友瞧着宋烯迟迟不接话，也没细究，很快又去聊到了白天实弹射击的事。 而宋烯翻了个身，改成背对着他们，才再次拿起手机。 被这么一提，他其实也好奇了，往回翻了几页记录，想看看最近自己到底都是和陆辞决说什么了，消息没断。 不过看了几页，也全都是些普通的日常和军训的事，或者就是解散后约吃饭，好像和他俩以前的聊天风格也没太大差别。 除了以前的说话模式是有事说事，而现在陆辞决每天晚上，都会以一句“晚安”做结尾。 手机正好再次震动了下，宋烯心有所感，打开消息一看，果然还是陆辞决，对方问：[睡了？] 犹豫半刻，宋烯打字：[还没。] 陆辞决又问宋烯租好房子之后准备什么时候把大佬接过来。 宋烯呼了口气，这会儿他已经从刚才突然被室友调侃，有些尴尬的情绪里面转换过来。 打字告诉对方，先看看找房子的情况，如果很快能顺利租到并搬完家，那他就抽个周末回去把大佬带过来。如晚的话，就等十月一假期。 [陆辞决：好。要回去提前告诉我，我跟你一起。] 宋烯回了个好。 他的手机锁屏壁纸和聊天页面壁纸都是他拍的大佬，宋烯在打字结束之后，视线就停留在背景照片中的小灰猫身上。 小猫特别可爱，这照片还是上一次圣诞节时候，他拍的大佬的侧脸。 猫咪的眼睛晶莹剔透的，像是宝石一样好看，侧面看胡须也长长的翘着，总之就是越看越萌得人心软。 宋烯盯着那照片看了会儿，想了又想，才在对话框里继续打字。 他和陆辞决说了大佬的事情，将那段时间的奇遇简要概括，全都和陆辞决说了。 宋烯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想对陆辞决说这些。 大概是因为他感觉到了陆辞决也和他一样，很喜欢大佬。而且对方还时刻关注大佬的动向，就连他要回去接猫，陆辞决都主动提出和他一起。 当然，宋烯心里也明白，这件事听起来就挺难以想象的。所以在说完之后，他还是又加了一句，问陆辞决：[你相信我说的吗？] [相信。] 对话那头，陆辞决很快回复过来。 [真的吗？你真的相信曾经有一个人魂穿到大佬身体里过？] [嗯。] 宋烯盯着屏幕中的对话，嘴角牵了下。 陆辞决回复得很快，也没有提出任何质疑，宋烯得到了鼓舞，觉着终于找到了可以倾诉的人，也终于有人听他这些“神经兮兮”的经历了。 他于是继续打字。 [宋烯：其实那段时间我和他相处，总感觉对方好像是认识我的，感觉很熟悉。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有没有回到自己的原身......] 这条消息发出去后，手机的另一头陷入沉默，隔了有好几分钟都迟迟没有回复。 已经过了零点，寝室里也渐渐回归安安静静，室友们估计都睡着了，没人说话。 宋烯把手机放在枕边，侧着身，手搭在上面。 等了一会儿没得到回复，他也有点困了，打了个哈欠，觉得眼皮开始打架。 又过了两分钟，宋烯有点顶不住，准备先睡了，他给陆辞决发了条消息。 [我先睡了，晚安陆哥。] 编辑好消息，发出去的前一秒，宋烯恍惚间却好像看到了聊天对话框的最上面，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 指尖在发送键上面停顿了一秒，宋烯本想等等看陆辞决要说什么，结果却因为太困了，脑子没跟上，直接点了发送。 对面的“正在输入”立刻中断，聊天对话框最上面，变回了陆辞决的微信名字。 宋烯疑惑了一瞬，有点怀疑自己是看错了，不过很快，他才又收到了陆辞决的一句回复。 [陆辞决：晚安。] 将手机放在一边，宋烯闭上眼睛，咕哝了句，“什么啊，两个字输入这么久。” 第44章 停电 翌日，下午训练时天阴沉沉的，到了傍晚临近五点，操场上空已经是乌云密布，开始刮起了风。 学生们从第一天军训就盼着的下雨，眼下还剩没几天结束，似乎还真要赶上了，操场上各个心里都很激动，期待这等会这雨下起来，就可以提前解散了。 z大平时正常晚饭时间是六点，军训连队也是六点解散。 五点半出头的时候，一道闪电猝然在空中划过，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憋了半天的雨终于是落了下来。 操场上的学生们一个个心早就飞了，这会儿雨一下起来，顿时欢呼雀跃，教官们看了眼时间，陆续把队伍提前解散了。 整整齐齐的方队全部散开来，学生们解散后陆续往操场外面走，宋烯站在原地，却没急着离开，而是四处眺望着，寻找陆辞决的身影。 中午吃饭的时候，陆辞决和他本来约好，晚上要溜出去电玩城的。 这话上次他俩微信上就聊起过，当时陆辞决说找时间去，宋烯还以为对方是随口说说的。 毕竟陆辞决在宋烯心里可一直都是好学生的形象，所以陆辞决中午主动提的时候，宋烯还有些意外。 只不过，今天这雨看这阵仗估计是要下好一会儿了，整个天空灰蒙蒙又是闪电又是打雷的，搞不好要下到后半夜。 宋烯心里想着先和陆辞决汇合，跟他说改天再去算了。 但操场上这会儿呜呜泱泱全是人，提早了半小时解散，挺多学生干脆选择去食堂吃饭，还有部分人索性直接回宿舍了。 雨点目前倒是不算大，只是有些密集。 宋烯站在原地张望了会儿，眼睫很快就被雨水打湿。他垂下眸，反应过来自己根本不可能从这么多人里找到陆辞决，正想先往外走，手腕却忽然被攥住了。 第52章 宋烯心里一跳，似有预感转过身，就对上了陆辞决的眼睛。 “陆哥。”宋烯说。说话时无意间一眨眼，那滴落在他睫毛上的雨滴就顺着眼尾滑落。 陆辞决的视线无声无息停留在宋烯的脸上，看着雨滴滑过对方脸颊又来到下巴，没注意到宋烯也在看他。 陆辞决的肩膀和领口有点被打湿了，宋烯瞥到了，便也不再耽搁，反手拉住陆辞决就往外走，边走边说：“今天晚上别出去了吧，估计这雨要下好一会儿，万一下大了就麻烦了。” 身后的人低头，先是看了一眼被宋烯拉住的手腕，还不等说话，宋烯已经转过身来，征求陆辞决的意见，“你回宿舍吗？还是去食堂？” 话音刚落，手机忽然一阵狂震，宋烯还以为是谁打来电话，结果打开看，才发现是群里一连串消息。 张泽现和赵成冬在群里疯狂@他，这两人解散之后跑得挺快，都已经到了食堂，说是占好了位置，喊宋烯过来一起吃。 宋烯看到消息迟疑了下。陆辞决就站在他身边，自然也看到了消息内容。 再次抬眼时，两人视线正好对上。 宋烯刚想说话，却又停住。 心里忽然有些犹豫，其实按照他平时的性格，肯定就直接拉着陆辞决一起过去食堂了。 可对上陆辞决的眼睛，宋烯蓦地就回想起了昨天他两位室友调侃的那些话。 莫名的有点心虚，再加上赵成冬和张泽现这两人认定了他有对象，万一和陆辞决一起过去吃饭，这两个又听说陆辞决和他是一所高中的，朝陆辞决打听。 让陆辞决这个当事人听了，多尴尬。 脑子里迅速思考着，宋烯其实已经偏向于不去食堂了，不过他也想起来另一茬，顺嘴问了句：“对了，你室友他们去哪吃饭？” 陆辞决盯着宋烯看了两秒，漫不经心地开口：“都出去了。” “啊。” 宋烯顿了顿，赵成冬估计见宋烯不回消息，直接一个语音通话播了过来，宋烯听着对方催促，又看向身旁在安静等他的陆辞决。 最后，他很干脆地做了决定：“我不去了，你们吃吧。嗯，不用帮我带。” 电话挂断后，宋烯对陆辞决说，“走吧，要不回寝室点外卖？” 又抬头望了眼天空，说：“或者你如果想去外面吃，我们速战速决，这雨应该还不至于下大。” z大校门外吃的选择很多，距离近的店也有不少，出去一趟倒也花不了多长时间。 “回去吧。”陆辞决说。站在这耽误了几分钟，即便雨点不大，他俩也都有点淋湿了。 况且，这会儿操场上基本没什么人了，没有遮挡也立刻显得风大，空气里都透着凉意。他担心宋烯会感冒。 宋烯点点头，两人往宿舍楼方向走。 他们学校有一点特别方便，那就是有自动送餐车可以将外卖都送到宿舍楼下，宋烯和陆辞决往回走的路上，就在手机上选了一家餐厅，点好了外卖。 只不过，这场雨到底还是没像宋烯说的那样“善解人意”。 宿舍楼距离操场有段距离，宋烯和陆辞决两人都已经走到了离楼栋只差几百米位置，雨势却猝不及防变大了。 密集的雨点骤然间将四周步道上的树叶都打得哗哗作响，风势也变得强烈，旁边三三两两的学生纷纷加快了脚步，经过路面几摊积水时裤脚全都溅湿。 宋烯和陆辞决也连忙跑起来，这雨势转变得实在突然，两人顶着豆大的雨点往宿舍楼方向跑，陆辞决反应很快地脱下了外套，手臂抬起挡在两人头顶。 他里面就只穿了一件半袖衫，宋烯看到后本想要阻止，陆辞决却只是摇头：“马上就到门口了。” 这个时间挺多学生都是从外面跑回宿舍的，两人进楼后，扫了眼电梯处聚集着一堆人，默契地都不想等，直接转身去走楼梯。 到达陆辞决寝室所在楼层的时候，宋烯就站在陆辞决身侧。 对方越过他去开寝室门时，宋烯一侧头才发现陆辞决左半边身上几乎都湿透了，肩膀和手臂上都是雨水。 刚才他是站在陆辞决的右侧，宋烯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陆辞决脱下来挡在他俩头上的那件外套，恐怕是只帮他一个人挡雨了。 进屋后的陆辞决将外套随手搭在一边，回过头，见宋烯还站在门口看着他发愣，陆辞决眉尾敛了下，问：“不进来？” “哦。”宋烯回过神，心不在焉地走进来。 他又低头打量了下自己身上，发现除了最开始那点小雨溅湿了肩膀，他身上其实几乎没怎么被淋湿。 陆辞决已经拉开椅子，示意宋烯坐下，自己则是从边上拽了另外一把。 宋烯视线却一直在对方身上，见到陆辞决低头时额前被雨淋湿的头发，他话也没过脑子，说：“你要不先冲个热水澡吧。” 后面还有几天训练，感冒就麻烦了。 陆辞决原本正给宋烯倒水，闻言他动作一滞，抬眸看了宋烯一眼，才将杯子放在人面前，“嗯，那你在这等我。” “好。” 宋烯本来也没着急要回自己寝室。 陆辞决室友和他室友都不在宿舍，他和陆辞决又一起点了外卖，干脆在这吃完回去得了，省得自己也是无聊。 “等会儿外卖到了我去拿上来。”宋烯又说。 陆辞决嗯了声，从衣柜里找了件换的衣服，就往浴室走，经过宋烯时，给对上身上搭了件外套，陆辞决对宋烯说：“把衣服换了。” “哦，好。”宋烯坐在陆辞决位子，已经打开了手机游戏界面，等外卖的空挡，他开了一局吃鸡。 眼下手中操控的人物正在准备跳伞，他也没多琢磨，接过陆辞决的衣服，就快速地换上了。 陆辞决看着他换好，才转身进了浴室。 目光专注在游戏上，为了防止中途被外卖电话打断，宋烯这一把直接选了个雨林图，跳训练基地刚枪，速战速决。 结果进游戏后才不到十分钟，宋烯正和另一队人交手时，寝室的灯却忽然间闪了闪。 宋烯本来还以为是错觉，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天花板。 下一秒，整个房间的灯忽地灭了。 宋烯：“......” 就这么个功夫，再去看手机内的人物已经成盒。 宋烯索性把手机扔在一边，走到门口打开了寝室门，往外一看，果然整个楼道全都黑了下来。 突然的停电让楼栋里都乱糟糟的。 挺多人都像他一样懵逼，有的举着手机电筒在喊着要去找宿管，有的则是趁乱嗷嗷乱叫吓人，不过大部分都在奇怪是什么情况。 关上了门，宋烯回到寝室，刚想去问问陆辞决洗完了没，就听到浴室里面突然传来“砰”的一声。 宋烯心里一紧，担心陆辞决该不会是看不见周围摔了，连忙抓起手机，来到浴室门边，敲了敲门，“陆哥？你没事吧？” 浴室不像是寝室里。寝室有窗户，还能隐约透进来点外面的月光和路灯光的，虽然看不清晰，但室内设施，桌子、床之类的轮廓还是能分辨出来。 可浴室完全就是密闭空间了，人在里面没有灯几乎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效果。 陆辞决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宋烯听着浴室里的水流声还在持续，越想心里越急，他犹豫两秒，正打算强行把门拉开，就听见陆辞决声音从里面传来。 “没事，洗发水瓶子掉了。” “吓我一跳。”宋烯这才松了口气，把已经扶上浴室门把的手撤下来，听到陆辞决问：“外面停电了？” “嗯，停电了。”宋烯说。 得知对方没有受伤，他神色也缓过来，举着拿手机电筒转身，在寝室四处看了一圈，想找找陆辞决手机在哪，或者这里有没有台灯之类照明的东西，给对方送进去。 这时，身后的浴室门却忽然打开了。 陆辞决似乎是猜到他在想什么，声音从缝隙中传出来，“用你的手机帮我照一下，我穿衣服。” 不知是错觉，还是浴室自带了类似混响的效果，陆辞决说话时声线偏低，显得十分富有磁性。 随着这句话，浴室内的热气也顺着缝隙涌出来，环绕在宋烯四周，顿时将他包围。 宋烯愣了愣，心跳仿佛漏了一拍。隔了几秒，他才反应过来陆辞决说了什么，连忙点点头，说：“好”。 将自己手机电筒调整方向，宋烯站在原地，把胳膊顺着门缝伸进去，对着门内陆辞决的方向。 “这样能看见吗？”宋烯站在外面说。 他总觉得自己语气听起来有些不稳，强装镇定地轻咳了声。 浴室内的人安静了一瞬，随即，宋烯才听到陆辞决再次开口，语气似乎有些无奈，“照不到，你站得太远了。” z大的宿舍环境不错，洗手间内部干湿分离加上洗漱台和浴室，其实还是挺大的。而淋浴的位置一般都是位于最里面，他站在这里，光确实可能照不到。 第53章 “哦，是吗。” 宋烯于是手腕一转，又调整了下手机电筒光照射方向，舔了下唇，掩盖紧张，“这样呢，能看见了吗？” 宋烯听见浴室里的人似乎是叹了口气。 紧跟着，还不等宋烯反应，他的手腕兀地就被陆辞决温暖潮湿的手掌握住，陆辞决直接把他拽了进去。 第45章 跑什么？又不是来偷情的 宋烯：“！！！” 几乎是毫无防备的被拽进了浴室，宋烯心脏一阵狂跳，脑子也有点短路，他压根就没想到陆辞决突然间会作出这么个举动。 虽说都是男的，听上去或许没什么。 可问题是宋烯心里太清楚，自己对陆辞决是什么感觉了。哪怕是曾经被秦予航问起，扬言和陆辞决不可能，宋烯也知道自己根本做不到心无杂念。 高中毕业之后，宋烯一直以来都秉持着“不要连朋友都做不成”的原则留有余地，所以也没想过把自己那点心思说出来。 他想维持正常朋友的关系，陆辞决却似乎一点都没有作为直男的自觉。 突然被拉进浴室的一刹，宋烯手里还举着手机。 他的视线也就无意间随着手机光源经过之处，最先瞥见了陆辞决那张冷淡英俊的脸，而后向下，是一晃而过对方的身体。 陆辞决身材很好，此时就穿了一条内裤，上半身腹肌线条流畅，腿又长又直。 宋烯只匆忙看到一眼，就立刻移开了视线。 他发誓真的不是故意拿电筒光往人身上照的！ 宋烯连忙低头，手臂垂落下来，将光源投向了地面，没再敢到处乱看。 也是这会儿他才忽然发觉，这看似宽敞的淋浴室里站两个男生会显得有多么狭窄，尤其是陆辞决拉他进来之后始终一句话都不讲，让宋烯更加莫名紧张。 氤氲的水蒸气蔓延在两人周围，被关闭的花洒还在偶尔滴水，溅落在地面，发出“嗒嗒”的声响。 浴室内漂浮着一层白雾，宋烯屏息站在原地，感觉这里面氧气都变得稀薄了。 不对，他就是来给陆辞决送手机电筒照亮的啊？ 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任务是什么，宋烯张了张口，刚想说把手机留给陆辞决，他先出去了。对方却忽然间靠近过来。 陆辞决站得离他很近，大概只剩一步距离。 狭窄昏暗的空间内，宋烯呼吸一顿，眼睫飞快地眨了眨，下意识地想往后退，结果后背直接抵在了墙壁上，“陆、陆哥我先......” 这半截话没说完，握在手里的手机就被陆辞决接了过去。 陆辞决将手机随意扣在旁边的台子上，另一只手蓦地抬起，摸了下他的耳垂，语气疑惑。 “你很热吗？宋烯。” 温热的触感瞬间扩散在耳边，令宋烯只感觉整个侧半边脸都跟着一麻，他脑子根本都没来得及处理陆辞决说的话，几乎是无意识地开口，“啊？没、还好。” 说完才反应过来这语气听上去都不稳了，宋烯心里暗骂一声，没想到自己如此没有抵抗力。陆辞决只是碰他一下，竟然说话都断断续续的。 宋烯估计自己现在的脸肯定是红透了，眼下他最庆幸的，竟然是陆辞决接过手机后，没有拿电筒照向他的脸，而是放在了一边。 不然，绝对能看出来他现在表情到底有多不对劲。 而陆辞决也不知在想什么，听到宋烯的回答后，不怎么在意地“嗯”了声。 耳廓的热度离开，宋烯刚要松口气，陆辞决掌心却又扣住了他颈侧，拇指在他耳后位置很轻地摩挲了下。 宋烯僵在原地，心里叫苦不迭地想：“靠，你能不能有点自觉。” 宋烯心里有鬼，被撩得整个人都傻愣在原地，除了心跳快得跟要过速似的，他估计自己现在都堪比被人点了穴的呆头鹅了。 更要命的是，陆辞决似乎是终于想起来已经拿到照明设备了，忽然抬手，将倒扣在台子上的手机翻过来，摆在边缘固定。 这个角度光线刚好能将室内照亮，也能将两人脸上的神情看得清晰。 宋烯依旧死死盯着地面，怕露出马脚，没好意思抬头。 他也就没能看到，面前的人正目光如炬地在盯着他看。 陆辞决依旧维持着与宋烯近在咫尺的距离，他眸色深沉，视线在宋烯有些发抖的眼睫上划过，继而眼皮一低，又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宋烯的脸。 再往下，是宋烯穿在身上的，他的衣服。 陆辞决看到这里，十分满意。 但宋烯躲闪的模样，却让陆辞决拿不准对方在想什么。他安静半刻，观察着宋烯的神色，忽地又往前了半步。 两人之间距离骤然缩短，虽然没有挨到彼此，但这下也可以说是抬手就能抱在一起的程度了。 陆辞决原本是想测试宋烯的反应，却忽然间发现这画面有些似曾相识。 像极了他变成猫时候的某一次，那个荒唐的梦境。 宋烯的耳尖有些发红，某种程度来讲，这让陆辞决顿时感到愉悦，他肆意地盯着对方的脸。虽然不确定宋烯对他是什么感觉，但至少目前看来，宋烯是不排斥他的靠近的。 站在宋烯身侧，陆辞决微微一偏头，几乎是立刻就闻到了宋烯身上的味道。很熟悉，是宋烯一直用的那款沐浴露的味道。 只不过，此时这味道被他外套上洗衣液的味道所包裹住，既互相融合，又显得若隐若现。 陆辞决完全都没意识到，自己这种闻别人味道的行为像极了当猫之后的后遗症。 而宋烯站在原地头脑宕机的愣了半晌，这会儿脑回路也终于渐渐接上了。 他反映过味儿来，意识到此刻的气氛究竟有多暧昧，也没功夫思考陆辞决到底是在想什么了，刚要找机会离开，就突然间听见门外传来开门的动静。 宋烯吓得一个激灵，他几乎是立刻抬手推开了近在咫尺的陆辞决，逃跑似的从浴室中出来。 连手机都忘了拿。 拉开寝室门，宋烯正好和陆辞决的两位室友对上。 对面两人也正举着手机照亮，看到宋烯后表情有点惊讶，还抬头再次看了眼寝室号。宋烯匆忙和两个人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就顺着楼道往外走。 楼道里这会儿已经放了两个应急照明灯，估计就是专门应对停电的。 宋烯往楼下走的时候瞥见了，这才脚步顿了下，突然想起自己的手机落在了陆辞决寝室。 他停在原地，如梦初醒般地闭了闭眼。 “操。” 一定是刚才在浴室那个密闭空间被闷得头脑缺氧了。宋烯心想。 他跑什么啊？ 搞得像是来陆辞决寝室偷/情一样。 然而在楼梯中间懊恼的功夫，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紧接着，宋烯就听见陆辞决的声音兀地在他身后响起。 “你手机没拿。” 刚刚才平复的心跳，差一点再次跟擂鼓似的跳起来，宋烯连忙让自己冷静，他回过身来，尽量让表情没什么异常。 “哦，差点忘了。” 快速观察了下陆辞决的脸，见对方神色如常，宋烯才稍稍松了口气。 宋烯心里一边在想着怎么给自己刚才的反常行为找个理由，一边又期望陆辞决能直接把这茬给无视掉。 可是当他从陆辞决手里接过自己的手机，再去看对方时，陆辞决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是抬了下眉尾，靠在楼梯扶手上，似乎要等他说什么的模样。 “......” 宋烯有点后悔刚才突然停在这了。 不过，一瞥手机屏幕，宋烯倒是立刻找到了转移话题的好机会，说：“外卖到了，我下楼去拿，等下......等下我把你那一份给你送过来。” “你不过来吃？”陆辞决看着他，问。 “不了。”宋烯说着话，就要往楼下走，“你室友都回来了，没地方坐，我把你那份送过来，也回寝室了。” “我和你一起。”陆辞决似乎要跟下来。 “不用不用。”宋烯撒腿就跑，接连下了几节台阶，到了下面一层，他才余光又往上瞥了眼。 陆辞决一直站在原地看着他，宋烯隐约听见对方隔了几秒，才说了句“好”。 - 那天之后，两人都没有再提起过这个小插曲。 一晃军训终于结束，正式开学之前，宋烯室友们嚷嚷着要去z市某个挺知名的风景区玩峡谷漂流，也算是训练了这么久好好放松一下。 最开始宋烯听他们提起这事，还以为就是寝室的这三个人，结果临近出发，听赵成冬一说，竟然一起去的人还不少，统共有八九个。 说是喊了张泽现女朋友和室友一起，都是隔壁美术学院的。 后来又加入了他们楼栋的另一个寝室，有个和赵成冬同专业、以前又是同所高中的校友，听说就是在他们楼上。 原本宋烯还在犹豫，可等到晚上拉群时候，赵成冬已经不由分说直接把他拉了进去。 第54章 也是进群之后，过了没两分钟，宋烯才发现群里又被拉进来一个人。 名字缩写挺眼熟，宋烯定睛一看，发现竟然是陆辞决？！ 边上的赵成冬这会儿还在兴冲冲地规划出发时间，按着手机往群里发语音消息，宋烯看看手机屏幕，又转头看他。 最后忍不住来到赵成冬身后，拍了他一下，“你说的你那个高中校友，是哪个寝室的？” 赵成冬才刚把消息发出去，宋烯突然一拍他，吓了一跳，差点把手机扔出去，“啊？就楼上513啊，怎么了？” “......” 还真是巧了，宋烯沉默一瞬，问赵成冬：“哪个是你朋友？” “就那个头像是穿着登山服在爬山那个，背景是日出......诶等会儿，” 赵成冬说到这，忽然反应过来了，有些惊讶地看着宋烯问：“难道你也跟陈琛认识？！” 宋烯摇头，指了指群里刚被拉进来的人，“我认识他室友。你也见过，报道那天。” “你高中同学啊？长得挺帅那个？” 赵成冬一听这话，想起来了，挺激动，“我靠这也太巧了，那你喊他一起啊！下午我问陈琛的时候他说他室友还不一定去不去呢，既然大家都认识，你就喊喊呗，人多了热闹。” 阳台上张泽现刚打完了电话进来，正好听见赵成冬这句，随口问：“要喊谁？你俩都认识的？” “不是，宋烯以前的同学。”赵成冬把这事和张泽现说了一遍，后者听完也挺感慨：“这世界还真小啊，就喊你朋友一起去呗，就在民宿住一晚，第二天下午就回来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而且听我女朋友说，她室友长得也挺好看的，你们去了到时候说不准还会有什么意外邂逅也说不定呢。” 宋烯没等说话，边上的赵成冬已经抢先开口：“靠？这么重要的信息之前你怎么没告诉我呢。” 张泽现笑起来，军训这段时间他们寝室早就熟悉了，说话也直来直去，道：“可能是因为宋烯的脸看起来对妹子更有吸引力？” 赵成冬站起来接水，用肩膀撞了下张泽现，反驳：“你忘了？宋烯有拍拖对象了啊，人家不是天天聊着呢吗。” 原本低着头打字，准备先问陆辞决有没有要去的打算，宋烯闻言动作一顿，无奈反驳，“都说了不是。”宋烯有点无奈地反驳。 不过并没有人听他这话，两位室友已经在争论谁更有希望通过这次漂流认识妹子去了。 宋烯低着头编辑好信息，给陆辞决发了过去，问对方有没有要去漂流的意愿。 结果陆辞决回复也很快过来：[你去吗？] 宋烯想了下：[去吧，闲着也无聊。] [陆辞决：嗯，你去我就去。] 宋烯看到这条消息呆了下，打字的手停在屏幕，又扫了眼最上方的备注，显确实是陆辞决没错。 陆辞决以前说话是这个风格吗？ 绝对不是的。 手指微微蜷缩了下，宋烯盯着对方的这句话，发现自己竟然少见的不知道该回复些什么了。 好像无论怎么接，都显得有点奇怪。 先前认为陆辞决哪里变了的感觉再次涌现。宋烯仔细回想，自从他们俩到了z大以后，很多事情似乎都变得很微妙。 就比如上一回在陆辞决寝室里忽然停电那次，想到这里宋烯微微回神，感觉胸腔内似有若无地震动了下。 还有军训正式结束的前一晚也是。 那天因为是最后一天训练，解散得早，陆辞决和他一起去了电玩城。 临走前宋烯路过一台抓娃娃机，正好看中了里面的亚古兽钥匙扣，想着把剩下的几个游戏币用掉。可惜抓了三次也没抓到。 这种电玩城的机器多半都调试过，宋烯也没报多大希望，而且时间也不早。 但没想到两人等到出了电玩城，坐上出租车，就见陆辞决跟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亚古兽，放在了宋烯手掌。 “你什么时候抓的？？”宋烯当时是真的很惊讶。 陆辞决却没说什么，只是抬腕看了眼手表，“你喜欢就好。” 【作者有话说】 或许可以给我一些营养液吗宝宝们[可怜] 第46章 暗戳戳 去漂流这天，一群人是早上起床就直接出发的。因为是在郊外，车程要两个多小时，坐大巴正好能在中午前到达景区的山顶。 早上张泽现说要先去隔壁美术学院接上女朋友，然后再到大巴出发点汇合。 赵成冬一听，心里还惦记着人家室友，便也跟一起去了。只剩下宋烯和陆辞决的两个室友一块从学校走。 陆辞决的两个室友一个叫陈琛，一个叫姚路扬。 之前停电那次虽然也撞见过，但当时黑灯瞎火，对方估计根本没认出宋烯。 几个人一大早上起来都还睡眼惺忪，到了校门口简单打了个招呼，就拦了辆出租车一道往大巴发车点走。 车站附近还算热闹，有好几家快餐店，等待发车的功夫赵成冬张罗着去了趟麦当劳，买了早饭路上吃。 陆辞决问宋烯吃不吃早饭的时候，宋烯还在困得打哈欠，他拿着手机玩消消乐，摇头表示不饿，“我现在就只想上车再睡一会儿。” 昨天冷不丁一番胡思乱想令宋烯有些失眠，结果直到凌晨两点都还没睡着。 今天又是早上七点就爬起来出发去漂流，不困才奇怪。 又过了十几分钟，到了正式发车时间。他们这群人因为买了早饭，在边上找了位置坐着吃东西，也没着急排队，所以这会儿突然可以开始上车，前面队伍已经排了大半。 出于礼貌，男生们负责把吃完的麦当劳包装袋扔垃圾桶，先让张泽现的女朋友郑馨怡和室友妹子佳佳排在前面，先上了车。 张泽现作为男友，肯定是挨着坐的，紧随其后。 这一早上脑袋都有点晕，宋烯关了手机，上车时候一侧头，才留意到陆辞决手里还拎着麦当劳的纸袋子。 以为对方是没吃完，结果下一秒，陆辞决直接把袋子给了他，“早饭多少还是吃一点，坐两个多小时车，万一路上堵，到地方都中午了。” “哦，好。”宋烯有点发懵地接过袋子，跟在陆辞决身后上了车。 大巴前排的位置这会儿都已经被占满，也不知道是不是都这附近的学生，全组队去漂流景区，车上还挺多年轻人的。 有种高中学校组织活动整个班一块出去的错觉。 陆辞决走在宋烯前面，在接近倒数第三排的左侧位置找到了两个空位，他坐到里侧，给身后的宋烯留出位置。 这时，恰巧已经在最后一排落座的张泽现跟女朋友说完话，一抬头就看见宋烯。 瞧见宋烯还站在过道，以为是还没找到位置，张泽现便喊了他一声，“哎，宋烯来这儿啊，后面还有座。” 张泽现没注意到宋烯身旁坐着的陆辞决。 最后一排四个座位是连在一起的。此时已经坐了张泽现和他女朋友郑馨怡，以及室友佳佳。 宋烯被张泽现这一喊，下意识抬头看过去，就见郑馨怡也在朝他招手。 郑馨怡看起来是很开朗的类型，见面时候还和张泽现说你室友好帅，现在看到宋烯犹豫，连忙开口：“来呀帅哥，来挨着佳佳。” 对方话音刚落，宋烯垂在身侧的手臂就兀地被一只有力的手给握住了。 这大巴车的过道并不算宽敞，只能占一个人的空隙。所以对于陆辞决这个突然的动作，除了宋烯本人，其他人是根本看不到的。 宋烯喉咙一动，下意识地侧头看了眼陆辞决。 就发现对方连头也没抬，只是神色淡淡，无事发生一样地看着窗外。 这种暗戳戳的感觉莫名地让人脸热，仿佛有只小手轻轻在心口挠了下。 “不用了，我坐陆辞决旁边就行。”宋烯说着话，悄无声息地晃了下手腕，挣脱陆辞决的手掌，转过身，坐在了他旁边。 后面的赵成冬正好上来，宋烯转身时候跟他对上视线，给自己找到了个分散注意力的话题，他对赵成冬说，“你去后排吧。” “好嘞。” 赵成冬歪着脑袋向后瞄了眼，觉得宋烯这是故意在给他创造机会，支持他对佳佳的一见钟情，于是乐呵呵地往后排去了。 最后上来的陈琛和姚路扬坐在了宋烯他们斜后排。 陈琛一见赵成冬的样子，还忍不住回着头调侃他了一句，“喂，跟人家妹子坐一块，你等下可别又睡着了不小心靠人家肩膀上啊。” “操，陈琛你神经啊，我上次真的是无意的，”赵成冬一听这话立刻骂了句，“高中这点糗事你老是到处散播，大家才见第一面你就这么不给我留面子。” 陈琛哈哈大笑。 笑完了他又转过头，正好扫见宋烯手里还抱着麦当劳袋子，有点疑惑，“诶？宋烯你早饭还没吃吗？” 第55章 宋烯低头扫了眼袋子，正要说话，陈琛旁边戴着耳机的姚路扬已经先一步替他解答了，“陆辞决买的。” “哦哦哦。”陈琛笑起来，说：“你们关系真好啊。话说宋烯我怎么感觉你有点眼熟啊，之前是不是来过我们寝室？” 宋烯一噎，正心想着该怎么把上回停电时，自己急匆匆从陆辞决寝室跑出来说的合理一点，赵成冬就在后面接话。 “是啊，人家这是真正的同学情，同样是一个高中出来的，看看人家，谁跟你似的，纯纯损友。” 也好在他这无意中的打岔，陈琛也没纠结宋烯眼不眼熟的问题，又和赵成冬开玩笑互呛几句，这茬也算是过去。 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很快就熟悉了起来。 不过最开始还挺热闹，又过了半小时左右，等车上了高速，大家就渐渐安静下来，开始昏昏欲睡了。 宋烯原本上车前玩了会儿消消乐觉着不困了，结果车上这氛围也太适合睡觉，晃晃悠悠的，于是他也开始有点睁不开眼。 身旁陆辞决一直很安静的坐着，宋烯不确定陆辞决是不是也睡着了，结果偏头刚想去看，就发现陆辞决也在看他。 “困了？”陆辞决问他。 “嗯。”宋烯说。 因为周围都睡着了，没人说话，宋烯音量放得很低，他问陆辞决，“你不困吗？” “还好。” 陆辞决说话时很自然地把宋烯手里的麦当劳袋子接过来，又低头将两人座位中间的扶手推了上去，才对宋烯说：“你困了就睡一会儿。” 宋烯看着他这动作愣了下，原本十分的睡意顿时醒了几分。 他不确定陆辞决这举动是不是让他靠过去的意思。 宋烯没接话，而是下意识侧头看了眼右后方的位置。 姚路扬和陈琛这两人中间的扶手并没有被推起来，这两人一个脑袋往左，一个往右，闭着眼睡着了，也没有谁靠着谁肩膀的。 一旁陆辞决见宋烯不说话，问他，“在想什么？” “啊，没什么。” 宋烯把手机又找了出来，解锁，打开消消乐，说：“算了，还是不睡了，我玩会儿游戏。” 陆辞决：“......” 中午到达景区附近时，找了个农家乐，大家简单吃完午饭就直接出发，来到了溪流上游检票进了景区内的漂流起点。 这个季节来漂流的人还挺多的，这地方又是z市附近比较知名的景区，河道和各种设施都很完备，等终于轮到宋烯他们去领橡皮艇，大家都挺兴奋，开始两两组队。 陈琛拿到了皮艇本来还想喊着和陆辞决一起，结果还没等开口，他就看见陆辞决直接拖着橡皮艇，头也没回地去找宋烯了。 边上的姚路扬睡了一上午，这会儿也来了精神，看见陈琛那副欲言又止地样子，没忍住乐，“看来你在偶像心里的地位完全比不过宋烯啊。” 刚开学那会儿，陈琛就总念叨陆辞决这名字貌似以前在哪听过，直到前不久，几个人无意间在宿舍聊起来，他才想起来陆辞决就是高中时候去参加竞赛遇见过的大神。 从此他们宿舍里开玩笑，就给陆辞决又安了个新称呼，称他为“偶像”。 陈琛看着陆辞决毅然决然的背影，无奈摇头，“正常，谁让他俩是高中同学，比我们早认识那么久呢。” 说着话他又扭头看了眼赵成冬。 