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姐她改门换派》 第1章 [无cp向] 《大师姐她改门换派》作者:更吗不更【完结+番外】 简介: (无cp,看到一些人还在问cp的事情,在此说明,无cp) 岳柒染是明岚宗的大师姐,几乎承包了门内一切大小事务,上至师弟师妹的修炼,下至门内的进账开支,耗费了两百余年的时光,终于培养出了一个风光霁月的二师弟,一个以琴法闻名修仙界的三师弟,还有一个敢爱敢恨、仗剑潇洒的四师妹。 正当她欣慰的放下手中的鸡毛掸子和账本,准备闭关修炼的时候,小师妹连清舟来了。 她柔弱无骨,热爱施善,先是救下魔界魔尊麾下的大弟子,致使门内弟子死伤数十,再是为了救下一凡人伤了交好门派的弟子,为门派带来了许多祸事。 岳柒染在处理完这些事情后,一如既往拿起手中的鸡毛掸子,却不料—— 二师弟:师姐,过于狠毒迟早会反噬自身 三师弟:大师姐,小师妹还小,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她,当真是让师弟失望 四师妹:小师妹,别怕,站到师姐背后来,师姐护着你再后来,名声被污,她为自证清白,自废修为,跳下悬崖,彻底断了与门派的一切关系。 再度归来时,她依旧是大师姐,却不是明岚宗的师姐。ps:女主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 第1章 玄月大陆,无奇不有。 在修仙界中有三大奇人,一奇为天道宗少宗主,天生不能言,偏偏口喉与常人无异;二奇为九转门小师妹,生就一双蛇眸,却与蛇族无甚血缘关系;三奇为明岚宗大师姐岳柒染,此人虽为修仙中人,却是一副流氓做派,颇上不得台面。 在众人看来,第三者不可与前两人相提并论,若不是这位大师姐得罪了太多人,怕也不会成为三奇之一,臭名远扬。 而最近,她又做下了一件不可饶恕的事情——勾结异族。 异族是其他世界的种族,以吞噬灵气为生,乃是此方世界的死敌。因着此事,无论是凡人还是修仙界,都把目光投向了明岚宗。 无人知晓,最先传出这件事情的是位于大陆中心的一家茶馆,消息一经说书人口中道出,就有两路人马赶往不同的方向,其中一个方向,便是明岚宗。 这世间灵气最为贫瘠之地为两处,一处是封印异族的诡山,一处则为明岚宗行刑堂。 在明岚宗,行刑堂独占一峰,名为刑峰。 刑峰半山腰往上寸草不生,禽鸟不落,然,最令修仙中人皱眉的是它的另一个特点——灵气稀薄。在山峰上,他们只能使用自身储备的灵气,而不能从外界吸收补充,这对他们来说犹如鱼儿离了水,修为低者痛苦不已,强者也会受到束缚,反倒是普通人可来去自如。 在刑峰山顶矗立着一座造型简朴的黑屋,黑屋地下设有牢房,这就是修仙界赫赫有名的明岚宗行刑堂。 此时,守门弟子的眼神忽然变得凌厉,身体紧绷,手中也悄然出现了一枚信号弹。 在他的视线中,正走来一个身着白衣的娉婷女子,她手提青色篮子,神色中带着几分担忧,身姿袅袅的走到守门弟子面前,行了一礼,柔声道:“这位师兄,师妹乃是宗主的关门弟子连清舟,今日特来探望大师姐,能否行个方便?” 大约是刑峰的环境所致,连清舟面色苍白,提着篮子的手在微微颤抖,整个人看起来柔弱又美丽,极易令人,尤其是男人生起怜惜保护的念头。 只可惜刑堂的人有一个不太雅观的外称——禽兽,顾名思义,非人哉。 在她柔弱的示好下,守门弟子非但没有通行,目光反倒更为冷漠,道:“通行证何在?” 连清舟看着有些无措,秀眉微蹙,轻声答道:“师妹的通行证在储物袋中,此地无灵气,要取出它较为困难。这位大哥,可否通融一二?” 不待守门弟子说话,门内传来一道森冷的声音:“宗主的关门弟子?” 她听着这句话,莫名打了一个寒颤,还不及扬起笑容,一双蛇瞳就锁定了她,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连清舟知道这人是谁,更知道自身修为高于他,但内心的恐惧却无法抑制。 守门弟子恭敬道:“堂主。” 刑堂堂主刑斩缓步走出,冷道:“既是宗主的关门弟子,就更该以身作则,不能轻易的坏了规矩。” 她僵了僵,随即楚楚可怜又满脸自责的应道:“堂主说的是,是清舟做错了。” 当她将通行证取出的时候,已是香汗淋漓,一步一行皆是弱柳扶风之态,奈何刑堂的人都不做人,接过通行证后就不再搭理她,更别说去扶上一扶。 她暗自咬牙,在刑堂人的冷眼下缓步走到位于山体内的牢房,而后一步步走向那位大师姐所在的刑室。 此时,明岚宗大师姐岳柒染被锁在十字架上,一滴滴血从脚尖、衣襟落到地上,原先红色的衣裙越加鲜红,叫人辨不清那是原有的颜色还是血。 正鞭打她的人看见连清舟到来,急忙放下手中鞭子,道:“小师妹过来怎么也不说一声?我好将这收拾收拾,免得污了你的眼。” 连清舟不忍的看了一眼大师姐,方才柔声道:“清舟哪有这般娇贵,这场面还是受得住的,只是十三师兄,大师姐,这……” 十三师兄冷哼一声,道:“岳柒染就是个奸诈性子,不见棺材不落泪,手不狠些,她哪肯认。” 她欲言又止,最后叹了一声,道:“那可否请十三师兄先出去休息,清舟想单独陪陪师姐,到底大师姐帮过我许多次。” 岳柒染在一旁冷眼瞧着,若非实在没有力气,怕是要被这两人逗得大笑起来。 待十三出去之后,她喑哑着声音开口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说我与异族勾结?” 连清舟寻了一个干净的地方站着,道:“大师姐当真不知道?” 她能知道什么? 岳柒染皱起了眉头,不知道第几次细细思索起这件事情来。 事情还要从三天前说起。 那天夜里,她正准备入睡,就有人闯入了院子,不待她出言训斥,她的师弟徐迁嘉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对她道:“大师姐,这时本不该过来打扰你,只是异族之事牵扯重大,实不能拖延。” 异族? 她还没开口询问,他就下令将她绑到了刑堂,并派人日夜行刑,逼问她与异族的关系。而她的师弟师妹们,至今为止,也就来了个不怀好意的连清舟,偏她如今也只能问她了。 连清舟温温柔柔的说道:“大师姐,三日前有人在宗门中发现了异族,经过拷问,那异族将你供了出来。” 岳柒染不可思议的看着她,道:“不可能,我根本没有跟异族有过接触。” 异族在此方天地乃是人神共愤的存在,与其有关的人尤其是修真界中人,那更是人人喊打的,她再如何,也不可能跟异族有关。 不,不对! 她刹时发现了不对劲,倘若出现了异族,那下面的人应当是第一时间来禀报她的,怎么可能一声不吭的自己拷问?更不可能像现在这般直接将她定罪! 她冷静下来,紧紧盯着连清舟,一言不发。 岳柒染凌厉的目光扫过来,连清舟不由心头一跳,差点稳不住脸上的担忧之色,紧接着心中升起了怒意,凭什么?凭什么到了现在她还可以这样看着她? 她眸色沉沉,挥手设下一道结界,一改之前的温柔担忧,有些愉悦的笑着道:“此事已定,大师姐,你还能有什么法子吗?” 带笑的面容和阴沉沉的眸子,看起来说不出来的诡异。 岳柒染表情一变,厉声道:“连清舟,你竟敢勾结异族!” 连清舟抿嘴一笑,道:“大师姐说哪的话,清舟胆小,又怎么会做出这等事情?” 她可不信她的话,继续道:“徐迁嘉呢?他竟这般不分是非黑白?” 连清舟听到这话忽然显得有些兴奋,她提起手中篮子,将里面的东西打开给她看,是一碗汤,一碗幽菱汤。 岳柒染恍惚了一下,在很久以前,连清舟还没有来以前,徐迁嘉每晚都会给她煮一碗她最喜欢喝的幽菱汤,而现在,徐迁嘉煮粥,煮连清舟喜爱的莲子粥。 连清舟发现她的恍惚,心中的怒火总算去了几分,但这远远不够。 她慢条斯理的说道:“大师姐,你听说过断头饭吗?” 第2章 岳柒染沉沉的看着那碗汤,寒着声音说道:“还未进行公审,一切未定。” “大师姐,你错了。”她笑得十分得意,“二师兄亲口说的,此事已定。这可是二师兄精心准备的,希望师姐吃得开心。” 岳柒染眼中逐渐染上红丝,她一字一句道:“不可能,绝无可能,你让他来见我!” “有什么不可能的?”连清舟歪了歪头,一派单纯不晓事的模样,但说出的话却字字诛心,“大师姐,当年我救下魔尊的大弟子,导致门内死了多少人?按理,我至少得逐出师门才是,可最后结果如何?” 第2章 岳柒染隐约觉得喉咙有几分干哑,那次她欲将她逐出师门,但是,师父出来替她说话,还指责她过于苛刻,三位师弟妹也……最后,她只罚她三十道鞭刑,并关了她禁闭。 忽然间,连清舟前进一步,按了按她身上的伤处,她从疼痛中清醒过来。 “师姐,当年的三十道鞭刑,如今,我总算是还给了你!不过,你可比我糟糕多了,当年,我有师兄师姐替我求情上药,你呢?你什么都没有。岳柒染,你活得真失败。” 她忽然一笑,又道:“师姐,我再给你看样东西如何?” 她拿出了一道洁白的绸缎,笑盈盈道:“师姐,这是用万年仙蚕丝织成的绸缎,难得得很,知道怎么来的吗?” 岳柒染面无表情的看着,并不接话。 “这可是二师兄拿千墨笔跟奇物居换的呢。” 她豁然抬起头来看向连清舟的脸。 千墨笔乃是她与千年雪兽搏斗而来,在那次搏斗中,她落下了寒症,至今还未好全。而她寻笔的原因很简单——徐迁嘉喜爱毛笔书画,她想在他筑基那日给他一个惊喜。 “啊,对了,还有这个。这是三师兄给我的,他说我喜欢玉,便将远山琴砸了,将上面的玉赠给我。” 远山琴……她为了寻这琴,在韶华居士身边端茶送水整整一月,还成为了韶华居士的药人,活得生不如死,至今为止,每月十五余毒还会发作。 “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师姐看看这花,多漂亮,这是四师姐拿佩剑给我换的。” 小四的佩剑是她从剑宗寻的,当时小四一时冲动,得罪了剑宗,她为取得原谅,在冰天雪地之下跪了三日,剑宗方才松了口。 连清舟笑得越发畅快:“大师姐,你不顾名声、不顾生命为他们寻来的宝物,在他们看来,不过是搏我一笑的小玩意。” 岳柒染忍住呕血的冲动,道:“我还当真是眼瞎,竟生生养大了三个白眼狼。” “师姐说哪的话,师兄他们很好,只是不对你好罢了。哪怕你从雪地里、死人堆中把他们救出来,哪怕你给了他们饭吃,哪怕你为他们付出一切,在他们眼里,你的生命还是不如我的笑颜。岳柒染,你说你是不是天生给人当奴隶的命?要不然他们怎么会这般待你。” 说到后面时,她声音中的嘲讽怎么也压不住,直直冲入岳柒染的耳朵:“不止他们,还有刑堂的人。刑堂可是你一手带出来的,最是忠心,可你看看,他们有来看过你?有帮你说过一句话?哪怕涉及到你的性命,他们依旧在明哲保身。岳柒染啊岳柒染,你可真失败,亲手养大的师弟师妹视你如奴隶,最忠心的手下也不顾你性命选择明哲保身,你这两百年当真是个笑话。” 岳柒染最终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咬着牙道:“你就不怕师父出关后调查这事?!” 连清舟怔住了,下一秒,她大笑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面上的兴奋再也压不住,原来她真正的弱点是师父啊。 她不安起来,难不成师父也……不,不可能,她是师父一手带大的。 连清舟压低声音,道:“大师姐,你想不想知道真相?想的话就喝下这碗汤。” 岳柒染强自镇定的看着她,但心里已经乱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哗啦”一声,是身上的锁链被解开了,一碗汤送到了她眼前。 她好像盯了这碗汤很久,又好像没多久,最后,这碗汤还是入了她口。 “大师姐,你知道这碗汤里面有什么吗?” 岳柒染抬头看着她,低低说出了三个字:“妄言花。” 妄言花,专治妄言之人,吃下它的人将永生失声。 连清舟惊讶的看着她,不清楚她怎么能喝得出来,但这件事情并不重要,想到自己一会要说的话,她呼吸都忍不住急促起来。 “大师姐,你知道这妄言花是谁放下去的吗?” 岳柒染没有说话,实际上,现在她也说不出话了。 “是师父让二师兄放的,因为他担心你会在明日的处罚中说出不该说的话,连累到我,哪怕你什么也不知道。” 岳柒染没有任何反应,连清舟不满的皱了皱眉,继续道:“三日前,我遇上了一名异族,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救下了他,还被一个多管闲事的门人发现并把消息传了出去,好在消息中只提及了是嫡系弟子所为,因此,你就被师父推了出来。” 是了,没有师父开口,他们根本无法直接定罪,她早该想到的。 师父…… 她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一场对话。 夕阳下,一名男子大笑着将一个五岁的小女娃放在肩头,道:“我是在山脚捡到你的,那你便姓岳,现在是七月,就唤作柒,岳柒。” 小女娃扯着他的头发抗议:“不要,岳柒不好听!” “那……岳柒染!怎么样?” 女娃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好。” “小柒染,从今儿起,咱师徒二人就相依为命,有师父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汤喝!” 