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相厌ABO》 第1章 第一章： “你他妈是什么货色你自己不清楚吗？”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内心压抑长久的的负面情绪终于找到发泄口，祝询如愿的看到眼前人的脸色变得一阵红一阵白，相貌端正俊逸的alpha站在玄关处像中了定身术，直愣愣的看着祝询，眼底铺满的全是怒气，还有羞愤。 是了，羞愤。 庄少俞无谓的笑了下，“那你觉得你是什么样的货色？”他没有再看祝询，直接打开门走了出去。 祝询最恨他这样吊儿郎当无所谓的模样，“你就是个…！”他想到了更恶毒、更过分的辱骂的话，可惜庄少俞没有给他机会，随着关门的一声声响也把祝询想说的话关在了心里。 他还想说什么呢，你这个垃圾，你这个败类。 诸如此类罢了。 发泄了情绪的祝询觉得脱力疲惫，他扶着沙发坐下，让自己陷在柔软里面。 他目光打量了下四周，他和庄少俞居住的地方是租借的一个面积不大的二居室，不大的客厅，一个厨房一个卫生间和一个主卧一个次卧。虽然不大，但这套房的原主人装修精美，可以直接拎包入住，最大的好处是这边距离a大步行也只要十五分钟，算是庄少俞父母精心为他们俩的情况挑选的。 祝询看向了米白色墙壁上的时钟，时针已经指向十点，庄少俞今晚不会回来了。 “呼…”祝询深呼吸一口气，瘫软在沙发上按着眉心。明天早上还有课，整理下他也应该休息了。祝询这样想着，身体却没有挪动半分，他太困倦了，庄少俞的离开只给他带来了片刻报复性的快感，剩下的就是无尽的虚无。 他和庄少俞是为何会走到这一步的呢，一切从祝询十八岁的时候分化成omega说起。 客厅的灯光昏昏黄黄，静谧无声的夜晚里像笼盖了一层滤镜的梦境，祝询已经躺在了沙发上，他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思绪也去了很遥远的地方。 在十八岁以前，庄少俞和祝询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庄少俞的母亲叶雯和祝询的母亲司如是大学时代最好的朋友，毕业成婚后经常往来，成婚后两家人竟都买了了裕和嘉园的房子，关系要好的姐妹来往便更为频繁，最为巧合的是司如怀孕六个月后，叶雯也得到了有孕的好消息。祝询和庄少俞之后便出生了，两个人的年纪只差了三个月。 在祝询有记忆起，就有庄少俞这个人了。两个人上了同一个幼儿园，同一个小学，同一个初中，甚至是同一个高中，至于现在……同一个大学。 庄少俞是个alpha，不过曾经的祝询也以为自己是。 离开幼儿园正式入学后，学生每年都会测量一次体内临界值，从小学一直到高三毕业为止，毕竟到了高三成人后，基本分化便会定性。 祝询印象深刻的却是第一次测量后的事，当时还是小学生的他回家，司如和叶雯正在一起品尝甜点喝着下午茶。 “妈妈，给。”彼时刚上小学的祝询还不认字，只知道把手上老师交代要给家长的体检报告书给妈妈看。 司如蹲下来接过来，片刻有些诧异的对叶雯转头说道，“呀，我们小询偏向是alpha呢，好像临界值还挺高，有九十呢。” 祝询虽然只有六七岁，可彼时对性别却形成了最初步的印象。第一性别的男生女生，第二性别的alpha,beta和omega。小孩子天生有着奇怪的崇拜情节，就好像家长普遍夸奖时会说，“宝宝真乖，说不定以后会成为一个优秀的alpha呢”那么在幼小的心里就埋下了种子，alpha是多么了不起。 叶雯也有点诧异，“我回去看看我家那小子的体检书。” 后来祝询才知道庄少俞的体检书临界值测定也是alpha，不过值数低一些，在七十左右。 往后的几年测定里，祝询和庄少俞的体检书都是在alpha测定范围内，再长大一些初中的时候，祝询就对这个准身份有一些飘飘然了。 他比庄少俞大三个月，庄少俞受从小家里人教育及影响，庄少俞平常都要叫他一声哥。祝询从小活泼好动，用他亲妈司如的话来说，就是天生坐不住。重点初中的作业向来不会少，即使如此祝询还是能抽空报名任何一切能户外运动的活动。篮球赛，足球赛甚至田径赛都能看到祝询身影。庄少俞也好动，以前叫祝询一声“哥”，祝询成为班级核心人物后，这声“哥”就跟着其他人一起叫起了“询哥”。 十三四岁的少年最爱风头和出挑，祝询成绩不差，家庭优越，即使还没长成也能从现在清秀俊挺的外貌里看出未来不会差。祝询在初中时期名声大噪，一燥一直燥到了高中，这当然是后话。 相比祝询，庄少俞的人气就稍微有些逊色。这当然不是说庄少俞不够好，只是两个人太撞型了，严格说来庄少俞的外貌更英俊白皙，可惜庄少俞这种天天跟在祝询后头的小弟行为让这个人的气质实在大打几分折扣。甚至有一段时间据好事者回忆评论，庄少俞曾有长期一段时间的口头禅为“我问问询哥”，“询哥你问了吗”，“我和询哥走”。 祝询对此倒是很受用，彼时男孩子的自尊心和骄傲感都是从别人那边来的。平心而论，祝询觉得这个从小长大的弟弟庄少俞还算不错，那么还算不错的人归顺自己，那说明他是真的很优秀。 初二那年，祝询已经成为了中学红人，小弟一堆，不过庄少俞毕竟是伴随着从小长大的，加上两家亲近关系在，祝询关系最好的朋友细说，还是庄少俞。 初二暑假，放假前学校又一次统一给学生进行体检测量了临界值，祝询随意的趴在桌上，翻开看着检验单上的“92%”，了然一笑，拍了拍隔壁桌庄少俞。 “你多少？” “我看看”庄少俞打开，“75%” “不错不错，挺高了。”祝询笑着拍他肩。 “询哥你多少啊？”前桌听到他们在讨论，也好奇的问他们。他从小测量都是beta临界值偏高，基本已经无缘alpha，此刻艳羡的看着庄少俞和祝询。 “你猜”祝询狡黠一笑。 “我哪能猜得到啊……” 这个年纪正是学生对性别认知最为好奇又探索的阶段，他们的话题几乎让全班男生都大幅度聚集在了祝询和庄少俞周围。 有个戴眼镜的矮个子男生摸了摸眼睛，“说起来我们班好像就询哥和烧鱼吧alpha，其他班alpha倒是挺多，说起来有分化omega的吗？” 另外个高个子男生道，“我们班男生没有，女生里可能会有？” 这么说着，距离不远的一个女生一边喝水一边凉凉的说道，“想多了，全员beta。” 周围男生发生一声哀嚎，“好像据说一班有一个妹妹一直临界峰值是omega，大概80多，这个趋势是肯定以后是omega了。一班本来理科班女生就少，几乎是一班女神存在了。” “苏陶桃是不是，她我小学同学，长得真的还挺好看的。” “羡慕啊，我们二班啥时候来个omega.”有人说道。 祝询轻笑一声，“没到成年最后分化不是都说不好嘛。” “说是这么说，但是基本不会有偏差啊。”前桌道。 人群里你一句我一句，此时庄少俞把手伸到了祝询书桌上，拿起了他的检验报告。祝询挑了挑眉，没有阻止，庄少俞接受到他的示意后便打开了，同时骂出了一句脏话，“草92%，询哥你也太高了吧。” ※※※※※※※※※※※※※※※※※※※※ 疫情复工期间在家无聊码文中，一个无文笔无逻辑的狗血文。18岁前是兄弟，18岁后是夫妻（喂），攻前期是天然渣，慎 第2章 近年来的生育统计里，百分之八十为beta ,剩下百分之十五为alpha，而omega堪堪只占了百分之五。一百个人里仅有五个人是omega，这意味着即使是alpha，也未必能每个人都能和珍贵的omega结婚。随着社会的发展，对omega的政策也越加优厚，每年出台的相关法例的修改都是越来越倾向omega的权益。 初二的暑假，庄少俞和祝询一起在空调房里做作业，一边听到隔壁客厅电视机里传来关于abo性别关系的新闻。 祝询好好的做着作业，停了下来，手麻溜的转着圆珠笔像在思考什么的样子。他抬眼看了下奋笔疾书的庄少俞，想了下他身边关系最好的就是庄少俞了，于是他问道，“烧鱼，你以后想找omega还是beta啊？” 这个问题庄少俞甚至没有抬头，似乎答案脱口而出“我是个alpha，当然首选是omega了。”语毕，庄少俞抬眼看了下祝询，“询哥你呢？” “肤浅。”祝询笑眯眯，然后又道，“我是个alpha，当然首选是omega了” “靠”庄少俞笔一甩，“那你还说我。” “和omage做比较爽嘛。”祝询笑。 庄少俞和祝询一样不要脸，“听说发/情/期可以爽到升天。” 青春期男生的话题讲到这里就比较控制不住了，饶是两个人有意再交流，此刻司如却正好推开门，送上几瓣西瓜。司如虽然嘴上说着送西瓜，眼神却捎带指责的看了一眼祝询。 祝询不知道他妈妈在门外听了多少，心虚又尴尬的埋头做作业，庄少俞也接收到祝询的信号，乖乖不敢乱说话。 祝询的父亲祝存不仅是个外表严肃，性格更是严厉的alpha，思想教育方面的端正作风让祝询有些觉得吃不消的过分了。祝存时常批评祝询太过跳脱贪玩，总是在担心祝询的个人教育问题，一脸很担心他会变成个无所事事的富二代的忧虑表情让祝询很是无解。幸好听到的是他司如，要是祝存听到了，被叫到书房骂一顿是必然的。 好在祝询和庄少俞的这番交流又有了别的机会。 暑假没几天，前桌郑应然在班级男生群里说自己搞到了一盘碟片，问班级男生有没有要一起看的。“一盘碟片”这四个字就用的很巧妙，这个年纪的男生都心照不宣明白郑应然指的是什么，可惜的是竟有一大半人暑假出游了，最后几个人合计了下大家都挑了一天去郑应然家看碟。庄少俞和祝询自然都去。 郑应然父母常年出差，家里很大，隔音也不错，饶是如此，郑应然还是鬼鬼祟祟的把帘子都拉了起来，活像一个居家的贼，美其名曰“为了气氛” 众人想到“为了看黄/片的气氛”，顿时都比较无语。 影片开始后，众人才发现郑应然找到的片子居然是个男性omega和alpha的影片，视频里的omega的身体非常白皙，在灯光下白腻的简直像一团糕点，柔软的像是春水快化掉了。 确实是要化掉了，强壮的alpha在进行抚慰时，omega的身体里流出大量的粘稠的液体，摄像头隐晦的定焦在白色的床单上，就像干净清爽的布料顷刻间被倒了杯水，“咕噜”一声，一大块液体从omega的身体里急不可耐的涌出，床单一瞬间就染湿了。 这个特写画面给在场的人不小的刺激，经不住咂舌，七嘴八舌的骚话讨论起来。 “水真的好多啊。”庄少俞舔了舔唇，目不转睛的看着。 庄少俞坐祝询右边，祝询下意识看去，房间的光线昏暗，隐隐间只有庄少俞的眼睛很亮。祝询忍不住想到关在小黑屋里的猫，在黑夜里只有一双眼会炯炯的发着令人摄魂的光。 祝询突如其来的觉得庄少俞的反应和表情都很有意思，这种窥探到发小不为人知的另一面，让祝询有种猎奇的好奇心。 他的视线里看到其他几个男生也摸着下巴傻乎乎的盯着屏幕，一脸春心荡漾欲罢不能，暗暗惊叹人的脸的颜值果然是第一要义，同样的表情庄少俞做起来倒是有几分色气朦胧之感，至于其他几个人就…… 祝询心里觉得这帮兄弟着实表情此刻有些猥琐。 片子很长，除了一开始的床上做，后面还有各种想得到的想不到的环节，什么浴缸，阳台，甚至还有落地窗，祝询听着视频里这个白糕点一样的omega哀哀的又爽又痛的哭叫，也开始心猿意马起来。 “草！”祝询后面的男生爆了句粗口，“omega的发/情/期也太厉害了吧。” 说话的男生绰号叫猴子，班级里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长手长脚的。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对第二性别敏感又好奇，omega在当前社会的低占比让这个性别在其他alpha或者beta的幻想里又旖旎又神秘，一众男生看着这个视频眼珠都要盯的要掉下来了。 影片的最后画风倒是转换成了清新温馨的风格，alpha把omega抱在怀里，两个人交吻而眠作为结尾，脑子里不清不楚不清不白的几个男生意犹未尽直到影片出现end才把视频关了。 a市的夏天很热，庄少俞和祝询因为同路基本每天都是一起回家，酷热的夏天两个人嘴里一人叼了一根棒冰。祝询向来风风火火，此刻又极度怕热，看着庄少俞含着冷饮看着手机不急不慢的在和别人聊天，顿时无语了，“兄弟，你树懒呢？” 庄少俞看了他一样，了然的挪到了祝询右边，把左边有大树阴影的位置留给祝询。“急什么…”庄少俞说完，像是想起什么，小臂勾上祝询肩，贱兮兮的问“询哥，你不会急着回去打/飞/机吧，我看刚刚猴子都忍不了了的样子。” 祝询嗤笑一声，抖了下肩甩开了庄少俞的手，“你喜欢那型？那个omega像白面糕团似的，怎么说呢，有点没劲儿。” 这句话是真的，他觉得比起男性omega自己应该喜欢的是娇滴滴柔软的女性omega，但是当一个男性omega娇滴滴软绵绵的时候，他心里总会涌动起一股难言的违和感。这也并不能怪祝询，毕竟目前他的第一性别首先是男性，第二待定性别才是alpha。 庄少俞不置可否，“我的话omega都行。” 这话太笼统，“都行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啊，男o女o都行的意思。”冰棒快吃完了，庄少俞舔了舔唇，笑得从容又无所谓。祝询看着他的嘴唇被自己舔的水光，“我看男omega也挺舒服的，反正舒服就完事。再说了，再说omega占比这么低，哪还挑来挑去啊，不过还是得长得好看，至少也得今天这个omega的颜值水平吧，毕竟我长得也还行。” 祝询翻了个白眼，觉得这个还没分化成alpha的朋友真是戏多，又是嗤笑，“那一班的苏陶桃你怎么不追？” “询哥……”，庄少俞无奈，“人是有男朋友的好吧。” “嗯？”祝询一脸问好。 庄少俞开始科普，“毕竟几次体检都是趋近omega,一班的肯定早近水楼台先得月了。不过好像是和一班体委是一对，据说两个人青梅竹马，家里也有这个意思，有点娃娃亲的感觉。” “那没有男朋友你追不追？”祝询好奇。 “肯定追啊。”庄少俞笑眯眯，回答的不假思索。 “草。”祝询深深的看了庄少俞一眼，感觉到这货的没有节操。 “你呢，苏陶桃这类型怎么样？”庄少俞丝毫不引以为耻，祝询觉得这笑眯眯打趣的神色又和他之前目不转睛噙着笑看有***的脸重叠起来，顿时觉得几分钟前觉得庄少俞颜值过关的自己脑子有点问题。 大概是因为祝询庄少俞身边有关omega的人选实在太过贫乏，两个人例子罗列来罗列去居然只能罗列苏陶桃和刚刚影片里的omega。 祝询想了下，一班苏陶桃长着一张讨人喜的娃娃脸和虎牙，不能说是多么漂亮的女孩子，但绝对可爱是排的上号的，但祝询想到这张脸的确谈不上心动，他想了下自己这种感觉，最后总结出来，“萝莉类型，不行。” 祝询这个时候的梦中情人是时下一个当红的二十岁的omega女歌手，林久晴。林久晴的长相明媚动人，长卷发大波浪，红唇白肤。祝询的语文词汇的缺乏无法让他用更多词汇描绘出林久晴在他心目中的好看，但是每次看到视频里的跳舞的林久晴，甚至对方对着镜头做wink的时候，祝询都会觉得自己的心上又酥又麻，像被小羽毛挠过似的。 青菜萝卜各有所爱，人总该有自己偏爱的类型吧。祝询想。 这次的午后会话里，祝询对庄少俞的“是omega都行”理论没有进一步探究，纯粹把庄少俞当做了异想天开想得多戏也多，然而祝询没有想到的是，他暑假后的确遇到了自己喜欢类型的omega。 ※※※※※※※※※※※※※※※※※※※※ 流着泪哀叹第一次发文就足足被冻结了文章三天。 第3章 在任何中学，初三转学就很少，最主要的原因是初三是升学关键的一年，为了学生的稳定性和适应性，一般家长也不会轻易给孩子转学。所以二班听到开学初三新学期会转来一个女生，班级群还是沸腾了，当然沸腾的另外层原因，不知道是哪个八卦好事者打探到，这个女生是一个趋向值从小到大体检报告都是omega倾向的女生。 开学第一天，祝询也见到了这个传闻中的女生。 女生的脸是瓜子脸，很白皙，黑长直，笑起来会露出一边的虎牙。祝询见到的第一眼 脑子里学过的仅有几个词语“明眸皓齿”，“娇艳欲滴”都忍不住用了上去。最重要的是，祝询心里又出现了又酥又麻，像小羽毛挠过一样的心情。实际上，这个女生和林久晴的类型完全不一样。 （） 女生的名字叫俞思思，祝询有时候负责体育课点名，每次嘴里吐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心下都会微微一颤。祝询有点明白到爱情剧里时常会出现的那句话，“真的那个人出现的时候，所有假定的都会被推翻。” 可惜的是祝询篮球足球场酷爱到处跑，俞思思喜静，加上体质弱，一周三次体育课也只下来一次。 祝询的初中青春算是和女性绝缘，也有几个beta女生和他告白，但类型都不对祝询胃口，只能礼貌拒绝，难得遇到一个如此中意的，祝询觉得自己的春天跟随着初三一起来了。 祝询没想到的是，他的兄弟的庄少俞的春天也来了。 以往是祝询和庄少俞一起篮球场足球场跑，多年来的形影不离让两个人在球场上有着不一般的默契，几次没有见到庄少俞，祝询已经满脑子疑问。 祝询没有想到的是，他青春期的第一次春心萌动早早就断送了在庄少俞手里。 又是一个没有见到庄少俞的下午，祝询打球到一半便疾步往楼上跑，他一边撩着下摆的衣服擦汗，人不爽的朝着班级走。他走到窗外却停了下来，庄少俞正和俞思思一起写作业，庄少俞不知道说了什么，俞思思似乎被逗笑了，很开心的样子。 祝询的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庄少俞的侧脸。正值午后，教室里的采光很好，庄少俞整个人都笼在温柔朦胧的光线里，低头说话间，轮廓柔和又清朗。 祝询一时有些怔住，竟默默看了他们几秒钟，而后下才想起什么似的敲了敲门，终于引得调笑说话间的两个人侧目看他。祝询的脸有点发热，他不擅长应对这样的场景，踌躇半天才开口道，“烧鱼你下一局篮球来不来，一班三班联手，我们要吃不消了。” 其实加个庄少俞，一班三班主力联手，二班也是没辙。祝询不知道庄少俞会不会发现自己拙劣的借口，因此脸更热了。 （） “啊？”庄少俞愣愣看着站在门口的祝询，似乎也没想到对方会特意来找他，犹豫了下，“询哥，我今天就不了，有点事。” 庄少俞这样说，祝询自然只能离开，祝询觉得很酸，祝询有种被庄少俞背叛的愤怒感。 庄少俞喜欢俞思思的话也是很正常的事，毕竟俞思思那么好。但为什么是庄少俞捷足先登呢，为什么庄少俞会快他一步。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他和庄少俞从小长大亲近如斯，他却没有得到任何从庄少俞这边传递来的“我喜欢俞思思”的想法。 祝询觉得窝火。 （） 这天后，祝询和庄少俞回家的次数明显减少，两个人还是照常打招呼交流，却有哪里不一样了。这种不一样潜移默化，又不会让任何外人看出不自在来，或许连庄少俞本人都无法感知到。 但庄少俞在祝询心里变得有些不一样了，祝询把这个变故判定为“见色忘友”，如果是其他人，祝询一定笑着祝福，可是庄少俞和祝询喜欢的是同一个人，这就让祝询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到成绩体能，大到人气人缘，祝询都比庄少俞强一点，但在追人上，祝询认为庄少俞的确有天生的天赋，例如说祝询永远也想不出为什么短短的两周内，庄少俞能让俞思思答应让他每天送自己回家，也看不懂两个人你给我桌子上放早餐我在你桌子上放奶茶的矫情行为。 （） 班级里的人也不是瞎子，早默默把这两个人当成了一对。放学的时候庄少俞理好书包在后门等俞思思的时候，班级里的男生起哄打闹一脸打趣的模样，有几个大胆的男生还对着俞思思喊“嫂子”，把姑娘羞得脸通红。 （） 祝询酸的牙痒，只好上课时在课堂上发泄注意力，放学后在篮球场发泄精力，不仅在期中考拿到了年级第一，在初三最后场篮球比赛里还给班级拿了个冠军回来，可谓全面开花。 祝询内心哀叹自己情场失意其他却得意起来。 （） “行啊询哥。”发试卷的时候庄少俞看着几乎拿了满分数学卷的祝询连连称奇，“借下你的试卷让我做错题集。” “哦。”祝询玩着手机随口应着，他无意一瞥吓了一大跳，庄少俞的考试卷上x比√还多。庄少俞成绩通常也在班级前五，这一片红叉的考试卷着实惊到了祝询。 “你这什么情况？”祝询皱眉。 庄少俞叹了口气，似乎也是无奈，然后又欠揍的笑眯眯，“这次好像不签字，总之你别告诉我妈。” 祝询心里翻了个白眼，我告诉你妈干什么？我和你妈很熟吗？ （） 前桌郑应然假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烧鱼啊，你是被恋爱下蛊了呀！” （） 庄少俞笑笑，摆出的架势倒是认认真真的在订正，“郑应然，我觉得你的语气里有点羡慕。” 祝询被“谈恋爱”三个字和庄少俞的回复刺激到，嗤笑一声，默不作声趁着对方在写别的作业的时候抽走了自己的试卷。 庄少俞调戏完郑应然，才发现祝询的考卷不见了，“嗯？试卷呢？询哥你的试卷呢？我怎么找不到了。”旁边传来庄少俞一连串的疑问。祝询趴在桌子上没有理他。 （） 第4章 庄少俞的成绩没有下降太久，因为他的恋爱并没有持续太久。恋情既没有人为的破坏，也没有什么感情的碰撞，理由荒唐又真实，初三的下半学期俞思思又转学了。 寒假后俞思思没有再来上课，班主任甚至没有公布转学的通知，消息还是在相熟的学生间自发传递。 祝询才发现一个人的消失不见，竟是可以如此了无痕迹。 他和俞思思的接触极少，甚至连联系方式都是班级群里的公共群聊。俞思思转学后没多久的某一日，俞思思将自己的社交账号退出了班级群，明晃晃的少了一个人，班级里也没有人去讨论，对大多数人来说，俞思思只是短暂的来过，还未等到感情正浓，就到了分别，停留在此刻的感情不会再加温了。 但祝询不一样，他的感情也好，其他情绪也好，在还未和对方坦诚的时候，就擅自自行着墨了。祝询无法克制的去想庄少俞是否和他是一样的情况。 祝询在忍耐了许久后，至于还是开口问了庄少俞。 “你和俞思思还有联系吗？”祝询尽量语气轻松，表现的像一个关心兄弟琐事的模样。不光是为了那点好奇心，更重要的是他发现自己还是喜欢那个娇俏可爱的女孩子。 庄少俞并不回避，“其实她刚转学过来就知道之后还要转学的。” “啊？”祝询吃惊，“那，那你，那你还和她……” “因为父母的关系吧。” 庄少俞了然的样子让祝询有些不爽，“你不难受吗？”他又想到俞思思也知道这个情况却还是答应和庄少俞在一起，更加觉得不好了，“那你们…” 庄少俞深深看了祝询一眼，“询哥，你真的好认真”随即笑着拍他的肩膀，祝询觉得这个笑容很是刺眼。 “因为说好了只是这段时间。”庄少俞耸耸肩，“不过因为是omega倾向所以还是觉得有可惜。” “omega？” 庄少俞拿小臂箍住祝询脖子，打趣，“毕竟我梦想是娶一个omega嘛。”庄少俞靠的太近，吐字间的呼吸热气落在祝询的后劲上，让祝询不由的轻颤了下。他的心情因为庄少俞的话降到了谷底，既因为俞思思的态度，又因为此刻庄少俞的潇洒。他被刺激的用力扒下了庄少俞的手，骂了句滚。 庄少俞的成绩基础并不弱，少了杂念提升上去并不是很难的事。a城最好的高中是附中，祝询的成绩考附中刚刚好，庄少俞就差了点。填志愿的前一晚，祝询庄重又肃穆的在第一志愿填上了a大附中，并沐浴焚香祈祷这次不要再碰上庄少俞了。 直到庄少俞快乐的在朋友圈晒通知书以及圈了祝询并发了一句，“剩下三年还是和兄弟在一起@zx-[呲牙]”，祝询痛定思痛迷信不可取。 评论里一堆原先二班的人在“雾草！你们这什么缘分！” 猴子发了个自带表情里的“囍”字，郑应然则另辟西路，发了“冤孽啊冤孽” 祝询没有理庄少俞，找到猴子的评论发了个“滚”。 毕业最后的一年，祝询的临界值稳定的停留在了alpha倾向偏化92%这个数字。 男生的身高发育会一直到二十岁，但临界值在十五、六岁后便会浮动越来越小，意味着即将成年即将定性。与此同时，高中还会开启一个让学生们津津乐道的课程——abo生理卫生课。 生理卫生课每周两节，设立在公共教室开课，每次三个班级一起听课。 然而偌大可容纳百人的公共教室，其实零零散散也只有三四十人。 “什么情况？逃课？”祝询问。 庄少俞耸耸肩，“听说beta不强制听生理卫生课。” 升入高中后虽然分化还未完成，但历年的体检报告已经宣布了分化倾向，有beta的学生一般不太爱来生理卫生课耽误时间，更何况，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又有哪些东西不是查查网就能知道的，特别是如此敏感的性别关系。祝询想到了初中郑应然贡献给大家的影片，内心很是了然。 环顾四周，果不其然祝询的左边就有一个哥们正在奋笔疾书什么东西，祝询瞥过去一看，对方正在埋头苦恼的在做中译英翻译。大概是真的很苦恼，对方抓耳挠腮间抬头正好和祝询视线对上，打了声招呼“嗨兄弟，我叫梁昊，你哪个班的？” “一班的，祝询。” “祝询……？！你初中是不是一直打篮球啊？”梁昊眼睛瞬间亮了。 祝询没想到自己竟然还小有名气，点了点头。 梁昊指了指自己，“我们学校之前进过初中联赛八强，后来被c中给ko了，不然我们队就能碰上你了。不过决赛我去看了，兄弟牛逼。” 祝询笑，梁昊是个有些自来熟的人，但祝询并不反感，甚至梁昊的语气里掺杂的不加掩饰的崇拜和羡慕让祝询很是受用，因而祝询也表现得又大方又容易亲近，“现在进一所高中也是这样的，有机会来一局。” “就等你这话了！对了你们一班有没有布置中译英？妈呀刚入学多久啊就布置那么难的翻译，我真的头大。”对方愁眉苦脸。 “哈哈看出来了。”祝询一边说着一边指了下旁边已经隐形人已久的庄少俞，“你问问他，四班和一班我记得是一个英语老师吧。” 庄少俞在桌下按着手机也不知道偷偷摸摸和谁聊天，听到祝询开口便关了页面，，脑袋凑过去三个人小幅度的在讨论起了中译英作业。 高校的生理卫生课就是这样的，坐在前排的认真听讲的有两种人，一种是他/她以后是个omega，另外种就是对abo生理卫生课非常好奇的人；偶尔听听多数时间补补作业的也有两种人，一种是他/她以后是个alpha，另外种就是虽然有那么点好奇，但仔细想想还是做作业最重要的人。 在a大附中的课程表里，生理卫生课总是设置在体育课后，热爱在球场挥洒汗水挥洒青春的祝询久而久之的也开始翘了这门课。 生理卫生课老师向来睁只眼闭只眼，这门课不涉及考试，内容又较为敏感。 “请罗列出omega过度使用抑制剂危害四条” “请问十八岁分化后的抑制剂和二十五岁后使用的抑制剂分别有什么不同，为什么不能混淆使用？” “如何高效健康度过alpha易感期？” 难道他能出这样的考试内容吗？他不能。生理卫生课老师觉得委屈，但是他不能说。 毕竟在高校的最惨老师排行中，第二名是总是被抢课的体育老师，第一名便是生理卫生课老师。 第5章 入学没多久祝询就收到了女生的告白，精致的粉色信封安静的躺在祝询的课桌里，祝询总对这种软绵绵象征美好温柔的事物有着一股不敢亲近的忐忑和紧张，直到完全没有人注意才将信封塞进包里带回去。 信的字迹娟秀清晰，让人联想到的是女性独有的娇小可爱，署名是一个“婉”字，祝询班级里只有一个名字里带婉的女生，的确是很可爱的女孩子类型。女生的信虽然爱意满满却也矜持，明确表示了如果祝询接受她就在指定地点赴约，如果没有的话便无需过来。 一旦有女生告白，祝询就忍不住想起初中夏天无疾而终的单恋，会想起俞思思。 祝询将信塞进了自己的抽屉，没有去赴约。 女生像是也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回来的时候祝询偷偷瞧了一眼，女生和班上另外几个人聊天甚欢，并没有影响到的样子。 祝询以为是一个结束。直到一个星期后，在校园路上看到女生在和庄少俞说着什么。女生激动兴奋的说着什么，庄少俞时不时笑着摸摸她的头示意她继续。 高中男生的身高成长速度就像拔高生长的竹子，高一的祝询身高已经有了一米八，庄少俞也在暑假期间疯狂抽长，比祝询还高了两公分。 俊男靓女此刻的画面确实是美不胜收的。 祝询内心只得对庄少俞狠狠鄙视。 附中的课程繁忙，祝询打球时间远不如初中时期自由，但经常也会有些女生特意过来看他，受到同伴的鼓舞后便鼓足勇气在祝询打完球后告白。祝询虽然都拒绝，却会给足女生面子，会将女生带到人少的地方安静等她开口，等人家说完了再说抱歉。 又一次拒绝后，一起打球的梁昊也忍不住开口问了祝询，“祝询，你喜欢的到底什么类型啊？” “等到遇到了就知道了。”祝询答。 梁昊无言，犹豫了下，“刚刚那个那么可爱你都下得了手拒绝。”梁昊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架势，“你看看庄少俞，你们不是好兄弟吗，他不传授点相处经验给你吗？” 提到庄少俞祝询就忍不住皱眉了，没好气“他是他，我是我。” 梁昊不再多话，想到了在高中校园网出现了一个帖子。帖子内容如下： 问：求助！！！篮球部那个祝询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我们班班花告白都失败了！ 匿名区的回复五花八门，一部分人“祝询是谁？”，一部分人“祝询我知道”，还有一部分“祝询也就那样吧，你们女生眼光水平可真不咋地。” 以上声音也得到了好事群众的回复，“祝询，篮球部那个。”，“非小道消息，祝询好像倾向分化alpha的临界值很高，以后分化妥妥的alpha。” 一旦提到alpha，原本普通的帖子的讨论走向变得奇怪起来，不乏有beta酸溜溜道，“难怪那么多女生追，啧，有的人也太急不可耐了吧？还没成年分化就预备着做alpha的舔狗。” 这条评论如一颗石投入平静湖激起千层浪，这条评论瞬间被多数人评论。一部分是赞同，一部分说着“层主挺住”，而另外部分人则激烈反驳，短短两个小时，这条帖子挂在了校园论坛的首页，并加了个“hot”。 回复的人多了，祝询的初中经历都被扒了出来，歪楼到后面，庄少俞也开始榜上有名。 “说道祝询，你们有人知道庄少俞吗？就祝询好朋友那个” “不会是传说中那个有恋o症的庄少俞吗？” “恋o症？” “我隔壁室友之前去找庄少俞告白，庄少俞问她第二性别倾向是什么，隔壁室友回答是beta的时候，庄少俞就说不行了。” “真的假的？？！！咦，太恶心了吧！” “但架不住人帅呗，有男生o也想试一试。” 在祝询一无所知的时候，祝询没有料到这个帖子借着自己庄少俞的名号再一次发光发热，好几周挂在校园论坛首页前排，话题一路歪到底，终于有看不过去的好心人评论了一条，“默默冒个泡，和祝一个班，不认识庄，不过我们班的女生都觉得祝询唯一喜欢的只有篮球，如果有万一，那么第二喜欢的可能是足球。”然而这条也和其他评论一样沉到底。 梁昊看着在场上运球传球的祝询，显然祝询不知道自己和庄少俞一起捆绑已经成为热门人物。他内心默默为那个帖子做了总结为祝询内心澄清，祝询和庄少俞真的不是一个类型的人。 不知算是幸还是不幸，不爱逛校园网冲浪的祝询高中三年一直没有发现这个帖子。而在祝询发现这个帖子的时候，引发的另一场家庭风暴却是很久远以后的另一个故事。 祝询在别人注视下的高中三年混乱又飞快，而与庄少俞的保持距离也在渐渐生效,彼此之间更像点头之交。 直到高三刚毕业的暑假，庄少俞分化了。 成年后性别分化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唯一让祝询担忧的是，他比庄少俞大了三个月，却迟迟还未分化。祝询心里也明白这种情况也算常见，但心里却还是有些不痛快。 祝询和庄少俞的成绩都考的不错，祝询如愿收到了向往大学c大的录取通知书，而庄少俞也考上a大。 高三最漫长最轻松最自由的暑假来临，庄少俞一家定了机票，举家旅游去国外潇洒。 祝询虽然羡慕庄少俞羡慕的很，但由于分化期比较临近，只能放弃了出去玩的念头，暑假里一边吹着空调一边百无聊赖的躺在沙发上一边打游戏。 空闲之余祝询翻朋友圈，第一条刷新出来就是庄少俞到达b国b城的自拍。b国b城因海边小镇闻名，照片里庄少俞倚靠在栏杆上歪头比了个v，笑容灿烂，背后则是海天一线。 祝询想了下，回到聊天界面，找到庄少俞发了信息过去。同时发现他和庄少俞的上次的聊天记录居然还是一个月前。 zx-：到了？ 烧鱼：[呲牙] 祝询摸了摸鼻子，继续打字。 zx-：其实我是想问你…… 烧鱼：分化？ zx-：你怎么知道？ 祝询有种被看透的心虚感，看着聊天框里的对方“正在输入中”，脸颊滚烫起来。 烧鱼：其实你可能已经是第十个问我的了。 祝询顿时了然。 zx-：ok，有经验分享吗？ 对方继续“正在输入中”，却半天没有下文。 祝询人歪七扭八的躺在沙发上玩着手机游戏，直到午后阳光映入窗内，他在一片温暖柔和里困倦睡去也没等到庄少俞的回复。 祝询收到回复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了，庄少俞的回复简单粗暴。 烧鱼：好像就是睡一觉的事。 呵呵。祝询冷笑一声，删除了聊天记录。 少年人的喜恶向来明确又浓烈，祝询也不知道从哪个节点开始，小时候跟在祝询身后可可爱爱的庄少俞突然就不可爱了，在觉得不可爱后的每一次接触，都像是对祝询的一次心理凌迟。 ※※※※※※※※※※※※※※※※※※※※ 下一章终于可以写到祝询分化了，之后可能会开个微博放停车场。 第6章 如祝询所料，祝询在高中生涯的最后一个假期迎来自己的分化期。 最终分化的几天，他感觉到了乏力和厌食，祝询向来精力充足，这几天却怎么样都提不起劲。可惜祝询并没有这方面经验，如果他高中课程愿意多上几节生理卫生课，就能发现自己的异常情况。 祝询反胃恶心了三天，连点了a城有名的最清淡精致的素菜馆的食物也只是扒拉了两口就全部扔在一旁。第四天的时候，祝询开始发烧，起初只是感觉到额头有些烫，他以为是寻常感冒，但过了一个上午他就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了。 祝询喜凉怕热，夏天总是开着低温，但此刻房间关掉了所有的冷气，屋内变回了三十多度的高温，祝询裹着空调被卷缩在床上，恨不得再去搬一条被子过来。到了晚上的时候，祝询自己心下也开始觉得不妙，不止是高热，还有难以言喻的脖颈和胸口的灼烧感，他觉得自己的脖颈和胸口仿佛有东西要马上跳出来。 祝询颤抖的按着手机，趁着自己最后残留的意识叫回了上班的司如，心里甚至在懊悔不应该逞强早点和司如说清楚身体不适。 在等待司如回家的过程中，祝询隐约仿佛闻到了清新甜蜜的香气，是一种水果的香味，像是丰满的水蜜桃剥开薄皮****果香四溢的味道。 怎么会有这么浓厚的水果的味道，难道是司如回来了吗？ 祝询难受得小声犯着嘀咕。 但身体混沌不堪的状态，脑子却又很清醒。祝询隐约预感到自己是正在分化。他吃力的拿起手机和司如发了语音说明了情况，又看到之前和庄少俞的聊天记录，心里暗骂了句庄少俞这个骗子。 这个举动消耗了祝询所有的力气，被高热击溃时，他也终于能解脱陷入了沉睡。 等到祝询再醒来时是在白色的病房里，睁开眼时司如正好从门外进来。 “醒了？”司如温柔的摸摸他的额头。 祝询觉得身体还是很无力，但他也不太清楚究竟是发烧还是分化，老老实实的开口问司如，“我这是怎么了？” 司如看了他一眼，顿了顿，“分化了。” “哦。”祝询点点头，“怪不得我觉得这么不对劲”祝询扶了扶额，“分化这么难受的吗原来” 祝询想到庄少俞之前发的信息，对庄少俞不好的感觉又加了一笔。他心里冷哼，“庄少俞这人又装逼。” 司如欲言又止看了他好几眼，直把祝询看的有点心里发毛，他意识到了司如是想说什么，可分化又有什么不能开口的呢，所以他只能不解又疑惑的看着司如，等待司如继续说话。 司如揉了揉他的头，语气轻柔温和，“小询，妈妈想告诉你，无论你性别分化成什么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是你是我独一无二的宝贝，是我和你爸爸最重要的宝贝。。”语毕司如打开自己的包，将一张纸递给了祝询。 祝询被司如突如其来的温情搞得有些局促又有些害羞，他从小任性贪玩，司如虽不如祝存严厉，但也并不是无条件溺爱子女的那种母亲。难得见到司如柔软如春风的一面，祝询第一感觉竟是不适应。 他从司如手里接过纸张，上面第一行的大字写的是“abo信息分化单”，而后是一张表格，记录了他的年龄，血型，体重，身高。 司如默默的陪在祝询旁边，等待祝询看下去。 一切都没有什么问题，直到祝询看到最底下的字。 分化结果确认的右边写了一个熟悉，但此刻对祝询又有些陌生的字母。 “omega。” 祝询沉默了会，出乎意料的是，祝询并没有天崩地裂的感觉，大概是因为太不可思议了，导致他没有实感，良久都没有缓不过来。好一会祝询才深呼吸一口气看向司如，“我可以找医生谈谈吗？” 司如点点头。 司如安排的很快，下午祝询就进了负责他的医生的办公室。负责他的医生是个短发干练的中年女医生，看到他来了示意祝询坐下。 司如为了避免祝询的尴尬，拍了拍祝询肩就出去准备在门口等待。 在封闭的环境下和医生交流这个话题，祝询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女医生对这样的情况很了然，笑了笑示意他别紧张。 祝询看了下她放在桌上的铭牌，姓“戴”。 “戴医生你好，我想问下我的分化情况。”祝询开口，“我想知道，这次的分化结果是我的最终分化检测吗？” 戴医生点了点头，“是的，你这边是因为分化导致的高烧，我想你也有印象，这正是omega分化的反应。” 祝询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原先在后颈平整的肌肤下现下有一块微微凸起，要很仔细的抚摸才能感受到，那个地方脆弱的好像稍加施力都会疼痛，腺体的出现意味着他真的分化成了一个omega。但祝询还是觉得不可置信，他多年来的认知在今天一瞬间被崩塌“我不知道我母亲有没有和你们说过，但是我过去所有的检测都是倾向alpha的偏向，而且非常高。” 医生一边做着笔记一边点头，“是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的。” “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祝询无奈，后半句他没有说出来。他想说的是，这他妈不是在误导别人的人生吗，这样想着祝询又重复了一遍，“我之前检测的alpha倾向非常高。” 祝询并没有歧视或者讨厌omega的想法，甚至接受度自认为良好，但他仍旧觉得这像一个荒唐的闹剧或者像一个不合时宜的笑话。 他在十多年体检检测书的判定下以为自己是一个alpha，体检检测书甚至给了他极高的概率，哪怕他分化成为一个beta他都不会觉得如此令人震惊。 可他怎么会分化成一个omega？ 听着祝询不断反复的强调，戴医生抬头仔细观察眼前这个少年。 因为高热晕倒在家中紧急送来医院，现在刚醒来的少年头发有些凌乱，虽看上去镇定但一双眼还是透露出迷茫和无助。她看了看祝询的身形和容貌，心下叹了口气，检测如果不是omega的话，的确外形更像是beta或者alpha的样子。相仿的年龄让她想到了自己的孩子，既因为自己是医生又因为被激发的母爱，语气也温柔起来，“我了解你说的情况，你母亲也给我看过了所有你以前的检测书，虽然这样的情况少见，但是这的确会发生的情况。”顿了顿，拿出一本书交给祝询“性别分化会给你的落差很大，检测书实际上并不能完全百分百的判定一个人的最后分化，这本书你可以看一下，也许会对你有很大的帮助。” 祝询感到头疼，他忍不住脱口而出问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然后发现这个问题他两分钟前刚问过的，于是他只能接过医生递给他的书，书皮封面简单易懂，这是一本有关分化成omega后的心理指导的书。 