赵成冬正在和佳佳她们提建议：“你们两个女生一组重量可能会不够，等会儿从上流那个最大的弯下来，落差也不小，万一压不住，皮艇容易翻掉的。” 郑馨怡原本是主动想和佳佳一组，因为不想把自己的室友晾在一边。 可是赵成冬这话也确实有道理，两个妹子对视一眼，有些被说动了。 宋烯就站在他们旁边，闻言望了眼高处的坡度，确实存在赵成冬说的这种风险。 他正要说话，就见一旁拎着橡皮艇边缘绳子的陆辞决指了指河道下游方向，对两个女生说：“还有一个问题，河道末端平缓的地方，应该会有很多人等在那里。” 大家被陆辞决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这种漂流一般到了下面，底下的人都是会聚集着打水仗泼水的。 都是出来玩放松的，就和泼水节差不多意思，到时候不管认识不认识的，肯定是路过了都要被泼。 于是最后大家一商量，基本就还是按照在大巴车上的划分，组好了队伍，一起拎着皮艇到了漂流起点。 其余的人都排在前面，宋烯和陆辞决走在了最后。 临出发前，陆辞决迟疑了下，有些不放心地问了宋烯一句，“你中午没吃多少东西，确定现在就下去？” 在大巴上坐车到后半截宋烯觉着饿，吃了麦当劳，所以等中午到了农家乐他也没吃两口午饭，就迫不及待地跟着众人一起来了。 这景区挺大的，漂流的河道全长也长，整个一趟下来，怎么也要花上两个小时，陆辞决有点担心宋烯会体力不支。 “放心吧陆哥，对我来说小意思。” 上午到检票口就排了一会儿队，今天气温又高，好不容易要出发了，宋烯不乐意琢磨那么多，直接跨上了橡皮艇。 【作者有话说】 陆辞决：啧，我恨你是块木头 第47章 “平平无奇的多角恋” 从漂流起点出发之后，随着水流往下，宋烯和陆辞决两人的橡皮艇先是经过了几个河道转弯，随即越往前水流变得越湍急，很快他们就来到了急流区域。 突然的颠簸和四溅的水花令人心跳加速，有种激流勇进的快感，宋烯和陆辞决面对面坐着，身上和脸上一瞬间全都被水打湿，暑气也全都消散了。 前方下一个大转弯即将到来，在宋烯他们前面的另一个橡皮艇上突然传来了一声喊叫，也分不出是惊吓还是激动的。 宋烯听着那句清晰的“卧槽”总感觉像是赵成冬的声音，他和陆辞决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忍不住笑起来。 “是赵成冬在喊吗？” 宋烯说话时抹了把脸，问陆辞决。 他们此时正好在经过河道一处狭窄的区域，橡皮艇是竖着往下走，而他现在的位置处于下方，说着话同时忍不住回头想去看，却被陆辞决一把拉住，“别乱动。” “怎么了，后面还有弯？” 宋烯也意识到自己在这么个急流区单手抓着皮艇边上的安全带，还试图转身的动作似乎是有点危险。 不过好在陆辞决很快地拉着他的手，引到了安全带的位置，看着他抓好才松开。 两个人因为是最后出发，等到达了下游的平缓区域，也就是泼水点的时候，那里果然已经围了一群人在等着。 宋烯跟陆辞决才刚从橡皮艇下来，都还没等看清楚，周围的人已经不由分说全都涌上来，朝着他们就是一通泼。 宋烯抬手挡了下眼睛，还奇怪这群人怎么攻击力这么强，结果一转头去看，就发现赵成冬跟陈琛这两人也不知从哪搞来的小塑料盆，人手一个朝他们泼水泼得正起劲。 “靠，我们这橡皮艇上怎么没有道具啊！” 说话间他连忙回过头想去找，结果就发现陆辞决被隔壁一队不认识的人围攻，从上到下几乎全都湿透了。 “陆哥！等我来救你！” 宋烯赶忙要过去，边上正好姚路扬从河道捡了两把不知道被谁丢下的水枪，递给了宋烯一把。 两个人拿上水枪连忙就过去帮忙。 张泽现他们也反应过来，立刻笑着来加入战斗。 人多一起来漂流的好处就在这了，没别人的时候他们可以“内部斗争”，互相泼一泼打一打。但只要有其他人参与进来了，立刻可以一致对外。 两拨人很快焦灼地打成一片，每个人恨不得手脚并用，边打水仗边狂笑，眼睛都睁不开，手上也不停。 好不容易对面败下阵来准备撤了，结果陈琛无意间一回过头，就发现了个挺有意思的现象。 其他人泼水泼得都贼卖力，基本顾不上别人。 比如张泽现都要玩疯了，呲着大牙乐得不行，连女朋友被人泼了他都反应慢一拍，才知道拎上水枪过去“报仇”。 可反观陆辞决，注意力基本时刻都专注在宋烯身上。 “我说偶像，你也太偏心了吧。”陈琛忍不住喊了一嗓子，“怎么别人都是护着妹子，就你在护着宋烯啊。” 结果刚好他这一张口，就被对面直接一盆水泼过来，泼了一脸水还不说，嘴里还差点喝了几口。 霎时间，惹得周围的人全都笑得直不起腰。 “我刚才没帮你？” 陆辞决无奈，把陈琛刚才太激动脱手的小塑料盆给他扔了过去。 其实他还是因为在顾忌着宋烯没怎么吃午饭的事。 因为原先在高中就有过一次，宋烯中午没吃饭，结果下午体测跑完步就有点低血糖。 第56章 “你老盯着人家干嘛呀。”郑馨怡也笑着冲陈琛说，她又转头十分好奇地问张泽现，“你们两个寝室之间到底是有什么爱恨情仇啊。” 张泽现一耸肩，“平平无奇的多角恋而已，放心，都是单恋。” 原本就被陈琛突然那一嗓子搞得差点呛到，宋烯刚才站得离他近，也受到了殃及。结果张泽现冷不丁又加了这么一句，顿时令宋烯一阵狂咳。 再一抬眸，陆辞决已经走过来，伸手给他拍了拍背。 周围的人没注意他们俩这点小动作。 姚路扬也被陈琛逗得不行，忍不住凑热闹，听到张泽现的话之后添了一句，“嗯，我决定也加入这个权威的组织。” 旁边的赵成冬都要笑疯了，立刻望了望宋烯和陆辞决，又看了陈琛一眼，说：“+1” “太有节目了你们z大的人。”佳佳说。 “嗐。”赵成冬道，“全方面发展。” 下午这一通闹可算是玩尽兴了，傍晚回到了民宿之后，大家都换了身衣服，简单休息了下，就开始准备户外烧烤。 民宿老板挺早就把他们点好的各种烤串准备好了，全都放在了民宿院子里公区的长桌上，就等他们出来了直接可以拿着烤串去烧烤炉自助烧烤。 这家民宿环境确实是不错，依山傍水，院子里还带有一个人造小水塘，水塘两边摆了挺多小木桌，桌子上面还有各种桌游卡牌。 男生们换衣服快，出来了就挽起袖子。不过院里统共就两个烧烤炉，都聚过去太挤，于是众人决定轮流负责烤串，剩下的坐在边上可以玩桌游。 赵成冬跟陆辞决他们寝室的人这会儿已经是打得火热了，加上两个妹子，几个人一块儿玩uno。 张泽现、宋烯跟陆辞决负责先烤第一批。 烧烤炉的火烧得挺旺，没一会儿一盘子烤串就好了。张泽现给端到了桌上，顺便还弯腰看了会儿郑馨怡的牌，忍不住指挥，“哎，来来来+4！别不好意思，你看姚路扬手上就那几张，再不加他要跑了。” 他们几个负责烧烤的人，刚才在烧烤炉边站了半晌，都有点出汗，宋烯点了饮料，这会儿也正好被服务生送过来。 宋烯拎上一瓶，直接就先给陆辞决送了过去。 说是三个人负责烧烤，可其实这人从刚才开始，基本上就站在烧烤炉跟前没动。宋烯只要走过去，陆辞决都会把他手里的烤串接过来，都没怎么让宋烯沾手。 “陆哥，先喝口水吧。” 宋烯瞥了眼陆辞决，后者额角已经出了一层薄汗。他习惯性地将瓶盖帮忙拧开，递了过去，“换我烤吧，你歇一会儿。” 烧烤炉是长方形的，还挺长一条，上面摆满各种烤串，目前陆辞决左手上拿着调料，右手正准备给上面的烤串翻面。 看到宋烯递过来的饮料，陆辞决也没腾出手，而是视线投过来，慢悠悠看了宋烯一眼。 也算是认识了好几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可宋烯还是动作微顿，有点不确定地想：“什么意思？这是要我喂他？” 再一次低头，扫了眼烧烤炉上那一排各式各样的食物，烤串这东西要掌握火候，及时翻面。就跟小时候网页经营类小游戏似的。 这么一看，陆辞决好像确实是手上挺忙的。 宋烯将视线收回来，正迟疑着，在想要不要把饮料瓶递到陆辞决嘴边，陆辞决已经抬手随意抹了下额角的汗，随即，他微微俯身，靠近过来。 几乎是顿时屏住了呼吸，宋烯有点傻眼的愣着，直到听见陆辞决说“举高一点”他才连忙配合着抬起手腕。 正巧这会儿院子里又进来了两个女生，妆容精致，看上去比他们这群学生大几岁，估计是已经工作了。 两人把身上的包摘了下来，就去长桌上找自己对应的点好的烤串盘。 宋烯听到声音后转头去看了一眼，视线立刻就停留在其中一个女生手里拿着的手持小风扇上面。 他心里正想，这东西好啊，民宿里会不会也有的卖，等会去给陆辞决弄一个。就听见陆辞决忽然喊他，“宋烯。” “啊？”宋烯转头看陆辞决。 就发现这人已经将饮料瓶接了过来，拿在手里。 宋烯看着陆辞决等他讲话，陆辞决却没再开口，只是随手递过来一串烤好的虾塞到他手里，然后把饮料放在了一边。 “哎，输了，行了行了我不玩了，我去换陆辞决他俩。”正巧赵成冬起身往这边走，来接替宋烯跟陆辞决。 身后姚路扬跟陈琛也跟过来，把他俩换了下来。 一群人轮番烧烤，轮番吃。后面陈琛又开始起头，扬言这么惬意的地方，这么好的风景，烤串不配啤酒太可惜。 于是一桌子人又点了啤酒。 等到大家吃得差不多了，赵成冬一拍大腿，忽然提议：“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下一局游戏谁再输了可就要有惩罚了啊。” “好啊。”张泽现第一个接话。 边上郑馨怡笑看了他一眼，说，“那你可想好了有没有秘密瞒着我哦。” 陈琛靠着椅背上，闻言被逗乐了，一脸正直地表示：“玩呗，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这个人是没什么秘密。” “那规则就是二选一，玩游戏输了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赵成冬在旁说，“如果选完大冒险不想做，或者被问到真心话不想回答，那就罚酒。怎么样？” 众人点点头，表示没问题。 这会儿大家都已经吃饱了，全都围坐在桌边，也没有人再去烧烤炉那边。 宋烯其实从听到这提议，就有点犹豫。他心里有某种预感，眼皮一抬，他的两个室友果然都朝他投来了视线。 赵成冬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两杯啤酒就给喝高了，和张泽现互相对视一眼，忽然笑得意味深长。 偏偏他还非要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冲宋烯保证：“放心吧宋烯，张泽现咱们仨都一个寝室的，我们向着你，绝对不会问你正在追的那人到底是不是我们学校的。” 宋烯：“......” 赵成冬这话说完，众人的视线顿时“唰唰唰”地投过来，一时间宋烯立刻成为了这一桌的焦点。 原本一直没发表过意见，指尖随意转着手机的陆辞决忽地动作一顿。 他抬眸看向宋烯。 第48章 真心话大冒险 宋烯没注意到陆辞决的视线，他在后悔这误会果然该早点掰扯清楚的。 旁边的佳佳和郑馨怡原本还在整理卡牌，手里的事情也放下了，好奇地朝他看过来，不过两个妹子到底是没好意思问。 边上的陈琛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他十分八卦地叫了一声：“哦~~~有情况啊。” 张泽现不知道自己室友是不是故意的，忍着笑半晌，也憋不住了，“看吧，你是真坑队友啊。” 赵成冬连忙比了个禁声动作。 “来来来，那开始吧。”一起这个头，发现有料可挖，姚路扬也来了精神，“既然你们这么说，那我就有兴趣了。” “我......真的没有啊。” 宋烯在这一群人兴奋地嚷嚷中，无力地反驳了句。他没有留意到一旁的陆辞决微微蹙起的眉心。 不过好在宋烯这一晚上运气简直是堪比开了挂的好。 虽然在座的人都在等着抓住机会，挖出他的八卦，但宋烯几局游戏下来，几乎都没输过。 唯一输了一次，他直接选了大冒险，抽到的卡牌也只是不痛不痒的“学三种动物的叫声” 众人觉着没意思，转而盯上知情人之一。 “要不然我们等会直接问赵成冬吧，赵成冬还挺容易输的哈哈哈哈，”陈琛开玩笑说，“或者问张泽现，反正你们都一个寝室，肯定知情。” 张泽现立刻摆手表示拒绝：“别啊，我可不卖队友。” 他旁边的赵成冬还在傻笑呢，宋烯皮笑肉不笑地扫了他一眼，后者连忙也道：“我也不卖啊，你们要问就问我的事，休想从我这得知一点宋烯的八卦。” 陆续又玩了几局，张泽现跟郑馨怡两个小情侣被问了谁追谁之类的问题。佳佳和姚路扬也分别都被问了有没有过暗恋对象。 赵成冬挺点背的抽了回大冒险牌，抽到了“让左边第二个人在你通讯录里随机点一个人，拨通过去向对方表白。” 结果被左二的姚路扬一挑，挑中了赵成冬初中班主任。把大家逗得不行。 玩了半晌他们这一圈人基本也都被惩罚过，不管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还是认罚喝酒。 结果众人这才忽然发现，今天竟然还有个什么八卦都没被挖出的人。 陆辞决统共就输过两回，都是选了罚酒。 突然被关注，这下大家的好奇心上来了。 “我申请换游戏。”赵成冬第一个提出来，“陆辞决肯定是玩uno老手了，这游戏针根本对不了他。” 宋烯闻言看了陆辞决一眼。 第57章 陆辞决从刚才起就一直在看手机，手里随意握着的几张牌，轮到他时也打出去得很快，总觉得今天格外沉默。 “那就玩‘德国心脏病’吧？”郑馨怡从手边拎出来一组牌，“这个大家都会吗？” 陆辞决感受到周围视线纷纷投过来，平静地点了点头，没什么语气地说：“可以” 在其他人看起来，这副模样就很像是有恃无恐，有种玩什么都胸有成竹的嚣张架势。立刻摩拳擦掌，嚷嚷着开始发牌。 就只有宋烯留意着陆辞决的表情，觉得对方似乎有心事。 然而新换的这个游戏其实拼的就是反应力。陆辞决明显心不在焉，几次没注意看牌面内容，两局下来，还真的很快就输了。 在场众人这下立刻兴奋起来，陈琛更是抓住了机会，问陆辞决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担心陆辞决再次选择直接罚酒，他还添了句，“你别又说直接喝啊，也没多少酒了，咱也不加单了，这一晚上就你没参与呢。” 后者动作一顿，只好点头，说：“那就真心话吧。” 周围的人讨论了几句要问什么，但是讲来讲去，大家最好奇的果然还是帅哥的情感状态。 “那我就直接问了啊。” 陈琛清了清嗓子，被派出来提问，他朝陆辞决看过来，“我们都很肤浅，还是想问问帅哥现在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陆辞决闻言眸光闪烁了下，他撂下眼皮，再次扫了手边的酒。 那也没办法临时反悔了，陆辞决没想到轮到自己被问，竟还是这个问题。 他沉默了片刻，桌上其他人倒也没催，全都兴致勃勃地等着，眼里充满了对陆辞决的回答的期待。 宋烯正好拿起了瓶水，仰头喝了口饮料。 没当回事。 这种问题都不用问陆辞决，他俩高中几年，毕业就一起来了z大，陆辞决有没有喜欢的人，他都知道。 肯定是没有的。 除非陆辞决真的隐藏那么深，连他都没注意到过。 心里是这样想着，可没想到，陆辞决忽然开口的话，却让宋烯举着矿泉水瓶的动作整个都滞了下。 陆辞决说：“有。” 众人一愣。全都挺兴奋，郑馨怡忍不住追问陆辞决：“谁啊？” “卧槽还真有？我们学校的？”陈琛也开始猜测，“还是你们原先高中的？” 陆辞决眼皮一抬，不咸不淡地开口：“输了难道不是只回答一个问题？” 这下大家才反应过来，虽然就是一个字，但人家也是回答了。 赵成冬啧了一声，非常懊恼，“失策了，这问题问得有点亏啊。” 亏也没办法，想再接着问，那只能等下次再有机会让人家输。只不过，后面陆辞决基本就没输过了。 时间也不早，一晚上大家基本全都接受过惩罚，气氛活跃过去，心里也平衡了。于是便张罗着各自回房间休息了。 这间民宿的房间普遍都挺宽敞，一进屋子还带个小客厅，环境很好。 陆辞决和宋烯两个人被分在同一个房间。结果等两人进屋之后，才发现他们的卧室竟然只有一张床。 傍晚从漂流那边回来的时候，两人是直接在房间一进来的小客厅换的衣服，没注意到这件事，现看到了内部卧室的布局，才顿时有些尴尬。 宋烯手里还拎着从客厅拿过来的包，站在卧室门口，看到那张床他愣了下，又看了眼身旁的陆辞决，连忙说：“应该是弄错了。” 说着话，宋烯拿出手机给赵成冬发了条消息，询问是怎么回事。 结果对方很快回复过来：“办入住的时候那民宿老板说来着啊，有两间标间没有了，给换了大床房，你没听见？” 上午宋烯在车上就没睡，刚到的时候整个人还困着呢，压根没听见。 而且办入住时候他们这群人为了不挡路，也没全都围在前台，而是把身份证都交给了赵成冬去领的房卡。 反正是男女分开住，最后分到房卡也是完全随机，本来就没人把这当成多大个事。 宋烯犹豫了下，也觉着因为这个纠结或是跟对方提出换房间显得太奇怪了。最后他只好收起手机，没说什么。 今天的陆辞决话格外的少，进门后宋烯随手把外面小客厅的灯打开了，此时他站在卧室门口，而陆辞决还在外面，介于忽明忽暗光源能照到的中间走廊。 宋烯转头去看的时候，就和对方那双深黑的眼眸对上，陆辞决也在看着他。 是喝多了？ 对上那双眼睛，宋烯疑惑了一瞬，心里暗暗地想，怎么觉得陆辞决看他的眼神里有那么一丝幽怨呢。 我没惹到他吧。 宋烯抬手挠了下手臂。院子里绿植很多，还有个小水塘，他们一群人在外面玩桌游玩了一晚上，刚才往回走的时候宋烯才发觉自己被蚊子咬了。 手臂上肿了两个挺大的蚊子包。 犹豫了下，宋烯对陆辞决说：“陆哥，我刚问了赵成冬，办入住时候前台说没有双床的房间了。我......正好要出去找找有没有花露水。你先洗漱吧。” 其实他多少是有点想逃的心理，完全是下意识的，他自己都说不出来为什么。 心想正好找个机会出去逛一圈，等回来陆辞决估计也洗漱完准备睡了。 谁知宋烯说着话走过去，刚一错身想要拉门，却听见陆辞决忽然开口。 “电视柜上有。” “有什......”宋烯有点懵地转头去看电视柜，差点瞳孔地震。 要说这民宿还真是贴心，电视柜上有个小盒子，里面准备了各种插电驱蚊液，花露水之类的东西。 “哦，好。”宋烯只好干巴巴地应了句，故作镇定地返回来。 但他没有直接进卧室，而是索性抱着手机往客厅沙发一坐，说，“那你先去洗漱吧，我玩两局游戏。” 陆辞决似乎在想事情，隔了几秒，才嗯了声，从沙发边上拎起自己的包。 进屋之前，却忽地偏头问了句，“赵成冬说你在追人？” “没。”宋烯已经打开了游戏界面，下意识回答，“他们乱说的，根本不听我反驳。” 回答完了，再次抬头时候，就发现陆辞决已经转身拿了衣服往浴室走。 宋烯叹了口气。 这会儿都已经过了零点，他们这群人刚才玩真心话大冒险结束就挺晚了，宋烯现在盯着手机屏幕里的等待匹配画面，其实也有点注意力无法集中。 晚上玩游戏时候，陆辞决被问到的那个问题还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 陈琛问陆辞决有没有喜欢的人时，对方回答的竟然是“有。” 就这一个字，跟按了循环按键似的，一直在宋烯脑子里播放。 宋烯心里觉得有点烦，盯了半晌屏幕，他干脆退出了游戏界面，仰头靠着沙发，试图回忆陆辞决回答这个问题时候的神情。 挺认真的。 陆辞决也没理由拿这个开玩笑。 可那个人到底是谁呢。 宋烯思索半晌，愣是一点都没有头绪。 心里说一点都不失落是假的。 尽管他知道，这一天早晚要到来。 民宿室内小客厅的天花板是木质的，上面挂着暖黄色的半圆形竹编吊灯。 宋烯盯着那吊灯发了会儿呆，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试图将心里那点酸涩和烦闷给压下去。 又过了一会儿，他决定给自己分散下注意力，忽然间想起来昨天他妈说表弟来家里借住一晚，说是在这边参加个什么轮滑比赛。 宋烯于是摸出手机给表弟发了条消息。 对方果然也还没睡。 宋烯直接一通视频播了过去，指使表弟去给他拍一下大佬。 “哥你怎么给它叫这个名字啊。” 表弟今年上初三，平时叛逆，倒是挺听宋烯的话。 他住在家里客房，距离阳台很近。接到了宋烯的指示后就悄悄来到阳台，关上了玻璃门才吐槽了句，“一点都不好听，我都喊它煤球。” 宋烯无语了一秒，并不能接受这个名字，说：“它又不是黑色的。” “但是萌啊！叫煤球听着更可爱。”表弟说完话，见宋烯没理他，于是老老实实充当人形支架，给宋烯拍猫。 眨眼开学也有段时间了，许久没见大佬，宋烯心里还有些想念。 他挺专注地隔着屏幕逗对面的小灰猫，大佬在被他唤了几声之后，也开始对宋烯的声音有反应，脑袋朝屏幕这边贴过来。 只不过贴了一下扭头就要走。 “大佬！” 宋烯喊它的名字，试图把猫喊回来。 结果靠在沙发举着手机的他余光忽然一瞥，才发现陆辞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了，正侧头往他这边看。 “陆哥？”宋烯下意识坐直身体，见对方看向他的表情似乎带了询问意味，宋烯有点不明所以。 第58章 两人短暂对视几秒，陆辞决才蓦地收回视线，说：“没事。” 挂断视频之后宋烯也迅速去洗了个澡，明天一早他们这一群人还要出去看日出，要早起。 洗完澡之后宋烯回到卧室，就发现自己这一侧的床头柜上放了杯水，他侧头看了眼，陆辞决正在客厅接电话。 现在天气很热，尤其是洗完澡很容易口渴，宋烯拿起杯子直接喝了半杯，躺在床上。 陆辞决打完电话之后回到房间，关灯前问了宋烯一句，“怕黑吗？” “关吧。”宋烯说。 其实他自己在家时候是会留走廊灯的，倒也不算是怕黑，只是为了晚上去洗手间方便，后来也就养成了这个习惯。 不知为何陆辞决也没有将灯全部关掉，他在客厅走廊上留了个小灯，光源隐约能照进卧室内，不算是太黑。 两个人各怀心事，躺在床的两边，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不过，这房间说是大床房，床却并不大。也不知道这民宿为了节省空间，给客厅留位置还是什么，两个男生躺上去，基本上就是翻个身都能碰到对方的距离。 宋烯背对着陆辞决躺着，似乎都能隐约听见对方呼吸起伏的声音。 他盯着不远处的窗帘发呆，思绪不自觉间，就又回到了陆辞决今天玩游戏的时候说自己有喜欢的人这件事上面。 琢磨了好一会儿，宋烯又在内心唾弃了一番自己这种行为。 手机屏幕显示的时间已经接近一点，宋烯按下锁屏，很轻地吐了口气，将手机接上电源线准备睡觉，就听到身后的人突然开口：“回去之后把你的课表发我一份。” 宋烯再次睁开眼，愣了下，虽然不明白对方怎么突然提起这事，但也乖乖答应：“好。” 房间里再次陷入安静。 白天在车上就没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宋烯估计陆辞决是没有下一句要说的了，他也逐渐有了困意。 正要重新闭上眼皮，就听见旁边桌上突然传来一声低电量警报。 宋烯立刻清醒，抓过手机一看，这才发现他的手机压根就没充进去电。仔细一观察，充电器接头处估计是放在包里压坏了，弯曲着，插上电源也没反应。 明天一早要出去，手机没电肯定是不方便。 宋烯思躇片刻，动作很轻地转过身，先是看了一眼身旁闭着眼、将手臂搭在眼眶处的陆辞决，猜测对方应该是睡着了。 视线继而越过了陆辞决，宋烯又看向了被陆辞决随手放在他那一侧的床头柜上充电线。 没有连接手机。 看来对方应该已经满电了，暂时不需要用充电线了吧。 再次目测了一下距离，宋烯动作很轻地起身，在下床去取和直接尝试伸手拿之间犹豫了下，最后顾忌到陆辞决已经睡着，怕走路发出声音，他于是决定直接伸手拿。 这样想着，宋烯稍稍往陆辞决那边挪了些，单手撑着床垫，另一只手臂伸长，尝试着去拿柜子上的东西。 可谁知道就差几厘米，即将就要摸到那根充电线时，宋烯的手却一个抽筋，没撑稳，直接倒下来摔在了陆辞决身上。 宋烯：“......” 陆辞决的眼睛霎时间睁开了，手臂也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抬起，一把按在了宋烯腰上。 距离骤然拉近，宋烯整个人僵了一秒，胸腔中那颗心脏顿时剧烈跳动起来，仿佛要跳到嗓子眼。 猝不及防的对视让宋烯下意识地连呼气都放得很轻，他和陆辞决那双波澜不惊地黑眸对上，磕磕绊绊地开口。 “陆哥，你没睡啊。” 尴尬但又想要装作镇定，宋烯被陆辞决盯得不自在，率先移开视线，垂下眼皮，开始解释：“我充电器坏了，想借一下你的。” 说话时他也没傻愣着，手在陆辞决枕头边撑了下，想着赶紧从人家身上离开，却没想到，陆辞决动作比他更快。 宋烯才刚一动，陆辞决却倏地一抬胳膊，按着他的后颈，将宋烯压了回去。 这一回更近了，两人上半身都贴在了一起，几乎是脸对着脸，不超一掌的距离。 脑子里完全是懵的，宋烯没反应过来陆辞决这个动作是出于什么心理，他愣了半晌才看向陆辞决的眼睛。但却从中看到了些许晦涩的、看不太懂的情绪。 凌晨一点多，周遭非常安静，也正因如此，在听到彼此有些重的呼吸声之后，宋烯感觉整张脸都迅速地烧起来，心跳声更是似乎要撞破胸膛。 有那么一秒，宋烯甚至怀疑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不然，他怎么会忽然察觉到，近在咫尺的心跳声似乎是并非只来源于他一个人的呢？ “陆辞决。” 短暂走神后，思绪很快收拢，宋烯敛下眼眸，连忙又退了一下。 这一次，陆辞决似乎是也终于回过神来，眼里某种炙热地情绪也渐渐散去，他松了松手，放开了宋烯。 两人躺回去，各自都一夜没睡好。 第49章 猝不及防的吻 第二天醒来后，宋烯发现自己的手机已经被充满电。边上放着陆辞决的充电线。 两人都没提昨天晚上的事，一群人早上急匆匆赶着去看日出，午饭过后又去看了景区的玻璃桥廊，下午便开始回程往学校走。 到学校之后，宋烯按照之前说好的把课表发给了陆辞决。后面两天他忙着找房子的事，几乎都没怎么和陆辞决联系。 一周时间眨眼就快到末尾，直到周五，宋烯上完课从教室出来的时候，才被陆辞决堵在了门口。 宋烯学的是经济，学院离陆辞决他们应用数学系的楼离得不算太远。 也不知道陆辞决是从哪儿听到的消息，得知宋烯周末和中介约了看房，陆辞决盯着他的眼睛，单手撑在门框，问：“不是说好了陪你去？” 听着语气似乎是有点不满，宋烯张了张口，到底也没能说出来个什么解释。 说忘了？ 不至于记性差到这样，陆辞决也根本不会相信。 可是他能怎么说？实话实说？ 说自己还在因为民宿那天的事在胡思乱想，感到不自在。甚至连面对陆辞决，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像以前一样自然相处了？ 根本就说不出口。 原本宋烯以为，他可以做到一直心无杂念和陆辞决维持朋友关系的。可是最近这一段时间很多事情，却让宋烯觉得自己似乎开始不满足于这种关系了。 身后正好有人过来，宋烯和陆辞决同时侧头，听到声音后让了位置，两人来到走廊。 宋烯怀里还抱着电脑，良久没有说话。 他不是为了一时痛快就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性格，似乎就只能选择逃避，等自己慢慢捋清楚该怎么面对陆辞决。 “最近连消息都不回了。”陆辞决见宋烯迟迟没有说话，低下眼，碰了下他的手臂，示意先出去。 下节课这间教室还有人用，两人一块先出了教学楼。 今天外面天气还算凉爽，宋烯出了楼栋被外面的风一吹，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也从混沌中渐渐挣脱出来。 他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尽量保持跟以前一样，面色如常地冲陆辞决笑了下，“我这两天太忙了，没注意到。房子也是昨天才和中介约好时间的，他手里没钥匙，之前定不下来。” 对面的人眉心很轻地拧了下，宋烯继续说：“周末一起去吧。正好到时候那些合同条款，你能帮我看看。” - 结果周末两人按照约定提前从学校出来，等快要到了看房的小区，宋烯才接到租房中介临时打过来的电话。 本来看房时间约在五点，房东临时有事情，要推迟到晚上七点半。 对方说是急事，表示很抱歉，中介夹在中间也挺不好意思，问宋烯晚点有没有事情，如果不行的话，就再另外约时间。 宋烯握着电话，迟疑了下。 恰巧一转头看到了位于小区斜前方下一个路口处有家商场。想着来都来了，先去商场吃了晚饭再过来也不是不行。 正要征求陆辞决意见，陆辞决已经开口：“我没有其他事情，晚上看也可以。” “嗯。” 宋烯于是和中介说好了，就推迟到七点半。 附近这家商场还挺大，听说是去年才新开的，设施都很新。宋烯和陆辞决在里面随意逛了一圈，就直接上楼找了家港式餐厅。 因为时间充足，两人吃完饭也不算太赶，七点十分左右就从商场出来，往约好看房的小区正门口走。 路过一家奶茶店时，宋烯看了眼时间还够用，于是问陆辞决喝不喝奶茶，“刚才最后那个牛腩有点咸，你感觉呢？” “是很咸。”陆辞决接了句。 他心思有点不在这。 自从上次漂流回来之后，陆辞决就明显感觉出来了宋烯在对他疏远。甚至连刚才吃饭时候，两人同时去拿桌上的茶水，指尖无意间碰到一起，宋烯都迅速躲开了。 第59章 后面更是全程动都没再动过那一杯茶水。 虽然不清楚造成这种转变的原因是什么，但陆辞决等了几天，也终于还是忍不住主动去找了宋烯。 那天宋烯上完课从教室里出来，看到他之后明显也是有心事，可是宋烯却没有说。 陆辞决这些天来其实想了很多。 他自从车祸醒过来，意识也回归原身之后，对于追宋烯这件事一直都很谨慎地把握着分寸，就是担心急于一时，会让宋烯离他越来越远。 可即便如此，一切似乎也没有如他想象一样顺利发展。 例如上次去漂流，陆辞决看得出郑馨怡是有意想要撮合宋烯和佳佳的。他不清楚后续两人有没有加过联系方式，也拿不准在宋烯没有回复他的消息这一个礼拜里，是不是已经和别人聊得火热。 但只要一想到自己那些所谓稳妥的计划，可能并没有那么多时间来按部就班进行下去，陆辞决心里就说不出的烦闷。 “陆哥？”宋烯忽然说话，才让陆辞决回过神。 对方已经点了杯水果茶，在问他要喝什么。 “和你一样。”陆辞决将思绪拉回来，说。 两人拎上了水果茶继续往前走，快到小区对面的时候，宋烯正好手机响了起来，他一手拿着水果茶，另只手接起电话。 瞥见是中介打来的，宋烯以为对方已经在等，下意识地就往马路对面走，也没想起来先看一眼左右的路况。 陆辞决跟在他后面，本来一直在想这些事。 没成想下一秒，刺耳的车喇叭声忽然响了起来。 陆辞决倏地抬头，只见一辆疾驰而来的车正在向宋烯靠近，距离近在咫尺，马上就要碰到宋烯。 陆辞决心里一紧，刹那间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在倒流，他几乎是本能动作，朝宋烯冲了过去，而后一把抓住宋烯的胳膊，动作飞快地将人拉了回来。 “嘀———” 黑色的轿车身留下一道残影，将将擦着宋烯的身体飞驰而过，中途还有一两句从车窗内传来的怒骂声。 宋烯也是吓了一跳。 刚才光顾着接电话，脑子没来得及思考。听到近在咫尺的喇叭声转头时，他压根反应不过来，瞳孔骤缩的同时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被陆辞决拉回来到路边，一把抱住的时候也是。 宋烯缓慢地眨了下眼，心脏还在因为刚才的惊险时刻而七上八下地跳动着。 他试图平稳了一下呼吸，身侧的手微微动了动，思绪依旧有些迟缓。也不知是被刚才突发状况给吓到，还是被陆辞决这突然的举动给惊到了。 时间仿佛被按了暂停键。 这种怔愣的状态足足维持了快有十几秒，宋烯才开始缓慢地回过神。 他最先感受到的，是被陆辞决紧紧抱住时被勒得有些发痛的肩膀和手臂。 而后，宋烯才渐渐发现，正在用力抱紧他的这个人的手臂都在微微发颤。 “陆哥。” 宋烯下意识地放轻了声音，稍稍侧头，胳膊也试探性地动了下，想要挣脱陆辞决的桎梏，可却没能成功。 也许并不是所有经历过车祸的人，都会对类似的事情ptsd。 但是曾经历过车祸，再亲眼看到在乎的人差一点遭遇同样的事情，那种感触绝对是无法言说的恐惧和后怕。 陆辞决目前就是这种状态。 宋烯安静片刻，由着对方抱了一会儿。才慢慢地反应过来刚才那种情形，大概是让陆辞决想起来之前车祸的事了。 心里顿时涌起一阵酸胀，这种低气压很快被传染，宋烯侧过头，正想和陆辞决说自己没事。 却被旁边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打断：“他妈的，现在这群开车的真是没素质！” 嗓门很大，宋烯吓了一跳。 他转过头去看，就看到说话的人是个五六十岁左右的大爷。 大爷就站在他和陆辞决旁边，估计是目睹了刚才宋烯差点被撞，愤愤不平地对他说：“没事！小伙子，那上面都有监控，这傻逼明明自己闯红灯还开那么快，肯定要被开罚单！！” 说着他把拐杖一举，指了下十字路口的监控。 “......好，谢谢大爷。”心里才刚要煽情感动呢，这下全都憋回去了。 宋烯觉得有些尴尬，他此时整个人还正被陆辞决抱着，大爷就这么站在边上，让宋烯立刻有种被围观了的不自在感。 于是动了动手臂，他艰难地掰开陆辞决的手，连忙从对方的怀抱中挣脱出来。 “我没事的，陆哥。我们先走吧。”宋烯小声说。 两人来到小区时，中介已经到达楼下，去看房子这一路，身旁的陆辞决都很沉默。 宋烯能察觉出陆辞决的情绪有些低落。 看房过程中介很热情地介绍附近设施、交通方便，绿化也好之类的话，宋烯也没太能听进去，一直都在留意着陆辞决的状态。 今天看的这套房子其实不错，原本宋烯还准备改天再看看另外一套的，现在有点犹豫。 正好中介估计是过意不去临时改时间的事，临别前，悄悄和宋烯说了句，“我再帮您去争取争取，看房租还能不能再低一点，等我消息。” “好，谢了。”宋烯于是点点头，道了谢，和中介分别。 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离学校挺近，也就两个路口的距离。 眼下时间才刚过晚上九点，不算很晚。 宋烯想了想，便和陆辞决提议直接走回去。也是想在路上和对方说说话，开导开导他，好让陆辞决的情绪不要一直沉浸在傍晚那件事情里。 他和对方并排走着，过了第一个岔路后，眼前是一条小路，周围的小区偏旧，不似刚才他们看房子的那一片区域热闹，路上也几乎没有什么人。 四周道路上种植着桂花树，晚风轻抚，夜晚的路灯光不算亮，但处在这样寂静的环境中，空气里隐约能闻到一丝馨甜的香气，也会让人心中的烦闷消散不少。 宋烯侧过头又看了陆辞决一眼，正犹豫着该怎样起头，陆辞决却率先打破了沉默，“宋烯。” “啊。”宋烯见对方忽然停下来，也立刻转过身去看他。 视线和陆辞决对上的时候，宋烯脑子里还设想了好几种陆辞决可能要说的话。但陆辞决却只字未提车祸的事，反而是提起了一个宋烯怎么都想不到的话题。 陆辞决看着宋烯，神色很认真，那双深邃眼眸中却是浮现出一丝不解。 “高中毕业散伙饭的那天，你和我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宋烯一怔，没有说话。 他看着陆辞决，一瞬间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那天班上的人拿着论坛上你和我的些帖子起哄，你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和我就只是好哥们，” 陆辞决没有因为宋烯不吭声而停顿，他凝视着宋烯，缓慢地继续道：“可后来分别前，你又和我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突然间再次被提起这茬，宋烯心头一悸，喉咙动了动，他看了对方好半晌，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大概能记得自己那天说过的话，可宋烯不确定为什么陆辞决会又提起这个。 而陆辞决似乎也没想给宋烯分析自己意图的时间，他先一步开口，将宋烯当时的话一字不差的重复了一遍。 “陆哥，今天他们说的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 陆辞决的声线偏低，学起宋烯这些话其实并不像，反而像是法官在宣读审判，让宋烯顿时整个人都变得有些不知所措。 “尤其是那些乱猜的分析帖，我估计你也没看过，反正就......都翻篇了。”后面的这一句话，陆辞决是特意加重了语气来复述的。 他复述完之后，骤然抬眼，盯着宋烯，问：“你所说的‘翻篇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陆辞决承认自己并不是一个在人际关系中很敏感的人。 前十八年，父母几乎可以说是对他不闻不问，这也就间接导致了陆辞决并不和谁主动亲近，也没有过很亲密的关系。 经历过一遭车祸和荒唐的变猫经历，他和宋烯在一个屋檐下接触了许久，才开始慢慢明白了自己对宋烯的感觉。 并不是变成了猫之后才喜欢上宋烯的，而是通过这个契机，陆辞决才迟钝的、慢一拍的察觉到了自己对宋烯的感情从一开始就不一样。 不然他不会在高中时候，为了一次被放鸽子就那样的不爽，也不会时时刻刻都格外关注宋烯，更不会在听说宋烯要去其他学校的谣言时，立刻沉不住气要去当面找人。 这些天来，陆辞决以宋烯这次突然的疏远为出发点，将两人之间的种种过往全都思考了一遍。 而宋烯当时在高中散伙饭上说的这句话，就像是被遗忘在陆辞决记忆角落中的一个意外收获。 陆辞决觉得自己抓住了一颗“救命稻草”。 他在想，或许是不是有那么一丝可能性，自己也并不是一厢情愿？ 第60章 刚才在马路上那个差一点就发生的意外，也瞬间就打破了陆辞决那些原本想要“循序渐进”的想法。 他想起了自己经历过的车祸，他曾变成过猫，也在变成猫之后才发觉到这份感情，差一点就错过，他是好不容易才回来的。 如果才刚回来，宋烯却又离他而去，陆辞决简直都不敢再往下想。 和那些超越物理学的不可抗力相比起来，其他事情似乎真的不算什么。陆辞决一刻都不想再等，也不想去猜测宋烯是否还有和别人在一起的可能性了。 在刚才抱住眼前这个人的一瞬间，陆辞决内心深埋已久的那种强烈占有欲终于爆发。 他甚至在想，不管对方情不情愿，他都要让宋烯一直留在他身边，也只能和他在一起。 只不过，陆辞决还是想要验证一下，他找到的那一颗“稻草”。 而面前的人明显是有些紧张的，似乎在逃避这个话题。 陆辞决走近了一步，少见的声音有些发哑，他继续问：“宋烯，你那天到底是要辟谣的意思，还是说你对我也有过感觉，想要翻篇的意思？” 宋烯钉在原地久久没动，他下意识地舔了下唇，有种被看穿的心虚感：“我......” 想要错开视线，肩膀却被陆辞决按住。 宋烯避无可避，只好破罐破摔地继续听着陆辞决的这些拷问。 “我误会了吗？宋烯。” 陆辞决目光灼灼地望过来，眸色深黑，带着前所未有的偏执。 宋烯沉默地望着陆辞决，与对方那双熟悉的眼眸对视许久，才缓慢地垂下眼，轻声地反问了一句。 “那你呢？当时过去c大，又是因为什么？” 到底还是挑了个折中的问法。 在摸不清陆辞决是什么意思之前，宋烯依旧不想挑破。 对于这个问题，如果陆辞决和他的心思是一样的，那就不需要再你来我往的试探，一切都能清楚。 如果不是，那他就按照陆辞决的回答，给自己编个差不多的理由搪塞过去。还是像以前一样。 然而四目相对良久，陆辞决的神情专注而深情，他望向宋烯眼底时，某种呼之欲出的答案通过眼神都能传达。 某种不抱希望的小概率事件似乎真的发生了逆转，宋烯看了一会儿对方的眼睛，忽然间心里一跳，脑子里的某根弦都绷紧了。 就在这时，陆辞决抓着宋烯的手忽地松开了。 宋烯怔愣两秒。 被吊在嗓子眼的那一颗心脏终于是沉到谷底。他扯了扯嘴角，自嘲地想，果然是理解错了。 却没想到，下一刻，陆辞决的手掌突然扣上他的脖颈，倾身过来，吻住了他的唇。 宋烯：“！” 宋烯都有点没反应过来，眼睛瞬间睁大，惊讶的同时陆辞决的舌头已经顶开了他的牙关，对方的气息也顷刻间全部侵袭过来。 虽然路上没人，宋烯还是被这个突然的举动给吓到了，他头脑发懵，下意识地想躲，却被陆辞决紧紧攥住手腕。 身后就是颗桂花树，宋烯一退后，正好就被陆辞决顺势压在树上。 背部贴着树干，耳边在嗡嗡作响，随着陆辞决这个压迫感十足的吻，宋烯只感觉心脏都快要震透鼓膜，一股麻意顺着被扣住的后颈迅速一路蔓延到了全身。 “唔......” 舌尖也开始后知后觉地有些发麻，宋烯很快就被吻得快要站不住。陆辞决这个吻很凶，也不知是在和谁赌气，疯狂蹂躏他的唇舌。 “陆辞决......”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宋烯才试着抬起手腕，用尽全力这才堪堪将陆辞决推开了一些。 两人分开的片刻，一丝不显眼的银丝挂在嘴边，看得人脸上发烫。 陆辞决神色灼热而危险，他盯了宋烯两秒，没有在对方眼里看出排斥的神色，于是抬手抹了下宋烯的嘴角。 随即，他撑住对方的脸，迫使宋烯抬头，再一次吻了下来。 第50章 我想每天看见你 这是一个格外漫长的吻，结束之后，两人气息都有些不稳。 陆辞决看上去也没有多淡定，但对上宋烯依旧有些恍惚的神色和泛红的嘴唇，总归还是要解释一下自己的行为。 “当时一直都联系不上你，我担心你会改变主意，不去z大。” 这是在回答宋烯刚才的那个问题。 陆辞决停顿了下，见宋烯还愣着，低头握住了面前人的手，轻轻捏了下。看到宋烯终于回神，他才认真地说：“如果没办法继续同校，我会觉得有点难以接受。” “嗯。”宋烯垂下眼，后背终于离开了身后的树干，他觉得浑身上下都快要麻了，稍稍站直了些。 刚才自己的思绪仿佛都是飘在半空的，他脑子里有点乱，直到这会儿陆辞决的声音才将他拉回来。 可是一对上对方视线，还是不免觉得脸热。 “不同校又不是不联系了。”所以他只能模模糊糊地接了句。 陆辞决看了他一眼，把说得更加直接：“我想每天能看见你。” 陆辞决并不想含糊其辞。 定定地看了宋烯好一会儿，他才继续：“那天你说的话如果只是辟谣，那我想办法追你。但如果是我想的那个意思，也不要‘翻篇’。可以吗？” 宋烯原本还在踢脚下的石子，佯装镇定，闻言却身形微顿。 因为实在是没想到陆辞决竟然会突然间说话这么直白，他抬头再次看了一眼陆辞决。就对上对方那双温和而坚定的眼眸。 陆辞决耐心地在等着他的回答。 才渐渐平息的心跳差一点再次掀起波澜，任谁也不可能不为这双眼睛而动容，宋烯与陆辞决对视良久，才缓慢地点了点头。 - 宋烯是在两天后就接到了中介的电话，对方把价格谈得很合适，也没什么其他问题，双方商量过后准备签合同事宜，租房的事也算是敲定了下来。 这房子是新房首次出租，原本房东是给儿子买的，结果儿子出国留学了，就临时决定租出去。 因为之前没人住过，房间里有些家具不全，卧室的床垫还没买，客厅沙发是有的，但还缺个茶几和几把椅子。这些还需要宋烯自己去买。 于是第二周签好合同之后，宋烯找了个没课的时间，决定去一趟家具城。 只不过，正式点破了一些事情之后，相处模式也在发生微妙的变化，陆辞决听了宋烯的想法后，直接不由分说地在两人的课表中挑了个正好都没课的下午。 最后也就水到渠成的发展成两人一起去买家具。 宋烯上午的课结束之后，陆辞决已经等在楼下。 z大的校园环境很好，宋烯从教学楼里往外走，远远地就看到陆辞决正靠在步道旁的长椅上。 宋烯有些恍惚，总觉得这场景像极了来报道的那天，陆辞决也是这样在等他。 因为已经临近中午，边上有同专业的人约着去吃饭，宋烯这才收回视线，转头说了句自己下午要出去一趟，便和那几个人告别。 陆辞决和他相隔了条路，是斜对着的方向。宋烯正要往前，却忽然看到一个长相清秀的女生在道路另一侧忽然跑向陆辞决。 对方停在陆辞决几步之外，像是犹豫了下，才拿出手机，微微俯身靠近，和陆辞决说了什么。 宋烯所站的位置其实还有段距离，虽然听不清楚，他的视线也能隐约看出来女生侧着抓在手里，露出来的微信二维码。 应该是要加好友。 心里猜测着，宋烯在原地停了一瞬，在纠结要不要在这个时候上前。 但很快，陆辞决似是有所感，忽地抬头望了过来。 “宋烯。”陆辞决朝他招了下手，站直起身，和那女生说了句什么，对方才愣了下，而后就收起手机离开了。 直到等宋烯走近了，陆辞决才问：“先去吃饭？然后再去买东西。” “嗯，去外面吃吧。”宋烯说。 两人一起往校门外走，隔了一会儿，宋烯才说：“陆哥，你这受欢迎程度还是和高中时候一样啊。” 对方也沉默了片刻，而后宋烯才听到陆辞决语气如常地说：“还好，和某人的异性缘比不了。” 宋烯：“......” 对于这个突然的评价宋烯简直是一头雾水。 他心想，这可真是太冤枉了，虽然高中确实认识了挺多人，可他压根没和谁谈过。陆辞决和他同班三年，怎么会不知道，到底是何出此言。 不过两人这时已经到了餐厅落座，宋烯也就没再继续纠结。 说来也巧，眼下已经开学有一阵子，宋烯和陆辞决在学校附近，尤其是这家南方菜也吃过好几次，没想到今天却忽然遇上了熟人。 乍一眼看到田佳露的时候，宋烯还有点没认出来。 因为田佳露变化确实挺大，宋烯和她其实就是在高中分班前同班过，但也记得对方高中是齐刘海，现在头发已经留长还烫了卷发。 第61章 直到对方也朝他走过来，表情惊讶过后，笑嘻嘻地主动打招呼，宋烯才反应过来，“田佳露？” “对呀！” 田佳露似乎变得比以前开朗了很多，听出宋烯不确定的语气，还佯装不满道，“不是吧，你竟然没认出我吗宋烯。” “没有没有。”宋烯摆了摆手，也笑起来。 他坐的位置是正对着门，陆辞决在他对面。 所以田佳露进来和宋烯打过招呼，再一转头才看到了陆辞决。她似乎有点惊讶，但也很快打招呼，“班长也在啊，好久不见，没想到这么巧，一次性碰见你们两个人。” 陆辞决朝对方点点头，听到这话，问了句：“你知道我和宋烯在z大？” “嗯，刚开学那会儿就听说了。”田佳露说。话到半截，她忽然又看了宋烯一眼，才说：“之前还想过会不会和宋烯偶遇呢。” 说着话，田佳露索性在两人旁边坐下来。 这会儿餐厅人并不多，宋烯和陆辞决两人坐的是个四人桌。 原本还在旁观陆辞决和对方说话，闻言宋烯一愣。结果一抬眼，就发现陆辞决也朝他看了过来，眉尾微微扬了下。 田佳露并没注意到他们两人之间这点小动作。 她坐下之后，直接是面向着宋烯，对他说：“之前那件事，我后来也听说了，孙议东是又找过你麻烦是吗？” 宋烯没想到对方忽然说这件事，刚要张口，就听见田佳露率先解释：“我当时是真不知情，是毕业之后才知道的，心里特别过意不去，但是暑假里给你发了消息，你也没回我。” 原本这事田佳露就只能算是个最初的因素，后续孙议东又来找宋烯，压根就和田佳露没关系，宋烯也没忘这方面想过。 他没想到田佳露会因为这件事有心理负担，皱起眉，正要说话，陆辞决已经先一步替他解释： “宋烯暑假人不在国内。” “嗯。”宋烯也转头看向田佳露，“你别多想，跟你没关系。” “唉，反正你没事就好。”田佳露松了口气，提起这个，她又确认了下，“你当时没受伤吧？” 又回想了想先前在学校走廊，亲眼目睹过宋烯的战斗力，孙议东压根是被宋烯单方面压制毫无还手之力，她很快又改了问法：“他去堵你，你打回来了吗？” 田佳露并不知道当时孙议东是还带了其他人，她这问法听着还挺霸气，宋烯没忍住笑了下。 心想，那是当然。他倒下之前就已经撂下两个了，秦予航也是带人来的，剩下的要是再解决不了，秦予航估计都不好意思跟他再提这事了。 后来孙议东被开除的事情也是秦予航和他说的，秦予航还扬言，好在宋烯只是被偷袭那一下晕了会儿，没多久就醒了，不然还要去找对方去算账。 “放心吧，”不过宋烯倒是没提这些细枝末节，只说，“孙议东占不到便宜，他也被后来的学校开除了。” 田佳露松了口气，说：“这个我知道，他那种人就是活该，一天到晚......”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田佳露接起电话，对面大概是她的室友，说了几句马上就回去之类的，她就站起身来。 正好点的东西也被装好包装袋，田佳露于是拎上袋子，临别前又对宋烯说：“那我先回寝室啦，我室友生病，点名就想吃这家的盐水鸭，拿她没办法。” 顿了顿，田佳露都快要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对宋烯说：“对了，我大伯他们一家都在z市住，我对这边也很熟悉，你以后有事可以联系我，在这里我可以罩你啊！” “好啊。”宋烯点头，手撑在桌边，顺着对方这句懒洋洋地一摆手，“有事一定找你，女侠。” 他是觉得田佳露说的那句还挺好玩的，所以随口跟着附和了句。不过手一放下来，宋烯就注意到陆辞决在看他。 莫名心虚了下，宋烯忽然就联想到了刚才从学校出来时候陆辞决的那句话，他正想解释两句，就听见陆辞决问：“当时被孙议东围堵，真的没有受伤？” 穿回来的前一刻，陆辞决失去意识前是能确定自己已经帮宋烯踢开了那把折叠刀的，他当时余光也看到宋烯来了后援。 应该是万无一失。但听到宋烯刚才和田佳露之间的对话，陆辞决总觉得对方似乎有所隐瞒。 宋烯看向陆辞决，迟疑了下。 他确实分心了一秒，那会儿危急时刻，墙上突然跳下来一道灰色影子，宋烯下意识地就认定了那是大佬，可是转头想去找，却被偷袭。 宋烯实话实说：“其实当时被偷袭短暂眩晕过一会。不过没多长时间就恢复了，也去医院查过说是轻度脑震荡，没什么事。” 陆辞决继续看着他，很明显感觉出来宋烯提起这个，心思又到了别处，“还有呢？” 两人点的菜已经全部上齐，宋烯拿着勺子吃了一口糖芋苗，又往陆辞决的方向推了推。 他摇了摇头，隔几秒，才说：“别的没有了，我就是又想起原先魂穿进大佬身体里的那个人了。” 第51章 来表演个爪子开花 手边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打破宁静。 宋烯扫到来电显示立即放下筷子，他接起电话，认真听了好一会儿，神色肉眼可见变得开心起来。 “我外婆要回来了！” 电话挂断后，宋烯迫不及待跟陆辞决分享这个好消息。 顿了顿，才想起来陆辞决不知道内情，便解释：“我之前去美国就是去看外婆，她生病在那边治疗挺久，现在恢复得不错，终于可以回来了。” 陆辞决看着宋烯的样子，心情也跟着变好，由衷道：“那真的太好了。” 因为这个消息，两人整个下午去家具城逛得都格外痛快。宋烯一边挑东西，一边开始算日子，又问陆辞决十一放假打算几号回去。 “还没买票，看你。”陆辞决说，“还有一周放假，你想十一回，还是这周末就先回去一趟？” 两人之前说过等房子租好后一起回去接大佬的。只不过，现在还缺几样家具要置办，而且外婆那边办出院手续没那么快，回国也要到下周了。 最后商量了下，他俩还是决定十一回去。 家具城挑好的家具大部分可以去仓库自取，但因为床垫太大，宋烯约了送货上门，不过今天已经排满，要隔天晚上送过去。 既准备搬出去校外住，宋烯晚上回寝室后，也和室友说了这事。 张泽现和赵成冬本来各自对着电脑，忙着打游戏，结果一听宋烯这话，立刻来劲，“哟哟哟，这是人追到手了，就要搬出去同居啊！这也太快了。” “这还快啊，从军训追到现在都要放十月一了，说不准来z大之前就一直聊着呢。”张泽现在旁眉飞色舞地接话。 “早就说你有情况还不承认，”赵成冬转头看宋烯：“现在可以说了吗？到底是多好看的妹子，连你都要追这么久？” “跟那没关系。”宋烯一看这两人目光齐刷刷投过来，含糊地反驳，“我本来就准备搬出去的，要养猫。” “行。”赵成冬一乐，靠在椅背上，“我们可太信了。” “哎，说真的，改天带我们见见呗？”张泽现不罢休，提了个主意，“别那么没劲啊，都要搬出去了还跟我俩藏着掖着。” “是啊。”赵成冬说。 宋烯：“......” 这两人摆明是不肯轻易放过这茬了。 宋烯犹豫了下，如果是放在先前，他还能理直气壮地反驳一句真的没什么。可是现在对上赵成冬和张泽现的目光，他还真说不出口。 赵成冬和张泽现对于他“有情况”的推测，就是从每天看到他抱着手机发短信开始的。不过，要是得知他们口中所说的“妹子”是陆辞决，估计这两个人要惊得说不出话。 忍不住脑补了一下那个场面，宋烯有些哭笑不得。 边上的赵成冬眼尖，宋烯侧着脸都很快被他捕捉到了表情，立刻觉着挺新鲜“卧槽”了一声，“真受不了，谈了恋爱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手上还拿了几条数据线整理，闻言宋烯手一抖，差点理好的线又散了。 赵成冬这一句“谈恋爱”的调侃，听得宋烯有些脸热。偏偏两位室友还在眼巴巴盯着宋烯，等着他点头答应哪天把人带来见见。 宋烯只好先模糊地先答应了，“嗯，等有机会吧。” 其实这两天来宋烯一直觉得不真实。那天陆辞决的神情，对方说的话以及那个突如其来的吻，让宋烯直到现在回想起来都感觉脑子晕晕乎乎的。 太突然了，以至于过了两天，他才慢慢反应过味来。 时隔这么久了，被陆辞决发现了自己那点心思其实也不算奇怪。就像秦予航之前都调侃过的，自己高中那会儿对陆辞决简直是太过关注了。 可让宋烯疑惑的是，陆辞决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对他有感觉的？ 第62章 来z大之后？ 应该算是吧，想来想去他和陆辞决也是来到z大之后，联系越来越频繁的。 思维发散了会儿，直到被人拍了下胳膊，宋烯才回神，听见张泽现在喊他。 “喂。这么快心思就不在咱宿舍了啊？”张泽现忍不住笑，“不过也正常，我跟我女朋友刚谈那会儿也是这德行。” 宋烯无奈，问：“什么事。” “哦，是这样，之前闲聊你不是说小时候学过击剑么。” 张泽现说着话，晃了晃手机，“我同专业的一个学姐，击剑社的，最近缺人，我跟她提了你，她想邀请你加入社团。” “是不是要申请啊？”边上赵成冬起身接水，听了这话凑热闹问了句，“我记得宋烯说学了好几年呢？” “也没有，就初中时候学过。”宋烯说，“有点久远了，我其实都快忘了。” 当时都流行报点兴趣班，宋烯初中学过三年击剑，只不过一直当个兴趣爱好。后来上了高中，学习也紧张，就没再去练过。 “去社团找找感觉，很快就想起来了啊。”张泽现很卖力地说服宋烯，“我牛逼都吹出去了，说我室友超级厉害，还赢过省内的中学生击剑比赛。” “......”宋烯，“是市区。” “那也nb啊。”赵成冬说。说完又偏头问张泽现，“实力在这摆着，宋烯去了你学姐那社团，是不是可以直接免申请了。” “申请肯定还是要申请一下的，但流程很简单。”张泽现说，“主要就是给人家看看你有基础就可以了。怎么样？去试下呗？” 虽说是几年没再练过击剑了，但宋烯被他这么一说，还真有点怀念这项活动，于是最后还是答应下来。 张泽现也是动作很迅速，宋烯一答应，他立刻就跟学姐约了时间，定在隔天下午。 宋烯最后两节没课，第二天跟着张泽现去击剑社活动室的时候，本还以为到那填个申请，面试一下就完事了。 他傍晚还和陆辞决约定了在租的房子见面，家具送上门也是在晚上。 结果没成想张泽现这学姐特别热情，对宋烯也是非常满意，拉着他和社团里的好几个人都挨个切磋了一番，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 宋烯只好抽空和陆辞决发消息说了情况，陆辞决回复很快，说下课直接来找他。 两人从社团出来已经是傍晚，出校门后直接打了辆车。 宋烯今天上午的课早，白天都在上课，下午又跑去击剑社耗费半晌体力，导致他坐上出租车后，没过两三分钟就开始犯困。 最近已经是入秋的天气，这两天突然降温，晚上还下起了毛毛雨，气候稍微有点冷。 从学校出来叫车时，陆辞决和宋烯在门口等了会，现在一坐上车，陆辞决攥了下宋烯的手，果然对方的手有些凉。 车内温度倒还算暖和，司机放着电台博客，里面的主播声音舒缓，背景是轻音乐，前窗雨刷在慢悠悠地晃来晃去。 陆辞决握了会儿宋烯的手，想给他点温度，结果一抬眼就见宋烯垂着脑袋，头一下下低着。 陆辞决侧头，低声问他：“困了？” “嗯。”宋烯依旧闭着眼，只是脑袋抬了下，改为靠在椅背，回握了握陆辞决的手。 陆辞决又看了眼前方。此时车窗外马路上一辆辆车排着长队，听说是这几天附近有个展，加上晚高峰，所以有点堵车。 估计离到家还要花上点时间。 陆辞决心里想着，便抬起胳膊揽过了宋烯的脖子。宋烯倒是没反抗，挺乖地顺着他动作往这边歪了一点，听到陆辞决在耳边低声说：“靠着我睡一会。” “嗯。” 宋烯确实是累了，听到这话往陆辞决身旁挪了挪，他打了个哈欠，头一歪靠着陆辞决肩膀。 也不知是不是困得不清醒，他忽然就联想到了去漂流那天，在大巴上陆辞决将两人座位中间的扶手抬起来的那个动作。 他脑子一抽，脱口而出：“还是出租车宽敞，中间没扶手，没那么麻烦。” 陆辞决听罢，指尖一抬，轻轻地刮了刮他的脸颊。 被这动作撩得睫毛动了下，宋烯差点困意都醒了几分，他睁开眼，安静地盯了会儿前座的椅背，才又重新阖上。 车内光线暗，宋烯待了好一会儿，刚才那股困劲才重新回归，同时他也能感觉到从陆辞决身上传来的热度，很温暖。 前方有几辆车堵在岔路口，他们这方向的车目前全在龟速行驶，好几分钟过去，都没走出几百米。 浑浑噩噩之中，宋烯忽然又想起来什么，他一低头反握住还在牵着他的陆辞决的手，而后把对方的手摆成了握拳的动作。 “陆哥。来表演个爪子开花。” 声音听着就不清醒。 陆辞决侧头看了眼身边人的发旋，没想到宋烯困成这样，还能别出心裁突然提这么个要求。 他有些无奈，可低眸又扫了眼，宋烯手指已经穿过他虚握着的拳头中心，一下又一下点着。陆辞决拿他没办法，隔了几秒，纵容地配合着展开了手掌。 却没想到这么个不经意的动作，让宋烯立刻高兴起来。 对方突然抬起脑袋看了陆辞决一眼，语气有点惊喜：“诶？你怎么知道这个啊？以前大佬也会配合。” 停了下，宋烯才低头靠了回去，再次打了个哈欠，慢慢地说：“不过它现在听不懂了。” 前方路面上来了交警，开始指挥交通，车辆慢慢有了动起来的趋势。 陆辞决静默良久，才低声问宋烯：“是因为它里面的那个人不在了吗。” “是吧。”宋烯说。 听不出语气。但陆辞决心里知道，这已经是宋烯第二次，不，算上被电话打断，这已经是宋烯第三次提起了。 陆辞决其实真的没想到宋烯心里会这么记挂着这件事。 多少出于某种要面子的心理，当时变成猫那段经历发生了不少挺羞耻的事，陆辞决本来是不愿承认的。 但是宋烯总是提起，显然是心里还在放不下，陆辞决的想法也就又有些动摇了。 又隔了好一会儿，车辆已经开始正常行驶。 过了下一个路口，陆辞决才试探性地开口，对宋烯说：“如果我说在车祸昏迷的那三天里，我曾经做了个梦，梦见魂穿到一只猫的身上，你相信吗。” 陆辞决声音不大，维持在只有他和宋烯能听到的音量。 但宋烯并没接话。 陆辞决等了几分钟，有些疑惑地低头去看宋烯时，才发现对方睡着了。 第52章 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q 宋烯和陆辞决到达小区楼下时候正好和送家具的赶在一块，这会儿雨也停了，两个搬运公司的人动作很迅速，把东西送上楼便离开。 床垫没什么需要安装的，陆辞决跟宋烯两人进屋后一起抬着来到主卧，又把上面的塑料包装膜全都拆了，就往床上一放，完事。 弄好了床垫折返回客厅，剩下的家具也不难。 茶几、椅子、加上宋烯多买的两个小储物柜都配有图纸，照着图纸安装完全能搞定。于是两个人在客厅席地而坐，就拿上工具盒开始组装。 宋烯组了会儿，才想起扫了眼手机屏幕，结果一看都快到八点了。 他们刚才回来路上堵车就耽误了会儿时间，加上还睡了会，他脑子有点懵。宋烯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把吃饭的事都忘了，还有点不好意思。 “陆哥，我们点个外卖？”宋烯连忙询问陆辞决的意见。 陆辞决从下了课就过来找他，又来组装家具帮忙，也还没吃晚饭。 “算了，还是下楼吃吧。”宋烯说着话放下手里工具，又改口：“回来再弄，楼下商场不远，选择多。” “点外卖吧，今天把东西全部安装完，你就可以直接用了。”陆辞决说着，放下手里的电钻，回头要去找手机。 宋烯见状忙说：“我来点，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陆辞决也没坚持，说着话手头的椅子已经装好了一把，直接给宋烯递过来，好让他有个位置坐。 陆辞决专注做事时候样子很帅，手臂线条流畅，普普通通的电钻握在陆辞决手里，竟然会有种很特殊的范儿，不太好描述，总之就是很可靠的感觉。 宋烯没接那把椅子，他望着陆辞决走神了下，才把手机界面的外卖点了下单，顺便摆手，“你坐吧，这椅子太高了，放餐桌边正好，我干活还是坐地上方便。 陆辞决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客厅此时铺了一堆零件和图纸，陆辞决见宋烯不用，便把组好的椅子拎到了餐桌边。 等到四把椅子全都装完摆好，两人又开始组装储物柜和茶几。门铃也在这会儿忽然响起来，陆辞决起身将外卖拿了进来。 “先吃饭吧。”陆辞决把袋子放在桌上，转身去洗了个手。 宋烯点点头，放下手里工具，去摸手机。他今天点了两家外卖，一家是和陆辞决吃过的江南菜，另一家则是他新发现的日料，挑的时候看着都不错，便都下单了。 第63章 不清楚先到的是哪个，不过起身时，正好门铃又响了，宋烯去把第二家的纸袋子也拎进来。结果一回头就瞥见陆辞决拿了张纸巾在擦手，宋烯定睛一看，那纸上竟还沾着点血。 “手怎么了。” 宋烯眼皮一跳，眉毛瞬间拧起来，他走过去抓着陆辞决手看了一眼，就看到陆辞决手指侧面被划了个小口子。 低头一瞧，是外卖袋子一处特别隐秘的地方竖着根订书针。 “我靠，谁家外卖用这么大的订书针啊。还在内侧这么不显眼的位置。”宋烯立刻有点火了，他是着急，也是心疼陆辞决。 陆辞决上了一天课，饭也没吃就来跟他装家具。宋烯本来是看这家店新开的，看起来挺高端，特意点的。结果没想到还让陆辞决手划伤了。 心里顿时有些过意不去，宋烯抓着陆辞决的手，一言不发地来到厨房打开水龙头，让陆辞决冲一下。 然后他又折返回客厅，拿过手机快速下单了药店配送碘伏和创可贴。 陆辞决看着宋烯走来走去，对于宋烯的反应有点没想到。 他其实压根没觉着有什么，手上破了个小口子而已，等着创可贴送来的功夫都能痊愈的程度。但是看着宋烯紧张他的样子，陆辞决又十分受用。 所以在宋烯又一次回来厨房的时候，陆辞决直接在池子里随意甩了甩手，说：“真没事，去吃饭吧。” “再给我看下。”宋烯还是觉着挺烦心，他低头想去拉过陆辞决的手检查，却没想到陆辞决忽然往后一靠，另一只手搂住他的腰，把他往前一带。 “心疼我？” 陆辞决后背倚着岛台，宋烯几乎贴在了他身上。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宋烯还愣了下，他没想到陆辞决现在说话变得这么......宋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废话。” 突然离这么近，宋烯的耳廓正在迅速地变红，他又不想显得自己小题大做，于是理直气壮地承认，“别不当回事，不消毒搞不好还要打破伤风。” 陆辞决似乎是笑了下，另一只手也从后搂住宋烯。他偏过头，正想要说什么，就被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打破。 