岳柒染的喉咙越发痒了,她经不住咳了咳,竟涌出了不少血。 她摸着这血,喑哑又恐怖的声音从她喉咙中传出,似笑非哭,偏血泪又从眼中流出。 连清舟被她的模样吓了一跳,但还是说道:“不止师父,连师兄师姐都知道真相,也就你蠢,掏心掏肺的对他们。” 岳柒染不知想起了什么,大笑起来,声音嘶哑如鬼魅,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口中淌出。 见她如此,连清舟撤了结界,施施然离开此处。 第3章 第二日清晨,她被押到刑峰的公开行刑处。 见她浑身是血的模样,押送她的刑堂弟子手在颤抖。 岳柒染艰难的笑了笑,她是不是该感谢,这些年的付出到底还能换来他们的手抖。 除却刑堂弟子,其余人等都留在半空中,远离刑峰,以免灵力受制。 浑浑噩噩间,刑罚断断续续传入她耳中: “岳柒染不顾……勾结异族……罚其守三刀渊百年……” 三刀渊,风如刀,天道宗一名弟子仅仅是在那待上三年,便已身死,百年……这是要她在无尽苦痛中死去。 她抬起头来,看向师父。 她的师父青岚天尊立于半空中,一身白袍,说不出的仙风道骨,他淡声道:“岳柒染,与异族勾结乃是死罪,如今看在你这两百年的贡献仅是守三刀渊百年,还有何不满?” 岳柒染低哑的笑了起来,这笑声让不少人都皱起眉头。 青岚天尊最后还是叹了一声,声音缓和了些:“柒染,不是为师狠心,这已是最好的结果。若换成他人,连身上的修为都保不住。你有这身修为在,还是有活命的可能。” 她直直的看着师父,从何时起,那个疼她的师父变成了这样?是从她不顾一切壮大明岚宗开始?还是从小师妹出现开始? 她苦涩的笑了笑,却在这一刻做下了决定,有些东西既然毁了,那就毁得彻底点,免得总是留有希望。 她闭上眼睛,开始调动体内寥寥无几的灵气。 “不好,她要自爆!” 她听到有人惊呼,无数道攻击落在她身上,她掉到了崖边,奄奄一息。无数鲜血从紧闭的口中流出,体内体外都在发疼,疼得她连眼泪都流不出。 师父忘了,师弟师妹忘了,所有人都忘了,她最怕疼,三刀峰对她来说是个再可怕不过的地方。 也或许他们没忘,只是不在乎而已。 她闭着眼睛感受着灵脉尽毁的滋味,原来,自毁修为是这种感觉。 青岚天尊最先发现不对劲,喊停众人的攻击。 立于他右手边的徐迁嘉颤着声音道:“大师姐好像毁了修为。” 自毁修为,这种行为在修仙界中等同于断绝师徒关系,是对师父的大不敬。 她艰难的爬起来,若不是刑峰的环境削弱了灵气,她现在应该死了,真可惜,怎么没死呢?连老天爷都想让她多疼上一会吗? 青岚天尊的怒喝声传来:“孽徒,你要作甚?” 她看向师父,跪了下去,用尽全力磕了三个头。 一谢师父救命之恩; 二谢师父养育之恩; 三谢自身不敬之罪。 从今往后,岳柒染无论生死,皆与您无关。 她虽未将话说出口,但在场众人皆知她意,青岚天尊冷道:“也罢,从今日起,岳柒染非我弟子,更非明岚宗弟子!” 他一挥手,将她识海中的灵迹取出,明岚宗灵迹堂内的一块白玉随之破裂,上书岳柒染三字。 从此,她的生死与明岚宗再无干系。 徐迁嘉在此时开口道:“刑斩,还不将岳柒染带下去。” 刑斩看着她,最终还是示意弟子上前。 不料岳柒染却冲着他们笑了笑,而后毫无犹豫转身一跳,落入了深渊。 第3章 青岚天尊远远看着,毫无动容之色,俨然忘了,当初那个天真烂漫的小丫头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手段狠辣的大师姐。 “柒染,师弟师妹们就交给你了。” 一句话,只是为了一句话,岳柒染搭上了自己的一生。 若能重来,她宁愿当一个无名无姓的世俗凡人,也不愿做明岚宗大师姐。 第4章 “卖桃子嘞!又香又甜的毛桃!三文钱一个,便宜又好吃!” 卖桃的女孩声音清甜,皮肤白皙,圆脸杏眼,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不过一个早上,筐里的毛桃便卖得七七八八了。 看着钱袋子里的铜板,她一个一个数了起来,眉眼带笑。 “兮静!” 背后忽然有人拍了她一下,她反射性的将钱袋子抱紧。 那人忍不住笑了,道:“兮静,是二师兄的错,二师兄没看见你在数钱。” 兮静松了一口气,开始叨叨:“二师兄,你下次别直接拍我肩膀,太吓人了。” “好好。”二师兄笑着连连点头,又道,“师父说大师兄捡回来的那位快醒了,让你买点补身体的回去。” 她一愣,握着钱袋子的手颤了颤。 此时,一处小山峰的山顶,岳柒染正与眼前端着清水的俊俏男子面面相觑。 她脑中一片混乱,若不是身上传来灵脉尽毁的剧痛,她还以为自己不小心夺了别人的舍。 男子小心翼翼的将盆放下,道:“姑娘,韩某的师弟师妹已经出去买吃的了,你且在此安心等候。” 她默了默,开口询问:“我怎么会在……” 声音突然戛然而止,她后知后觉的伸手摸向自己的喉咙,无比惊愕,自己怎么还能说话? 男子却误会了她的意思,道:“韩某是在山脚遇到的姑娘,见姑娘受伤严重,便擅作主张将您带了回来。至于声音,师父说您的喉咙受了损伤。” 岳柒染怔怔的坐在那,一时半会回不过神来。 刑峰悬崖乃是一处绝境,跳入者无活路可言,她是怎么活下来的?还有她的喉咙,为什么还能说话? 思来想去,也只能视作一场机缘。 男子见她仿若黯然神伤,早就悄悄出去了,好给她留下感伤的空间。 一出去,他就直奔自己师父的房间。 踹门而入时,一名满头白发的老人正愁眉苦脸的看着桌上的账簿,还被闯入的大弟子吓了一跳。 老人抖着手拿起身旁的拐杖指着他骂:“不肖弟子,是想为师早逝吗?” 韩越善翻了一个白眼,全无在岳柒染面前的彬彬有礼,道:“您这叫喜丧,不叫早逝。” 师父大怒,拄着拐杖敲了好几次的地板,训斥道:“说了多少次了,为师这个年纪在修仙界就是一个少年郎,只不过显老了点!” 韩越善懒得跟他争执这事,直接跨入正题,道:“师父,那姑娘醒了。” 听闻这话,师父顾不得收拾这小子,匆忙道:“为师去看看。” “欸,师父,别急。”他匆忙拦住,“师父,弟子可以跟你商量件事情吗?” “不可以。” 毫无犹豫的回答并没有阻挡住他的话语:“师父,弟子我今年年末就十七了,换在寻常百姓家也该娶妻生子了,您看,要不要给我定个未婚妻?” 师父狐疑的低头看向他,道:“你看上了哪家姑娘?” 韩越善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看向一间房屋。 师父深吸了一口气,颤颤巍巍举起手中拐杖打了过去。 “你只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做梦!” 第5章 推门 岳柒染借着清水清洗自己身上的污垢,里衣刚刚脱到一半,就有人推门而入:“这位姐姐……” 那人一看清屋内的情景,立刻边道歉边将门关上。 岳柒染本也被吓了一跳,但发现是个姑娘后就松了一口气,继续清洗。 守在门口的兮静想起刚刚那幕,手不自觉的在胸前比划了一下,又在腰部也比划了一下,眼神有点飘忽不定,怎么会有腰那么细,但…… “兮静,你在门口做甚?你不是过来帮那位姑娘打理吗?” 二师兄的声音忽然响起,将她惊住了,回过神后,她张开双手护在门前,道:“二师兄,你别进去。” 他疑惑的看着她,又道:“我没打算进去,不过兮静,你脸怎么这么红?” 兮静脸更红了,语气也凶了起来:“要你管!还有,以后不敲门别随意推门进这位姐姐的房间。” 二师兄无奈的笑了笑,委婉提醒道:“有这个习惯的人好像不是我。” 赶在师妹跳脚前,他又补上了一句:“对了,厨房的汤在炖着,你一会记得去看看。二师兄还有事,要先离开一趟。” “大师兄呢?他不能去看看吗?我还要守在这。” 兮静看到眼前师兄的神色更是无奈,他压低声音道:“大师兄好像又犯了浑,师父正拿着拐杖满山追着他打呢。” 此时的山腰处,韩越善喘着气爬到了一棵树上,树下的师父正拄着拐杖四处寻他。 他趴在树枝上,有气无力的看着师父,奇了怪了,自己一个青年男子,怎么就能被一个拐杖都拿不稳的老头追成这副鬼样子,也亏得师父一气起来就忘了自己是个修仙者,要不然他就惨了。 话说回来,也不知道美人姑娘的心情缓过来没有,照他看来,那般貌若桃花的容颜配上沙哑的声音确有些遗憾,也不怪她黯然神伤。 不过无事,他不嫌弃,待她嫁于他后,他定然好好待她。至于小桃红、春姑娘,还有那山脚的李寡妇,若是姑娘介意,他不再去见她们就是。 若是不介意…… 正当他浮想联翩之时,一道凉飕飕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徒弟,如此猥琐的神情,你在想什么?” 他僵了僵身体,回头看着坐在一旁微笑的师父,什么风花雪月的心情都没了。 惨叫声再度在山中响起。 当然,这一切岳柒染都不知道,她身前自称兮静的姑娘正拿着衣服端着汤,词不达意的解释门上的门栓去处。 她听得有些糊涂,但还是听出了重点,那门栓在很久以前被她的师父拿去揍人了,至于揍人的原因倒是听不出,门栓最后的去向也不清楚。 不过比起这个,她比较奇怪另外一件事情,为何这个姑娘的眼神飘来飘去,不敢直视她也就罢了,脸居然还红扑扑的。 莫说兮静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哪怕知道了,也不可能告诉她。 解释完后,她一股脑将碗和衣服塞到岳柒染手上,低声道:“这位姐姐,你先喝汤,再换上干净衣服,我出去外面守着。” 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模样,岳柒染越发不解。 第6章 南崖逸散门 兮静算着时间,觉得她已经收拾好后敲了敲门,得了应允,方才敢入内,一举一动,无比规矩。 岳柒染看着眼前腼腆可爱的姑娘,语气放软,道:“兮静姑娘,这是何处?” 她十分乖巧的抬了抬眼,细声细气道:“这里是南崖逸散门。” 南崖逸散门? 正当她在脑海里搜寻这一门派的信息时,兮静欲言又止的看着她手边的衣服,最后还是问道:“这位姐姐,你为何不换衣服?是行动不便吗?” 岳柒染随口答道:“不合身。” 不合身……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又悄悄看了岳柒染一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地方去,眼神居然飘了起来。她轻咳了一声,尽量一本正经的说道:“尺寸这方面是兮静没有考虑周到。” 说到这里,她咬了咬唇,似乎做下了一个十分艰难的决定,又道:“姐姐再等等,兮静一会就下山买布料。” 岳柒染懵了一下,为什么是布料,而不是成衣? 不过她没有多问,而是转移了话题:“南崖逸散门是在何处?我孤陋寡闻,竟是没有听说过这个门派。” “我们门派位于南崖,唤作逸散门,并不出名,姐姐没有听说过也正常。” 南崖?这个地名她也未曾听说,好在她并没有疑惑太久,兮静就继续说了下去。 “南崖是旭甲城外的一处小山峰,少有人知,姐姐又是从何处来?” 岳柒染僵了一瞬,随即冲她笑了笑,神情中有着几分伤感,道:“兮静姑娘,我没有家,更谈不上从何处来。” 兮静顿时心生怜惜和愧疚,连忙补救:“对不住,是兮静不该多问。姐姐继续休息,兮静去看看师父他们回来了没有。”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岳柒染的眼神莫名沉了一下。 自三千年前的那场大战后,玄月大陆便再无皇室,大陆事宜由修仙门派处理,每一门派都有属于自己的领地,四门之一旭甲门就位于旭甲城内部。 她向来同旭甲门不合,只不过旭甲门位于玄月大陆南部,明岚宗位于大陆北部,也算是相安无事。 第4章 所以,她是怎么从北部到了南部?莫不是崖下有传送阵? 不等她发散思绪,就有人撞开门倒了进来,她目光凌厉的扫了过去,却发现倒在地上的是之前的韩公子,而门口还站着一个气喘吁吁的老人,他手里挥舞着拐杖。 两人目光一对上,老人立刻将拐杖拄到地上,道:“这位姑娘,是不是惊到你了?” 岳柒染思索了一会,迟疑道:“您是逸散门的门主?” “哪里哪里,逸散门也就是个小门小派,门主二字倒是让老汉汗颜了。” 韩越善边爬起来边背着岳柒染翻了一个白眼,您现在倒是知道自己是一个老汉了。 岳柒染听闻此话,心知他只是谦虚,立刻强撑身体站起来,行了一礼,道:“还未感谢您的收留之恩。” “姑娘言重了,举手之劳罢。还未问过姑娘姓名?” 她顿了一下,答:“无名无姓。” 第7章 隔音禁制 在他们诧异的眼神中,岳柒染一脸悲伤的讲述了身世。 父母去得早,没来得及给她取姓名,村里人都喊她丫头,吃着百家饭长大。偏巧半年前旱灾来临,她出村求生,哪料遇上了劫匪,她拼尽全力才骑马跑了出来。 她那泫然若泣的模样配上这一番话,当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韩越善更是心疼得不行,道:“姑娘别难过,今后有韩某在。” 嗯? 岳柒染被这莫名其妙的话惊到了,差点没能维持住脸上的神色。 那老人更是拿起拐杖就打了过去,韩越善不失风度的边躲边道:“姑娘见笑了,师父今天心情不好,韩某先行出去,以免误伤你。” 看着这一老一少打闹般离去,岳柒染面上悲伤依旧,只是垂下的眼眸中不见任何感情。 