祝询拿着书除了沉默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 少年穿着病号服耸拉着脸皱眉的样子有着自己不自知的令人怜爱，医生试图想转移他的注意力却也无法得到回应。 祝询视线盯着地板像是要盯出一个洞来，好一会才喃喃开口，“像我这样的情况是不是很少见。” 医生叹了口气，从医来她遇到无数情况的分化，但最怕的就是这种情况。因太过依赖过去的倾向判定，而在真实性别分化后造成了巨大的心理落差。更何况这是一个alpha倾向分化为omega的案例，巨大的心理落差她作为医生也不能妄加推论。 等到少年离开办公室，她意识到应该联系下他的母亲，这个孩子需要做一个更系统更完善的心理检查和辅导。 司如送祝询回房后，接了祝存的询问电话，把情况交代完后又和叶雯通了个电话。 祝存那边的反应倒是平和，似乎对自己儿子分化结果并不是非常在意，只嘱托了司如好好照顾祝询，反而是叶雯接到电话听明原委后就大呼小叫起来，难得一副咋咋呼呼的模样。 叶雯从小把祝询当干儿子看待，司如昨天刚和叶雯说了可能遇到分化期叶雯便一直问情况如何。 叶雯和庄正明的公司是一家家族企业，两个人的日常工作很是繁忙，来b国度假是夫妻两很久之前定好的计划却因为有更重要的事一拖再拖，终于赶上好时间也碰巧庄少俞考完试，一家人便欢欢乐乐出去旅游了。 叶雯远在千里之外也关注自己这个干儿子的情况，接到司如电话时叶雯正在和庄少俞逛商场，庄少俞在旁边听了个一清二楚。 此时庄少俞正在喝水，听到祝询分化消息惊得被自己口水呛到，咳嗽了好一阵甚至被打电话中的司如瞪了一眼。 庄少俞下意识打开手机看之前和祝询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祝询问他分化准备，顿时心口涌起微妙的感觉。 庄少俞并不能分清楚这种感觉来自哪里，这就好像你长久的接触一个事物，你对这个事物的全貌已经有了判断，并且很多年里也没人推翻，可是突然有一天就有人跑出来说，之前完全是错误的，其实应该是这样的。 震惊两个字不足以描述庄少俞的震撼，他觉得诡异又荒唐。 等司如打完电话后，庄少俞也并没有多向司如多询问什么。 在准备离开商场前，庄少俞意外见到一双祝询想要很久的某牌的鞋，这双鞋并不贵，只是a国比较难买到。庄少俞想了下，找服务员过来挑了祝询的尺码买了下来，同时发了条语音给祝询，并附上了几张照片。 做完这一切庄少俞还想说些什么，却只是停留在打字的界面，长久的沉默着。 第7章 因身体各项情况需进行统一系统的检查，祝询在医院住了几天，明明身体还残留着疲惫感，精神却很亢奋，祝询盯着房内的天花板好久才终于在凌晨入眠，天生少梦的他居然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他很小，只有六七岁的样子，他坐在一堆玩具中间，幼嫩白藕似的的小手挑挑这个，摸摸那个，都不是很满意，直到另一个小孩被领进房来。那个小孩与他年纪相仿，也小小的，眼睛又大又亮，他把玩具给那个小孩，那个小孩就怯生生的笑。他觉得这个小孩笑得可爱招人，就把所有的玩具一次次的给，然后看那个小孩一次次的笑，给的够多了，那个小孩就和他亲近了起来。 梦很混乱，画面中的人物变高了，是两个人在球场上打球的样子，大概是赢了球两个人都笑得灿烂，一场打完两个人就随意的坐在了台阶上不顾脏的休息，其中一个开心到整个人都贴到另外个的身上，胳膊亲昵的揽着另外个。 画面顷刻又变，还是同样的人和姿势，四周却封闭在了一块小小的空间里，一个巨大的屏幕投射在他们面前，是当年初中他们看过的那部影片，alpha和omega热情又不知廉耻的互相交缠。祝询被吓了一跳，想逃离却被一个人的手臂揽得更近，然后惊恐的看到对方揶揄又恶意的眼神。 他紧紧抓着祝询的肩膀，然后开口道，“原来你也是一个omega。” 祝询被吓醒了，冷汗一阵阵从他身上下来。此时天际微亮，小小的病房处在半明半暗间，祝询整个人都落在那块暗暗的光影里，他恍惚得有一瞬的无法分清现实和梦境，直到阳光完整的投射在他身上他才缓过来。 童年的事祝询已经记不太得了，既不记得和庄少俞的第一次相遇，也不记得年幼的场景是否真的发生过。 祝询并没有在意这个插曲，直到出院前司如委婉的和他提了分化后的性别心理辅导。祝询想到和之前那个女医生的对话，颇有种彼此不再一个频道的感觉，一想到可能要再和一个人进行一次这样的对话，祝询立刻就觉得头痛了。事实上他的心里除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别扭外，自认为自己接受度良好，他这几天甚至就着病床前的小台灯看完了医院派发的omega手册。 司如也只好不反对。 出院前，祝询按照医嘱去拿了一些omega必备物品，不像平常生病医院给的零散包装的瓶瓶罐罐，医院给的竟是一个像家庭药箱一样的一个银色小提箱。回自己家后，祝询在房间里打开了那个提箱。 箱子里装着的是独立包装的三支omega的抑制剂和配套的医用注射用器。祝询好奇的举起来在灯下看了看，抑制剂的液体颜色呈淡淡的黄色，剂量规格也才1ml的样子，看起这么小的东西，让祝询难以想象今后自己居然要靠这样的东西才能保持正常的生活。 除了抑制剂外，还配备了使用手册，详细描写了抑制剂使用方法以及手册上重点标红提示了一支抑制剂只能使用一个月，三个月后需要医院再次进行体检及重新配备。 难道我再检查就会变回alpha吗？祝询嗤笑。 除此之外剩下的就是一些喷雾和像屏蔽贴一样的东西，祝询凭借自己上网知识了然的明白了这些东西的用处。 将这些东西又整整齐齐的放回药箱后，祝询的手机收到条短信，祝询一看来信人显示是庄少俞也有点吃惊。 庄少俞的短信很简单，“询哥快上线。” 祝询意识到最近他几乎都没怎么看手机，祝询登录后看到庄少俞最后一条发来的文字信息。 烧鱼：要不要？ 附图是几张鞋的照片，甚至还夹杂了几张庄少俞本人穿着鞋对着镜子拍的全身图。 就好像过去平淡又平凡的日常，一切都没有什么改变，祝询想。而祝询喜欢这样的日常，所以他手指对着手机键盘按了几下。 zx-：想要。 祝询又看了下发送时间，已经是一天前。 zx-：不过你已经离开鞋店了吧？ 庄少俞的回复来的很快。 烧鱼：店离我宾馆很近，回国给你带。 祝询没有客气，回了个“行”。 聊完这句，祝询又看到对话框里“正在输入中”，只是输入中了好一会，祝询也没看到庄少俞有下一步的回复。 八月，庄少俞和家里人珊珊回国。庄少俞的母亲叶雯因和司如交好，连带着祝询也和叶雯庄少俞一起吃过数不清次数的饭。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回国后庄少俞的父亲庄正明做了个局，邀请了祝询一家来家里吃饭。 庄正明和祝存这类企业家在饭桌上都在不断侃侃而谈，祝询只觉得一句句都是听不懂的词汇在往脑子里钻，庄少俞更是瘫在椅子上玩着手机。叶雯看到庄少俞和祝询都兴致缺缺，笑着放过了这两个小辈，让他们自己去房间玩。 “对了，你的鞋。”到了庄少俞房间，庄少俞特意将东西给了祝询。 “ok。我转你，多少？” 庄少俞摇了摇头，“就当送你的毕业礼物好了。” 祝询语塞，不过他也明白这点钱对庄少俞来说算不上什么，大方表示接受了，犹豫了下说道，“不过我没有给你准备的毕业礼物。”祝询坦诚。 “嗯……”庄少俞撑着下巴，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那可以之后想到再说。” 祝询当场翻了个白眼，“你还真当真了。那你想要什么你自己说，你知道的，我最不喜欢有事情没做完的感觉了。” “我想想。”庄少俞犹豫了下，而后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脸颊竟然浮现诡异又可疑的粉色。 “那能不能……”庄少俞声音含糊，祝询皱了皱眉，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 “你是在说z国话吗？”祝询问。 “咳……”庄少俞清了清嗓子，直视着祝询，“我说，，能不能闻一下你的信息素。” 祝询听清楚了，他表情僵硬的看着庄少俞愣在那边。 “没有别的意思，但我真的omega很…”庄少俞还在说着，祝询没等他说完整句一脚对着他小腿踢了过去，不留任何情面下了重力，并如愿的听到庄少俞大声的骂了句草。 祝询只觉得自己对庄少俞经年累月的厌恶终于达到了高点，“你是不是有病。” 庄少俞摸着自己小腿，觉得自己腿这块肯定肿起来了，他几乎不能控制表情的只能疼的龇牙咧嘴，“你是不是有病！”庄少俞怨恨的反问祝询，声音都拔高了好几度。 庄少俞的表情太过狰狞，大概真的因为祝询脚力太大，庄少俞眼眶都疼的有些泛红。 祝询的愤怒不比庄少俞少，丝毫不怜悯。 “没有你有病，我和你说闻下你的味道你会舒服吗？” 这句话成功让庄少俞的视线从自己的小腿移开，他一边忍着疼痛皱眉，嘴角却缓缓勾勒了一个无所谓的笑，“行啊，我的信息素是白茶，所以你是什么味道?” 祝询难以置信看着他，庄少俞似乎真的在等着他的答案，坦荡又直白看着他。 庄少俞的表情就好像是一道他解不出的数学题，祝询明明知道解题思路却吝啬地怎么也不肯告诉他。明明庄少俞和梦境里的表情完全不一样，祝询却感觉到可怕的重叠。 祝询冷冷看他，“你真的有病，毕业礼物你自己留着吧，我不要了。” 而此刻祝询终于借由庄少俞意识到，他平凡又平淡的日常已经被打破。 第8章 庄少俞和祝询不欢而散。 祝询和他父母离开后，庄少俞掀开裤管，果不其然小腿肿了一块，庄少俞一边找药一边郁闷。 手机消息不停在弹，是庄少俞的高中几个要好的男生班级群，几个人找了他一个暑假，等他一从国外回来就不停的找他出来浪，此刻都在问他明天打不打球。 想到打球，庄少俞不免想到这两年他和祝询的关系渐淡，连打球都不怎么在一起打了。 庄少俞拍了张小腿图片，传了上去。 鱼。：给你们看我这腿，打球是肯定是不行了。 庄少俞优秀的自拍技术成功让肿块看上去变的更大更明显了，果然让群里人一阵惊呼，急忙问他什么情况。 庄少俞刚想发被自己兄弟给踹了，心里却不由得多了一丝报复的念头，鬼使神差在屏幕上打了另外一句话。“被一个omega给踹了。” 顿时就像群里扔了一个炸弹，一瞬间好几条信息飞速而过。庄少俞的几个朋友自然是知道他分化成alpha的，有些取笑的问他，“你上次那个小女朋友吗？终于分化了？” 庄少俞甚至快有点想不起那个女孩子的具体长相，只记得一个模糊的轮廓，在国外这段期间有几天两个人还有交流，但最近好像的确没怎么再联系。 他向来对感情自由又随意，喜欢了就去追，什么把戏都擅长，能把人哄得团团转。不喜欢了没感觉了就放在一边，一段时间后再等着对方提分手。 鱼。：不是。 即使隔着屏幕，也能感觉到对面几个人的越发殷勤，又带着羡慕，“你从哪来认识那么多omega倾向的。” 庄少俞甚至想笑，想到祝询离开前那张死妈脸就更想笑了，想到祝询恶毒的一脚，庄少俞觉得他在祝询看不到的地方也可以肆意散发恶意。 鱼。：这个是真的已经分化成omega的。我问他能不能闻一下，就被他踹了。 群里一群人不断打来“哈哈哈哈哈”，“喜闻乐见”，“怪不得你被踹”，群里的人都是beta和alpha，其中一个是庄少俞高中时期的同班同学，名叫凌函，也是一个分化确定的alpha。 凌函发来一句话，“明白你意思，就是已经可以操，操了能怀孕的那种。” 草。庄少俞暗骂了一句。 不管他自己怎么修饰，庄少俞都清楚明白背后这个人是祝询，正是因为他明白，所以凌函过于直白的话让他非常不适，他觉得他不能忍受别人恶意用这样的话来形容祝询，哪怕那个人并不知道。 庄少俞觉得不爽，从回国到现在就没有一件事是让他顺心的。他刚想扔了手机就有一条私人消息弹了出来，是凌函。 凌函：你喜欢这个omega？ 庄少俞因为这句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鱼。：没。 凌函：可爱吗？ 鱼。：不可爱。 庄少俞对凌函有点不满，觉得对方是个omega就想要联系方式的样子非常让人不齿，而完全忘记了自己平常的模样并没有和凌函有太大区别。尽管如此，庄少俞仍旧觉得自己这个评价的确没错，祝询哪怕再怎么分化，也完全和“可爱”是沾不上边的。 祝询从小到大成绩好，长得也不错，身世也好，颇有点天之骄子的意思，大概因为祝询哪里都比庄少俞稍微强一点，庄少俞十多年或远或近的相处里，都能隐隐感觉到祝询长久的心高气傲。他和祝询就像双生，在极相似的环境下，淬炼出的却完全不一样的性格，一个矜持自傲，一个自由散漫。 他没想到凌函仍旧不死心。 凌函：有照片吗？发过来看看。 庄少俞当然不敢发照片，凌函即使和祝询不是一个班，也总归知道祝询这号人，说不定两个人还一起打过球。而在他脑海里更深层的想法，他觉得自己有种莫名的使命，应该要为祝询保守这个秘密。 庄少俞没想到会引起凌函的注意，颇有些后悔自己刚刚应该闭口不提，什么也不说。 鱼。：没有照片。不是你想的那种omega，外形就和beta 一样。 甚至还挺a的，怕凌函联想到祝询，庄少俞没敢说太多。 凌函：！！！！ 庄少俞没有看懂凌函发的几个感叹号是什么意思，结果手机就震动了起来，凌函直接打电话了过来。 凌函一打过来就骂了句草，庄少俞还没来得及骂回去，凌函就急忙开口“不是骂你兄弟，一分钟内我要你说的这个omega所有资料。” “……什么意思？” 凌函嘿嘿一笑，“像beta一样的omega啊，我喜欢这类型的。” 庄少俞语塞，不免有了种说了一个谎不得不用更多的谎才能去圆的无力感，他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可以让凌函失去对这个所谓的omega的所有好奇心，犹豫了一会终于开口，“好吧我骗了你，我喜欢这个omega，正在追他。” 庄少俞未能预料到不久后的将来因为这句话造成的蝴蝶效应。而此刻当下，庄少俞只想让凌函的所有注意力从祝询身上移开。 凌函失望的在电话另一头叹了口气，语气万分可惜“我也想到了，不然你好好的去闻别人信息素干什么，又不是狗。我认不认识，是学校里的吗？” 庄少俞无语，“不是本校。另外我怎么就狗了，我又没见过真的分化成功的omega，好奇怎么了。”庄少俞的确只是纯粹的好奇罢了，甚至到现在都不能理解祝询为什么反应那么大。 凌函也笑了，“那你之后告诉我你喜欢的这个omega是什么味道。” 庄少俞觉得和凌函的对话有些无力，“你看到图片了没，我快被踹残了。”他转念一想，怒道，“况且我喜欢的omega为什么要告诉你。” 凌函听到这个又是一阵哈哈哈哈，庄少俞在电话这头皱眉听他笑得像个神经病，正准备找个借口挂了这通电话，对方却停止了笑声，声音压得很低，仿佛是在蛊惑， “那就趁**期的时候去闻闻呗。” 庄少俞问他，“别人**期往我这边跑？” “你不是身边omega很多吗？”凌函调侃，“你不知道有东西可以提前**期吗？omega**期一个月一次，时间都很固定，但有时候omega的**期日期与不可抗力的事情相撞，omega会使用这种东西来提前**期。” 庄少俞愕然，“不会出事吗这种东西？” 凌函笑，“这是正规医用，能出什么事？直接照常打抑制剂就好了。” 庄少俞没理解，思考他作为一个alpha何须了解这个东西，好一会他才明白凌函的意思是让他用在所谓的“喜欢的omega”身上。庄少俞觉得有些反胃，纵使世界上的omega再稀有如宝藏，他也不会真的会因为私心就去捉弄祝询。 和凌函通话结束后，庄少俞至少觉得自己为祝询解决了一个凌函这样的惊天麻烦，因而颇为自得，觉得自己简直以怨报德。庄少俞并没有得意太久，两天后凌函又再次打电话给他。 “草，原来祝询是个omega。” “你怎么知道？”庄少俞抓狂。 “祝询他们班最后次返校，有人说看到他带了omega的屏蔽贴。” “会不会看错了？”庄少俞努力挣扎，心里不由得对祝询有点生气，想着他这么努力为祝询隐瞒，祝询却一点也不在意他辛苦的劳动成果。 “beta和alpha戴这个不是变态，就是脑子有病。”凌函道，“况且整个校园论坛都知道了，据说有人问祝询，祝询也没有否认。说起来，对以前喜欢祝询的beta和omega而言，倒是灾难的，不过我很开心。”说到这里，凌函的语调都高扬了起来。 “你在开心什么？”庄少俞古怪的问道。 “啧，你还听不明白吗，因为我要追祝询。”凌函自顾自说着，“唔，好像下周我们班和祝询班都要去学校附近那家最近最大的ktv做最后的同学聚会，刚好在同一天，这说不定是我最后的机会。啧，早知道他会分化成omega，我高中就会多和他套下近乎，喂你不是和他关系很好嘛，不如你引荐下？当个红娘？” 庄少俞被这道雷劈得不轻，不想再和凌函多说一句话。骂了句“滚”就按掉了手机。 他意识到了这里面产生了巨大的误会，凌函自始至终都以为“他喜欢的omega”和“祝询”是分开的两个人。但他也清楚，他不可能再去和凌函承认自己喜欢的是omega是祝询，他只是想帮祝询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这个麻烦而已，但不至于付出到这个地步。 庄少俞抱着通知到位的心情发了条信息给祝询，“凌函说要追你。”发完信息，胸口却有种诡异的、不知从何而生的失落感。 手机马上传来震动，这次祝询的短信来的很快，他简单明了的也只回了一个字： “滚” 第9章 收到庄少俞短信时祝询毫不犹豫编辑了一个字发送了过去。 祝询觉得心烦，他感觉周围人的目光开始变得焦灼又热烈，坦荡明明是用来作为自己的武器和铠甲，他人却因他的这份从容而放肆了自己的恶意和好奇心。 连庄少俞也是。 祝询没有再去关注庄少俞发的这条内容。 （） 令祝询觉得疲惫的还有司如的态度，近期司如又和他提到了关于医生说的心理咨询。 “我觉得我真的很好，接受很良好，妈您觉得我像需要心理咨询的样子吗，我甚至觉得我状态好到现在打篮球能拿冠军。”祝询道。 司如被自己儿子不着调的话逗笑，但同时也放心了下来，因为祝询看上去的情况真的状态良好。他乖乖的贴了屏蔽贴，将有关omega的用品好好的放在自己房间，甚至将医院带回来那个有关omega的书放在了床头的柜子上。 （） 偶尔完全闲下来思绪放空时，司如会有点后怕。她责怪自己从小到大对祝询的教育，没有意识到性别分化的可能性，但万幸的是祝询足够给她安慰，祝询良好的接受了自己，也让司如悬着的心有了着落。 （） 解决完司如的心病，祝询去赴了高中阶段同学的最后一个约。 考虑到这是最后一次高中班级的相聚，班委商量了下，大家aa制预定了a城最豪华的ktv的一个超大包间，祝询到的时候班级里的人已经有人坐着，他人缘向来极好，去哪里都是人群里的中心，因而一进门就被几个男生邀着坐了过去。祝询班级几乎都是beta，对祝询分化的事情虽然也有惊掉下巴的却也默契的不做多问，祝询自然也不会多提。 祝询虽然体育和学习都不错但奈何在唱歌上面属于五音不全完全找不到调，几个话筒传来传去好几次有意传到祝询手上，都被祝询给了自己左右手位置的人。 仔细想想祝询十八年以来去ktv的次数屈指可数，基本上都奉献给了团队活动。祝询通常是人群焦点和视线中心，这种与生俱来的吸引力让他收获了比常人更多的关注和追随，因而也造成了不方便推拒团队活动的弊端。 而祝询往常在ktv的应对方式便是把传到他手上的话筒再转交给庄少俞。现在没了庄少俞做挡箭牌的祝询再次接到一个女生传给他的话筒感觉自己脸色都有点僵硬。 “我是真的不会唱歌，唱的很烂。”祝询扶额。 “祝询唱一个！今晚谁都不能逃过啊！”有人起哄到。 祝询左边坐着一个女生，也双手握拳少女捧心状眼睛眨巴眨巴看着祝询，“祝询唱一个吧，大家都想听你唱。” 大多数人并不在乎祝询是否真的会唱歌，只是氛围到了祝询又有人气便都推搡催促他，而部分女生认为祝询平常音色清朗，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而事实是哪怕祝询自己本人，也没有想到自己一旦开口唱歌能像没有感情的复读机器。 “对啊，今天每个人都要唱的，不然不唱的我们想个惩罚。”又有人附和道。 提到惩罚之类的，在场的人都跃跃欲试又很兴奋的模样。 祝询自暴自弃想是不是接受惩罚更好些，正在犹豫间有人敲了他们的房门，祝询如蒙大赦赶紧跑了过去，明明他距离房门不近却在众人视线里跑去开门。 （） 祝询原以为是服务员送水果饮料之类，没想到一开门就能看到庄少俞的脸，顿时愣在了原地。 准确来说并不是庄少俞一个人，是好几个男生，除了庄少俞外还有一个便是凌函。见到凌函本人祝询才想起和凌函确实有过几面之缘，一起打过几次球，但a大附中的课业繁重和升学率几乎一样的出名，饶是初中满场跑的祝询跑到a大附中，整个高中的篮球生涯也快被断送了，自然也不怎么记得凌函这号人物。 庄少俞似乎也没想到开门的恰好是祝询，呆呆的看着祝询，似乎想起什么眼神就瞥开了，自从上次一脚之仇和互骂有病后两个人还没真正说上话过。按照人际关系来说，现在两个处于“冷战”。 好在他们俩都不是今天的主角并没有人在意他们之间的暗潮涌动，凌函上下打量了下祝询，勾出个无害友好的笑容，“祝询，放我们进去一下，我们这边有个男生要告白。” “啊？”祝询愣了下一时反应不过来，甚至想到了庄少俞发的玩笑似的短信。 凌函指了指他们身边的一个男生，祝询这才意识到这个男生才是站在他们的中心，其他男生簇拥着他就好像伴郎簇拥着新郎在给新郎打气。祝询立刻就明白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祝询挪了位置让他们进房，庄少俞最后一个进屋，祝询关上房门后与他在这片刻的时间里视线互相碰撞又彼此默契移开。 （） 也不知道庄少俞在a大附中是出色的长相让他出名还是丰富的恋爱经验更让他出名，房间里人看到庄少俞后竟也不少人小声低呼了下。 （） 祝询隐约想起班级里似乎可能还有庄少俞的前女友。 不同与庄少俞和凌函的班级，祝询班级除了个别未最终分化的清一色只有beta男生，唯一一个非beta竟是祝询，此时来了两个alpha分化确定的男生他们虽然表面上镇定心里却多少都有点吃味，感觉风头一下子全被外班人抢走了，男生里便有人问他们怎么也来这边聚会了。 凌函显然是这次组织的头，“我们也在这个ktv聚会来着，就在隔壁包厢。这次来嘛……”他拍了拍那个中心的男生肩，“袁清该你了。” 这个叫袁清的男生带着一副眼镜，个子高高瘦瘦，看上去成熟稳重，但此刻却显得有些拘谨，眼神有些游移。“我来这边是特意向，某个我喜欢的人告白的。我怕错过这次最后的机会。” （） 一次聚会往往需要一些高潮和出其不意，“毕业告白”这是多么让人心潮澎湃，几乎所有人听到告白两个字都尖叫起来，原先不太欢迎这群人的男生都“哟哟哟”起哄起来，一下子集体变身热情群众，一时间房间里的人都七嘴八舌的讨论开来。 祝询甚至善解人意的把还在他手里的话筒递给了这个叫袁清的男生。 所有人都激动的眼睛都不敢眨的看着袁清。 袁清被几十双眼睛这么火热的注视，心理准备工作做得再完善也紧张了起来，整理了下情绪开口道，“因为今天可能是最后一次机会，我不想错过所以我来了。我记得第一次认识是走廊上你搬班级习题册那次，你掉了几本下来没有注意就往前走，我帮你捡了起来然后帮你一起搬了进去，你一直鞠躬道谢，那个时候我就觉得你好可爱。” 原来以为只是个仪式感十足的简单的告白，众人却也没想到袁清这么上心，都忍不住为他的勇气和用心不断起哄助力起来。 （） 底下有个女生轻轻的“啊”了一声，随后用手完全盖住了自己通红的脸。 （） 祝询注意到这个声音正是刚刚坐在他身边递给他话筒的那个女生。 “总之，我喜欢你，想让你做我的女朋友的那种喜欢，如果你不喜欢我拒绝我也没有关系的那种喜欢。我就是想告诉你，连晓颖，我喜欢你。” 底下女生们几乎都要被袁清一连串的几个“喜欢”给晕头转向了，男生更是有人吹起口哨鼓起掌来，一群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连晓颖。 连晓颖慢慢从座位上站起来，还保持着刚刚手盖住自己通红脸蛋的动作，把头埋得很低，似乎是羞得不成样子也不好意思开口说话。避免两个人在在众人面前感到尴尬几个女生笑着把连晓颖推到了袁清的那边，让两个人出门自己说去了。 祝询原以为他们的任务完成应该离开了，没有料到的是凌函直接坐到了刚刚那个女生的位置也就是他的旁边。庄少俞看着凌函皱了皱眉，只得挑了凌函的旁边的空位坐下。 一下子身边多了两个人，祝询觉得有点莫名，然而此时经过一场告白场内气氛正好，也没人注意他们，有个男生似乎喝了点酒有点上头，很是感慨，站到椅子上大声说道，“朋友们听见没刚刚人说的话，这可是最后的机会了，有心思的可都不要错过了，正好隔壁班的也在，今天都胆大点！” 无疑又引起了一阵起哄。 祝询整个高中都没有什么喜欢的人，但听到这句话加上刚刚极好的氛围却也浮现笑意感怀于青春的潇洒和美好。他低垂着眼浅笑静默的样子在有些昏黄的灯光下过于摄人心魄，旁边两个人视线的重心都落在他身上。 （） 而庄少俞和凌函听到这句话一个眉头紧锁一个笑得灿烂。 他们三个都安安静静坐在那边好像和热闹的人群完全隔了开来，直到凌函的短信铃声响起。凌函打开看了下说道“袁清成功了。”他关上手机顺便调侃了下今晚一言不发的庄少俞，“看来今天作为告白的确是好日子。少俞你要不要也和那个你喜欢却把你踹了一脚的omega趁热打铁告个白？”大概是觉得过分好笑，凌函甚至把“踹了一脚”这几个字特意加重了。 祝询下意识惊讶的视线越过凌函朝着庄少俞看去，庄少俞大概也没料到凌函会这么说，状况外一脸茫然无措的看着祝询。 （） 第10章 祝询不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恼怒、羞耻或者厌恶，好像每样都掺杂了点又好像都不是，他唯一清楚的是被这团道不清说不明的情绪狠狠压在心上感到了痛苦和不适。这份不适让他无法做出虚假的回应，他看向庄少俞的眼神很快转向嫌恶。 凌函没有料到他的话引起了两个人之间的低温。 祝询不再去看庄少俞，他环抱着肩坐着，这是一个有些拒绝他人亲近的姿势，脸色不复先前的柔和。可惜的是祝询再怎么想当透明人，却有一个人一直殷勤着。当凌函在这个夜晚再一次试图和祝询说什么，祝询突然意识到了庄少俞发给他那条短信的意图。 并不是凌函想要追他，而是庄少俞想要试探他。 祝询心里耻笑自己，想到了一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像一道看上去色泽鲜丽美味的佳肴，品尝者带着万分的期待吃下去，才发现败絮其中原材料不过是发臭的腐肉。 他咽不下去。 大概祝询这边太过显眼又安静的有些过头，人群终于又把目光投向了他们，有好事者还记着先前让祝询唱歌的事，此时一群人起哄一定要让祝询来一首。 祝询没有了应付的心情，“不是可以选惩罚吗？我选惩罚。”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希望现在就离开这个地方，再也不要见庄少俞这个人。 其实也不难做到，两个人之后也不是一个大学。父母亲关系再好又怎么样，他有的是办法不见到庄少俞。想到今夜是最后的结束终点，祝询心里反而涌动起微妙的快感，终于能摆脱庄少俞的快感。 虽然之前说好要惩罚，实际上班级里的人也只是说说罢了，有个人想了下说，“要么就罚喝两杯酒吧”。 高中的男孩子总爱在一些场合点酒来彰显自己踏入成年人的范畴，但祝询很少碰，可在此刻拒绝也过去矫情只得点头同意。 他们班级点的啤酒早在刚刚庄少俞他们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喝光了，有人准备下单再点几瓶过来，凌函阻止了他，“我们班之前就点多了，不要浪费，我去隔壁拿。”说着便起身离开，离开前暗自玩味的看了一眼祝询。庄少俞立刻也跟着凌函走了出去“我帮他一起拿。” 凌函和庄少俞两个人的动作却不是很快，等到进房的时候却是庄少俞拿着已经装好的杯子，将装着大半杯酒的杯子递给祝询。祝询接过就当着众人一饮而尽了，喝到嘴里才发现竟不是啤酒，而是类似气泡水一样的甜饮。祝询有些疑惑看了一眼庄少俞，而今晚的庄少俞像是心虚每次都立马移开视线。 其他人看祝询喝下也知道逼不了祝询，话题到了别的地方。 而再漫长的聚会也要有结束的时候，到十点多的时候陆续有女生都离开了而男生们都有些意犹未尽似乎想续摊到天明。 祝询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身边的凌函离他越靠越近，近到隐隐约约能闻到凌函身上信息素的味道。祝询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后颈的屏蔽贴，屏蔽贴完整完好的安附在自己的那块皮肤上。 “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我觉得不太舒服。”祝询看了眼凌函。 凌函一脸无辜，“你哪里不舒服？”说着靠的更近甚至想把手贴到他的额头上。 祝询下意识躲开。 难道他自己没有闻到自己的味道吗？祝询困惑的同时也感觉自己越来越疲惫，像是抽光了力气，ktv里装修得华丽夸张的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也摇摇晃晃出现重影，他感觉自己凭空生出奇怪的幻觉，害怕这个吊灯会掉下来砸在地板上。 祝询没有任何对待身体出现这种情况的经验可是直觉让他觉得不妙，自从上次分化的情况导致的入院让祝询这次没有任何的犹豫。这家ktv距离他家很近，打车回去十分钟他就可以马上回去，如果回去还不舒服他可以打电话叫医生，至少他不能待在这个地方。想到这里祝询果断站起身收拾东西打了声招呼就准备走，自动屏蔽了其他人的挽留。 凌函拉住了他的手臂，看上去只是拉住了他的袖子祝询却感觉被抓的很紧。从刚刚信息素开始祝询就很讨厌这个人的味道，因此祝询皱眉大力甩开了他的手。 祝询走的很快，快到想扔**后传来嘈杂的声音，有凌函的，有庄少俞的还有别人的，混杂在一起在祝询脑子里胡乱冲撞，祝询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喝醉了，他仿佛听到有人吵架的声音。 祝询大步走到街上立刻拦下了一辆出租车。祝询刚脚踏进去就有个人影跟着他一起进来。祝询扭头一看，竟是庄少俞。庄少俞像是疾跑过，额头上全是汗，“我和你一起回去。”说着 便又对司机说道，“麻烦去裕和嘉园。” 祝询没有阻止，因为他头越来越痛了，没有精力分给庄少俞一丝一毫，他抱着胳膊低头缩在一角，身体颤抖着。与庄少俞的嫌隙让他本能的不想和庄少俞求助，尽管他真的觉得非常不舒服。 十分钟很快。但快抵达终点的时候祝询在封闭的车内闻到了自己散发的蜜桃的、甜腻的香气，是自己的信息素的味道，屏蔽贴仿佛失去了作用，而今天明明不可能是他的**期。与此同时他闻到另外一种味道交缠在这个狭小空间里。司机是个beta，对后座的这一切浑然不觉。 祝询闻到的正是白茶的味道。 祝询惊恐的看着庄少俞，他此刻发现和庄少俞一起回到是多么巨大的危险。而恰好司机把车停了下来。 庄少俞先出了车门，他并没有注意到祝询的神色，但他也被车内两股信息素的味道刺激得脸颊发热，一出车门等着祝询，眼见祝询腿软的几乎要跌到，庄少俞仿佛早有预备抱了他满怀。祝刻炸毛一般立刻从他身上起来，手顺势揪着他的领子，想起庄少俞递给他那杯被替换的气泡水，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给我下了药，你居然给我下了药？” 庄少俞似乎没想到祝询还有这样的力气有些愣住了，领口被祝询拉得太紧脖子都有些疼，第一反应竟不是让祝询松手，而是傻傻的说了句“不是我。” 然而他高估了祝询。刚刚那一下实则消耗了祝询所有的能量，他要么摔倒在地上要么选择跌落在庄少俞怀里。庄少俞自然不会让他摔到满是尘土的地上，他被怀里祝询的**期勾的信息素都跑了出来，他掐了掐祝询的手，似乎想把一些话传递到祝询脑子里。 “祝询，不是我。”庄少俞神色莫辨，在昏暗路灯下难得认真的开口，“我马上带你回家，打了抑制剂就会好的。” 庄少俞此刻的表情比哭还难看。祝询用残留的意识愣愣的看着庄少俞似乎在判断什么，但很快身体异样不由得他去做其他的选择。他在庄少俞怀里闻到alpha信息素的味道又颤了下，他自己明明仿佛痛苦缺水的快要死亡的一尾鱼，却能清晰的感觉到身体某处源源不断有比水浓稠好多倍的液体一股股的涌出。他呜咽了一声，“快带我回去，快点。” 祝询已经完全使不上力了走路了，庄少俞费劲的勾了他胳膊几下，祝询都滑了下去，好在祝询家的公寓在这个小区入口走路也就一两分钟的距离，少俞半拖半抱把他带到了家门口。 按了几遍门铃无人反应，庄少俞只得把祝询放在门口找出他的钥匙开门，一失去外力祝询就已经脱力坐在了门口。 一进入庄少俞才发现整个楼都是暗的，祝询家中一个人也没有。他走到玄关处刚把灯打开把祝询带过来，一转身发现祝询蹲在门口在哭。 他几乎脚步僵在原地动都不敢动。 ※※※※※※※※※※※※※※※※※※※※ 写了两个版本， 这章的某个版本在微博，_西瓜冰茶 另外个版本之后在十一章更新 第11章 他看见外面的月光落在祝询身上，笼罩出一个朦胧又不真实的祝询来。不然祝询不会一言不发环抱着自己蹲在那边，任由眼泪脆弱的大颗大颗落下，而信息素就像是从他眼泪里蒸发出来一样，清新浓烈得快要让人晕眩。 庄少俞想现下可能是个梦境。 好在他的理智复苏得很快，庄少俞一把把祝询横抱起来，关上楼下大门后就火速朝祝询的房间走去。 祝询已经几乎瘫软失去了神智。 整幢楼都安静的无声无息，连祝询都像是沉默的人偶，只有他的呼吸和几声微不可闻的从喉咙里破碎的音调陪伴着庄少俞的剧烈心跳。 他和祝询好像被困在一个无人知晓无人窥破的岛屿，再也无人打扰。 他听到自己沙哑的开口，“祝询，你的抑制剂在哪里？” 祝询没有回答，如果不是绯红的脸色，他躺在那边看上去就像是要死掉了。这个错觉让庄少俞心头一慌，他紧张的走近祝询才发现祝询不是没回答，他只是一直在低低哀哀的呢喃，眼睛像无法睁开一般半眯着，他像在另外个梦里。 “祝询，祝询。”庄少俞拍了下他的脸颊。 祝询微微吃力睁开眼，像终于从梦里被唤醒，他的手吃力的勾着庄少俞的衣角，随后泪水又开始流。 好像心上有着一根弦，然而那根弦已然快要崩坠。他除了信任庄少俞外没有选择。 庄少俞用纸巾帮他擦眼泪语气慌忙，“祝询，抑制剂在哪里？”今晚所有一切超出庄少俞的认知，他也只能趁着在自己最后的混乱前将一切拖回正轨。 祝询费力的手指收紧又放开，呼吸都觉得浑浊又疲惫，“柜、柜子……” 庄少俞环顾了下四周，“哪个柜子？” 祝询指了一个方向，随后痛苦的抱住自己蜷缩起来。 空气里的香味更浓烈了，祝询只能紧紧咬着牙皱着眉。 庄少俞朝着他指的方向开始找起来，他心里着急又紧张，冷汗让自己衬衫都沾染了凉意。因为太过慌乱，寻找的过程中碰撞打翻到了不少东西，不知是什么物件从高处掉下来，掉下来发出清脆的响声。 一个玩具车被摔得四分五裂。 不知道是藏在哪里犄角旮旯里多久，这个可怜的小玩意儿如今被碰撞到，一朝之间破碎的几乎尸骨无存。 好熟悉的东西，庄少俞愣在那边。 他想到在此刻对比下显得遥远又虚幻的过去，某一年某一月某一日的午后，比年少的现在更年少的过去，祝询送他的玩具车。如今祝询的被摔碎了，那以前祝询送他的那个，去哪里了呢？ 当时他好小。庄少俞想。 他那么小又胆怯，还不会好好的叫人，祝询就把他带在身边，将自己的玩具一样样的分给他。 “你看着我，按这个键，然后不要放手，另外个手指再按这个键，就能让它自己开出房门外了。”也很小的祝询教着他。他好聪明，明明复杂的很的游戏也能操纵自如。庄少俞想。 当时他是怎么做来着？ 他点点头，按照祝询的方法接过遥控器，却怎么也不得要领，玩具车要么中途停下，要么就是没有按照既定的路线走。 “你怎么这么笨，这都不会控制。”祝询很是生气。 “我控制不了，我控制不了，对不起。”年幼的他害怕这个哥哥的不开心的表情，立刻像犯了大错，小小的脸蛋上因为自己的愚笨眼泪都挂满了整张脸。 时过境迁，在如此的现下，竟是相同的人和对白。 庄少俞的心底居然和当年说了一样的话。 他微颤着把手伸到了祝询的领口，感觉到的是活生生的温热的属于祝询的气息。他以为自己只是停留什么都没做，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已经一边颤抖的解开了祝询衬衫的第一颗纽扣。 房间的光亮让他害怕，于是庄少俞关上了灯，只留下了床头那盏散发着微弱光亮的灯。 倾身亲上祝询脸颊的时候，庄少俞眼泪也掉下来了。 祝询眨了眨眼，空气里白茶和蜜桃的香味互相痴缠得令他迷醉，一半清醒一半迷醉里，他盼望被人从深渊里解救。 庄少俞也才分化为alpha没有多久，可alpha有着与生俱来主导的本能，而omega有着接受的本能。 不知何时开始，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风声和雨声呼啸而来，在冰冷冷的夜里互相交缠，院子里种着树的枝丫上悬着的花朵也只能在风里雨里簌簌尽数落下，被风席卷被雨沾湿凄惨的重重砸落到地面。 终于被解脱的快乐铺天盖地的涌来，良知和理智却在一起绝望流泪。 祝询被摇晃的困苦，他看到熟悉的眉眼也一样和他困苦。他想，大概正是因为现在是梦境所以都是可以被原谅的，思想却不受控的想起一些本该遗忘的记忆。 想起损坏了的童年的玩具，想起小学的时候和庄少俞分喝的那杯牛奶，想起中学里庄少俞把考卷递给他时午后阳光里少年脸上浅浅的笑。 恍惚的世界仿佛是在摇晃的船只上，狭窄的河流里他和一个人紧拥着，浪潮过来时也只能接受。然后终于在跌跌撞撞到达终点时，闻到空气里散发的白茶和蜜桃终于融为一体的浓厚的，再也无法分割的香味。 ※※※※※※※※※※※※※※※※※※※※ 正常版在微博， _西瓜冰茶 第12章 a城有名的大学学府不少，正值不少大学开学之际c大却开学一向要比其他学校再晚一个月。如果以往祝询一定会觉得这段时间无聊寂寞，此刻却冥冥之中庆幸于c大的安排。 他未曾料到自己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会再来医院。 对发生过的事情祝询并不是完全没有印象，记得高热的体温，记得绝望的纠缠，也记得深刻于身体的疼痛和快乐。 一个月前刚刚发现的腺体因为被无情的咬破，被厚厚的包上了纱布。 但能感知到气味的人都能发现这个omega身上不是单纯纯粹的香味了，而是两种气味混合在一起。这两天给他打针的是一个omega护士，每次给祝询打针时都带着一种温柔的、近乎怜悯的目光。 （） 医院对每一个病人的隐私都有着保密任务。但祝询太特殊了，一个成年刚分化没多久的omega就被终身标记总会引来别人的好奇和关注。同为omega，善良的omega护士对这个孩子忍不住多加留心，记忆里还记得这个omega被送来的早晨。 那应该是一个雨后的清晨，昨夜淅淅沥沥下了一整夜的雨，把她在阳台种的小花都摧残的歪七扭八好不可怜。但雨后早晨的阳光却温煦舒适，她心情轻松，刚去医院换好工作服准备迎接一天的工作，科室就传来了一阵喧嚣。 一个发着高热的、刚刚被终身标记的omega送到了医院。 