宋烯连忙从外套口袋掏出手机接起来。 动作快到他都忘了先看一眼来电是谁，陆辞决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放开宋烯些，抱着胳膊好以整暇地等着他接电话。 对面是秦予航，马上要十月一，他问宋烯回不回去。 “回。”宋烯说，“票都买好了。” 秦予航那边听上去挺高兴，丝毫没听出宋烯的三心二意，又提议说放假回去再攒个局，还是喊他们高中这些人聚一聚。 宋烯闻言，道：“这才隔了多久？又聚？” 抬眼时候看到陆辞决就站在自己跟前看他，宋烯想了想，干脆直接按了免提。 秦予航那大嗓门立刻从听筒里传出来：“闲着也是无聊啊，看谁十一回来，小范围聚一下也成啊。” “随便吧。你想喊谁。”宋烯知道秦予航这人闲不住，随口问了句。 秦予航：“就还是那些人呗，邱彭、陈照宇他们，徐盐太远，肯定十一是不回了。还有女生她们，林雨薇也离家近。” 腰上忽然又被温热的手掌揽住，宋烯余光注意到陆辞决似乎抬眼看了他下，他不确定。 只不过宋烯也很快想起来眼下都已经八点多了，他和陆辞决杵在这还没吃饭，于是和秦予航简单说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这么一个打岔的功夫饭菜都快凉了，宋烯把手机放回口袋，正想说先吃饭，就听见陆辞决冷不丁地说了句：“回去又要合唱？” “啊？” 宋烯有些莫名地看向陆辞决，他反应了好几秒，才明白过来陆辞决这指的是什么。 上一次ktv聚会，宋烯统共就和林雨薇合唱过一回，没别人了，还是被起哄的情况下。 宋烯神色复杂地看了陆辞决两秒，没想到陆辞决记这么清楚。 可是当时那种情况，他总不能晾着人家女生吧。 当然，后面这句话宋烯在和陆辞决视线对上后不知怎么，没说出来。 他于是又拿出了那副吊儿郎当地语气，开玩笑地准备接过这茬，说：“没，不唱了。就这么点事情，你吃醋啊？” 按照陆辞决的性格，宋烯故意拿这种词来堵他，陆辞决肯定就不会接话了。 却没想到这话刚说完，宋烯就被陆辞决抓住胳膊，陆辞决一侧身，动作很快地和宋烯调换了个位置。 这下，换成了宋烯背靠着岛台，陆辞决则是手撑在他的两侧，眼皮抬了抬，“不行吗？” 宋烯呼吸一顿，还是有点顶不住陆辞决这种突如其来的前后变化，他愣愣地点头，看着陆辞决，“行。” “吃饭吧，陆哥。” 宋烯又说，他一紧张就会无意识的开始找话题，“今天这外卖点的不好，先凑合，改天我请你吃别的。” 陆辞决盯了他一会儿，并没放他走，而是问：“这是表达感谢？” 帮忙搬家和装家具的感谢？ 宋烯没太听出来陆辞决语气里的不满，因为陆辞决离他太近了，影响了他思考的速度。所以宋烯再次点了点头。 结果才刚一动，就被陆辞决捏住下巴，陆辞决忽然靠过来，头埋在宋烯脖颈，隔着衣服布料很轻地咬了一下他的颈侧。 宋烯呆住了。 胸腔里猛然间一通狂轰乱炸，跟放烟花似的，宋烯僵硬地侧了侧头，甚至怀疑颈侧那块皮肤都开始发烫了。 然后，他就听见陆辞决在他耳畔说：“宋烯，你那天答应过的话，没忘吧？” 宋烯缓慢地回过神，这回终于听出来陆辞决语气不对了，正在回想自己是哪句话说错了，就听见陆辞决语气低沉地问：“请我吃饭？” 陆辞决直起身，深不见底地眼眸和他对视好一会儿，才眼皮一耷。 “嗯。说起来，你那天也只是答应了我先不‘翻篇’。现在安装个家具，还要请吃饭。不知道的还以为......” 听到这，宋烯明白过来陆辞决是在气什么了，他赶紧改口，“不是，陆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迟疑了下，宋烯仰头，有些不确定地在陆辞决嘴角轻轻地贴了下。 陆辞决还在看着他，但神色稍缓，他不动声色地追问：“那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宋烯脸上的热度还没褪去，但他也不想显得太居于下风，于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说：“亲都亲了，当然算男朋友。” “这样。”陆辞决似乎是满意了，他忽然俯身，吻了过来。 宋烯感觉才放松一点的身体霎时又紧绷了起来，他觉得有点热。 这个吻不像是上一次那样充满攻击性，但同样让人难以招架。 陆辞决的吻更加温和缱绻，持续了好一会儿，直到宋烯觉得脖子挺得都有点酸了，陆辞决才放开他。 从厨房出来的时候门铃第三次响起，陆辞决接过外卖，熟练地抹了碘伏，又让宋烯帮他把创可贴粘好。 两人才终于来到餐厅踏踏实实吃了饭。 他们这一晚上效率还算高，晚上十点多，全部家具已经组装好。 宋烯租的这里是一室一厅，陆辞决临回学校之前，把各种包装盒和垃圾也都整理好装进袋子，拎在手里准备帮宋烯带下楼。 宋烯跟着他来到门口，其实有些犹豫要不要留陆辞决住下的，可是话到了嘴边，他又不好意思说出口。于是改为说要送陆辞决下楼，但被陆辞决制止了。 陆辞决拎着垃圾袋在换鞋，宋烯看着他，仍旧欲言又止。陆辞决今天确实帮了很多忙，可对方又不喜欢听他见外，宋烯一时间也没法说什么客气的话。 陆辞决抬头时正好瞥见了他这副表情，大概是猜到什么，临走前淡淡留了句，“实在想感谢，下次可以用别的。” 第53章 “归他管” 宋烯被陆辞决这句话闹得差点一个晚上都没睡好，翻来覆去心里一边是吐槽陆辞决前后变化简直太大，经常让他猝不及防，另一边又怀疑多半是自己想多了。 这种状态持续到早上，宋烯决定趁着放假前集中精力在每天的课上，结束了胡思乱想。 眨眼十一将近。 正式放假的前一天宋烯又一次被拉去了击剑社。 估计是因为放假前管得松散，宋烯到了活动室时候发现竟然还来了挺多围观的。 随便找了社团的成员一问，才得知是上回有人录了他们击剑的视频发在论坛，结果小火了一把。 “论坛上好多人说看击剑训练完摘护面的那一刻就堪比开盲盒。”那社团成员说。 宋烯不解：“什么意思？” “就是她们其实还是来看脸的。” 宋烯：“......” “哎？宋烯到了啊，快去换衣服加入他们呀？”学姐赵芊正好也刚过来了，背着个大包，身后还跟着个看起来比他们小几岁的男生。 第64章 宋烯点头。 “这是谁呀学姐？”周围有人好奇地问了句。 “我表弟，陈亦。”赵芊把身后的男生拉过来，让他打了个招呼，“还腼腆上了，不是你吵着闹着要来看他们击剑吗。” 说罢忽然抬手朝宋烯一指，赵芊冲他表弟说：“这个就是宋烯，你上次在论坛上看的那段视频，还夸巨帅的那个。” 宋烯原本正要去换衣服，闻言下意识一回头，就和那男生视线对上，见对方看他，招了招手：“你好。” “哥哥好。”陈亦看上去确实话不多。 “他有点慢热。”赵芊在旁解释了句。 刚才听赵芊说陈亦是看了论坛的视频过来的，宋烯猜测对方是对击剑感兴趣，于是点点头，问了句：“他是想学击剑吗？” “估计学不了，刚上高一，他爸妈不让报除了学习以外的课。” 赵芊一摊手，又瞥了陈亦一眼，“而且也说不准是不是三分钟热度呢，我就带他先来体验一下。” “你先去换衣服吧。”赵芊说着话，拍了下陈亦胳膊，“跟着宋烯哥，他正好也去更衣室。” 击剑社的场地还算大，有三个更衣室，宋烯把陈亦带过去之后进了另一间。 结果放下背包，还没来及换呢，他租房中介一个语音就播了过来。 这中介还挺负责的，跟宋烯相处得也算是愉快，但最近没别的事情，宋烯还奇怪对方怎么会突然播语音。 疑惑着划开通话，宋烯就听见对方说：“喂？宋先生啊，我刚听说房东你朋友又帮你把下半年的租金也付了呀？！哎呀，早知道你们可以年付，你要跟我讲，年付我可以帮你再争取优惠的啊！” 宋烯听得一头雾水，愣了愣，才问：“谁付的？哪个朋友？” “啊？”中介一听他这么问，也有点懵了，“不是那天陪你看房的帅哥吗？还是你有其他朋友也知道你地址，那也不对呀，还要知道房东的卡号......” 宋烯反应过来了，确实也没有其他可能性。 他房子是刚租好的，除了陆辞决压根也没别人来过。搬家那天合同也是陆辞决看着他签的，回家后合同被宋烯随手扔在桌上，陆辞决能看到房东的账号一点都不奇怪。 “好，我知道这事了。谢谢你。” 挂断了电话后，宋烯往更衣室凳子上一坐，纠结了半晌。 他很想立刻给陆辞决发条消息，可是打字打到一半，又想起了陆辞决上回对于他一句“请吃饭”都不乐意听的反应，又觉着有点难办。 可不和陆辞决客气是一码事，现在是他租房子，让陆辞决交房租也不合适。 宋烯没法心安理得的接受，又得琢磨该怎么和陆辞决说。 想着想着，他竟然鬼使神差地想起来了那天安装完家具，陆辞决离开之前的那句话。宋烯顺着这句话一琢磨，脑子里竟突然蹦出来一个念头。 要喊陆辞决也搬过来住吗？ 宋烯为自己脑子里这出现的想法感到有点心跳加速。 其实他也并不是没想过，实在是因为他和陆辞决确认关系的这个时间点赶得就很巧。 刚好是赶在他要在校外租房时候，和陆辞决点破了关系。 学校里其他情侣一起在外面租房的也不少，这挺正常的。可问题他和陆辞决这才在一起，提这个会不会显得进展有点太快了。 别说是提，宋烯就连陆辞决是不是也有搬到校外住的打算都没好意思问过。 可是那该怎么办呢？陆辞决直接把后半年的房租都交了，要是说还给他，肯定又要惹到对方。 主动邀请陆辞决一起来住吗......宋烯光是想想就耳根发热，张不了口。 靠。 而且他租的是一室一厅，就一张床啊。虽说还有个书房，倒是挺宽敞，可以改成次卧......不对，什么跟什么。 “宋烯哥？你还没换好吗？” 更衣室的门忽然被敲了两下，陈亦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马上！” 宋烯连忙抬头，盯了眼门板，迅速换击剑服，顺便隔着门冲陈亦说：“我马上换好，你先去找你姐吧！让她找个人带带你。” “哦好。”陈亦说，说完他大概没着急走，又问了句：“你等会儿能教我吗？” “我教你也行。”宋烯加快了换衣服速度。 陆辞决来击剑社找宋烯的时候，宋烯刚好也结束了训练。他已经换回了平日的衣服，估计是在等陆辞决，站在陈亦旁边看了会儿，还顺便给他示范了两下。 陈亦手里用的是花剑，对面人向他刺过来的时候被陈亦很快挡住，可是轮到他的主动权，陈亦却有些犹豫。 就在这时，宋烯动作很快地从后一把捏住了陈亦的手腕，带着他前进半步，随即手腕微微一挑，剑尖便刺到了对手的腹部，动作快到陈亦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我发现你会格挡，是下意识反应？”宋烯侧头对陈亦说，“但是一到该你进攻，你就会犹豫。” 宋烯放开陈亦的手腕，疑惑道：“是担心伤到对手？大家都穿了击剑服，没关系的。” 陈亦低头若有所思看了眼手中剑，似乎在回想自己的问题，而后说：“好，我下次注意。” 顿了下他又看着宋烯，“你果然好厉害。” “也没。”宋烯笑了笑，“我衣服都换下来了，章昊延刚才明显让了咱俩。” 章昊延就是和陈亦训练的对手方，因为刚才宋烯忽然过来，对面大概是怕误伤，动作确实顿了下，被宋烯察觉到了。 宋烯抬头朝对面笑了下。对方带着护面，冲宋烯摆摆手。 “我就是给你示范下。”宋烯说，“不过不穿击剑服就突然上来这事可别学我啊。” 说话时他已经松开陈亦的腕子。一扭头，正好瞧见陆辞决站在门口，眼睛瞬间亮了下，“陆哥？” 宋烯很快走到旁边，拎起自己的背包，和周围人打了声招呼就往外走，“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喊我。” 陆辞决动作自然地从宋烯手里接过他装衣服的包，正要说话，却忽然被打断。 “宋烯哥！我争取考过来和你一个学校，等我啊！” 陈亦突然大声喊了句。 经过这么一下午的切磋，他已然成为了宋烯的迷弟，“到时候就可以经常一块玩击剑了。” 宋烯回头懒洋洋地接了句，“行，z大欢迎你。” 陆辞决动作顿了下，他抬眸朝着陈亦的方向看了眼，才将宋烯的包拎上。 “走吧。” “走。” 第二天早上高铁票买得挺早，z市离家里不远，宋烯和陆辞决从高铁站分别，各自到家的时候还没到中午。 回来之前宋烯就听说了外婆正好也是昨天刚回到家，于是趁着放假这前几天，宋烯几乎是天天都在往外婆家跑，想要多陪陪外婆。 直到假期的第四天，宋烯才被秦予航给喊了出去。 对方还惦记着聚会的事，只不过这回是小范围聚，统共就六个人，邱彭他们几个。林雨薇没去，其他女生也没有。 宋烯最近心情还挺好的，外婆回来后状态比他在美国陪着那段时间又好了很多，整个人恢复了精神。所以到了ktv聚会时候被几个男生起哄拼酒，宋烯压根也不带犹豫的。 直到后来陆辞决忍无可忍地坚持阻拦，宋烯才意犹未尽地收手。 “不是，我说你俩啥情况？”邱彭酒量向来不够看，他有点醉了，“几个月不见，宋烯你怎么这么听话了。” 秦予航：“是啊，他现在不是你班长了吧？你不归他管啊。” 秦予航见缝插针地开玩笑。自己好哥们自从去了z大之后，明显跟陆辞决更加亲近了，让他忍不住总想说两句揶揄的话，以表不满。 只不过宋烯压根没受影响，闻言投给陆辞决一个意味深长地目光，多少带了点讨好意味。 刚才陆辞决劝他很多次了，让少喝几杯，宋烯都没听，他担心陆辞决会生气。 “你怎么知道归不归他管。”宋烯顺着这话散漫地接了句，而后起身就往外走。 “嘿？几日不见你真是翅膀硬了，还跟爸爸顶嘴。”秦予航目瞪口呆地感叹了句，又问：“你去哪啊小宋？” 宋烯：“洗手间。” 头也不回地出了包厢，宋烯往洗手间走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好像有点装逼失败。 刚才还嘲笑过邱彭酒量不行，结果出来这两步，他就开始有点晕，今天这酒莫非是后上头的？ 这么想着宋烯在洗手台洗了把脸，结果一抬头，就从镜子里看到了站在他身后，正一脸无奈看着他的陆辞决。 “陆哥。”宋烯笑得有点心虚。 “说了让你少喝。”陆辞决拿他没辙，上前来从后扶住宋烯，低声问：“回去吗？” “回吧，” 宋烯瞥了眼时间，十一点多，确实挺晚了。 况且他这会儿后知后觉头晕劲上来了，都不用别人拦，他自己也确实不想喝了。 第65章 但宋烯不太想表现出来自己头晕，于是没让陆辞决搀扶，而是率先想从洗手间出去，结果越想装作没事，脚底下却一个没注意，被洗手间的台阶给绊了下。 幸亏边上陆辞决反应及时，一把搂住了他的腰。 “头晕？”陆辞决皱起眉问。 “嗯。”宋烯转过身来，有些恼怒地瞧了眼自己脚下台阶，“啧”了一声。 “怪它？”陆辞决声音凉凉地问。 “怪我怪我。”宋烯连忙说。 他就知道刚才在包房里，陆辞决拦他几回不听，有点不高兴了。 于是就着现在面对面的动作，宋烯直接胳膊搭在陆辞决肩上，脑袋一低，轻轻蹭了下陆辞决脖子，“你别生气啊。” 他估计是真有点喝多了，否则不会轻易做这么撒娇的举动，宋烯说完话，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侧头想看看陆辞决的反应，嘴唇却不经意间就贴着陆辞决耳边划过。 揽住他的手臂霎时间收紧了，陆辞决眸色深了下。宋烯胳膊还挂在陆辞决身上，有些疑惑地一抬头，就对上了陆辞决的眼睛。 四目相对，宋烯感觉到陆辞决呼吸似乎变得有些重。但两人都还没来及开口，忽然间就听见有什么东西“啪嗒”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宋烯和陆辞决几乎是同步侧头，就看见秦予航站在过道，正一脸震惊，嘴巴大张地望着他俩。 被摔在地上的秦予航的手机还受惯性影响，一路往前滑出了段距离，正好堪堪停在了宋烯和陆辞决脚边。 宋烯：“......” 秦予航颤颤巍巍地开口：“你、你、你们......” 第54章 “是我先喜欢你的” 第二天，宋烯果不其然收到秦予航的短信轰炸。 主要内容大致围绕着两个部分，一是谴责宋烯嘴真严，全然没有好兄弟的样子；另外则不忘开始逼问宋烯，到底是什么时候和陆辞决搞在一起。 [秦予航：之前我就问过你两回，你还装呢！要不是被我撞见你还藏着掖着！] [秦予航：唉，也怪我真是老眼昏花，论坛里那些女生分析帖说得那么有道理，高中你俩还时不时冷战一下，早就跟搞对象一样，我竟然都没发现！] 宋烯无奈地打字回复：[我们什么时候冷战了？] [秦予航：......] [秦予航：小宋，你真的没救了] 宋烯抬头看了陆辞决一眼，把平板电脑推给他，说：“你先看看这家物流，我去给秦予航打个电话。” 今天陆辞决跟宋烯两人约在一起，在咖啡厅正挑选宠物运输公司。 因为后天就要返校，猫没办法乘坐高铁，所以他们决定找一家靠谱的宠物运输公司来送大佬过去z市。 宋烯其实知道秦予航并不是对他和陆辞决在一起有意见。 但想一想自己也的确没有第一时间和好哥们说。昨天在ktv没找到合适机会，所以宋烯决定稍微解释下，挽回一下这岌岌可危的兄弟情。 为了方便跟备选的几家运输公司询问细节，宋烯的微信账号是在手机和平板电脑上同步登陆着的。 宋烯拿着手机才起身往外走，陆辞决低头时无意间滑动屏幕，误触了一条刚刚弹出来的微信消息。 [秦予航：来来来，我帮你回忆一下，你以前对陆辞决有多双标。] [秦予航：高二运动会老子跑800米摔了，你他妈就在那狂笑，笑完了才想起来扶我去医务室。结果换成陆辞决打篮球不小心让人家碰了下，就给你心疼得不行，还非说对面是故意的。陆辞决手臂擦破那么点皮，你都要带他去医务室，你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就对他.$%#...] 后面的话没有发送过来，八成是宋烯已经给对方拨电话过去了。 其实后半句话很容易猜到，秦予航大概想问的是宋烯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对陆辞决有不一样的感情了。 陆辞决望着那条消息愣了片刻，其实也有些好奇。 但他思索了下，又觉得应该没有那么早。因为宋烯是真的对很多人都很好，宋烯本来就很仗义，这也是他人缘那么好的原因。 陆辞决拿不准宋烯，转而剖析了下自己。 关于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格外关注宋烯这个问题，其实陆辞决以前也想过。 真要算起来，可能早在高一那次篮球场，有人表白，宋烯上来解围那一次，陆辞决就已经开始注意到宋烯。 后续每一次的请教问题也是，陆辞决从来对宋烯很耐心，后面更是内心会隐隐地期待宋烯来找他问题。 这种不明显的情愫在日复一日的高中生活中与日俱增，逐渐发展为强烈的占有欲，直到关于宋烯要去其他学校的谣言出现，让陆辞决再也坐不住。 有人忽然在身旁坐下来，宋烯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垂眼一扫，才发现微信界面打开着，他瞥见了上面的内容，愣了下。 陆辞决也回过神，见宋烯回来，解释了句：“误触了。” “哦，没事。” 宋烯点开了和运输公司的对话框，顿了下，才装作很淡定地丢下了句，“秦予航分析得其实挺有道理，看来是我先喜欢你的。” 不清楚这算不算是一种莫名其妙的胜负欲。 陆辞决一怔，被对方突如其然的这么一句表白砸得差点没反应过来。他愣是盯了宋烯半晌，舌头顶了下后牙，突然特别想在这里吻宋烯。 不过，对方显然是说完这话也有些不好意思的。 陆辞决视线看过去，观察到宋烯给运输公司打字询问“车上有没有空调”，就这几个字打了三遍都拼音按错。 “是我。”陆辞决说。 他攥住了宋烯的手指，带着他点了几下屏幕，才将那一行字发送了出去。 返校当天的一大早，宋烯出发去高铁站之前就先把大佬交给了宠物运输公司。 这家运输公司的车很干净，虽然价格比高铁票都贵了很多，但是宠物专车而且带有监控和空调，让人很放心。 宋烯和陆辞决在高铁站碰面检票后等车的空档，还意外接到了郑茜溪的语音电话。 国庆假期有次去外婆家的时候，两人其实也碰见过一回。他妈和郑茜溪妈妈是多年的朋友，听闻外婆回来，郑茜溪她们也去看了外婆。 除了这个，宋烯其实很少和郑茜溪有联系了。郑茜溪是个网瘾少女，听说还是某网游里知名帮派的帮主，总之一天到晚相当忙。 宋烯还奇怪对方怎么会忽然打电话过来，结果接通后，郑茜溪一上来就是八卦的好几连问。 “hello啊小宋！听秦予航说你谈恋爱了啊？” “你牛啊？怪不得上次在外婆那儿碰见，临走时候我和我妈说要送你，你偏不用。是不是去约会了？” “哎，你对象是谁啊？我认识吗？我问秦予航，他非说是我绝对想不到的高岭之花。笑死了，这形容也太土了。” “不过他这么一说，我其实也猜到了，以前一中的对不对？” 宋烯：“......” 宋烯被这一通盘问问得差点脑子都短路了，他回过味儿来，才暗暗在心里骂了秦予航两句，这人嘴也太快了。 “咦？没信号吗？宋烯你能听到吗。”郑茜溪在电话那头问。 “能听到，”宋烯犹豫了下，抬眸扫了眼四周人来人往的环境，换上一副求放过的语气，“茜溪姐，我......” “等等。”郑茜溪打断他，“先别说，让我先猜。” 宋烯没等说什么，他有些无奈地侧头看了陆辞决一眼，就发现对方也在看他。 然后，宋烯听见电话里的郑茜溪报了个名字：“是陆辞决对不对？！” 宋烯：“......” 宋烯彻底服了：“其实秦予航已经和你说了吧？” “真没。”郑茜溪笑起来，“他还是想替你保持点神秘感的，我这可是纯纯靠自己的聪明才智猜到的。” 宋烯半信半疑，心里想着等会要给秦予航发消息质问一番，“怎么可能，一猜就猜到？” 郑茜溪：“太明显了啊，原先论坛的分析帖、cp帖我都看过，而且还有人拉群写了你俩同人文，那文里面都上高速了哈哈哈哈哈......咳，没事儿，这个你不用知道。” 宋烯：“......” 高铁站的播报正好播放，是宋烯他们那一班车，电话那头大概也听出了宋烯他们在高铁站要返校，于是郑茜溪撂下句回头微信说，便挂断了电话。 两人拖着行李往站台走，上车后坐到座位，宋烯才听见陆辞决问了句：“郑茜溪？” “嗯。” 宋烯迟疑了下，还是把他俩恐怕是至少已经小范围暴露了的事和陆辞决说了。 他虽然并不介意被别人知道他和陆辞决的关系，但总要顾忌到陆辞决的想法。 “秦予航嘴太快了，你也知道他高中时候就这样，别介意。我等会给他发消息说一下，别老到处乱说。” 宋烯说着话，就要拿出手机。 第66章 陆辞决却忽然问：“你介意？” “我不介意啊。”宋烯一顿，“我是担心......” 陆辞决：“我不介意让别人知道。” 高铁很快行驶起来，宋烯与陆辞决对视了眼。点点头收起手机，松了口气。 安静了一会儿，他又想起个挺重要的事。 房租的事情还没和陆辞决说。 结果一侧头，宋烯就发现陆辞决竟然正在刷租房软件，宋烯定睛看了眼，下意识开口：“你也要在校外租房？这怎么看着像是我那个小区......” 话到一半他滞了下，总感觉自己反应过来了什么。 陆辞决：“嗯。” 四周再度陷入寂静，陆辞决依旧漫不经心地刷着租房软件，而一旁的宋烯在脑内思量许久，直到高铁到达下一站，他才看似无所谓地开口：“那你干脆搬过来住得了。” 声音不大，但宋烯确信陆辞决能听到。 这话出口后还是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陆辞决迟迟没接话，宋烯又忍不住好奇，一转头，就和陆辞决眼睛对上。 对方看了他几秒，忽然挑眉，像是有些意外，“上次暗示你，还以为你不情愿。” “......”宋烯憋了半晌，终于察觉出来他这些天的纠结，恐怕是某人故意为之了。 他无奈地靠在椅背，心累地放弃抵抗，“你套路好多啊。” 陆辞决没说话，只是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既然做了决定，两人从z市高铁站出来之后，陆辞决干脆拎上行李箱直接和宋烯回了家。 大佬的宠物运送车是下午一点多到的，宋烯接到电话时超级兴奋。他一个小时之前到了家就一直在关注宠物运送车上的实时监控。看了好几回，终于到了。 这家运输服务很周到，还给猫送上楼，宋烯迫不及待地接过大佬的宠物箱，一打开箱门就和里面毛茸茸的小灰猫对上视线。 “挺有精神啊你。” 宋烯伸手点了下灰猫的脑袋，席地而坐，挽起袖子，想把大佬从宠物箱报出来。 结果还不等他动作，大佬已经“噌”地一下，从宠物箱里跳出来。 灰猫爪子捣腾地飞快，迅速冲进屋里，就往沙发底下钻过去。 陆辞决这会儿拎着楼下打包的港式点心进门，他们俩为了等大佬，都还没吃午饭。 结果刚一进来，就听见宋烯的一嗓子。 “大佬！” 陆辞决扭头看向他，与宋烯对视上。 忽然察觉到陆辞决的目光，宋烯也有些疑惑。 一丝不太明显的异样感从脑子里一闪而过，宋烯眨了眨眼，总感觉这场景有些似曾相识。 但他也没多琢磨，站起身来，从陆辞决手里接过东西，说：“陆哥，大佬钻进沙发下面了。” “嗯。”陆辞决敛下眼皮，不知为何神色有一瞬的躲闪，他淡淡道：“先吃饭吧，让它适应适应新环境。” “好吧。”宋烯又看了陆辞决一眼，坐到了餐桌旁。 总感觉陆辞决从刚才回来就有点奇怪。 宋烯一边吃着虾饺，一边心不在焉。在他去夹第二个烧麦的时候，才忽然想起来刚才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什么了。 上一次去漂流，他给表弟打视频喊大佬的时候，陆辞决也是突然转头看向他。 什么情况？ 宋烯回想了下自己是无意中触发了什么关键词。 想了一会儿，他状似随意地一伸手去拿边上的醋瓶子，顺势嘴里喊了句：“大佬。” 余光里，陆辞决夹菜的手果然一顿，但这次倒是克制地没转过来看他。 宋烯觉着挺新奇，他心想，什么情况？ 陆辞决也有这么个外号吗？ 谁给取的？高中同班三年，他怎么都不知道。 第55章 今晚怎么睡？ 等两人吃完饭，大佬果不其然也舍得从沙发底下钻出来了。 灰猫用鼻子四处嗅着，垫着爪子绕过沙发，又来到客厅。 大概是终于想起了宋烯这个主人，大佬在经过宋烯时略带敷衍地蹭了下宋烯小腿，就想绕过他去考察厨房的地形。 谁知到爪子还来不及迈开，宋烯就一弯腰，一把将猫捞进怀里。 “给你洗个澡。”说着话宋烯已经起身，行动力十足地往浴室走，他顺口还喊了陆辞决一声，“陆哥，来帮帮忙。” 后者正把吃完饭的包装盒收拾好，闻言沉默了一瞬，某些死去的记忆忽然苏醒。 陆辞决难得嘴角一抽，低声说了句：“怎么这么执着于给猫洗澡。” 宋烯一愣，转头看他：“啊？” 陆辞决摇了摇头，敛下神色，很快跟上来：“没事。” 租的这房子浴室是有浴缸的。宋烯把大佬抱进来之后，直接把它丢进了浴缸里，转头将陆辞决也拉进来，反手锁了门。 陆辞决：“......” 对方这一连串的动作太熟练了，简直跟场景重现似的，让陆辞决不得不回忆起自己变成了猫的时候，被宋烯按在浴缸里洗澡那副光景。 陆辞决杵在门口，视线不由自主的又落到灰猫身上。 与那双圆溜溜的小猫眼睛对上，陆辞决就发现人家原版大佬根本都不带挣扎的。 毛茸茸的一只猫脑袋抬着，大佬左右张望了下，瞧见宋烯挽好裤腿，站进去浴缸后，还用鼻子嗅了嗅宋烯的手背。 啧。 它倒是和宋烯关系挺好。 陆辞决心里忽然闪过这么个想法。 他自己曾经就魂穿过猫的身体，经常会下意识地把那当做是自己的分身。这就算了，他竟然还有些嫉妒这个分身。 花洒被打开了，宋烯弯着腰用手试了下温度。 浴缸里的猫还是乖乖地在望着宋烯，挺配合的模样。陆辞决犹豫着，正在想这里到底是不是需要他帮忙，就见宋烯一抬头，冲他招手。 “陆哥，你站过来一点，帮我挡住浴缸，按着它。” “好。”虽说大佬看上去不像是抗拒洗澡的，但宋烯喊他，陆辞决也就按照宋烯说的站了过去。 宋烯试好了水温，刚一把水流引到大佬身上，原本看起来还很听话的猫立刻就要逃窜。陆辞决这才发现刚才老实巴交模样的小猫完全是假象，连忙伸手按住它。 一抬头正好和宋烯眼睛对上，宋烯忍不住对陆辞决笑，“它反应慢，水不浇在身上，都不会跑的，有意思吧？” “......”陆辞决，“挺有意思。” 估计是没少帮大佬洗过澡，宋烯现在的动作比以前要熟练了很多，陆辞决帮忙按着猫，宋烯很迅速地在手掌抹上泡沫，而后就给灰猫搓洗身上和爪子。 动作非常专业，堪比宠物店员工，看上去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可是陆辞决盯了一会儿宋烯那双修长的、沾满白色泡沫的手，思路却不由自主地开始跑偏了。 他变成猫的时候，是和猫的身体共用感官的。当时也是这双手，在他猝不及防时候按住他，随后肆意在他身上到处游走，摸来摸去。 陆辞决当初身为一只猫，想要快速避开几乎是不可能，他那个时候也不止是觉得尴尬，还有的就是他实在扛不住这种刺激。 以前都扛不住，现在和宋烯确定了关系，更是分分钟都能代入，思维不受控制地浮想联翩。 宋烯当时在他身上摸来摸去的那种触感，陆辞决印象太深刻了。这种代入也转而对应到了他现在这副身体。 陆辞决不动声色地抬眸看了眼宋烯的侧脸，喉咙动了动，清了下嗓子。 对方毫无察觉。 宋烯一边洗猫，一边又想起来了趣事，不忘和陆辞决说笑：“说起来大佬还是流浪猫的时候我就把他抱回家好几次呢，后来更是直接让他在我家住下了。” 宋烯顿了顿，又忍不住摇头，像是忍着笑意：“不过，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大佬身体里那个人应该挺崩溃的。” 陆辞决：“......” 旖旎的念头瞬间消了大半。 陆辞决扫了他一眼，心想，原来你也知道。 宋烯：“没办法，他估计也没想到自己竟然魂穿到一个这么萌的小东西的身体里吧。我真的是每次见到都会间歇性忘记那不止是只猫，里面还住着人。” 说着话，宋烯又想到一茬，非常大方地和陆辞决分享“别人”的糗事。 “我记得圣诞节那会儿我还给大佬买了个小铃铛系在脖子上。”宋烯说到这自己都忍不住乐，“后来一回家，大佬就立刻跳到茶几上打字，要我把那铃铛摘下来，我还是第一次在一只猫脸上看出了无语......” 自顾自说了半晌，陆辞决都迟迟没做评价，宋烯扭头看了一眼，就发现陆辞决神色有些古怪。 陆辞决感受到了宋烯的视线，才抬起眼皮，挺“和善”地朝宋烯笑了下。 “呃。”宋烯手上拿的花洒差点掉在地上。 第67章 怎么这笑的有点渗人呢，宋烯不明所以地想。 一弯腰将花洒捡起来，宋烯顺便关上了开关。小灰猫已经洗完了，宋烯抬手想起拿旁边挂着的毛巾，却发现站的距离够不到。 陆辞决动作自然地转身，帮他拿过了毛巾。 顺带暗暗心想，幸好上次在出租车上和宋烯坦白，对方睡着了没听见。 果然这种事说出来还是太羞耻了。 陆辞决多少有点要面子的，要承认自己就是当初魂穿成了猫的那个人，还被宋烯随意摆弄、洗澡、戴小铃铛这种事，根本说不出口。 宋烯把洗干净的猫用毛巾包好，就准备从浴缸里出来。 刚才一开始洗澡大佬挣扎扑腾了几下，弄得四处溅出了些水，陆辞决站在浴缸旁边，伸手扶着宋烯胳膊，提醒他小心地滑。 灰猫洗完澡后，在宋烯的怀里挺老实，整个猫的身体被毛巾包裹，只露出脑袋。 前几天宋烯网购的宠物烘干箱还没送到，所以目前只能暂时用吹风机给大佬吹干。 两个人还是很有默契地分工合作。陆辞决按住了猫的爪子和背部，宋烯则是在一旁打开了吹风机。 负离子吹风机噪音很小，宋烯一边给大佬吹风，一边和陆辞决闲聊，“对了，陆哥。我有和你提过吗？” 宋烯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那个人好像也是一中的。但他魂穿到大佬身上时候就失忆了，说是记不起自己的名字......” 原本低着头，正拨弄着小猫耳尖的毛发，说到这里，宋烯动作忽地顿了下，他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 再次抬眼时，和陆辞决视线对视了一秒，宋烯才喃喃道：“他，也是车祸......” 