听着屋外的鸟叫莺啼,便知道,大陆南部正是初春。 只是,在这扇门被撞开之前,她没有听到过外面的声音,是他们设下禁制用来防着她吗? 此外,之前那位兮静姑娘的神色也有些诡异,再是门主自称老汉,处处透着不对,她还是快些养好身体,离开这里较好。 这般想着,她艰难的站起来,走到门边,想要将门关上。毕竟若是听到不该听到的事情,对她也是一个大麻烦。 一来到门边,她就发现了门上一道化形禁制,应当是隔音所用。 不过…… 她眯了眯眸子,隔音禁制一般是随用随撤,能做到将禁忌设在门上,且随着门的开合发挥作用,这位门主也不一般。 她刚刚把门合上,还未转身,门就被人一把推开,连带推开的还有她。 踉跄了一步,推门的兮静姑娘就迅速扶住她,惊骇道:“姐姐,你还好吗?” 她站稳后虚弱的笑了笑,道:“无事。” “是兮静的错,不该不敲门就进来。”她边道歉边扶着她走向床铺。 岳柒染脚步顿了一下,不着痕迹的扫一眼禁制,离开的想法越加急切。 兮静将她扶到床上后,问道:“姐姐刚才在门口做什么?有什么需要兮静帮忙的吗?” 她笑着回道:“外面有些吵,就想去把门关上。” “原来是这样。”兮静顿了顿,颇有些骄傲的说道,“姐姐若是喜静,之后我画一个隔音符给姐姐,姐姐将符贴在门上,除却有人敲门踢门外,外部的声音可以屏蔽掉大半。” 岳柒染有些猝不及防,道:“听着很厉害。” “师父的隔音禁制在方圆百里那都是排得上号的!我虽然没师父那般厉害,可以直接在门上设下禁制,但画下的隔音符也是别人比不得的。” 听得出她对此很自豪,连自称都从“兮静”变为“我”。 她一脸佩服的感慨了几句,又不着痕迹的奉承了那位门主几句,然后道:“兮静姑娘,门主他可有说我何时可以恢复?” 兮静愣了一下,迟疑了好一会才道:“师父他说姐姐大约半月左右才可以正常走路,至于彻底恢复,还需很长时间。” 她这般迟疑的态度让得岳柒染越发警惕。 第8章 秋胜宴 三天后 岳柒染觉得自己可以正常行走后,便主动出了门,想要离开这个处处不对劲的门派,但映入眼帘的风景却让她怔了好一会。 漫山结果的桃树,微凉的天气,这分明是秋季,她之前怎么没注意到? 不对,她落入悬崖时便已是夏末,南部与北部的季节怎么可能如此相近? 又或者这里并非南部? “姐姐!” 兮静的声音响起,她下意识想要后退,却硬生生克制住自己。 她穿着素色衣裳过来,笑道:“姐姐怎么出来了?” 岳柒染强做镇定,道:“我身体好得差不多了,就想出来走走。” “那也好,兮静这三天连夜裁了衣裳,姐姐一会去换上吧。” 她点了点头,随着她走过去,兮静继续道:“正好二师兄要回来了,说不得我们今天晚上可以加餐。” 她没有接这句话,因为她发现这里的每一处屋子,门上都有禁制,这是怎么回事? 岳柒染心不在焉的换好了衣服,这衣裳出乎她意料,竟是大红色的,她还以为兮静会买素色衣裳,毕竟她看起来很喜欢素色。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惊讶,兮静笑道:“第一眼见到姐姐就觉得姐姐肯定很适合红色,姐姐穿穿看。” 待她换好衣服从房间里走出来,兮静正同一名陌生男子在门口说话,脸上颇有抱怨之意。 不过一见她出来就收敛了神色,那名男子眼中闪过惊艳,出来的这名姑娘长得极艳,眼是丹凤眼,鼻是高挺鼻,唇是烈焰唇,一眼望去,这美貌带来的冲击力差点让他缓不过来。 不过眼神一微微往下,他就移开视线,客气道:“姑娘,我是兮静的二师兄,赵薛。” 他在打量她的时候,她也在打量他,这位二师兄长得不若之前那位韩公子好,却自带书生气,整个人看起来文雅腼腆,不自觉的就让人心生好感。 她微微一笑,道:“赵公子好,我无名无姓,你继续称我为姑娘便是。” 他虽面带疑惑,却也不追问,颔首道:“好的,姑娘。” 兮静见他们打完招呼,就满脸郁闷的说道:“姐姐,今晚加不了餐了。” “怎么了?” 她挽住她的手,抱怨道:“旭甲门要开秋胜宴,原先定了我们的桃子,哪想到这生意竟被别的门派抢走了,真可恨!” 旭甲门同旁的门派不同,它专门炼制法宝,其中,主要以机甲为主。机甲是旭甲门的独门秘技,仿若衣服,可以加强修仙者的攻击力与防御力,曾有人穿着机甲跨阶杀敌,这也让旭甲门名声远扬。 而秋胜宴则是旭甲门每三年一次的大宴,专门招待各方来客,主要是为了展示旭甲门新出的机甲。 最关键的一点是,秋胜宴开在秋季,也就是说…… 她不动声色的将话题引向修仙界的奇人怪事,很快她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原先修仙界有三奇,不过现在变成了双奇,因为其中一奇岳柒染被发现投向异族,落入悬崖死了。” 她稳住心态,佯做好奇,问道:“这是何时的事?” “两年多以前,过去很久了。” 第9章 未婚妻没了 无论岳柒染心中是何想法,他们都来到了大堂。 此时,门主已经坐在了那里,面上很是郁闷。 这是她第一次跟他们同桌吃饭,却没有看见韩公子,自然多问了一句。 孰料门主一拍桌子,气道:“那就是个孽徒,姑娘你不必关心他。” 这般大的反应让她甚是诧异,兮静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气鼓鼓的解释道:“大师兄他就是一个混账,到处沾花惹草,最近还看上了一个良家女,能不让师父生气吗?” 说到这,她停了一会,又忍不住补充道:“就他那副模样,也配!” 赵薛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岳柒染,也不由点了点头。 岳柒染被这眼看得寒毛直立,难不成那良家女是她?如果是,那就麻烦了,她现在不过一废人,如何斗得过修仙者? “这位仙师……” 她想要下山的请求还没说出口,就被门主打断了:“仙师当不起,也就一普通人。老汉姓温,你唤我一声温爷爷就可。” 兮静也连连点头:“对啊,上回姐姐喊师父做门主,兮静差点没反应过来。” 她顺势借着这话头试探道:“仙师当真是谦虚,不论别的,单是那门上的符号就颇为神奇,非我们这等普通人能做到。” 温门主叹一口气,声音不自觉放低:“旭甲城时常有乱七八糟的声音传出,不精通隔音禁制,怎么睡得了觉?老汉也就这点能耐了。” 疑点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没有的,也无甚大碍。 第5章 岳柒染神色微不可见的温和了些许,还带着点感慨——她先前当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不过也是她之前想得不太周到,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门派用上隔音禁制又怎么了?身处安全地域,无仇人,只需安安心心的睡觉,哪用管会不会有人闯进来。 她今天这顿饭,算是这几日以来吃得最安心的一顿了,但这并不能改变她想要尽快离去的念头。 刚刚放下筷子,还未来得及重新开口,门边就出现了一道影子。 她回头看去,只见一人背对着他们站立,穿着五彩斑斓的衣服,手上握着一条将桃子串起来的绳,后腰处绑着一簇从公鸡尾上拔下的毛。 他小碎步后退进入大堂,腰处的公鸡毛直直冲着他们怼过来,手、头还在配合着脚步扭动,时不时就有一个脆弱的桃子从挥舞着的绳上落下。 啪的一声,兮静手上的筷子落了下来,表情甚是精彩,惊愕中带着愤怒,愤怒中又透着几分嫌弃。 赵薛想要移开视线又有些迟疑,在余光里,师父已经在不停的深呼吸了。 至于新来的那位姑娘,他在心里默念着非礼勿视,不知念了几遍,终于勉强将目光移开,转而去看她。 她面上毫无表情,可他分明看出了不知所措和茫然。 可怜的姑娘,大约被吓到了。 正好此时,那人转过身来,掐着喉咙道:“师父,徒弟前来谢罪,望……” 他呆滞的跟岳柒染对上眼。 完了。 未婚妻没了。 第10章 要债 在众人默默无言的寂静中,岳柒染露出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给这位韩公子找了台阶:“我第一次见到彩衣娱亲之事,韩公子当真是孝顺。”至于谢罪……她权且当作没听见。 听闻此话,韩越善眼睛一亮,在这等情况下还帮他找理由,莫不是这位美人姑娘对他有意? 也是,他样貌英俊,又救了她,还是个修仙者,美人姑娘看上他也是应当的事情。 一见他这贼眉鼠眼的模样,温门主顿时知道自个这徒弟在想什么,他一拍桌子,还没训斥呢,小徒弟就先发火了:“大师兄,这桃子是从哪来的?” 兮静站起来挽起袖子,眉眼带笑,但那声音却是阴恻恻的。 韩越善面不改色道:“自是从树上摘来的。小师妹,你问这个作甚?” 她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韩越善,一个桃子两文钱,你自己算算糟蹋了多少钱!” 看着在她面前素来可爱腼腆的兮静姑娘破口大骂的拎着板凳追打韩公子,岳柒染深感震惊。 赵薛轻轻咳了一声,道:“师门不幸,姑娘莫见怪。” 她挂着礼貌的微笑,道:“哪里,韩公子至孝,兮静姑娘可爱活泼,都是很好的人。只是我还有事情没做,就先回房了。” 这等场面,她一个外人可不好多待,哪料温门主突然开口道:“不必,姑娘留下吧。” 岳柒染怔了怔,不解的望去:“门主这是?” 他解释道:“老汉也不怕家丑外扬,实话跟姑娘说了,这小子居心不良,妄图打你的主意。一会儿老汉当着你的面惩罚他,他自觉无望,自然就会放弃这个想法。姑娘也别开口替他说话,他惯会打蛇随棍上,最是不要脸。” 她抿了抿嘴,朝着门主方向行了一礼,道:“多谢门主。” 逸散门真心待她,她却那般猜测防备,真真对不住温门主的一片好心。 待兮静出了气,韩公子已是鼻青脸肿。 温门主看着跪在下方的大徒弟,怒道:“你身为大师兄,本该以身作则,可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先是勾搭山脚的寡妇,再是去那勾栏院里寻花问柳,现在又想打良家女的主意,是想把为师气死吗?” 韩越善看着坐在一边的美人,欲哭无泪,试图挽回:“师父,徒儿哪那般差劲?徒儿明明是帮李寡妇种田和给楼里姑娘看病去了,是在做好事啊。” 兮静在一边凉凉道:“种田种到让人给你拭汗,看病看到让人给你喂葡萄?” 这回是真的完了,美人大约真看不上他了。 他生无可恋的闭上眼睛,一副赴死的模样道:“师父,您说,怎么办?” “随着你师妹去卖桃,又或是去那南翼门要债。” 韩越善脱口道:“旭甲门不买我们的桃了,剩下的桃根本卖不完。” 兮静气道:“那也不是你糟蹋它们的理由!” 他看着又要抄东西的师妹,急忙道:“我去要债!师父您放心,徒弟一定把债要回来,哪有他们抢了我们的生意又不还钱的理。” 第11章 出发 一旁的岳柒染听着这话,心中一动,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温门主果然注意到,开口询问道:“姑娘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她迟疑的站起来,轻声道:“那南翼门与贵派有何渊源?” 兮静站出来解释,原来那南翼门曾与逸散门交好,还向他们借过一笔大钱。但在兴盛之后,他们不仅不肯还钱,还在今年抢走了桃子订单。 “不知道那南翼门在何处?” 温门主答道:“南翼门位于旭甲城外南处的一处山峰上,算是旭甲门势力范围的边缘地带,姑娘是有什么事情吗?” 岳柒染行了一礼,道:“有一不情之请。” “姑娘客气,但说无妨。” 她道:“我身体已无大碍,可否与韩公子一同出发。” 韩越善激动的看过来,跳起来道:“可,当然可了,有什么不可的?师父你说是吧?” 温门主呵斥道:“没问你,别说话!” 他看向岳柒染,语气瞬间变得温和:“姑娘是想离开了?” 她点了点头,道:“是,这几日打扰诸位了,实在是无以为报,就想着跟去看看,说不得能帮上忙。” 赵薛他们也听出了她的意思,兮静担忧道:“姐姐,你的身体并没有好全,不再多待些时日吗?” 她笑着摇摇头,道:“不好多待,我还有事情。” 温门主思索了一下,直接答应下来,也没问她有什么事情,这在她的意料之中,但让她意外的事情是逸散门竟准备全门出动。 她看了一眼难掩失望之色的韩公子,想来,这一决定与她有关。 岳柒染又行一礼,便回房了。 启程那日,她挑了一件不起眼的灰色衣服,又带上斗篷,以免这张脸给逸散门带来麻烦。到底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门派,哪里经得起风浪。 这一路上行程颇快,众人很快来到南翼门附近的一处小镇。 韩越善熟门熟路的找了一家客栈安置,道:“这家客栈老板娘与我相熟,能少花些银钱。” 温门主看着大弟子与那穿着艳丽衣裳的老板娘眉来眼去,有些无力的叹了一声,慢悠悠的走上客栈楼梯。 岳柒染等人随行其后,兮静与她咬耳朵道:“大师兄这样表现是一件好事,至少证明他放弃姐姐了。” 她笑着点点头,这几日也看出来了,逸散门上下皆是纯良之人,韩公子更无可能对她用强,因而他放不放弃,于她并无妨碍。 那日下午,韩越善与赵薛二人先行去探南翼门的口风,能还最好,若是不肯还再想其他法子。 不料,这二人晚间却满身伤痕的赶了回来。 