虽说是omega，但长相气质都与一般omega的娇小可爱不同，这个omega是她见过最英俊俊朗的了，而送这个omega过来的同样是一个高挑俊秀的alpha。如今社会beta占比过大，大多数人并不能闻到气味，但omega护士可以。 她闻到这个omega身上都是这个alpha身上信息素的味道，顿时觉得这个alpha再帅也让她内心厌恶起来。同样的omega身份让她有着天生的敏感和对这一群体的同理心，“渣a”她在心里低低骂了一句。 （） 正常的发/情/期正常的标记是不会造成这么严重的结果，原因是这是一个刚刚成年的omega，发/情/期的情况又是人为引导，这一上来一下子就是终身标记，让这个omega在发/情/期后刺激的晕厥了过去。 检查的过程很长，alpha坐在外面的椅子上通红着双眼一言不发。偶尔路过的各类病人看到他的容貌有意无意会多看几眼，而他就像失神的人偶没有焦距的盯着远处。一会儿他像想起了什么打了几个电话，一边说话间竟也流了眼泪。这架势看得倒是让omega护士有点同情了。 （） 之后不到半小时，也可能更快，就来了一对夫妻。这对夫妻的丈夫一看到这个alpha不由分说就扇了一个巴掌过去，这个巴掌着实又狠又凶，把这个年轻alpha的嘴角都打破了。 “你做出这种事让我们怎么和人家家里交代？”一边说着一边愤怒得想继续打他。 向来一对夫妻里母亲角色会更溺爱宠爱自己孩子，可这对夫妻的母亲只是站在旁边抹眼泪，眼里流露出心疼，却一点也没有阻止自己的丈夫打孩子。 科室里许久没遇到这么大的八卦事件，联想到和那个昏迷的omega有关，私底下都忍不住八卦脑补起一长串的爱恨情仇。 （） 这一个上午的事件现在想来仍旧混乱慌张，直到另一对年长的夫妻到了医院，事情也没好转。omega护士没有关注事情的后续，只知道在那个omega醒之前，这个alpha却被所有人赶回了家。 “可怜哦，还没满十九岁，要是那个alpha不和他在一起，以后这个omega怎么过日子哦。”护士长一边整理药品一边叹气。 omega护士才二十三岁，“不是可以洗掉标志吗？” （） “这孩子这种情况暂时没办法洗标志，本来就分化得晚，腺体还没完全成熟呢。”护士长说，“至少要等个三年吧。” “三年？！”omega护士惊，吐槽道，“那不是这期间都需要alpha的临时标记和信息素安抚吗？” 护士长耸耸肩，“那不然呢？” omega护士收回了对这个alpha之前的那么一点点同情，“医院的合成信息素不可以吗？” “亏你自己还是个omega，合成信息素向来用来针对丧偶的omega，这种刚分化的omega用合成信息素身体影响就太大了。”护士长说。 omega护士不知道再说什么比较好，同样的身份让她更心疼起这个omega来。 检查完的omega安静的躺在白色的病床上，嘴唇有些干燥苍白，几个家长来来回回的问医生情况，直到晚上这个omega才悠悠转醒。 此时omega护士正好在给他换吊水，一转身就看到这个孩子睁着清亮的眼睛在看她。 （） “你醒了？”omega护士笑着问他，她看了看病床上的名字，原来这个孩子叫祝询。 祝询点了点头，转眼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轻轻的笑了笑，像是在嘲弄自己现下的境遇。 omega护士的心瞬间收紧了下，她又露出个和善的笑，“你父母都在外面，你想见见他们吗” 祝询直直的看着他，omega护士瞬间被他这眼神看的有点心虚，“只有我父母在外面吗？” （） omega护士不知道他这句话指向何处，又想到那个alpha，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开口安慰这个omega。 （） “我想安静下，可以的话我今天不想见任何人。”祝询开口，“拜托了。”又看着她加上了这一句。 omega护士离开后，祝询蜷缩着抓紧了被子，手上的青筋都因为愤怒而爆出。 被本应该信任的人下了药，强迫发/情又终身标记，却也没得到任何的解释。 祝询不知道自己何时开始眼里蔓延起雾气的，他看到窗外明亮的月光就想到昨夜夜里的月光，想到月光没有照到的地方所发生的污秽不堪的事。 （） 为什么因为是omega他就不能做回祝询呢？ 祝询没想到自己在几天后会等到叶雯，庄少俞的母亲。 （） 显然叶雯是和司如祝存商量好过来探望的，一进病房叶雯的表情比祝询还要尴尬和局促不安。 “阿姨。”祝询一开口叶雯眼泪就一下子流了下来，反而是祝询被叶雯吓到了。 这一下眼泪来得又凶又急，祝询都来不及把纸巾递给叶雯。 叶雯摆摆手自己掏出纸巾，努力想要收拾好情绪勾出个勉强的笑来，“小询，是我们对不起你。” 祝询也明白叶雯来看他大抵是为了这件事，他因为这句话目光空洞，他心中有无限的屈辱和愤怒，但他不可以也不能向叶雯释放这些情绪。 “小询，接下来阿姨说的这些话或许会让你很难，可是”叶雯还没擦干净的泪痕又有新的泪珠掉下来，“是目前最好的方式。” 祝询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 叶雯从皮包里拿出一串钥匙和一张纸，递给祝询。祝询看到纸张上写了一连串的地址。 “这是我们找的一个公寓，房子精修的，周边设施配套齐全，最重要的是距离a大和c大都方便。” 还没等叶雯说完，祝询看着她“为什么要给我这个公寓？” 叶雯低下头，“小询，我们希望之后三年让少俞先照顾你。”之后的话叶雯却仿佛难以启齿再也说不出口了。“因为你们大学不在一个学校，我们还是希望你们能每个月能……能互相照应，不过你别担心，少俞不会住在那里。” 祝询心里也明白，他想洗掉标记需要三年，这三年他需要庄少俞的信息素，简单来说就是他接下来的每个月都需要庄少俞的临时标记一次。 这个公寓只是方便他们定期合作的一个存在。 祝询想这个可怜的母亲一定不知道庄少俞到底做了什么。 祝询拿着手里的钥匙眸色渐深，心里某个报复的欲望越加强烈。 （） “是和我父母一起决定的吧。”祝询说，“那你们的决定一定是对我好的，我同意了。” 叶雯没有想到祝询接受来得那么快，至少她以为需要再与祝询回转几次，当下放下了心，毕竟她的心里是真正的在怜惜着祝询。 （） 在关上房门准备走之前，叶雯却有件缠绕在心头许久的事想要确定，她转身看祝询，“小询，你和少俞有没有，我是指，有没有可能…” 其实她心里还有一个最完美最希冀的盼望。 祝询瞪大了眼睛，叶雯一个下午说的话都没有此刻这句话让他来得惊慌失措和反胃至极。他极度恐惧叶雯后续的话，连忙打断，“没有可能，我和他没有可能！” （） 叶雯未料到祝询因为这句话眼睛变红声音也抬高了不少，与刚刚那个平静的人仿佛两人。她为自己提出这样的问题感到害臊又自责，“好，好。”她连忙低着声应和着赶紧走了出去，怕引起祝询此刻情绪的不满。 祝询出院后，想去看看叶雯提的那个公寓。距离c大开学还有一个星期，因为身体关系他也没有打算进行住宿，反正庄少俞也不可能住这套公寓，这样想着找房租房的麻烦倒也省了下来。 叶雯挑的房子果然地段和装修都不错，祝询拿着钥匙打开大门，然而他刚站在玄关处就愣在了原地。 有个人在客厅里。 客厅里的人听到了门锁的转动声也转身过来，一双熟悉的眉眼看了过来。 是庄少俞。 （） 第13章 祝询和庄少俞隔着的不过几步的距离，两个人却僵持着都没有动。祝询垂下眼先关上门，而庄少俞仿佛被定住了一般愣神看着他。 “祝询……”庄少俞先开了口。 他似乎想说什么，却到底是觉得什么都难以开口，只在喉咙里发出名字的音节就再也不知如何继续，只好眼神不死心的牢牢锁在祝询身上。 反倒是祝询却像比他更自如平静，他只是看了眼庄少俞便移开了眼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只不过一小段时间没有再见，庄少俞竟是又比之前更高了一些，原先两个人相近的身高差硬生生被拉开了几厘米，却也消瘦了些，甚至在光洁的额头上祝询能看到浅浅的伤口印。祝询并不想关心这些伤口的由来，此刻只想在这个空间里能摆脱庄少俞。 庄少俞脑补过万千种他和祝询再次见面可能会发生的场景，甚至觉得祝询会揍他一顿，拳打脚踢也有可能，而如今祝询的态度让他反而无措，准备好的话堵在心口一句都无法诉说，只好呆呆的开口，“我在这里等你。” “可阿姨说你不会住在这里。”祝询说，“如果知道你在这里我不会住这套房子。” “我不住这里。”庄少俞澄清，怕他误会了什么，“我只是因为有些话想和你说。” 祝询沉默了会，随后笑着抬头看他，“你想说什么我就要听吗？” （） 祝询笑得讥讽，庄少俞一时之间竟又是无言。 祝询丝毫不在意他的尴尬，他自问自己在此刻见到庄少俞能用如此情绪面对他已经是用尽全力，“我的标记期还有一个礼拜，你以后按照这个时间就可以了。其他时间……”祝询没有再看他，把视线移到了其他地方“不要过来。” 祝询没能让庄少俞说出任何话，两个人的见面既没有剑拔弩张和歇斯底里，平和静默的就像不再起波澜的死水湖面。直到庄少俞离开前，祝询都没有再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自顾自的打开卧室门进去整理房间。 （） 叶雯挑的房子只需要他拎包入住就可以了，他自然是没有什么需要去整理的，他只是想隔开和庄少俞的距离而已。仿佛把庄少俞关在卧室外，自己深藏的恐惧和脆弱也能被关在门外。 哪怕再装作毫不在意云淡风轻，在看到庄少俞的那刻起，他就仿佛失去了所有的铠甲，无法忘却的记忆就会涌上脑海。 （） 比起汹涌、无法自控的情事，保留的记忆更清晰的却是那天的清晨。他又疼又热，在汗湿的床单上辗转反侧，庄少俞不停的给他拿毛巾擦拭和降温。祝询的眼皮仿佛千斤重，意识却意外清醒。能感觉到来来回回走动的脚步声，毛巾接触皮肤时柔软的触感，一滴雨滴从窗沿落下坠落的清脆，甚至能感觉到庄少俞就在他身边的轻不可闻的叹息。 “祝询，祝询。”庄少俞小声的在他耳边呢喃。 祝询终于费力的睁开眼看了他一眼，引得庄少俞紧张得赶紧凑过来看他，再好看的眉眼搭上如此恐慌的表情，也会让人不由得发笑起来。这让祝询想起庄少俞小时候的每次犯错都是这样的表情，但长大后却是很少见了。要是以往，祝询一定把庄少俞现在这个表情牢牢印在脑海里，时不时拿出来回味嘲讽，但此刻脑海清明的他却一片悲凉，连恨的力气也使不出给他了，可见一个人最后的力气也不是留给恨的。可除却恨还能留下什么呢，祝询自己也无从得知了。 之后祝询没有再睁眼真正的昏死过去，记忆也就此断档。 替祝询穿上衣服后庄少俞终于还是叫了车去医院，等待的几分钟里庄少俞一直沉默的看着祝询，不知道是经过了多少的犹豫忐忑才将昏死过去的人牢牢抱在怀里。 在祝询住进公寓后，叶雯就找了一个做家政服务的阿姨过来帮忙做饭，祝询考虑到之后入校后多半是在学校解决，就只让阿姨每天下午过来一次做家务，而阿姨每次过来也会给他做好晚上的晚饭甚至冰箱里总是放着各种他喜欢吃的点心。 这些细致贴心自然都是授了叶雯的意。 祝询欣然领受的同时趁着还没开学休养生息，连续过了几天这样的日子后，祝询也有了悠然自得的岁月之感。可omega的标记期总是要来的。 祝询的这一次标记期刚好在开学的两天前。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侧过头，之前被咬破的腺体已经完全愈合，后颈平整光滑，只有散发的淡淡的属于另一个人白茶的味道时刻提醒他，他是一个被完全标记了的omega。 庄少俞来得很准时，两个人心照不宣的往祝询的卧室走。祝询找了个椅子坐下，“就在这里吧。”再在别的地方就过于暧昧了。 庄少俞没有说话看了他一眼，随后把注意力和目光都集中在了他后颈这块地方，手慢慢的抚过祝询的后颈找到腺体的位置。祝询被他的抚摸刺激的身体都抖了一下，手指在看不到的地方搅紧了衣角。庄少俞俯**凑过来的时候温热的呼吸热气就落在他的脖颈，这股气息又让祝询心神剧荡慌忙闭上眼。 随着腺体的咬破，两股信息素的香味又在狭小的空间里随意交缠蔓延，信息素的注入有些漫长，两个人都维持着这个姿势没有说话。空气里的香气起先是清淡的蜜桃的香气，而后是另外的浓烈馥郁的白茶香气缓缓包裹牢牢锁住。 祝询失神的看着天花板，一刹那竟产生了自己是被庄少俞紧紧环抱着的错觉。 直到庄少俞的喘息声让他回过神。 被标记过的ao之间 彼此之间有着不可割断的吸引力，因而庄少俞现下的反应再正常不过，祝询看到他光洁的额头上都沁出了汗滴，眸色里也染上别样的情绪。 祝询冷冷的推开他，他想到不过一月前的荒唐，看着庄少俞的脸色就更是如霜寒意。 再旖旎再热切的气氛也能被这样的凉意浇冷，祝询眼里的神色中的厌恶丝毫也没有掩饰，让庄少俞的心也沉了下去。 他和祝询明明是最好的朋友，可他既无法抗拒本能，也不能抗拒ao之间的吸引力。 不爱祝询，却很想拥有祝询。 （） 这份无可奈何让庄少俞自己都有点心冷，有些开始自我放弃式的怀疑。祝询自然不会知道他心里难得的百转千回，一如既往冷冷的逐客。 两个人的关系已经跌至谷底，可是因标记的关系却维持了一种表面的平静，就像凝结成冰的湖面，内里暗潮汹涌，可湖面却冰冷无言。 连着三次的标记之后，祝询也不由自主产生了幻想。幻想或许等三年过去后所有生活都可以恢复正常，他可以做回祝询，一旦时间有了限定，等待似乎就不是那么痛苦又煎熬的事情。 （） 但三年终究太长，又或者是祝询没有料到失控会来得更快。 那应该是一个如往常一样的标记期。 （） 他和庄少俞之间和其他oa不一样，标记期自然也无需过多柔情铺垫。他像之前一样低下了头将脖子暴露在庄少俞眼前，等着对方快点标记给他一个痛快。 可这次的感受却不一样，当庄少俞倾身上去还未完全靠近祝询，祝询就闻到了一股从未闻到过的味道。既不是馥郁的白茶也不是熟悉的蜜桃，或者说夹杂在这两种香气里面，无法忽视的在彰显自己的存在感。那是一种像栀子一样的香气，来自某个omega的香气，浓郁又勾人。当察觉到这个味道现下出现在庄少俞身上，祝询吃惊的想立刻推开他，但庄少俞的唇已经碰到了他的腺体，似乎奇怪于他突然的反抗。 暗藏在alpha心里掠夺占有的天性让庄少俞无法收手，以往的克制在这一刻也不由得有些失控，感觉到祝询不安分的想要抗拒的手，庄少俞下意识将他的手臂紧紧抓住，直到信息素注入完全庄少俞才发出满足的喟叹。他直觉哪里有些不对劲，祝询甚至没有像以往一样立刻推开他。他抬头看去，祝询难得的满眼**脸色通红，眼底含着若隐若现的泪光。他立刻心生怜爱又像被蛊惑似的，忘记了眼前的人到底是谁，在理智没有完全到来前，情难自禁的低头就对着祝询微张的唇亲了一下。 过去没有在任何一次标记期里的失态的祝询感觉到自己在庄少俞咬开腺体的那刻竟然起了反应，原先没能凝结到掉下来的眼泪此刻落了下来。 他闻到空气里浓郁的蜜桃和白茶交织的香味，想到庄少俞身上另外的香气，在这个看似温柔的亲吻里感受到了盛大的悲哀和屈辱。 （） 第14章 那天的后续没能再发生更多，两个人彼此都默不作声，刚刚的温柔缱绻仿佛是个幻影，彼此连视线都没有再停留在对方身上，一个是不敢一个是不想。祝询有看到庄少俞脸上有浮现的懊恼、自责的神色。冷淡的结尾让那个真实存在过的亲吻都变得像某种臆想出的幻觉，可睡梦里，祝询竟又会反复浮现出庄少俞当时意乱情迷的眉眼，然后饱含深情的凑上来的吻过他的嘴角，越想忘却的事一次次被梦境复习的清晰，连细节和后续都自动补全。 受这个梦的干扰，祝询夜里被几次突如其来的**缠醒，黑暗里他触摸到身下的湿润不止是身上的汗水，原以为每个月稳定的标记期可以让他摆脱作为omega的本能。然而此刻祝询终于意识到，他的身体在渴望alpha，也在渴望庄少俞。 他从小到大万事顺遂，没有什么真的让他忧虑过，然而短短数月，却一而再再而三品尝到了恐惧的滋味。 令他恐惧的别人的目光，庄少俞的目光。 他想到庄少俞身上另外的omega的气味，就会忍不住猜测庄少俞和这个omega做到了什么样的地步。牵手拥抱能留下多久的气息？亲吻厮磨能留下多久的气息？更或者是别的。 他意识到，此刻他怎么想像这个omega和庄少俞，别人就可以这样的想像他和庄少俞。这个认知让祝询一想到就会感到五味杂陈，他好像失去了自己的身份，成为了庄少俞的众多战利品其中的一个。明明庄少俞还在往前走，他却因失去了自己而留转不前。 然而时间的齿轮却不由得祝询自顾自的停滞，转眼到了新一年的二月初。 a城的天气常被人调侃一年其实只有两个气候，夏天和冬天。二月初的天气更是冷得让人头皮发麻脚底如同灌冰。祝询一向是体热体质，往年都不太怕冷，今年却难得的畏寒，每天都套着厚厚的羽绒服直到到了开着空调的图书馆才敢脱下大衣。 他看着c大图书馆窗外萧条的树，想到原来一个学期就快要过去了。他望着的那块窗户刚好对着c大某块体育场，这么冷的天气，居然还有不少男生在打篮球，还有不少人在驻足观看。图书馆的楼层太高，他并不能看清什么，只能看到一个个小小的人影在方块里移动。 查阅好资料后，祝询走下楼想到自己要去的地方正好经过篮球场，便不由自主往那个方向走去。直到祝询走近他才发现打球的两队人马竟是都只穿了薄薄的一件，祝询被这勇气钦佩，下意识裹紧了自己身上的羽绒服。 （） 其中某个男生个子很高，一头栗色的头发，动作潇洒利落，祝询便不由得驻足看了两眼，这个男生像是今天这场比赛视线的焦点和主力，每次他一进球围观的人群就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叫喊。而另外对抗的一队团队协作力也不弱，势均力敌的两方贡献出了一场精彩的比赛。祝询正看得痴迷，一个轻柔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 “是……祝询吗？” 祝询顺着声音望去，顿感惊讶，“……俞思思？” “真的是你！”俞思思拍了拍胸口，一脸幸好的表情“我差点怕认错人呢。” （） 祝询不知如何形容眼下，他差点以为是梦境，一下子连思路都有些混乱，“你怎么会在这里？” 俞思思像是被他逗笑，“因为我是这个学校学生呀。” 俞思思和初中相比，高挑了一些，在原先的五官轮廓上出落得更为精致。 （） “你也考上了c大？”祝询问，“我也在c大，原来我们一直在一个大学。” 两个人说话正高兴，有个人声插了进来，“思思，这个是？” （） 祝询看去说话的人正是刚刚那个动作潇洒利落的栗色头发，栗色头发看到他朝他点头致意了下，祝询也点了点头。 俞思思像是很高兴，“这是我初中同学，想不到吧！你今天不用等我回去，我和同学说一会话。” （） 栗色头发男生点了点头没有多说，祝询看着他还光着手臂一脸哆嗦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你不冷吗？” “冷啊！”栗色头发说着又打了个喷嚏，“场上还没觉得，一下场我都怀疑我来冰窟了，不说了我去穿衣服了，你们继续。” 栗色头发说着赶紧转身找伙伴打打闹闹穿衣服去了。 祝询看了看这个男生背影，又看了眼俞思思，“这个你男朋友吗？” “啊？”俞思思摆手，“不是不是，这个是我哥哥，亲哥哥。” 祝询点了点头，心里有些高兴，“你接下来有课吗？要不找个地方吃饭边吃边聊？” “好啊。” “你有什么忌口？”祝询问。 俞思思倒不像其他人爱说随便，想了下说“校门口那家寿喜锅怎么样？这个点他家人还不多，天冷吃这个正好。” 祝询点头。他发现俞思思比他记忆里似乎活泼了不少，但这个推论却也不是准确的，当年自己也没有和俞思思有太多交流，或许本身就是他的记忆产生了偏差也说不定。 冒着热气的寿喜锅上来的时候，又冷又饿的两个人都忍不住下了筷子。 俞思思夹了一筷子肉，吃的开心，感慨道，“我们明明就在一个学校里，居然一个学期末才知道，如果不是你今天站在那边我觉得脸熟悉，大着胆子开口，可能就又要错过了。” 祝询看着热气后她有些红润的脸道，“我没想过你会来c大，你之前呢，离开附中后去哪里了？” 他想到这个答案连庄少俞当初都不知道。 （） “去d城了。”俞思思笑笑，“我初中高中的时候和我哥哥总因为父母工作到处跑，他们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d城待了两年后来又去了f城。” d城、f城。祝询在心里笔画了下这两个位置，实际上离a城也不算太远，坐高铁的话一个在两小时，另一个在四小时左右。 “我看你当时把班级群都退了。”被祝询提到往事，俞思思不好意思的吐了下舌，她垂下眼叹了口气，“当时我有好多班级群，小学和初中是转学最多的几年。”似乎是陷在回忆里，眉眼被蒸腾雾气渲染得更柔和，“每次都以为是最后一次，交了好多朋友，可是每次都不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句竟是有点委屈，祝询却多少理解了她话中意思。 “对了，你和庄少俞怎么样？”俞思思夹着筷子，突然想起了庄少俞。 祝询没有料到关于庄少俞这个话题会是由她先开启，只回答道，“他在a大。” 俞思思点点头，“啊那他的成绩后来真不错啊，a大去年的录取分数线我记得很高吧。” “嗯。”祝询含糊应答，提到庄少俞他终于忍不住试探着释放内心的疑问“当初你和庄少俞……” 俞思思听到他的话，像听到一个笑话又好像想起什么搞笑的事情，笑得身体颤抖，“男女朋友那件事吗？” 祝询不知道她在笑些什么只好点头等她继续。 （） “当时我的体测书大概率是omega，他就问能不能和我交往，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直白坦诚说自己喜欢omega的。”俞思思道，“后来我说我只在a城半年，他说半年也没关系，我就随他去了。不过搞得他成绩下降，我后面都心虚了。” 想到庄少俞初三上学期惊人的成绩单，祝询也是一时有些无言。 （） 俞思思的话题却没有停住，大概是觉得好笑，“其实也不能说是谈恋爱，当时他说他和好多人都说要追我，让我给他个面子就算拒绝也不要明面上拒绝。” 祝询自然不知道还有这个后续，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 火锅吃了好一会菜也下了大半，热气缭绕加上饭馆充足的空调，两个人都有些热，纷纷都脱掉了最外面外套。祝询里面穿了一件白色的毛衣，他不喜欢脖子被东西缠绕的感觉，既没穿保暖的高领也没有戴围巾，洁白如玉的脖颈就这么露了出来。俞思思发现祝询的肤色比以前似乎白了不少，这件毛衣很配他，温暖纯净的白色让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暖洋洋和温温柔里面。 大概是出了些汗让信息素的味道有些溢出，俞思思作为个分化确定的omega随着祝询的动作闻到了同属于omega的清甜的香气，有些愣怔的看着祝询。 她咬了咬唇试探着在祝询低头吃东西的时候稍微找角度看了一眼，果不其然看到对方后颈处牢牢贴着专属于omega的屏蔽贴。她心下顿时大震，她从未想过祝询会是个omega。 （） 第15章 两人吃完火锅后又交换了联系方式，俞思思忍不住道，“总觉得祝询你比以前变了好多。” “嗯？”祝询一脸疑问。他想人总是有变化的，更何况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了，他再见到俞思思也觉得对方好像和当年的记忆里有所偏差。年少时一厢情愿不明所以的喜欢变的很遥远很遥远。 俞思思自顾自摇摇头，“就是气质上的。”她笑笑。 当年的祝询好像更活泼冲动一些，现在的祝询的话，身上好像多了冷静温润的感觉。她忍不住猜想，难道这会和祝询分化成omega有关系吗？ 她还是记得当年在篮球场上肆意笑着的祝询的。某个午后她和庄少俞走过走廊，操场上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喝彩和响声，然后她就看到祝询被一群人簇拥着，他甩了甩汗湿的脑袋，看着对手的一双眼凌厉坚定，整个人像是在发光。她以为只有自己看的呆了，才发现庄少俞也若有所思看着那个方向。 这样一个耀眼强大的人，她以为一定会是一个alpha。 她作为个omega，并不是歧视或者看轻自己的同类。但从小的教育认知和社会环境里，omega美丽柔软又易碎，而alpha却强大瞩目，至少她是从来没见过像祝询一样的omega的。 俞思思分别前问出了心里的疑问，“祝询你……”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你是omega吗？” （） “啊，是。”祝询没有隐瞒，指了指自己的后颈，“你刚刚有看到屏蔽贴吧。” 祝询的坦诚直白让俞思思有着莫名的安定感，在这个如今omega稀有的社会，她不免对祝询有了从简单的同学情升华到一种与祝询是共同站队的亲近感，于是傻乎乎指着自己开口，“我也是。” 祝询倒是真的被她这句话逗笑了，“我知道。” 俞思思也觉得自己这话没头没脑，不好意思看他，最后走之前问他“祝询，我们现在是朋友了是吗？” 祝询不明白为什么俞思思说起这句话，想到刚刚饭桌上俞思思提到的一次次的因父母工作而漂泊，心下一动，“之前也是。”祝询回答她。 俞思思很开心的笑了。 回去后祝询就有收到俞思思的短信，女孩子发来的信息里加了几个忍俊不禁的表情包，也让他脸上浮现笑意。 接下来的日子祝询继续让忙碌包围自己，在没有课的时候时常在图书馆里就是待上大半天，如果回到一个人的公寓，万籁俱寂的时候他就会忍不住想到庄少俞。他无法控制身体的渴求，却也不愿意放过自己原谅自己。 俞思思像是和他熟了，偶尔群发一些俏皮的段子也不忘发给祝询一份，甚至一些关于omega的时下政策和新闻也会转发给他。 某一天俞思思问他，“祝询，你现在还想打篮球吗？”她好几次看到祝询路过篮球场无论什么时候都会定定的看一会。 她觉得祝询无论是alpha还是omega，都应该是那种绽放异彩、万众瞩目那种人，却因为性别就要限制自己喜好真是太不公了。 祝询不知如何作答，他自然心里是喜欢的，然而omega身体在剧烈运动后信息素的味道就会不受控制溢出。他能够坦诚在任何人面前承认自己是个omega，却也不愿意让自己的信息素在一群人面前溢出，然后看到alpha们玩味又露骨的眼神。 俞思思猜到他心中所想，“就我和我哥两个人，周五晚上大多数人要回去的所以几个操场人都特别少，而且我哥是个beta。” 祝询顿时就心动了。很久很久以后祝询回想起来这一天，不由感慨他和庄少俞或者真的是冥冥之中被安排好的剪不断割不断的孽缘，他大学低调又独来独往，未曾料到难得的一次活动，却正好被来c大的庄少俞撞个正着。 自从上次事件后他和庄少俞几乎形成了不言说的默契，庄少俞也绝不会在其他时间出现在他公寓里。所以当他难得满足放松的打开家门，看到庄少俞的时候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 他不知道庄少俞在他打球的时候看了会就离开c大在家等他，现下庄少俞一双眼看着他。 祝询因为剧烈运动头发有些汗湿，隔着距离就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信息素的味道，离上次的标记期已经过去一段时间，白茶的香味几不可闻，让庄少俞有些失望。 祝询没有把注意力分给他，径直走进房间拿了条毛巾擦拭头发，他把毛巾挂在肩膀上，有些奇怪的问庄少俞，“你来做什么？” 祝询的态度让庄少俞有些难受，明明没多久前他才看到祝询和别人笑着谈天说地的样子。 庄少俞没有回答他，人却走近他低头在他脖颈处轻嗅了下，是纯净又舒服的味道。 祝询身上还一身热汗，粘湿的里衣贴在身上，外面又套了层毛衣。他很不舒服只想快点洗个澡，被庄少俞这么一靠近身体就本能的开始又期待又畏惧，立刻推开了庄少俞阻止他靠近。 （） 庄少俞不再凑近，看着他道，“我刚刚也在c大。” 祝询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哦。” 庄少俞为什么要去c大这个疑问只留存了一秒。c大和a大本身就距离不远，互相来往的学生一直很多，万一到周末更是数不胜数。庄少俞的行踪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你刚刚和谁在一起？”庄少俞问。 祝询实在觉得很烦，他不明白逼问他的庄少俞是不是一下子的脑子出了问题，瞥了他一眼不打算回答却没想到刚想进房手臂就被庄少俞给抓住了。 这下庄少俞比之前更肆无忌惮，整个人都抱住了祝询闻着他后颈腺体的气息，淡淡道，“还好没有别的味道。” （） 这句话像是没有缘由的责难。 “是吗？你对味道原来这么敏感吗？那你不知道你每次身上都有不同的omega的信息素的味道吗？” 祝询死死看着他，可话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他为什么要质问庄少俞？以往的话就可以嫌恶庄少俞疏远庄少俞，可如今他被绑定在和庄少俞的ao关系上，就不得不接受面对这些。 可自尊不由得祝询收回视线，他就这么看着庄少俞。他没想到即使说出这句话庄少俞竟也没有任何羞愧和不耻的表情，只是低了低头就说出了自己的疑问，“你为什么会和俞思思在一起？我看到她了。” 听到这句祝询才恍然大悟，原来庄少俞并不是突如其来又或者临时起意，而是在看到什么之后才来到这里像审问犯人一样审问他。 祝询短暂的站在了他的立场上想了几秒，看到以前和自己在一起的人和别人站在一起还是感觉不爽吧。他没想到多情如庄少俞也会吃醋，以前俞思思还是个未分化完全的omega，现在俞思思分化完全了，庄少俞是不是又要下手了？ 没有得到祝询的回答和答案，庄少俞有些急切，将他推到了墙壁，整个脑袋都靠在祝询的肩膀，细碎的头发让祝询的脖子感倒一阵痒意，可身体却因为alpha的亲近而愉悦。 “你俩为什么会在一起？ 还有一个人，他是beta还是alpha?” （） 祝询意识到他说的人应该是俞思思的哥哥，可他也不想和庄少俞解释，又扪心自问自己为何要去和庄少俞解释，定下心神就准备把他推开。 作为alpha，一次次被自己的omega拒绝已经本能的内心觉得不爽，“别动！”庄少俞提高了音调。 omega对自己的alpha有着天生的服从本能，祝询真的不动了，明明是乖乖的在他怀里却一脸阴郁的看着他。庄少俞也有点懵了，意识到自己究竟说了什么。他不想在再祝询身边留下这样的印象，一次次被本能所吸引，屡屡事与愿违。他正想把祝询放开，祝询的手机短信提示音却响了，祝询拿出来看时，庄少俞也看到了上面的名字。 他看到祝询眼底隐藏的许久许久不见的柔和，混沌的脑内好像有一块东西清楚了。就像一团交错混乱的线球，终于找到了那个开端。今天看到一幕与过去的往事交叠出现，却都如此鲜活。某种预感浮现了心中，他像喃喃自语，却是不可置信的语气，“你不会是喜欢她吧？” （） 祝询愣住。 （） “你难道以前就喜欢她？”庄少俞再次追问。 祝询不知道庄少俞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个结论，也不明白为何四年前的答案会在此刻不合时宜不和地点的被庄少俞说出。他现在还喜欢俞思思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可多年来的郁结此刻好像终于有了突破口，与庄少俞关系做了结的突破口。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说，“是啊。” 庄少俞想说的话堵在喉咙里，默默看着祝询，好久才闷闷道，“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告诉我的话我不会和你抢。” 祝询忍不住嗤笑，他看着庄少俞的脸，谁看了能不说这是一张好看又讨人喜欢的脸呢，却吐露的都是让他难以招架的话。他当时正是因为两个人是真的在恋爱才没有去介入，可他对庄少俞失望和不适的又起止是这一件事。 （） 庄少俞眼眸垂下，“所以你后来就疏远我了是吗？” （） 祝询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他看到庄少俞的眼神里流露出的悲伤。 原来庄少俞并不是完全毫不察觉。 祝询不想看他，“我以为我们不会是一个高中。” 啊，是。庄少俞心里点头。初三那年他的成绩真的好差，差到已经没法和祝询考一个高中。他看到祝询的志愿是附中，心里着急到底该怎么样才能比肩祝询。那半年他几乎都没有从各种补习班和家教里脱离出来，偶尔在教室里做习题看到祝询在外面操场上奔跑。他在想，为什么祝询什么都好，祝询体育好成绩好，得到任何东西都是一副不费吹飞之力的模样。可这个人是他小时候觉得厉害的哥哥，长大后觉得强大的朋友，他就想要靠过去。也许要分离的这份愁苦绵绵长长的伴随了他每个深夜，直到成绩下来他才感觉到松了一口气，他开心到立刻就发了朋友圈去炫耀去报喜。 他现在才发现，当初他圈祝询的那条动态祝询其实从来没有正面回应过。 那么后面的事他也便能想得通了，高中后总是推脱自己班级功课多的祝询，跑去打篮球也不会主动叫上他的祝询。 他像知道了一个残忍的真相，但祝询却不想停止这份残忍，他难得看到庄少俞失魂落魄的表情，被压制被隐藏的情绪终于可以借由这刻一起抒发出来，庄少俞的失落让他阴霾的心情仿佛拨云见日般明亮，他觉得倍感快活，“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 庄少俞目不转睛看着他。 祝询微微一笑，“其实我更喜欢a大。” 庄少俞怔住。 我更喜欢a大，但是我考了录取分数线更低的c大，因为我知道你想考a大，所以我想摆脱你，不喜欢你，讨厌你。 庄少俞从短短的几个字里听到了祝询的潜台词，他感觉眼眶发疼。多么可笑，他以为祝询想考a大，他才这么努力去考a大，却没想到祝询一直是另外的心思。 他真切的在过去的人生里无论何时都把祝询当做最好的兄弟，最好的朋友。 两个人拥有的同一段感情，为什么两个人感受到的完全不一样呢？祝询这么想逃避他，他又这么想接近祝询。 他心里涌出一股委屈和悲愤交杂的情绪，抓紧了祝询的肩膀，“我一直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就因为俞思思你就以前这么讨厌我吗？” （） 祝询被他的力道抓的肩膀生疼，“朋友”两个字戳痛了他心底最柔软的伤口，他一边拽下庄少俞禁锢他的手一边大声质问：“朋友？会终身标记你的朋友吗！” 庄少俞此刻终于认识到，祝询只是一直在伪装着，他是切切实实的在恨着自己，然后面对他时套上疏离冷漠的面具。 这份疏离不是现在，而是祝询一直以来长长久久的默不作声的谋划。 他有着被祝询愚弄的、戏耍的痛楚和愤恨，这样的情绪他曾经从未有过，滋生在心里让他不断感到疼，却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让祝询感受到和他一样的被欺骗被背叛的难过。他意识到如果没有标记他和祝询已经真正的什么都不是了。 两个人靠的那么近，总角到现在相处这么多年，却实则谁也不是真正的了解对方。而此刻即使决绝到如此，庄少俞在这样的气息下仍旧能感觉到因为信息素被祝询吸引和诱惑。他突然就放弃了忍耐，他曾以为和别的omega交往就能止住内心的躁动，却发现和祝询经历过**后，唯有祝询才能真正的解救他。每次的标记期的忍耐这么痛苦，祝询也只会继续厌恶他。 他这样想着，反手关上了房门，在两个人真正清醒的意识下上前吻住了祝询。然后低低的在他耳边说，“祝询，如果你不想和我做朋友的话，就做我的omega吧。” （） 第16章 祝询心神俱震，来不及和他计较这个吻，理智一时无法恢复过来“你在说什么？” 庄少俞的手指抚过他细长的眉和狭长的眼，指尖最后停留在祝询右眼下，轻轻的按了下，他看到祝询扑闪的睫毛，深褐色的瞳，也看到这双眼现在透露出的是满满的不悦，可是他却无法停下。 omega的概率为百分之五，那么祝询成为omega的概率大概是万分之一，能成为他的omega的可能性微乎及微，但现下祝询却是真的可以触碰到，拥有的。 祝询是他的朋友，但也是一个omega。而他被omega身份的祝询所诱惑了。 “祝询，你不觉得奇怪吗？”庄少俞开口，他没等祝询回答，自顾自的说下去，“他们把这座公寓留给我们，就不怕我们发生些什么吗。” 祝询没有说话，看着他的样子像个陌生人。祝询已经很多次对着他流露出这样的神情，庄少俞每次都要在这样的眼神里产生一丝难言的恐惧。他怕祝询看轻自己。 可是能够掌握，得到祝询的感觉实在太好了，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有着本能的alpha，没有一个人教过他要怎么去控制本能，那就没有人可以责怪他。 毕竟祝询是他的omega啊。 他抛却内心深处那最后一点点的犹豫道，“说不定他们也是希望我们发生些什么的。” 庄少俞的话萦绕在耳边让祝询的脊背都发麻，这番话超出了他的认知，他不住的摇头反驳“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他们是没有办法。” 他为什么要对自己的omega忍耐呢？既然他和祝询都没有办法做朋友，那么祝询就只是一个omega，他为什么还要忍耐呢？ 他为自己内心的决定觉得轻松，他手臂施力把失神的祝询直接带到了床边，他坐在床沿借着力道让祝询跨坐在了他的腿上。祝询还在震惊于他刚刚的话，像个摆布的人偶，直到被他的动作带的一个踉跄，几乎要倒在他的胸口上，才下意识起身想要起来。庄少俞则趁机将他整个人笼在了自己怀里，温情的抚摸着他的脊背。 他感觉到祝询的战栗，但也在这绝佳的反应里品尝到属于alpha尽数掌控的愉悦。 祝询无法意识到他究竟想做什么，或者说他仍旧觉得庄少俞不会真的做什么，但这样惹人遐想的姿势让他觉得危险又奇怪。他撑起身想从庄少俞身上下来，可分化后的alpha的力量却不是他再能够反抗的，直到庄少俞把他整个人推到床上把他毛衣推高，他才意识到庄少俞是真的想做什么，寒意比怒意更快的蔓延全身，他开始奋力挣扎，却只是牢牢的一直被禁锢在身下。 “你不怕我告诉阿姨吗？”祝询瞪着他，心里却苦楚万分，好像他这一生所有的无能为力都发生在眼前这个人身上。 眼前的祝询咬着下唇，眼角都泛着红，这抹平添的艳色却足以让人难耐。 “你不会的。”庄少俞专注的看着他，“因为你知道这样我们两家就完了。”说到这里，庄少俞想起了上次被父母痛打挨了不知道多少鞭子，竟觉得有些好笑。但庄少俞好像又是悲伤的，他像是竭力去抓什么东西，却怎么也无法得到，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搞得又狼狈又可怜。 没有在**期的情事厮磨让身体多了很多痛楚，祝询几乎疼晕过去，又一次次被庄少俞弄醒，中途去浴室被庄少俞抱着清洗了一次，然后又是不合时宜的纠缠。 真正消停已经是这夜的凌晨，庄少俞把冬日的房间里的空调温度开得很高，祝询紧闭着眼缩在被子里。庄少俞撑着脸看他，祝询陷在软软的被絮里，只露出半个脸。 祝询看上去那么柔软、温暖，拥有了“omega”这个属性的祝询让庄少俞觉得虚幻的像个赝品，但这个赝品或许是整个世界里最独一无二、无限绮丽的美梦。连续几个月的苦闷不可得终于在今天被消除，他不顾祝询睡梦里紧皱着的眉头，连着被子一起把祝询紧紧抱住。 他想，他真的完全被引诱了，他想，如果能完整的得到这个omega，那么他甚至可以只拥有这个omega，即使这是祝询。 