陆辞决的瞳色幽深而沉静，闻言一语不发。 对上宋烯类似求证的视线，他才语气平缓接了句：“那还挺巧的。” “是很巧。”手底下的大佬忽然扬了扬头，拿爪子拨了下吹风机的线，宋烯这才回过神，总感觉脑子里一瞬间有点乱。 不止是巧。 宋烯忽然想到，他当时为了帮助那人找回原身，曾在整个年级，甚至跨年级也打听过的。 一中没有别人在那段时间出过车祸的。 可是......那个时候陆辞决明明也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再一次的出神被身旁人的轻唤拉了回来。 “宋烯？” 陆辞决从宋烯手里拿过了吹风机，把电源关掉，收好放在了一旁。 “已经吹干了。”陆辞决说。 大佬虽然抗拒水，但并不抗拒吹风。灰色的猫毛洗完之后更加蓬松，整个猫看起来也更加可爱。 陆辞决说话时候大佬也已经站起来，两只前爪往前一抬，就扑到了宋烯手臂上，顺势还撒娇似的在宋烯胳膊上舔了舔。 某人对于此等萌物向来没有抵抗力。 胳膊上传来暖呼呼的触感，宋烯瞬间拉回注意力，被萌得不行。 他连忙半蹲下来，和洗手台上面的小猫平视。 “好乖啊，大佬。”宋烯说着话，就要凑近过去，鼻子和小猫鼻子贴贴。 谁知道一人一猫还只剩下大概几厘米的距离，却被一只手掌给挡住。 宋烯鼻尖没有碰到小猫咪，而是先碰到了陆辞决的手背。 他神情疑惑地抬头去看陆辞决，就见对方没什么表情，但有理有据地陈述道：“不卫生。” 顿了下，大概是想起了大佬才刚洗过澡，陆辞决又添了另一个理由：“小心被咬。” 宋烯没放在心上，他已经站直起身，把吹干的小猫抱起来揉了下脑袋，就放它下去。 “它不咬人的。” 陆辞决闻言点点头，瞥了眼被放在地面立刻就窜出去乱跑的小猫，才并不意外地说：“原来如此。” - 把猫的东西都收拾好之后，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明天才是正式上课，两人既然已经说好了一起住在这里，陆辞决于是下午回了趟学校，去宿舍拿行李。 宋烯躺在家里沙发上等着他，顺便考虑晚上吃点什么。 想着想着，他又觉着今天上午又是坐车，下午又是迎接大佬，有点累了。想要干脆在家里吃。 简单的煮面他是会的，但不知道陆辞决吃不吃。 继而宋烯又想起来冰箱里什么都没有。 宋烯翻了个身，从沙发角落捞过大佬抱在怀里，给小猫一下下捋着毛。忽然又想起来不仅是冰箱里没有食物，他这里也没有其他洗漱用品。 果然晚点还是要去一趟超市，陆辞决需要牙刷毛巾之类的。 等等。 宋烯撸猫的手一顿。 又发现了新问题，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问题。 目前这里就只有一张床。 所以，今天晚上怎么睡？ 【作者有话说】 某人一回自己原身就开始连小猫咪的醋都要吃了，啧啧-- 第56章 “你还真的是什么都没想” 陆辞决从学校回来的时候，宋烯正在研究客厅的沙发床。 他这里的沙发很大，但沙发床展开之后，下面的垫子其实并不厚。宋烯躺上去感受了一下，总觉得还不如不展开垫子，直接睡在沙发更舒服。 “你在做什么？” 陆辞决的声音从走廊传过来，低着头在门口换鞋，宋烯闻言才将边上播放音乐的手机软件关掉，说：“我试一下这沙发床。” 大概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宋烯的用意，陆辞决进门后将自己的行李箱拉进来，而后又去倒了杯水，才说：“不用折腾了，我睡沙发。” “那怎么行......” 宋烯想也没想就否定了对方的话，他从沙发上起来，经过书房时往里面又看了看，说：“房东说这间书房原本就是次卧改的，其实我们可以买个床，然后把那张书桌搬走。” 他说到一半，见陆辞决摇头，又说：“就算要睡沙发也是我睡，等床配送大概也就两三天，今天就能在网上下单，这两天我先凑合下也没什么。” 宋烯是觉着陆辞决身高腿长，去睡沙发太委屈对方，况且他也舍不得。 但实际上宋烯自己和对方也差不了几公分，两个人不管是谁去睡沙发，都不会太舒服。 陆辞决放下了手里那杯水，从餐厅走过来。 站在宋烯面前，陆辞决顺手摘下了宋烯刚才在沙发上抱着大佬时候粘在领口的猫毛。 “桌子留着吧，别麻烦了，听话。” 说完他便去整理自己的东西，一副就这样说定了的模样。 陆辞决这个人，有的时候多少是有些说一不二的性格，宋烯随和惯了，又向来是个好说话的，所以碰上对方这种偶尔的强势，他没什么好办法。 这茬最后只能暂且撂下。 眼看已经快要六点，晚饭之前两人先去了趟商场里采买。把洗漱的毛巾、牙刷之类各种都买全了，又去了趟食品区。 “你会做菜？”经过蔬菜区域的时候，宋烯瞥了眼陆辞决往小推车里放的一捆青菜，觉着挺新鲜。 陆辞决这张脸，好看归好看，但完全不像是搞得定柴米油盐的模样。 宋烯心里正觉着意外，就听见陆辞决说：“收藏了几个菜谱，对照教程做应该很简单。” ...... 听起来他也没试过吧？ 对方这语气，宋烯心想那能行吗。 “你什么时候查的食谱？”宋烯又问。 “出门前。” “啊。” 宋烯应了一声，回想了下自己初中心血来潮也尝试过按照网上教程制作某道菜但失败了的经历，最终还是没打消陆辞决的积极性。 大不了不成功就点外卖。 结果没想到陆辞决这人大概是在做饭这件事上有点天赋异禀，两人回家后简单煮了面，又炒了个素菜，全都是按照陆辞决在网上搜索的教程。 甚至跟做化学实验似的，连克数对方都计量好才操作的。 宋烯平时吃东西其实还算是有些挑剔的，但尝了陆辞决做的那碗香菇肉丝面和蒜蓉菜心，都忍不住要给他点赞。 “太靠谱了，陆哥。”宋烯把对方一通夸，夸完又虚心请教了一番，表示自己下次也要尝试按照教程再试一次。 陆辞决则表示，他尝试成功的可以手把手教宋烯，并让宋烯不要自己尝试。 折腾了一整天两人也算是没闲着。 吃完饭简单收拾完洗完澡，宋烯就从柜子里找出了多余的被子。 结果刚放在沙发上，就发现这位置已经被陆辞决占领，对方坚持让宋烯睡房间里，宋烯说不过他，眼下又已经将近十一点，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去睡吧，男朋友。” 陆辞决从宋烯手里接过被子，顺势拉住宋烯的手，把人拉进了些，在宋烯的眼睫上亲了亲。 宋烯动作停滞了下，被这么一撩，差点忘了自己刚才要说什么，只是四面相对，听到陆辞决那句晚安，最后乖乖地点了点头。 第68章 然而说是累了一天，宋烯回到房间之后，却始终没有睡踏实。 现在宋烯已经改了留走廊灯的习惯，况且陆辞决睡在客厅里，开着外面的灯也会影响对方的睡眠质量。 可是宋烯在床上躺了良久，仍然是没有睡意，他盯着天花板盯了好半晌，最后从手旁摸过手机一看，才发现已经凌晨一点多。 心里到底还是惦记陆辞决的，宋烯忽然间有些后悔。是他开口要陆辞决搬过来，现在又让对方睡在客厅，到底是图什么呢。 又纠结了几分钟，宋烯还是打开了卧室门，轻手轻脚地从房间里出来。 客厅几乎没有什么亮光，只能通过纱帘倒映出一点室内的景象。 宋烯不清楚陆辞决有没有睡着，但他隔着几步之外，也能看出陆辞决长腿搭在沙发外弯曲着，这沙发根本盛不下他，那样的睡姿一定是睡不踏实的。 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宋烯慢慢往前挪了几步，来到沙发旁，在陆辞决面前蹲了下来。 这个位置正好能从纱帘透出点光亮，宋烯视线扫了下陆辞决微蜷着的姿势，又落在对方侧着的脸上，陆辞决鼻梁挺，眉骨到侧脸都很好看。 对方闭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睡着，宋烯在房间里就想了半晌，现在更是不忍心就让陆辞决在这睡一晚。 他嘴唇动了动，正想要试探性地喊陆辞决名字，边上猫窝里的大佬却忽然抬起脑袋朝宋烯望了过来。 猫的听觉很敏锐，饶是宋烯再小声，这小家伙也留意到了。 大佬看见了宋烯突然出现在客厅，似乎是很兴奋，突然间就朝着宋烯跑了过来，嘴里还“喵”了一声。 宋烯吓了一跳，没想到它白天爱答不理，晚上倒是很精神，连忙侧头，冲大佬“嘘”了一声。 对上小猫那双圆圆的无辜的眼睛，宋烯又反应过来自己这行为多少有点神经质。 于是顺势将已经停在他旁边，也跟着他一起仰着脑袋在看陆辞决的大佬干脆抱在怀里揉了两下，谁知道大佬却不乐意了，伸出四只爪子就从他手臂要挣脱。 宋烯怕它不小心指甲伸出来挠到陆辞决，连忙把猫放开，结果一回头，就发现陆辞决已经睁开了眼。 “陆哥。”宋烯愣了愣，把猫放在一边，犹豫了下，轻声说：“去卧室睡吧。” 客厅里的灯没开，光线还是有些昏暗的。宋烯说完这句话，能感觉到陆辞决的视线似乎一直停留在他的脸上，但没有说话。 他已经出来了一会儿，能看清楚对方，但不确定陆辞决是不是刚醒过来，眼睛还没有适应黑暗。 宋烯看着他，蓦地心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陆辞决又不是别人，他们俩又是什么关系，真的至于他因为不好意思或是觉着别扭，就让陆辞决蜷缩在这么大点地方吗？ 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他看着也心疼。 于是宋烯抿了抿唇，又低声补充了句：“也别买床了，卧室里那张床其实还挺大的，够我们......”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忽地就被陆辞决拉了过来。 宋烯本就是半蹲在沙发旁边的，陆辞决突然间这么一个动作，宋烯直接一个踉跄就被拽到了陆辞决身上。 手肘在沙发边缘撑了下，宋烯差点没反应过来。 陆辞决胳膊抬起，搭在宋烯的脑袋后，紧跟着把人往前一按，黑暗中有些微凉的嘴唇就贴了上来，来到了他的嘴唇上。 两片唇紧密相贴，宋烯几乎是瞬间就被撬开牙关，脑子里一麻，心跳顿时加快。 陆辞决的气息在引导着他，很快两人唇舌纠缠在一起，宋烯本就心里有些不忍刚才的事，懊悔让陆辞决睡在这里，现在更是顺从地迎合着对方的吻。 直到陆辞决温热的手掌顺着宋烯的后背，一路来到腰侧，又顺着睡衣下摆探进衣服里，宋烯呼吸才猛地一窒。 宋烯抬起头，有些迷茫地与陆辞决对视上。 陆辞决也在看着他，在不怎么明显的采光环境下，对方眸色深沉而灼热，其中的躁动难掩。 隔了好一会儿，陆辞决似乎才在宋烯这种单纯的目光下败下阵来。 陆辞决平复了一下呼吸，声音有些发哑，他问了句：“几点了。” “快两点。” 宋烯下意识地回答，他的心脏还在狂跳，跟要从胸口跳出来似的难以平静。 身上刚才的触感也似乎还在，他能感受到陆辞决在他腰上又按了下，似乎要起身，语气有些无奈，“走吧，去房间里睡。” 可随着对方一动，宋烯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硬物，他没来得及多想，下意识就说了句：“什么东西？” 低头想去看，可动作才到了一半，宋烯明白过来了什么，脸“唰”地一下热了起来。 他连忙退开，在沙发旁边罚站似的站好。 直到陆辞决站起身来，在黑暗中忽然在他身旁，像是无奈又像是感慨地说了句：“你还真的是什么都没想。” 宋烯一愣，猛然间在回想，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令人误解的话。 随即，就见陆辞决进了洗手间，关门之前，宋烯听见对方说：“你先去睡吧，我冲个凉就去卧室。” 第57章 “危险”话题 国庆假期结束之后，时间仿佛按下了加速键，随着天气越来越冷，一晃学校里面的事也逐渐忙了起来，大家都在开始准备临近的期末。 宋烯和陆辞决两个人不是一个专业，在学校里其实能见的机会也并不算多，除非是有时一个下课早，去蹭课顺便等另一个人一起回家。 只不过最近陆辞决那边也忙，宋烯偶尔还要兼顾社团的事，这种情况就比较少了。 再加上，宋烯最近其实有了一个新的发现。 陆辞决似乎真的对“大佬”这个称呼会下意识地有反应，但对方似乎在有意掩盖这件事。 虽然不清楚是出于什么原因，但自从之前发现这一点之后，宋烯很多次都会尝试在喊家里猫的时候也去留意陆辞决的反应。 然而几次之后，这招就失效了，陆辞决明显已经有了防备，也让宋烯再也抓不到什么细节了。 大佬刚刚接到这里的那一次，两人一起洗猫的时候，宋烯曾提起那个魂穿大佬的人，在提到了对方也是因为“车祸”所以才魂穿时候，宋烯脑子里其实在那一霎猛地跳出过某个猜想。 既然曾经大佬身体里那个人是失忆的状态，不记得自己名字，那么会不会那个人就是陆辞决？ 虽然还有很多其他地方对不上，比如时间点，再比如这人虽没有先前的记忆，但也该记得后来和宋烯相处时的事情，可是宋烯几次提起时，陆辞决却并没有承认过。 一时半会宋烯想不清是为什么。 可这种探究欲如果是得到了正面的否定或是任何回应也许还会偃旗息鼓，但偏偏越是这种试图掩盖或者说是下意识地躲避行为，却越是让宋烯的好奇日益增长。 再加上宋烯心里确实也一直还在记挂着那人，所以只要抓到了一点能联系得上的线索，他就想暂且先忽略那些对不上号的细节，想要去探究。 于是两人最近这阵子就这么试探加回避的拉扯了有段时间。 宋烯经常都会旁敲侧击地提起和原来魂穿大佬那个人的相处过程。 一开始陆辞决还会偶尔评价几句，或是让宋烯别再纠结这件事。 可是后来随着最近两人都忙了起来，宋烯想起提这些事的时候，多半都是等已经回到家学习完，躺在床上的时候。 也不知是时间选的不对，还是地点选得不好，结果就是最近每次都是以宋烯冷不丁地试探为开头，以陆辞决忽然凑过来的吻为结尾。 宋烯被撩拨得心神恍惚，甚至有些怀疑对方这种行为的动机。 陆辞决这到底是跟那个人在较劲呢？还是说“惩罚”他要一直问那些事。 总之，宋烯不太敢问了。 于是他就这么又安分了几天。 转眼临近圣诞节，宋烯每日去学校图书馆复习的次数也多了起来，有次从图书馆出来时没顾上穿外套，还感冒了。 这么一来，宋烯也就更加没再提过这种“危险”话题，他担心传染给陆辞决，平时一整天都戴着口罩。 z市有个还挺知名的游乐场，圣诞的前两天秦予航原本还嚷嚷着要来找宋烯他们玩，结果宋烯这感冒持续了几天也没见好，这活动也就临时取向掉了。 “你这可真是太不给力了啊小宋。”秦予航在电话那头开玩笑抱怨了句，“好不容易要去找你玩，你就重感冒，陆辞决呢？没给他传染上？” “没。”宋烯看了眼时间，捧着电话来到了图书馆外面，才说：“我每天都戴着口罩呢，要不你元旦放假过来？” “那也成，到时候估计也都考完期末了。”秦予航说到一半，想了想又问，“哎不对，元旦陆辞决你俩不回家？要不然到时候再说吧，我去了提前告诉你，反正离的近。” 第69章 宋烯：“好。” 也确实挺长时间没见了，两人又多聊了几句，秦予航忽然想起一茬，和宋烯提起自己偶遇了魏泽恺。 秦予航跟魏泽恺是在同一城市，但不是同所大学。秦予航说起这个，还挺惊讶地表示听魏泽恺说每隔两周都会回趟家。 “那也不奇怪啊，”宋烯说，“你们那边离家就40分钟高铁，简直不要太方便。” 秦予航表示不仅如此：“最主要是我听到他的一手消息，说是最近一中准备要扩建了，魏泽恺不是有个妹妹么，明年也想考一中，那天他顺便回去转了一圈。” 说到这个秦予航挺激动：“还要加个室内篮球场你敢信？！咱原先吐槽那个食堂也要重新装修，我服了啊怎么一毕业学校就要改造啊。哦对，他还听说旧城区那一片终于也要改造了，就说服不服吧，敢情我们出来读个大学，母校跟城市都要改造。” “说得像是你不回去了似的。”宋烯听着秦予航吐槽直笑，笑到一半他又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秦予航一听，赶忙问了句：“行了，你这感冒音听着是挺严重的，按时吃药没啊？” 宋烯吸了吸鼻子，说：“吃了。” “还有那什么。” 秦予航从前就是老妈子心态，絮絮叨叨惯了，说到这欲言又止了下，才说：“上回听你说陆辞决你俩搬到一起住了啊，那什么你们这都要考试了，你还生着病，你俩，那个，注意着点啊。” “什......”宋烯站在图书馆外头，低着头拉了拉卫衣帽子，听到这本来一头雾水，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立刻联想到某些画面，耳根漫上一丝红晕。 “靠，秦予航你能不能闭嘴。” 宋烯说完这句，自己先是被呛到，又咳了两声，才有点被说中了的恼羞成怒：“你思想单纯一点好吗！” 秦予航作为一个大直男，本来说这些就别扭得慌，要不是自己从小认识的好哥们，他才懒得操这个心。 结果被宋烯这么一喊，他也差点火了，“操，我思想不单纯？！是谁啊在ktv就让我撞见了，还在走廊呢就挂在人家身上，差点亲上了都。” “啊，行了行了。”宋烯听秦予航这个没轻没重的直男说话听得简直头疼，连忙让他打住，“我知道了行了吧。” “懒得说你。”秦予航呵了一声，话锋一转，又正色道：“不过你俩这发展的会不会有点太快了，虽然我感觉你和陆辞决应该会挺稳定的。但以后......你想过跟家里说吗？叔叔阿姨知道么？” 宋烯静了半刻。 关于这件事情，其实不止是秦予航问起了他才想到，宋烯自从和陆辞决确认了关系那一天就考虑过。 宋烯家里一向是比较开明的教育环境，他从小就是被宠着的，自己的事情向来有话语权。遇到重要事情和在三观形成上父母会及时的去正面引导，但也并不是使用强硬的或是打压的手段。 这也就形成了他这种开朗仗义的性格，印象之中宋烯本来也从没有做过什么太“出格”的事情，他还算是比较让人“省心”的孩子。 可是宋烯不太确定，和陆辞决在一起这件事情会不会在某天被父母得知后，被归类为“出格”的范畴，会去纠正他。 他思考过这个问题，不只是一次。 然而归根到底，大概是成长环境给了宋烯底气，在他的潜意识里又总觉得那样的事不会发生。所以来自于父母这边的看法，一直都没有成为宋烯的压力。 秦予航和宋烯从初中就熟识，两家的家长也那会儿就认识，联系算是比较多。所以当秦予航问完这问题后又思索了下，其实也得出了和宋烯类似的结论。 “不过我估计叔叔阿姨那种性格，应该还是会尊重你的选择的。” 秦予航替宋烯分析了一番，“而且我听我妈说他俩上学那会儿就去国外交换过几年吧？阿姨那设计公司不也有跟国外合作的业务么。” “嗯。”宋烯说，“他们应该能理解吧，只要到时候能好好说。” “那就成。”秦予航笑起来，“真羡慕你啊，啥事都是‘好好说’就能解决的，要是换我妈那暴脾气，我估计多少要挨顿揍了。” 手机忽然传来一声低电量警报，宋烯低头看了眼。 正要说话，秦予航那头似乎也正好有人喊他，对方说了句先不聊了，便挂断了电话。 宋烯来图书馆其实已经有一会儿，和秦予航又讲了半晌电话，眼下已经是九点多。 时间不早了，通话结束后宋烯想着他也先回家算了，结果才把手机放回口袋一转身想回去收拾位置上的东西，就听到陆辞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宋烯。” 第58章 掉马进度：100% “陆哥？你怎么来了。” 宋烯转过头时，先看到的是陆辞决手里提着的袋子，那上面印的是家附近超市的logo。 宋烯于是很快反应过来，对方估计是先回了趟家，发现家里没人，所以来找他。 “感冒了还站在外面？”陆辞决说话时已经走近，语气有些低，眉心轻轻地拧了下。他侧头往宋烯身后的图书馆里面望了一眼。 z大是有好几个图书馆的，只不过宋烯来的这个图书馆位置最方便。 最近又是临近期末人很多，图书馆一层进门的位置原本就是公区，类似前厅，其实并不是需要保持安静的区域。 但因为近些天复习的学生多，位置紧俏，好多人都在公区空位也坐下来学习，挺安静的，宋烯刚才出来路过，也就没好意思在这个位置打电话。 陆辞决只往里面瞥了眼，就明白过来宋烯的考量。 他又看了宋烯一眼，面前的人今天倒是知道出来时候好好穿着外套，但这会儿到底是十二月底的天气，外面还是冷的。 陆辞决低头攥了攥宋烯的手，果然对方手心有些凉。 宋烯在被陆辞决牵住时反手也握了下陆辞决的手，而后陆辞决才听到对方说：“出来接了个电话。” “先回去吧。”陆辞决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宋烯立刻从善如流地点头，陆辞决跟着他去座位上拿好了电脑，出校门后直接叫了辆车。 等车的空档正好有条消息进来，宋烯低头打字，是秦予航在吐槽说他们隔壁寝室刚才差点打起来，他被拉去劝架了。 陆辞决在旁抬腕看了眼时间，才漫不经心地问了句：“刚才是谁的电话？” “秦予航。” 宋烯头也没抬，他迅速打字一气呵成回复过去，才把手机放回兜里，免得冻手，“你知道吗，我今天听他说一中要扩建了，旧城区也是竟然要改造，好神奇，那个地方从前一直没人管......” 叫的出租车停在了两人面前，陆辞决拉开后排位置，示意宋烯先上车。 他在后面用手挡了下车沿，才淡声说了句：“挺好的，那边太乱，早就该治理。” 宋烯点点头，心里有些没想到陆辞决还会关注旧城区。 今天确实是很冷。不过车内暖风开得很足，两人上车后开出去了第一个弯宋烯侧头一看，总感觉行驶路线不太对。 结果下一个路口，发现果然不是回家的路。 宋烯转头有点疑惑地问陆辞决：“去哪儿啊陆哥？” “医院。”陆辞决说，“你的症状已经持续好几天了，除了咳嗽，昨天不是还说喉咙也开始痛？” “啊。”宋烯愣了下，才慢吞吞地说：“我不想去，都几点了，好麻烦。” “不麻烦，这个时间医院人不会很多。”陆辞决也看他，挺耐心地给宋烯讲道理，“现在嫌麻烦，过几天考试你这个状态复习得进去吗？考试的时候严重了怎么办？” “不就是感冒，能有多严重。”宋烯不以为意，他又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感受了下，说：“其实喉咙也不痛了今天。” “还是查一下，最近有病毒性流感。”陆辞决坚持道。 这家医院确实离他们不远，其实说话间，也就已经快要到了。 夜间急诊的患者确实不多，不过折腾这么一趟，两人检查完等着医生开药的时候，宋烯坐在那里也有些困了。 陆辞决站在他身后，听到医生说宋烯确实只是寻常的感冒才放下心来。 他比宋烯本人还认真，听着医生边开药边简单交代了两句用法用量，宋烯没太仔细听，低着头正打哈欠，就蓦地听见陆辞决说：“头孢他吃不了，过敏。” “过敏啊？” 医生边开药边往电脑上打字，闻言才歪头瞥了宋烯一眼，“别的药有过敏的吗？左氧？阿莫西林？” “阿莫西林可以。”陆辞决的手撑在宋烯旁边桌上，替他回答。 宋烯愣了下，忽地抬头看向陆辞决。觉着有些恍惚。 但陆辞决却未有察觉，他接过医生的开单，有条不紊地又带着宋烯取了药，出来医院的正面，才拦了辆停在路边的车。 第70章 宋烯全程沉默着，几次视线都在陆辞决身后打量。 他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上了车之后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 心情很复杂，复杂中又带着忐忑和恍惚。 从医院出来快要到家的时候下起了雪，宋烯就一直保持着这副游离的状态，直到靠着车窗无意中往外一瞥，他才立刻坐直起身，带了几分惊讶地看向窗外，“下雪了！陆哥！” 陆辞决顺着宋烯的视线看过去，说：“明天多穿，把你这件外套换了。” “......”宋烯无奈，顿了下才说：“你怎么和我爸似的。” 因为下雪，两人直接让车停在了小区外。 人类有的时候真是很神奇的生物，就比如宋烯这样的，会为了突如其来的一场雪而激动欢喜。 宋烯下车后忍不住抬头看向天空，他伸手去接，发现雪花很小，到手上就融化了，于是又把卫衣袖子拽出来，让雪落在衣袖上，能观察到晶莹剔透的雪花。 他就这样盯着那片雪花，忽然间有些出神。 去年的第一场雪是在元旦前后，那时候的宋烯还在高考压力和担心外婆病情的夹缝之间心情时好时坏。 可是那一段时间每天早上一睁眼，他总会看到大佬守在他的床边。 大佬，不，应该说“那个人”每次都会第一时间捕捉到他醒过来。 和宋烯的视线对上时，灰猫琉璃似的瞳孔也瞬间聚焦，那双眼睛里全是宋烯，会在第一时间观察他，似乎想确定宋烯每时每刻的情绪。 那个人......是陆辞决吗。 宋烯在原地停了一秒，再一次想起了陆辞决刚才在医院的话。 陆辞决付完钱也在宋烯后面下车，伸手一拉，将宋烯卫衣帽子扣在他脑袋上。 宋烯转过身想要说话，却正好看到家门口超市玻璃上贴着的彩灯和文字。他愣了愣，才转头对陆辞决说：“原来今天是平安夜，今年的雪来得好早。” “嗯。”陆辞决迟疑了下，听着对方的语气抬眼去看。 不确定宋烯怎么刚才还在欢呼雀跃，现在似乎心里又有事了。 他对宋烯的情绪捕捉实在太过敏感，正想询问，就听见宋烯似乎是有些可惜地喃喃自语了句，“今年都还没送你平安果。” 眼下过了十一点，超市已经关门了。 陆辞决不在乎这些东西，宋烯却又想到了什么，翻看了下手机，他很快又说：“不过没关系，我送你的礼物刚好送到了，应该在家门口了，走吧。” 宋烯送给陆辞决的圣诞礼物是一双限量版的鞋。因为限量，他原本只买到一双。后来想了想凑个情侣鞋也不错，于是又加价买到另一双。 两人进屋后，宋烯让陆辞决试下尺码，陆辞决于是依言坐在门口的换鞋凳，把那双鞋穿上。 “怎么样？你喜欢吗？”宋烯站在他身旁，问。 陆辞决抬头看着他，认真地回答：“你送的我都喜欢。” “真的？”宋烯想了想，将拎着的电脑放在一旁。他与陆辞决对视几秒，才冷不丁地发问：“那如果我送给你项链呢？” 平日里陆辞决是从没戴过任何饰品的，他穿衣风格也简单，主要是那张脸摆在那，也完全不需要其他装饰。 听到宋烯突然这样问，陆辞决其实察觉出了一丝奇怪，但考虑到宋烯可能真的是准备了项链之类的东西，还是配合着说：“也喜欢。” 鞋子尺码很合适，陆辞决换回了拖鞋，起身与宋烯平视，就又听到宋烯说：“choker呢？” 陆辞决怔了下，深黑的眼眸一动，他抬起眼皮看向宋烯，又很快神色如常。 心中多少有了数，却没有表态。 看来这场大家心知肚明的猜测，已经来到了终点。 宋烯见陆辞决不说话，咬了下嘴唇，终究还是沉不住气了，他追问：“陆辞决，刚才在医院里，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对什么药过敏？” 顿了下，不知道为何随着问出这个问题，他的心跳变得有些快。 目光紧紧盯着陆辞决，宋烯继续说：“除了我爸妈，我没有和其他人讲过，连秦予航和我认识多年都不知道。” 说到这里，脑子里突然间灵光一闪，宋烯觉着他这一次感冒简直是堪比打通了任督二脉，仿佛很多事情，一下子都串联了起来。 “还有......你才出院不久来ktv送我回去那次，为什么会知道我在一中附近住的地址？”宋烯望向陆辞决。 他看到陆辞决脱下外套后洗了个手，转过身再看他，才无奈地叹了口气。 陆辞决走过来，将还站在玄关处的宋烯身上外套拉链打开，帮他把大衣脱下来，才拉着他进来。 宋烯的目光持续性的集中在陆辞决的身上，他看着陆辞决的一举一动，心里那股莫名的紧张感几乎到达临界点。 宋烯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可是他的内心深处似乎是希望那个曾给了他慰藉的人就是陆辞决的。 对方将两人的衣服挂好之后才绕过宋烯，走到了沙发旁边的矮柜，宋烯看到陆辞决朝他招了下手。 心脏砰地重跳了下，宋烯下意识地走过去。 “你的圣诞礼物也到了。” 陆辞决神色平常，他示意宋烯坐下来，从柜子中拿出了个很小的方形盒子。 表情很淡然，完全不像是要揭晓这么重要的答案的样子。 宋烯不确定陆辞决到底是不是要和他坦白这件事，但瞥见陆辞决手上的东西，还是下意识接话，“什么礼物？你前几天不是都已经送过了psp还有音箱？” 他其实想说让陆辞决不要再扯开话题，可又因为陆辞决低着头拆那盒子的动作太过认真，宋烯耐着性子没打断。 直到眼看着陆辞决将那盒子打开，拿出里面的东西之后，宋烯的眼睛才蓦地睁大了。 金色铃铛随着盒子内包装袋打开发出了“叮铃”的声响，边上原本还对他俩爱答不理的大佬被惊动了，也立刻凑热闹似的将毛茸茸的脑袋伸过来看了一眼。 陆辞决将它往后拨了下，才掀起眼皮，目光晦涩、不紧不慢地望了过来。 他看着宋烯，语气随意地像是聊天气。 陆辞决向宋烯询问：“你所指的choker，是这种么？” 深绿色的丝绒缎带，中间是金色的铃铛。 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和曾经宋烯在一中附近的礼品店买来系在大佬脖子上的那一根choker简直是一模一样。 “你……”宋烯喉咙动了动，想要说话，却因为太过于惊讶哽住半晌。 他没有想到，陆辞决摊牌的方式如此简单粗暴。 宋烯停顿了许久，才说：“果然是你......” “嗯？”陆辞决兀地欺身过来，打断了宋烯的话，“我什么？” 他的手臂撑在宋烯身侧，那双深沉而幽黑的双眸与人对视着，一瞬间压迫感实在太强。 宋烯舔了下嘴唇，没来由想要退后，却被陆辞决顺势困在沙发上。 两人之间距离骤然缩短，陆辞决低头看着宋烯，膝盖压上沙发撂在宋烯腿间，他抬手缓慢地摩挲了下宋烯修长的脖子，在宋烯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时，将那个choker戴在了他的脖子上。 “咔”的一声，choker的锁扣被扣紧。 宋烯觉着这声音听得他后颈立刻一麻。 随即这股触电似的感觉就沿着脊梁骨蔓延至全身，心跳加速的同时，宋烯竟然瞬间明白过来了什么。 他好像知道了陆辞决为什么不愿意承认，自己就是曾经魂穿大佬的那个人了。 从前那些画面霎时跟回放似的涌入脑海，宋烯是怎么把流浪猫带回家，又是怎么上下其手摸遍了小猫的全身，给人家洗澡的。 洗完澡无数次将猫抱在床上，他又是如何吸猫、如何肆意地亲吻人家，又是撩人家耳尖、捏人家爪子，又是这样又是那样，以及后来为它戴上choker......宋烯全都想起来了。 明明是很普通的重度猫控的行为，可是到了现在，只要一把这些事情和陆辞决联系起来，将做这些动作的对象转换到了陆辞决身上。 宋烯呼吸一窒，立刻没办法接着往下联想了，他忽然觉着有点热，脸上简直也越来越红。 可怪就怪在是他自己先要挑破的，现在陆辞决看上去也是一副已经被识破了，不在乎了的模样。 不，不止是不在乎，对方似乎是要开始“清算”，刨根问底起来，气势越来越强。 “我是什么？”陆辞决低声询问着，他盯了宋烯几秒，继而吻在宋烯的下巴。 宋烯隐隐打了个激灵，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仿佛有种错觉陆辞决也长出了獠牙。他的下巴上被轻轻地咬了下，然后嘴唇就被叼住。 这个吻仿佛是对猎物的撕咬，特别凶，宋烯被陆辞决禁锢在沙发上，感受到陆辞决拇指微微上移，撬开了他的唇缝，温热的舌头紧跟着探入，一瞬间夺走他的空气。 第71章 宋烯身后就是靠枕，他只能头脑发木、被动地迎合着。直到逐渐开始有些喘不过气，宋烯的眼尾也开始泛起一丝雾气，陆辞决才抬了抬头，低声说：“宋烯，回答我的问题。” 说话时手掌已经来到宋烯身侧。宋烯本来就很瘦，这会儿宽大的卫衣随着他刚才躲闪的动作，早就已经被推了上去，露出一截白皙的腰。 “唔......” 顺着衣服下摆，腰侧的皮肤被宽大的手掌攥住，嘴唇分离的那一刻，陆辞决漆黑的眸子才望了眼宋烯眼底。 “那个人是我，主人。”陆辞决声线低沉，语气带着几分“报复”故意说道。 宋烯结结实实打了个颤。 拖鞋“啪”地一声掉落在地上，他的一条腿还晃在沙发外，整个人都已经被挤到陷入沙发。 “看着我。” 陆辞决声音暗哑，充满控制欲。 