韩越善神情前所未有的冷冽,道:“那南翼门竟说他们从未借债,我们连借条都没拿出就被他们打了出来,当真是无耻!” 连看似文雅的赵薛都气得在一边连说了好几句“无耻之徒”。 兮静咬着牙给他们上药,眼睛都通红通红的,道:“是我的错,当初我就不该心软借钱。师父,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第12章 世人总是怜惜弱者 温门主叹了一口气,道:“现在南翼门处于上升阶段,我们小门小派的怎么斗得过?罢了,为师多接些隔音符的单子,总能把日子过下去的。” 赵薛皱了皱眉头,道:“如果不雇人照顾桃林,那倒还行。” 兮静连连摇头:“那不行,桃林是我们最主要的收入,何况今年的工钱还没结呢。” 岳柒染在一边也听明白了,逸散门每年年初都会雇人照顾桃林,年末卖出桃子后再结工钱。 温门主又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就这样算了。” 韩越善疑惑的看着自家师父,道:“师父,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怎的今儿那么怂?” “为师这不叫怂,叫识时务!”他转而看向岳柒染,道,“姑娘,你要往何处去?” 往何处去? 大概就是找个普通地方,过普通生活,好好过剩余的几十年甚至十几年。至于什么修仙,什么背叛,都罢了,就当还一场养育之恩。 这般想着,她心中升起了疲倦之意,但明面上并不显露,道:“找一安稳地方,过安稳生活。” 第6章 这回答与她先前所言的有事做明显相悖,但没人会不识趣的追问。 温门主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兮静,将剩余的银子赠与姑娘,就当结个善缘。” 岳柒染急忙拒绝:“门主客气,银子就不必了。” 兮静脆生生应了声是,飞快拿出银子往她手里塞:“姐姐,你是凡人,比我们这些修仙者更需要银子,就别客气了。” 眼见推不过,她只得叹了一口气,扯开话题:“南翼门的事情我倒是有一个法子,就是不知道可不可用。” 几人有些意外,温门主则笑着点点头:“姑娘请说。” 她询问道:“南翼门近日是否有比较重要的门派来访或是对外开放的活动?” 韩越善虽对她不抱希望,但还是回答道:“听说,他们明日有重要人物来访,姑娘有什么想法?” 岳柒染眯了眯眼睛,那一刻,兮静竟觉得自己看到了一只狡黠的美艳狐狸。 “上升阶段的门派极重面子,你们只需把还钱跟面子挂上钩即可。” 韩越善脱口道:“他们比我们还不要脸,要不然早还钱了。” 她摇了摇头,继续道:“他们在你们面前可以不要脸,但在其他门派面前还是要脸要关系的,要不然单靠自身实力很难站稳脚步。”或者说,像这种行事作风的门派根本不可能只靠自己的实力。 赵薛还是满脸茫然,韩越善却是眼前一亮,醍醐灌顶般连声道:“我明白了,在其他门派面前把这件事情闹开!” 兮静也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随即又皱着眉头道:“可按照今天的情况来看,我们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岳柒染轻声道:“世人总是怜惜弱者。” 韩越善一拍脑壳,兴奋道:“这么简单的道理,之前怎么没想到呢?姑娘真是人美脑行!” 师父也笑了起来,道:“反正如今没有法子,那便试上一试。” 第13章 心魔初现 看着他们兴奋的模样,岳柒染却有些走神了。 记得两百年前,她也曾遭遇这种情况,只是不同于逸散门,当时她是孤身作战,又因为师弟师妹们太过好面子,硬生生让她成了恶人,而那一门派却成了弱者,受众人同情。 当然,众人也包括了那群白眼狼,可若不是徐迁嘉生了重病,若不是小四闯下大祸急需花钱消灾,她何至于那般不要脸的纠缠要债! “姐姐?姐姐!” 她从那些回忆中清醒过来,却见他们正担忧的看着她。 赵薛道:“姑娘,你怎么了?刚刚忽然满脸……” 他欲言又止,还是咽下了“戾气”二字。 她疲倦的笑了笑:“想起了一些很不好的往事,吓到你们了?” 兮静否认道:“没有,没有,我们可没有那么胆小。” “那便好。”岳柒染顿了顿,又道,“我有些累了,先回房休息。” 韩越善皱了皱眉,关心道:“姑娘,好像还没吃晚饭。” 她摇了摇头:“实在吃不下。” 温门主点头道:“既然如此,姑娘就回去歇着吧,我跟客栈说一声,让他们留些甜点。姑娘饿了,可以去取。” “多谢门主。” 岳柒染回了房,连油灯也没点就径直闭眼休息,却迟迟无法入睡,反而越发烦躁。 终于,她逐渐进入了梦乡。 [“师姐,你怎么可以这样做?” 熟悉的指责声飘荡在耳边,她回身望去,徐迁嘉出现在她面前。 这是在做梦?这梦当真是糟糕啊。 “大师姐,你知不知道你死缠烂打的恶心样子会坏了我们整个门派的名声!” 明眸皓齿的小四出现在她面前。 啊,原来是这一段。 她并没有打算回复,但另一个她出现了。 ‘岳柒染’身着红衣出现在她的面前,说出了那番话:“我这样是为了谁,你们心里不清楚吗?别胡闹了。” “胡闹的是你!”小四激动起来,“我宁可死,也不愿有你这种丢人现眼的师姐!” “丢人现眼?欠债不还的人不是我……” 话未说完就被徐迁嘉打断:“但在别人看来,不要脸的人是你,斤斤计较的人是你,恶心透顶的人也是你。师姐,你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但我们在意。” 岳柒染讥讽的笑了,‘岳柒染’也是。 ‘岳柒染’是笑他们太过天真又不知好歹,岳柒染却是笑后面发生的事情。] 她睁开了眼睛,又再度闭上。 这梦结束得太突然了,她一时半会沉浸在梦中回不过神来。 后面发生了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是徐迁嘉拖着病体去道歉——在世人面前公开替她道歉。 是不是很懂事? 对那个门派来说,大概是吧。毕竟他懂事的帮着他们默认了她是个卑鄙小人,把她还能挽回的名声践踏在脚底,借钱不还的门派成了被人同情的弱者,那群白眼狼成了知礼明事的后辈,而她,则成了一个欺凌弱者的卑劣者。 所有人都心满意足,除了她。 她后来的声名狼藉,也由此处起。 记得那时她很愤怒,却告诉自己,他们太小,还不懂事,应当包容。 可是……去他妈的不懂事!明明她也没比他们大上几岁,凭什么让她包容他们?凭什么一切磨难都让她来背? 她豁然睁开眼睛,眼中逐渐染上一片血红。 “你千辛万苦将他们养大,他们却踩着你的名声上位。”在血色中,一个看不清面孔的人突然出现在她眼前,坐在床边,抚摸着她的头发,“愤怒吗?” 她对它的出现似乎并不惊讶:“当然。” “就这样放过他们很不开心,是不是?” 她坐起来,反问道:“你觉得呢?” “那就去报仇吧。” “我是一个废人。” 它站起来,冲她伸出了手,含笑道:“跟我走吧,跟我走,你就会变强,强到可以杀死他们。” 岳柒染眼中一片冰冷:“那可以杀死你吗?” 它怔住了,下一秒,她拿起枕边的匕首刺了过去,声音低哑:“我岳柒染再不堪,也不会被心魔控制,你给我滚!” 月光照在它的脸上,赫然是岳柒染的模样。 它消失在她面前,出现在房间里的另一个角落,道:“唯有入魔,你才有报仇的机会,真的不跟我走吗?” “入魔?呵。” 它摇了摇头,神色颇为冷漠:“这般胆小不成事,也不怪他们看不起你。如连清舟所说,你注定只能是一个废物,注定只能成为别人的奴隶。” 岳柒染面无表情的听着这段话,道:“我现在跟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他们说的话我也不在乎,若是你想拿这些激怒我,那就错了。” 心魔讥讽的看着她:“不在乎?那我怎么会出现?岳柒染,跟随自己的内心,这很难吗?” “你不配。” “我即你,我不配还有谁配?” 岳柒染看着它,突兀的笑了:“我若是入魔,那也得是我心甘情愿的选择,那些白眼狼可不值得。” 心魔摇了摇头,她继续道:“你出现的原因不会是他们。” “为什么?” “他们不配。”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极为不屑,她岳柒染可不是什么拿得起放不下的人,更何况还是一群白眼狼。 心魔寻了一个位置坐下,宛若一个普通人类:“那你的师父呢,你不想让他知道他错了吗?” “他已不是我的师父。” “可你心中对他还是有怨。”它脸上露出笑意,“你怨他为何不护着你,怨他为何不明是非,怨他无视掉你的付出。岳柒染,你不停告诉自己他待你有养育之恩,你不该也不能怨他,可事实上,你就是怨了他。对了,你还怨他待连清舟比待你好,因为在你看来,那本该是你所拥有的,你可真自私。” “闭嘴!” 看着岳柒染无法抑制的愤怒,心魔越发自在:“你嫉妒连清舟,对吗?” “滚!” 她将匕首掷了过去,心魔也随之消失。 “姐姐!” 门被人撞开,兮静冲了进来。 这一切终于暂时落下了帷幕。 第14章 要债一 兮静紧张道:“姐姐,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有人闯进来?” 赵薛开始查看窗户,韩越善迅速点上了油灯。 岳柒染脸色苍白,勉强笑了笑,道:“无事,是我做了噩梦,那梦太过真实,我一时半会没缓过劲来。你们快回去休息吧。” 兮静再度确认了一遍,最后还是不放心,决定留下来陪她。 韩越善拿出一个小罩子遮住油灯,道:“兮静,别灭灯,做了噩梦开着灯会比较好,且这亮度不会影响睡眠。” “我知道。” 第7章 这几人就像选择性眼盲般无视掉地上的匕首,岳柒染也沉默着不做解释。 怎么解释呢?她一个废了灵脉的普通人有了心魔,这本来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躺在她身边的兮静很快入睡,呼吸声均匀规律,她却是睡不着了,脑海里还飘着刚刚的事情。 人修主要分为四大类——道修、佛修、魔修、体修,修仙者多以道修为主,世人则普遍厌弃魔修。 而心魔则是道修、佛修甚至是体修修仙路上的一大绊脚石,一旦不慎,随时有入魔的风险,但只要克服心魔,实力将得到突飞猛进的进步。 可凡人生心魔,她从未听说过,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最重要的是,能制造梦境的心魔并不多见,算是心魔中的上等魔。 真是见了鬼了,这么诡异的事情怎么会落到她身上?天道到底是喜欢她还是看她不顺眼?连心魔都要给她弄个上等的。 她烦躁的闭上眼睛,开始在心里默念经文,免得情绪太过激动再招来那烦人的家伙。 第二天凌晨,兮静打着哈欠起身,却发现岳柒染站在窗户边往外看,脚边还放着收拾好的行李。 “姐姐?” 她回身笑了笑,道:“兮静,谢谢你们这些天的招待,但我要走了。” “这么急的吗?” 她点了点头,无论逸散门此次是否成功,南翼门都会关注他们,万一其中有认得她容貌的,那就糟糕了。 韩越善他们收到消息后也匆匆赶来,岳柒染看着他们,又想起昨晚那个梦境,道:“你们想出具体方法了吗?” 赵薛满脸一言难尽:“想是想出来了,就是有些不合礼数。” 他顿了顿,还是在师兄师妹的友善目光下补充了一句:“但是他们先不讲礼,那也不能怪我们了。” 她看向窗户外边,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此行过后,若是他们操作得当,你们的名声必然大跌,甚至会让人厌恶。可要想清楚了。” 韩越善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道:“清者自清,欠债不还的不是我们,我们只是在被动反击。若真有了坏名声,那就徐徐而图之,总能有解决的一天。” 兮静十分赞同的点着头:“大师兄说得是,更何况名声不能当饭吃,门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先活下去最重要,未来的事情未来再说。” 岳柒染看着这个团结一心的门派,突然心生几许羡慕,却也很快散去。 不过温门主呢? 她疑惑的问了一句,韩越善顺口道:“师父在酝酿情绪,可能不能出来送姑娘了。” 她也就不多问了,跟他们告别后离开了这家客栈。 然而岳柒染并没有真正离开这个地方,她在镇外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待着,准备一会悄悄跟上逸散门,看他们能不能成功,若能成功,她也算是结了这段因果。 因为不清楚温门主的实力,她不敢跟得太近,差点跟丢好几次,最后晚了他们整整半个时辰才到南翼门。 然而,映入眼眸的情景让她大为震惊。 只见南翼门前,温门主奄奄一息的躺在木板上,赵公子和兮静在木板两边朝他跪着,皆是两眼泪汪汪的模样。 韩公子身着白衣,满脸青肿的站着,一脸悲愤的喊道:“许门主,你们借钱不还也就罢了,殴打我和师弟也就罢了,怎么还让人对我师父动手?好赖当时师父还救过你的性命啊!” 对面的许门主脸都青了,他身旁一人道:“你在胡说些什么?还不给我把这些胡言乱语、污人清白的家伙打出去!” 那些人想要上前,兮静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看着可怜无比,她边哭边喊:“师父,没了你,弟子们可怎么活啊!” 