之后庄少俞再也没离开这座公寓堂而皇之的搬了进来，大大小小的东西放在了偏小的那件卧室。庄少俞使用信息素的话，祝询就什么也做不了了，只能屈辱又乖巧的被为所欲为。于是在最近一次的祝询的**期里，两个人又一次真正的不止是靠咬腺体度过了**期。 **期结束的晚上，祝询觉得自己连手指都无法动弹，和庄少俞做得太过频繁消耗了他近期太多体力，他全身都觉得疼，脖子也被咬的疼。他现下在微弱灯光里放空双眼，觉得身体被掠夺的都不是自己的了。 庄少俞刚刚出去了会，祝询听到脚步声，一看到他走近祝询下意识就皱眉想后退，害怕庄少俞又要再来。这样的反应就很不像庄少俞认识的祝询，而是真正的作为一个omega的反应，可庄少俞却越来越爱看祝询显露出有关“omega”特性的一面，新奇又满足。他心里清楚意识到，祝询会拒绝他，但身为omega的祝询就只能接受他。 于是，他真的在祝询紧张的眼神下把手伸进了被子。 他揉捏了祝询的腰两下，心思旖旎。他想到祝询打球时穿着的运动衫，想到祝询高中时穿的学校统一的制服衬衫。他当时有注意过祝询的的腰吗？ 劲瘦又柔软。 他不再逗弄祝询，将祝询从被窝里扶起给他靠上靠垫，往他嘴里塞了两片药片，正准备给他喂水没想到祝询下意识就要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 祝询不知道庄少俞给他喂了什么，心下害怕庄少俞给他吃什么奇怪的东西。 好在庄少俞眼疾手快的捂住了他的嘴，眯着眼睛看他，“想生孩子的话，你就吐出来好了。” 祝询因为这句话瞪大了眼睛，似乎痴呆了一样愣愣看着他，一时间什么动作都没有了，即没有吞也没有吐出来，像是完全失去了灵魂。 庄少俞还保持着手上动作捂着他的嘴，又催促了一声“咽下去。” 祝询像是真的傻了，睫毛颤了颤，好一会庄少俞才看到他的喉咙吞咽似的动了动，知道祝询是把药咽了下去。他刚想把手收回，颤动睫毛上的泪珠就掉在了他手上。 庄少俞像被烫到一样收回手，一时之间连正眼都不敢看一下祝询，整理好东西慌张的离开了房间任由祝询一个人待着。 这样的反应也是属于omega的，不应该属于祝询的。他因为本能痴迷于祝询每一个反常的、示弱的omega的反应，和祝询关系里位于上位者的掌控欲快把他蛊惑得找不到方向。可他却真的怕这个omega会被打碎，因为他心里知道那是祝询。 第17章 冬日里的c大校园里，学生开始陆陆续续放假，偌大的校园里来来往往都是学生拎着行李三五成群出校的场景。考完最后一门课后，祝询决定回公寓收拾行李这两天回裕和嘉园。祝询的行李本就只有一些衣物，没整理多久就结束了。他看了眼表到了午餐时间，打开手机准备点个外卖时手机好几个app自动弹出一模一样的一条实时新闻。 撰写这个新闻标题的媒体人非常懂得抓人眼球，标题讲的是一个少年因分化成beta被恋人抛弃欲跳楼寻死。 这个标题让祝询心下一跳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点开了视频播放。 画面里声音都是鸣笛声，拍摄的画面画质不是很高但距离不远，该看清的都能看清。想要跳楼的主角看上去刚成年没多久，有着一张本该讨喜此刻却泫然若泣的娃娃脸。他坐在天台的栏杆上，冬天的风寒冷又凛冽，风把他宽大的连帽衫吹得鼓起来一副摇摇欲坠之感，好像真的一不小心就会马上被风吹落高楼。几个消防员和警察只敢在他规定的范围内和他说话，中间还站着一个比较高大的男生，背对着画面祝询看不见表情。 弹幕不断有人在科普，故事是两个男孩相恋，一个检测书一直是omega，一个一直是alpha，结果检测omega的这位最终分化却分化成了beta，没想到年少的alpha 没多久就提出了分手，无法接受的恋人爬上天台以死明志，此刻几乎所有的弹幕都在疯狂指责这个狠心薄情的alpha。 想必这个背对着画面的男生就是这个alpha，祝询想。 那个娃娃脸男生看到这个alpha开始就一直在哭一直在哭，连祝询站在屏幕外都感觉到他巨大的，难以掩盖的悲伤，可这份悲伤却丝毫传达不到他眼前的恋人眼里。这个alpha直挺挺站在那里毅然不动像一桩没有感情的冷冰冰的石头。人群里的救助者也对此感到无奈，细细碎碎的声音讨论，好几个男人都在向这个alpha施压，让他向这个男孩说出不分手的承诺。 其实看出这个男孩不是真的想寻死，而是想得到一个挽留的答案，可是伤心是真的，眼泪也是真的。祝询不知道他这样失去尊严的挽留是不是能打通这个冷酷无情的alpha。 时间不知道又过了多久，那个沉默已久的alpha终于动了动，嘴里终于说出了不分手几个字。男孩哭的抽搐，还在打着哭嗝，“真的吗？” alpha说，“真的。” 祝询的心反而沉了下去，不断摇头，“不是真的。”他只是爱身为omega的你，只是喜欢omega而已。现在你变成了一个beta，他就不爱你了。 原以为悲情的故事结局却有些诡异滑稽的喜庆，在alpha说出这句话，这个beta成功被人迅速救下，人群爆发出了响声。 祝询叹了口气。他退出了视频，他从完全不一样的人的身上，居然仿佛预见了自己的未来。 他被这个不知如何生长出来的想法惊得颤了下，与此同时大门门锁转动的声音传来。他的房门打开着，看到了庄少俞。 庄少俞看着他打扫整理得简洁的屋子又看到地上的行李箱，问道，“你准备哪天回裕和嘉园，我和你一起回去。” 祝询没有回答他，已经到饭点他也来不及再点外卖，绕过庄少俞跑去厨房打开冰箱拿了份速冻水饺就准备凑合。家政阿姨不负责他的午饭，虽然他多半时间午饭也是在c大解决，但阿姨以防万一冰箱里总是放着保质期最新鲜的一些食物。 庄少俞没有在乎不理人的祝询，不如说自从他们保持着这样的畸形关系后，祝询就开始完全把他当做了透明人。 他自己在客厅的沙发坐下来，从他这个角度可以看到祝询在煮东西的样子。他好像平白无故的，在最近一直注意到一些他曾经没那么在意的细节。就像此刻，他觉得祝询无死角的好看，忙碌的腰身纤细又柔软。 他很喜欢看祝询在厨房的样子，这种喜欢和他喜欢祝询在床上的样子是一样的。因为这些表现出来的特质都是一个omega的柔软、顺从和甜美。 他无法分清omega和祝询，便擅自将祝询一分为二，只执着自己在意的部分。 他看着祝询的背影，心下一动走进了厨房，他很想从背后环住了祝询，然后能把头抵在祝询的肩上轻嗅他身上令他愉悦的气息。他和祝询的身高没有差太多，但足以环住整个祝询。而现下他只是靠在门上，对祝询说“祝询，晚上有个聚会一起去吧。”他声音低低的，就像以前两个人相处的时候无意识的撒娇，没等祝询回答庄少俞又说，“是郑应然和猴子他们初中聚会，他们难得放寒假回来。” “我没有收到消息。”祝询一板一眼的回答。 庄少俞笑了下，“嗯，我和他们说我会通知你。”说着他更靠近了点祝询，他还是没有忍住，肆意感受到祝询身上包裹着的白茶的气味。 祝询自身的信息素的味道最近已经很浅很浅了。 他光是想到这点就又觉得无法自控，omega被自己全身心占有的感觉让alpha觉得喜悦满足。他伸手替祝询把东西保温，把祝询从厨房拉到沙发就开始一边亲他，祝询低头皱着眉没有推拒也没有迎合，祝询更像是在长期的情事里变得习惯，alpha自大的觉得这并不是坏事。 客厅里没有空调，祝询刚被脱下外套就冻得瑟缩了一下，庄少俞看他鼻尖泛红又急切的咳嗽了一声，还是怕他着凉抱着他进了卧室。 中途祝询就累睡着了一直到下午四点才悠悠转醒。庄少俞看他整个人样子恹恹的，重新点了份外卖喊他起来吃。考虑到祝询爱吃鱼，他点了份附近有名粥店的鱼粥，米粒煮的烂熟配上热腾腾的鱼片再加上翠绿的葱花，放在碗里香气扑鼻，替祝询穿上衣服后把东西放在他面前看着他吃。 傍晚的晚霞映入窗内，室内被夕阳的光点缀得温暖。祝询的头发有点微微的翘起来，懵懵懂懂的样子，拿着勺子一点点舀着东西塞进自己嘴里。 庄少俞就在一旁看着他慢吞吞吃东西。他有一种他和祝询在玩过家家的感觉，他和祝询像与世隔绝一样在这个公寓里，祝询则是他的…… 祝询是他的什么呢？他没办法让自己想下去，因为一旦真的继续想下去，他就会意识到自己的卑劣。 一碗粥喝了很久，庄少俞就在一旁安静等着他。等祝询喝完，庄少俞替他拿上外套，“我刚刚已经电话让阿姨下午不用来做晚饭了。” 祝询被他的理所当然搞得有点生气，“你要干嘛？我说了我不想去。” 祝询倒不是真的不想去聚会，初中的朋友关系和他都非常好，只是和庄少俞共同出现在别人面前让他无比心堵。 祝询算是以前他们初中小团体的中心，没有祝询，这个聚会就显得逊色不圆满起来。 庄少俞讨好的看着他，“询哥，我都答应猴子他们要把你带过去的。” 祝询被很久以前的，又熟悉的称呼给弄得一身鸡皮疙瘩，他觉得庄少俞太无耻了，为什么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这样叫他。 庄少俞无法理解他在思考什么，他只能自顾自的生着闷气。 两个人之间就这么沉默了好一会，庄少俞像想到了什么，自以为贴心的解释，“他们都是beta。”言下之意是他们察觉不出我们之间的标记，“而且我在你身边你也不用贴屏蔽贴。” 祝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这让庄少俞觉得这个状态正是现在他和祝询每次的相处模式，至少情事上是这样的。但眼下的祝询动都没动以下，他思考起另外种可能性。 “还是我刚刚弄疼你了？”他自觉和祝询因为oa之间的互相吸引一直很契合，祝询应该是不会受伤的，但在这么清醒意识下把这句话说出口，庄少俞的脸也有点微微泛红。 祝询脸色苍白瞪了他一眼，抓过庄少俞手上的外套套上就出了门，庄少俞关上门也跟了上去。 第18章 庄少俞在马路上打车，祝询则低着头把手埋在口袋里不知道在想什么。车来得很快，祝询和庄少俞坐在后座两个人都一言不发各自面无表情的看着手机。 聚会的地方不近也不算远，打的花了半个小时，聚会的地点是一家a城连锁的以海鲜著名的餐厅。直到庄少俞和祝询被服务员带去包厢，祝询才发现除了他和庄少俞几乎都到了。 郑应然一看到他们俩，就立马招呼让他们俩坐下。 他们初中的小团体里，除了郑应然和猴子，关系要好的还有三个人，一个叫赵延，一个叫蔡斯越，还有个叫钟霖。祝询虽然和庄少俞冷脸了一路，可看到昔日熟悉的故人脸上的霜色也有所消融。 初中时期几个人的关系很铁，可惜的是除了祝询和庄少俞考在本市，其他几个人大学竟都考到了外省，其中猴子算最惨，高考失常发挥，去了一个更远的地方，至此这个初中关系要好的小团队就很难聚齐了。祝询这样一想，觉得今天也算没有来错。 忽略掉庄少俞的存在的话，今晚倒是一场美好的叙旧与重逢。 郑应然和猴子等菜都上全后，又叫了几瓶啤酒过来，大有不醉不休的架势，杯盏推换间，几个人都讲了讲自己的近期状况，猴子考到完全与a市生活饮食相反的城市，众人光听他吐槽就吐槽了有十五分钟。猴子这人一向是团队开心果，说出的话一个个就像微博段子式的，众人被他搞得全都笑得毫无形象，四仰八叉。祝询也被这许久未感受到的熟悉氛围所撩拨，开口调侃了猴子几句，笑得肆意飞扬。 庄少俞在这快乐的氛围里有些心猿意马，他坐在祝询旁边，祝询低头吃菜的时候就会露出一块肌肤，他能闻到淡淡的白茶和蜜桃相融的信息素的味道。 他正在剥一只龙虾，思绪却已经神游天外。他想到很多alpha和omega在结合前很多甚至会去医院做信息素匹配度测试，那他和祝询到底有多高呢？他遇见很多不同类型的omega，男生有，女生也有，可他从来没有对其他人有过这样的渴求，难道仅仅只是因为他已经和祝询完全标记的原因吗？ 他在自己的思虑中就剥完一只龙虾，也没去注意话题跑到了哪里。 祝询下午只喝了一碗不顶饱的鱼粥，连消耗的体力都补不回来，现下的确饿得不行。 他不爱喝酒，口味偏好自己的确爱吃海鲜这类东西，专专心心的和螃蟹作战。 但祝询从过去就是他们这个团队的焦点，话题常常到他身上，问什么祝询就回答几句。大概这一夜连老天都想给他们一个绝佳的氛围和回忆，几个人叙旧几乎要把这几年话说个没完，竟都没有问一些让祝询尴尬不能回答的。 祝询分化后就沉默寡言了许多，可把这人一放回去，又显现出英姿勃发，活泼快意的样子。 庄少俞有点愣神，他看着眼前和他们几个高谈阔论的祝询，开始思索这两个月和他在一起的祝询是否真的存在。他只是喝了几口酒却好像醉了，然后只是做了一个梦。 他可耻的发现自己不由得在意身为omega的祝询，而对失去这个特性的祝询感到无措。 与老友相聚时间便过得很快，几个人觉得还没尽兴已经到十一点，这家餐厅虽是彻夜开放，但包厢外也听不到太多人声了。 祝询剥螃蟹剥得满手油腻，和众人说了一声去洗手便往洗手间走去。 庄少俞看着他背影，觉得恍惚又梦幻，急于想去确认什么，对其他人道“我也去洗手间。” 祝询正在用洗手液洗着手，一抬头镜子里就出现了庄少俞。 祝询在刚刚还有着一切好似都没有变化的感慨，可一旦两个人独处就会不自主的提醒着他。 祝询抽了张纸巾将擦干净，刚绕过庄少俞身边准备离开就被庄少俞拉住了手臂。 祝询不解的看着他。 庄少俞喝了点酒，脸色微红，“祝询……祝询……”他叫唤着。 祝询不觉得庄少俞会在可能人来人往的洗手间做什么事，只是庄少俞这么低低的沙哑的叫着他，让他也有些恍惚，当他回神过来想抽出手时才发觉手臂被庄少俞抓的很紧。 庄少俞不停还在叫他的名字，紧紧抱着祝询。 祝询觉得难受，他想庄少俞永远不能明白这给他带来多绵延不断的痛苦。 庄少俞对他的不反抗感到很满足，却忘记了祝询的每一次反抗都会被他用信息素进行镇压，祝询已经在他面前形成了任由索取的无可奈何。 祝询默默承受着这个拥抱的时候，庄少俞的脸就放大了，祝询吓了一跳，不敢相信庄少俞敢在洗手间就发疯，头往旁边一偏，庄少俞的吻就落在了他的唇角。 与此同时洗手间的门被打开的声音也传入脑中，祝询心下一凉，他慌张把庄少俞推开，看到郑应然正一脸局促愕然看着他们。 祝询沉默的走了出去，庄少俞的酒也被这一下吓醒了，对上郑应然满是好奇惊讶的眼神什么也没有说推门而出。 剩下几个人未曾料到是怎么回事，去了一趟洗手间，三个人回来，一个两个表情都难以言喻。祝询和庄少俞沉默不语就算了，郑应然却像十分茫然，连看都不看祝询和庄少俞了。 好在这顿饭接近尾声，几个人各自叫了车前后都走了，离开前都不约而同叫唤着下次再聚，只有郑应然走之前，眼神复杂的看着最后剩下的祝询和庄少俞，来回游移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嘈杂的声音全都没有了，凌晨的夜里大街上也很安静，两个人就跟来时一样不发一言。 午夜叫车车来得很慢，可这等待的期间两个人却一样默不作声，直到出租车到了，两个人一路坐到终点仍旧没说话。 祝询一下车就疾步快走，庄少俞只能紧紧跟着他。 祝询一回去就冲进了房间，将他的行李箱拎了出来，打开门就想走。庄少俞拦在门外，“祝询，你要现在回去吗，现在已经很晚了。”他的声音在黑夜里很低很柔和，像是带了恳求。 祝询看着他，“我不是想回去，我是不想看到你。” 庄少俞像是被这句话刺激到，眼角发红，他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却只是固执的拉住祝询不让他走。 他想祝询为什么不能一直做温柔的、不抗拒的omega呢。 “我明天陪你回去。”庄少俞又说了一遍。 “你有病吗，你听不懂人话吗？”祝询甩开他的手。 祝询坚决的态度让他不适，他这段时间习惯了柔软的、顺从的祝询，对这个一下子恢复到以前气焰的祝询感到无措，只能死死抵着门，可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不肯放祝询走。 祝询气急又无可奈何，他在体力上完全不是庄少俞的对手，将行李箱随手一扔，在地板上发出砰的巨响。 庄少俞一点也没被吓到只是紧紧盯着他，怕自己一个不留神祝询就不见了。 祝询行李箱也不想要了，他冲上前就想推开庄少俞开门，一个大力真把庄少俞撞到了一边，可他低估了庄少俞的执着，还没真的摸到门把手，就被庄少俞从后面半抱半拖着想把他往卧室带。 一被带进卧室的话他几乎可以预想庄少俞会做什么事，于是他几乎用了所有的力气来反抗，庄少俞带不动一个挣扎成这样的祝询，却也不想放手，导致两个人半天都在玄关处拉扯，彼此都废了大劲全身是汗。 祝询手扒着门喘着粗气，他听到身后庄少俞不停的呼吸声，两个人消耗光了体力倒是安静下来沉默下来，祝询在这余韵间隙里还没完全缓过来，就闻到空气里渐渐变浓的白茶香气。他立刻眼眶急红了，“我不要!你敢!”祝询才意识到他现在的姿势是多么危险，不合时宜的地点把他眼泪逼了出来，几乎哭喊着大叫“我不要在这里!庄少俞你滚!” 看到他掉眼泪，某种抓不住的会失去的东西，庄少俞又觉得好像能掌握住了。 使用信息素果然是对的，他想。 祝询怒极又怕极不断瑟缩着，却只能在信息素的指引下瘫软了身体，他感觉到庄少俞的手从他毛衣下伸了进去，贴在了他的皮肉上，然后庄少俞没有顾虑他的意愿，开始解了他的衣衫。 冬天午夜的夜凉得刺骨，祝询觉得自己的膝盖着力在冰冷的地板上快要承受不住，呜咽着啜泣着。庄少俞在这样的声音里感觉到了异样的满足，结束一次后感觉到了身心的满足，他掰过祝询的脸亲了下额头，“要回卧室吗？” 他对祝询的感情仿佛已经完全病变。 “要回卧室。”祝询还在低低的啜泣。 庄少俞被他乖巧的反应勾得十分动情，他蹭了下祝询的脸，“祝询，你勾着我的脖子好不好，我抱你回去。” 就像其他alpha会对自己omega做的事一样，他也可以对祝询这样。 祝询流着满脸泪把胳膊环上了庄少俞的脖子。庄少俞确实很开心，嘴角的笑纯粹得没有杂质，稳妥的抱着自己的omega进了卧室。 先前两个人离开的时候窗没有关，微风不断拂过把白色的窗帘吹得飘来飘去，月光洒在了窗边的大床上。 庄少俞没有开灯，把他抱到那块月光洒落的地方，浅浅的，轻柔的一点点的亲他，游刃有余又慢条斯理。 他刚刚得到过一次满足，现在只觉得气氛正好，只想柔情的慢慢的和祝询继续厮磨。 祝询则是眼泪一直没停过，他发不出哭的声音，只有眼泪像断线一样，不间断的流。庄少俞通常会因为他的泪水不由来的更加兴奋，更像一种助兴和诱惑。 满脸流着泪的祝询诱人到他想吞吃入腹，并且不会让他联想到这是他曾经的朋友祝询。 他以为今夜也像之前一样，但祝询却是在开口低低的说着话的，声音低不可闻，但庄少俞还是凑近了，想知道祝询在说什么。 祝询泪眼朦胧的看着他，“我知道的。” “什么？”庄少俞问他。 “他们是没有办法。”祝询低着眉嘴角泛起苦笑，可眼泪却还在掉，一张又哭又笑的脸，“他们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去死。”说到这句祝询抽泣了下。 庄少俞目不转睛看着他，他心在狂跳，他像是有所预料，祝询会说些什么。 他大抵猜出了祝询嘴里的“他们”，祝询竟在此刻回答他先前说的话。 祝询的手还环在他脖子上，谁不能说这样的姿势亲密温存呢，但祝询哭着说，“你是少俞，然后才是alpha。” 庄少俞感觉自己身体都逐渐变得冰冷，而祝询还在继续，他哭的很凄惨，“但好像我在你这里，只是个omega，然后才是祝询。”他说完这句又摇了摇头，“不是，没有祝询，再也没有祝询了。” “没有祝询了……”这句话在夜里缥缈冰冷，足以把庄少俞所有这段日子的昏头昏脑打破，再炎热炙热的欲望都被浇个冰凉。 庄少俞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他惊慌又羞耻，他想立刻从祝询身上下来，马上离开祝询。 他看到月光下哭着的祝询和之前那个蹲在门口月光下哭泣的祝询重叠在了一起，却不知道是哪个祝询对着他发出指控，哭着说，“你为什么不救救我。” 祝询身体突然剧烈的抖起来，一股疼痛从小腹蔓延。他意识到无论如何，他仍旧无法控制自己下意识的向庄少俞求救，他瑟缩着，“好疼，我肚子好疼。” 第19章 那一晚好像又重演了，惊慌失措和无能为力。 庄少俞在去往医院的路上让祝询躺在他的腿上，祝询闭着眼紧皱着眉因为难受不停动来动去好几次都从庄少俞的怀里摔下去，额头上全都是冷汗。 冬天的夜寒冷，庄少俞把毛毯拿下来紧紧裹在了祝询身上。 庄少俞觉得自己的心空落落的，祝询刚刚的话还在耳边回响。 祝询一定很鄙视他很恨他吧，他想。 他看着窗外还未苏醒的城市呈现出一片寂静，一直躁动的心好像也变得宁静。 祝询，我之后不会再这么做了，我不会再做超过朋友该做的事了，我会真正的帮助你。 庄少俞想。 他现下这样想着，却也知道个把时辰前两个人之间的温存暧昧，他抓紧了拳头，第一次这么厌弃自己。 把祝询送到医院检查后，庄少俞在外面等他，好一会一个医生走出来道，“是不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庄少俞想了想，“是吃了些海鲜。” 医生摇摇头，“怀孕就不要吃这么寒的东西了，下次注意点。现在睡着了，等醒了再看他吧。” 庄少俞手上的手机掉在了地上。 他打了个寒颤，感觉这一生从未如此寒冷过，他浑身上下像被冻住一般，长久的站在那边无法动弹，也不知该做什么反应。在没多久前，他才决定好好和祝询道歉，以为一切都有转机，但现在却是真的回不去了。 他要怎么面对祝询？ 他把一切都毁了。 可扪心自问这样的结果他真的完全没有预料到吗？ alpha和omega**期期间做就有极大概率会受孕，哪怕没有常识也知道吃药并不能完全有用，更何况他们未**期间也有在做。可能会让祝询怀孕这点并不是没有出现在他脑子里的，但他当时是怎么想的呢，为什么他还会继续做下去，为什么连现在的他都不清楚了。 掉在地上的手机震动了下，一条短信出现了屏幕上。 庄少俞弯腰捡起来的同时不知何时凝在眼眶里的眼泪摇摇欲坠，最后滴在了手机上。 短信来件人是郑应然。 【对不起兄弟我想了一晚上我都觉得我是不是昏头了幻觉，你和询哥咋个回事啊？】 庄少俞看着短信内容笑了，眼睛又泛起泪花，他擦掉眼泪拿着手机在那边打字，过了好久才发送过去。 【我做了一件错事。】 郑应然马上又回复了。 庄少俞没有再低头去看，他仰头看着医院白色的天花板，他感觉有清晨薄光已经要透进这里来，可他第一次感受了这么绝望的白日。 但他不能不受到判决，他拿起手机拨给了司如。 司如在早晨五点多接到电话，出乎意料的是这竟是庄少俞的电话，电话那头的人声音很是沙哑，但说出的话足以让她浑身颤抖。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听完这个电话又是怎么挂断的，她呆滞了几秒，这短暂的时刻里她泪如雨下。 她跑到了祝询的房间，匆忙的翻箱倒柜找出看病需要的材料，不经意间瞥到床头柜的祝询放着的那本omega手册。祝询一个学期都住在外面，这本没人触碰的手册已经沾了一点灰尘。冥冥之中像是有人指引，她翻开了那本手册。 她刚翻了两页就瞪大眼睛捂住了嘴。 整本手册有关omega的生理知识部分全都被用黑笔涂黑了，用力的劲道狠决到透过了纸背划破了洞，是主人的无可发泄的愤怒和仇怨。 司如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表情恬淡沉静，似乎认真在做笔记的儿子心里却是波涛汹涌一直在痛苦挣扎。 她一边赶去医院一边拨通了当时留了号码的心理医生的电话。 一个还没接受自己是omega的孩子，自己却有了孩子。 她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所有人慌张无措的这天里，祝询一直安睡在梦里。 在我还处于孩提时代的时候，我被判定可能成为alpha，成为拥有力量、强大、能力的那种人。我沾沾自喜并目空一切，可有一天发现一切都竟被推翻，我也成为了一个脆弱、软弱无力的代名词。我无法和那些omega一样，因为他们从出生就开始默认和接受这一切。而因为上天的玩笑，我被迫成为了他们的同伴。 却没能成为真正的同伴。 ※※※※※※※※※※※※※※※※※※※※ 汗，因为在jj也在发来着，有时候会忘记这边，所以一次性更了 第20章 祝询没想到从小身体健康的自己现在连医院都能半年来三次，好像变成omega之后就一直状况百出，醒来的时候看到熟悉类似的房间布景他心下着属无奈。他悠悠转醒没多久，小护士就过来给他换吊水，接着司如也进了房间看他。 司如的眼睛很红，看起来一夜没睡疲态尽显。 祝询从小到大就没有让这对夫妇操心过，现如今因为自己的事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司如为自己担忧奔波，祝询心里叹了口气。 为什么他非要变成omega呢？ 他原以为庄少俞这次会像先前一样不见人影，结果庄少俞就站在门口，不进来也没离开，就这样站着看着他，偶尔和祝询对上视线的时候又会马上移开。 祝询没有理会他。 司如勉强笑了笑，问他要不要吃点东西垫肚子，祝询还没来得及回答站在那边沉默不语的庄少俞就开口说他去买早饭。 司如僵了僵，没说什么。 医院附近的菜馆餐厅开了很多，按理说不需要多长时间，但庄少俞买的多，回来也花了一会时间。他有些局促不安的走进房间，将一堆吃的摊开在桌上。虽然两个人走到现在这个境地，却不得不说庄少俞很了解祝询的喜好，码的整整齐齐的一堆吃的几乎都是祝询平日里的口味偏向。 祝询在司如面前不想拂了庄少俞的好意，起身洗漱后拿起筷子随意挑了几个顺眼的下口，但他终究是没有胃口，只吃了几口就再也咽不下去，然而庄少俞对他装腔作势的那几口也颇为满意，好像对于祝询愿意吃东西就抱有满足。 司如心疼他，劝他再多吃几口。祝询摇摇头表示自己真的咽不下去。 司如看他真的不想再吃了，把吃的挪到了一边，试探着开口，“小询，你还记得戴医生吗？” 祝询点点头却不知道司如现在提到这个名字是因为什么。 司如像是在斟酌用词，一段话讲的艰难，“我和戴医生约好了，明天下午我们去看看好吗？” 祝询心下一凉，难道自己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吗？他下意识看向了自己认为的罪魁祸首，庄少俞接收到他的视线却慌张的挪了开来。 庄少俞待在这里才短短没多久，这样的眼神躲避却重演了好几次，现在的庄少俞倒完全没有昨晚逼迫他的狠决和厚脸皮。祝询脸上面无表情，心里却觉得好笑又讽刺。 “是我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吗？”祝询问。 司如没有说话，或者说司如仍在斟酌如何开口。 祝询隐约猜到了又和心理咨询有关系，他看着司如为难的样子自己都觉得为难，可心里本质对这件事却厌恶至极。所谓的心理咨询便是不断的让他去纠正他是个omega，推翻他近二十年的认知。 他不止成为了一个omega，甚至比其他普遍的omega更早的经历了完全标记。 他的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成为了别人肆意发泄欲望的容器，为什么连心和思想都要强行被扭曲和篡改呢？ 他不明白。 “我不要。”他没等司如开口，斩钉截铁的断了后路。 他不在乎庄少俞在这里听着在这里看着。 他心里有种强烈的预感，如果他去接受了这个心理咨询，他就不会是现在的祝询了。身体对庄少俞的反应已经让他陌生到恐惧，如果连思想也变了呢？他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祝询。 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他从小虽然和其他男孩子一样活泼好动，但在真正的大事上不让父母操心，可也有自己不愿打破的坚持，一旦做了决定的事情就很难改变。 以往到这一步司如必然就选择了退让，司如作为母亲非常了解他说一不二的性格，可这次却没有，她看着祝询眼底流露出的是满满的心疼和恳切。 祝询没有改变自己的主意，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一次住院又让司如起了让他看医生的念头。 庄少俞也能感觉到他们俩之间沉默的氛围，对着司如说，“阿姨，如果是祝询…” “你和我出去一下。”没等庄少俞说完，司如对他甩下这句话便走了出去，庄少俞应了声也跟了出去。 祝询不知道庄少俞未完的话是想说什么，但他却能理解司如和庄少俞之间从开始到现在僵持不下的氛围，任谁发现自己疼惜的儿子被自己看好的小辈肆意玩弄恐怕都不会状态好到哪里去。作为事件的主角，祝询不知道该心疼司如多一点还是心疼自己多一点。 两个人都出去后，祝询心里感觉放松了许多。如果司如还坚持的话，他也要拒绝，祝询想。只是他从刚刚开始心里就有一丝狐疑和不安，他不知道这份奇怪的情绪来自哪里，只能将这份怪异感压了下去。 他的手机一夜没看，现下多了两条未读信息。一条来自郑应然，一条来自俞思思。 郑应然的，【哥真的不是我八卦，你们怎么回事？！】 祝询看了一下时间，正是他去医院昏迷后的那段时间，他看着这条短信好一会，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回答不出郑应然的问题。 毕竟连他也不知道自己和庄少俞算怎么回事。 自己又怎么说得出被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强迫这件事。 他滑掉了这条短信，第二条短信是来自俞思思的，时间是半小时前。 【祝询，你有看到最近那个跳楼的beta的新闻吗？网上闹得好大啊。】 我昨天才看了，祝询想。 俞思思发了不止一条，后面一条内容是： 【如果不同性别的人无法做到相互理解，为什么没有一个办法让彼此怜惜的同性在一起呢？】 他看出俞思思是真的在感慨和悲哀，悲哀作为omega的被动和无助，从小判定成为omega的人和他这种中途成为omega的人的区别就在这里体现了。 俞思思一定是那种从小到大见证了无数alpha殷切讨好，甚至还有庄少俞这种死皮赖脸的人，她在这种糖衣炮弹里逐渐看不清真心，不明白到底是因为自己值得被爱，还是因为作为omega的身份。 不，她应该是在长久的时间里自己找到了答案，是因为后者，所以此刻才会发这条信息给他。 可祝询却不一样，他从小站在的便是俞思思的对立面，即使直到现在，他仍旧认为alpha和omega在一起是天经地义的，omega天生就是alpha的附属。如果他和判定书一样真的成为一个alpha，他也会去首选一个omega作为伴侣。而正是因为他比其他omega更清晰的有这个认知，他才痛恨的不止一次想问，为什么我会变成omega。 结果这条信息祝询也回复不了。 他为自己无法感同身受而感到抱歉。 第21章 祝询没有想到这次司如的态度会如此坚决，离开之前告知了他明天下午的约定时间，祝询的抗拒和不乐意都被司如视而不见，无数的理不清的思绪和隐约的不安感让祝询在十一点多的夜里仍旧毫无困意。 他的手机在黑暗里发出了一点光，他视线过去，看到一条新的短信。 点开来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手机号码。 【你好，我是思思的哥哥俞深。明天下午有空吗，有件事想和你谈一谈。】 他对俞深印象除了两面之缘外便是栗色头发的高个子，他想不出俞深要见他的用意，但也正中他下怀。 【可以。】祝询回复。 对方的短信很快就又发了过来，利落简洁的注明了时间和地址。 祝询查了下这个地址，距离这个医院也不算远，走路也就一刻钟左右。 第二天中午，祝询就趁着司如出去的功夫利落的换回了自己的常服，结果刚走到楼下就遇到了迎面而来的庄少俞。 庄少俞打量了下他见他准备走出医院就拦住了他，“你要去哪里？” 祝询心下叹气，但此刻碰巧遇到庄少俞总比遇到司如要好，他不想被拉着去看心理医生，让所有人都来可怜他这个异常的omega。 “我要去赴一个约。”祝询说。 “但你今天不是约了…”庄少俞看了祝询不善的眼色又把话收了回去。 他不知道该拦祝询还是该放祝询走，想拦下祝询却又怕看到祝询不悦的眼神，憋了半天憋出这样一句话“我，我帮你打车。” “不用了，走路也没多久。”祝询回答。 庄少俞顿了顿，说“你身体……还没好，我帮你打车。” 祝询懒得和他争论，等车到了就自己坐了上去告诉了司机位置。祝询没发现的是，他一上车庄少俞就立马拦下了后面的一辆车。 祝询本就提前出了门加上打车过去几分钟后就到了约定的地方，俞深选的是一个适合见面会话的地方。祝询原以为要等许久却没想到俞深也提早到了，两个人便提前开始了。 “你好。”祝询打了个招呼。 对方点了点头，替他点了茶，道，“很抱歉这么紧急约你见面，但因为我只有这一个妹妹，所以我无法不在意。” 祝询抓住了他语句里的关键字，并不知道他和俞思思有什么事情能让对方在意，“所以？” 俞深脸色很严肃，和前段时间祝询看到在操场上青春活力的样子截然不同。 “这样说或许很伤人，但我希望你能离我妹妹远一点。”俞深像是沉重的叹了口气，眼神紧盯着他。 祝询一脸疑惑看他。 “很抱歉，你是个omega吧？”俞深问。 祝询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也能和他的第二性别扯上关系，点了点头。 “那你应该知道如今社会上oo恋是最畸形，最不能被接受的一种吧？”俞深皱眉看他，“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相爱，我希望你们能快刀斩乱麻，我不希望我妹妹一生活在**的痛苦里。”俞深回答。 “一个靠抑制剂过活的omega甚至活不过四十岁。” 祝询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喉咙口堵着，让他开口都觉得艰难，他拿起杯子喝了口水，“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俞深没回答，只是把手机递到了祝询眼前。呈现在祝询眼前的是一张照片，看的出来是俞深拍的俞思思的手机短信界面，那条短信现在安然的躺在那里。 【如果不同性别的人无法做到相互理解，为什么没有一个办法让彼此怜惜的同性在一起呢？】 祝询摇了摇头，“我想你的确误会了，这条短信不能证明什么。” 他说出这句话，此刻却更能明白这句话的核心，俞思思所说的“无法相互理解”。 俞深和俞思思作为兄妹，一个beta一个omega，明明血缘相亲是世界最亲密的人，可俞深作为beta又怎么能理解俞思思这句话背后的无可奈何，于是只能想当然的从兄长的角度上想避免可能发生的所有伤害。 但祝询仍旧觉得俞深的联想太过牵强。 俞深叹了口气“我并不想窥探些什么，她的手机掉在椅子下结果停在这个界面。但看到你名字那个瞬间我突然想起了一些东西。” “什么？” 俞深看着他，“我妹妹初中的时候扔掉过一张草稿纸，写了很多个名字。” “嗯？” “写的是‘祝询’这两个字。”俞深回答，“祝询是你。” 祝询深呼吸一口气，他觉得一定是哪里弄错了，为什么会是他的名字而不是庄少俞？俞思思为什么要写他的名字？ “你是不是哪里弄错了……”毕竟以现在俞思思的反应来看，祝询一点也不觉得对方是在喜欢他。他虽然的确有物是人非之感但心里更强烈的明白一件事，年少时的好感像剔透的泡沫，漂亮也易碎。就像他仍旧能记得当时的纯粹，却无法把这份纯粹复制到此刻再用到俞思思身上。 “我不知道她当时是怎么想的。”祝询开口，他感觉自己在为曾经的某种感情做终结，“但我想她现在只是把我当做朋友，或者说同伴。”他想了想，“如果可以的话，可以多和她沟通下，了解她作为omega的想法。”祝询中肯的给了建议。 俞深似乎有点不可置信，皱眉，“你真的对她没有这方面的意思？” “现在没有。”祝询回答。 “可能是我太小心翼翼，只是现在第一性别是男性第二性别是omega的人……”俞深顿了顿，继续说道“挑女性omega玩弄的并不少。” 如果说先前还是温和的聊天那么现下就是有些无端的指控了，祝询因为这句话寒意遍生，看向他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冷。 他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因为分化成了omega就要接受俞深无理由的控诉。 沉默的期间祝询想了一段恶毒又凶狠的话，他想说给俞深听，骂醒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骂醒这个根本不理解自己妹妹在想什么的男人，但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凉意说，“我已经是被标记过的omega了。”言下之意是我不会去找其他的omega，也做不到。 为什么想说的话梗在了那边，祝询痛恨自己的伪善，“我有alpha伴侣。”他竟说出自己都恶心的话。 空气里的气氛有些僵硬，俞深还想继续说什么，就见一个人影来到了他们这一桌，不由分说抓起祝询的手就要带他离开，这个人动作极快，俞深甚至没看清他的脸就被孤零零的仍在了那边，只依稀看到高挑的身形和俊秀的眉目。 虽然手又被紧紧抓着但这次力道像是注意过，祝询并没有觉得被抓痛的感觉。 庄少俞此刻脸色很沉。他偷偷跟着祝询过来，第一眼看到俞深的时候心下一紧有一种油然而生的威胁感，而偷偷摸摸听完他们的对话后又觉得难受。 他像是天生在感情这块接收上没有感受的器官，过去的感情里从来无法体会到别人的伤心和悲哀，可以随意的开始一段恋爱也可以马上抽身离开，可是面对祝询时失灵的器官却仿佛不是变好了，而是癌变了，变得过分的关注和臆想。 他看着祝询和别人对话，他觉得祝询穿的好单薄。 对于其他人而言，祝询看上去不过稍显消瘦是个再普通不过的omega罢了，可庄少俞看了却不知道从何而生感知到了脆弱和无助。 他想这个omega甚至不知道肚子里有了他的孩子。 回去的路有十五分钟，两个人没有打车，沉默缓慢的沿着夕阳走，他们正好路过一个操场，一群年轻人奔跑着嬉闹着在打球。明明只隔了一个网墙，那边却嘈杂又喧闹，和静默无言的两个人完全是不同的世界。 他看着走在前面一点的祝询的背影，终于意识到祝询现在和未来究竟失去了什么。祝询再也不可能像过去一样肆意快活了。 他要怎么样才能重新帮到祝询？ 两个人还在缓慢的挪动，影子一前一后依偎亲密。他们从小在a城长大，几乎对a城每条路都那么熟悉，他知道这条路很快就会走完。 一旦要做一件他不知道结果又不得不做的事，他就开始默念数字，逼迫自己数到头就该面对。 他在心里默念到了十。 “祝询！”庄少俞停下了脚步喊住了他。 祝询因他突如其来的叫喊也停住了，他转过来的一张脸面无表情，但因着那暮色照耀却柔和的不可思议。 庄少俞突然有了奇怪的难言的勇气，“祝询。”他心里也在念这个名字，“我们可不可以试试看在一起？” 祝询面无表情的一张脸有点变化，带着点不可思议和疑问，“你疯了吗？”祝询完全不能理解庄少俞此刻的莫名其妙，他想庄少俞或许刚刚把他和俞深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开口道“那些话是我应付他说的。”我不可能真的把你当做伴侣。 庄少俞没有说话，他就站在那边停在路边，双眼灼灼的看着祝询，这份认真让祝询都觉得不真实起来。 沉默了片刻，祝询轻笑，“难道你真的喜欢我？” 庄少俞好不容易积攒出的勇气因为这句话打了退堂鼓，哪怕到现在，他仍旧无法真的分清是喜欢还是信息素的吸引。他无法回答。