室内的空调从进门就被他打开，屋里很暖和，让两人额间都出了一层薄汗。 铃铛的声音随着动作发出声响，宋烯简直感到羞耻得不好意思听，他死活不愿意和陆辞决对视了。 偏偏对方却不放过他，陆辞决扳住他的脸，低声询问：“躲什么？忘了你都对我做了什么？” “我......”宋烯侧了侧脸，胡乱思考一秒，还是想努力为自己辩驳下，“我怎么知道那是你。” 陆辞决闻言动作停顿了下，似乎觉着有道理，他一点头，说：“嗯。幸好不是其他人。” 宋烯：“......” 低头又亲了下宋烯的耳廓，目光瞥见再次试图跳上沙发的猫，陆辞决胳膊一动，宋烯直接就被从沙发上抱了起来。 陆辞决垂眼看他，问：“去床上？” “......”宋烯心想真客气啊，我人都已经被你抱起来了。 陆辞决似乎看出来了宋烯眼里传达的信息，轻笑了下，抱着人进了房间。 刚才在沙发上，他就已经看到了宋烯的反应，但因为顾忌着宋烯还在感冒，陆辞决除了坏心思地在人家身上摸了回来，也没想今天真的对宋烯做什么。到了卧室帮完对方解决之后陆辞决就准备去浴室。 可宋烯脑袋晕晕乎乎之际，见陆辞决忽然起身，却下意识拉了下陆辞决的衬衫，他往下扫了眼，视线正好被陆辞决撞上，两人心领神会，陆辞决喉咙一动，说：“你感冒还没好。” 四周安静了数秒。 宋烯移开视线，停了半刻，忽然嘀咕了句：“感冒也算个病？” 陆辞决低头凝视着他，目光立刻深了几分。 他在犹豫，可是还不等作出决定，宋烯已经靠近过来，轻声说：“陆哥，你上次说我什么都没想......” 宋烯停顿了下，似乎不好意思说这种话，但最后还是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地继续坦白，“其实不是的，我想来着。” 陆辞决定定地看着他，只感觉脑子里“嗡”地一声，他转过身按住了宋烯肩膀，压了过来。 手腕被紧紧攥住，暧昧的声响几乎要从卧室溢出。 外面的雪还在下，温柔而又安静。 室内光线昏暗，气息纠缠。中途宋烯实在是受不了，他快速地换了口气，脸颊通红地抱怨了句：“陆哥，能不能、呃......把这玩意给摘了。” 回应他的是更加急促的铃铛响声。 而后，宋烯听到陆辞决侧过头，在他耳侧十分霸道地回复：“不行。” 【作者有话说】 赶上5.21了hiahiahia！！（刚好掉马，小情侣重大进展！）[猫头] 第59章 你不是高冷学霸吗？这么记仇？ 第二天上午宋烯没有课，他躺在柔软的床上，闭着眼迷蒙间忽然感受到一丝光线从窗帘缝隙照进来。 宋烯皱了皱眉，刚想要翻过身，那刺眼的光束就被挡住了。有人站在床边俯身捏住他的脸，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 “你饶了我吧，陆辞决......” 宋烯哼哼了一声，没睁开眼。他昨天累到不行，说话时候连语调都含糊不清。 身旁的陆辞决站在原地没动，他似乎是笑了下，伸手又去拨弄了会儿宋烯的眼睫，这才起身出了卧室。 昨天折腾到接近三点才睡，陆辞决早上不到八点就醒过来。 他醒来后照例安静地盯了宋烯睡着的侧脸半晌，目光顺着对方浓密的睫毛来到微红的嘴唇，最后在看到宋烯露在外面的脖颈及手臂上的痕迹时，陆辞决眸色深了下，心底有种诡异的满足感。 等他终于看够了，将被子替宋烯盖了盖，才起身出了门。 然而宋烯本人并不知道这些，他简直被陆辞决的精力所折服，闭着眼听见陆辞决临走前在他耳边说要出去一趟，宋烯本还以为陆辞决是去上课了。 结果没多久，陆辞决就去而复返，他买了早饭回来，又把宋烯捞起来，嘱咐了几句等下要起来吃早饭，饭后把药吃了，这才去了学校。 陆辞决不是上早八吗？还有空大早上出去一趟买饭？ 迷迷糊糊中宋烯脑子里琢磨了句，不过他实在太困了，也没太在意就又睡着了。 等到再一次睁开眼睛，彻底睡醒打着哈欠从床上起来，已经是日照三竿。 卧室门一打开，低头就见大佬蹲在门口，小灰猫听见开门声，正在歪头看他。 看了几秒，还蹭上了宋烯的裤腿卖萌。 宋烯平时睡觉没有关门的习惯，估计是陆辞决怕它进屋打扰宋烯，所以才关上了卧室门。 大佬这会儿模样宋烯一看就知道，表现这么乖、这么会撒娇，典型就是要讨吃的。宋烯于是从旁拎起猫粮，随意挽起睡衣袖子时候一垂眼，就发现自己竟然连手臂上都有吻痕。 “靠。”宋烯顿时耳尖一热，动作都滞了下。 而大佬见宋烯不动，猫的两只前爪抬起，搭在宋烯小腿处，仰着脑袋又喵了一声催促宋烯。 宋烯无言，只好收回视线，蹲下来将猫粮倒好。 又看了灰猫一会儿，他才自言自语地咕哝了句：“陆辞决怎么那么凶，怎么说也魂穿过小猫，都没有受到影响像你一样变得萌一点。” 眼前的大佬顾着埋头吃东西，没空理他了。 宋烯伸手又揉了两下小猫的脑袋，才晃去餐厅打开了早饭。 食物果然已经冷掉，宋烯将包装打开，伸手捏了个小笼包出来，他懒得加热，正想放进嘴里，手机消息铃声就从卧室传出来。 宋烯折返回卧室拿了手机扫了眼消息，一愣，转头四处打量了下，简直怀疑陆辞决在家里安装了监控。 对方实在是太了解他，前面也有几条消息，但最近一条正好就是让宋烯起来后不要吃冷掉的早饭。 [宋烯：知道了。] [陆辞决：外卖还有五分钟到，我点了新的。] [宋烯：好] 收起手机等外卖的功夫，宋烯去洗了个脸，照镜子时候再次清晰地看见锁骨处的红痕，他才眼皮动了动，忽然间想起来了什么。 昨天晚上他都不知道那条choker是什么时候被陆辞决摘掉的。 宋烯犹豫了下，光是尝试回忆就觉着脸上发烫，他于是放弃回忆，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打字问陆辞决：[那条choker呢？你帮我摘掉的？] 对方不知是不是已经下课了，回复得很快：[收起来了] 宋烯一哽，总感觉这听起来不太对，于是他又问：[放哪了。] [陆辞决：下次用的时候告诉你] 宋烯：“......” 下次？！ 什么意思？这是下次还要戴的意思？ 陆辞决这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啊喂。 站在洗手台旁，宋烯飞快地眨了下眼，他放下手机摸了摸自己脸上的温度，最后抬眼，再度扫了一圈自己身上的好几处十分暧昧的痕迹。 终于是忍无可忍地拿起手机打字： [宋烯：......陆辞决你故意的么] 回到卧室从衣柜里换了件带领子的衣服穿上，把脖子处遮盖了下，宋烯低着头继续输入。 [宋烯：说来我竟然才发现，你也太腹黑了吧陆哥？] 昨天话题挑破得太突然，宋烯压根都没想到，陆辞决魂穿大佬那段时间，对他做的那些事记得那么清楚。 [宋烯：……你不是高冷学霸吗？这么记仇？] 这次对方倒回复没那么快，宋烯等了两分钟，陆辞决才淡定地转移了话题，发来消息问宋烯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还没有回答他。 早上醒来的时候，陆辞决其实就发了几条消息询问，只不过宋烯最后看到的是吃饭那一条，也就忘记了回复前面。 宋烯原本气势汹汹瞧着屏幕里，看到这话却指尖顿了下。 昨天某些记忆闪过，陆辞决虽然动作强势但也把握着度，一直在注意着宋烯的反应，没有让他有任何不适，宋烯于是打字回复：[没有。] 门铃正好响了起来，是外卖到了，宋烯又跟了句先吃饭，就把手机丢在了一旁。 第72章 吃完饭他就直接去学校，今天他是下午的课，和陆辞决刚好错开。 等到宋烯晚上结束课程回家的时候，就看到陆辞决已经到家，还买了一大堆东西，正在厨房准备晚饭。 宋烯放下拎着的电脑和书本进了门，就瞧见厨房的玻璃推拉门关着，陆辞决穿了件衬衫背对着他，低着头似乎是在切什么东西。 大佬一整只猫在他回家后连瞧都没瞧他一眼，宋烯“啧”了一声，揉了下它的脑袋，也凑过去门边。就发现灰猫鼻子都快要贴在玻璃门上，在聚精会神地往里面望着陆辞决。 “你怎么叛变了啊。” 宋烯有点不满，他强行抓住大佬的一只爪子捏了捏，又欠兮兮地找存在感，伸手在小猫鼻子上点了下，说：“他才搬过来多久？你又喜欢他了啊？” 大佬喵了一声，直接把爪子从宋烯手中拿开了。 宋烯觉得自己遭到了背叛，他干脆起身，将门拉开了一条缝挤进了厨房，问：“陆哥，你在做什么呢？” 说话时候宋烯还用脚轻轻一勾，将差点跟着他进门的猫推了回去，把门关紧。 陆辞决正在水池里洗东西腾不出手，他看了宋烯一眼，说：“刚才煮了一块鸡胸肉喂它，吃完总想跳上来案台，这上面有刀，危险。” “原来如此，怪不得眼巴巴地望着你。” 宋烯点点头，心里平衡了些。又看了眼旁边袋子里似乎还放着一堆东西，边上还有准备好的食材，正想过来帮忙，就被陆辞决忽然在手里塞了个碗。 “出去等着。把围巾摘了，热不热。” 宋烯愣了愣，低头看了眼手里那一碗洗好的草莓，伸手拿了一个放到嘴里。 陆辞决给猫喂完了鸡胸肉，就和打发它一样，又给宋烯投喂了草莓，就让人去客厅等着。他自己则是又拿起了上次用得相当得心应手的带刻度量杯。 “你这做饭风格太学术派了陆哥。” 宋烯忍不住笑了笑。他刚刚进门就只脱了外套，围巾确实还挂在脖子上忘了摘，于是折返回玄关把围巾摘了挂好，才又回到厨房。 “我也要学习一下。”宋烯跃跃欲试地说。 顺手还捏了个草莓分给大佬，瞧着小灰猫吃了。宋烯想了想又去洗手台冲了冲手，从碗里拿了一颗更大的草莓递过去给陆辞决。 “不用那么麻烦。”陆辞决转头时候刚好看见宋烯洗手，说，“你可以直接用嘴递给我。” 宋烯动作一顿，反应了两秒，简直不可置信地看向陆辞决，都没想起来接什么话。 隔了一会儿，他才心想，陆辞决是怎么能这么气定神闲的说出这种话。 气氛一时间又变得有些怪怪的，宋烯有点受不了陆辞决这突如其来的骚话，思索了下，转移话题。 “陆哥，当时你魂穿大佬的时候，你说它知道么？”宋烯其实是真的还挺好奇的，他推测道：“那段时间它的灵魂会不会是暂时封存了。” “很有可能。”陆辞决正在烫西蓝花，宋烯顺手给他递过来第二颗草莓的时候，他抬手捏了下宋烯手腕，顺势咬过了那颗草莓。 “不过，它一只小猫咪就算有记忆也跟我们沟通不......” 宋烯话说到一半，视线在陆辞决靠近时那张轮廓分明地侧颜上顿了下，随即他才继续说：“不过好在你们都回来了。” “嗯。”陆辞决说，“好在它也没事。” 说话间陆辞决手上动作也很利索，他虽然都是现学，但工具齐全，量杯的、称重的，准备得万无一失，也轮不上宋烯插手。 没过一会儿饭菜就全都准备好，两人今天的晚饭还挺丰盛，西蓝花炒虾仁、白灼菜心、加上一个沙茶牛肉。 宋烯和陆辞决两人把饭菜都摆好，坐在餐桌旁边。 宋烯迟疑了下，还是问出了他从昨天得知陆辞决就是曾经魂穿大佬那个人之后心里一直在疑惑的问题。 “陆哥，”宋烯夹起了一颗青菜，放在陆辞决碗里，他试探性地问道：“当时你被我捡回去，后来也相处了一段时间，你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呢。” 第60章 是草莓吧？是草莓吧！ 虽然根据昨天晚上陆辞决疑似故意要向他“讨回来”的行为，宋烯知道这里面多半是掺杂这些不太情愿承认的因素。 毕竟陆辞决从前也是挺高冷的一个人，突然间就变成那么萌的小动物，多少要面子，宋烯能理解。 可是另一方面，宋烯隐隐地又总觉着应该不止这一个原因。 之前还不能确定陆辞决就是当初魂穿大佬那人的时候，宋烯其实疑惑过时间对不上的问题，当时和他同班的陆辞决也还存在。 但现在陆辞决已经承认了，宋烯便在脑子里整理了下，差不多明白了这件事的先后顺序是高中毕业的陆辞决车祸穿越回了一年前大佬的身上。 所以才会出现在同一个时间点，以不同形态出现两个陆辞决的情况。 可是陆辞决似乎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自己的身份，连当时的另一个他自己都没有。 这其实有点微妙。 宋烯沉吟片刻，又问：“陆哥，你当时是担心我会告诉‘另一个’你吗？虽然这确实是挺难以想象的，就很像是......” “诺维科夫自洽性原则。” 陆辞决接过话的同时也看向宋烯：“我猜测应该是类似于这种理论，即使回到过去，也改变不了历史轨迹。或许让我魂穿到一只猫的身上这本身也算是某种机制来维持前后因果的自洽。” 顿了下，陆辞决平静道：“否则，假如我尝试杀死过去的我，那么......” “祖父悖论。”宋烯听懂了陆辞决的意思，一边思考，一边喃喃道：“我好像明白了。” “嗯，总归这些目前暂时解释不了的事情，只能靠现有理论来猜测。” 陆辞决看了宋烯一会儿，才说：“而且我确实没办法确定那时的你会是什么反应，如果你真的告知了另一个‘陆辞决’，对我来说可能会有些不可控。” 他还和之前的观点一样，比起从前的自己，陆辞决还是更加信任宋烯。 而顺着陆辞决的话，宋烯也陷入思索。 如果那个时候他突然听到一只猫说自己是未来的陆辞决，可能真的会告诉另一个对方，宋烯心里想象了下那个画面，又看了陆辞决一眼。 不知是否是错觉，他总觉得这种情况听起来很像是在竞争某种唯一性，或许是在宇宙中存在的唯一性。 听着陆辞决的语气，也很像是在“防备”另一个自己。 “那你当时有没有想过......”宋烯犹豫着，继续问道，“如果一直都变不回人该怎么办呢？” “想过。”陆辞决没加任何思索，他表情坦然，大概是早就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那我一定会想办法代替那里的另一个我。” 宋烯愣住了。 他嘴唇微微张开，安静两秒，才不确定地问：“即便那个人是你自己？” “嗯。”陆辞决神色清淡，似乎没觉得这话听起来有点疯狂，“即便那个人是我自己。” 说话时陆辞决重新拿起筷子，加了块牛肉放在宋烯碗里。 低头看了眼桌面，宋烯心情有些复杂。他蓦地回想起来之前陆辞决还是猫的时候，用电脑给他看的那篇帖子。 触电、车祸、雷击还是撞击？ 这些能想象出来的变回去的手段，陆辞决想过要尝试哪一种？他又是想用怎么样的方式取代那里的另一个自己？ 宋烯越想越觉着心里有点不踏实，陆辞决这张冷淡的脸表面上似乎什么都不在意，可骨子里却是暗含着某种偏执。 如果真的长时间维持猫的状态，陆辞决会等待多久后开始受不了想要采取这些行动，又是什么事情会成为临界点？ “陆哥，”宋烯放下筷子，忽然伸手握住了陆辞决的手，他认真地看着对方。 “幸好你回来了。虽然我估计这种小概率事件以后也不可能再发生，但是你答应我，以后不管再遇到什么事情，你也千万别乱来......” 说到这里，宋烯又一次想到了自己被孙议东那几个人围堵，当时还是一只猫的陆辞决突然间冲过来要来挡刀的动作，更是心里一紧。 不自觉地连攥住陆辞决手的力气都加重了些，宋烯眼皮微微耷着，咬了咬嘴唇，才说：“没有把握还很危险的事，也别什么都不管就冲上去。” 陆辞决抬眸看向宋烯。他沉默了下，心里其实第一反应是在想：有的时候赌一赌，其实也能赌对，不是吗？ 然而看到宋烯那双好看的眉眼间有些紧张的神情，陆辞决话到嘴边又全部咽了回去，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话大概是吓到对方了。 于是他坦诚道：“不会的。孙议东那次，我确实是没来得及思考。” 当时完全是出于某种本能。 情况危急，陆辞决顾忌不了那么多。 第73章 加上在那之前的一段时间里，陆辞决是亲眼看着宋烯边准备高考边为外婆的病情担心低落和压抑的。 再往前推，宋烯去插手魏泽恺的事，差一点在旧城区那片混乱地带被人暗算，也在陆辞决心里留下深刻一击。 他还曾暗自跟踪，在宋烯不知道的情况下目睹过对方去医院探病过后顺带献了个血，帮助完不认识的产妇，自己却一个人唇色发白地坐在住院区楼外的长椅上缓神。 这一桩桩一件件事，形成了陆辞决在情绪上的累积。 他看到过宋烯一个人的元旦，还看到宋烯生病时候的模样。以及宋烯睡着时的那一滴泪，给陆辞决的触动太大了。 每一件无能为力的事情背后，都充斥着陆辞决不愿回忆的深深无力感，仿佛被扼住咽喉令人喘不过气。 陆辞决不喜欢那种什么都做不了的感觉。 曾有一瞬间，他心里也责怪过宋烯，想问这人到底是为什么平日里那么仗义，积攒了好人缘却从不向外寻求安慰，不肯透露自己的脆弱一面。 可是后来陆辞决才发现，他其实想责怪的不是宋烯，而是在怪原来的自己，为什么没有发现宋烯的异样。 这些事情时至今日，哪怕是他已经变回原样再想起来也心里发堵，陆辞决于是抓住机会，反攥紧了宋烯的手，神色聚焦，变得比对方更加坚持。 “以后你的所有事情都要让我知道。” 陆辞决语气有些不容置喙地说。 他漆黑的眼眸看似波澜不惊，却已经不动声色地将面前这个人规划到自己的掌控范围内，以此安心。 不过出于礼貌和担心对方被吓跑，陆辞决还是克制了下，补充道：“可以吗，宋烯。” 见到宋烯似乎是愣了愣，陆辞决低声解释：“比如你外婆生病的事、魏泽恺的事，还有其他，总之今后不管遇到什么，我都希望你能和我说。” “之前......” 陆辞决思躇几秒，难得情绪有些外露，“之前我没什么身份要求你什么事情都要告诉我，但是以后，我真的不想再体会这种感觉了。” 宋烯的手腕被紧紧扣住，陆辞决声音发沉，似乎在掩盖某种情绪。宋烯看着他，一瞬间就明白过来陆辞决说的是什么。 如果换做是他，看到了陆辞决一段低迷的日子却插不上手，他心里一定也不会好受。 “好。”宋烯于是将手缓慢地从对方手里抽出，敛下眼皮，静了会儿，才绕过餐桌来到陆辞决身旁。 听着陆辞决说起这些的时候，宋烯多少能感受到陆辞决言语之中那种无力感，但真正与对方对视，那双眼里所传递的情绪更为明显。 心头兀地一悸，宋烯从没想过自己当初的状态会给陆辞决带来这么大的影响。 于是宋烯蹲下来和陆辞决目光相对。 他依旧是伸出一只小拇指勾住对方的手，用那双漂亮的眼睛认真地望向陆辞决，小声保证道：“陆哥，我们之间再不会有任何秘密了。” - 一眨眼期末很快结束，宋烯感冒也基本痊愈，他和陆辞决两人商量了下没多少天快要过年，于是提前先把回去的车票定了下来。 前些日子考试周，所有人都忙成狗，最近试也考完了，在赵成冬的张罗下两个寝室的人便约了顿火锅。 自从上一回出去漂流之后，宋烯和陆辞决的两个寝室就拉了个群。 大家都挺聊得来，宋烯和陆辞决先后都搬出去校外住以后，这两个寝室更是有种“合并”了的既视感，平时聊天直接都在共同的群里，相当热闹。 陈琛和赵成冬在群里一般是嚷嚷得最勤的人，有事没事爱扯些有的没的，姚路扬偶尔说几句，宋烯大部分时间看见了也会加入。 基本就属陆辞决和张泽现话最少。 不过，人家张泽现不怎么看群，大家都一致猜测是忙着陪女朋友聊天。而陆辞决则因为话太少，又神神秘秘的搬出去住，成为了群里偶尔被调侃的对象。 毕竟这人之前“真心话大冒险”时候可是说过自己有喜欢的人，所以这群八卦份子，经常要猜测陆辞决该不会还在追人，猜他对喜欢的人是不是也这么高冷。 只不过，最近这种玩笑少了很多。 一拨人晚上约好了一起吃饭，宋烯社团活动提前结束了会儿，陆辞决来找他一起走。 两人到达火锅店，一进包厢就见陈琛和姚路扬正脑袋挨着脑袋，围坐在桌旁，桌上放着不知道谁的手机，正在专心致志地盯着屏幕看什么东西。 “你俩来挺早啊，”宋烯推开包厢门的时候，瞧见这副场景随口说了句，“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包厢内的空调热风开得很足，他说话时摘了围巾，被陆辞决很自然地接过去，又将外套也接过来，挂在了一旁。 估计是看手机看太专注，姚路扬跟陈琛压根都没发现有人进来，宋烯突然间一开口，这两人猛地抬头。 朝这边看过来的那一霎，宋烯还依稀从那两张脸上看出了一丝微妙的尴尬。 “？” 什么情况，宋烯一头雾水地想。 姚路扬和陈琛互相对视了眼。 宋烯不确定地转头问陆辞决，“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陆辞决说。 陈琛倒是很快反应过来，他把桌上的手机关了锁屏，站起身来十分刻意地哈哈笑了两声，便迎上来招呼着宋烯和陆辞决坐下。 “你们在搞什么啊？”宋烯总觉得刚才的气氛有些诡异，“该不会这么快就出成绩了？不能吧。” “没什么，你俩也太磨蹭了。”姚路扬也摆摆手，恢复正常。 说话时他站起身来，朝宋烯他们身后瞧了眼，“诶？你们进来时候没碰见赵成冬啊？刚才这个逼还说马上到门口了呢。” 话音刚落，赵成冬正好推门进来，他带了个很显眼的蓝色针织帽，一进来就感叹，“靠，冻死我了！！今天外面怎么这么冷。” “估计又快下雪了吧。”姚路扬说，“就你慢啊。” “张泽现不来了吗？”宋烯问。 “临时有事，”赵成冬说，“肯定就是陪女朋友去了，这人一天天就知道谈恋爱，前几天复习考试，宿舍图书馆两点一线，学校大门都没出，可把他憋死了。”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很是热闹，刚才那点小插曲也就被抛之脑后。 宋烯拿了个菜单递给陆辞决，既然人齐了大家便开始点菜。 冬天确实是适合吃火锅的季节，他们来的这家店还算是最近小有名气的网红店，正宗川式火锅九宫格，加上正是饭点，一群人看什么都想吃，直接勾选了一大堆东西下单。 陆辞决坐在宋烯右手边，宋烯左边就是赵成冬。 大家等着上菜的功夫又闲聊到考试发挥怎么样、马上要过年了准备去哪玩之类的话题。 桌上放着小零食，赵成冬边说话边吃，吃到一半扭头，恰巧瞥见宋烯拎着茶壶帮旁边添水，视线经过这人的脖颈，忽地一顿。 手里的妙脆角都差点掉在地上，赵成冬十分大惊小怪地惊呼了句：“我靠，宋烯你脖子上怎么有个印子啊！” 说罢他还凑过来了点，又瞧了一眼，而后更加震惊了，“卧槽卧槽，这是草莓吧，你这个......” 赵成冬似乎是还想上手拉人家领子去看，被边上的陈琛不动声色地拽了下。 将茶壶才放回原位，宋烯被他这么一喊顿时有点不好意思，颇为心虚地说：“别扯好吗，还没喝酒呢你就眼花？哪来的草莓。” 对面位子坐着的姚路扬低着头直笑，一副看热闹不嫌乱地架势，笑完了还挖苦赵成冬，“你一单身狗还能知道草莓啥样呢？” 赵成冬本来听宋烯那么说就正想反驳，又来个挑事的，受到了双重质疑赵成冬更加不干了。 “操？看不起谁呢，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而且我两眼视力都有1.0好吗。” 怼完了姚路扬，赵成冬也没忘和宋烯掰扯，语气十分八卦，“宋烯你这是有情况啊，跟你说别不承认啊，我们可不好糊弄。” 他顿了下，大概是怕对方还要否认，想找个作证的。于是视线越过宋烯看了眼陆辞决，继而一挑眉抱着胳膊说：“不信让陆辞决看看是不是？” 【作者有话说】 陆辞决：那你算是问对人了-- 第61章 没什么，那是咱俩的同人图 陆辞决抬起眼皮，朝宋烯看了过来。 两人视线对上，一瞬间气氛十分微妙。 边上一群人还在耐心地等着陆辞决“确认”宋烯脖子上的痕迹到底是什么，而陆辞决也就跟真的似的，顺势盯了宋烯那张漂亮的脸看了有好几秒。 而后，他才眉尾轻轻一动，用那双深邃的眼眸缓慢地顺着宋烯颈侧向下，又意味深长地划过对方锁骨，来到胸口位置。 宋烯：“......” 宋烯眼睫一眨，目光开始有些躲闪，他觉着面上发烫，硬着头皮才没表现出异常。 第74章 陆辞决就是故意的，宋烯心想。 明明是隔着衣服，陆辞决目光所及之处却跟带着灼热的温度一样，并且还让宋烯有种被x光线照过的错觉。 太肆无忌惮了。 宋烯有点受不了，慌忙移开了视线，顺带在心里吐槽了一句，陆辞决这到底是跟谁学的，竟然还眼神开车！ “是蚊子咬的。”宋烯转过头，调整了下表情，十分敷衍地对赵成冬说。 赵成冬无语地看着他，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你看你这就没劲了吧宋烯，这大冬天的打着灯笼都找不着蚊子，你当我傻子啊。” 边上的另外两人憋笑憋得肩膀都在轻微颤动，即将要笑作一团，赵成冬察觉到动静，扭头瞅了陈琛和姚路扬一眼，一脸莫名。 他继续对宋烯说：“先前我跟张泽现还开玩笑说你搬出去是和对象住了，本来还没真当真呢，现在看来，啧啧啧，宋烯你真是闷声干大事啊。” 隔壁姚路扬终于忍不住了，他乐够了，从旁拍了拍赵成冬，看似帮宋烯解围但又有点意有所指地说：“有什么奇怪的，陆辞决不也搬出去住了？？” “啊？”赵成冬顺着对方的话，立刻又侧头看向陆辞决。 他和陆辞决不在一个寝室，还是头一回听见这消息，挺惊讶，“真的假的啊。” 陆辞决点了点头。 “你也谈恋爱了？不对啊，上回听你那意思不是应该还在追吗？” 赵成冬脱口而出，说完不等陆辞决说话，又想到什么，一抬胳膊架在宋烯肩膀，建议道：“那快让宋烯给你传授传授经验，我们寝室这不是就有追妹子成功追到手的。” 恰巧这时服务生进来上菜，他们点的东西挺多，桌子都快要放不下。 陈琛于是起身帮忙，顺便摇了摇头，将赵成冬胳膊从宋烯肩膀拽开，无奈道：“哎呀，行了，傻孩子你快别掺和了。” “靠。”赵成冬气笑了，他总感觉今天不对劲的人非常多，不止宋烯跟陆辞决看着欲言又止的，连陈琛和姚路扬也怪怪的。 这几个人该不会是背着他拉群了吧！ 不过他琢磨归琢磨，眼前火锅的锅底沸腾着，等了这么久大家都饿了，菜一上来通通丢进去，很快锅里传来诱人的食物香气。赵成冬也就没继续纠结。 前段时间苦逼的被考试折磨，这会儿吃着火锅配着可乐和啤酒，一群人开始动筷，立刻身心放松，天南地北的东扯西扯。 没几天就要放假回去过年，众人席间聊起来都准备几号回去，赵成冬问完了宋烯后歪着脑袋，又顺嘴想问陆辞决一句，结果边上陈琛直接接话。 “人家俩肯定是一起回啊。” 赵成冬“啧”了一声，再次被抢话，他道：“你又知道了。” 结果没想到旁边姚路扬也点头，伸长筷子加了块鸭血丢在碗里，随口说：“嗯，还能顺便见见家长了。” 宋烯筷子一顿，看了对面的姚路扬一眼。 总感觉今天的姚路扬和陈琛两个人有些怪。 是的，不止赵成冬有这种感觉。 宋烯默不作声地在心里品了品姚路扬这话，说得是有点暧昧，也有些所指不清。 其实理解为“放假了大家各自回去和家里人聚一聚”也不是不行，可这事太普通了，似乎不值当还单拎出来说一说。 况且，如果只是这么一句也还好。问题是今天这一顿饭吃的，宋烯全程都感觉总有视线在往他和陆辞决这边看。 有的时候人的目光是真的能被察觉到，尽管是悄悄地看。 宋烯从刚才坐在这里开始，就感觉到姚路扬跟陈琛这两人时不时都要往他和陆辞决的方向瞥一眼。 就比如宋烯夹了一颗鱼丸放在嘴里，差点烫到舌头，刚把筷子放下，陆辞决就已经先一步把自己手旁的冰可乐递过来的时候。 还有就是陆辞决给他递纸，他顺手给陆辞决夹菜，也是。 每一次他和陆辞决一有互动，这两人总要抬头瞄一眼，有时候瞄完还要互相对视，然后小声嘀咕两句。 宋烯简直不明所以。 心里想着，宋烯下意识地就想转头问问陆辞决发现了什么没有，结果脑袋才刚往陆辞决方向偏过去大概四十五度，就感觉对面两道视线又“嗖嗖”地要聚过来。 “......” 搞什么呢，宋烯心说。 他忽然间竟然体会到了当明星的一举一动都被人注视着的感觉，心里既疑惑又无奈。 可是又不好意思直接问，于是揣着这点疑惑，直到几个人吃完饭从火锅店出来相继分开，只剩下宋烯和陆辞决两个人，宋烯才终于忍不住问陆辞决。 “陆哥，你有没有感觉陈琛和姚路扬今天有点奇怪？” 两人说话时拦了辆出租车，陆辞决给司机报了地址，随后问宋烯：“哪里奇怪？” “就是......”宋烯仔细又回想了下，正想说话，就听见陆辞决的手机消息突然连续响了好几声。 他停顿了下，见陆辞决还在耐心地看着他，并没有要先查看消息的意思，宋烯才继续：“我怎么总觉得他们好像知道了点什么？” 陆辞决沉静片刻，忽然说：“昨天下午陈琛给我发了一条消息。” “昨天？”宋烯想了想，“什么消息？昨天下午我们不是在群里说约饭的事吗？” 以为对方是有什么事情找陆辞决，所以才私聊，结果下一秒，宋烯就听见陆辞决淡定地说：“他问我在校外是不是跟你住在一起。” 宋烯一愣，就看见陆辞决低头解锁了手机，似乎是要给他找聊天记录。 只不过才一打开软件，接二连三的消息提醒就又弹了出来，两人同时低头一看，就发现正好是陈琛。 对方跟发广告似的，要不是才和这人吃过饭，简直要怀疑是被盗号了。只见屏幕了一大串全是不明链接，发了大概有七、八条，陆辞决随手点进去一条，进度条在屏幕上面加载。 宋烯挨着他，视线和陆辞决一同看着屏幕，跟着等了几秒。 直到屏幕最上方一个黑体加粗的大标题最先加载出来，宋烯定睛一看，眼睛倏地睁大了。 惊讶的同时他连忙飞快地抬手盖住了陆辞决的手机屏幕。 然后，他又伸出食指一按侧面，关掉了锁屏。 陆辞决微微侧头，视线带了些询问朝他看过来。 宋烯干笑了声。 他反应看似是很快，其实心里还在震惊，震惊的同时又带着些社死和不好意思的成分，语言也还没组织好。 所以就这么和陆辞决干瞪眼了有一会儿，宋烯才嘴唇微张，迟疑了下，说：“呃，别看这些乱七八糟的。” “什么乱七八糟？”陆辞决望着他，虚心请教。 宋烯语塞。 他表情有点尴尬，脑子里翻来覆去琢磨该怎么说，最后还是不得法，有些发愁地又瞥了陆辞决一眼，心想这你叫我怎么回答。 嗐，这是你和我的同人图，还是画得很那什么的那种。 陆辞决知道什么是同人图么？ 不对。 这种东西到底为什么会连陈琛他们都知道了啊？！！ 这不是一中那会儿的事情了吗？而且这帖子竟然还在？ 怪不得今天陈琛和姚路扬两个人看陆辞决和他的眼神怪怪的。 宋烯乱七八糟琢磨着，在犹豫着该怎么开口。但光顾着尴尬了，他视线忽地一抬，再次看向陆辞决的眼睛才后知后觉地从中看出了那么一丝丝明知故问的成分。 “......你其实已经看见了是吧？”宋烯深吸了口气，想了想刚才图片加载出来那一刻和他的手挡过去到底哪个在先，忍不住问了句。 因为才吃完火锅，他的嘴巴还有些红。而刚才试图遮盖屏幕的动作，宋烯坐得也比陆辞决要低一些。 所以现在微微仰着头和陆辞决对视，让陆辞决眼眸垂下时，停在他嘴唇上了几秒。 “喂。”宋烯发现这人竟然在走神儿，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 陆辞决这才抬起眼，收回注意力，不紧不慢地陈述事实：“刚才图片已经加载出来了。” 说着话，他干脆把手机从宋烯手底下抽出来，重新打开了屏幕。 论坛里那个相当大胆而吸睛的大标题于是就这么展示了出来： 【忍不住又画了8班那两位，今天是捆绑play......】 陆辞决低头，扫了眼这内容，看不出想法。 宋烯在旁盯着那几个字也沉默了几秒。 “哈哈，还单押了。”他破罐破摔地说。 【作者有话说】 宋烯：我能说什么呢？小画家们？（摊手.jpg） p.s.六一快乐宝宝们！ 第62章 来，叫声主人听听 这帖子的大标题下面就是一幅图片。 帖主大概是学过漫画，有功底，很能抓住人物的特点。比如宋烯的发色和瞳孔颜色，以及陆辞决的眼型和生人勿近的神态都很传神。 第75章 最重要的是，对方的观察能力和记忆也不一般。一中组织过几次外出活动，是可以穿自己衣服的，而这图片中两人穿的衣服，也都能和宋烯跟陆辞决的私服对得上号，让人一眼就能看出画的是谁。 陆辞决视线还定格在那张图片上。 这不是一中的论坛，而是外站。是平时很多学生聚集的地方，知名度高，同校间会形成网络，所以可以互相找到。 这图之所以没办法发在一中论坛，就是因为这画得实在是太传神又太暧昧了。 画面中的两人处在类似密室的地方，四周光线昏暗，整个房间就只有中间一把椅子。 发色浅一些的男生坐在那把椅子上，他的双手被捆住，微微仰着头，白皙的一张脸上似乎有疑惑的神情，但却因眼睛被一根黑色丝带遮盖住并不能探知。 而他身旁还站着另一个人。 这人只是穿着简单白色衬衣却透出股斯文败类的气质，俯身贴近椅子上的人，单手撑在扶手处，另只手则是紧握着捆住对方的绳子，在手臂上缠了几圈。 英俊的侧脸分明是带着冷意的长相，可偏偏低眸看向面前的人，眼里却充满深情和欲/望。 