赵薛眼睛红红的,他抹了一下眼睛,似乎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眼泪却止不住了。 一个少年潸然泪下,连鼻涕都要冒了出来,看着就让人叹息。 他转身面对着那些人,双手张开护住师父,嘶哑着声音道:“你们要动师父就从我的尸体上迈过去!” 温门主虚弱的睁开眼睛,想要伸手去触碰二徒弟落在他脸上的广袖,可手只举到半空就落了下来,一滴清泪从眼角落下,看着便是命悬一线的模样。 那些人有些犹豫,生怕真弄出人命,贵客可还在呢! 兮静哭得更大声了,她站起来冲那些人吼道:“许成则,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跪在我们面前求我们借给你钱的时候说过的话?这才几年啊?你居然为了那几个钱就派人暗害师父,你不是人!” 韩越善咬牙讥讽:“他哪是为了那几个钱,他是为了他的面子,怕人知道他曾经下跪的事情。” 许成则看着不远处那些贵客莫名的神色,人都要昏过去了。 本来他是可以直接让人把他们赶跑的,谁承想,他们好死不死的就在贵客过来的时候出现,还一副惨兮兮的模样,让得他不好直接赶人,硬生生成了现在的模样。 可他,可他当真没有派人暗害他们啊!也不知是哪个混蛋干下的事情,竟算到了他的头上。 罢了。 他一横心,决定直接用武力把他们赶走,毕竟他不能承认自己借钱之事,更不能给他们拿出证据的机会,要不然之前抢下的订单会坐实他恩将仇报的恶名! 他冷道:“满嘴胡言!南翼门何时到了要跟你们借钱的窘境?来人,把他们带走,好好查查他们背后是谁在指使!” 说完后,他歉意的看向那些贵客,心中也冷静下来。 没人会在主人家的地盘上多管闲事,哪怕是贵客也一样,只要明面上过去了,没人会在意真相如何。 第15章 要债二 如他所愿,贵客也不打算多管闲事,这世上可没那么多善心人。 其中一位领头人含笑说了一句:“家大业大自然招人嫉妒,许门主辛苦了。” 这人的话语彷佛给这件事情划下了句号。 许门主苦笑了一下,心下彻底放松下来,却也恨上了那个暗中动手的人。 要不是他们将逸散门搞得如此凄惨,他大可以在第一时间就以寻衅滋事的名头将他们赶走或是关起来,哪里会发生这种事情。 远处的岳柒染看着这一幕依旧淡定,这个结果在她的预料之中,或者应该说,除了温门主那副凄惨的模样外,其他的事情她都算到了。 若无意外,接下来应该就是南翼门私下将钱还给逸散门,免得这种事情再来一次,并对外换一个说法,挽回自己的面子。要有意外,那也只会是南翼门太过愚蠢。 不料,事情突生意外。 一名身着蓝衣、手持木剑的男子从那一行贵客中踱步走出,他无视了许门主的欲言又止,走到被抓住的韩越善面前,徐徐开口:“你可有证据证明南翼门欠钱?” 韩越善有些诧异,但还是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当然有!” 许门主微不可见的变了脸色,这人多管什么闲事?他本打算过后找时间跟逸散门和解,这下可麻烦了。 待韩越善拿出借条后,那人对比了借条上的手印、笔迹和修仙者独有的灵印,看向许门主,温和笑道:“许门主,大约是你记不清了。” 许成则背在背后的手已是青筋凸显,但面对这位贵客,也只能强笑着点头:“应该是如此,我回去再好好回忆。” 他看向自己的手下,呵斥道:“误会一场,还不赶紧放开他们!” 望着此处的岳柒染缓缓皱起了眉头,这人怎的如此多管闲事?现下这般,南翼门怕是直接没了顾忌,不过后面的事情她也管不着了。 她整了整斗篷,转身直接离去。 当天晚上,她落脚在一个小村庄里,不远处就是旭甲城与无人境的交界处,只需通过一些简单的检查便可过去。 无人境并非无人之境,而是无仙者境,它围绕着玄月大陆而存在,曾被异族侵占,至今为止灵气稀薄,也就比刑峰和诡山好上一些。 因此,在里面生活的大多数是普通人,还是亡命天涯的普通人。 而她打听过了,边境的守卫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需塞些钱财便可过去。 在她思量这些的时候,许门主正在大发雷霆。 他将一盏茶杯狠狠掷在桌上,怒道:“去,去查是谁对逸散门动的手!” “是。” 一边的副门主待手下走后才道:“门主莫急。” “我如何不急?你看看今天那些贵客看我的眼神,就差没在脸上写上不屑二字了!” 副门主暗叹一声,道:“贵客们虽贵,但离我们远着呢,一时半会影响不到我们,就是逸散门那要怎么处理?” 许成则揉了揉额角,道:“给钱打发了,要不然还能怎样?又不能杀了他们。早知这样,我就……” 就什么他没说出来,但副门主心知肚明。 自从南翼门起来后,门主恨不得将艰辛的过往全部抹杀掉——连带让他尊严受损的逸散门在内,这才迟迟不肯还钱,还抢了生意,不就是想把逸散门逼离这个地方吗?哪能想到会来这么一出。 第8章 他低声道:“还请门主安心,待贵客走后,我们多的是法子对付逸散门。等他们识趣离开后,慢则几年,多则十几年,不会再有人记得这件事。” 他们两个细细商讨起之后的做法,殊不知门外树上正有两人听着闲话,喝着酒。 其中的白衣人深觉无趣,道:“这下面的门派就是没气量。话说回来,你早上作甚帮那几个人?凭空生了许多事。” 身旁的蓝衣青年浅浅一笑:“想起了一人。” “哦?” “她曾经为了钱没了名声。我那时帮不上她,便帮帮他们罢。” 他说这话时仰头看向天上的星星,似是在怀念故人。 白衣人饶有兴趣的看过去,打趣般问:“你的心上人?” 蓝衣青年回头看着他,神色莫名,过了许久才摇了摇头:“我不配。” 他怔住了,坐直身体看向自己这位好友,追问道:“是哪位仙子能让你这般自惭形秽?” “她已经离开了此方世界。”蓝衣青年神色伤感,“我总是帮不上她。” 如果让岳柒染听到他们的对话,一定会翻一个白眼,这两人都忘了,早上的帮助只会给逸散门带来麻烦,非要说有好处,那大概就是名声不受损,可逸散门又不在乎这个。 不过也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哪会为一蝼蚁考虑周全,肯出手相帮,蝼蚁就该感激涕零了。 第二天清晨,岳柒染早早起来,还没动身,主人家就为她备好早饭,笑盈盈道:“姑娘,先填了肚子再赶路,这样对身体好。” 她福了福身,冲着这位婆婆道:“多谢。” “哪里哪里,昨天要不是你救下了我家那小兔崽子,他怕是得没命。” 昨天她小儿子跑进山里玩,竟碰上了小老虎,幸好这位姑娘路过。 想到这,主人家暗暗叹了一口气,这可怜的姑娘,父母被人杀害,容貌毁得不敢露脸,仇人还咄咄逼人,硬是把她逼向了那等凶神恶煞的地方,将来也不知该如何过活。 此时,当家的突然赶了回来,道:“不好了!” 她看着她家男人这副着急的模样,急忙开口询问:“怎么了?” “边境那边被人封了,每个过去的人都要细细检查。姑娘,会不会是你的仇家找来了?” 岳柒染有些诧异,皱着眉低头思索。 没过一会,她起身道:“我现在就离开,以免连累你们,告辞。” 那些人当然不可能是冲着她来的,但难保里面没有她的仇家又或是认识她的人。 只是,她怎么那么倒霉?连想要离开此地都遇上这些麻烦事。 第16章 刑堂现身 边境入口乃是一线天,即两边皆为接天峻岭,只有一条小路通行。 而原本留有两名守卫的入口竟站了十来个黑衣人,他们井然有序,无人窃窃私语,个个都是严阵以待的模样。 那肃穆的气氛将一些准备过路的人都惊得转身离开,岳柒染便混在其中。 斗篷下,她眉宇深锁,那些人身上的衣服式样,她非常熟悉——那是她亲手设计的明岚宗刑堂堂服,专用于外出执行任务,可穿着这些衣服的人,她却一个也不认得。 莫不是刑斩那边出了事? 她细细思索了一会,又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这不太可能,刑斩当初选择了明哲保身,徐迁嘉应该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最多是有所顾忌,夺了权,性命当是无忧的。 她回头又看了看那些陌生面孔,心中生出几分感慨,能在两年时间里换一批新人上来,她从前当真是低估了徐迁嘉的手段。 罢了,她何苦想这些。 不过,接下来该往哪去? 旭甲城与无人境之间只有这一进出口,其余皆是高山峭壁,先不说爬不爬得过去,单是上面的鸟兽凶禽,就够普通人喝一壶了。 不过也不是不能试一试,毕竟这里接近无人境,灵气薄弱,太过强悍的凶兽肯定是不存在的。 这想法刚刚冒出来,她的身体就痛了一下,似乎在警告她别冲动。 她无奈的放弃了这个方法,现在灵脉的确不疼了,但身上那些七七八八的伤口还在时不时的疼一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恢复。 这样一来,只能冒着风险去其他地方的无人境入口了。 此时,突然有人将他们拦了下来:“站住!” 看着这熟悉的衣服,岳柒染悄悄握紧了手中匕首,其他人可能认不得她,但他们不可能。 有人将目光移到了她身上,冷道:“明岚宗行刑堂抓捕逃犯,现在封锁无人境所有入口。你,摘下斗篷!” 她抬了抬头,声音沙哑:“哪怕是明岚宗也没资格随意指使人,更何况我现在不打算进入无人境。” 那人盯着她,她隐约听到另一人对他道:“是个女子,应该不是他们。” 他却坚持道:“一般人听到明岚宗三字就知道该怎么做,她绝对有秘密。” 不去关心口中的“他们”,反而来管她的秘密? 岳柒染极为头疼,这一代的刑堂人怎得如此多管闲事?脑子也不机灵,意图进入无人境的大多都有命案在身,哪是什么一般人。 不等她开口说话,另一个黑衣人忽然道:“那好像是旭甲门通缉的逃犯。” 这话还没落下,岳柒染身旁一人就暴起杀人,短短几秒,对面开口的那个黑衣人死于非命。 那些人群起攻击他,其余人等趁乱向四处奔逃,她也在内。 她抽空还回头看了一下,竟发现出手那人冲出了围攻,也在逃命。 她在心里摇了摇头,收回刚刚夸徐迁嘉的话,他换上来的简直都是一群没实力的蠢货。 要换成刑斩带的人,要么直接放走其他人,独留她审问;要么动手将人全部压制再说那些话;哪怕走到最后这步,也不会为了一个旭甲门的逃犯放跑他们这些人,当然了,更不可能让那人脱逃。 那人看实力应是炼体九层初期,最多也就是大圆满。尽管刑堂普通弟子也多为炼体期,但从前是出了名的可跨阶对敌,再看看现在……啧 倘若刑堂都是这副德性,那明岚宗也走不远了。岳柒染脑中突然蹦出了这一想法,又很快将其按下。 与她无关的事情,不必多想。 很快,那些刑堂弟子也回过神来,兵分多路追捕。 到底是她带过的堂口,她忍不住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专门追她和他不就行了,分出这两人追她,也不怕她反杀。 三天后 岳柒染坐在树上看下面绕了好几个圈的刑堂弟子,数不清自己到底摇了几次头。 之所以会出现现在的情况,还要从三天前说起。那时候她躲进了一处山峰,他们也跟着跑了进来。 哪料她竟然误打误撞进了一处迷踪阵法,还找不到出口。自然,同样找不到出口的还有那两个追她的蠢货。 这三天来,她在阵法里将他们二人绕得团团转,甚至还抽空抓了只鸡吃。 反观他们两个,明明是追人的一方,居然只吃野果充饥,虽说是修仙者,可也没到需要忌口的筑基期吧。 岳柒染见他们再度走远,便从身后拿出了一只新抓的野兔,准备打打牙祭——反正她是找不到出口了,还不如吃好喝好,跟着他们一起出去,这也是她留下他们的原因之一。 奈何这两人不开窍,居然到现在都在找她,而不是找出口。 等她把兔肉烤好以后,那两位终于循着香味找到了她。 其中一人看着悠哉游哉的她,再看看狼狈的自己,气不打一处来,厉声道:“还不束手就擒!” 岳柒染举了举手中的兔子,好心问道:“饿了吗?” 他咬着牙道:“我乃修仙者,怎么可能会饿!” 然而,同伴咽口水的声音和他咕咕叫的肚子都在打他脸。 她忍不住笑了笑,这两人蠢归蠢,但也算可爱。 十分钟后,三人围着那只可怜的兔子残骸坐着。 大约是吃人嘴短,那位名为周溪锁的少年不再一口一个束手就擒,而是别扭着不肯说话。 倒是他的同伴许之若,没脸没皮的说道:“看在兔子的份上,我们就先放过你。” 岳柒染笑着反问:“你们又为何要抓我?” 两人呆了呆。 对啊,他们最先的目标好像并不是她,为什么一定要抓住她? 周溪锁张了张嘴,硬是找到了一个理由:“因为你不给我们看你的容貌。” 她装模作样的惊呼一声,连连起身后退几步:“你们竟是登徒子!” “我们不是!” 他在那里跳脚,许之若也发觉了刚刚同伴那话的不对劲,颇为尴尬,急忙找补:“我们的意思是你不给我们看你的长相,那肯定有问题!” 第17章 追灵符 岳柒染跃到树上,低头看着他们,反问道:“我有问题,跟你们有关吗?” 第9章 两人怔住了,似乎……没关系。 “你们为什么要追着我不放?” “……” “就是因为你们,害得我现在出不去。” “……” “而且你们还吃了我的烤兔子。” “……” 面对她的指控,周溪锁不自在的东张西望,最后还是抬头红着耳朵继续顽强:“这是我们的不是,但你给我们看一下容貌又怎么了?” 她晃着腿,慢悠悠的问道:“那你们谁娶我?” 