可他好怕祝询拒绝，所以他就不得不说出一个他们必须在一起的理由。 他明明答应了把这件事交由司如去说，也可以挑一个更好的时机去和祝询去说，可他突然就变得非常焦急，司如去说的话他们两就什么也没有了，他想把机会抓在自己手里。于是他在这个完全不合时宜的时间和地点里说，“祝询，我们有了一个孩子。” 祝询皱眉看他，这条路附近人来人往，但并没有什么人会停留下来注意他们。 注意到他们此刻彼此间的挣扎和窘迫。 祝询觉得庄少俞的声音不像是来自对面，而是来自很远的地方，又遥远又不真实。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祝询打断他。 夕阳的光落在庄少俞眼底，竟像闪烁的泪光，他有点哽咽，“是真的，祝询，我们有了一个孩子，对不起，是我的错。” 有了一个孩子是什么意思？在他的身体里吗？在属于omega的这具身体里吗？祝询恍惚到失去了基本的思考能力。 啊原来如此，他脑子里出现这句话。 他突然明白了司如为什么一定要坚持让他去看心理医生，是想在他知道真相前能够接受自己。他试着接受了omega的自己，接受了被标记的自己，现在又要接受怀孕了的自己。 令他心中疼痛的是，他脑子里出现的第二句话，竟然是听天由命毫无自主的“事已至此”。 他再也无法装聋作哑，只能被迫的接受庄少俞的残酷的话语，被动摇的眼泪凝聚在眼底，却一滴也流不出，最后让他看不清这条路看不清四周也看不清庄少俞了。 第22章 祝询失魂落魄犹如无魂僵尸一般的回了医院，如果以往神智清明还能为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做个细想，有关俞思思有关庄少俞，可现下脑子里却都是浆糊了，而庄少俞则担心他一路跟着他到病房。 可惜庄少俞他害怕祝询的过度沉默，所以隔一会就叫祝询的名字，他这一句一句搭着清亮又压低的嗓音，竟十分委屈，祝询的心感觉像被东西挠过般十分难受。最后祝询在庄少俞的不知道第几次叫唤里愤怒的回头看他，在庄少俞还没反应过来时就一拳揍了过去。 他从小算循规蹈矩，可男孩子天生就是有打架的本能，这一拳又快又稳，像是长久累积的怨气和愤怒终于达到了爆发点。他觉得自己好像一直都在让着庄少俞，从年幼到现在，所以自己才会变成这般模样，他快把自己整个人生搭进去了。 房门大敞着路过病房的小护士正好看到这一幕，“呀”的一声尖叫了出来。 这一拳在意料之中，庄少俞嘴角都红了透出一点血丝，他吃痛的眯了眯眼，但什么也没有说，祝询骂了他一句滚也没有马上离开。 全程见证这一幕的小护士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离开，第二天有关一个omega暴揍自己alpha的八卦也迅速在医院传开。 祝询之后还是照常见了医生，顺便询问了手术相关，他觉得谢天谢地国家对于omega的政策还算完善，没出现什么强制生育，并且对他这种情况迅速做了判断定下了一个月后做手术的时间。 至此祝询才真的松了口气。 omega相关科室的走廊里也都是好几个omega，有个男性omega也怀了孕，正在坐着椅子上休息而他的alpha则在帮他拿化验单之类的东西。 那个omega的嘴角一直微微扬着，像是真的非常幸福满足的模样。 他瞥了那个omega好几眼，无法想象如果不做手术自己也会变成这种模样，这种怪异感让他从脚底心都能感觉到恐惧和陌生。 实际上他现在仍旧觉得庄少俞和医生们说的是胡话，他并没有真的产生了孕育一个生命的感觉，也无法对体内的胚胎生出怜爱的感觉。当然如果他问医生的话，他知道自己一定会得到因为才刚怀上反应还没出来等等之类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回答。 他告诉自己只要等待着手术时间的来临就好，因为他完全不敢细想这副陌生的身体，而他唯一能得知的情绪就是他恨透了庄少俞。 庄少俞见郑应然的时候嘴角的伤口已经从先前的红肿变成了可怖的青紫，加上他这几日连夜的失眠眼下也泛起了同样的颜色，以至于郑应然一看到他就“啧”了一声。 他一点也看不出庄少俞前几天意气风华的模样，但因为庄少俞存着心事，连自己都不在意起这副模样。 郑应然看他的样子立刻就失去了想嘲讽他几句的想法。 “说吧怎么回事。”郑应然翘着二郎腿，喝了口茶一副听八卦的模样。 庄少俞魂不守舍，人虽然在郑应然面前魂却不知道究竟在哪里，连眼神都飘忽游移。 郑应然自己捏造了一个想象里的故事，剧情就是其实庄少俞和祝询两个人一直是地下情人，然后一直瞒着他们。第二个版本就是高中之后两个人就看对眼了，苦于羞涩尴尬，不和他们这群兄弟开口。 他觉得自己聪明极了，虽然当今社会同性恋少之又少，但他也不会歧视aa恋，他完全支持他的兄弟们。 虽然他真的大跌眼镜。 他现下更大的疑惑就是他们俩是怎么开始的，可庄少俞却始终没有说话，像变成了一个哑巴。 “咋了？”郑应然催促了一声。 庄少俞这才抬头看他，一脸的茫然无知，“我不知道。” 郑应然也懵，“什么你不知道，你们不是在谈恋爱吗” “没有谈恋爱…”庄少俞像是吃痛的扶额，他想了想说，“祝询分化成了一个omega。” 郑应然傻了，他初中以为他们之中最有可能分化成alpha的就是祝询，他试着消化这个信息后开口，他给自己的故事版本更改了一下，原来这是一段ao恋，这就好办多了。“然后你们就谈恋爱了？” 郑应然反复强调三个字，他认定两个人各种因缘际会你情我愿的在一起，即便想破脑袋他也无法猜出其中这么多弯弯绕绕。 庄少俞失落的摇头，“没有。” 他明白郑应然是无法了解到底发生什么的，于是他从头把高中毕业后那个暑假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郑应然听着听着眉头越来越紧，二郎腿也放下来了，脸色也变得越来越沉。 “所以说是那个叫凌函的下了药你又给他换了一杯没有药的汽水？”郑应然问。 庄少俞点头，然后又抓了抓自己头发很是懊恼，“但我不知道为什么那杯汽水也有问题。” 郑应然：“……” 郑应然无言以对，片刻，“那你就不能忍住吗？” 提到这个庄少俞就更羞愤欲死难以做人，他过去分化成alpha有多么高兴现在就有多么郁闷作为alpha的本能。 “我控制不住……”庄少俞眼底发红，“就是，我看到他**期的时候就好像没有理智了。” 郑应然内心，抱歉我是个beta不能理解。 他现在明白为什么庄少俞会说自己做了错事。 他作为两个人的朋友，无法站在任何一个人的立场上因而变得公正，“或许你们可以去测试下匹配度。” “嗯？” 郑应然见他现在这副丢了魂的傻样有一秒同情，又觉得他是自作自受，“**期临时标记不就可以解决了吗，这种情况会不会是匹配度太高导致的失控。” “是这样吗？太高会怎么样？” 郑应然见他真的变成了个傻子，有点无语，“你高中不上abo的生理卫生课吗？” 庄少俞红了脸，他当初觉得他作为一个alpha怎么都不会处在弱势，况且附中完全属于那种只在乎成绩和升学率的重点高中，至于对学生上不上这门课完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郑应然一看自己胡乱说的话居然还正中红心了忍不住吐槽道，“不是吧？我一个beta三年都没逃过这门课！你们附中怎么回事？” 庄少俞撇撇嘴，最后自己嘀咕道“祝询也没上。” 郑应然彻底没了脾气“祝询去死你也去死吗？”他一说完自己觉得这句话有点奇怪，自己闭了嘴同时心里涌出了“性教育知识的重要性”的想法。 他给出了一个中肯的意见“如果你们真的没有意思的话，不是还能消除标记吗。” 庄少俞又变回鸵鸟，低头一副难以开口的模样“晚了”，看惯了庄少俞风流快活耍帅的样子，郑应然觉得对庄少俞现在的样子非常不适应。庄少俞看上去很凄惨，“祝询有了我的孩子。” 郑应然的杯子掉在了地上。 郑应然当然没能给出什么好的想法，这件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从他的视角来看就是他出去读了趟大学放假回家，自己的两个好朋友搞上了还直接弯道超车，一下子思维完全跟不上。 他如此怀疑人生，可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懂他。 庄少俞离开后就又赶回去了医院，因祝询的情况医生需要对两个人都做一次检查，一到医院后他就知道了祝询要做的决定。 这样的打算他早有预料，他心里很想对祝询说，请求你不要让我昨天说的话看起来像个笑话，但他明白这才是必然的结果，他没有权利资格要求祝询。 明明从另外的层面来说，庄少俞是真的完全自由了，可是心从来没有那么沉重过。 令他觉得低落的并不是标记或者孩子，实际上因为太过突然，他对这个孩子完全没有任何的喜悦和感情，甚至因为祝询的反应也恐惧着他的存在。他的失落只是他清楚明白这次后他和祝询真的会形同陌路什么都不是了。 检查很快，庄少俞很配合祝询也很配合。 祝询走之后，庄少俞想到先前和郑应然的对话，主动问医生道“你好，我能知道我们之间的信息素匹配度吗？” 医生正想要告诉他，庄少俞又想到什么似的脸色一变打住了他，“算了，不用了，谢谢。” 如果他得到了一个可以解释的理由，庄少俞觉得自己会把所有问题都推掉，这样祝询遭受到的就太不公平了。 医生自然尊重他的决定。 然而令医生大跌眼镜的是庄少俞离开后的半小时，那个看上去脸冷冷的omega也找了过来问了他同样的问题，还没来得及等他回答也突然说了一句“算了，我不想知道了”就快步离开了。 医生觉得自己被搞得满头雾水，他看着接近满分的两个人匹配表不由得腹诽“难道信息素匹配程度极高的伴侣之间行为也会诡异的一致吗？” 第23章 祝询再次找医生咨询是做完检查的三天后，他突然想起**期明明已经到了，但是身体却没有产生任何反应。 “孕期是会产生保护机制的。”医生开口。 祝询有点无法消化掉对方的这个用词，压下心里不适皱眉开口“所以这期间我都不会有**期吗？” 医生点头。 祝询想了下又问，“那还会受到信息素影响吗？” 对方笑了下，“这期间自然也不会受信息素吸引。” 祝询突然觉得自己梦寐以求的所得就在眼前，他试探着询问“那手术后呢？” 医生也知道这对omega和alpha情况和其他正常匹配的情侣不一样，叹了口气“那自然也是恢复原状的。” 恢复原状的意思就是祝询仍旧需要庄少俞的信息素。 那万一他们又发生现在这种情况呢？他完全不相信庄少俞的自制力。祝询觉得无奈，“我可以在手术后就去除标记吗？” 去除标记这种话让这个医生原先和善的表情立马拧了起来，他翻了翻祝询的病历单，“马上就去除的话不是很合适，建议您还是和家人商量下。” “不是很合适是什么意思？”祝询追问。 如果没有了孩子，又回到了当初的标记期的情况，那他现在所做的又有什么意义呢？ 医生见过许多的不同类型的omega，可眼前这个执拗的omega却让他头疼，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坚决要拿掉孩子和去除标记的omega，无论哪一样都让他感到巨大的压力，况且这还是一个非常年轻的omega，对方未来还有及其漫长的人生要走，或许哪一步的差错就可以毁了他的一生。 “可能会造成腺体不可扭转复原的损伤。”他如实开口，“腺体是omega最重要的一部分，损伤的话可能会造成身体早衰虚弱，严重的话……”他没有说下去。 祝询脸色也随着对方说的话越来越沉，他心情很低落，不解的问“那难道我永远只能被一个人牵制着吗？” 他突然觉得什么都没有了意思，如此偌大的一个世界却都为他关了门沉入一片黑暗里再也没有别的色彩。 作为beta无法回答他的问题，可站在医者的角度上医生总觉得这个年轻的omega在一些微小却关键的地方有了很大的误解。他在祝询离开前又叫住了祝询，斟酌几番后道“有个事情我需要和您说一下，ao之间信息素的吸引从来不是单向的。” 祝询浑身巨震，他有些无法保持冷静，面无血色的问“昨天我问了信息素的匹配度……” 医生还记得这对奇怪的omega和alpha，“啊，我记得”他点了点头认真回答，“是难得的高匹配。” “会怎么样吗？” 医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毕竟他知道这对omega和alpha的关系不怎么样，不然omega也不会执意冒着身体受到危害的情况下还要拿掉孩子。 他折中找了个比较好的解释，“对彼此的吸引力都很高。” 祝询没有再问，他一个人走在走廊上开始思考，他穿的单薄套了件厚外套却还是觉得有点微冷。 他并不是真的完全没有感觉的机器，他心里明明一直坚定的在抗拒或者痛恨，但身体却诚实很多，在每一次的被迫后其实是这具身体最隐秘的盼望。他希望被庄少俞触碰、被爱抚。 他悲哀的意识到了一件事，庄少俞的主动其实顾全了他的体面，不然他不敢想象他会变成什么样的痴态，结果他先见证了庄少俞的意乱情迷的难堪的模样。 但他又想问，是谁让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一开始就是庄少俞错了，他从不无辜。祝询想。 祝询连着几夜都无法好好安睡，医生提到的腺体可能损伤的未来让他感觉到恐惧，无论如何他并不是想真的搭上自己的人生，他连二十岁都不到。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祝询连着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梦境反复来反复去都是一件事，他梦到自己的手术失败，成为了一个完全失去生活自主能力的废人。午夜梦醒他恐惧的睁大双眼，他摸到自己后颈处仍旧完好无损的腺体才松了口气，可紧接着对未来未知的恐惧就让他红了眼，让他眼底发疼，他不敢让脆弱的眼泪流下来也不敢让自己哽咽的声音响在安静的夜里，害怕住在隔壁的司如会听到。 不需要alpha信息素的日子庄少俞的存在变得很微小，祝询混乱过了好几天才意识到庄少俞自检查后再也没有出现。 祝询觉得很正常，他想如果是他的话第一反应也是想着要负责，之后再细想的话搭上自己的人生可就太不划算了，虽然庄少俞那天下午说的话认真到真的有让他一秒的怀疑眼前人的真实性。 但漫长到还有至少四五十年的人生，谁又会和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绑定。 于他们都是。 祝询没想到会先接到郑应然的电话。 祝询接起电话后，虽然对面明明是熟悉到不行的老同学，可祝询仍旧能感觉到对方语气里的不安和试探。 郑应然像是在打一个求职电话似的谨慎，祝询觉得有点好笑，在对方绕了半天还没办法绕到主旨后忍不住插话“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看不到也知道对面那头的郑应然的表情，对方很长的叹了口气，“真的不能给烧鱼一个机会吗？” 祝询先心里骂了一遍庄少俞，他想挂掉电话却架不住郑应然说话太快。 郑应然又说，“虽然他不说，但我觉得他真的喜欢你。” 祝询心想，不，他只是喜欢一个omega。 “而且其实归根结底，最大的问题还是凌函。”他知道祝询在听，即使没有得到祝询回应，也自顾自的开口说了下去。 他没想到这句话让祝询回应了。 “和凌函有什么关系？”祝询开口，凌函这个名字他有印象，却像是很久远的记忆里。 明明也只不过半年多而已。 郑应然愣了两秒，他心里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你……你不知道凌函吗？” “庄少俞的同学，可我为什么要知道他？”祝询很疑惑。 郑应然也傻了，“可，可，可他当时给你下药了啊！这种人就应该被剁了然后喂狗啊！” 祝询在电话这头愣住了，许久没有回应。他的记忆终于回到了那天晚上，好像有段不该忘却的记忆不小心意外尘封了，而现在终于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庄少俞应该也是有提过的，可当时的他被混乱不堪的欲望席卷，什么也无法真正的记住了。 郑应然还在电话那头不停的说着什么，事无巨细把先前知道的来龙去脉又说了一遍。 祝询许久都没有回复，连自己挂断电话都没有发现，他痴痴地坐在原地，他想过无数可能却没有想过原来庄少俞当时是真的想救他的。 第24章 庄少俞来敲郑应然家大门的时候，郑应然刚和祝询挂掉电话。他打开门被门口的庄少俞吓了一大跳，还以为庄少俞有瞬间感应功能，他和祝询一打电话就立刻被庄少俞给抓包了。 “你这是……？”郑应然对着他的一个鼓鼓囊囊的行李箱十分疑惑。 “我爸妈这次出差从国外回来了。”庄少俞很是平静，用及其平淡的语调说，“然后把我赶出来了。” 郑应然：“……” 郑应然，“因为你和祝询那件事吗？” 庄少俞没说话。 郑应然用一种极其怜悯的眼神看着他，“但是我还有三天就得回学校了，机票已经买好了。” “你不是刚放假没几天吗？”庄少俞问。 郑应然嘿嘿一笑，“想回去陪女朋友。” 庄少俞眯眼，“你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 郑应然耸肩，“我那天晚上就想说的，后来你知道的。” 他被震惊到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庄少俞表情凝固了一秒后扶额，“没事，我可以去猴子家。” 郑应然露出了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他已经走了。其他三个你也别想了，他们出去旅游了。” 庄少俞：“……” 庄少俞语塞了半天说，“好不容易回a城就去旅游是什么毛病。” 郑应然心里吐槽“谁能想到你这厮状况这么多。” 他本想再垂死挣扎下但也没有其他力气，最后想到了一个或许可以去的地方。 三天后庄少俞回到了原先的公寓，寒假期间因为阿姨回去没有人来打扫，整个公寓虽然看上去简洁实际上却蒙了一层淡淡的灰，加上里屋那件小的卧室几乎没有用过，一开门甚至有一股令人不适的味道。 庄少俞找来抹布和拖把，准备仔仔细细打扫了一遍，但庄少俞从小长大就是个少爷，不 是水渍留在桌子上没有擦干净就是地板上的水在干后留下一道道印记，竟然比他整理显得更加脏污。 他只能重头再次打扫。 所以当祝询的声音出现在这个不应该出现的地方时，他第一反应是吓了一跳，第二反应是以为自己得了幻听。 祝询一进门就看到大门大敞着，然后没想到看到的熟悉的人是庄少俞。 “你在干什么”他一言难尽的看着庄少俞拎着拖把。 他并不觉得一个人做家务会奇怪，可这个人变成庄少俞，他就立刻感觉到了违和感。他自小了解认识的庄少俞到底是少爷脾气秉性，让他干活大概比登天还难。 庄少俞也没想到祝询会出现在这里，惊吓占了最大的比例，“我，我在打扫。你不是在医院吗？” “有些东西在这里，我带回去。”祝询回答。 庄少俞傻傻的点点头。 两个人的对话是几个月里最正常的对话了，如此寻常普遍让两个人都有点回味起曾经二人正常的交友状态。可因为此刻两个人纠葛难解的关系，一旦一个人不再说话尴尬的气氛就蔓延了开来，两个人都被这股氛围搞得坐立难安，不约而同的立刻扭头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祝询并没有说假话，他的所有秋冬的衣物都在这边，本身就是打算带走。如果知道庄少俞在这里的话，他一定会找其他人来帮忙。这是他才想起来当时行李箱被仍在了客厅里，而另一间房间的庄少俞也想到了什么走到了他门外。 “祝询，你的那个行李箱还在客厅。”庄少俞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祝询开了门，“哦。” 他们俩站在玄关处加上这个行李箱，这个画面正是不久前上演过的场景，他依稀还记得因为这个行李箱两个人发生了什么。祝询未曾想到现下场景和人都相同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心境。 大概这块地方发生了太过旖旎又放荡的情事，两个人的表情都很不自在，祝询看到庄少俞居然脸颊透着可疑的红色，不由得内心暗骂了一句。 可是他现在做不到不恨，也做不到和先前一样浓烈程度的恨。 庄少俞并不想在这个时候想到这些东西，可是思想却不受控，他难堪的移开视线，把行李箱递给了祝询。 祝询低眉接过转身欲走，没想到又有熟悉的力道拉住了他的手臂。 这个感觉太过熟悉，而后伴随的是让他每一次的不适与痛苦，他看向庄少俞的表情立刻就从先前的舒展变得紧紧皱起来，就好像刚刚他的感知完全是一个错觉，有什么会重来的感觉。 庄少俞也感觉到了他神色的变化，立刻就把手松了开来，“我不会做什么的。我只是想问你，你……你什么时候决定……决定……”后面的话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二十天后。”祝询知道他想问什么。 他是想着越快越好，可医生说他的身体还需要调养。 庄少俞情绪难辨的点了点头。 “这次我会把标记一起去掉。”祝询淡淡的说。 以后不需要你的信息素了，你也可以得到自己的自由。 我也是。祝询想。 庄少俞失神的表情因为这句话而脸上有了起伏，并不是喜悦或者轻松的，而是一种深刻的担忧，“洗掉标记？可是不是会对身体影响很大吗？” 祝询无法否认，正如同无法否认自己omega的身份一样，这次他甚至无法预料到对未来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他会因此早衰，而早早死去吗？ 没有人知道答案，而他好像在这个时刻开始对作为omega这个群体有了更深切又悲哀的认知。 庄少俞因他的沉默而感到害怕，他急切的又抓住祝询的肩膀，“我说过我可以帮你的！祝询！” 如果他遇到的是别的omega，他一定因为终于失去这样不甘愿的牵绊而感到庆幸，但这个人的是祝询，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哥哥。他不忍心也不愿意看祝询受到伤害，即使现在伤害的源头似乎一直是他。 要是前几天，祝询一定讥讽的看着他然后问他，“帮我然后让我怀上你的孩子吗”，他哪怕现在想到他肚子里居然是庄少俞的孩子都会觉得头皮发麻不敢细想，但是现下他只是面色苍白的看着他，“你能怎么帮我呢？” 庄少俞他把头低的极低，好像不敢看祝询的眼睛似的，“和我……和我在一起。” 第二次听到这句话，祝询才意识到庄少俞先前说的话并不是一个玩笑，他居然是认真的在考虑这件事的。他心里明明有许许多多关于庄少俞的疑问，开口却是“你的那些omega小男友或者小女友呢？”祝询笑得温柔，“你知道你说的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吗？” 他应该生气的，可是他为什么像是在循循善诱。 “没有那些小男友和小女友。”庄少俞虽然低着头还是下意识的反驳道。 “有没有都是不可能的”祝询说。 他不敢想象他和庄少俞变成像普通一对oa一样，像一对平凡恩爱夫妇一样结婚生子，每天一起睁眼醒来一起上床睡觉。 庄少俞也笑了终于肯把头抬起来看他，离得这么近的距离祝询才发现庄少俞生得一副极明亮的双眸，像星光洒在了里面一样温柔清澈，“祝询，你不需要真的和我在一起，你把我当做一个工具也好，一个药也好，我知道你不想做omega的是不是，我真的会帮你，不会再强迫你。”他的声音闷闷的，“真的，你可以利用我。” 他这番话说的像婚礼上宣誓一样庄重让祝询呆立在原地，祝询无法否认他在庄少俞的这番话里获得了巨大的诱惑。 诚如他之前所想，即使到现在他仍旧不觉得庄少俞算完全的无辜，可是他洗掉了标记之后又能做什么呢？面对的不过是可能出现的无数的副作用以及再次未来需要一个alpha的标记。他为什么要搭上自己的一生呢？ 不过是困兽之斗罢了。那么是庄少俞或者是别人又有什么区别吗？ 祝询忘记了这次的谈话最终的结尾，他好像什么也没有回答，而庄少俞站在门口目送他拿着行李箱离开。 祝询的确是需要庄少俞的配合的。虽然社会对于未婚先孕的omega的保护措施已经很是完善，但作为一个完全标记的omega许多要走的流程却还是需要alpha的帮助才更加便捷。 比如办理因怀孕而不得不提的休学手续。 司如开着车送两个人去的c大，祝询的几个导师没有想到祝询会因为这个原因而休学都纷纷觉得有些可惜，但理所当然认为祝询和庄少俞属于你情我愿，纷纷夸起了相配之类的话，让两个人脸色都尴尬万分。 直到司如去拿材料的时候，两个人坐在车上稍微松了口气。不止是办公室里令人窒息的尴尬氛围，司如和庄少俞，祝询三个人之间也是全程一种难以言喻的氛围。 “可以不洗掉标记。”祝询突然说。 庄少俞震惊的转头看他，他从未想过祝询这里会有回旋的余地。 “孩子不可以留。”祝询又开口。 他们不可以像一对爱侣。如果有孩子的话算什么呢？ 庄少俞点头，“嗯。”他心里有极淡的失落，或许因为他早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这个结果反而接受的非常容易。他听到祝询的决定心下的第一反应是，打掉一个孩子难道不会对祝询身体有影响吗，不会痛吗？ 他对其他omega多情又薄情，如果发生这样的事他想自己一定要找机会早早抽身才是，唯独对祝询做到这个地步。他想一定是因为祝询是他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兄弟，可唯独忘记为什么自己从小到大都要追逐这个人的影子，为何要如此在乎他的想法。 为什么他偏偏不同。 第25章 祝询又去医院检查了几次就回到了家里休养，祝询所在那楼omega太多，他每次看到那几个怀孕的omega就觉得无法继续留在医院，得到医生首肯后他立马搬回了家。 司如再三考虑想要这段时间陪着他都被祝询拒绝了。祝询和庄家的情况几乎是完全一致的情况，这几年做大后夫妻两个人到处跑几个月不见人已经是常态。但如果让司如留下来照顾他或者让祝存回来，祝询都有一种难言的隐秘的尴尬，这就好像坐实了他发生了什么的感觉，他不喜欢且恐惧着这样有暗示性的特殊。 可司如无论如何是放心不下他的，何况手术日期就在近期。最后和祝询商量回转下来，安排了一个家政去帮祝询处理一日三餐，并且自己会在手术前回来。 刚回家的第一天里，祝询就接到了司如好几个视频电话，再三确认自己没有任何问题后司如才挂断电话去处理公事。 令祝询觉得安心的是身体一直没有出现任何的异样，没有**期这个定时炸弹，他甚至觉得回到了未分化前的轻松。 他不知道其他omega的经验，洗澡后他会下意识看向镜子里自己完全平坦的腹部，他不会去触摸也不会去感受，这样饱含期待或者爱意的动作让他想起医院那个怀孕的omega，他觉得很奇怪。他只是望着镜子微微的发愣，他想这里是真的有一个孩子吗？他从来没有感受到任何来自这个所谓的孩子的存在感，难道其他人也是和他一样的吗？还是说因为他完全不欢迎这个孩子所以他也吝啬于给予他任何的反馈。想到这里祝询不住摇头，他想这样才是最好的，正是因为没有存在感他就更可以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在祝询还刚上初中的时候，有段时间国内流行过一个网游，这个游戏当时的火热程度到了几乎人手一个账号的盛景，祝询将号练到满级后觉得无聊，又去建了一个角色，正好当时遇到新出萝莉角色，祝询就怎么设置怎么可爱的捏了一个圆乎乎肉肉的小女孩的脸。庄少俞一边下副本一边看到祝询大半天停留在人物的界面捣鼓，笑着问他怎么捏了个肉包子一样的女孩子。祝询摸着下巴说，这个角色当女儿养吧。庄少俞不知道是觉得他这句话好笑还是祝询捏的人脸好笑，趴在桌上忍俊不已笑了老半天。 游戏里的人取名千奇百怪，祝询本想老老实实的给她取名叫祝薇，但端正的有点画风奇怪。于是祝询打了小蔷薇三个字，然后又遇到无数重名又接着给这个名字加个好几个火星符号才让系统通过。这个名字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只是那年司如在院子里种了很久的蔷薇花终于开花了，他在窗口往下看正好瞥见，就随手打了这个名字。 后来他想，如果以后他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儿就也叫这个名字，再把这个账号给她。流行的趋势一年颠覆一年，这个网游现如今早已不再流行，账号这个事情就更像一个小时候瞎胡闹的笑话。的确是小时候没错了，那个时候祝询自己也才还是个孩子。 很可惜现在是冬天，院子的冬天是不会有蔷薇花的。 祝询没有太深的遗憾或者抱歉，他想法理智，他很庆幸这个孩子可以不用出现在这个世上，不然实在是太过尴尬又唏嘘的存在了。但她是个女孩子的话，应该是叫祝薇。祝询想。 祝询依稀记得后来庄少俞也跟着他一起捏了一个小孩，却忘记庄少俞是不是给他起了名字。 就这样过了两天后，这天下午他收到了一条短信。 短信来自公寓的房东。 祝询的公寓是叶雯帮忙安排的，他原先自然不用和房东多做接触，但为了方便不过多麻烦叶雯祝询当时的确和房东互换了手机号码。 短信内容简洁，讲述了房子退租后交还钥匙的事项，让祝询在三天内把钥匙放回原公寓即可。 他在c大暂时休学的确用不到那所公寓了。 祝询感觉自己身体最近都没有什么不适当天下午就去了公寓。 祝询没想到庄少俞还留在那所公寓里，所以他打开大门看到正在吃东西的庄少俞，两个人面面相觑了半天。 令祝询哑然的是整个公寓和他上次来之前完全变了个样，几个外卖盒子堆在了一边。他一言难尽的看了一眼庄少俞，心里认定庄少俞果然是生活上的十级残废。 庄少俞也没想到祝询会过来，他想着的是祝询不会再来了。要是很久以前他被祝询看到这副样子大多也就是耸耸肩脸厚的调侃几番，可现如今被祝询用这样的眼神打量，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自己钻到洞里或者把祝询的眼睛立刻蒙上。 “好吃吗？”祝询看着他坨成不知道啥玩意儿的面类问他。 “不太好吃。”庄少俞很诚实的放下了筷子。 好歹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祝询知道庄少俞这个人的刁钻口味。庄少俞从小时候开始就及其挑食，辣的不吃，姜葱蒜不吃，更过分的是这个人觉得牛肉味道奇怪，连牛肉都不吃。 这样一个人不知道自虐留在这所公寓做什么，总不见得是为了等他回来。 祝询认命的跑去了厨房，皱眉倒掉了先前庄少俞煮的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面疙瘩，重新煮了热水下了一锅馄饨。他等待的期间看到庄少俞站在门口看他，顿时就炸了毛，“你坐回去，不要在门口！” 庄少俞乖乖的回去，顺便把桌上的狼藉又收拾了一番。 祝询开始不喜欢这所公寓，这所公寓留下了的羞耻的记忆实在太多，光是庄少俞站在那个地方他都觉得下一秒可能会发生的事，让他的心脏不停跳动如鼓。 这还是祝询第一次煮东西煮了庄少俞那一份，庄少俞心存感激的接了过来。 他吃了一口后就觉得速冻的馄饨并不能美味到哪里去，和自己煮的面疙瘩也所差无几，并没有因为是祝询做的就无端施加了美味的魔法。 他的反应太过明显祝询简直觉得自己的行为像个傻子，冷笑“不想吃就不要吃。” “可是我饿了。”庄少俞讨好似的眨巴了两下眼睛看他，低头扒拉馄饨进嘴里。 沉默进食的期间庄少俞不知道在想什么，盯着一个地方吃着吃着脸红了起来，眼睛都没有再看祝询。 祝询全程看着他的反应可疑的眯起了眼睛，直到意识到庄少俞刚刚的视线的焦点是在玄关处，终于气愤的脱口而出“你不许想！” 庄少俞被祝询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打断了下意识就想要反驳“我没有想。” 可庄少俞的坚持也只维持了三秒，他看着祝询微怒的眼神脸却更红了“对不起，我想了。” 这下子祝询脸也红了，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羞耻。 两个人都开始后悔，祝询后悔明知故问就应该让庄少俞自生自灭。庄少俞后悔好不容易祝询态度稍微缓和一点，为什么自己要做这种蠢事，自制力就这么低吗？ 可是这间公寓情爱的痕迹实在太多，庄少俞下意识的不由得回想起来。 祝询扯开了话题，“房东三天后就要收房。” 庄少俞的筷子停了下来，苦笑一声“那我就真的没地方可以去了。” “你不回家在这里干什么？”祝询皱眉。 庄少俞看着他还是笑“可能回不去了。” 祝询语塞，联想到庄爸爸和叶雯的性格，加上他们回国的联想，他大概是了解发生了什么。 作为这个不完美的“受害人”，以往他一定觉得庄少俞活该，可当时和医生的对话却还历历在目，他现在还能真的可以毫不顾忌把所有的错推给庄少俞吗？ 祝询沉默着没有说话。 庄少俞吃完最后一个馄饨，“祝询，手术前我来照顾你好不好。”他终于开口说道。 “你想都别想。”祝询立刻回答撇开了脸不去看他。 “你一定不愿意这段时间你父母在你身边是不是？”庄少俞自顾自的说话。 祝询脸色难看。 “我知道的。”庄少俞轻笑了下，他一直觉得祝询身上有种奇怪的坚韧和执拗，要是其他人他一定会觉得难相处又讨人嫌，甚至还非常的不识好歹，可放到祝询身上他却觉得好像天生应该如此。 祝询依旧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庄少俞意料之中，可他是真的担心祝询，他勉强的笑容也淡了，只能难受的小声嘀咕“明明以前你都会带我去你家玩的。” 他这句话控诉的真是毫无理由，却每次都有这股委屈劲，祝询被他给气笑了，“你觉得你和小时候一样乖巧可爱吗？” “那我和小时候一样乖巧可爱你就会带我回去吗？”庄少俞抬头认真看他，他在祝询还没来得及说话前压低着声音软软糯糯的开口，“祝询哥哥，带我回去吧。” 第26章 一定有别的办法可以推拒掉庄少俞，他说的话怎么看怎么想都是冒着一股傻气，祝询想。 可以回学校，也可以住在同学家，甚至可以住在宾馆。哦，这个可能不行，如果庄少俞没有被断银行卡按照他的脾气就不会去吃面疙瘩。 但庄少俞总归是能找到别的办法的，他没有必要真的把庄少俞带回去。 然而事实是直到庄少俞拿着大大的行李箱站在他家门口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愚蠢缺心眼的决定。 钥匙**了锁眼，祝询的手停留在门把上没有动，他已经开始后悔了。 旁边庄少俞眨着眼睛看他。 祝询暗自叹了口气，终究把门打了开来。 庄少俞可能是除了祝家一家人以外对这个家结构构造了解的最一清二楚的人了，没等祝询开口就把东西搬到了客房。 “我记得小时候也住过这间屋子。”庄少俞说。 孩提时代两家串门两个人的母亲夜聊到深夜就不回去了，直接在对方家睡着是常有的事。 “幸好阿姨不在。”庄少俞把东西放好后说悻悻的说。 祝询知道司如是非常疼爱小时候的庄少俞的，庄少俞基本可以说是她第二个儿子，现在连他都不知道如何面对庄少俞更何况司如。 他在心里骂自己，无法面对却还把这样一个人带回来。 他们俩回来的时间正值傍晚，做家政的李阿姨没一会就过来给祝询做饭，两个人还没待多久饭菜就做热了。 阿姨一共做了四个菜，一道红烧山芋，一道肉圆粉丝汤，一道酱爆虾，剩下一道是炒蚕豆。 阿姨大概是个南方人，做菜风格偏甜，少盐养生。祝询吃了两口山芋又吃了两只虾就有点提不动筷子，反观庄少俞吃的倒是风生水起，也不知道是菜系完全符合他的喜好还是下午那顿太遭罪，没一会汤就少了大半碗。 祝询扔下筷子一言难尽的看着庄少俞，看着对方怡然自得的样子觉得自己好像在给自己找罪受。 他心里的后悔程度越来越深，甚至想现下就把他赶出去。 “你不吃吗？”庄少俞问他。 祝询整个人都恹恹的没有回答。 吃了至少不会饿。他想。 祝询抱着这个想法又剥了一只虾，刚拿着筷子送进嘴里，就感觉到了一股腥味直涌上来，激得他在庄少俞面前干呕了出来。 两个人的家教都一向良好，至少祝询以前绝不会做出这样的行为，但他却感觉完全无法自控。等他缓过来，他看到庄少俞停下筷子神色古怪的看着他。 他直觉庄少俞一定误会了什么，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之前吃下去的东西也开始在喉咙和胸口翻搅，他扔下筷子快步跑着去了厕所对着马桶就开始不断干呕。 可他终究没有吐出些什么，只是觉得不断的恶心上涌。 庄少俞也跟着跑了过来，从洗手台上抽了张纸巾给他，问他“你一直这样吗？” 祝询不住摇头，他心里直觉不好，想在误会更严重前解释些什么，但他现下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恶心感逼迫得眼泪都溢了出来，怎么看都像是一副无法承受的模样。 庄少俞手足无措，他既不敢伸手去扶祝询也不敢擅自离开。 “没有，我从来没有这样。”祝询解释，“我可能吃坏东西了。” 庄少俞：“……” 他顿了顿，“可是我们吃的是一样的东西。” 祝询看着他的表情就明了庄少俞不会信。他觉得自己实在无辜，他为什么偏偏要在最不应该失态的人的面前做出如此反应，祝询懊恼。 “你想吃什么？”庄少俞问他，“总归得吃点别的垫肚子吧。” 祝询拿纸巾擦了擦嘴起身扔了一句不需要。 他自顾自的生起气来，为自己错误的决定悔恨，又为自己反常的状况羞耻。他忍耐住了向另一个人抒发不痛快，就只能把负面情绪全堆积给自己。 他夜深人静的时候终于想通一件事，他不应该把庄少俞留在这里。 然而第二天的时候，事态却又有了另外的发展。 他和庄少俞实在相顾无言，只等中饭做好了才下楼吃饭，他看了两眼菜没有什么食欲，但心里纠葛的是庄少俞人在，不想给他造成另外的误会硬撑着扒了几口白米饭。 祝询心里无法承认自己反常反应的由来。 “要出去吃吗？”庄少俞问他。 “不需要。”祝询闷闷的回答。 庄少俞没有再提议，倒是他刚刚的嗓音点沙哑，对上祝询疑问的目光，庄少俞摸了摸鼻子，“有点感冒。” 祝询本在心里演习过的话憋了回去，他心里又下了一个期限，“那就再等两天。”他想。 傍晚的时候庄少俞没有出来吃饭，祝询只当他生病并不觉得奇怪，直到第二天下午庄少俞的人影也没出现，祝询才去敲了敲门。他敲了三下都毫无动静，祝询看了眼墙上的时钟，从昨天到现在已经超过了二十小时，在最后敲了下又叫了声名字也没得到回应后，祝询找来备用钥匙开了门。 房间窗帘被拉的很紧，没有一丁点亮光，黑暗里只有床上的被子很高看出来塞了一个人。 祝询刚想打开灯，就被庄少俞的声音制止了，“不要开！” 黑暗里传来的这个声音有些嘶哑，就像是高烧了许久极度缺水的人发出的声音。 “给你叫个医生？”祝询停下了按开口的手，站在门口问他。 “不需要！”庄少俞回答。 行，这次轮到他说不需要了。祝询沉默了两秒正想转身准备走，庄少俞却从被子里出来了，因着昏暗的视线祝询看不到他的表情神色，但人迅速靠近他祝询是感觉的到的。他心里“咯噔”了一下，以往的经验给了他潜藏危险的预知感，他知道自己该马上退后，却还是晚了一步。 那颗心因紧张原先细微的触动此刻变成了剧烈的如鼓心跳。 祝询在紧张。 “是alpha的易感期。”庄少俞声音是笑着说，可是眼睛却在不停掉眼泪，“祝询你完了，你现在要怎么办。”