这人低着头，两人距离非常近，嘴唇若即若离，马上要贴在一起。 宋烯在旁飞速就认出了陆辞决那件衬衫，越看越不好意思。他刚转移话题，出租车正好停在了小区门口。 时点赶得真好。 宋烯默默松了口气，连忙轻声说了句“别看了”，而后匆忙付了钱，从车上下来，拉着陆辞决就往单元门口走。 走到一半又忽然想到陆辞决之前在散伙饭上的反应，宋烯其实有些犹疑。 原先被起哄的那次，宋烯猜测陆辞决大概是接受不了这种的，毕竟对方那会儿应该还对他没有任何想法。 而现在......陆辞决看到这些在想什么？宋烯不大好意思问。 两人在这种少见的安静气氛中回到家进了门。 直到宋烯低着头换鞋时候，他才听见陆辞决忽然问：“你早就看过？” “什么？”宋烯进屋后脱了外套，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有些含糊地说：“你说这些啊，以前高中就有人给我发过链接，就秦予航他们那些人，欠的很。” 察觉出了对方似乎是若有所思，宋烯微微靠近，看着陆辞决的脸试探性地问：“你是不是都不知道，散伙饭那次是头一回听说吧......” 陆辞决抬眼看向宋烯，“你那天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其实刚才一路，陆辞决首先联想到的就是这件事。因为宋烯很明显在看到这张图之后并没有多惊讶。 高中那会儿，宋烯一向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但是散伙饭那天他却少见的特意解释。 陆辞决回想了想那天宋烯从包厢外进来，对着起哄玩笑的众人，既游刃有余又很轻描淡写说的那句：“我们只是朋友。” 那个时候陆辞决心里就有些隐隐的烦闷。 他坐在那里，几乎是在宋烯这话说出口那一霎就下意识地蹙起眉。抬头想去看宋烯的表情，宋烯却从头到尾看都没看他一眼便回到自己的座位。 “嗯。”既然聊起这个，宋烯也没藏着掖着，毕竟他才亲口答应陆辞决以后没有秘密，所以颇为坦诚。 “我打完电话正好在外面听到他们拿这事起哄问你。”宋烯迟疑了下，说：“当时我估计你应该还......” 还不能接受这种事。 宋烯顿了顿，没全说完，但陆辞决已经听明白了。 他沉默了片刻。 宋烯替人解围的事干的太多了，反倒没觉得有什么。 大佬正好从旁垫着脚慢悠悠地经过，他一弯腰顺手撸了下猫，结果才直起身，就被陆辞决从后抱住，对方的手臂紧急在他的腰上形成桎梏，让宋烯顿时愣了下。 而后，他才听见陆辞决声音似是有些无奈，又有些发闷，“怪我，太晚发现我喜欢你了。” 这句话就在耳边，陆辞决的声音几乎是贴着他，宋烯仿佛都能感受到对方声带的震颤，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 因为靠得太近，一点淡淡的酒精味道从对方身上传了过来。 刚才聚餐到后来叫了几瓶啤酒，陆辞决也喝了两杯，宋烯不确定对方是不是有些喝醉了。 宋烯心里想着，就听见陆辞决又说，“我是不是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低头拉了下腰上的手臂，宋烯想观察陆辞决是不是喝醉了，他转过身来，看向陆辞决。 陆辞决也看着他，很认真地思考了会儿，才说：“我刚转到一中不久，注意力好像就一直在你身上了。” 看见宋烯缓慢地眨了下眼，似乎感到很意外，陆辞决不知想到什么，话锋一转：“当然，你察觉不到也正常，毕竟你的注意力放在很多地方，比如秦予航、比如郑茜溪，林雨薇还有那些......” “哎，等会儿。” 宋烯一听陆辞决竟然莫名其妙又拐到了这上面，还报了一堆名字，也顾不得惊讶了，终于感觉出来不对劲。 于是宋烯伸出两根手指，放在陆辞决面前，谨慎地问：“陆哥，你先回答我，这是几？” 如果不是喝醉，平时的陆辞决绝对不会说这些。 而陆辞决却直接捉住宋烯的手，攥在手心，似乎是不乐意回答他这种无聊问题。 宋烯无奈，他只好又打量了陆辞决半刻，心里差不多有了判断，忍不住感慨了句，“你怎么记性这么好啊陆辞决，我都不记得。” “你当然不记得。”陆辞决看着他的眼睛说。 虽说对方的语气非常平静，但宋烯还是从中听出那么一点不满。 “你还吃过郑茜溪的醋啊？”宋烯呐呐地说完，不等陆辞决说话，率先坦白，“她妈和我妈认识好几年了，偶尔吃个饭，再说她比我大，我对她很尊敬，平时我都喊她姐的。” 陆辞决没说话，手臂也没放开，继续揽着他。 “至不至于啊，”宋烯低头看了眼，紧接着又想起另一茬，突然有点想笑：“所以军训那会儿你说什么我异性缘好，就为这个？” 他思考了会儿，又说：“现在总没什么需要吃醋的了吧？我平时接触不到多少女生，课表发给你了，白天你对我几节课都了如指掌，晚上回去也都在你视线范围呢，按照你的要求什么事情都报备。” 他这一连串话或许纵容的语气太明显，听得陆辞决十分满意，陆辞决低头，再次圈住宋烯，在他耳侧说：“乖。” 对方声线很低，宋烯耳根一麻，觉得自己脑袋跟被传染似的，好像也开始晕晕乎乎的，结果听到陆辞决后面紧跟的一句，宋烯都愣了。 “男的也保持距离就好了。” “太夸张了吧？”宋烯知道这也就是陆辞决这些喝醉了才会提的无理要求，他没和醉鬼计较。而是好脾气地问：“比如呢，陆哥？请指示。” “陈亦。” “……”宋烯，“他甚至都还在读高中。” 陆辞决看着他：“他不是说要考过来找你？” 宋烯“啊”了一声，反应几秒，“你记得可真清楚啊。” 就像刚才陆辞决提到的几个名字，宋烯本来都没觉得陆辞决会有印象。 可没想到陆辞决却真的嗯了声，又摆出了一条宋烯想不到的新依据：“毕竟去学校附近喂个流浪猫都能认识学姐。” 宋烯眼睛微微睁大了，他不可置信地看了陆辞决半晌，终于是确定了。 陆辞决绝对是喝醉了。 不过，他忽然觉着这样的陆辞决也很有意思，拉着人来到客厅坐下，又去倒了杯温水放在陆辞决的手里。 盯了一会儿对方高挺的鼻梁和墨般的眼眸，宋烯才说：“陆哥，我发现你真的有一点像大佬。” 说话时，宋烯瞥了眼一旁正在茶几下面，正低头舔毛的小猫，对陆辞决说：“它小时候也是这样，很高冷、戒备心强都不让摸，但其实会在一旁暗中观察，什么都看在眼里。” “也不是每个人都会观察。”陆辞决看了宋烯一眼，纠正道。 “当然，它也有自己的想法嘛。”宋烯说着话，一弯腰把猫抱起来，搂在怀里揉了揉小猫的脑袋，“但现在它就不会戒备了，因为养熟了，它就只认我这个主人。” 宋烯说到这里，多少有几分得意。 “听说猫都是会自己挑选主人的。”宋烯将大佬放在旁边沙发，意有所指地嘴角一弯，忽地凑近了些看着陆辞决的眼睛。 “是吗？”陆辞决盯着对方那因为靠近而突然放大的漂亮的脸，喉咙动了动。 他看上去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是啊。”宋烯笑起来，忽然抬手，胆大包天地挑了挑陆辞决的下巴，吩咐道：“来，陆猫猫，叫一声主人听听。” 几乎是同时，手腕蓦地被攥住，某人的反应力即便是喝醉也依旧很好。 第76章 陆辞决顺势将宋烯往前一拉，目光晦涩。 要知道宋烯几乎从没有过这种类似故意撩拨的动作。 当然，这在他看来，或许根本不算是撩拨。 但对陆辞决来说，无疑就是了。 又回想起变成猫的时候，宋烯对他动手动脚那些事，让这话听起来有点像挑衅。于是陆辞决凑过来亲他时，声音低沉地询问：“你确定吗？” 宋烯从对方的语气中察觉出了危险，脑子里猛地接上，想起来了陆辞决上一次叫主人是一副什么情景。 “不用了不用了。” 然而不管用，被挑衅了的陆辞决已经捏住宋烯的下颌，咬住他的嘴唇。 - 第二天宋烯下午有课正好是和陈琛一起上。 两人碰见了，陈琛看上去十分激动，一副很多事情想问宋烯的模样。 昨天在被陈琛消息轰炸后，陆辞决干脆承认了和宋烯住在一起，也就算是默认了论坛的猜测，他和宋稀关系自然不言而喻。 本来也没人想刻意掖着瞒着这事，于是宋烯在被陈琛有一搭没一搭问过之后，也没忍住问他们到底是怎么会翻到原先那个论坛里帖子。 他是真的很好奇。 “这还真是说来话长啊。”陈琛说，“最开始还是因为你们击剑社在z大小火了一把，有人上传你们击剑社的照片在论坛。” “那也是在z大的论坛吧，”宋烯说：“然后呢。” “后来就很多女生去你们社团围观，就发现陆辞决经常去找你一起走。”陈琛说到这里，意味深长地看了宋烯一眼。 “就因为这个……？”宋烯假装没看出对方八卦的表情。 “当然不是。”陈琛说：“是我们在z大的论坛刷到你们原先一中的校友了，她们认出来的你们。当时有个评论吧，就好像是说‘好欣慰看到我的高中cp依旧这么黏黏糊糊，好稳定。’” 陈琛说着话还给宋烯翻找出来了那条帖子，语气非常得意地一指，“看，就这个，我还点赞了。” 宋烯：“......” 正好下课，两人收好东西一同出教室。宋烯接过陈琛手机低头扫了眼，发现还真的是z大帖子下面炸出来几个一中的校友。 所以陈琛他们这些人就跑去了原先一中论坛围观了，并且还在那里找到了指路，顺带还去把站外的同人文同人图也看了。 果然，人在闲的时候是真的很闲。 “你们这脑回路……”宋烯嘴角抽了下，还是觉得这事挺巧，而且不是一般脑回路的人能想到的，“这就让你们相信了？” “那倒不是，本来也没人当真，”陈琛说，“结果后来有一天我和姚路扬在宿舍又聊起这事，他突然就说你和陆辞决说不准是真的。” 宋烯：“因为什么？” 陈琛回想了下，说：“他好像说是有个关注挺久的up主，玩滑翔伞的。原先都是男粉来看飞伞技术的，结果有回直播来着不小心露脸了，长得跟明星似的，就那种电视剧里面专门演桀骜不驯小少爷那种范儿你懂吧，立刻吸引力一堆妹子关注。” 宋烯听得云里雾里。 陈琛继续：“那人不知道是去哪儿旅游住了挺久，还认识了个小哥哥，后来也是好多人去嗑cp啊，就和你跟陆辞决在论坛那人气似的。” “最开始姚路扬还说不信，说就是这群女的瞎嗑的cp，结果前些日子他去滑翔伞俱乐部了，还真撞见那两个人了，说是看起来特亲密。他回过头来再想想你和陆辞决平时相处那模式，立刻顿悟了。” “最重要的是，我俩还发现了陆辞决和你一样的情侣鞋！”说到这陈琛一挑眉：“怎么样？我们宿舍这智商，是不是堪比当代福尔摩斯。” “……”宋烯无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最后朝陈琛比了个大拇指。 第63章 “已经不是纯洁的同学情了” 过年放假的这天，宋烯和陆辞决还是照常一同从z市回家。 两人从高铁站出来时，原本陆辞决是想先把宋烯送回去，结果却没想到他和宋烯拉着行李箱从车站刚一出来，陆辞决就接到了他妈突然打来的电话。 “hello啊大帅哥，往你右手边看！！” 陆辞决手里拉着箱子，正侧头和宋烯嘱咐让他把围巾系好，举着电话听见熟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时，他愣了下，转头往右边一看，就看到了经年累月向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钟裕贤的身影。 钟裕贤单肩挎着包，头发利落的扎起，抱着胳膊正朝他们这方向看。她穿了件裁剪流畅而有质感的咖色长大衣，腕上手表价值不菲，站在人群里气质格外出众。 见陆辞决注意到了她的位置，钟裕贤才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揣回包里。宋烯跟着陆辞决的视线一同望过去时，就看到了人群里这个身影。 女人长相是偏冷艳那一挂，眉眼精致成熟又带着种气场，正微笑看着陆辞决他们两的方向。 “这是你......”宋烯迟疑了下，心里大概猜出了这人是谁，忽地有些紧张。 “嗯，我妈。”陆辞决放下电话，很淡定地伸手提起被宋烯撂在行李箱上的双肩包，示意他一块过去。 他们两个出发之前，宋烯没听陆辞决说过家里要有人来接。事实上自从他俩去了z大读大学之后，回回放假也都是自己回来，毕竟这么大人了。 原先高中那会儿宋烯就听说过陆辞决爸妈都是长期在外出差，很忙。所以这还是他印象中头一回撞见陆辞决妈妈。 宋烯脑子里下意识回想了下他俩往外走这一道，应该没什么太明显的亲密举动，结果冷不丁就脑子一抽，就想起姚路扬那句“回去见家长”的调侃，顿时有点虚。 “陆哥，那什么我先叫个车吧，等会跟阿姨打个招呼我就先走......”宋烯话说到一半就要低头去开打车软件。 陆辞决步子一顿，腾出手来，直接握住他拉着行李箱的手。 出站口正前面是接人的围栏，等着接人的人群站的密密麻麻。通道是往两侧延伸的，虽然隔着还有段距离，宋烯也吓了一跳，连忙抽出手，低声说，“靠，你注意点好吗，这么多人呢。” 陆辞决状似意外，垂眸看了眼宋烯，“很少会见你紧张。” “废话。” 宋烯心里嘀咕。 他的确不是见人会随随便便紧张的性格，但这可是陆辞决妈妈，而且他和陆辞决现在已经不是单纯的同学情了。 他们俩的关系，学校里或是朋友之类的知道也就知道了，面对长辈，不确定对方是什么看法，他肯定多少会紧张。 轻轻呼了口气，很快两人绕出了围栏，宋烯刻意和陆辞决稍稍保持了点距离，没贴那么近，就看到钟裕贤已经迎面走过来。 “妈妈来接你惊不惊喜？放几天假？”女人很亲昵地搂了下陆辞决肩膀，而后很快又转头看向宋烯，“这是你同学吗？长这么帅。” “阿姨好，我叫宋烯。”宋烯乖乖地打了个招呼。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陆辞决问他妈，显然是对于钟裕贤突然出现并不知情。 “给你个惊喜呀，”钟裕贤啧了一声，“儿子长大了真没劲，看见妈妈回来怎么一点都不激动的啊？” 钟裕贤说话时伸手似乎是想帮忙拿箱子，陆辞决没让她拿，钟裕贤便也没坚持，“前几天我不是问过你几号回家的吗？忘了？” 几天前陆辞决订票的时候，钟裕贤打过一通电话，问陆辞决几号回来定的几点车次，陆辞决没多想于是随手发她了，没想到会钟裕贤有空来接站。 不过钟裕贤也没纠结这个，车站里面人太多，来来往往的很吵，说话得要扯着嗓子，所以钟裕贤干脆朝两人一勾手，“走吧，送你们两个回去。” “不用了阿姨，我叫个车。”宋烯连忙摆手，想去陆辞决手里拿自己的包，陆辞决没松手。宋烯有点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就听见钟裕贤说，“走啦，客气什么。” 钟裕贤看得出是很雷厉风行的性格，说完便率先往外走，宋烯只好跟上。 直到几个人七拐八拐到了停车场时候钟裕贤才又问宋烯，“好像以前见过你，你是不是也是一中的？辞决刚转过去一中没多久有次请假想回学校拿卷子，是你给他送到门口的吧？” “啊，是。”宋烯点头，想起来了这事。 陆辞决整个高中时期很少请过假，所以宋烯有印象。 那回陆辞决是因为发烧请了假，但下周就有个周测，宋烯奉老班之命给输完液的陆辞决把卷子送到校门口。 一回想起来这件事，宋烯继而又想起了当时的自己似乎是还很大言不惭地对陆辞决说什么“没事，你不舒服就别做，好好休息。”之类的话 陆辞决当时戴着口罩，抬眸看他，语气似乎有些意外：“班主任说的？” “我说的。”宋烯吊儿郎当地说。 那会儿他还觉着反正意思都差不多，老班说的不也是让陆辞决拿回去看看，量力而行么。那不就是不用做？ 第77章 再说陆辞决转过来第一次考试就上了年纪前三，多一张少一张卷子能影响什么。 而他不知道的是，这卷子是人家学霸自己要求的来拿的。 宋烯忽然记起来这事，才后知后觉地回过味儿来，当时好像确实路边停着辆车，上面驾驶座上是一个带着墨镜的女人。现在想来应该就是陆辞决他妈妈。 “我这得给人家留了个什么印象啊。”宋烯顿时有点郁闷地想。 心不在焉的功夫目的地很快到达，陆辞决下车帮宋烯把行李箱从后备箱拿下来，临别又叮嘱，“送大佬的车下午到，家里记得留人。” “好。”宋烯看了眼时间，才十点多，他说：“我下午在家里等，不出去。” “嗯。” 一年到头忙得脚不沾地，钟裕贤这次回来明显心情不错，回去的路上和陆辞决天南地北地讲了讲她这几个月忙的项目，陆辞决安静听着，偶尔接两句话。 手机消息突然响起的时候，陆辞决立即低头去看，正巧前方是红灯，钟裕贤将车停下来，一回头就将陆辞决的举动全部看在眼里。 钟裕贤忽然道：“你和宋烯是从高中开始关系就这么好的吗？” 消息并不是宋烯发来的，陆辞决看了一眼屏幕，便又放下手机，“嗯。” 陆辞决感受到钟裕贤的目光似乎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于是镇定地回视。 前方的绿灯很快亮起，钟裕贤没说什么，挂挡切换，目视前方。隔了一会儿才又问：“去了z大之后一切还习惯吗？学校有没有其他以前一中的同学？” “没太关注过。”陆辞决说。 钟裕贤点点头，打方向盘转弯，继续往家里走。 这些年来她和陆辞决他爸对陆辞决确实关注太少。 她有自己的团队和事业，在外面奔波惯了，自认不算是性格多细腻的女性，偶然回过头来才发现自己儿子在不知不觉间，已经从少年成长成男人。 所以恍然间钟裕贤才发现，现在她似乎已经没办法像是对小时候的陆辞决那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她要顾忌这个已经有自己思想的人的感受。 钟裕贤心里一边感慨时间过得真快，一边又在回想刚才陆辞决看着宋烯时候的眼神。 实在是太明显，想遮掩都难。 况且他儿子似乎还没想遮掩。 有的血缘关系真的是种很神奇的东西。哪怕是钟裕贤自己都承认这些年对陆辞决关心确实太少，可是毕竟是母子，自己儿子的一个举动一个眼神所能流露出来的还是逃不过她的眼睛。 “你好像很喜欢你这个同学。”车行驶到自己地库的时候，钟裕贤才试探性地说了句。 自己儿子向来是冷淡的性子，刚才虽然只是短暂的相处，但陆辞决对宋烯确实不一样。 钟裕贤多年来全世界各地跑，见得多了，本来也是带着几分猜测的意思想问问，却没想到陆辞决倒是痛快，直接点点头，关上车门后转身看着她。 “我是很喜欢他。”陆辞决神色如常地开口，似乎也没觉着自己这种表述容易让人产生误解。 或者说，他就是有意的，像是要告诉所有人，我不怕让别人知道。 钟裕贤眉心微微蹙了下，看了陆辞决几秒，摇了摇头，锁了车招呼他往家里走。 从地库到家里这一道母子俩都没说话。 陆辞决心里没想过藏着和宋烯的关系，也不担心自己亲妈知道。因为无论是谁都改变不了这件既定事实。 而另一边，钟裕贤的心情也很复杂。 论对亲情的缺席这一层面，她自己心里十分有数，确实也做不到从小就没怎么管过孩子，现在却突然跑出来硬要摆出一副家长姿态来干涉陆辞决的决定。 可是说不担心陆辞决是不可能的。有些东西她虽是在国外见得多了，不觉着惊讶，但她控制不了旁人会怎么看他儿子。 陆辞决从小就是很优秀的孩子，钟裕贤虽然多年对他放养，但也不愿意某天自己的孩子被人指指点点。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在钟裕贤想到刚才自己儿子说喜欢那孩子时，那副虽状似平淡，却格外认真的语气时，她心里就明白，这事八成是没有她插手的余地了。 陆辞决虽然看着这副不冷不热的样子，但从小就主意正，打定心思的事谁也左右不了。 “你知道的，这并不是一件所有人都能接受的事情，”钟裕贤无法，进门后将自己背包随意扔在一边，按了按太阳穴，才说：“我希望这是你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 母子俩都是直接的性格，见面不到两小时，就已经直接把这件放在普通家里得炸锅的事平静地摊开了。 陆辞决不以为然：“我不在乎别人能不能接受。” 钟裕贤叹了口气，似乎还想说什么，陆辞决接着道：“宋烯也不是会随随便便退缩的人。” “看来那孩子也知道你这心思。”钟裕贤说，“你们是已经在一块儿有段时间了吧？” 陆辞决没否认。 钟裕贤沉默看会儿。她心态调整很快，一看就是常年风风火火的女强人，遇到什么事情向来是省去纠结和情绪化的功夫，直接想下一步。 知道自己儿子改变不了，她也还是提醒了句：“这么多年我也没怎么管过你，我知道现在要干涉你心里肯定不服。但是你该想想那孩子，就算他也不怕别人的眼光，那他家里人又愿不愿意让自己儿子承受这些呢。” 她的这些话让陆辞决拧了下眉。 出于对宋烯的某种执念，大概是觉得这种假设光是听一听也不太能接受。陆辞决其实刚才想说的就是除非有一天宋烯说算了，他和对方这段关系才会结束。 可是很快心里另一个更真实更无法掩盖的念头升起，陆辞决真正所想的是：就算是宋烯某一天要退缩，他也不会想放手。 沉寂良久，陆辞决才低声补充了句，他像是对钟裕贤，也像是对自己说：“我不会让宋烯承受任何负面的东西，就算真的遇到，我也会让那些人闭嘴。” 钟裕贤已经来到餐桌旁，刚倒了两杯咖啡。 饶是再怎么见过世面，这么会儿功夫，她从一回来就去接站想给自己儿子个惊喜，转变成了自己儿子一回来就“出柜”，反倒是给她来个“惊喜”，她也得压压惊。 而听见陆辞决这番话，钟裕贤抬头，看了陆辞决一会儿，再次觉得自己真的错过了太多，她不知道陆辞决是怎么对宋烯感情如此之深的。 但她知道的是，陆辞决的确是说到做到的性格。 端起那杯咖啡，钟裕贤陷入了沉思。 某种程度来说，这世界确实有这么一种规律在大部分情境下都奏效。那就是金钱、地位、能力，哪怕只占一样，周遭某些负面的声音自然会消散不上。 而对于这点，钟裕贤低头缓慢抿了口咖啡，又想了想，她对陆辞决还是有信心的，于是没再说什么。 第64章 被猫吸了 过年这阵子整个城市都变得很热闹，除夕这天宋烯踩着点和陆辞决第一个说了新年快乐，很快就又被拉去跟长辈们敬酒。 他们家里亲戚不少，加上今年外婆大病痊愈，所以聚集和见面的人格外多，很多常年在外的亲戚也都回来了。 宋烯每天被拉着要去各种聚餐，直到初二这天晚上他才终于趁着带表弟表妹们出来放烟花，周围没别人的空档，给陆辞决打了个语音电话。 “陆哥，你在干嘛呢。” 电话一接通宋烯立刻就说，他嘴边不自觉带着笑，才分开没几天，宋烯竟然就开始有点想陆辞决了，他自己都说不出口。 “在家。”陆辞决电话接通得很快。知道宋烯这两天忙，现在终于有机会说话，陆辞决撂下一句“打视频”，又重新给宋烯拨了过来。 宋烯大概是站在路灯边上，光线一般，显得画面里的人都有些模糊。 陆辞决目光盯着屏幕，看着宋烯的脸。 宋烯戴着条黑色围巾，衬得他皮肤更白皙，下巴被遮挡住一半，只露出鼻子和眼睛，但也依旧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陆辞决肆意地看了一会儿，才问：“你自己出去了？” “没，我带我表弟表妹他们到楼下放烟花。” 宋烯把镜头一转，朝不远处几个小孩晃了下，“本来我叔要带出来，我赶紧自告奋勇，不然真的没有一个人待着的机会，我已经被各种亲戚盘问两天了。” “问什么？” “就z大怎么样啊，学的东西难不难，谈没谈恋爱什么的，无非就是这些。” 宋烯光是重复了一遍就挺累，干脆换了个话题，“你呢？这几天都什么安排，明天我估计还得和我小姨吃顿饭，你那边亲戚见完了么。” “见完了。”陆辞决淡淡地说，“我家不怎么走亲戚，除夕和我爸那边亲戚吃顿饭，初一和我妈这边的吃完，基本就没事了。” 第78章 “这样啊。”宋烯想了下，问：“那你今天呢？” “来我妈这了。”陆辞决说，“本来要回我自己那，但她明天一早就走，让我陪她待一天。” 陆辞决父母分开多年，早就不住在一起，各自搬出去后原先的房子也已经过到陆辞决名下，所以等于陆辞决有自己的住处。 “哦哦......啊？”宋烯对于这事多少知情，但听了后半句却一愣，“阿姨要去哪啊？明天不是才初三吗，有工作？” “嗯。”陆辞决回头看了眼关着的书房门，“今天已经在开会了。” “好忙。”宋烯由衷地感叹了句，又问：“那你明天自己一个人么？还是要去你爸那边？” “他要忙的事情更多，”陆辞决听出宋烯的意思。自己多年来对于这种模式早就习惯了，并没什么特别的感触，不想对方担心，便对宋烯说，“没什么的，一直都这样。” 宋烯张了张口，还是觉得这听上去有些冷清，正要说话，身后突然传来一嗓子，然后他胳膊就被从后拉了一把。 “哥！！！他又拿摔炮扔我。” 宋烯手机差点掉地上，一扭头，就瞧见是叔叔家的二儿子。 他这表弟才上小学，胆子小，眼下也是一脸恐惧模样，拉着他要往身后躲。 叔叔家有两个孩子，老大调皮捣蛋，宋烯不用琢磨就能知道是谁惹他。 这孩子力气还不小，衣服袖子都要被拽下来，宋烯有点无奈，拍了下表弟的胳膊，说：“没事的，这玩意没多大威力，你先松开我衣服。” 而后一抬头，就发现另一个表弟手里攥着一把摔炮，正看着他，表情竟然很委屈，嘴里还喊着：“不是！我没扔他，哥我就吓唬他一下。” 这是上回住在宋烯家，去参加过轮滑比赛的表弟。 宋烯皱起眉，佯装严厉，“你能不能靠点谱啊钱小哲，你弟本来就胆子小，你老吓他干嘛。” 说话时他扫了眼被对方抓在手里那一把摔炮，都快从指头缝里面掉出来了，宋烯都怕等会说着话那摔炮掉下来原地炸了，于是一伸手，“给我，别玩这个了。” 他指了指旁边最省心的二叔家孩子，“你们能不能像文文妹妹一样安静的玩仙女棒呢。” “哥我比她大！” 钱小哲的关注点莫名其妙，宋烯懒得理他，不由分说没收了摔炮，让几个小孩把最后的儿童烟花放完，宋烯才重新把电话放在耳边。 “陆哥我晚点再和你说吧，”他有点后悔主动请缨带这一群熊孩子下来了，现在只想把他们送回去。 “好，”陆辞决安静地旁观完了宋烯装严肃的模样，觉着对方挺可爱。 听到宋烯要挂断，顿了顿，陆辞决才说：“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 “我不玩这些，这都是小孩儿玩的，不是礼花，”宋烯看了眼表，“我先上楼了。” 这通电话结束得匆忙，第二天一整天依旧也是安排得挺满。 直到临近傍晚，宋烯跟着郑余遥去了趟超市，才从他妈口中得知晚上小姨他们有可能赶不回来吃饭了。 小姨一家是从外省回来，但没想到今天路上特别堵，本来说好的一起吃饭，也不知道几点能到。 心里本就一直惦记着陆辞决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听到这个，宋烯忽然冒出个念头。 到了停车场帮郑余遥把大包小包拎上车，他犹豫着才问：“妈你要不问问小姨他们怎么说？要是晚上不吃饭了的话，我想......我想去找我同学。” “不知道呀，半个小时前说还堵着呢，我再问问。” 上车后链接车载蓝牙，郑余遥本来想去点屏幕，但听宋烯忽然这么说，有些惊讶，“你要去找同学？人家不用和家里人过节吃饭的吗？” “他家没那么多需要走动的亲戚，”宋烯说，估计是怕郑余遥反对，他还下意识提陆辞决卖了个惨，“而且他爸妈都忙，才过完年就出差，他现在就自己在家......” 果不其然郑余遥听到这话很意外，她微微拧起眉，正要说什么，电话忽然响起来。 小姨他们更新了路况，说是已经过了堵得最严重那一段路，马上就要下高速，估计还有三十分钟就到了。 通话是直接外放的，郑余遥也有些纠结。她一向心软，一边是听说了宋烯的同学自己在家觉得挺可怜的，另一边饭局又是早就约好的，对方几年都不回来一次。 最后想了又想，郑余遥和宋烯商量：“要不先去和小姨吃饭？她们待不了两天就得走，明天我们家基本也没什么安排了，中午喊你同学来家里吃饭怎么样？” “行啊。”宋烯眼睛一亮，立刻高兴了，“那我回头问问他。” 不过说归是这么说，和小姨一家吃完饭没有想象得那么晚，才不到九点。 在商场路过一家新开的点心店时，宋烯瞥见里面摆放着的叉烧酥，觉得这东西应该对陆辞决口味。再次扫了眼时间，宋烯于是迅速做了决定，他买了一大盒子点心出门直接拦了辆车。 宋烯在车上给陆辞决发消息。陆辞决高中时候因为家住得远是住校的，不过宋烯知道他那个小区，里面都是独栋别墅，不在市区，过去大概要20分钟距离。 过年期间家里的阿姨也放假了，陆辞决晚上自己点了个外卖吃完，突然接到电话的时候，本来是正打算找个电影打发时间。 “陆哥，你睡了吗！”宋烯说话声音还带了点喘，也不知是不是跑来着。 陆辞决怔了下，忽然有种预感，他下意识捏紧电话，“宋烯？你在哪？” 少年的声音温和中似乎带着点得意，陆辞决听见宋烯说：“在你小区门口。” 陆辞决呼吸一滞，倏地从沙发起身，就往门口走。 电话里面宋烯继续道：“不过你估计要来接我一下，我不知道你家是哪一栋，而且保安好严啊，我进不去。” “在原地等我。”陆辞决连外套都没穿就出了门。 陆辞决家这小区环境很好，里面绿化和步道都看得出是专门设计过。整个内部进来跟迷宫似的，占地大，但其实里面的别墅并没有特别多套，整个氛围很幽静。 这是宋烯第一次来陆辞决家。 他跟在陆辞决后面，进门后先注意到的就是正前方巨大的落地窗，窗外面院子是造景。室内挑高很高，装修得简单又大气，灰白黑色调，冷淡又高级，很符合陆辞决的气质。 “你家这视野真好啊……”宋烯忍不住被这里吸引。陆辞决则是在一旁帮他脱了外套，又俯身给宋烯找了双棉质拖鞋，示意他穿上。 宋烯手里还提着个纸袋子，顺手递给陆辞决，朝他晃了晃，“来投喂你的，新开那家商场里很火的那个点心，你听过没？” 他说完大概是才留意到自从进屋以来陆辞决一直跟在他身上的目光，忽然有点不好意思。 把东西往对方手里一塞，低头换鞋时候，宋烯才解释了句，“我就是怕你一个人太无聊了，所以也没提前打招呼就来了……” 话到半截还没说完，他一整个人被陆辞决直接拦住腰给捞了过去。 宋烯拖鞋都还没穿好，差点飞出去，陆辞决抬手快速拽下挡着宋烯嘴巴的围巾，按住他后脑，不由分说地吻了上来。 宋烯心里一惊，这毕竟是在别人家里，嘴唇上的热度刚贴过来，他连忙就躲了下，警惕地转头刚想去看四周，下巴又被陆辞决扳回去。 “没别人在。”陆辞决低眸看着他，沉着嗓音说了句，便又吻过来。 “嗯......”宋烯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回应着对方的同时，多少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可陆辞决的吻很温和，他被对方紧紧圈在怀里，陆辞决的手掌顺着他的头一路往下，摩挲了下他的脖颈，带着几分安抚意味。 于是宋烯很快就沦陷了。 直到陆辞决松开他，拉着他的手在玄关处换鞋的小沙发坐下来，又弯腰捡起一边的拖鞋帮他穿好，宋烯才回过神来。 “你现在怎么总喜欢搞突然袭击啊。”宋烯脸上还有些热，陆辞决这里房间温度很暖，他被陆辞决牵着手带进屋里，慢吞吞地嘀咕了句。 陆辞决似乎笑了笑，语气十分坦诚：“突然得知自己被人记挂着，还是喜欢的人，有点激动。” “早说了我罩你。”宋烯挺得意。他突然想起来了正事，“明天什么安排？来我家吃饭怎么样？” 陆辞决让宋烯坐在沙发，正想给他找点喝的，闻言有些惊讶地扬起眉毛看着他。 宋烯便和陆辞决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确实是出于好心，不过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自己忘了征求下陆辞决意见，于是又补充，“你想去吗？如果不想去的话也……” “去吧。”陆辞决说，“发我地址？” “好。” “不急。”陆辞决见宋烯开始打开聊天对话框编辑，又说：“我先带你参观下。” 第79章 “也行啊。”宋烯立刻站起来，他其实刚才往客厅走的时候就还在忍不住看四周，因为这里确实是装修得很漂亮。 陆辞决爸妈已经都搬出去，所以这里没有其他的睡房，两人四处随便转了转，等来到了陆辞决卧室时，宋烯第一眼就被对方房间的一个柜子吸引。 