听到这句话,两人目瞪口呆,许之若艰难的咽了咽口水,道:“姑娘,我们是修仙者,不轻易成亲。” “那你们就别看我的相貌。” 岳柒染从树上跳下来,凶道:“家中有规矩,第一个看到我容貌的外姓男子要么死,要么娶我。” 玄月大陆上的势力众多,奇葩规定也不少,但这种规矩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 看见他们面面相觑的模样,她心情好上不少。果然,跟有趣的年轻人相处就容易开心。 在一顿折腾后,他们终于放弃了看她相貌的打算,转而问道:“你为什么要去无人境?” 她笑盈盈道:“没人告诉过你们管闲事的人活不长吗?” 许之若莫名后颈一凉,他总觉得再追问下去会出大事,看着还想开口的同伴,他迅速扯住他,道:“抱歉,我们不该问那么多。不过相逢既是缘分,我名许之若,我同伴叫周溪锁,姑娘怎么称呼?” 这么实诚?居然说了真名。岳柒染有些意外的抬了抬眼——这三天来,她早已知道这二人的名字。 看着还在等她回答的二人,她道:“叫我小七就可。” “姑娘也太防着我们了。” “我为什么要信你们?” 周溪锁皱起眉头,开口了:“我们是明岚宗的弟子。” “明岚宗刑堂的名声可不好听。” 他语气中透出几分嫌恶:“那是叛徒害的,现在她死了,自然就不会再做之前的那些事情。” 岳柒染沉默了一下,道:“叛徒?” “投向异族的一个叛徒,没什么好说的,死了也活该。” 许之若忽然插嘴道:“先别谈这些了,我们要怎么出去?” “找阵心。”她语气变得冷淡起来。 两人虽有些奇怪,却也没多想,注意力都被“阵心”二字吸引过去。周溪锁愕然的看着她:“这里有阵法?” 她转身的动作顿时停住,比他们更惊讶的看过来,脱口道:“你们堂主居然让你们出来?!” 语气里的不可思议让这两位大受打击,周溪锁讪讪道:“不历练怎么成长?” 这种水平出来历练,怕不是要死。不过这样看来,刑堂管事的的确不是刑斩了。 许之若仿若开玩笑般说了一句:“我们晃了这么久都不知道这是阵法,小七姑娘怎么知道的?莫不是某位前辈?” 岳柒染轻哼了一声,面不改色道:“我今年也就十五岁。再说了,要是前辈,能被你们追成这样?” 好像是这个理。 许之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灵光一闪,问了一句:“你们饿成这样不会是因为抓不住猎物吧?” 两人默然,连许之若都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岳柒染彻底无语了,这算哪门子的修仙者?连这么脆弱的猎物都抓不住。 她忍不住摇了摇头:“明岚宗怎么说也是大宗,怎么会让你们这样的弟子出来?这不是送命吗?” 周溪锁一听到她说明岚宗的不是,立刻炸毛,道:“谁也没想到会这样,再说了,这里的动物都很敏锐,哪这么好抓。而且我们这次要抓捕的人跟我们一样只是炼体期,总不能让那些筑基期的前辈过来吧?” 哦豁,连任务都说了。要是个个都是这秉性,那明岚宗离完蛋不远了。 好在许之若立刻发觉不对,拦住了还要说下去的同伴,转移话题:“小七姑娘,阵心怎么找?” 她揉了揉额头,无力的扫了一眼他们的储物袋:“你们没什么可以用的符咒或者灵器吗?” 周溪锁想了又想,眼睛忽然一亮:“有!有几张引北符。” 很快,他神色又黯淡下来:“但在阵法中可能用不上。” 她伸了伸手,周溪锁迷茫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将符咒从储物袋中拿出。 当真是毫无防备。 岳柒染看着这几张符,细细辨认着,而后道:“你先用一张试试。” 很快,符咒在空中转来转去,最后自燃了…… 她叹了一口气:“看来真没用。” 然后两人就眼睁睁的看着她将剩余的符咒塞到怀里的口袋中。 周溪锁呐呐道:“小七姑娘,你这是?” “不想给就自己拿。”她微笑着把双手背到背后,挺了挺胸。 两人齐齐尴尬的后退一步,他脸红扑扑的连连摇头:“不拿不拿,就当送给姑娘了。” 岳柒染满意的点了点头,顺便在心里暗暗感慨了一声:请人送东西这种事情当真是许久没做了,竟有点生疏感。 不过这点东西好像还不太够,毕竟无人境暂时去不得,留在这种地方又随时有被发现的可能,还是得多几样东西比较安心。 打定主意后,她又道:“还有别的东西吗?” 许之若果断摇头。 “不想出去了?” 他道:“真的没有可用的。” “全拿出来,我看看。” 许之若不傻,至少没周溪锁傻,察觉到了她的意思,但不知为什么,还是拿了出来。 岳柒染看着摆在地上的一系列灵器符咒,心中的满意多了几分。到底是大门派出来的,这里面有好几样东西,连规模较小的门派都不一定有。 很快,她找到了自己想要的——追灵符。 周溪锁迷茫的问了一句:“这有什么用?” 看在他们是晚辈的份上,岳柒染倒也肯解释:“此处灵气稀薄,要想成阵,阵心就必然要吸引周围的灵气或是设在灵气最盛的地方。追灵符可以追踪到这个地方。” 第18章 不值得 岳柒染解释完后就将地上的东西一一拾起,周溪锁的脸色也逐渐铁青。 这些东西对他们炼体期的弟子来说十分珍贵,要不是任务重大且这边还是旭甲门的地盘,他们不可能得到这些东西。 许之若盯着她,声音中还带着几分玩笑意味:“小七姑娘,这样可就太不讲道义了。” 她抬了抬头,说:“道义?你们堂主没教过你们,别跟外面尤其是无人境的人讲这玩意吗?” 下一秒,背后有风声传来,她毫不犹豫向左翻滚一圈,数颗尖利石子射落在她之前的位置。 许之若手中长剑直冲着她肩膀而来,她一跃而起竟是不躲不避迎了上去,长剑刺穿她的同时一把匕首也横在了他脖子上。 “再动,我就杀了他。” 身后要冲过来的人瞬间停下了脚步。 她冲着许之若笑道:“倘若你这剑朝着我的致命处,现下可就是另一个局面了。” 他身体紧绷,但面上却是冷静无比,甚至还跟她一样挂上了笑意:“小七姑娘好身手。” “哪里,没你同伴出色,仅是炼体期就能做到隔空移物,这天赋哪怕放在明岚宗也是不错的。只可惜了,你们的心太软。” 周溪锁沉着脸不说话,若非可用的灵力有限,他们也不会陷入现在的局面。 许之若缓缓吐出一口气,道:“小七姑娘,你现在受了重伤,拖下去对你没好处。可杀了我,他也不会放过你,何不好好谈谈?” “谈?没什么好谈的。我能留你们活到现在,一是不想得罪明岚宗,二是你们这些符咒还有用。” 身后的声音中透着几分气急败坏:“那你就等死吧。” 岳柒染对他的话颇为不以为然:“周公子,此处是无人境边境,灵气稀薄,像刚刚那招,你还能使出几次?说句实诚话,现在的你对我没有任何威胁可言。” 周溪锁气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却也知道她说的话是真的。 她笑了笑,竟还有心情跟他们聊天:“明岚宗不该派你过来,一个依靠灵气的人来到这种地方,注定束手束脚。” 他脸色青紫,许之若替他接话:“小七姑娘,若非你太咄咄逼人,我们并不想伤害你。” 这回换她不言语,他继续道:“你若是需要这些东西,我们可以给你一些,但有个前提——你跟我们回明岚宗。” 这话一出,他立刻感受到脖子处的刺痛感,岳柒染平静道:“我若去明岚宗,也会先杀了你们。” 周溪锁呵斥道:“你敢!我们身上有灵迹,一旦身死,你的样子就会被传回去……” 话到这里,他卡住了,她一身斗篷,传回去又有什么用? 许之若忽然叹了一声:“小七姑娘,我是想在宗门的势力范围里给你找个安稳居住的地方,毕竟相识一场。” 第10章 “你这么好心?” “换命而已。再说了,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大仇,何必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岳柒染冷笑了一声,道:“那你左手就别聚气了,凭你的实力,聚到极致也杀不死我。” 他窒了窒,放弃了这个做法,但并不放弃游说:“小七姑娘,虽是我们先动的手,但并无杀你的想法,只是你欺人太甚。” “我只要你们的东西,不杀你们,已是宽宏大量。” 周溪锁愤愤道:“分明是害怕明岚宗。” 她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罢了,何必与你们纠缠下去,怪是无聊的。” 他们尚未反应过来她的意思,许之若手上的长剑就被夺了下来,被她掷向身后那人。 看着周溪锁被长剑刺穿,他目眦欲裂,却被她一脚踹倒在地。 此刻,他才知道他们对上她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岳柒染玩味的看着他,道:“我已身受重伤,你继续追杀我,或能杀了我,当然,他肯定是活不下来。对了,下次可要拿稳自己的剑。” 说罢,她仿若毫无防备般转身离去,许之若毫不犹豫起身奔向同伴。 岳柒染并没有如他们所想的那般去寻找阵心,而是来到了一处山洞,掠夺了原住居民的生机,顺带在那暂时休息养伤——她灵脉已废,哪里用得了追灵符,只能等他们破阵了。 “废物!”不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它再度出现,啊不,它其实早已出现了,就在“叛徒”出现的时候。 她无动于衷,只是专心致志的包扎伤口。 “他们是明岚宗的人,你为什么不杀他们?” 岳柒染不耐了,道:“要杀,也是杀那几个白眼狼,杀他们作甚?” 心魔继续逼问:“那他们追杀你,还坏了你去无人境的事情,你也不杀他们?岳柒染,你有病吗?” “当然有病,要不然你也不会出现。” 它无视掉这句话,道:“告诉我,为什么不杀他们?” “不值得。”岳柒染心平气和的说道,“他们还不值得我坏了未来的安稳生活,更何况我还要靠着他们两个出去。” “你居然觉得你还会有安稳生活可言?你居然向往着安稳生活?可笑,这就是个笑话!” 她终于简单包好了伤口,开始正视心魔:“我就想像个普通人一样活着,为什么不行?” 它冷笑几声,不再接话。 岳柒染突兀的问出了一个问题:“你真的是我的心魔吗?” “要不然我还能是什么?” 她蹙眉看着它,道:“按理说,我现在就想当个普通人,哪怕有心魔,也不该是你这样的。” 它笑了,那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上尽是魅惑:“你确定你想要的是普通生活?” “当然。” “岳柒染,我即你,你不要在我面前摆出这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我知道你心中还有怨恨,我也知道你对他们两个起过杀心,为什么不遵从本心?” 她点着自己的收获回道:“我说过了,我再不堪,也不会被心魔所控,你可以滚了。” “你会后悔的。” 看着心魔消失,她忍不住笑了笑,后悔?她有什么好后悔的。 是,她是有怨有恨,但这两百年来,她太累了。 第19章 毒素发作 第二天凌晨,她尝试在林中走了走,发现阵法果然破了。然而,祸福相依并非虚言,一件坏事降临到她头上——故人相遇。 是的,她又跟许之若他们碰面了。 看着对面身体虚弱却紧握着短剑的周溪锁和把他护在身后的许之若,她头开始疼了,天见可怜,她是真不想跟明岚宗扯上关系。 许之若衡量了双方实力后,率先开口:“小七姑娘,看起来你恢复得不错。” 她扫了一眼周溪锁,客气的回了一句:“哪里哪里,周公子更好。” 周溪锁暗自咬牙,看她的目光更加愤怒。 许之若倒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道:“小七姑娘,我自认为恩怨已清,不如就此别过?” 岳柒染挑起了眉头,有些不信,到底是刑堂出来的,哪怕长歪了不少,也不该这么风轻云淡的咽下大亏。 她轻笑一声,开口戏谑:“明岚宗刑堂竟如此懦弱?” 周溪锁当即暴怒:“你别太过分了!” 许之若拦住要动手的同伴:“小七姑娘,我们同伴要来了,你快些离开吧。” “这般好心?” 他道:“我并不信你口中的家规,你迟迟不肯摘下斗篷,想来是跟明岚宗有过节。但昨日你放了我们,今日我们便也放过你,算是两不相欠。” 岳柒染颇为意外,但也不想再纠缠下去,转身就要离去。 “姑娘,稍等。”许之若却在这时拦住了她,含笑将储物袋递到她面前,“我们出身大宗,并不缺少储物袋,不若好事做到底,将它赠于你。” 她并没有伸手去接,反而“嗯?”了一声。 “姑娘年纪轻轻就有此能力,我何不结个善缘?” 他脸上笑意颇为真诚,没有半分虚假可言,岳柒染差点就信了,只可惜她知道这储物袋上的秘密——追踪符。 见她不接过去,许之若叹了一口气,道:“姑娘,怎么说都是一起吃过饭的,何必这般防备我?太让我伤心了。” 此时的他有了几分之前没脸没皮的模样,岳柒染假惺惺的跟他周旋几句,顺势接过储物袋。 随着她这一举动,周溪锁眼里的怒意消了些,看起来冷静不少——拖同伴后腿专业户。 岳柒染假装自己眼瞎,没发现不对劲,转身离开。 不久后,她找到了野猪群。 半个小时后,十几个黑衣人看着被野猪坐在屁股下的储物袋,再看看四周零零散散疑似被撕烂的衣服。 周溪锁惊愕不已,喃喃说了一声:“怎么会?” 许之若皱了皱眉头,他只是想把事情弄清楚,并未想要她的命,只是可惜了,命当如此。不过这样也好,少了不少麻烦事。 