他心里却是在哭，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呢，祝询会怎么看他。他问祝询你怎么办，心里的声音在说，庄少俞，你现在要怎么办。 祝询捏紧了拳头，在这样密闭又昏暗的空间里，奢侈得他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好像这样就会惊扰那人心里的野兽。 为什么又会是这样的结果，祝询想。不奇怪的，因为他一次次信任庄少俞，因而一次次被回馈了这样做的后果。他几乎是献祭般的想，这是他因天真而得到的惩罚。 庄少俞几乎是急不可耐把他往床上推。是和之前一样的。祝询想。然而因为力道没有掌控好，祝询的小腹先撞到了床。床上放着一大堆厚厚的被子和毛织物，他并没有感觉到什么疼痛，庄少俞却愣了愣，掉着眼泪问他有没有撞到。 现下真是一副奇怪的场景，沉默的受害者和悲凄的施暴者。 庄少俞一边抽泣一边吸着鼻子，很难受痛苦的样子，他伏在祝询身上声音很低。 他说，“好想**，祝询。” 祝询浑身僵硬不发一言，手紧紧抓着能触碰到的被子。 好像这句话能给庄少俞此刻带来快感，他在说出这句话后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混合着不尽的泪光有种天真无邪的柔情，但庄少俞却没有真的做什么，他突然把被子盖在祝询身上，自己又抽了条被子和枕头仍在了地板。他把自己卷缩在了自己建造的小小的堡垒企图获得一点点安全感，尽管明明知道有个人可以解救他。 “祝询……”庄少俞叫他。 祝询心跳的仿佛快要从喉咙口出来，他无法分清现在到底算是什么样的状况。 “祝询……”没有听到回复，庄少俞又叫了一声。 祝询张了张嘴，像失去了交流能力的稚嫩婴儿，无法说出一个字。 “祝询。”这次好像觉得祝询不回应也没关系，祝询正安稳的睡在床上的事实让他觉得安心，而庄少俞只能抱紧被子一直不停的叫着这个名字才能好受一些。 祝询原先睁着眼睛一直看着天花板，却终于在这不停的呼唤里像是中了蛊，感受到了极大的困意，原先的不安居然也在这柔和的语调里渐渐消除终于沉沉睡去。 祝询再次醒来应是午夜，他看到屋内还是一片漆黑，什么都无法照进来，他极轻的叹了口气。 “祝询，你醒了吗？”庄少俞的声音传来，语调却比先前正常了许多，也没有那股哽咽呜咽的感觉了。 “嗯。”祝询回答。 “我也醒了。”庄少俞笑了笑，声音很轻。 真的有睡着过吗？祝询怀疑。 “你好了吗？”祝询问他。 庄少俞低低的应了声，接着又开口，“祝询。” “怎么了？”祝询问。 虽然屋内如此静谧又昏暗，可窗外其实是有月光的，一点点微弱荧亮的白附着在窗幔上。庄少俞不由自主的一直看着唯一有可能有亮光的地方，他好像此刻说什么都能被原谅，于是滋生的勇气开始开口“祝询，比起当时的人是我而言，你是不是更希望是其他人。” 祝询沉默了良久，久到庄少俞觉得祝询不会回答时，祝询开口了，“当时……”他兀自摇了摇头，像是释怀，也像是终于为两个人混乱的过去拨正，“凌函的事，谢谢你。” “嗯。”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回答，庄少俞很高兴，他应了声后又郑重的说，“祝询，对不起。” 祝询裹紧了被子。 “嗯。”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落在这无边夜色里。 第27章 夜话没有结束。祝询裹在被子里也能听到另外一个人轻微的细细碎碎的翻来覆去的声音以及呼吸声，他毫无睡意。 “祝询……”庄少俞这晚好像有无数话要说。 祝询没应他了，他想今夜注定是个难眠之夜，他等着庄少俞继续说。 庄少俞问“祝询，你之前为什么讨厌我啊……” 先前的话才说完，现下这个话题开启的无缘无故又时机不当，但长久的谜埋在心里，庄少俞好不容易才找到这样一个可以问的机会。 祝询在思考措辞。 “因为俞思思吗？”庄少俞说。 祝询无法肯定也没法否定，但他觉得不完全是的，所以“不是。” 庄少俞：“那为什么…” 为什么你后来就不爱理我了。 祝询叹了口气，“林婉。” 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庄少俞一怔。这个名字有记忆，但庄少俞却对应不上这个名字的主人的脸。 祝询在被子里动了动，他不再卷缩在里面，他起来给自己叠了个枕头靠在床头，把视线瞥向了地板上那团被子，他知道庄少俞也在往他这个方向看。 祝询，“你为什么那个时候那么喜欢和那些和我告白过的人在一起。” “啊。”庄少俞好像想起来了，“可能因为他们正好是omega？”他脱口而出。 他一说完就有些后悔，黑暗里都能感觉到祝询凌厉的视线了，“你就这么喜欢omega？” 庄少俞还没来得及挽救说些什么，就听到祝询不怎么愉悦的声音，“还有那个时候，为什么要拿闻信息素来开玩笑。” 庄少俞被祝询的话击得不知道怎么回应，上个问题他还在迷茫，祝询下一个死亡问题就又来了。 庄少俞：“就是好奇。” 祝询：“好奇什么？” 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觉得自己无论怎么修饰美化都会让祝询暴跳如雷，三分钟前他们俩还可以说一句气氛正好，然后就被他愚蠢的问题给完全毁了。 于是他说了实话。 “好奇……你，也好奇omega。”庄少俞若有所思道，“那个时候我认识的人只有你是。”他已经不太清楚当时的想法了，可是强烈的想去了解祝询的想法却到现在还是有的。 祝询没有再为难他，或者说他有什么话想说也组织不了语言面对庄少俞，干脆闭嘴不谈。 庄少俞却在自己的回答里开始质问自己，他为什么那么想去了解祝询呢？没有祝询，他也只是失去一个要好的朋友，难道他也会这么想去了解郑应然猴子他们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他想到郑应然离开前和他说的话，“你什么都跟在他后面，说不定你本来就一直喜欢他。”郑应然那三天被他烦得不堪其扰，说什么话都像没经过大脑，他也没有当真，他现下却紧张了起来。 以前偶尔不完全被信息素干扰的时候，他很喜欢看祝询待在公寓里进进出出忙里忙外的样子，这几天好像也是如此，他看到在一个饭桌上的祝询就会油然而生安心的感觉。 他意识到了可怕的事情。 ——他想和祝询一直在一起。 朋友也好，兄弟也好，如果是情侣的话，他也可以把祝询当**人来爱。 他心跳如雷，好像一个从未打开过的领域被打开了，不再是因为责任担当之类空荡荡又没温度的空话。 他又马上觉得朋友不行，兄弟也不行。 你看，是朋友和兄弟的时候祝询也可以说抛下他就抛下他，就像两个人拿着丝线，其中若是有一方撒手了另一方的感情则变得轻飘飘的随时会不见，什么也没有了。只有那个关系才密不可分，被所有人重视和承认。 以往觉得大胆的想法此刻进入脑内却接受得很平静，他藏不住话，又觉得今夜说什么祝询都不会生气，他鼓足勇气说，“祝询，如果不是因为性别，是因为你是祝询。”他紧张的语调都有点无法正常，“我可以追求你吗？” 祝询在前面那句话就愣了一下，想制止他什么也不要说，可他终究没来得及，所以等到庄少俞全部说完后连气都不敢出。 他到现在都没有真的谈过一场恋爱，不知道庄少俞指的是不是这个意思，但这并不代表他完全不明白感情，比起回应他更是疑惑，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他又缩回了被子埋在里面发呆。 正常人都是恋爱结婚生子，怎么到他这边是这个样子。 他肚子里有这个人的孩子，现在这个人问他能不能追求自己。 祝询觉得自己被搞迷糊了，他无意识揪紧了腹部的衣料，无法再思考庄少俞说的任何一个字。 在庄少俞说完那句话后就是真的陷入了漫长的无人回应的沉默了，他没有觉得自己不应该说这句话，但他会因为得不到回应而觉得失落。 这是理所当然的，是祝询的最正常的反应，是他突然太过得意忘形了。 第二天庄少俞已经完全好转，埋在被子里不肯动的变成了祝询。 可能是昨晚话说得太多聊得太晚，祝询整个人精神不太好，庄少俞叫他吃早饭他也没起来，直到中午整个人都没有办法动，阿姨做的菜一口都没有吃。 “祝询，你要吃什么，我帮你去买？”庄少俞问他。 祝询从未想过真的让庄少俞照顾他帮他做什么事，但现在他有些迷糊，他把头从枕头里抬出来，揉了揉眼睛真的思考了下，“水煮鱼吧，想吃有味道的东西。” 庄少俞很开心，就算祝询没有回应，但至少他觉得和祝询回到了以前的关系。 他们家隔壁街就有一家做的很不错的水煮鱼，可惜只能自提没有外卖服务，庄少俞不吃辣没关顾过，祝询却是真的很喜欢，不提还好，现在一提到祝询忍不住咽了口水，于是他把店名和地址给了庄少俞。 庄少俞点点头，刚走出门没两步又回来了，“咳咳…”他像极度尴尬似的，“祝询，我没有钱。” 祝询：“……” 他扔了个钱包给庄少俞。 庄少俞走后，祝询埋在被子里翻来覆去，突然想到这张床其实是庄少俞睡过的，顿时脸有点烫，他拿起自己的手机，苦大仇深皱着眉在搜索栏打出一个问题。 【omega怀孕反应会因为alpha父亲在场变得厉害吗？】 也许是他输入的内容不对，关联的东西千奇百怪，祝询想了想，重新组织了下语言。 【怀孕反应会特别在孩子的爸爸面前表现出来吗？】 依然没有跳出任何有用的信息，反倒是跳出来一些奇怪的网页标题。 “老婆怀孕准爸爸会做出什么反应？”，“点击就看知道心爱omega怀孕了alpha的搞笑感人反应”诸如此类的话题。 祝询从开始到结束眉头越皱越深，最后黑着脸把网页全部关闭了。 庄少俞回来得有点慢，想到那家店的排队情况祝询倒是早有所料。 直到庄少俞把透明的桌布摆好，然后又把东西全都放在了桌上才把祝询叫出来。 祝询一出来就闻到了辣椒辣油之类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他看到碗里的鱼肉肥美白嫩，热滚滚的汤浇在上面，每一粒花椒和辣椒籽都好像恰到好处。祝询觉得自己食指大动。 庄少俞看着这一片的红色，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要吃饭吗？”庄少俞指了指店家赠送的米饭 “不要。”祝询说完拿着筷子专心夹鱼肉。 他专心吃着鱼片，抬头看到庄少俞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你也要吃吗？”祝询问他。 庄少俞连忙摇了摇头。 祝询轻笑了下，他知道庄少俞完全不能吃辣，刚刚完全是在逗弄庄少俞，他有些心情好的又连着夹了好几片放在碗里慢悠悠的吃。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庄少俞因为这份亲昵恍了神。他看到祝询的嘴唇因为辣椒被辣的通红，额头也透出薄薄的一层汗。 他是亲过祝询的，庄少俞心猿意马的想。 可是他现在更不能去碰祝询。 人生看似漫长，那些看似每天都不厌其烦做的小事其实一生也做不了多少次。 不知道他能亲吻祝询多少次，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用完了所有的额度，他看着祝询有些伤感的想。 第28章 祝询吃完水煮鱼后心满意足，和庄少俞收拾完桌子摊坐在椅子一会就又觉得困了，他没有强忍着而是遵从内心回到了屋子睡觉，不过这次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再下楼的时候是下午五点了，阿姨刚做好饭离开。 祝询看了眼桌子心下感慨，他觉得这个阿姨像是专门给庄少俞做饭的，一般人做饭总免不了放些葱葱蒜蒜的，这个阿姨放的极少，就像眼前这道蛋饺，黄澄澄的蛋皮包裹着鲜肉，馅料里没有放一丝葱姜，完全是庄少俞的喜好。 他不爱铺张浪费，此刻觉得庄少俞解决倒也是个好事，然后他当着庄少俞的面给自己下了一单外卖。 外卖到的很快，庄少俞去门口接的外卖，刚拿到手他就闻到了一股特殊的味道，他皱了皱鼻子有种不好的预感。 祝询没在乎他的表情，自己打开外卖盒子在一旁吃了起来。 庄少俞坐在对面一脸凝重的看着他吃榴莲蛋糕。 祝询和他的口味喜好一直不算太相近，但祝询好像最近频繁的爱吃这些。 在庄少俞眼里就是气味奇怪的东西。 庄少俞没在祝询对面坚持太久，坐了三分钟后离开了。 祝询吃着蛋糕，嘴角有极淡的笑意。 祝询一天时间睡得太久，晚上就没有太多困意了，庄少俞等到气味散得差不多才敢从房间出来。 祝询平静的喝水，“没那么夸张吧？”顺带瞥了他一眼。 “还行吧。”庄少俞说。 “你小时候不还吃过吗？” “是你骗我吃的！”庄少俞抓狂。 “哦。”祝询应完这句话就不说话了，捧着杯子一口口喝着水，像在思考什么，视线像是茫然的看着远方。 祝询不理他了庄少俞又觉得无趣，凑上前说，“祝询，我们打游戏吧。” 祝询大概真的无聊透了，他现在也不可能跑去外面运动跑一圈，最后两个人拿上游戏手柄移到了客厅。 五局游戏鬼使神差的祝询一下子赢了四局，庄少俞有些恨恨的看着屏幕，咬牙切齿的说“再来！” 新开的一局终于庄少俞赢了，他挑眉看了眼祝询。 祝询实在不知道他这只赢了一局有什么好炫耀骄傲的，他示意庄少俞看屏幕，“要开始了。” 庄少俞连忙把视线转回屏幕，这次两个人都铆足了劲，庄少俞怕自己又输给祝询，几乎全程目不转睛屏气凝神的操控着自己手下的角色，他看着祝询的角色动作迟缓最后慢慢的停了下来，庄少俞有些得意，“祝询，这局你也要输了。” 他的语气有些雀跃，祝询没有回应他。 他好奇的转过头看祝询，他看见祝询就这样坐在沙发上靠着垫子睡了过去，庄少俞愣了下，这一迟疑他手上操控的角色也没有了方向就这么直直的摔下了悬崖，他转头看去，屏幕上的自己已经gameover，反倒是祝询那个动作迟缓的小人还在那边扭动头顶着一个“win”字像在耀武扬威。 庄少俞哑然失笑。 不过他现在已经不关心游戏里的存亡了，没有了游戏的背景音客厅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好像一根针掉下都能听见，庄少俞一下子有些无措，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 他想到小时候校园里的大白猫，高傲抬着头踮着脚尖踩在青草地上，一副看到了谁都不肯理的姿态，一溜烟它就自己跑到了大树下，卷着尾巴躺在落叶上呼呼打盹。他既想凑近一点去亲近这只猫又害怕把它惊醒。 庄少俞此刻的心情与当时居然并无二致。 他就在旁边思考静默了良久，不知道是下了什么决心，先是悄悄抽走了他手里的东西，然后站起身注视了祝询一会，才终于俯**弯腰把祝询打横抱起，他极力想动作轻柔，可祝询从沙发跑到他怀里的时候还是轻轻的皱了皱眉。庄少俞觉得自己心脏狂跳，几乎僵硬在原地，唯恐下一个动作就把他弄醒，甚至觉得自己的心跳声都要把祝询给吵醒了。 祝询的房间在二楼，就算他力气再大抱着这样一个成年的男人上去也有点费劲，可是现在祝询在他怀里他就不想放下来了。 他眼下只是想每一步都稳稳的抱着祝询，可思绪却是禁锢不住的，他发出一声极轻又笑声。 他参加过其他人的婚礼，新郎也是这样抱着新娘上楼的。庄少俞想。 把祝询放上床后，庄少俞又给他盖上了被子。 虽然因为身体保护机制的原因，祝询身上的信息素极淡，但他仍然能闻到两种香味混合在一起的清甜。不同与先前的诱惑和强烈，现在的信息素平和温柔，就像现在睡着的祝询一样，庄少俞想。 像当初不敢惊扰那只打盹的大猫，庄少俞轻轻退出了房带上了门。 感觉到门轻轻阖上的声音，祝询才睁开眼，他虽然困倦不堪却还是维持着睡眠轻的习惯，在庄少俞那声微弱的笑意就已经转醒，可当他意识到在被谁抱在怀里的时候就默不作声没有睁开眼。 他的思维现在好像变得很慢，身体这两天总是又沉又困。 他想到他前几天还在对自己信誓旦旦，只要感觉不到身体的反应，他就完全能装作什么都没有不存在过。好像为了反驳他这句话，身体的反应变得越来越强烈，祝询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继续视而不见。 他下床穿着拖鞋走到了窗口，天昏沉沉的只有几颗稀疏的星，底下的土地也是相应的暗沉沉的。但等再过几个月就会有娇嫩的花，那应该是温柔的粉艳丽的红，然后院子里也能飘散出馥郁的香气。他从不正视这个意外，此刻细想才发觉如果这个孩子出生，他会出生在灿烂的花期。 但祝询并不觉得现下就能留下他，他和庄少俞的关系现下搅合的似乎什么都是，又似乎什么都不是。祝询不愿意再想关上灯就把自己埋在了被子里，手指数着剩下的时间。 似乎是抗议祝询的想法，他身体不适感越来越强。前两天他还能开着玩笑在吃东西上逗弄庄少俞，现下不仅没有了任何力气，甚至演变成了吃什么吐什么的情况。 祝询的样子让庄少俞又惊又怕，想来却也十分正常，他连二十岁都不到，连性这件事情上的体验都是完全来自祝询。就好像他见过看过许多的omega，甚至不乏对他投怀送抱者，可他真正接触的只有祝询。他在书本也好，影片也好，也不是没见过怀孕的omega，但真正接触的也还是祝询。 但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话，祝询就只是一个普通的omega。 庄少俞脑子有些热，他看着还在吐的祝询安慰他说，“再忍几天，做了手术就好了。” 祝询僵了下，他剧烈咳嗽着，好不容易止住了恶心，胡乱的抽了纸巾擦了擦，然后就冷眼看着庄少俞，“你很希望他没有是不是。” 不，我不是想说这句话。 祝询崩溃的想。 他只是觉得自己的痛苦在不断的被人拧紧。 庄少俞的确没有料到祝询会说这样的话，眨了眨眼睛看他，表情茫然一时之间不知道做什么反应，现下更是一句应对的语句也没有，好像除了傻傻的看他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在这之前他还和祝询像以前一样一起吃饭玩游戏，但现在祝询在气势汹汹的逼问他。 这样仿佛默认的态度让这份被拧紧的痛苦更加强烈了。 因为庄少俞的身体不会像他一样存在一个生命，所以他无法理解突然被给予又突然的去剥夺所带来的无助。 祝询瞪着他，他说不出第二句话来。 他想自己现在的样子必定是满眼通红遍布血丝，咬牙切齿恶狠狠的像个困兽一样的看着眼前的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庄少俞好不容易才理清点思路，可他的表达能力却太过薄弱，仿佛完全失去了那个夜晚拉着祝询东说西说的所有技能。他明明是想说，是祝询和我的孩子的话我很想让他看看这个世界，最后到了嘴边简化成了“不舍得的话，那把他生下来？” 祝询的眼睛变得更红了，像他在求着庄少俞。 他此刻意识到这个孩子的存在不容忽视，还想着用朋友身份一起相处的自己是多么的天真愚蠢。他眼睛有点发疼，连呼吸都觉得疲惫。 庄少俞看着他的反应就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出了错。但除了他没有掉眼泪以外，他现在状态和祝询差不多，都是脑内一团浆糊。 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和想法，庄少俞认真看着还在平复心情的祝询说，“我想让你给我生孩子，但我怕你不肯。” 祝询流到一半的眼泪都挂在那边，被这直白的话给恶心到了，他像看傻子一样看庄少俞，骂道，“你是不是有病。” 庄少俞：“……” 他想了想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有病，不然正常人看到别人掉眼泪也不会觉得心里痒痒的，他看着祝询泪迫于睫的模样，不由自主就做了一些本不该在这个时候做的联想，然后可耻的发现自己**。 狭小的空间里一览无余。 祝询已经没有眼泪了，瞪着他，“草，你真的有病。” 庄少俞：“因为我喜欢你” 庄少俞委屈的说了声。 祝询还是瞪着他，却变得满脸通红。 而在这诡异气氛下的同时，大门传来了开锁的声音，两个人像清醒一般不约而同往那个方向看去，在听到司如和祝存的声音后，两个人都吓了一跳，一时之间除了互相干瞪着眼不知道作何反应。 第29章 祝询这一生恐怕都没遇见像现在这般窘迫的情况，和庄少俞被困在卫生间里进也不是出也不是。随着声音越来越逼近，祝询和庄少俞无语的互相对视着，庄少俞得了空闲还抽了张纸巾给他。 祝询面无表情的接过纸巾擦了擦之前没有完全干透的泪痕。 “应该没事吧……”庄少俞说。 他觉得就算真的被祝询父母发现了，顾及情面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祝询心里翻了个白眼。 接下来的发展却让两个人都没有预料到，祝存和司如进大门后，随后又有两个熟悉的人声，他们是一起的！ “你爸妈。”祝询漠然。 “怎么办？”庄少俞傻眼了。 祝询不理他，他觉得现下的局面令他无解，更是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就莫名其妙和庄少俞成了一个阵营。 纵使两个人不说话，楼下开着的灯和卫生间的一片明亮却骗不了人。 “小询，你在楼下吗？”司如问。 “我在。”祝询应了声。 他叹了口气，认命的拉开了门准备出去，别无他法，庄少俞也紧跟着出去。 祝询出来的时候几个家长还想开口慰问他一**体状况，一看到庄少俞也跟着出来的时候，祝询明显看到庄父的眉角抽了抽，其他人愣在了那边。 原来没有最窘迫，只有更窘迫。 现在从两个人相顾无言的场景变成了两家人相顾无言的场景，祝询无法忍受眼下这尴尬的氛围，连人都没有叫，说了声“我回房间。”就头也不回的自己上了楼。 庄少俞自然是不能在别人家做出这样的行为的，只能傻站在原地，接受其他人几乎是严厉的质问目光，祝询还没完全走上楼，就听到庄父暴跳如雷的声音，“你又在这边干什么！” 祝询加快脚步回到了房间。 他庆幸裕和嘉园的楼房的隔音做的够好，他可以不用听到任何声音。 之后敲门的声音传来，他有所预料，开门是司如和祝存。 祝询连最调皮捣蛋的小学时期都没有过这样的二堂会审。 司如叹了口气，“少俞怎么会在这边。” 祝询答不上来。 司如看着他默不作声的样子，也不知道怎么催促他回答，“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 祝询沉默。 “他喜欢你？”司如说。 一个人一次说喜欢可以忽略，可是这么多次的重复就难以忽略了，只是这仍旧是一个对祝询有些难接受的答案。 “你也喜欢他？”司如问。 祝询抬头看了他们俩一眼，他直觉自己应该否认，然后把情况和盘托出，他已经感觉到了一个误会的产生，而自己的默不作声会让这个误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 但直到他的父母询问的眼神停留在他身上许久他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祝父叹了口气，这个叹息让祝询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他喜欢无人干涉，做什么决定都不希望别人去参与，现下也想问自己一句话，自己这样是对的吗？ 好像从孩提时代就这样，庄少俞如果惹了祸，明明他是最佳的目击证人，但他看到庄少俞可怜兮兮可能会被责怪的惨状他就像被点了哑穴什么也说不出。他心烦的想，啊，庄少俞这个混蛋，又害得我被质问。可正因为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往往成为一种无言的默认，庄少俞通常还是会被骂一顿。现在也是这样，他要是什么也不说，就成为了无言的默认，这次的默认会不会直接扭转了某种认知改变某种结局呢，祝询想。 祝存看着他纠结的表情又叹了口气，和司如小声说了句什么。 “你要自己想清楚。”祝存拉着司如离开前和他说道。 想清楚什么？祝询愣在原地，被有可能他们所预想的真相给震撼得心惊肉跳，久久无法回神。 庄少俞的父母看到自己儿子自然是不会让他留在这边的，等到第二天祝询下楼的时候，庄少俞已经不在了。祝询甚至不知道他上楼后庄少俞和几个长辈发生了什么。 想到庄少俞可能会说的话，祝询又觉得头脑发疼胸口发堵起来。 与此同时，他发现手术的时间已经越来越接近。 到了约定住院手术的前一天，祝存和司如亲自开着车把祝询送到了医院，下车前祝存想开口和他说什么，被司如拉住摇了摇头。 祝询状态最近一直不大好，现下更是无精打采。 这一天他要做的检查简直像比他之前一生做过的的还要多，原本就已经被抽干力气的祝询更觉得筋疲力尽。 在做身体检测的时候，医生看着他的数据笑了笑说，“状态挺好的。” 祝询皱了皱眉，他觉得自己吃不好睡不好，现在说不定还顶着两个黑眼圈，实在不知道从哪里看出他的状态好。 “你以前比较爱运动吧？”医生问。 “啊，是”祝询回答。 医生了然点点头，“omega也还是应该多做运动，不然月份大了身体可吃不消。” 祝询：“……” 他想这个做检测的医生一定不知道明天这个孩子就不存在了。 他无意去说这件事，问道，“他也很好吗？” “当然。” 他只是一个专门只做孕期omega身体数据分析的医生，自然不知道眼前这个omega和其他大多数的omega不同，对于对方优异的身体数据，作为医生感到欣慰，理应觉得对方也该知道这样的好消息。 祝询道了谢，拿着报告单子脸色凝重的出了门。 从最开始到现在，祝询一直想把这个存在当做“不存在”，因为只有不断暗示自己“不存在”让自己骗过了自己，才能当做真正从未存在。可是怎么可能“不存在”，他手里拿着的报告单，是任何一个正常的怀孕的omega都能感到欣喜的，却压得他的沉，这绝不只是一张薄薄的纸的分量。 第二天早上，司如和祝存发现祝询不见了。 原本排班在上午十点的手术也没法继续，因为担心祝询的状况，庄家人原本就早早到了医院，庄少俞听到了祝询不见的消息立刻四处找了起来。 他给祝询连打了好几个电话，一直是可以打通的状态，却一直没有人接听。他担忧的连着发了几条短信问祝询在哪里。 又过了半小时后，庄少俞收到了祝询的短信。 他看到祝询的短信后急切的往祝询说的那个地方跑。 任庄少俞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祝询会去网吧，这家网吧是以前他们初中附近的一家网吧，虽然又破又旧，却仍然吸引了不少学生来这边，有点秘密基地的意思。 正值寒假期间，这个小破地方的人更多了，庄少俞凭着记忆想了下，发现祝询果然是在老地方。 所谓的老地方就是这一排的电脑只有两台单独在那边，布局和排有些分开，大部分人玩游戏都是和一群人一起，所以如果只有他们俩的时候就会喜欢挑这边的电脑。 “祝询！”他看到祝询后，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掉了下去。 祝询看了他一眼，庄少俞因这一眼有些恍惚。 就好像这些年的时间都没有流动一样，现在只是某个平淡的下午，十四岁的祝询在等十四岁的庄少俞。 他走过去看到祝询在玩某个游戏。 “啊是这个…”庄少俞想起了这个游戏，在初中时期特别火。 “嗯。”祝询轻笑，“我突然想起来这个游戏还没停服，就很想登录看一看。” 庄少俞看到祝询操纵的那个角色不是以前那个满级的账号，而是一个扎着包子头的小萝莉，现在小萝莉在油菜花田里非常欢快的蹦蹦跳跳。 庄少俞早就忘了祝询另外建的这个角色，他摸了摸下巴，很直观说出自己的感受，问了和几年前一样的问题，“这个脸怎么捏的这么圆。” 祝询：“……” 大概是觉得不爽，祝询不像那个时候没说话，“圆你个头。”祝询骂道。 庄少俞悻悻的看向自己那台电脑，奈何他早就忘记了自己的游戏账号密码，只能看着祝询在那边玩着这个游戏。 时间又过了两个小时，祝询才关掉这个游戏，庄少俞也紧跟着他出来。 一离开这边，庄少俞才想起自己从头到尾都忘记问祝询为什么要来这里，他只能沉默的跟在旁边。他很想和祝询说些什么，可他摸不透祝询的想法，想说的话就都堵在了脑子里。 祝询也低着头沉默不语，两个人默不作声并排走着。 庄少俞一看时间，已经到了中午，“要不要先吃点什么？” 祝询刚想摇头，肚子居然叫了一声。 祝询尴尬，“不是我想吃的。”祝询闷闷的说。 “那，那我们先喂饱他？”庄少俞脸红了。 “我不知道他想吃什么。”他才刚后悔自己说的那句话，就也被庄少俞这句话搞得面红耳赤。 “那你想吃什么？”庄少俞问他。 他们两个走的这块地方正好是当年的初中附近，抬眼低头间虽然有些装潢换了一波，可大致样子却都没有变。 “就这家吧。”祝询指了指他们正好经过的这家店。 庄少俞看向店名，也是当年他们很 第30章 “好怀念。”一进这家店扑面而来的熟悉感让庄少俞感慨了一声。 祝询环顾了下四周，装修明显翻新了一遍，靠近窗台的地方甚至吊了几盆假花做装饰，但因为总体还保持着原先的整体格局，祝询并没有觉得陌生。 两个人找了靠近窗户的位置坐了下来，各自看了看菜单很快就在纸上勾选好了。 这家店不仅坐落在学校附近，还是一家老店，前生其实在距离几公里的另外一条街上，租期到后，店主换了地址在这条街开店吸引了不少食客跟了过来。虽然没有连锁店，但因为广大的学生顾客和口口相传的良好口碑，一直运营至今。而这家店最大的特点是物美价廉，祝询看现在的价目表和几年前差别却也不算太大。 “没想到这家店还在这边开着。”祝询看着窗外说道。 中学距离祝询和庄少俞家都还有一段距离，当时毕业时一群人还说着以后一定要来这边再聚，却实际上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一次也没回来过，就这样已经过了很多年。想到祝询特意跑来这边，庄少俞心中困惑不解。 他隐约觉得他和祝询面前有一道薄薄的纱，让他虽然能看到祝询却看不真切。 庄少俞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被动。 两个人和没事人似的吃着饭，直到庄少俞的手机铃声响起破坏了这份平静。 庄少俞看了一眼屏幕，“糟了！”他说。 庄少俞抬眼看了眼祝询，“我忘记和他们说找到你了。” 庄少俞一想到几个人一通胡找结果连他也不见了，就预想到了回去后被父母骂死的情景。 祝询也从他的脸色里想到了什么。 庄少俞现在才想起秋后问罪，“我之前都没打通你的手机。” “哦。”祝询应了声， “刚开始不想接。” 话说的又大方又坦诚。 其他人听到恐怕火气就要上来了，可庄少俞顿时没了脾气，他看着祝询一口口吃东西的模样觉得这个样子的祝询乖巧又招人，可有时候又会变得执拗起来。 他总是下意识会避开执拗的祝询，可现在却害怕起祝询的这份偏执。 怕祝询永远不肯给一个答案。 庄少俞恨恨的叉了下碗里的肉，他想他今天是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的。 吃完午饭，两个人离开了店里，现下的情景两个人没有可去的地方。 庄少俞停了下来，他心跳的很快，他觉得自己像在欺负祝询，可他不得不拦下了祝询往前走的脚步，“是去医院还是回家？”庄少俞盯着他。 祝询感觉脑子像突然嗡的一声，在庄少俞这句话后不仅什么也听不见了，好像连思想都无法继续了。 为什么是他被责问？于是他也不甘示弱回看着庄少俞。 他恨极了庄少俞此刻明知故问的逼问。 庄少俞顿了顿，却对祝询的反应有所预料，“说啊，祝询，你现在要去哪里。”他忍不住抓住了祝询的手，有些急切的问他。 如果祝询要做手术的话为什么不去做手术呢？他为什么又要来这个地方呢？为什么要唯独回他的短信呢？庄少俞无法完全理解祝询的做法。 他好像总和祝询不在一个频道上。在他以为和祝询是最好的朋友的时候，祝询其实当时已经想着怎么摆脱他。那现在呢？会不会又是他的自以为是。 庄少俞看着不动声色的祝询，终于意识到他无法逼迫祝询说一个字，他叹了口气，无奈又委屈，“祝询……我不明白。” 你是要留下这个孩子吗？你是要和我在一起吗？ 剩下的话没法问了，他知道祝询永远也不会回答。 就在庄少俞准备向祝询投降时，祝询的声音落在了耳边。 “回家。”祝询说，他的眼眶有些发红。 庄少俞看他发红的眼就有点心疼了，可是急切的想要得到什么的欲望此刻完全占了上风，“还有呢？”庄少俞眼巴巴的问他。 没有孩子的话或许还可以说只是帮助对方，可有了孩子他们之间算什么呢？祝询难道不知道做这个决定自己会误会吗？ 祝询快崩溃了，他不明白为什么之前还算好说话的庄少俞现在要逼迫他到这个程度。 “我不会说。”祝询开口。 庄少俞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用做的也可以…” 祝询现在习惯了他的这份厚脸皮，他扭过头不看庄少俞，皱着眉“我也不会做。” “那我教你。”庄少俞好像心情好了起来，他抚了下祝询发红的眼角，“你，你亲我一下。” 他说完这句话就心脏狂跳，颇有一种成败在此一举之感。 但如果祝询无法接受…… 他心里苦笑了下，那他会继续努力，直到祝询接受那天为止。 这句后又是良久的沉默，庄少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就这么一直注视着祝询。 祝询此刻情绪复杂，他意外的发现自己在庄少俞说完那句话后并没有什么抵触的情绪，包括那些夜里听起来像梦话一样的告白也是。 他好像一直想象里的庄少俞滥情又花心，虽然改变了一些看法，可不代表祝询心中没有顾虑。庄少俞好像一直很容易就被omega吸引，难道他以后就不会又被其他的omega吸引吗？他无法对这个人完全的安心。但现下却又有了另外的想法。 为什么不能是他长久的，永远的，一直把他引诱着，让他再也不看任何一个其他呢？ 祝询终于稍觉释怀。 他紧张着，一颗心不断跳跃着，蜻蜓点水一样的在庄少俞脸上亲了一下。 庄少俞笑了，满足的看着祝询通红的脸，他勾了勾祝询的指尖，“祝询，我们回家吧。” 他终于得到了一个答案。 在路上庄少俞给几个家长发了短信，简单说了下情况，就把祝询带回了裕和嘉园。 大概是刚刚的行为已经消耗了祝询整个人的能量，祝询一路上一句话都不肯再说，倒是庄少俞兴奋过度不停在他耳边说话，哪怕祝询一句话不说他都能找到下一个开口的话题。 好烦人。祝询想闭目不理他都做不到。 回到裕和嘉园，祝询一开门才发现四个人全都在客厅等着他。 祝询觉得他们像是在等待犯罪的罪犯伏法。 祝询却是想多了，几个人并没有为难他，和他说了几句就让回了楼上，祝询不想听他们可能会商量什么，一回楼上就想把自己埋进被子，但庄少俞也跟了上来。 “祝询。”庄少俞叫他。 祝询现在一回家回过神后被庄少俞逼迫的羞耻和尴尬都涌了上来，“你别说话。”祝询说。 祝询这副羞愤脸红的样子让庄少俞立刻心潮澎湃起来，他很想告诉祝询亲一下不是只是亲在脸颊而已。 他一想到祝询的经验完全来自自己，为自己得到完全的祝询感到战栗般的兴奋。 他凑上前去，想亲一下祝询的唇。 祝询一感觉到对方的意图，就下意识的躲了下偏过了头，庄少俞只亲到他的脸侧。 他居然此刻有些害怕看到庄少俞的失落，但他又是真的觉得自己无法这么快的适应身份的转变，更困苦的是因为没有恋爱经历，祝询甚至不知道自己这种情况是不是真的就是喜欢。 他难堪又羞耻的开口，“我们能不能慢一点。”他第一次几乎乞求的看着庄少俞，一张脸涨的通红，因为难为情连睫毛也不停的颤着，“我有点紧张。” 庄少俞本来就想骂自己的心急了，现下被祝询的话和神情弄的心都软了。 他也像先前祝询那样，蜻蜓点水般的亲了下他的脸颊，认真的说“嗯，我们先从这样开始。” 第31章 祝询松了口气，他想如果让他一下子适应庄少俞每天突如其来的亲亲我我，自己绝对招架不住。而同时他也忍不住腹诽，庄少俞是怎么做到一下子把以前的祝询剔除在外，好像他们本该如此。 庄少俞看他低垂着眼若有所思的样子，祝询好像有些困惑又有些迟钝看上去很是天真，他总觉得很新奇，甚至不想打扰他这样安静的样子，但却还有一个愿望，“祝询……” 祝询把目光放到了他身上，疑问的看着他。 “那能不能抱着你？”庄少俞问。 祝询:“……” 祝询点了点头。 两个人本身就都在床边，很自然的躺到了床上。原先只有祝询一个人的床上现在多了一个人。 祝询原本觉得有一种微妙的忐忑和不安，等到庄少俞从背后抱着他的时候，心却平静了下来。 他想今天明明和无数个昨天没有任何区别，却好像一下子赋予了完全不同的意义，而他不知道命运到底会怎么演变。 或许因为一天简直像是做完了一生要做的事，所以现在的疲惫也的确是理所当然的。 庄少俞看着怀里的人眼睛一眨一眨最后幅度越来越慢，他轻声说，“祝询，困了就睡吧。” 祝询听到了，不再去纠结任何事，他稍微动了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闭着眼沉沉睡去。 于是祝询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就是在另一个人怀里醒来了。 “你今天想吃什么？”洗漱完后庄少俞问祝询。 祝询不解的看着他，“你不回你家吗？” 庄少俞咳了两下掩饰尴尬，“我能不能待在这里？”他看着祝询，“而且叔叔阿姨他们过两天出差的话就你一个人了。” 祝询无奈，“我一个人也可以。” 庄少俞开始思考留下的理由。 “况且也不是一个人。”祝询说，“不过你想留就留着吧。” 庄少俞笑了起来。 “对了，你和他们是怎么说的？”一想到自己的父母，祝询就有点头疼。他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司如和祝存，可能这段时间操的心比之前十几年还要多。 庄少俞比刚刚更尴尬了，“我和他们说我喜欢你。” 祝询：“我的部分。” 庄少俞，“可以不说吗？” 祝询感觉自己眉角跳了两下，“不可以。” 庄少俞，“如实。” 祝询一脸疑问看着他。 “字面意思。”庄少俞说完这句不再开口了，祝询也没了再去追问他的力气。 a市的这个冬天还是和之前一样寒冷，以往祝询和庄少俞两个人冬天就不爱出门，这个冬天更是倦怠懒散。庄少俞把冬天的常用衣物搬到祝家后就没再出过门，一副要在祝家长住的样子。 “我们今天吃火锅吧。”庄少俞说。 祝询没有意见，拿出手机先给阿姨放了个假，又找到了外卖店开始下单。 “鸳鸯锅，牛肉羊肉我一个人吃，其他都要两份，酱料要油碟……”祝询一边看一边说，点完后又给庄少俞看了看做确认。 点的一堆大多数除了牛羊肉大多数都进了进了庄少俞的肚子，祝询从之前的没有忌口现在变得挑挑拣拣，牛羊肉也只捞上来两块尝了下味道就没有再动，倒是店家附赠一碗梅子糕一个人吃了个干净。 他吃完后看了看日历表，问庄少俞“你们a大还没开学吗？” 庄少俞顿了顿，“就这两天，我在想申请一下。” “申请什么？”祝询问他。 “休学啊。”庄少俞回答得很干脆。 “为什么？”祝询看着他。 庄少俞觉得祝询的问题傻乎乎的，他当然是要这段时间和他在一起啊。 祝询皱了皱眉，他觉得无法适应，明明庄少俞现在说的每句话都是对的，但是每句话又都让他觉得非常奇怪，“a大那么难考，没必要为这件事推迟毕业。” 这下连庄少俞也皱眉了，“你要是想考的话也能考得上。”语气很平缓，那点埋怨却见缝插针似的揉进了这句话里。 祝询这下沉默了。 想到之前祝询说的话，庄少俞又软化了下来，他觉得不能太逼祝询，他想到了一件事，“祝询，你想不想去看一下a大？” 祝询抬起头看了一眼，不可否认自己有些心动。 “你想和我一起去看看吗？”庄少俞又接着说，“正好,嗯，我是说正好现在还看不出来什么，也比较方便。” 