不规则形状磨砂玻璃搭配银色金属边框，看起来颇具未来感，宋烯转头问陆辞决，“这是展示柜么？设计得这么酷，放什么的？” 说话时忍不住伸手摸了下那纹理，出于礼貌没有私自打开门。 “置物柜。原先被我妈放奖杯奖状，后来我自己放些重要的东西，”陆辞决说话时随意拉开了那磨砂玻璃门。” 宋烯听到陆辞决说到“重要物品”时随口接话：“那你应该上个锁啊。” 视线向里望去，不得不说陆辞决确实是从小到大的学霸，最上面几个柜子是各种比赛的奖杯，摆了一堆。 “全国中小学生环保设计奖……这都有，帅啊。” 宋烯从上到下饶有兴趣地把那些奖杯都看完了，视线到了最后一层，才发现那格子里放着一本相册。 “嗯？这相册是你小时候的照片吗？” “不是。”陆辞决说。 “我可以看看吗？”宋烯试探着问。 陆辞决将相册直接取出来放在宋烯手上。 这柜子里没有其他相册，而这一本其实也不大，甚至都没装满。 宋烯翻开后才发现这是一中的相册，不多，照片统共也就二十来张。 高中三年的各种活动，运动会的、远足的、公益项目的大概都涵盖了。 “哈哈哈运动会这个超逗啊，三人两足比赛时候秦予航鞋掉了，还被隔壁班一脚踢走，我当时还跑过去搀着他捡……” 宋烯这个活跃份子，高中那会儿各种活动基本都有他。他也对这里的每张照片还都有印象。只不过看着看着，宋烯才发现这些照片似乎都有一个共同特点。 那就是都有他的入镜。 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宋烯抬眼，不经意间看向陆辞决，就发现陆辞决也正在注视着他。 某种意思不言而喻。 宋烯轻咳了声，想要移开视线，陆辞决先伸手过来，帮他往后翻了几页，语气平淡道：“后面几张都是你单人的。” 宋烯：“……” “啊，我有得过奖吗那时候，”宋烯有点不好意思，运动会一般是得奖才会拍单人照，“我都不记得了。” “得奖了。”陆辞决说，“4x100最后反超，撑杆跳，还有......” 宋烯有点受不了对方这么认真的语气了，他连忙把相册放回去，又扫见柜子最下层，疑惑：“嗯？这种地方怎么还放了瓶饮料啊。” 将那饮料拿起来，宋烯因为自己的小习惯，先是注意到了瓶身上面的生产日期。 他好心地提醒陆辞决，“这柚子茶都过期一年多了啊陆哥，可以扔了。” 说完忽然顿住，宋烯脑子里蹦出来了些画面，总觉着饮料瓶包装很眼熟。他难得的反应快了一回，但还是有些不可置信，“等等，这该不会是……” “是你买的。”陆辞决将那瓶饮料从宋烯手中抽回来，似乎是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收到抽屉里。 宋烯呆呆地看完对方这一连串动作。 安静了好一会儿，他才心情复杂又有些哭笑不得地开口，“你这算是什么行为啊。” “随手装包里带回来了。”陆辞决似乎没觉着有什么，“一想到是你买的就没舍得扔。” 宋烯的心跳随着对方这句话轻轻地颤动了下，嘴唇动了动，少见的没接上话。 “今天留下吗？”紧接着陆辞决又抛出一句。 宋烯再次愣住，他和陆辞决对视几秒，才小声反驳，“开什么玩笑，我爸妈还在家里等我回去呢。” “是吗。”陆辞决过来抱住他，微微俯身，将头埋在对方颈侧，深深吸了一口。 继而又懒洋洋地抬手沿着宋烯后背往下，隔着宋烯的毛衣在对方腰上摸了下，他才叹了口气，“那真可惜。” 仿佛是故意把宋烯不能留下这点“可惜”给找补回来，陆辞决抱了宋烯好一会儿，在人家身上摸够了，才放开宋烯。 宋烯倒是对陆辞决这种动不动的肢体接触没什么抗拒，自然也察觉不出有什么不对。 像是猫吸人，陆辞决抱够了，才看了眼手表。 他明白宋烯这是特意来陪他待一会儿，不过眼下已经十点多，陆辞决不放心宋烯太晚回去。 更何况人在这里，在他家，再拖下去，陆辞决恐怕就不想让人走了。 压下心里那点不太单纯的想法，陆辞决克制地又揉了下宋烯的脑袋，说：“回去吧，我送你。” “不用，还不够折腾的。”宋烯确实打算回去了，“我叫个车。” “我给你叫。” 第65章 你在联想什么啊喂！ 第二天陆辞决提早半个小时就到了宋烯家，他打了辆车，装了快一整后备箱的东西。宋烯打着哈欠来门口接陆辞决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了。 “你太夸张了吧陆辞决......”宋烯眼瞧着陆辞决和司机师傅一起从车上拎下来第六个大盒子，喃喃道。 司机大叔看着也是个挺自来熟的，闻言十分赞同。 “是啊，我到商场接上这帅哥时候被这架势吓一跳，还以为这是要趁着过年去女朋友家提亲呢。” 宋烯：“……” 宋烯哈欠打到一半，遮在嘴边的手堪堪停住，随即才放下。 陆辞决转头看了眼宋烯，又看看手表，似乎是再次确认，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你刚起来？” “啊。放假多睡一会儿。”宋烯说着话弯腰帮忙拎东西。 两个人最后拎着八个大袋子上了楼。 陆辞决给了宋烯两个最轻的，宋烯低着头忍不住直看。 从红酒到茶叶到茶具，从进口水果再到不知是什么的木质盒子，似乎是副字画，宋烯有些无奈了，就听见陆辞决说：“昨天问你叔叔阿姨喜欢什么，你也没说。” “没说就是怕你会买东西啊。”宋烯叹了口气，又改口，“看来还不止，你不会是把你家收藏也拿来了吧？” 陆辞决笑了下，没说什么，宋烯拿他没办法，又瞥一眼陆辞决手里的大包小包，“我再帮你拎几个。” “不用，没多重。” 宋烯只好加快脚步，直到上电梯到了家门口，按指纹锁前，他才转过身，凑近陆辞决眼睛看了两秒，忽然笑起来：“是不是紧张啊陆哥。” 这话似曾相识，在车站见到陆辞决妈妈那天，陆辞决也对他说过。宋烯奇怪的胜负欲一大早又跳出来，有点要找回来的意思。 恰巧这时，门从里面拉开了，郑余遥的声音有些惊讶地从背后传来，“小烯？你什么时候跑出去了。” 宋烯连忙站直了。 好不容易轮到他逗陆辞决一次，凑得还很近，还被他妈撞见了。 宋烯多少有些心虚。 不过郑余遥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随着宋烯的方向看到了另一个人，便问：“是小烯的同学吗？陆辞决对不对？” “阿姨好，打扰了。”陆辞决朝郑余遥点点头，打了招呼。 “不打扰，都和小烯多少年的同学了，不用这样客气。”郑余遥说话时看见俩人手里的东西，有些惊讶，“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呀。” 大包小包看着就很重，她连忙给他俩让开位置，“快别站在门外，先进屋。” 三个人在客厅简单聊了几句，宋爸临时有事情打电话说回不来了。因为家里阿姨休假，他还专门找了认识的创意菜私厨过来准备饭菜。 一顿饭吃得十分愉快。 陆辞决本来就是长辈眼里标准的成绩优异又稳重的形象，自然给郑余遥的印象不错。 所以当听到宋烯他们两人聊起来高中时候的事情，郑余遥还主动透露，对陆辞决说：“小烯从高中那会儿就经常和我们提到你，现在你们大学也在同一所，还真是有缘。” 陆辞决手中刀叉一顿，饶有兴趣地问：“宋烯提过我吗？说了什么？” “大部分都是夸你的，说你是学霸，他还要经常去找你给讲题。” 郑余遥讲到这里忍不住笑，很直白地拆穿自己儿子，“小烯这孩子从小就活泼，他喜欢谁就会总把谁挂在嘴边的。” “这样吗？” 陆辞决闻言意味深长地转头看了宋烯一眼，眉眼里带着几分不明显的笑意，显然是听说了这件事在暗爽，还一副故意要向当事人求证的神情。 然后他就被宋烯在桌子下面踢了一下。 意思是别问了。 “他就是想和你做朋友，从小就是这样性格。” 郑余遥笑着说。 她其实倒完全没有别的意思，在她眼里就是看小孩的行为，自己儿子对同龄人的认可和欣赏的一种表现而已。 第80章 但原先且不论，现在宋烯和陆辞决的关系，他们各自心里心知肚明，所以这话题一出来，气氛自然有几分微妙。 宋烯怕再这样“眉来眼去”恐怕要露馅，他还没想过这么毫无准备的就被郑余遥看出来，于是连忙岔开了话题，聊了些z大的事。 吃完饭下午郑余遥还约了和朋友见面，对方也是从外省回来，航班还提早了半个小时到达。她只得匆忙出门，临走嘱咐宋烯好好招待陆辞决。 宋烯和陆辞决商量了下，闲着也是无聊，准备去看电影。春节档上映了几部，听网上说还不错。 回自己房间拿外套时，宋烯心血来潮地打电话想喊挺久没见的秦予航一起，结果对方一听说是和陆辞决，立刻坚决拒绝当电灯泡，喊都喊不出来。 “他真的很夸张。” 宋烯只好把手机丢在一边，从衣柜拿衣服顺带一脸无语地和陆辞决吐槽了句，“我还没‘重色轻友’呢，他竟然先‘孤立’我了。” 陆辞决抱着胳膊在房间门口等着他，闻言笑了笑，“回学校前再约一次试试。” “好吧。” 宋烯房间靠近阳台和沙发夹缝位置摆着猫窝，两人说话间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动了动，而后从沙发缝隙钻出来。 大佬两只前爪一伸，懒懒地伸了个懒腰，而后踮起爪子慢悠悠来到陆辞决脚边：“喵。” 灰猫和他俩生活了也有段时间，估计是听到了陆辞决的声音，靠近过来之后，还主动蹭了下陆辞决裤腿。 “我刚还在奇怪它去哪了。”陆辞决蹲下来，伸手摸了下大佬的脑袋。 “我妈对猫毛过敏。”宋烯说，“所以它只能在阳台和我房间活动。” 顿了顿，他眼瞧着大佬这副“谄媚”模样，又挺不平衡地啧了声，“大佬现在还真是就跟你熟了，听到你说话就自己跑出来，我平时到家有时候要喊它半晌，它才会理我。” “可能是知道一旦被某人抓住，就要没完没了的亲它或者摸它。”陆辞决垂着眼，十分能共情大佬，分析道。 宋烯：“......” 春节期间电影院的人不少，他俩下午没别的事，干脆买了两场挨着的电影，看完可以直接进下一个厅。 结果第一个电影剧情相当无聊，宋烯本以为是搞笑的喜剧片，可是没想到内容非常尴尬，他看到快结尾时，忍不住偏头对陆辞决说：“我们提前点走？这个厅满座，不然等下出去还要人挤人。” “好。”陆辞决闻言起身。 两人出来后看了眼时间，下一场也就还有十分钟开始，于是找到对应的厅，他们直接进了里面。 外面的广播正好也在播放可以检票进场，因为宋烯他俩是第一个到的，这厅里面还没开灯。 黑漆漆的一片，宋烯走在前面差点被一阶台阶绊倒，他吓了一跳的同时立刻转身提醒：“陆辞决！看着脚下。” 陆辞决走在后面看到宋烯踉跄的动作，几乎是在对方开口的同时，就拉住了宋烯的手，他握了下宋烯的手腕，而后忽然说了句没头没尾地话：“别在外面喊全名。” 宋烯愣了愣，心里疑惑。 观影厅的门很快又被推开，陆陆续续开始进来其他人。宋烯和陆辞决便没挡在半路，往里找到了位子坐下。 因为这部电影几乎没什么大腕或是流量演员，所以名气不如上一场大，这个厅里面没有像上一场那样满座。 待到观众差不多都落坐，片头播放完了，宋烯才反射弧慢一拍地侧头问陆辞决，“为什么啊？” 对方一开始没回答，宋烯很有耐心地等了会儿，等到电影里的前情都快要介绍完了，陆辞决还没说话。 宋烯好奇心更甚，他没罢休，仗着周围没人，将手搭过去陆辞决胳膊上，还挠了挠陆辞决手心。 这是催促对方的意思。 黑暗中陆辞决反手将他的手握住，攥在手里。默了默，才说：“容易联想。” “联想什么？” 宋烯转头看向陆辞决那双幽深的眼睛，正好电影播到光线挺亮的一个镜头，宋烯就看到陆辞决无声地用口型说了句话。 “你难道没有发现吗？只有在床上你才会喊我的全名。” 宋烯顿时愣住。 他傻愣了好半晌，才不可置信地小声说了句：“你怎么这样……” 陆辞决眉尾微抬，似乎对这话不解。 宋烯欲言又止了片刻，又看了眼对方那副坦然的神情，移开视线，忍不住心里默默吐槽了句。 “不要用你那张冰山似的脸说这种荤话好吗。” 他确实是习惯了喊陆辞决“陆哥”。 因为这称呼从高中那会儿基本全班都这样喊的，这是一种对学霸的崇拜跟尊称，牛逼的人才能被喊“哥”，所以大家都这么叫。 况且陆辞决本来就比他大几个月，喊哥也不吃亏。 宋烯没想到陆辞决听这称呼听得久了，反倒是听见他喊“陆辞决”这三个字不习惯，会产生联想。 偏偏还是联想到每次......那什么的时候。 宋烯清了清嗓子，觉着对方这关注点根本是不讲道理。 十分不自在地将手抽回来，宋烯有些自我怀疑地试图回想，自己真的每一次都是那个时候才会喊陆辞决全名么？ 不可能吧。 不对，关键是谁会不习惯别人喊自己全名啊！ 宋烯越想越脸热，他觉着陆辞决这根本是故意调戏，于是也不甘示弱，说：“别人都这么喊的，那岂不是每次有人喊你都要想歪。真没想到啊陆哥，看似正经，啧啧啧。” 陆辞决纠正他：“不是谁喊都有这种效果。” “你......” 宋烯说不过他，也丝毫不怀疑现在的陆辞决说这种露骨的话是根本不会脸红的，于是憋了半晌，只好噤声。 第66章 主人，我永远跟随你 年关一过，时间仿佛被按了加速键。 宋烯和陆辞决在返校前和秦予航他们几个高中同学见了个面，大家短暂相聚，便再一次分道扬镳，背上行囊前往全国各地。 一晃到了大三，房东的儿子回来了，房子也不再续租。 宋烯和陆辞决于是换了另了个更大一些、在一层还带院子的住处，也可以让大佬有地方撒欢。 他俩的关系如今在好友间已经不是秘密，在一起生活久了，学校事情相互商量，回到家后陆辞决也不再需借住那一堆“化学实验道具”才能做出各式各样的菜式。 偶尔和赵成冬他们出去聚餐，两个宿舍的人聚在一块总要调侃一下宋烯和陆辞决，说他俩日子过得仿佛多年的老夫老妻。 陆辞决确认拿到保研名额的那一天，宋烯比陆辞决本人还要兴奋，特意提早从实习的公司出来，高兴地给他庆祝。 然而没过了多久，宋烯家里就忽然提出了要送他去国外。 宋烯发愁了有段日子，他自由散漫惯了，鲜少为了什么事情长一段纠结和烦心过，但毕业越来越近，周围人的话题越来越多开始围绕在找工作和考研，让他也不免受到影响，感觉到了压力。 陆辞决得知这件事之后第一时间就对宋烯说过：“无论你选择去哪里，我都会和你一起，所以不要想太多。” 如果有一千个需要考虑和纠结的因素，至少陆辞决不想成为让宋烯为难的因素之一。 然而宋烯没说话，他知道陆辞决能做到，可是对方的保研就太可惜了。 偏偏爸妈这一次还很坚持，说是大学就想过送宋烯出去的，但因为照顾外婆没顾上和宋烯提，觉得心里亏欠。 于是这件事就半是发愁半是拖着，直到有一天郑余遥恰巧来z市办事，顺带来看看儿子，才无意间打破了这僵局。 郑余遥是下午四点多到的z大门口，宋烯的课也是差不多时间结束，她便把车停在路边，站在校门外等了会儿。 说来也巧，这天正好有几个学生也在路边等车，交谈间无意提起来宋烯的名字，郑余遥微微侧头，就听到两个女生夸赞宋烯在击剑社的训练的视频很帅。 郑余遥微微牵起嘴角，正心里觉着骄傲，却忽地听到另一个男生插话。 “帅归帅，不过我可友情提示你们，不要暗恋你们的宋学长，人家有对象，谈了好几年了都同居了，很稳定。” “啊，真的假的啊？”女生问。 郑余遥心里也惊讶，她不反对宋烯谈恋爱，可是没想到都已经发展到同居，想着等会亲自问问提醒宋烯把握好分寸。 然而下一句，男生的话却让郑余遥顿时愣住。 “猜猜他对象是谁？” “谁啊谁啊？” “去年校庆优秀学生代表讲话，把你们迷得不行那位。”男生压低了些音量，大概是看出了女生们惊讶神情，“是的，就是你们想的那样。” “陆辞决？！！” “低调低调。”男生的语气十分得意，充满掌握八卦的优越感，“我是听我哥朋友说的，他们和陆学长是同专业，所以消息绝对保真。” 第81章 声音逐渐飘远，几个学生面前停下来辆出租车，他们上了车，后面的话郑余遥没听到了。 宋烯从学校出来的时候，就发现郑余遥似乎在发呆，宋烯远远地朝她扬起胳膊打招呼，郑余遥都没有注意到。 “妈？”宋烯走近了，喊了两次，郑余遥才回过神来，嗯了一声。 “刚下课？” “是啊，知道你在等，我第一个就出来了。”宋烯笑起来，他妈好不容易来一趟z大附近，宋烯选了一堆好吃的店，准备带郑余遥去尝尝。 “前面两条街有个商场，里面有家粤菜很好吃，还有另一家稍微远点，在另一个区，”宋烯兴冲冲地给他妈介绍，“不过反正你开了车，要过去我提前打电话约......” “不邀请妈妈去你租的房子坐坐吗？”郑余遥却忽然说。 宋烯愣了下，看了眼时间，才过五点，这个时候去吃饭确实有点早。从中午听说了郑余遥要过来，他光想着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可以带她去尝尝，想到这茬。 也是郑余遥提起，宋烯才后知后觉地答应，“可以啊。我租的房子不远......” 说到一半，宋烯其实有些犹豫，家里到处都说双份的物品，陆辞决存在的痕迹太明显。 宋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和郑余遥解释。 “嗯，那上车吧。”郑余遥说。 宋烯只好硬着头皮去上了车。 一路都在忐忑。 虽说原先和秦予航聊起来出柜的事，宋烯嘴上说着家里应该会接受，可是并不代表他丝毫都感到不紧张去坦白这件事情。 以前只是想着，等到毕业后找个合适的时间和家里摊牌，或许家里能把他当个成年人看待，知道这是他很认真的决定。 但是设想归设想，自己组织好了语言和突然被撞破是不一样的，一路母子两个人各有所思，几乎没怎么说话。 郑余遥进门后，宋烯先是将大佬抱回了卧室，关起门。 又打开了客厅落地窗的拉门通风，避免猫毛引起郑余遥过敏。 房间里的各处都是成双成对的，从衣服到鞋子，甚至碗筷杯子，宋烯心里既忐忑又纠结，他跟在郑余遥后面，等待着被询问。 但郑余遥却始终什么都没问，她只是简单在房间看了一圈，而后问了宋烯的近况，问他有没有好好吃饭。 宋烯全都乖乖地回答后，才听见郑余遥忽然叹了口气，“小烯，你最近好像瘦了，是不是快毕业了压力太大？” 宋烯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动了下，看向他妈，一瞬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爸妈让你出国，其实是想让你锻炼锻炼，多看看世界，因为你的性格一定是到哪里都可以交到朋友的。压力也相对小一些。” 郑余遥说，“但是我看你的样子，好像不是特别情愿，如果真的实在不想去，我们不会强迫你。” 停顿了片刻，她才继续：“小烯，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跟我和爸爸说，我们一家人一直都是这样的不是吗？” 郑余遥放下杯子，平静地看着宋烯。 宋烯心里一紧。 几乎是立刻明白，郑余遥已经看出来了。 但她没有逼问，而是想等着自己儿子能主动说。 意识到这一点，宋烯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发酸，他快速地低头眨了下眼，才轻轻地呼了口气。 再次抬头，宋烯目光郑重而又认真，“妈，其实这里是我和陆辞决一起在住，从大学开始，一直都是。” 他停顿数秒，心底也还是无可避免发慌，可最终还是坦白，“我和陆辞决在一起了。” 宋烯说完，不太敢第一时间去看郑余遥的神情。 但郑余遥沉默了许久，让宋烯渐渐有些不安。 他担心郑余遥不能接受，又怕是自己之前的设想太乐观，越发坐不住，于是低声补充，“妈。我是真的，很喜欢他。” 被隐藏在下一句的话显而易见，希望你不要反对。 郑余遥似乎是在回想什么，过了良久，宋烯才听见她说了句，“这真的是意外，也不算意外。” 几年前过年那一次，陆辞决来家里吃饭的用心程度，和宋烯对他这个同学不一样的关心，其实都能说明问题。 只是她一直没有刻意往这个方向想过。 不过既然确定了这件事，郑余遥接下来的话，便问得更直接了些。 郑余遥看着宋烯的眼睛，只想确认一件事：“那你不出国是因为这个吗？我上次听你说那孩子保研了，小烯，你有为了自己考虑过吗？” 宋烯顿了顿，并没有否认这点。 “我如果说没有这个因素，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可是抛去这个因素，他确实还思考了很多。 宋烯发自内心地向郑余遥坦白，“但不全是这个。也许你们都觉得我很适合出去，可是我确实真的没想过，至少目前，我可能还是更想要留在这里。” 宋烯说：“我在这里有朋友，还有大佬，我做不到很不负责任的把它丢给别人。而且我也......舍不得你们。” 长大也许都会羞于对父母表达。 可是今天正好赶上，宋烯也就坦诚地说了出来。 郑余遥看着他，轻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宋烯的头。 宋烯不确定郑余遥的意思，忽然想起什么，又说：“而且其实陆辞决说过就算我出去，他也会跟我一起。你知道他实力的。” 郑余遥瞥了他一眼，宋烯被看出想法，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孩子不错。”郑余遥拿他没办法，看宋烯一副还没完全放下心来，试探她能否接受的样子，只好表了个态，“那你们两个自己商量吧。” - 陆辞决最近都要到晚上十点多才回来，对方被导师又拉去做什么模型的研究，这阵子挺忙。 所以当宋烯到楼下送完郑余遥后没多久，就又听见开门的声音，他还愣了下，一看时间，竟然才不到九点。 “陆哥？” “嗯。”陆辞决低着头换鞋，他给宋烯买了几串冰糖葫芦，见宋烯走过来，便把糖葫芦塞到人手里。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宋烯有些疑惑。 “你不是说有事要和我说？” “啊，没那么急。”宋烯是个行动派，傍晚时候和他妈说开，确认了留下，和陆辞决的关系也被接受，两件事尘埃落定，他迫不及待给陆辞决发了条消息。 没想到陆辞决提前回来了。 本着不让对方白白提前这么久的想法，宋烯想了想，很痛快地告诉了陆辞决傍晚的事，见陆辞决听到他和家里坦白，似乎有些紧绷，宋烯立刻说：“别担心，她同意了。” 说话时，宋烯勾起手，得意地勾了下陆辞决的下巴。 在对方有些惊讶的神情中，十分愉快地拆开了冰糖葫芦的包装，将山楂球放在嘴里。 “陆哥，”宋烯一边咬开山楂，舌头舔了下差点掉下来的糖渣，一边说，“我会努力继续留在z大的，争取我们还在这住，不用搬家了。” 陆辞决目光深邃地盯了他半晌，从惊讶到慢慢接受了目前的事实，再到整个人被面前宋烯的样子吸引。 陆辞决将外套挂好放在一边，又去洗了个手，才折返回客厅，一把将低着头看手机，举着第二串冰糖葫芦的宋烯抱了起来。 “我靠，干嘛啊陆哥。”宋烯吓一跳，“我的草莓差点没了。” 他这话说完，跟应景似的，被咬了一半摇摇欲坠挂在竹签上的半个草莓还真的掉在地上，被路过的大佬“嗖”地窜过来，叼进嘴里。 “看吧，都怪你。”宋烯垂眼，有些不满地对陆辞决说。 “下次这种事提前和我说，不要自己面对。”陆辞决沉着嗓音，目光动容。 “不怕，我妈很温柔的。”宋烯说，“你几年前就和阿姨说了，不也没什么” 陆辞觉还在仰头看着他，宋烯似乎都能在对方深黑的眸子里看出自己的倒影。 宋烯安静了一秒，忽然有些脸热，“放我下来，我把剩下的草莓吃了。” “别吃了。”陆辞决将他手上的草莓冰糖葫芦拿下来，随手放在餐桌，“我给你种。” 房间里灯没有开，宋烯还在震惊于陆辞决这霸道地发言，然而透过外面一丝光亮，和被陆辞决那双蛊惑性十足的深邃眼眸注视着，直到被压在床上，他才想起来说句什么。 “陆......”差点喊出口，又猛地停住。 陆辞决低头看着他，忽然低声说，“名字喊不出口？可以换个称呼。” 宋烯心跳得很快，下意识问：“换什么。” 陆辞决低眸看着他，而后俯身贴近，“喊你下午发短信喊的那个。” 宋烯：“？！！” 前几天才新换了手机，输入法还没记住宋烯的打字习惯，所以下午宋烯和陆辞决发消息，打字太快，直接按习惯两个字母缩写，把“陆哥”打成了“老公。” 第82章 等到他发现，已经过了可以撤回的时间。 “我，打错了......”宋烯垂着眼，不好意思直视陆辞决，“而且你都没回我，我还以为你没看见呢。” 陆辞决在他眼皮上亲了下，反问，“没看见我怎么会提前回来。” 宋烯睁大眼睛，震惊了。良久才说：“我不会影响你学习吧......不过你都保研了，应该问题不大。” 陆辞决没忍住，凑过来亲他。宋烯迷迷糊糊地迎合着，两人唇齿纠缠，衣服渐渐散落在一边，中途宋烯忽然听见陆辞决低声说了句。 “都是草莓味。” 宋烯脸红得不行，他不知道陆辞决是不是故意的，每次都要说着这么直白的话。 本着被撩了要撩回去的念头，他抬了抬下巴，说，“是吧？其实我手上也有，你没闻到吗？某些人当猫的时候还偷偷舔过我的手呢。” 陆辞决动作一顿，抬眸看了宋烯一眼。对方白皙的脸近在眼前，嘴唇微微泛红，眼尾带着雾气，说话却是不饶人，执意要挑衅的语气，另陆辞决呼吸一重。 他低头含住了宋烯的手指，漆黑的眸子沉下来，说：“是这样吗？小烯。” 宋烯受不了了，他抗议，“不要喊这个。” 陆辞决点点头，从善如流地改口，“好。” 他拿开了宋烯挡在眼前的手臂，认真地看着他，说：“主人，我永远跟随你。” 眼睫微微抖了下，宋烯明白陆辞决的意思。 前阵子他还在纠结要不要出国那会儿，正好中间赶上了陆辞决生日的那一次，听到过陆辞决说类似的话。 陆辞决当时许愿说：“希望我能一直在宋烯身边。” 不是“宋烯一直在我身边。” 无论宋烯去哪里，哪怕是他没有成功考上研，陆辞决都会跟着他改变选择，一起去宋烯想要去的地方。 宋烯抬起脸，嘴唇主动贴了下陆辞决的唇，“我会尽力的。” 顿了顿，他才慢吞吞地，有些不自在地在陆辞决脸侧补了个称呼，陆辞决眸色一深，再次把他按在了床上。 考研结果出来那天，宋烯迫不及待想给陆辞决分享好消息，他其实几个月前定了一对戒指，正巧也是同一天做好，宋烯将它们取回来，准备给陆辞决个惊喜。 然而这天却出了点小插曲。 晚上八点左右外面猝不及防突然下起了雨，宋烯正在书房接电话，客厅通向院子的门没关，他忽然听到有什么东西从茶几掉下来，紧跟着是巨大的一声雷响。 而后，宋烯就发现猫跑了，戒指也不见了。 原本摆在茶几上那枚戒指不知道掉到了哪里，看轨迹应该是大佬经过，猫爪子勾住了包装盒子，所以现在整个盒子被摔在地上，而戒指也不知道被带到了哪里。 脑子里顿时空白了两秒，大佬养了这么长时间，一直还是害怕打雷，可是这是头一次跑了出去。 根本来不及思考更多，宋烯连忙出了门。 陆辞决到家后给宋烯打电话时他还在外面，雨天外面天气阴沉沉的，陆辞决带了把伞去找宋烯。 灰猫和他们生活了几年，于陆辞决和宋烯来说又有着特殊的意义，他们心里都不希望大佬突然走失。 两人举着手机电筒，找遍了各处、从八点多找到晚上十点多，连着一场急匆匆的阵雨都停了，宋烯和陆辞决才终于在两公里以外，找到了躲在巷子里的大佬。 这附近不好打车，陆辞决扫了辆自行车让宋烯坐在后座，宋烯抱着湿漉漉的大佬，批评了它一顿，而后挺久没说话，忽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陆辞决侧头问他。 “没什么。”宋烯心想，还好大佬没有丢。 可是原本今天他准备给陆辞决的戒指不见了，多少还是有些郁闷。 陆辞决低了低头，看了眼宋烯搂在他腰处的手，忽然说：“手张开。” 宋烯的指尖被套上了个凉凉的东西。 盯了眼手上戒指，宋烯立刻惊讶地喊出声：“停车！” 陆辞决没停，“马上到了。” “你在哪里找到的？”宋烯追问。 “阳台草丛里。”陆辞决似乎笑了下，“我收下了。” 车子已经到了家门口，陆辞决将自行车停下来，转过身看着坐在后座抱着猫，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的宋烯。 “不是送我的？”陆辞决挑眉，“我看到上面是我名字的缩写。” 宋烯心里有些不好意思，他没想到竟然搞得这么乌龙，自己还没送出去呢，就被陆辞决自己捡到了。 “大佬貌似不同意。”可他又怪不了别人，索性随口胡诌，“它看见了都跑出去了” “不同意这门亲事？”陆辞决笑了，他低头看了眼宋烯怀里的猫，为大佬辩解，“它只是吓到了，刚才下雨，容易应激，猫都这样。” 这句话似曾相识。 宋烯听到这里，也忍不住笑起来。 心里感叹陆辞决的记忆力，连这种细枝末节也记得。 这是在巷子里那个雨天，他去抓刚刚穿成了大佬的陆辞决那天，在巷子里随口糊弄秦予航的话。 “我觉得大佬不会不同意，每天早上猫粮都是我给它添，”陆辞决说着伸手点了下小猫的脑袋，“对吧？” 小灰猫抬起脑袋，也不知是不是巧合，总之真的很给面子“喵”了一声。 对面一人一猫已经站队，宋烯无法，承认道： “好吧，本来就是送你的。” “宋烯，来给我戴上吧。”陆辞决摊开手心，将另一枚戒指递到宋烯面前。 宋烯顿时心跳得有些快，他其实买这戒指的时候也没多想什么，只是想有这么个物件，看见就能时时刻刻想到对方。 可是现在，他感受到了戒指这东西，意义的确不一样。面上装作淡定，帮陆辞决将那戒指戴上时候，他的心跳却似乎比方才的雨声还要大。 四周是雨后淡淡的青草香气。 陆辞决很满意地牵过宋烯地手，安静的和他一起往家里走。 直到两人进了门。 宋烯才听见陆辞决声音似乎带了笑意，感叹道，“宋烯，有的时候我们是真的很有默契。” 宋烯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就看见陆辞决转身从玄关一旁的衣柜，取下来一件宋烯的外套，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黑色的丝绒盒子。 那是考完试那天他穿的衣服。 心跳冷不丁快了一拍，宋烯似乎明白了什么，而后就见陆辞决打开那个盒子。陆辞决似乎是也有些紧张，很认真地思索了下，“是不是单膝下跪会比较正式？” “你......”宋烯嘴唇动了动。 “我是那个意思。” 陆辞决眉眼深情而又郑重，他俯下身，仰着头望着眼前的人，为宋烯戴上了那枚戒指。 宋烯就这样有些怔愣地看着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两枚指环，听见陆辞决询问他的意见：“庆祝一下，去旅个游？” “去哪？”宋烯问。 陆辞决将自己的手机递过来，里面是一份丹麦旅行的行程表，宋烯翻了几页，最后面是一张全英文的表单。 “approvalofyourapplication......”宋烯疑惑了下，不知道陆辞决申请了什么，然而看到后面的内容，他顿时愣住。 “certificateofmaritalstatus......？” 宋烯猛地抬头。 “申根签我们办过的，临时有事没有去，但还没过期。”陆辞决指了指手机页面，“审批一个月内过去有效，我们随时可以出发。” 停了下，陆辞决抱住宋烯，低眸看着他，认真地问：“你愿意顺便和我结个婚吗，宋烯？” 宋烯缓慢地眨了下眼，停顿了良久，回抱住了陆辞决，“嗯，我愿意。”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完结啦！感谢看到这里的宝，这篇文中间修修改改了很多次，边写边修文，还凉凉的，很多次都差点怀疑人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可是心里又想着，就算写的一般，至少要给他们个完完整整的结局叭，这种信念撑着好在还是把想写的全部都坚持写完了！[墨镜]看到专栏的小树真的很感慨，以及写到最后还有一点舍不得陆猫猫和小烯……btw感谢陪伴。来自作者一些无意义的完结碎碎念。 p.s.宝宝们有感兴趣的欢迎去专栏看看隔壁酷哥和小狼狗喜欢的点点收藏叭，他们的故事即将开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