下一秒,野猪似乎嗅到了他们的气息,长嚎一声,那群野猪朝他们冲了过来——不久前,一名人类将他们的小猪崽偷走了,唯一留下的就是衣服和储物袋,这群人身上有着储物袋的味道。 黑衣人们都变了脸色,领头人下令道:“不宜正面对抗,即刻离开!” 此地灵气太稀薄了,杀几只野猪还好,杀近百只,怕不是要赔上性命。 众人四处逃蹿,其中一名黑衣人显得尤为淡定,速度也最快,他回头看了一眼追着他的野猪,暗自冷笑了一声,但笑得却是许之若他们——此地无鲜血,那女子分明没死,当真是一群蠢货,偏他还得跟这群蠢货共事。 他们逃跑的同时,岳柒染这边的情况也不太好。 她脚步踉跄的走在下山的道路上,神色苍白,但速度不减——在毒素彻底发作之前,她必须要离开这山林,找到人类群居的地方。 是的,今天是十五,体内的毒素又发作了。 她还没来得及将野猪现场布置好,更没来得及抹去脚印痕迹。现在只能祈祷刑堂派来的都是一群没经验的半大小子,要么死在野猪群里——可能太低,要么没发觉不对劲,要不然今天就真栽在阴沟里了。 此刻,她甚至后悔刚刚没杀了他们,硬多出了这些麻烦。 不久后,她冲出了这座山林,痛苦也开始侵蚀她的神智。她勉力睁大眼睛,凭着记忆往最近的一个小镇走去。 堪堪走到一半,她就眼前一昏,半跪在了地上,汗水从额头不停滴落。 疼痛就像蚂蚁,在她身上肆虐。 她拿出了匕首,往自己手上一扎,外部的疼痛暂时让她清醒过来,继续站起来往前走。 一刀一刀又一刀,走过的路上留下红色长痕。 “啊呀!” 惊叫声响起,她迷迷糊糊的抬头一看,是一个普通老妇人,可靠吗?不知道,但只能靠她了。 “婆婆,我遇上了野猪群。” 那个老妇人听着这句虚弱无比的话语,再看看她身上的鲜血,急忙喊了一声:“老头子,快过来!” 她彻底昏了过去,最后的记忆是它正在远处看着她。 梦境又来了。 [“师姐,你干什么去了?”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师妹一脸指责的望着‘她’。 “你知不知道你之前做下的事情会让宗门名声受损?” ‘她’疲惫的说道:“小四,别胡闹,我很累。” “我更心累!”小四恨恨道,“你居然为了一把破剑就跟剑宗那些人低声下气,简直丢我们的脸!” ‘她’无奈的笑了一下:“那不是破剑,那是……” “够了,它在我眼里就是破剑!” 对她的无理取闹,‘她’也不耐烦了,冷下声音:“何浅衣!” 第11章 小四看着发火的师姐,身体僵了僵,动了动嘴唇,没敢说话。 ‘她’语气也就缓了缓:“那把剑跟你极为相宜,错过了它,你很难再有合适的武器。三年之后的那场试炼更难活下来。” 小四不敢再说话,低头闷闷应了声是。 ‘她’见她乖巧下来,也就没再说话,径直往住处走去。 在房内,‘她’从储物袋中拿出药膏,褪下衣裳,看着自己身上被剑宗划出的血痕,闭了闭眼睛——看着更疼了。 再想起师妹,不由苦笑一下,毕竟还太小,太好面子,等长大就懂事了。 这些年来,每逢遇上这些事情,‘她’都会这样告诉自己。 要不然能怎么办呢?那是自己带回来的妹妹,师父也嘱托过要好好待他们,总不能让师父出关后拿失望的眼神看着‘她’。] 第20章 被老板娘救了 眼前场景再度转换,这次是黑暗的空间,仅余一根蜡烛发着光,烛火还在摇摇晃晃,时暗时明。 这是什么时候?她完全没印象。 它忽然出现在灯火旁,神情中带着几分烦躁,道:“岳柒染,你还记得后面发生了什么吗?” 不等她回答,它就自顾自说了下去:“在这件事情过后,你还帮你那三师弟寻了远山琴。他们这般态度,你却跟个圣母似的,不停牺牲自己帮助他们。” 岳柒染垂了垂眸,平静的开口:“别把我说得这么蠢,曾经,或者说在她来之前,他们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徐迁嘉为她挡过攻击,命悬一线;三师弟蓝咏季不食人间烟火,却为了她在民间叫卖;小四那样骄傲,也愿意在她出事的时候跪在看不起的人面前求助。 她回忆起从前那些事,恍如隔世,他们曾经都是很好很好的师弟师妹,虽然都有着大大小小的缺点。 它冷笑一声,道:“既然你觉得他们好,为什么还唤他们做白眼狼?” 岳柒染默然,为什么? 因为她一身血,比不得连清舟手上的一道口子; 他们容不得她一分不好,却纵着她伤害他人; 他们所谓的原则从未为她退让,却为了她恍如虚设…… 一开始,她尚且能接受,毕竟她也是这样待他们的,能理解他们对小师妹的疼爱。 可事情越来越多,她心中的茫然也越来越深,凭什么她待他们两百年的好,比不得她的笑颜? 在那几十年里,她无数次委屈,但师父却道:柒染,你是师姐,师姐跟师妹是不同的,你要包容他们。 她当时想着,也是,只听说过备受宠爱的小师妹,哪有娇纵任性的大师姐。 再说了,在她心里,小师妹是外来者,无法跟他们三个相提并论,但他们不一定啊!说不得,小师妹在他们心里的地位就如同他们三个在她心中的位置。她又何必将小师妹视作外人,白白讨人厌。 她逼着自己不去在乎那些事情,并打算放下杂务,静心修行。 然而,异族的事情彻底让她心寒了,也让她看明白了,这哪里是大师姐跟小师妹的区别,分明就是在乎与否的区别。 他们待她好,只是因为她待他们好;而待连清舟好,只是因为他们在乎她。 师父也好,他们三个也罢,早在不知不觉间将她视作了外人,可笑她还一无所知。 当年异族的事情,哪怕将真相说出,凭着青岚天尊的名头,连清舟也只会受些皮肉之苦并留下个糊涂的名声罢了。但他们宁可将连清舟的错误安到她身上,甚至还赶尽杀绝,也不肯让他们心心念念的小师妹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呵,哪里是她一身血比不得一道伤痕,分明是她的性命比不得她一滴泪! 岳柒染想到这些,神色微冷,但也仅此而已。 它嗤笑一声,道:“你倒是比上次冷静多了。” “同样的手段用一次就够了,我还不至于倒在同一个地方两次。” 心魔听闻此话,神情竟然莫名其妙的愉悦起来,让得她皱了皱眉头,又道:“你可以离开了。” “等你清醒了,我自然会离开,现在先唠嗑。” 岳柒染惊愕的看着它?唠什么?唠嗑?这是心魔能说出的话? 心魔不理会她的想法,懒洋洋的跟她讨论起来:“你说,为什么青岚天尊对你这么狠?同样的事情,落在天真无邪的小师妹身上可以说成被欺骗,但落在你身上就不行了。他宁可加重罪名,也要护着她,这是为什么?” 她不想讨论这种糟心的事情。 它可不会因为她不想就停下来。 “人心都是偏的,就像你从前偏向他们一样。岳柒染,你说,是不是你师父太过偏心?” 她面无表情找了一个地方坐下,并不打算搭理它,甚至心里还在怀疑它到底是不是心魔,就没听说过心魔可以跟本体唠嗑的。 “岳柒染,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可能,比如”它忽然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在你师父心中,你一直都是外人,所以他从不考虑你的想法,你的处境。其实细细想来,他对你的好,也只是体现在口头上罢了。” “够了!”岳柒染不耐的打断它的话,“他跟他们一样,都曾经好过。你别把我想得那么蠢,会莫名其妙对那些人掏心掏肺。” 心魔撑着下巴看着她:“可在我眼里,你就是很蠢。” “你说过的,我即你。” 它被呛住了,一时接不上话。 此刻,忽然天翻地覆,心魔的身影也瞬间消失。 她缓缓睁开了眼睛,四处望了望,这里怎么有些眼熟? 她迟疑的想要坐起来,门被打开了。她警惕的看过去,意外的发现是一个认识的人。 客栈老板娘一身抹胸红衣风情万种的走进来,笑道:“姑娘,醒了?” 她低头将她扶起,胸前的风景让岳柒染不由暗叹韩越善的艳福。 她将跑偏的思路扯回来,低声道:“多谢老板娘。” 老板娘笑盈盈道:“不用谢,韩公子帮过奴家大忙,就当回报他了。” 岳柒染在此刻适当的表示出迷茫:“不过,我怎么会在这?” 一提到这个话题,老板娘就一脸的惊魂未定,连声道:“姑娘,说起这事,那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什么?” “你差点就被卖到青楼妓院了!” 岳柒染愣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这句话的含义。 在老板娘的讲诉下,她总算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那一对夫妻身患赌瘾,生下的孩子养大后,男孩卖做奴隶,女孩卖给青楼,用来还债或赌博。 这一回,他们看见她的容貌就打算将她卖给青楼,哪里想到,青楼嫌她身患重伤又来历不明,不肯出大价钱买下她。讨价还价的时候,老板娘路过了,她认得她身上的服饰,便顺势买下了她。 老板娘庆幸道:“好在韩公子一直夸你颜若桃李,比那旭甲城内最好看的花魁都美,要不然奴家也不敢确定你的身份。” 岳柒染:…… 她是不是该对韩公子说声谢谢? “要是那青楼妈妈看见你现在醒过来了,一定会万分后悔她当时的嫌弃。姑娘,你可别出去乱走,要不然容易被盯上。” “……好的,我明白了。” 第21章 青楼荷妈妈 经过交谈,岳柒染准备先在这逗留几日,一是等身上的伤口结疤,二是想方设法筹钱还给老板娘,她之前的衣服、银子还有灵器符咒都被那对夫妇拿走了。 一日后的晚上,客栈大堂忽然喧哗起来,似是有人闯了进来,老板娘的声音从楼下传了过来:“大晚上的,你们要做什么?” 一道做作的声音回道:“玉娘,别紧张,我只是过来关心关心那位姑娘。” “她就是一个普通人,哪里值得荷妈妈关心,还请回吧。” 荷妈妈不以为然的开口:“玉娘,这话就不对了。那姑娘长得国色天香,前途好得很,你可别碍了她的道!” 岳柒染循着声音来到了拐角处,在暗中看着这一切。 老板娘似是被这句话刺激到了,冷笑道:“一个妓,前程再好又能好到哪去。荷妈妈,你还是别祸害良家女了。” “我这哪叫祸害?玉娘,我与你也算是年少相识,便不瞒你了,现下,我这有一个大好的机会,可以将一名女子送入旭甲城参加秋胜宴。凭着那姑娘的容貌,攀上贵人可不算什么难事。” 何止能攀上贵人,还能把贵人吓一跳……岳柒染在心中吐槽了一句就转身离开。 老板娘对这话却是不信的,道:“那你怎么不把自己手上的姑娘送上去?也不怕那姑娘攀上贵人后回来报复。” 荷妈妈叹了一声:“我手上的姑娘都不太成,恐怕只是走个过场,要不然我也不会把机会让给外人。你放心,我会让那姑娘乖乖听话的,说不得,最后她还会感谢我。” 第12章 “啊呸!拉良家女下水,也不怕遭报应!” “报应也是以后的事情,真金白银才是最重要的。若她被贵人选上,好处我分你一半如何?” 老板娘轻摇着扇子,遮脸一笑,道:“既如此,倒不如我去,怎么说我也是风韵犹在,比你楼中的姑娘都强。至于那好处我就不贪了,全给你。” “玉娘,你一个三十岁的女人哪能服侍贵人。你也不要拖延时间了,这外面可都有人守着,她逃不了。” 听闻此话,她收起笑意,一挥手,客栈里的小二也好,帐房先生也罢,都拿起了武器,局势一触即发。 而回到房间的岳柒染本想从窗户跳出去,只要她离开,那青楼的妈妈再生气,也无可奈何。她从未想过,自己面临的危险除了修仙界,还能来自青楼。 不料,房门在那时候被人推开。 岳柒染回身看去,一名穿着奴役衣裳的女子出现在门边。她目如秋水,眉若远山,将原本平庸的容貌拉高了一个层次。 那女子看她的眼神都是恨意,咬着牙道:“就是你抢了我花魁的身份?” 岳柒染懵了一下,这人谁?她抢了她的什么身份? 看着她不解的目光和艳丽无双的容貌,红莲心中更恨了。 她乃是镇上青楼的花魁,本来该她入城伺候贵人,可在这名女子出现后,荷妈妈改变了主意,准备将花魁的身份给她,入城的机会也给她。 旁的机会也就罢了,可那是秋胜宴!她为了这场宴会准备多日,就是为了搭上贵人,运气好些,说不得她也能修炼。这几日来,她无时无刻盼着她死,哪里想到她居然活了下来,当真是命大。 岳柒染这时也反应过来了,道:“这位姑娘,我对秋胜宴不感兴趣,对花魁身份更不感兴趣,你大可放心。” “你少骗人。”红莲完全不相信她说的话,满脸阴霾的拿出一把大刀,“只要你死了,我才放心。” 这都什么事!她叹了一声,眼神逐渐冰冷,红莲没发现不对劲,拿着刀就砍了过来。 岳柒染一挥手,一根筷子插在了红莲的脖子处。她惊愕的睁大眼睛,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就倒在了地上。 此时,老板娘匆匆来到门边:“姑娘,你快些……”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直直看向地上的红莲。 岳柒染握紧手上的另一根筷子,淡声开口:“她想要我的命。” 老板娘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姑娘你快走吧,这里我来处理。” 随着这话,她紧绷的身体缓和了些。 老板娘直接绕过尸体,走到衣柜旁,扭动一个花瓶。 衣柜一分为二向两边移动,露出了里面的一条通道。她道:“姑娘,这里直通镇外的一个小树林,你从这走,我之后会去找你的。” 岳柒染还没动,老板娘也不在乎,她从床底下拿出一个装着液体的瓶子,将里面的液体浇到了红莲脸上。 嘶嘶的声音响起,与此同时,红莲的脸也被融化了,五官变得模糊。 她在做这一切的时候,神情颇为冷静,见岳柒染还在看着,甚至笑了一下,解释道:“只要荷妈妈找不到证据证明红莲的死跟我有关,她就不会冒险对我动手,就像当日你生死不明,她也不愿为你跟我作对一样。” 此时的老板娘,完全没有之前一口一个奴家的和善模样,更没有跟韩越善调情时的风尘气质。 岳柒染抿了抿嘴,点头道:“麻烦了。” “不麻烦,小事一桩。”她笑意吟吟,似乎又成了那个和善的老板娘,可处理尸体的动作却毫不含糊。 岳柒染不再犹豫,转身入了通道,老板娘见她进去,便再度扭动瓶子,遮住通道。 这一通道越走越小,从两人并肩可行到仅容一人通行,但岳柒染脚下的步伐没有迟疑,她在刚刚选择相信老板娘,自然就不会踌躇不定。 哪怕老板娘看起来有很多秘密,可谁没有秘密呢?她何必管那么多。 走了大约一刻钟,通道再次宽敞起来。 出口出现了,在头顶上,是一个带着按钮的方形木板。 岳柒染按下那个按钮,方形木块向两边移开,她爬了上去,却发现上面是一个很狭小的黑暗空间,连坐起来都有些困难。 她四处摸索,终于摸到了按钮,一按下去,头顶的木板向上一弹,漫天星辰出现在她眼前。 她借着星光一看,自己竟半躺在棺材里。 第22章 尸魔 一颗颗歪歪扭扭的树木围出了一个不规则的圆形空地,空地上是一个个凸起的土堆,零星的几个土堆前会有写上字的木板。 看起来,这儿应该是个坟地,而她正站在坟地中央,左肩上还飘着一团鬼火。 岳柒染皱着眉头看向四周的树林,那里面甚是幽暗,偶尔有几团鬼火飘过,说不出的诡异感。当然,再诡异,也没这处位于树林中心的坟地来得让人害怕。 她抬脚迈出棺材,还未站定,就有手握住了她的脚踝,凉冰冰的,还有些硌脚。 “真暖和啊,小姑娘,能把你身上的肉借吾一些吗?” 岳柒染低头看去,一具苍白的尸体躺在地上,在冲她笑,透过它张开的嘴巴还可以直接看到黝黑的土地。 她面无表情的开口拒绝:“不行。” 随着她的话,土堆里钻出了一具具尸体,其中一个独腿尸体手上还拿着白骨拐杖,桀桀笑道:“小姑娘,知道什么叫尊老爱幼吗?” 岳柒染督了它一眼:“尊老不知道,但我可以爱幼。” 那具尸体晃晃悠悠向前迈了几步:“我可不爱幼,你知道我手上这白骨从哪来吗?” “从你的腿。”她边说边把脚上那具尸体踢开,咔的一声,尸体飞到远处,可手还在脚上,她淡定的弯腰将手扯下来。 尸体在远处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吾手!” 下一秒,手被扔到了他嘴里。 拿着拐杖的尸体厉声道:“你知道我们是谁吗?竟然敢这样对我们。” 岳柒染点了点头,道:“知道啊,低等尸魔。” 低等尸魔,满怀怨恨而死,魔力低下,不入轮回,不知往事,空余一具尸骸在人间游荡。 听到她的回答,那具尸体一边尖叫一边将“拐杖”装回腿上,又跳又跑的冲向树林:“啊啊啊!她知道我们的身份!” 另外一具尸体抱住它的腰:“跑什么!还不抓住她,人多……呸,魔多力量大!” 一群尸体哇哇乱叫的冲了上来。 两刻钟后,地上躺了一堆尸体,它们的双脚双手要么用柳条绑起来,要么塞到另一具尸体口中。 岳柒染揉了揉手,无视掉伤处再次溢出的鲜血,看着这些尸魔若有所思。 正常情况下,低等尸魔是不可能这么活泼的,它们因怨恨而生,对人类应该抱有极大恨意,以恐吓人类为乐。 正当她思索的时候,土堆再次被扒开,一个人从里面钻了出来,好巧不巧,迎面对着的就是一颗白花花的头颅。 他被吓得从棺材里蹦了出来,连连后退几步才反应过来,松了一口气,嘟嚷道:“你们能不能别每次都……等等!谁把你们弄成这样?” 被塞住嘴巴的尸体唔唔叫着,嘴里的手艰难指向他的后面。 他僵硬的转过身子,正巧看见岳柒染冲他笑着,他沉默的举起了手中的刀。 两分钟后,男子被柳条绑了起来,弱得不可思议。 一具尸体呜呜哭着道:“小栗子,我们按你说的做了,可她不光不怕我们,力气还大得像个男人。” 另一具头朝下的尸体努力抬起头:“你说,她会不会是一个人妖?” “啊呀,有可能,如果她是一个女人,根本不可能不被吓到。” 男子看着尸体群开始兴致冲冲的讨论起这个问题,眼前一片片发黑,他瑟瑟发抖的转头一看,女妖还在面带微笑。 是的,女妖。除了女妖以外,他想象不到还能有人长得这么艳丽,美得这么夺人心魄。 女妖找了一个地方坐下,单手撑着下巴看向他,道:“话说回来,尸魔要怎么杀来着?粉碎?不行,粉得再碎也能重组,那火烧?” 男子脸色逐渐难看,强笑着开口:“仙子,他们虽不懂事,冒犯了您,但终究无害人之心,更从未害过人,您能否暂且留他们一条生路?” 岳柒染坐直身体,随手从一旁柳树上折下一枝柳条,没有回答。 他艰难的往这边挪了挪,继续问道:“那您说,要如何才能放过他们?” 她伸了伸懒腰,站起来回答:“这不是你我说得算的。” “那谁说得算?” 岳柒染看向她爬出来的那具棺材,这是老板娘的地方,自然是老板娘说得算。 月上中天,她昏昏欲睡时,棺材又动了。她睁开眼睛看过去,老板娘从里面走了出来。 第13章 不等她开口,尸体群就骚乱起来: “玉娘啊!救我!” “玉娘,有坏女人!” “唔唔唔……” 男子更是挣扎着跳到她那里,喊道:“姐姐,小心!” 饶是老板娘看到这一幕都不由得震惊,岳柒染站了起来,朝她开口:“老板娘,这是你的人……和魔?” 她苦笑了一下,点头承认:“是的,是不是他们吓到了姑娘?” 岳柒染面不改色的应下:“有点。” “小姑娘骗人,她根本没被我们吓到!”最先握住她脚踝的尸体在那里嗷嗷叫。 她飞过去了一个眼色,那尸体当即讪讪的闭上嘴巴。 见此,老板娘忍不住笑了起来,道:“抱歉,他们一直都很活泼。” “没关系,其实很可爱。” 两人走过去帮它们解绑。 被无视掉的男子在一边嚎道:“姐姐,你看看我,我还没松绑呢!” “闭嘴!” 男子委屈的闭上嘴巴,在一边嘟嘟嚷嚷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没多久,客栈小二和账簿先生也都来了,看起来还有些狼狈。他们虽惊愕于眼前的场景,却也没有多问,倒是老板娘开口了:“事情办得如何?” 小二答道:“您放心,已办好。” 想来应当是她的事情。 岳柒染正欲开口询问,却突然感到头晕,她扶着头,踉跄的后退几步,视线刚好跟一具尸体空洞的眼神对上,糟了,是魔气入侵。 老板娘担忧的声音响起:“姑娘,你怎么了?姑娘!” 她没法回答,直直倒下,一具尸体飞扑过来当垫子。 真硌人,还不如让她倒在地上。 这是她昏迷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第23章 又见逸散门 一睁眼,一个漂亮的头颅就在她头上晃来晃去。 见她醒来,它一下子蹦了起来,闪到房间角落,嚷嚷道:“不是我们害你昏迷的,不是我们!” 岳柒染没有搭理它,只是揉了揉自己发疼的额头,魔气对普通人有侵害作用,低等尸魔本身无法控制,倒也不必计较。 老板娘大约听到了动静,推门进来。 尸魔见到她,急忙往水缸里面藏,发现蹲不下来,就自己把自己的下半身摘了下来。 老板娘看着水缸外面的下半身,颇有些无语,她歉意的看一眼岳柒染,然后走过去道:“行了,藏上半身不藏下半身有什么用?赶紧出来。” 那尸魔探出头来,声音颇有些可怜:“玉娘,我不是故意进来的,你别生气。” “我强调过好几次了,你们进来会让姑娘不舒服,结果呢?我看你就是明知故犯。” “玉娘,我错了,你别生气嘛。” 看着这尸魔疑似撒娇的声音,岳柒染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果然,人只要活得久,什么事情都能碰上。 老板娘似乎很吃这一套,道:“你问问姑娘,她不生气我就不生气。” 尸魔的头直接旋转一百八十度,直直盯向岳柒染。但凡她胆子小点,现在应该被吓晕了。 岳柒染温和的笑了笑,道:“你那么可爱,我怎么会生气呢?” 好可怕!这姑娘昨晚不是这样的! 尸魔蹭的从缸里跃出来,抱着自己的下半身蹦走了。 老板娘无奈的笑了一下,替它们道歉:“实在抱歉,他们有些记仇,但绝无害人之意。” 她笑道:“不必道歉,我看得出来,它们虽为魔,但行事作风带着些幼子之态,并无妖魔之心。” 老板娘神情柔和下来:“是的,他们便是孩子。” 若是常人听到这话,大概会觉得老板娘有病,居然将尸魔当作孩子。 岳柒染则不然,她见过太多怪人,而比起老板娘的态度,她更疑惑这些尸魔的异常。只是,这明显是老板娘的秘密,她不好也不能多问。 恰好此时客栈小二端进来一碗汤,老板娘道:“姑娘,这是驱魔汤,对你身体好。关于通道的事情,是我没想周全——我还以为姑娘是一位修仙者。” 岳柒染摇了摇头,道:“老板娘说哪的话,是我连累了你。再说了,若不是你出手相助,我怕是难有命在,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 “姑娘言重了,凭姑娘的实力,没遇上我,逃出青楼也非难事。”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客气着,最后终于进入了正题。 “这儿看起来并不是客栈。”岳柒染迟疑着问出了这句话。 老板娘轻描淡写的回道:“这是另一处镇子的客栈。” “那?” “那边的客栈被我烧了,现在所有人都以为我们死在了里面。至于红莲姑娘,则跟着情郎跑了。” 岳柒染诧异的看过去,皱了皱眉头,老板娘知道她在想什么,笑道:“姑娘不必自责,那处客栈对我来说就是一个枷锁,只是苦于没有时机离开。此番,我只是顺势而为罢了。” 枷锁?莫不是有人在监视她?岳柒染将这个疑问咽了回去,认真开口:“无论如何,是我欠你人情。” 老板娘爽朗的笑出声,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子:“这个人情就当我还韩公子的。” “我与韩公子并无干系。” 她戏谑的笑着道:“他会很乐意你欠他人情的。” 岳柒染无言以对,她觉得但凡是个漂亮姑娘,韩越善都会乐意。 老板娘神情严肃起来:“对了,我已经派人通知逸散门,他们不日后就将到达此处,希望姑娘替我保密——对外,我已经是一个死人,包括逸散门。” 她怔了怔,但细细想来,这好像是最好的办法。她已经无法进入无人境,倒不如先在逸散门待上几日,顺带看看那南翼门会不会有动静,便点了点头。 “多谢姑娘,日后有缘再见。” “有缘再见。” 老板娘即刻带人离开,就留下一个客栈小二处理后面的事情。 两日后,逸散门一行人风风火火来到了这里。 见到他们过来,岳柒染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客栈小二就哭着扑过去抱住了韩越善:“韩公子,我们老板娘死得好惨啊!那荷妈妈好狠的心!” ……她好像知道尸魔的性子是怎么回事了。 岳柒染在一边看着客栈小二哭诉荷妈妈如何恼羞成怒烧了客栈,老板娘如何坚毅不屈与客栈共存亡,他又是如何拼尽全力将她救出客栈。 最后,他以一句话收尾:“只恨我没有能力,救不出老板娘。” 韩越善咬着牙道:“这不是你的错,是那荷妈妈欺人太甚,不仅逼良家女为妓,还敢放火烧客栈,当真是无法无天!” 兮静叹了一口气,低声道:“人家背后站着一个筑基大圆满,我们又能怎么办?” 她大师兄难得严肃开口:“我韩越善总有一天会将那荷妈妈和她背后的依仗除掉,给玉娘报仇!” 赵薛四处看了看,正好看到低头沉默的岳柒染,叹了一声,道:“姑娘,你别自责,这不是你的错。倘若我们再多留几日,或许就不会这样了。” 她摇了摇头,眼圈微红的开口说话:“不,这是我的错,若不是我,老板娘不会丢了性命。” 韩越善看着美人泫然若泣的模样,不由向前走了几步,从怀里拿出手绢,心疼道:“姑娘,莫把坏人做下的事揽到自己身上,不值当。” 无论如何,美人无错! 岳柒染看着这一手绢,刚想接过来,就发现上面还绣着字,似乎是一“红”字?他也发现了,急忙把手绢放了回去,又拿出另一张,这回上面绣着“怜”字。 往复几次,众人沉默无语。 还是兮静出来周全道:“姐姐,用我的,臭男人的手绢有什么好用的?” “不必了。” 岳柒染红着眼睛摇头拒绝,她眼泪已经出不来了。 第24章 拜师入门 南翼门 许成则走在门派大路上,神情颇为得意,一旁的副门主眉宇间也带着笑意,道:“门主,要给客人准备什么?” 他眯了眯眼睛,开口回答:“你不是有一个老相好在小镇上吗?让她送几个姑娘过来。” “可是……传说中明岚宗刑堂的人都不近女色。” 许成则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高深莫测:“你当如今这个刑堂还是从前的刑堂吗?” 副门主怔了怔,压低声音道:“属下愚笨,还请门主明示。” “自那岳柒染死后,刑堂行事间温和不少,哪怕这礼物不合他们心意也无大碍。” 他说到这沉默了一下,语气中带出了无奈:“我们小门小派的,哪拿得出好东西,倒不如剑走偏锋。” “门主考虑周全,属下远远不及,只是有一点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 副门主道:“属下那相好手下的人都不干净,容貌更是难入贵人眼,倒不如我们门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