祝询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竟是难为庄少俞这个不问世事的alpha现在还考虑到这个了。 他点了点头同意了庄少俞的提议，心里对另一件事说不是的。 冬天的衣服又厚又大，他哪怕每天在家穿着睡衣毛衣也是大了一码的，洗澡的时候他自己看到已经有了小小的弧度。 这件事原本是一个所有人的秘而不宣，可身体的变化第一个被提醒的人是祝询。 “祝询，你好像都没有胖。”在决定第二天跟着庄少俞一起去a大的前一晚，吃完晚饭后庄少俞看着他说道。 祝询：“……” “有的。”祝询说。 庄少俞笑，“我都觉得你饿瘦了。”他指的是祝询几乎现在不怎么好好吃饭这件事。 祝询叹了口气，他在庄少俞有些诧异的眼神中走过去，自己也是心跳加快。 庄少俞有隐约的预感祝询会做些什么，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他走到庄少俞跟前，握住了他的手。 冬天的衣服很厚，如果只是在把手放在表面，可能还是感觉不到什么。祝询咬了咬唇，握住庄少俞的手伸到了毛衣底下，掌心贴着那块皮肉。 “胖了。”祝询说。 庄少俞感觉自己的手心都在颤抖，他明明是应该专心感受祝询和他的这个孩子，但是他无法分出半点注意力，他除了紧盯着祝询什么也做不到。 祝询很快就把他的手拉了出来，他正准备转身就被庄少俞拉住了衣角。 “怎么了。”祝询强压着镇定红着眼角看他。 “我想再看一次。”庄少俞舔了舔唇说。 “……”祝询握紧了手心，不发一言。 庄少俞轻声说，“你先闭上眼睛。” 祝询只能照做，未知让他好奇，也让他有点后悔自己的举动，他想睁开眼就被庄少俞又提醒了一句闭上眼睛。 时间好像暂停了。祝询想。 如果不是他和庄少俞的呼吸声，他会以为世界是一片静止。 庄少俞动作轻柔的撩开了毛衣的下摆，祝询只感觉到好像极短暂的凉意，衣服就被放了下来。 “睁开眼睛。” 庄少俞温柔的看着他，好像祝询只是眨了一次眼，什么也没有发生。 庄少俞抱了抱他，说，“a大好吃的也特别多，明天带你去吃。” 祝询：“……” 第32章 庄少俞这两天的心情都不错，他腾出了个空余时间收拾好去学校的行李后，就让自家司机开车来接祝询。 车上庄少俞说，“等之后找个假期，我也应该去学下车。” 祝询的精神也不错，但太久没有出门实在憋的他够无聊，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车窗外，敷衍的应了声好之后就不理庄少俞了。 庄少俞并不在意祝询的心不在焉，反而因这样平淡的日常感到满足。 “祝询，你要去我寝室看一下吗？”庄少俞想到自己还得把一些东西放到寝室，突然问道。 祝询原先一直在窗外的目光转了回来，“寝室？你还有寝室”祝询问道。 庄少俞觉得祝询的问题有些奇怪，他有些好笑的看着祝询，“大学生有寝室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庄少俞非常自然的这样说着，他丝毫也没意识到这番话有什么不对，所以当他看到祝询沉默的神色想起什么时脸色也变了变。 大概最近日子过于顺遂平静，他完全忘记祝询一直没有过过正常的大学生活，毕竟一个标记过的omega有了固定的**期，就不适合再住集体宿舍。 他想安慰安慰祝询，可话也无从说起，庄少俞只能苦思冥想，最后几次想开口却终究欲言又止。 祝询却并没有庄少俞想的那么在意这件事，他觉得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不然庄少俞又怎么会带着行李箱呢。 “你会回去住吗？”祝询问他。 “大多数时间。”庄少俞下意识回答。他这一回答完，觉得自己又好像进了祝询的圈套。 此刻他有种被祝询窥视看透的感觉，他不知道祝询怎么想这件事。 这意味着他少数时间是在祝询的公寓里。 明明是已经过去的事，但是一旦提到和先前相关联的点滴，庄少俞就觉得有点头疼。 祝询问完后点了点头，他想到他还没回答庄少俞的问题，开口说，“好啊。” “你是指”庄少俞看向他。 “去你寝室。”祝询说。 祝询的确是有些好奇，他初高中都是走读制，大学也因为特殊原因没有过过集体生活，现下经庄少俞这么一提就生出了一点想要去看一看的想法。 开学临近，和他们一样拖着行李返校的人不少。庄少俞让司机去停车，自己提着行李箱带着祝询走到a大的宿舍区。 “几个人？”祝询说， “四个人一间。”庄少俞回答，他想起了一些事，“祝询。”他表情有些为难。 “怎么了？” 庄少俞突然觉得自己很愚蠢，忘记了最关键的事情，“现在都是按照性别分配的住宿，我的室友都是alpha，虽然不同系，但可能他们也在。” alpha灵敏的嗅觉一定能感觉到祝询身上自己的信息素。 祝询自然通过他的话意识到了庄少俞的言下之意，在陌生人眼里，他们两一定是互相绑定的。 离开了他们住的小屋，祝询发现庄少俞也并不是完全在适应这件事，他想到另外的可能性，“你介意？”祝询看着他。 庄少俞怎么猜想也未曾想过祝询会说这句话，惊讶的看他“我怎么会介意？” “担心传到其他omega那里。”祝询平静的说。 庄少俞如鲠在喉，他楞在那边呆滞的看着祝询许久才反应过来，开口都迟了几秒，“没有其他的omega。”庄少俞有些不悦，他无法理解祝询怎么联想到这件事情上去的。他觉得自己好像在玩关卡游戏，好不容易打到了最后一层，以后自己推倒boss就要胜利了，却在关键的时候被杀回了剧情的原点。 祝询没有说话。 两个人一言不发的走到了庄少俞的寝室。 正如庄少俞所料，寝室里已经有两个人在，两个人看来也是刚到不久，正在清扫屋子，其中一个看到庄少俞就大声嚷道，“庄少俞你还知道过来，我把你这块地都拖了。” 庄少俞笑了笑，“下次请你吃饭。” 他领着祝询进去，另外两个人才发现除了庄少俞外，还有一个人。 “给你们介绍下，这个是...”庄少俞想了下，这才发现难以解释，又怕让祝询不高兴，“祝询。”，他又指了指自己的两个室友，“赵枫，贺珉。” 三个人彼此都礼貌的问了问好。 正如庄少俞所料，ao之间形成的信息素标记实在过于明显，赵枫和贺珉都忍不住打量了下他两，眼神暧昧。 同时他们两个想到有时候庄少俞回宿舍的时候，一身浓郁的omega的信息素正是来自眼前这位，和庄少俞暧昧不清的omega并不是没有，但是这个信息素的omega却被藏得很好，两个人都无比好奇。 赵枫正是刚刚和庄少俞说话的人，他想了想找到个主意，“何必下次，待会就一起吃个饭呗。” 贺珉也点头，“学校上学期末新开的那家小龙虾店可火了，我们四个现在去还有位置。” “你们想吃小龙虾？”庄少俞好像听到了关键的词，特意又问了一句。 赵枫以为他心动了，“对啊。” 庄少俞耸耸肩，“我们不能吃。” 赵枫简直想捶他，“给你点酱香的呗，烦人精。” 庄少俞笑了笑，“不是，真的不能吃。”他装作无意的瞥了一眼祝询，“怀孕了，不能吃这个。” 赵枫和贺珉张着嘴哑口无言，话说到这一步，他们俩自然不能再挣扎些什么，各自心里都在咆哮，庄少俞一个寒假不见都发生了些什么。两个人都在心里打定主意等之后好好盘问庄少俞。 祝询全程在一边静静看他们几个调侃，好像对他们做任何决定都没有所谓，只有在庄少俞看他那一眼暗指他怀孕时才抬头看了眼庄少俞。 庄少俞把东西放在了寝室里，没有再和他们两多说话就领着祝询出门了。 “我们这边有一家网红店。”庄少俞把手插在口袋里边走边说，“做的菜很好吃，我们去吃那家吧。” “嗯。”祝询没有意见。 到了那家店入座后，庄少俞看着菜单就点了几个招牌菜，最后上菜的是酒酿蒸鲥鱼，火龙果牛**，小葱芋艿和一份石锅豆腐汤。 祝询看着上了的火龙果牛**，看着庄少俞，“你不是不吃牛肉吗？” “没事。我可以吃别的”庄少俞说，“以前和同学来的时候，他们说这道菜做的很好吃。” 庄少俞这么说了，祝询便点了点头。 饭菜陆续上了，两个人今日的气氛有些奇怪，都没有开口多说话，各自安静的拿着筷子夹菜吃。 祝询很喜欢吃这道鲥鱼，庄少俞便把盘子放得离他近了些，两个人已经吃了有一会，庄少俞憋了许久的话终于忍不住吐露。 “祝询，你是不是生气了？”庄少俞开口。 他为什么要在那么多人面前提这个事情。 祝询夹菜的筷子停顿了下，他看着庄少俞，“不是你生气了吗？” 庄少俞叹了口气，他吃不下东西了停下来看着祝询，但正因为想表达的太多了，每次都是无从说起。 “我没有其他omega。”庄少俞筷子翻搅着碗里的菜，低着头开口。 祝询好像并不奇怪他的回答，又说道，“在这之前也没有吗？” 这让庄少俞觉得自己说不清楚了，他只能从祝询的反应里猜测。吃完饭他和祝询走在路上，他后知后觉的猜到祝询似乎像是在介怀，这是在吃醋？有了这个想法，他心里那点阴霾就逐渐消散了，他拉了拉祝询的手指，对上祝询有些疑惑的目光，他想给祝询一个安慰的吻，这个举动毫无征兆却是他情之所至，令他出乎意料的是才稍微靠近祝询就用力推开了他，自己往后躲了一步。 往后退的动作让两个人原本相连的指尖也分开了。庄少俞有点懵，祝询被他的举动吓到了，而他却被祝询的反应吓到了，他有些迷茫的看着祝询。 “我送你回去。”他没有想要僵持，所以庄少俞不再动作，他淡淡开口。 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祝询沉默着点了点头。 庄少俞有些彷徨，他想这段时间里看出来祝询并不反对肢体接触，甚至前不久祝询还主动过，可是每次当他想再进一步的时候，祝询却好像又十分抗拒。 庄少俞想到可怖的想法，他心情复杂的看着祝询。 第33章 “之后能不能搬到我家来？”庄少俞开口。 “啊？”祝询被他突如其来的话给惊了下，“什么？” 庄少俞看着他道，“我是想之后我从学校回家的话就可以照顾你了。” 祝询：“……” 庄少俞接着道，“而且你之后也要和我住在一起的不是吗？” 祝询没有接话。 实际上两个人住在一个小区，从祝询家搬到庄少俞家实在没有什么必要，但是他想到庄少俞已经在他家住了一段时间，或许庄少俞多少有些不方便，此刻祝询抱着两个人公平起见的想法，觉得庄少俞的提议不无道理，于是他点了点头说“好”。 庄少俞松了口气，他想做一个实验，为自己心里的想法做一个证实。 一周过得很快，庄少俞周四晚回的家，他把课程都调到了上半周。 他回家的时候，祝询穿着厚实的睡衣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玩手机。 “晚上吃什么？”庄少俞问他。 庄家生意做得大，这几年已经请了专门打扫的佣人和厨师。 祝询抽空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不过你家厨师做的菜都挺好吃的。” 庄少俞心里轻笑，专门按照你的口味做的菜当然好吃。 祝询一门心思在游戏上，想想他这段时间练就成的深居简出的性子，这点消遣几乎成了唯一的寄托了，所以直到眼前的人站在他面前遮住了他视线的亮光他才察觉到。 庄少俞伸出了手，“要不要拉你起来。” 祝询没有犹豫把手搭上去任由庄少俞施力把他拉起来。 以往的话庄少俞会使坏把力道放小，然后两个人傻呵呵的又摔回去，但庄少俞现在不敢这样做，于是老老实实的把祝询拉起来。 祝询头发窝在沙发里有点凌乱，有两簇头发不安分的倔强的翘在那边。他看着祝询一边吃东西懵懵懂懂的样子，心里有些柔软。 像等待丈夫回家的小妻子一样，庄少俞这样想着，自己不动声色喝着汤。 吃完东西后祝询嘴角沾了点汤汁，庄少俞在他之前抽了纸巾，仔仔细细帮他擦拭。 祝询微微皱了皱眉，但没有说什么。 吃完东西祝询就要开始犯困，祝询洗完澡后稍微清醒了下但没过几秒眼皮就又变得重重的，庄少俞没有拦着他，眸色微深的看着他走回房间睡觉。 周六的早晨，祝询下楼才发现庄少俞已经起床了。 因为在家里开着空调的关系，庄少俞也只穿了睡衣，正在倒牛奶喝，他看到祝询揉着眼睛下来，帮他也倒了一杯牛奶。 祝询喝了两口眉头就紧锁了起来，“味道怪怪的。”他把牛奶推开了。 庄少俞已经有些摸清了祝询孕期奇怪的食欲脾性，他撕了烤得焦香酥软的面包的一角，递到了祝询嘴边，“吃吃看这个。” 祝询看着眼前的面包顿了顿，低头张了张嘴，他原以为庄少俞的手会马上抽开，却没想到庄少俞等他吃完后趁机用拇指从他的唇角抚摸过去。 祝询有些不悦的抬头盯着他，庄少俞却丝毫不在意他的目光，兀自坐在了餐桌的对面吃起了早饭，好像刚刚什么也没有做。 可能是不小心吧，祝询想。 两个人在家没有什么能做的事，庄少俞从书房出来经常看到的是在沙发上睡着的祝询。 庄少俞找了条毯子给他盖上，然后亲了下他的额头。 祝询刚好转醒，他对上了庄少俞的眼神默默地转了个身背对着他。他以为庄少俞会离开，却没想到对方只是安静的看着他，他背对着庄少俞的姿势反而视线上变成了盲角。 有温热的气息留连在祝询的后颈，他瑟缩了下想要起身，一股力量压制住了他。 意识到庄少俞牢牢的禁锢着他，祝询感觉到无比羞愤，“你干什么？” 后颈腺体的地方被柔软的指尖温柔的触碰，祝询以为庄少俞要做什么的时候庄少俞却停了下来，祝询听到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祝询，你都不想我的吗？”随着话语的结束，庄少俞给他的压制也减弱了。 祝询终于能转过头，他皱着眉想责怪庄少俞，他想，不是说好慢慢来的吗？为什么又要逼迫他。 但庄少俞低垂着眼，一副沉浸在自己世界不闻不听的模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压迫的压力还在，他没有真正的放过祝询。 祝询咬了咬牙，上去亲了下他的侧脸。 庄少俞睫毛动了动，一双眸子看向他，他想苦笑着对祝询说不是这样的，但祝询眼里的神情分明是像在说我已经给了你想要的了你还想要怎么样？ 他打量着祝询，细长锋利的眉眼，白皙脆弱的脖颈，最后停留在他已经有了点弧度的腹部。 “祝询，你知道他是怎么来的吗？”庄少俞问他。 祝询眉头更紧了，沉默无言的看着他，但眼里的光分明是不快的。 “因为那个时候我们一直在做，那时候是我不对。”庄少俞看着他，神情专注“可我以后也想和你做这样的事，你明白吗？” 祝询没有说话。 啊，果然是这样，庄少俞心想。 祝询不排斥一部分的身体接触是因为他们从小长大彼此间早就熟悉无间，可再亲密祝询就无法接受了。他对祝询的感情已经改变，可祝询或许还停留在原地，这个认知让庄少俞感到难过。 “那你为什么这么自然的就接受了？”祝询终于开口。 现在他们也没有信息素的干扰，完全代表了自己的意志。 祝询问了一个很难的问题，庄少俞一时之间有些语塞。 “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祝询接着问。 没想到不过几秒钟，两个人询问者和回答者的立场就开始互换。 “因为孩子吗？”祝询说。 “不是。”庄少俞有些羞愧，“我意识到时候就已经喜欢了，孩子的话，我知道他的存在的时候，我很高兴。”为你我终于有了永恒的不可切断的连接而高兴。 庄少俞想，如果他有一个非常爱的人，两个人不幸分开了，他一定会觉得很痛苦，但他也深知时间一定会淡化这样的痛苦。可如果他现在和祝询分开了，除了不可磨灭的痛苦外恐怕这一生都会觉得无法释怀，祝询已经完全渗透他的生活，他习惯且热爱这样的存在。他可以把祝询当朋友，当哥哥，也可以当情人，可以和朋友分享自己的所有，可以向哥哥撒娇示弱，也想和爱人一起抵足而眠耳鬓厮磨。祝询已经是他的了，他光是想到失去就会觉得不甘心。 但祝询是怎么想的呢？他想祝询一定没有把他当未来的伴侣。 “你不喜欢我是吗？”庄少俞说。 祝询皱了皱眉。他突然明白不管之前庄少俞错误的比重承担了多少，但在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如果说不喜欢的是他，那么千错万错的就该是祝询。 祝询很想和他说，那天他第一次忐忑印在庄少俞脸上的那个吻并不是玩笑，但他却无法理解自己身体做出的本能的反应。 他惧怕和庄少俞过度的亲密行为。 那天的后续祝询记不太清，他没有回答，庄少俞也没有再追问。 他唯有记得的是庄少俞有些失望的双眼。 第二周的时候祝询收到了庄少俞住在学校的短信，接着第三周也收到了一样的短信。 他并不迟钝大条，他能感觉得到庄少俞在躲着他。 他打开手机在联系人的名单里划来划去，终于下定决心拨通了某个号码。 祝询这几个月对去医院实在熟门熟路，他穿了宽松的外套和毛衣，不仔细看的话并不能看出他的肚子。 他拿着预约的单子，心里不觉得有些好笑，几个月前他还如此排斥看心理医生，现在却是自己主动找上门去。 但这也是公平的，祝询想。 之前庄少俞已经跨出那一步了，虽然他现在退缩了，所以现在就更需要自己跨出那一步了。 他是两个人之间的年长者，这样做没有什么不对。 大概是祝询的确是个太过特殊的病人，戴医生在他进门的一瞬间就认出了他，她想到上次见这个孩子已经是大半年前了。 “戴医生您好。”祝询开口，“我刚分化的时候就有见过您。” 她点了点头，“这次是有关于omega的心理咨询吗？”她打量了下祝询，看上去状态良好。 祝询摇了摇头，“是有关于我和我的alpha。” 她愣了愣，她没想打才几个月这个孩子已经有了自己的alpha。 “我……”祝询顿了顿，他才发现是如此难以诉说，他在对方鼓励的视线里缓缓开口，“我和他之前是朋友，因为一些意外所以完全标记了，我们现在在一起，但我有点害怕他的触碰。” “你不喜欢他？”对方问。 祝询心里有点钝痛，他想那庄少俞也一定是这么以为的。 他缓缓摇了摇头，“会觉得奇怪。” “奇怪？”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祝询有点尴尬，“我觉得自己这样很羞耻，我们之前还有过一些误会。” 和自己的朋友，和自己以前当做弟弟的人做这样的事，况且现在的他不受信息素影响，如此清醒。 祝询咬了咬唇，他有点不好意思的开口，“正常人不应该都是恋爱后标记吗，我们这样很不寻常。” 原本的关系不寻常，时间线也不寻常，哪里都不寻常。 “那你觉得喜欢他吗？” 他这两周因为这件事都没有睡好，甚至联想到了庄少俞会不会因为失望就找了其他的omega。 他又寂寞又难受。 可让他说些什么，他和庄少俞一样无法说出喜欢的具体起因，因为过多不同的感情的混合，现在变成了独有的一份。 祝询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追求一个寻常呢？” 祝询愣在了那里。 这一下午的会谈很久，祝询准备离开时天色有些晚了，但他的心情却较之前轻松了许多，他在对方善意温柔的目光下道谢，祝询在离开前想到这个医生不止只负责心理疏导方面，于是硬着头皮脸红着问道，“那omega孕期的话也可以做吗？” 第34章 连着两周没有回去，庄少俞收到祝询的短信回信是简单的三个字，“知道了。”庄少俞捧着手机看着这三个字，几乎想要盯住一个洞来。 他想起寝室里的赵枫和贺岷也是alpha，问道，“你们的omega和你们亲近吗？” 贺岷还没谈恋爱，他从书桌上抬起头分了点目光鄙视的看着庄少俞，又面无表情的转了回去，宣布自己作为单身狗不想参与这个话题。赵枫有一个omega恋人，庄少俞认为自己和赵枫应该更有共同想法，于是把目光落在了赵枫身上。 赵枫：“还行吧。” 庄少俞有些迷茫，“什么叫还行？” 赵枫挠挠头，“就挺好的？你让我说亲不亲近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不还没标记过嘛，先处着对象呗。”他这一说就想到庄少俞简直人生赢家，有些狐疑的看他，“靠，你是不是来炫耀的，你和你的omega都有孩子了。” 由于已经开学，寝室的第四人宋皓钰也已经回了寝室，他和庄少俞长得好，平时收到的beta告白不少，omega就比较难了，毕竟这年头的omega稀少，心高气傲是常有的事。他一听到这个八卦，颇为震惊新奇，“你们怎么认识的啊？” 庄少俞转着笔心里无比烦躁，心不在焉“从小就认识。” 宋皓钰：“我可太羡慕了。” 庄少俞越想越烦，他无视了对方说的话，越觉得他和祝询存在一堆的问题，可他也不想和无关的人细说，让别人来点评指摘他和祝询的点点滴滴，他还怕别人会说出他不想听的答案，那么他目前为止搭建的自我欺骗的堡垒就会崩塌了。 光是想到这一点庄少俞都觉得自己快透不过气，拿了本书就往图书馆走。 他刚出门手机就收到了一条短信，自然不是来自祝询，而是他们系组织的一次活动，时间点在本周四。 这是第三个周四。 他拿着手机犹豫不决，他非常想念祝询，可是想到祝询和他抱着的心思可能完全不一样，再面对祝询时心口就会生出绵密的疼痛，他没有办法去逼祝询，只能让自己不看见祝询。 他想了想，回了个参加。 结果周四的一大早庄少俞就开始感觉焦虑不安，他觉得自己至少应该给祝询发个短信，可心里却因为莫名的担忧连信息都不敢发送过去。这导致他参加聚会时脸色不虞，一副心情不好的样子。 他的短信没有发出去，祝询的短信自然也不会收到。 他闷头自己喝了几杯酒，在别人的欢声笑语里皱着眉一脸凝重的盯着自己的手机。和祝询对话框的短信逐字逐句的打好，又删除，再一个字一个字的打上去，接着又删除。 庄少俞只在意着自己和祝询的事，连自己座位旁边坐着一个精致的omega一直在暗暗观察他，一双眼一颗心全系在他身上都没有发现。这个omega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俊朗的alpha已经有了伴侣，只觉得对方似乎和传闻中不太一样，他以为作为omega的自己一定会立刻受到对方的关注，而事实上对方这一晚都一副抱着手机与喧哗的场景格格不入，一脸兴致缺缺的模样。 但他也希望有些传闻也是真的，例如这个alpha几乎不拒绝示好的omega。可他要怎么做才能让对方注意到自己呢？ 他想一定是对方今夜的心情不好，所以连专注在别的地方的想法都没有了。omega心里想到了一个主意，这么做或许有一些冒险，可喜欢一个人本身就是有些冒险的事。他心里涌动着不知名的甘愿，偷偷的将自己的屏蔽贴撕开了一角。 庄少俞还在天人交战，突然一股清新的甜味涌入他的鼻腔，是熟悉又甜蜜的蜜桃的气息，但祝询又怎么会在这里？他下意识茫然的抬头在人群里巡视了一遍，这股气味离他非常近，几乎是近在眼前，他这才发现自己身边坐了一个omega，而这股信息素的味道是来自他。 他最开始以为这个omega的屏蔽贴没有贴好，直到对方含羞带怯的眼神一次次看着他庄少俞才意识到这个omega其实是故意的。 庄少俞环顾了下四周，除了自己以外，到场的还有其他的alpha。 omega看到对方终于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眼神里透露出了一丝欣喜。 如果以往自己会怎么做呢？庄少俞想。 他一定觉得自己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也一定会接受这个omega如此明显的讨好。 他看过去才发现这个omega除了信息素和祝询是一个类型，居然下半张脸也酷似祝询，尤其是嘴唇。 庄少俞眸色微深盯着那处看了一会。 见对方目光完整的落在自己身上，omega心跳狂喜，他试探着开口，“你好，我叫……” 但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对方却打断了他，对方指了指他的后颈，开口“屏蔽贴。” 庄少俞继续说道，“没有贴牢。” 声音很轻，控制在了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范围。 “哦、哦。”omega羞红了脸，将屏蔽贴贴了回去，他鼓起勇气再去看那个alpha时，对方已经又沉浸在自己的手机世界了。 他羞愧的不敢再抬头看，心里想，怎么和传闻说的完全不一样。 庄少俞完全失去了兴致，熟悉的信息素更深一层的勾起了他对祝询的想念，他觉得自己涌上了醉意，醉酒的人做什么都是可以的，他开始做起自己的心理安慰工作，于是他这次翻到祝询的短信，毫不犹豫的打了几个字发送过去。 “我好想你。” 祝询是不会回这条的，他想。 因为他醉了，即使祝询生气，他这条短信也是可以和祝询解释的。 他摄入了酒精，于是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他想，如果祝询回复了他的短信或者打电话过来，那么他永远永远只爱祝询一个人，永远永远不会背叛祝询。 幼稚的像个小学生一样在玩这种打赌游戏。 他被自己愚蠢给笑出了声。 但是如果祝询真的不回复他的短信或者打电话过来，那我也永远永远只爱祝询一个人，永远永远不会背叛祝询。 他想自己真是爱给自己找折磨，这样想着他发了条短信给司机，让司机过来接他。 他要回祝询身边去。 司机回了短信，说半个小时后到，庄少俞安静的等着。 他觉得有些头痛，撑着脑袋半阖着眼睛休息，他没有像预期一样接到司机的电话，却听到了有人敲他们包厢门的声音。 离门边位置近的人跑去开了门，他原先以为是上菜的服务员，直到真的听到祝询的声音才惊慌的睁开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不过短短半个月，他那有着孩子的omega身形又消瘦了一些，腹部也更加明显了。一群人哑口无言的看着祝询，祝询对周围肆意的目光没有所谓，只把目光落在他身上。 “回去吗？”祝询问。 庄少俞点点头，和其他人打了声招呼，一群人颇有些好奇，看向他和祝询的眼神暧昧放荡。他不愿意祝询被这样的目光打量，拉着祝询就快步离开。 “怎么会过来这里？”庄少俞问他。 祝询看了他一眼，“不是你发的短信吗？” 庄少俞红了脸，他低着头问，“你是假的祝询吗？” 祝询觉得他说的话有点好笑，又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味，觉得庄少俞可能现在脑子不太清楚，看他傻乎乎的样子温柔了几分，淡淡开口说，“对啊，是假的。” 庄少俞轻声嘀咕，”假的也是我的。“ 祝询摇摇头不想和他计较。 从电梯下来到大厅的时候，饭店大厅里的前台在放一首很老的粤语，庄少俞可能真的有点醉了，听着听着笑起来。 歌词唱着，喜欢你是你，永不会找到多一个。 庄少俞想到了这首歌的另外一个版本的歌词：再一次含泪深吻，我比谁都爱你。 他不笑了整个人安静了下来，他看着旁边的祝询，心头的欲望强烈又高昂，借着这片混乱的醉意，他揽过祝询的腰把他抵在了墙上。 “怎么了？”祝询被庄少俞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昏黄的灯光映衬着绯红的脸，让祝询整个人看上去柔软又诱惑。 庄少俞痴迷的抚摸了下他的脸，确认眼前这个的确是独一无二的真品，一直渴望着的念头在这一刻几乎无法再隐藏。他想祝询为什么要来，可祝询来了真的太好了。于是他几乎是凶狠的上前亲吻他，温热的舌头不断在祝询的口腔里翻搅。不同于之前的克制，这次他蛮横又深入，他悲哀的想着如果注定会被祝询推开，那这也是最后的温存，是值得的。可这次与他预料的结果不一样，祝询只是最开始颤抖了下，之后便放松了身体，几乎是任由他索取的配合他，甚至作出了回应，生疏却足以勾起庄少俞心里所有的沸腾。 简直像个虚幻的梦境一样，庄少俞在心里喟叹。在短暂的唇舌分离后，庄少俞不可置信的注视着祝询，他看到祝询眼角泛红正一脸迷离的看着他，他心里默数了几秒祝询也没有推开他，再也经受不起这样的诱惑，他再次亲了上去。 …… 两个人上车已经是一刻钟后，两个人在司机狐疑的目光下强壮镇定。 庄少俞一言不发，他觉得自己心满意足，现在整个人慵懒着犯困。 祝询看了他一眼，“睡吧，到了叫你。” 听到祝询的声音，庄少俞看着他眨了眨眼睛，“想看着你。” 祝询：“……” 祝询心里叹了口气，“回去看。” 他的确因酒精而感到困倦，他对着祝询说了句“好。”便找个舒服的姿势靠着沉沉睡去。 祝询松了口气。 狭小的空间里必然不会太过舒服，但庄少俞眉头却是舒展的。 祝询看着窗外想到了一个小时前他还没收到那条短信的时候。 第35章 祝询想到了一个小时前他食不知味的吃完了晚饭，按照往常的习惯他静坐一会完等洗漱好就应该回房间睡了，但晚饭后他安静的坐在客厅，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看了看墙上的钟表，时间已经到了晚上，手机一直放在桌上，可没有铃声也没有短信提示。 等待的时间太久，祝询已经觉得有点疲惫，他强撑着下巴坐在那边玩着无聊的手机游戏，但没过一会，困意还是席卷了他，祝询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是因为一条短信提示音，祝询被惊醒后立马睁开眼，打开了手机页面。 发来的短信的确是庄少俞的。 他看着短信内容咬着下唇思索着自己该编辑什么回复过去，心中又在疑惑庄少俞为什么会发这条内容，心里着实犯难。 你今晚还回来吗？ 看上去有点奇怪，但总不可能发“我也想你”。 祝询觉得自己从未遇到如此棘手的难题，他眉头深锁抱着手机不知道怎么处理，就听到大门开锁，司机拿钥匙去车库的声音，他拿着手机下意识走出了门外。 庄家的司机师傅姓季，祝询叫了声季叔，又询问他准备去哪里。 祝询看着这个时间点，心里想应该是和庄少俞有关的。 对方的答案的确没有让祝询失望，他有些慌乱无措，在季叔准备开走前说了一声“我和你一起去。”就打开车门上了车。 去的时候觉得外面黑漆漆的一片，回来时竟发现路边不少店开着明亮的灯。 祝询看了会窗外又把目光移回了庄少俞身上，对方整个身体靠在一边像是累极了的样子，祝询以为他会睡到回家为止，没想到庄少俞半路上就醒了。祝询惊讶的看了看手机，“才十五分钟。” 庄少俞揉了揉眼，“不困了。” 他又把目光完全落在祝询身上，“好像在做梦。” 祝询已经习惯了今夜庄少俞可能说的没有逻辑没有前因后果的胡话，他轻笑了声，“可能是吧。” 这么说着，庄少俞挨着他近了点。 窗外霓虹绚烂的灯光偶尔投影到车内，祝询的眼睛显得极亮，一双眼看过来湿润动人。 庄少俞又靠得近了点，祝询看着靠近的庄少俞只是眨了眨眼。 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祝询能感觉到对方微醺的气息，想到之前那个吻有些紧张，但这次他比先前有预感也更习惯，预想中庄少俞的唇贴上来后他缓缓闭上了眼，等到感觉对方离开，祝询又睁开眼。 但昏暗里庄少俞的目光还是很亮，然后对方又凑上来了，祝询慌张的闭上了眼。 又亲了一下，但很快又分开了。 祝询再次睁开眼看着他，庄少俞还是像刚刚那样看着他，极为专注的样子，像在确认什么，接着又贴了过来。 祝询这次没有闭上眼，他把手抵在他胸口，他喘着气，不是因为刚刚的亲吻，而是被庄少俞的态度无由搞得紧张起来，“还要吗？”怕季叔听到，祝询声音很小，在这样密闭空间里听起来如此蛊惑，这样隐秘柔软的姿态好像又无意间取悦了庄少俞。 “还要的。”庄少俞开口，然后不同与刚才浅尝即止，开始深入的辗转厮磨。 祝询没了脾气，他有些瘫软的靠着后垫，庄少俞看了一眼，把他揽到了怀里接着亲他。 祝询觉得自己舒服了不少，不想再去计较，干脆闭着眼睛任由对方索取，直到到了目的地庄少俞才把他放开。 下了车后，庄少俞恋恋不舍的放开了他，没有再做什么举动，两个人互相道了晚安就各自红着脸回房间睡去了。 到了周五，庄少俞直到下午才醒来缓缓下楼，祝询的午饭已经吃的差不多，放下碗筷后看了他一眼。 庄少俞有点不好意思，洗漱后拿着碗筷就快速吃起饭来。两个人相安无事的吃完饭，下午还一起打了两场游戏，晚饭时两个人也吃完饭后各自回房休息。 祝询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对劲，直到周六一天又重复了昨日，到了晚上祝询才隐隐感觉到了奇怪的地方，庄少俞非但没有靠近他，连看着他的眼神都有些躲闪。祝询无奈的想，庄少俞不会真的以为之前都是一个梦境吧。 祝询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这一生好像也没遇到过如此难以解决的难题，又试探了庄少俞几次得到一样的反应后，祝询忍不住一个人在房间骂了一句脏话。 他看着房间里镜子里那个人，明明是自己又有些陌生，腹部的弧度已经明显，他最开始曾想自己会是多么怪异的一个存在，但或许他自己也习惯了，居然没有看出什么不妥来。 镜子里那个人好像的确完全变成了一个omega，甚至连心也在时间的变化里逐渐变质。或许曾经差点成为一个alpha的经历有另外一个好处，那就是祝询不需要通过任何人的帮助或提点，祝询能完全清晰的了解一个alpha真正的欲望。可真的要这么做吗？祝询光是想到自己的身心都会羞耻到惊颤。 周日庄少俞回校祝询也没有下楼见他，祝询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窝在了床上，他想他还有很长的时间去思考，但这次他没有想过反悔，日子总是比祝询想得快的，又一周很快的来临，在这周四庄少俞吃完晚饭要回房时，祝询沉默的放下了碗筷。 洗完澡后祝询敲了敲庄少俞的房门，虽然现在家里除了佣人只有他们两个人，但庄少俞开门看到祝询还是吃惊了下。 “怎么了？”庄少俞看着他。 祝询心里打着鼓，沉默着关上了房门。他想着以往都是庄少俞做这个举动，现在却是他来主导，他真的做得了吗？他觉得胆战心惊。 庄少俞不知道祝询想要做什么，疑惑的看着他，“不舒服吗？”庄少俞有些担忧。 祝询心里踌躇着，他心里埋怨起庄少俞，可现下他只能摇了摇头走向前去，对庄少俞说，“你把眼睛闭上。” 这句似曾相识的话之前也是庄少俞说过的，祝询想。 庄少俞愣愣的看着他，并没有马上闭上眼睛，沉默的不知道在思考什么，过了一会才缓缓闭上眼睛。 祝询没有回避视线一直和他对视着，然而在庄少俞闭上眼睛这一瞬间，祝询觉得心脏好像马上就要从喉咙口跳了出来，他按了下胸口那块，几乎自己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他握了握掌心，又松开，上前牵过了庄少俞的手，拉着他引导他在床边坐下来。 箭在弦上的时候，似乎又没有那么难做了。他看了一眼地板上铺着的毛毯，柔软厚实，他又瞥了一眼自己的小腹，时间不是太长的话就没有问题。 然后他缓缓的弯下了膝盖，跪在了眼前这个男人的面前，由于月份不大祝询并没有觉得很吃力。庄少俞的眼不安的紧闭着，祝询微微仰着头的角度刚好能看到他不停颤动着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道柔和的阴影。 祝询想起郑应然给的那部影片，那部和庄少俞一起看的影片，有一幕那个白皙、娇软的omega跪了下来取悦自己的alpha，他当时看完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感觉，反而是庄少俞的脸在看到这个场景立刻就红透了。祝询自己当时是什么反应来着？他当时嘲讽的看了一眼庄少俞，说至于吗。祝询是记得的。但他那个时候他就想，果然每个人对于这种事的点是不一样的。 原来没有信息素的引导，也并没有觉得痛苦。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想要保持镇定可语调里还是带上了一丝轻颤“可以了。” 庄少俞缓缓睁开了眼，心跳似乎都要停止在这一刻。 只一眼，庄少俞就起了反应，他目不转睛看着祝询呼吸开始重了起来。祝询也仰着脸观察着他的反应，比起羞耻而言，另一种情绪占据了心脏。祝询想，他果然猜测的是没错的。庄少俞给予的反应直观又明显，祝询松了口气。 “为什么？”庄少俞声音沙哑的问。 祝询低垂着眼，用脸蹭了蹭庄少俞的腿侧，“让你安心。”祝询说， 庄少俞感觉自己像是被定住了身，他除了把所有目光和精力都投注在祝询身上外，什么也无法做到，然后他就看到祝询帮他拉下了拉链，做了他从来不敢想的事。 结束后祝询有些难受，庄少俞拉着他起来把他抱在怀里拍着后背安慰，又拿着纸巾帮他擦拭，一边语无伦次说着对不起。 祝询缓过来后定定看着他，“还要吗？” 庄少俞因这句话而恍惚了神志，他清醒又混乱，他清醒的认识到之前那个被他亲吻着问他还要吗的祝询，那个记忆是真实的。但他又混乱于现在所发生的一切，他咬着牙不知道怎么作答，他无法抵抗巨大的诱惑，却耻于再去索取，或者说是在这个时候去索取。 祝询笑了笑，“不试了吗？医生说可以的。” 庄少俞脸上的表情简直可以说得上复杂纠结，他觉得祝询此刻像个蛊惑人心的恶魔，片刻后他小声呢喃了一声，遵循了自己最内心的想法“想试的。” 祝询因为先前的难受轻咳了一声，嘴角还带着浅淡的笑意，“那明天好不好，我现在好累。” “嗯。”庄少俞低低的应了声。 到了第二天，两个人这一天似乎都在竭力的避开对方，一直到了傍晚吃饭的时候，两个人虽然在一张桌子上，可不但庄少俞全程不看祝询，祝询这次也看都不看一眼庄少俞了，专心吃着碗里的菜。 “我吃好了。”祝询突然开口。 庄少俞愣了愣，然后说，“我也快好了。” 祝询沉默了会，“我先去洗澡。” 庄少俞点了点头，他等祝询离开后，像木头人一样无知无觉的夹着菜往嘴里塞着饭，机械化的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又像行走的游魂一样跑去洗澡。 庄少俞打开房门的时候，被子里已经有了隆起了一团，他掀开了被子躺了进去，撩开被子的时候能闻到对方身上洗发水和沐浴露的清香，还有非常清淡的信息素的味道。 房间视线并不明亮，只有床头灯在起着作用，散发着柔和的光线。 庄少俞看着天花板，他感觉旁边的祝询动了动，一直躁动着的心突然意外平缓了下来，他轻笑了下，“突然觉得好紧张。” 祝询也闷在被子里笑了，他刚刚蜷缩在里面只露出个头，现在从被子里探了出来。 两个人都没有看对方，庄少俞觉得此刻柔和美好，像是促膝而谈的氛围，他轻轻的开口，“祝询，你会觉得寂寞吗？” 祝询没有立刻回答，他想了想，“什么时候。” 庄少俞也在思考，他说的极慢，“就是以前的时候，我之前，不，应该是说从小，会觉得很寂寞很无聊。” 祝询：“为什么” “因为小时候，我爸妈总是动不动就去各种地方出差了，虽然现在也是，然后就把我扔在你家。”庄少俞说。 祝询就着他的话回想起从前，他想起最开始的庄少俞总是哭着过来他家，好不容易习惯了之后又要被领回去，然后又是哭着被送走。 庄少俞：“叔叔阿姨他们后来也是这样，你会觉得寂寞吗？” 祝询想了想，他发现人的感知果然是不一样的，他那个时候比起寂寞更大的感觉却是独自做主的逍遥，但他的整个童年都有庄少俞作伴，他当时并没有觉得寂寞。 他这次看向了庄少俞，“现在还会这么觉得吗？” 庄少俞费劲想了想，“以前偶尔会这么觉得。”他笑了下，“现在不觉得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俯身过来亲了下祝询。 这个亲吻像是一个开关，两个人都从被子里缓缓起身，半坐着看着对方。 明明不是第一次，但因为没有信息素的压迫和诱导，两个人都有些紧张。 昏暗的灯光下暧昧尽显，庄少俞专注的看着祝询一时没有动作，祝询咬了咬唇，拉过了庄少俞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领口。 ※※※※※※※※※※※※※※※※※※※※ 车在微博 第36章 两个人都到日上三竿才醒来，先醒来的是庄少俞，他一睁眼就下意识看了眼旁边的祝询。祝询半张脸都埋在柔软的被子里，呼吸平稳，只露出一双眉眼和一点秀挺的鼻尖。庄少俞稍稍坐起来，想到昨夜的一切，愣愣的看着还熟睡中的祝询，大概是感受到灼热的视线，祝询没一会就醒了，他揉了揉眼睛虽然醒了却不愿意睁眼。昨夜的记忆也缓缓在脑海里复苏，但祝询累极，不愿再去回顾任何一个细节，他在被窝里试图伸展了下四肢，虽然不到疼痛的地步，却软绵绵的无法使出任何力气，他身体稍微侧了侧，抱着肚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祝询……”庄少俞凑到他耳边轻轻的叫了他一声。 听到庄少俞的声音，祝询勉强睁开眼，睡意朦胧的看他，“怎么了 庄少俞没说话，祝询皱了皱眉，强撑了两秒就又阖上眼。看到祝询又睡过去，庄少俞失笑的凑过去亲了亲祝询的脖子，祝询轻声呢喃了声就任由庄少俞去了。 祝询现在整个人窝在白色被子里的样子无辜，庄少俞内心欢欣的连着被子一起轻柔的包裹住他，安静的等着他苏醒，而祝询又过了一个小时才稍微清醒些。 “祝询。”察觉到祝询醒来，身后的庄少俞开口叫他。 “嗯？”祝询问他。 庄少俞又一次说出之前的决定，“我陪你好不好。”他的声音轻缓，心下此刻也是澄净柔和，“这样到时候我们也可以一起毕业。” 祝询立刻明白了庄少俞指的是什么事，这次他没有再去寻找任何理由，他点点头闷声说了声“好。” 庄少俞笑了起来，又问他“累吗？” 祝询一个眼神瞥了过去懒得回答他。 然而在这次之后，两个人在这件事情上仍旧进行了一番钻研，祝询每每被折腾得泫然欲泣面红耳赤时就开始心里暗悔自己放任庄少俞的为所欲为，而自己只能在疲惫和快感里混乱不堪。 这样的日子过得很快，两个月的时间又悄然而过，天气逐渐转热。 某一日陪祝询做完检查，庄少俞有些担忧的看着他，“祝询。” 祝询看着他。 庄少俞眼神有些躲闪，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看着祝询的肚子说，“为什么你六个月肚子还这么小啊……” 祝询：“……” 他看着庄少俞，“你还看过其他人的？” 庄少俞轻咳了声，“电视里的omega六个月的都很大。” 祝询无奈，他在想庄少俞每天到底在家看什么有的没的，“医生说没有问题。” 庄少俞自顾自的说，“你还是每天吃的太少了。” 祝询：“……” 祝询也看了看自己的腹部，但到底六个月，他现在不像前两个月，至少走到外面别人能一眼看出这是一个怀着孕的omega。 天气热起来的时候，祝询把秋冬所穿的衣服都收了起来，他回祝家看了一眼去年的衣服大多数已经不太适合，庄少俞一边一起和他整理一边若有所思，“祝询，我们去一次商场吧。” 衣服自然是要重新买的，只是祝询没想到庄少俞也要重买。 “就是好像比去年又高了些…”吃饭的时候庄少俞说。 因为这段时间一直和庄少俞在一起祝询没有特别在意这件事，借由买衣服这件事让祝询突然关注了这个问题，无意间找到机会后，祝询趁着庄少俞洗脸的时候也跑进了浴室。 祝询完全忽略掉了庄少俞，他只把注意力放在镜子里两个人的身高差上，祝询也明白因为分化的关系，自己这一年完全没有任何变化，但没想到庄少俞抽高了好几厘米，原先两个人所差无几的身高现在庄少俞已然领先了。 想到这里，祝询联想到自己可能不会再增长的身高，一言难尽的望着镜子。 庄少俞洗完脸，看着祝询的表情，又联想到晚饭时候祝询问他的身高，难得福至心灵的明白了什么。他讨好的看着祝询，然后又说出不着调的话，“至少其他地方在长啊。” “哦？哪里？”祝询挑眉看他。 庄少俞摸了下他鼓起的肚子。 祝询拍掉了对方的手，瞪了他一眼离开了。 两个人第二天让季叔开着车把他们送到了附近的商业中心。 这段时间两个人并不是完全没有外出过，但却是第一次去人流比较多的地方，好在两个人挑了一个工作日，人流密度比起周末来已经好上不少。 两个人买了几件衣服，又买了两套睡衣，逛着逛着路过了一家精品店，因为工作日的关系，店内除了一个女店员外，只有零星几个人。 要是以往的话，两个人都不屑来这种满屋子毛绒玩具头箍发卡感觉更是小孩子女孩子爱逛的地方，但现下的特殊情况，让两个人都不由得停下来停下来驻足了会，等反应过来，已经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有趣的地方是庄少俞站着的这块地方，左边是许多粉色的发夹和头花，右边则是一些模型汽车和飞机。 “祝询。”庄少俞喊了一声祝询名字，“你说会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祝询顿了顿，“我不知道。”说着脸悄悄的红了起来。 已经到了午后，店内的女店员守着几乎没几个人过来的工作日快要昏昏入睡，强打起精神目光涣散的看着手机，由于祝询和庄少俞全程背对着她，她也没把注意力放在眼前两个人身上。 祝询看着庄少俞真的专注看那些饰品，感觉十分怪异，“现在也不清楚，我妈和阿姨说之后再买也可以的。”他劝道。 “啊？”庄少俞回过神，“不是，我在看这个。”庄少俞摇了摇头。 说着庄少俞从墙上拿下一个仿真一样的猫咪耳朵头箍和兔子耳朵头箍。 “做的好像啊。”他摸了摸兔子耳朵，又示意祝询去摸一下。 “嗯。好像。”祝询回答。 女店员听到了关键字，滑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头也不抬，像以往一样机械化的开口，“小猫咪和小兔子头箍最后两个，可以动的。” “还能动？”庄少俞觉得十分奇妙。 祝询恶作剧的心理顿时来了，一脸正经的说“我帮你试试。”说着把小猫的带在了庄少俞头上。 庄少俞头上的猫咪耳朵果然轻颤了下。 祝询轻笑了声。庄少俞看着他笑得狡黠，开口“我也想看你戴。” 祝询：“……” 女店员一听到试戴，立刻敏锐了起来，怕顾客弄坏东西，她赶紧放下手机抬头观察他们。 祝询有点认命的拿着兔子耳朵，心里有点后悔，猫咪耳朵还好，兔子耳朵就太招摇了，祝询此刻想着要公平完全忘记了自己可以拒绝。于是他面无表情的摸了摸兔子耳朵，感受到温度的兔子耳朵立刻动了动，祝询僵化在了那里。 庄少俞原本等着给他带兔子耳朵，突然看着手上的猫咪耳朵整个人眼睛都亮了起来，急忙道，“等等。” 祝询狐疑看着他。 “你戴这个。”庄少俞把手上的递给祝询。 祝询一脸疑问，“你要戴兔子的？”他又确认了一遍。 “嗯。”庄少俞似乎并不觉得为难。 祝询心情大好，他没有犹豫戴上了猫咪耳朵，然后又催促庄少俞，干脆自己上手帮他戴上了兔子耳朵。 女店员从一开始就想说一句如果不买请小心试戴，结果看到两个人的脸愣在了那里，她一边捂着嘴一边内心狂吼着颜值真高。 两个人镜子里看都是带着耳朵的蠢样子了，庄少俞的兔子感应比较厉害，不停的动来动去。 庄少俞掏出手机，调到自拍模式就对着他和祝询拍了一张，祝询只觉得对方的速度极快，等到他意识到，庄少俞已经拍好了一张。 他凑过去看庄少俞拍的那张照，两个人戴着傻乎乎的耳朵一脸懵的表情。 “好傻。”庄少俞几乎是立刻看到这张图就笑出了声，他看着凑过来低头看着的祝询，心下一动，低声叫了声“祝询。” 祝询下意识抬头看他，接着庄少俞的脸就放大了，一个亲吻送了过来，祝询反射性闭上眼，然后听到“咔嚓”一声快门声。 女店员的心也跟着这一声快门声尖叫起来了，好萌啊啊啊啊，她捂着心口想。 这次的照片就拍的极好了，无意间拍出来的光线角度都一绝，庄少俞也惊奇于这样的效果，盯着这张图来回看了好几次，祝询看着图中两个人依偎着亲吻的照片感觉脸颊又开始发烫起来。 庄少俞删除了最开始那张蠢照，不死心的又拍了几张和祝询的自拍，照片上的两个人俊秀明朗，庄少俞轮流看着这几张图，然后又调回和祝询那张亲吻的照片，心里满涨了温柔。 他打开了朋友圈，发了其中一张图，在想改头像的时候却一直看着那张亲吻的照片，但终究没有换下来。 祝询全程默默看着他的举动没有说话。 庄少俞在朋友圈的那张图很快就有一堆共同好友评论了，除了全程唯一知晓真相的郑应然发了六个点以外，其他人大多数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又或者是“没眼看”，还有的说“你们俩个大男人装什么可爱”，甚至还有初中朋友评论“你们感情真好啊，什么神仙友谊。” 祝询和庄少俞两个人看着那条评论都沉默了。 两个人最终决定买下了这两个小东西，祝询和庄少俞去前台结账时，等完全靠近了女店员她才发现这是一个alpha和一个怀孕了的omega。 她面上平静的帮他们两结账付款，等两个人一出店门，就嗷嗷嗷的叫了起来，抓起手机就发信息给了自己的朋友。 一出店门，祝询有些困惑，“为什么给我戴那个猫的？” 庄少俞脸可疑的泛红了，“因为你喜欢吃鱼啊。”，庄少俞说的气定神闲。 祝询没有细想，直到某一天的晚上庄少俞诱哄他戴着那个耳朵，一边又在他耳边喘着粗气说“小猫咪，我们来吃鱼吧。”才意识到自己上了当，此俞非彼鱼，他红着脸瞪着眼羞愤的踢了庄少俞一脚。 第37章 两个人从店内出来后，庄少俞看了下时间尚早，祝询难得出门脸上也是少见的兴致勃勃，两个人想了想把一堆东西先放在了季叔的车上让季叔先回去，悠闲的继续逛了起来。很久以后两个人回想起这天遇到的人和后续的事，都感觉像某种注定。 随意兜兜转转一段时间，最后两个人停在了零食区打算买回去补给粮仓，两个人站在一排的首尾各自挑着东西，所以最开始被注意到的只有庄少俞一个人。 庄少俞正从货架上拿着东西放进购物车，肩膀上就感受到了一个力道，有人拍了他的肩膀一下让庄少俞抬头好奇看去。 来人看见果然是庄少俞十分兴奋，自己拍了个掌大声道，“果然是你！” 庄少俞笑了，点了个头“李燃。” 李燃正是他过去的初中同班同学之一，难得在商场遇到昔日同学，加上当时的同学关系不错，庄少俞本身不错的心情今日又上升了点。 李燃打量了他下，十分艳羡，“不错啊你果然分化成alpha，长高了好多。” 李燃一直是个beta。 庄少俞还是笑，他也打量了下李燃，初中时候和庄少俞身高相差不大，现在却好像堪堪一米七几的样子，感觉从初中后就没有再拔高。 李燃难得遇见老同学，心下激动，不住和庄少俞攀谈着，两个人都站在原地没有动，话题很快从考上的高中又聊到了现在就读的大学。祝询正在另外一边拿着几袋常喝的麦片，正想找庄少俞把东西放进购物车里，就看到庄少俞背对着他在和谁说着话。 祝询离那边有一小段距离，加上他也很久没见过李燃，一时之间完全没有认出来，他拿着手上的东西慢慢走过去，到了两人跟前把东西扔在了庄少俞旁边的购物车里。 感觉到祝询回来，庄少俞回过头问了句他累不累，祝询摇了摇头。现下祝询走近这边，才发现眼前这个人是以前的同学李燃，李燃自然也一眼认出了他。 “祝询！”李燃更加兴奋了，然后他视线游移间目光无意扫过了祝询腹部。他像是怀疑似的盯着那块地方眨了两下眼，又迅速抬起头去确认眼前这个人，在确定是祝询的脸后，他又不甘心的揉了揉眼睛，继续视线往下，重复这个动作几次后才目瞪口呆看着祝询。他似乎是想极力的让自己保持镇静，却忘记自己惊讶的连嘴都没有闭合上。 祝询看着李燃的动作，不由得对这位老同学受到的冲击心生一种怪异的怜悯，但同时他被这样炙热裸露的视线不断打量着，他自己那股强压着的羞耻心在此刻不安分的跑了出来，祝询低着头身形有些摇晃。 庄少俞看了他一眼下意识扶住了祝询。 这下子原本只打量祝询的目光的李燃，连带着庄少俞一起打量起来了。 他睁大眼睛来来回回看着这两个人，又看着祝询的肚子，这下一句完整话都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嘴里不停像复读机一般叨着“你你你你你们”就再也说不出后话。 祝询想到了上次在和庄少俞在家里正好遇到自己父母和庄家父母都回来的场景，他以为那次已经是尴尬场景的极致，但没想到这样的事还会再重演一遍。 眼下三个人大眼瞪小眼干站在超市的过路走廊上，怎么看怎么显得傻气尽显。 “你们是、是……”李燃还处在语言无法重组的震惊中。 祝询心里叹气，他决定解救下李燃，他开口说道，“我是omega。” 祝询认为李燃应该能懂他的意思。 李燃脸上浮现出了短暂的空白，随后“哦、哦”了两声。他勉强点了点头，努力想压下心里的所有滔天距离般的震撼，“那……你们是在一起？”李燃说完这句话，他觉得自己身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眼前两个人似乎一点都不肯怜悯照顾下他的情绪，竟是一前一后点了点头。 “挺、挺好的。”李燃扯出了一个笑，他说完这句话就傻乎乎的看着祝询和庄少俞两个人，两个人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能沉默的回望着他，三个人围成一个怪圈再也没人多开口一句话，李燃觉得自己此刻真是如芒在背，“这样有事我们……我们下次再聚，到时候请你们吃饭，我先有事，我先走了。” 庄少俞他们点了点头，自然没有留住他。 祝询看着眼前逃一般走的磕磕绊绊还撞翻两箱牛奶的人皱起了眉，“怎么总觉得他有点可怜。” 庄少俞摸了摸下巴赞同“是啊，他初中后是都没有再长高吗？” 祝询闻言看了一眼庄少俞，感叹他神奇的脑回路。 此时被庄少俞吐槽初中后没有再张高的李燃同学正一路跌跌撞撞的离开了这块区域，内心实属骂骂咧咧，李燃几乎一远离庄少俞二人，他就掏出了手机然后马上找到了初中关系要好的几个人，他迫切的需要与人共享他内心的惊天震惊，却苦于文字此刻表现力的薄弱，最后想了想开始拉个群进行语音信息。 祝询和庄少俞还不知道短短两个小时李燃就让全部人几乎都知道这件事，两个人无知无觉的买完东西，找了家餐厅吃饭。 庄少俞一坐下来又翻着今天拍的那张照片，祝询觉得他这行为有些好笑，不作声的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观察着庄少俞。 祝询想到今天遇到李燃后庄少俞的思考模式，不由得摇了摇头，他想怪不得之前几年庄少俞丝毫没感觉出他几乎计划性的远离，他想了下说：“庄少俞。” “怎么了？”庄少俞抬眼问他。 祝询慢吞吞吃着东西，“你以前难道就一点也没有讨厌过我吗？”祝询突如其来的好奇。 庄少俞被他这话问的愣住了，他犹豫的开口“那说了你会生气吗？” 祝询心沉了下，还真有。 他故作潇洒的摇了摇头，“不会。” 庄少俞拖着脑袋回忆起来，沉吟道“考试前。” “嗯？”祝询没有听明白。 庄少俞解释说，“就是每次考试前，就会特别恨你。你明明好像没怎么努力，却每次成绩都很好。”结果要花好大的力气去追赶你。 祝询有些无语反驳道，“是吗？你也挺厉害的，我每次以为你这次要完蛋了，结果你大考都会考得很不错。” 祝询又想了想，坦白说，“有段时间我以为你让你妈帮你去收买老师买答案了。” 庄少俞听到祝询的心里话简直要抓狂，“怎么可能！” 祝询轻声笑了，“所以就这些？” 庄少俞继续开始努力思考，“还应该有别的吗？” 祝询想到了那次他们的吵架，随后粗暴又疼痛的**，那个时候庄少俞应该是讨厌他的吧。但现在谈论既不合时宜又没有必要，祝询摇了摇头，自己放过了这段过去。 他看着庄少俞一天的视线都停留在那张照片上，说：“其实我不在意。” “嗯？”庄少俞有些诧异的看着他。 祝询喝了口水，嘴角有极浅的温和笑意，“你不是很喜欢那张照片吗？” 庄少俞这次真心实意的笑了，“嗯，好喜欢。” 祝询终于说出了憋了许久的话，淡淡开口“我其实不在意别人看到。” 庄少俞惊讶的看着他，他顿了顿，“已经足够了。”这次连心里也心满意足了。 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无需再去做无用又自私的普天宣告，想到可能后续会引起的一系列对祝询的麻烦，庄少俞摇了摇头。 祝询盯了他两秒，他意识到庄少俞并非像他所想的完全无知无觉，甚至已经考虑到了可能会引发的事。他从凳子上起身稍稍倾身上前就拿走了庄少俞的手机，庄少俞看着他全程动作似乎明白了祝询要做什么，但他只是目光灼灼的看着祝询，没有阻止也没有说话。祝询看着他挑了挑眉，他找到了庄少俞的头像界面就熟练的更换起来，等祝询把手机还回去的时候，庄少俞的头像已经变成了他今天看了好几十次的那张照片了。 祝询又把自己的手机扔给了他，问：“要帮我换吗？” 看上去是镇定淡然的模样，耳根却有些红了。 庄少俞看着祝询那柔软泛红的一片，没有说话，嘴角含笑的打开祝询的通讯界面，用自己手机将图片发送到祝询的手机上，保存下来后也替祝询更换了。 等庄少俞准备把手机还给祝询时，祝询耳根的红色已经蔓延到了脸颊，却还是不动声色的打算接过来。 庄少俞没有马上把东西给他，在最后一秒又收回了手，他认真看着祝询：“这样认识我们的所有人就都知道了。” 祝询低笑，他想到今天李燃这件事，差别也不过在于自己宣布还是别人流传。 祝询说，“本来也快了。” 庄少俞以为他在说孩子这件事，心里泛起柔软，他站起身走到祝询身边从背后环住了他，声音低低的像是撒娇，“其实除了郑应然外，我还想让猴子，蔡斯越，钟霖他们知道。” 祝询淡淡道，“嗯。” “还想让大学的朋友知道。” 祝询点了点头，又回了句“嗯。” 环住祝询的那双臂膀更紧了，“还有想让那些以前喜欢你的人也知道。” 祝询沉默了会，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想让全世界知道祝询现在是庄少俞的。”话音落下，祝询成功被庄少俞激得满脸潮红。 祝询想回答现在已经让全世界都知道了，可这次祝询说不出话来了，因为庄少俞抬起他的下巴吻住了他。 第38章 之后祝询不由自主的一直想着庄少俞说过的那三句话。 全世界都知道这件事，祝询自动无视屏蔽掉了这句话。大学的朋友，庄少俞可以自己告知他的朋友。而唯一让祝询真的考虑的是除了郑应然以外的两个人的共同朋友。 某天下午祝询问庄少俞，“你想怎么告诉他们？” 庄少俞被祝询突如其来的问题给愣住了，他想了下，“请他们吃个饭？” 祝询不由得想到了上次几个人聚会的情况，不过短短几个月竟时过境迁。 庄少俞看了眼日历，“再过一个月他们也要放假了吧。” 祝询点点头。 真的和祝询提到这个问题，准备真正的开始着手这件事，庄少俞不免有点紧张，他有点复杂的看着祝询，见对方似乎并不太过在意这件事，有些不安的开口，“祝询，你是认真的吗？” 庄少俞这句话问的奇怪，祝询无法理解他的意思，皱着眉看他，“你不是很想告诉他们吗？” 庄少俞点头“嗯。”然后他又开口“但是你想吗？” 祝询被庄少俞搞糊涂了，他看着庄少俞一脸疑问，他想他难道做的还不够多还不够明显吗？因为无法理解庄少俞的意思祝询只能傻傻的看着他，庄少俞反而因他无辜又迷茫的神色给逗笑了。 祝询还没从上个问题缓过神来，看庄少俞又笑得莫名其妙，有些不悦的看着他。 庄少俞解释道，他拉过对方的手，小声说，“和他们说了就不能反悔了。”庄少俞当然不是想说这个意思，他想说的是，这些人过去和现在都参与了他们俩的人生，未来也会是他们的伙伴和朋友，除了父母外，或许这批人是最郑重宣告的人，这像是某种严肃又象征性的仪式。 祝询笑得肆意，“哦？原来我现在还能反悔？”现下他扶着腰，看着庄少俞说的无头无脑的话，感觉仿佛回到了最开始初高中时的相处模式，他极度想暴揍庄少俞一顿。 两个人明明在说一个词，却鸡同鸭讲完全没在一个频道上，庄少俞急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祝询不说话，看着他的表情又鄙视又无语。 庄少俞不管不顾凑过去亲他，他现在也觉得自己说的话就完全是胡话，祝询已经是他的了，祝询哪怕真的想反悔，他也是要紧紧抓住让祝询把心思收回去的。 祝询想习惯这件事果然有着神奇的力量，重复无数遍后再生疏的事情都变得自然又习以为常。他从来都不是和庄少俞一样喜欢不断亲密接触的人，他对于感情内敛迟钝，但在庄少俞的带动下，现在却已经完全习惯了庄少俞突然的亲吻，甚至已经能做出回应。 亲昵完后，庄少俞在他耳边说，“反悔这个事情你想也不许想。” 被无端这样郑重警告，祝询真是又无奈又气，觉得自己万分无辜“谁提的，不是你提的吗？” 庄少俞自觉理亏，不死心的耍赖，小声嘟囔着，“反正你不许想。” 祝询默默看着他，要是以往庄少俞一定觉得祝询这副一脸不爽的样子非常不好惹，但现下确定关系后所有的视角仿佛重新转换，他只觉得对方这样又勾起自己的冲动，旁边就是沙发，庄少俞拉着祝询坐在他腿上就开始亲他的脖子。 “你是狗吗？”被刺激到颈部敏感的地方，祝询难耐的扭了扭。 庄少俞只专注品尝着那块白皙的裸露的肌肤。 月份已经有点大了，两个人不敢再做太过亲密的事，却并不能阻碍每次内心对肌肤相亲的渴求，其实庄少俞都会照顾到祝询的情况因而万分轻柔小心，可在不知情的旁人眼里就不是这样想的了。 叶雯和司如进屋子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偏偏两个人亲昵也亲昵的认真，没有注意到传来的声音，两个人干站了好一会，叶雯最后只能咳嗽了一声。 几乎是注意到咳嗽声的同时，两个人同时把头偏了过去，看到叶雯和司如，两个人急忙从沙发上下来。 他们两没等到郑应然他们放暑假，先是等来了双方的家长。 叶雯和司如两个人的尴尬并不比他们少，叶雯皱眉看了一眼庄少俞，把自己儿子叫到了一边。 庄少俞下意识看了一眼祝询，但祝询完全不看他，庄少俞只能悻悻的跟着叶雯走，却在转身前的一秒，看到司如在盯着他看，空调间里庄少俞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我觉得你妈讨厌我。”事后庄少俞对祝询说。 “哦？为什么这么觉得？”祝询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庄少俞觉得难以解释。 “她以前不是很疼你吗？”祝询轻笑了声，故意偏着头疑惑的看他，想看庄少俞怎么回答。 庄少俞却并不能马上察觉出祝询的坏心眼，犹豫着不肯说话。 “怎么了。”祝询催促他。 庄少俞没了办法，“她一定觉得我欺负你，骗了你。”庄少俞看了他一眼。 “那她也没觉得错。”祝询淡淡开口。 庄少俞后知后觉察觉到了祝询的那点心思，他定定看着祝询，恶劣道“我只在床上欺负过你，她怎么知道的那么多。” 被这样将了一军，祝询不可置信的看着庄少俞，“你可真不要脸。” 庄少俞难得在祝询这边赢了他，极为得意，他刚想过去抱祝询，祝询看到熟悉的人影在客厅，不动声色躲过了庄少俞。 庄少俞定睛看了下，“没事，是我妈。”说着又贴了上来准备动手动脚。 祝询一言难尽的看着庄少俞，“为什么是你妈就没事？” 庄少俞耸了耸肩，“因为我妈也觉得是我骗了你，毕竟她那么喜欢你，她心里是开心的。” 祝询：“……” 他想到曾经在医院和叶雯的对话，当时他如此坚定的肯定自己和庄少俞这辈子毫无可能，现下庄少俞母亲又是怎么看他的，祝询觉得头疼，他推开了贴上来的庄少俞。 “她们说我们应该分房睡。”祝询摸了摸肚子。 庄少俞：“……” “祝询，我们不是一国的吗？”庄少俞酸溜溜的说。 “呵呵。”祝询没有感情的笑了声，“谁说和你一国了。”祝询扬长而去，庄少俞看着祝询的背影沉默了。 饶是庄少俞再不情愿，为了避免任何擦枪走火的可能性，庄少俞乖乖的从自己的房间搬到了对面的客房。 祝询觉得这种行为简直鸠占鹊巢，他看着庄少俞说，“我回自己家住。” “不要！”庄少俞立马打断了他。 “祝询，你以后不也是要和我一起住的吗？”庄少俞看着他说。 他看了眼祝询的肚子，心里想着等孩子出来后，他就要和祝询每天睡在一张床上。 祝询说不出话来。 第一个没有庄少俞的夜晚，祝询居然难得的有些失眠。 “祝询，你睡了吗？”庄少俞发来了一条语音消息。 看着夜里手机屏上的光，祝询马上回复了过去。 “没有。”祝询说。 祝询刚发完消息，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是庄少俞的。 祝询拿上床头柜的耳机，接通了电话。 “怎么？”祝询问他。 耳机里庄少俞轻轻的笑了声，昏暗的夜里万籁俱寂，此刻好像唯有庄少俞的声音在包围着祝询。想到庄少俞其实不过在对面，祝询不由得心下浮现异样的情绪。 “祝询，你想玩游戏吗？”耳机对面除了庄少俞的声音，还传来了电脑的开机声。 祝询想了想，“嗯。” “祝询，你开我房间那台台式的电脑。”似乎满意他的回答，庄少俞声音雀跃了些。 祝询开了床头灯，小心翼翼从床上下来走到桌前开了那台电脑，他一边等待开机一边问庄少俞，“玩什么？” 庄少俞没有马上回答，直到进入桌面，庄少俞的电脑桌面很干净，所以某个游戏的图标在里面就变得特别显眼。 祝询也笑了，“你终于想起账号了？什么时候下的游戏。” 庄少俞没有回答前面那个问题，接着又开口道“空闲的时候。” 祝询的精神在这个夜里难得亢奋了起来，他熟练的打开了游戏，进了熟悉的区。 一个加载长条后，一个白光闪现，祝询的包子头萝莉角色跳了下出现在了游戏里的城镇。 祝询沉默了会，刚想和庄少俞说等他换个账号，庄少俞先开了口，“你等我下。” 没一会，祝询的人物旁边出现了另一个幼嫩的、蹦蹦跳跳着的正太的形象。 在一串乱七八糟的火星文除外，还是能看出两个能辨认的汉字。 “庄苇。” 祝询心下一跳，原来那个时候庄少俞取的名字是这个。 第39章 祝询安静的看着屏幕忘记了操作自己手下的角色，画面上的萝莉表情疑惑的歪了歪头，然后就地鸭子坐坐在了旁边的草地上，倒是庄少俞的那个角色像是吃了药一般的多动症起来，还围着地上的小萝莉身边转悠了一圈，之后又开始兀自自娱自乐的蹦蹦跳跳着。 由于已经是前几年被淘汰了的游戏，画面距离现在的游戏审美已经有了不小的差距。祝询可以看到的城区的地图范围内，除了他和庄少俞外和npc以外，只有零星几个人。 “这游戏居然现在还有人在玩。”庄少俞看着零零散散几个人觉得很惊讶。 “嗯。”祝询应了声，但他现在的注意力完全在庄少俞操纵的角色名上，“所以你是什么时候想起你的账号的，还是小号。”祝询问。 “之前理房间的时候，我以前不是一直记不住账户密码之类的吗，那个时候你还说让我最好拿本子记下来。”庄少俞回答，“无意间找到了以前记密码的本子。” “是吗？”祝询早已经忘记自己说过这样的话了，也没想过怕麻烦的庄少俞当时居然真的乖乖照做了。 两个人登录游戏，有点茫然的转着圈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了，这种rpg游戏不像竞技类手游可以即时匹配，当下他们也不可能真的跑去做什么游戏任务。 操纵着角色漫无目的游走着，庄少俞居然也不觉得无聊，他似乎是在感慨，“总有种好怀念的感觉。” 祝询闻言笑了，犹豫着开口“其实我……” “什么？”庄少俞以为自己没听清楚，而祝询还在纠结是不是应该继续开口。 “下次再说吧。”祝询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开口，即使其实现在庄少俞并不在他面前。 “嗯？”庄少俞被祝询吊起了胃口，他的直觉告诉他祝询想说的是一件重要的事，“到底是什么啊，你不说的话我今晚可能会睡不着。”庄少俞笑着说。 祝询募地红了脸，他没有马上回答，直到庄少俞又追问了一遍。 “如果是女孩子，我想取这个名字的。”祝询故作镇定的说，按着的鼠标却不由停在了那个萝莉头顶的名字上，祝询极力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常如往昔，但他自己一说完，才发现他的心跳在狂跳。 耳机里传来的像是清浅的呼吸声，庄少俞过了会说，“那如果是男孩子，要叫庄苇吗？” 庄少俞的声音在夜里听起来也很平静，却很认真。 祝询点了点头，然后他意识到现下两个人在语音通话，庄少俞现在并不能看到他的表情动作，又补充了一句，“可以。” 庄少俞笑了，似乎是很开心的样子，祝询听着耳机里的声音，嘴角也不自觉勾起淡淡的笑容。 “其实我也想说一件事。”过了会庄少俞开口。 “你说。”祝询说。 像是复刻刚刚两个人的情景似的，庄少俞也没有立刻说，而是避重就轻道：“我怕你会生气。” 祝询表情微动：“我不会无缘无故生气。” 祝询感觉到对方的欲言又止，也学着他之前的话说：“你不说的话我今晚可能会睡不着。” 祝询又加了一句话：“那庄苇也可能睡不着。” 庄少俞被祝询这句话打败了，他吞吞吐吐道：“凌函那件事……” 祝询心下一顿，他等着庄少俞继续开口。 庄少俞说着怕他生气，话却说得没有任何修饰，“后来我想过，如果想到那件事是我们唯一在一起的契机的话，我有时候会庆幸它的发生。”终于说完，庄少俞如释重负，他没等祝询回复就又小心翼翼试探着开口：“我很抱歉我是这样想的，祝询，对不起。” 祝询沉默了会，他无法忽视过去的痛苦，却也能理解现下庄少俞的想法。 他开始考虑庄少俞说的这句话，他想他从小就对庄少俞过分宽容，这在一开始只是父母的教导，到后面逐渐变成了一种习惯，所以即使在差点分崩离析的时候他也没有真的完全像对待任何一个旁人一样去对待庄少俞。 “祝询，你生气了吗？”半天没等到祝询的任何回答，庄少俞发问。 庄少俞开始后悔在这样好的气氛里自己要说这番话，可他又非常想让祝询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祝询摇了摇头，“我只是很惊讶，但是我没有生气。” 夜里的情绪好像会变得更加柔和，那些在白日需要被隐藏的严实的秘密此刻好像都可以宣之于众，庄少俞安慰的笑了，“嗯。” 到了第二天白天的时候庄少俞就不这样想了，他一度觉得自己昨晚昏了头才敢对祝询说这些有的没的，好在祝询好像的确没有真的再去计较这件事，而这时郑应然的短信也发了过来。 郑应然：我再过半个月就放假啦！到时候来看你和祝询，这次我女朋友也一起。 庄少俞：另外几个呢？ 郑应然：差不多时间，等到时候约。 庄少俞：可以，在我老婆生之前你们可以来看看他。 郑应然不回复了，过了五分钟才发来了一条。 郑应然：你叫祝询老婆，祝询真的知道吗？ 郑应然顺带发了一个[光速退远]的表情包。 庄少俞觉得郑应然这话实在欠揍，他想他明明是偷偷叫过的，祝询也没有拒绝过，他原本想怼郑应然一下，可想到郑应然也算为了他们两尽心尽力，毕竟猴子他们几个人的心理接受工作都是由郑应然完成。 庄少俞想了想，问出了一个深埋心中的问题。 庄少俞：对了，你那个时候知道我们俩的事的时候好像很冷静。 郑应然：…… 郑应然：可能我只是看上去冷静吧。 庄少俞乐了。 庄少俞：那你是什么想法？ 郑应然又发来了一个[少和我来这套]的表情包。 郑应然：你知道微博上有个很火的表情包吗？ 庄少俞眯了眼，心里有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 庄少俞：可以了，打住，别说了。 郑应然：地铁，老人，手机。 假期随着炎热的夏日一起到来，跟着烈日一起到来的是祝询越来越刁钻的口味。 傍晚两个人吃完饭在小区附近的街道散步，祝询明明已经快八个月，四肢却依旧非常纤细修长，庄少俞在他旁边要看他好几眼，感觉自己一不注意，祝询就会支撑不住倒下或者被风吹走了。 附近的街道新开了几家饭店。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祝询问庄少俞。 庄少俞皱了皱鼻子，“臭臭的。” 祝询皱眉看他，“是吗？我觉得是香香的。” 庄少俞：“……” 庄少俞定睛一看，其中有家新开的店是螺蛳粉，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祝询：“我想……” 庄少俞牵着他的手离开，“不，你不想。”随后他又解释道，“你爸妈都不让你现在吃这个的。”倒是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祝询不说话了，但把手抽开明显一副脸色不爽的态度。 庄少俞近来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却怎么也想不出来，他凑过去说，“祝询，我总觉得我们忘记了什么。” “我不知道，别问我。”祝询扬长而去，看都不想看庄少俞一眼。 第二天的下午祝询在家睡得正熟，庄少俞把他叫了起来，“要吃东西吗？”庄少俞问他。 “不想。”祝询甩了一句话作势就要继续睡。 庄少俞纠结的捏了捏祝询的手臂的肉，“你好瘦啊。” 祝询用同样的语气说，“你好烦啊。” 庄少俞：“……” 庄少俞叹了口气：“我买了你想吃的。” 祝询睁开眼看着他。 庄少俞：“你真的不想吃东西吗？” 停顿了几秒，祝询下了床。 食物好好的一样一样的码在了一楼的餐桌上，祝询打开了某个包装袋，与此同时庄少俞立马离他远了点，自己站到了餐桌的另外一头。 祝询：“……” 打开来是一个打包盒，祝询打开包装盖，里面是装着几只带皮鸭掌和油炸猪手。 “这什么？”祝询疑问。 庄少俞在餐桌另外头解释了下，“配菜是可以吃的。” 祝询想到那家螺蛳粉的配菜的确很出名，“他们还可以单独买配菜？” 他也没等庄少俞真的回答，难得的乖乖的坐下来吃起了东西，猪手肥而不腻外酥里嫩，鸭掌香鲜味美，祝询竟是都吃完了。 等祝询吃完后，庄少俞托着下巴看他，“我最近真的觉得有什么事情我们忘记了。” 祝询拿纸巾擦了擦手，看了他一眼，“预产期还没到。” “我感觉不是这个。”庄少俞一脸凝重。 直到某一天郑应然带着女朋友，还有猴子一行人终于到庄家来做客，庄少俞才终于意识到这股一直以来的不对劲来自哪里。 除了郑应然外，其他三个人虽然经受了郑应然良好的心理准备，却不免得看到两个人仍旧觉得恍如梦境，饭桌上猴子试探的问道，“对了，你们俩什么时候结的婚？” 祝询和庄少俞闻言同时停下了筷子，然后面面相觑看着对方。 第40章 这顿饭一吃完等一行人都离开了家门，庄少俞就迫不及待把祝询拉到了房里，然后仿佛做贼心虚般的关上了房门。 “我们真的忘了。”庄少俞说。 祝询想到片刻前猴子说完这句话后饭桌上瞬间安静的气氛，他为难的扶额：“嗯。” “怎么办？”庄少俞皱起了眉。 “你想怎么办？”祝询问他，他面上不动声色却动了点调侃的心思。 庄少俞想了想，“去办？” 祝询此刻表情有些微妙，他想正常人是这样子的节奏吗？然而他也明白自己和庄少俞不寻常的状况实在太多，他已经无力思考太多，“等过段时间吧。”祝询看了眼自己的肚子，“至少等他出来。” 庄少俞对祝询此刻的态度很是了然，宽慰他说，“快了。” 时间的确过得很快，某天司如提到祝家院子里的蔷薇花已经开了一段时间。祝询抽空回去了一次，他看着红的开的灿烂的花视线只是淡淡扫过，内心却平静欣喜。除了看盛开的蔷薇外，祝询又回房间找了些自己的东西，明明定期会叫人打扫自己从小住到大的屋子，才几个月，祝询竟觉得有些陌生。 祝询有些怀念的四处看了看，他习惯性的像往常一样打开衣柜想要稍稍整理下，却被打开来里面上方的一个红色按钮给吸引了注意力。 要是以往祝询一定不会注意，可是他现在视线因为身体关系并不习惯向下，于是习惯性的抬头后就看到这一处地方，祝询狐疑的按了下这个红色，接着就看到里面弹出了一个长方形的方格。 武侠片里暗器一样的情景不由得让祝询低骂了一声，随后他的注意力就被这个方框里的东西给吸引住了，是一本相册，无端安放在这个角落那么久，积了一层厚灰，祝询拿纸巾擦了擦后他打开了第一页，看到的是庄少俞妈妈的少女时期的照片，祝询马上又合上了。 之后祝询回去满脸无语的把东西扔给了庄少俞，冷漠的看着他，“说吧，是你什么时候放到我家的？” 庄少俞看了那东西一眼：“这是什么？” 祝询：“你家的。” 庄少俞也打开看了一眼，随后皱着眉深思，“怎么会在你家，我妈当时找这本相册找了好久，还以为我给扔了，骂了我好久。” 祝询翻了个白眼：“说不定就是你以前玩什么奇怪的游戏藏到我家的。” 庄少俞对没有记忆的事情坚决不认账，他一脸凝重看着祝询：“万一是你呢？” 祝询微怒：“我拿你家东西干什么！” 庄少俞不说话了，心里却在嘀咕绝对不是我。 祝询又继续开口，“我反正没有印象。”他绝对不会去承认那么傻的事情，甚至自己毫无记忆，他一边信誓旦旦的说着突然感觉腹部被踢了下，虽然他自己经常能感觉到若有若无的动静，却是第一次在庄少俞面前遇到这种情况。 又感觉到了一下，祝询眉毛一跳。 “怎么了？”庄少俞看着他话说至此没有继续开口，而是定定站在那边一脸好像在思考什么的样子。 庄少俞笑了：“你还在较真谁放的这本东西吗？” 祝询瞥了他一眼，他似乎是下定决心般的想了想，才缓缓把庄少俞的手拉过来放在了他的肚子上。 “感觉到了吗？”祝询淡淡开口。 庄少俞有些微怔，他扑闪着眼睛看了眼祝询，又低头看着自己掌心之处所覆盖的柔软温热，结巴道：“感、感觉到了。” 祝询微红着脸没有说话，庄少俞也没有打扰这一刻温馨的气氛，他只是安静温柔的抚摸过那一寸，感受其下生命的延续与力量，为此感觉惊讶与欢喜。 时间转眼到了预产期，祝询和一家人早早就收拾好了要带去医院的衣物，出发的前一天的夜晚，祝询明显感觉到了饭桌上庄少俞的走神。 找到两个人单独独处的机会，祝询躺在沙发上看着他：“怎么感觉你比我还紧张。” 祝询一边说一边笑了。 庄少俞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对祝询的状态非常不解，“那你不紧张吗，祝询。”他说着看了眼对方的肚子。 “还好吧。”祝询面色不改，说着他开了一包坚果慢悠悠吃着。 庄少俞不知道该夸祝询心态好还是别的，两个人在客厅聊着天，直到时针终于指到了晚上的十点，到了祝询不得不去休息的时间。 这次像是共同被奇妙的情绪所感染，以往走了无数遍的路这次两个人上楼走的缓慢，直到终于到了两个人各自的房门口。 祝询正准备打开房门进去，身后的庄少俞就叫住了他。 祝询歪了歪脑袋疑惑的看向他。 空气好像凝结了几秒，庄少俞站在自己的门口，喊了他一声后也没有继续开口，只是半靠在门口目光沉沉的看着他，这目光里似乎有温柔有缱绻夹杂着许多情绪，因而变得厚重又深情。 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要叫住祝询，或许是再看一眼，或许是再说一句什么话。 于是庄少俞默默看着他，片刻后吐出的字只是，“祝询，晚安，明天见。” 祝询一直耐心的等着庄少俞，他也没有马上回答庄少俞。 简短又日常的问候像无数个过去了的重复的昨天，让祝询不由得想到更年幼时候的分离，庄少俞也会在每次回家前和他说上一句“祝询，再见。”又或者是“祝询，明天见。” 但当年的情境和心态却和此时截然不同。 祝询认真地注视着他，嘴角勾勒出笑容：“少俞，明天见。” 庄少俞安下了心，看着他也笑了笑，两个人同时打开房门，又一边在注视着对方的视线里缓缓的关上了房门。 就像是一个分水岭一样，明日后会人生迎来截然不同的身份。 祝询一夜无梦，清晨醒来的时候推开窗户他看到窗台上的花还挂着露珠，是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 祝询走下楼，庄少俞也已经起来了，正坐在餐桌前吃着早饭，他看到祝询下楼，倒了杯水给祝询。 祝询接过水慢慢的喝着，一看时间还早伸了个懒腰，又跑回楼上睡了个回笼觉，这次他醒过来看到的是庄少俞的脸,似乎等了他一段时间的样子。 他现下下床已经十分不便，庄少俞扶着他起身，然后半蹲着给他穿鞋，感觉到与之前自己鞋子不一样的触感，祝询疑惑的“咦”了一声，然后费力斜着身体去看。 庄少俞摸了摸鼻子，似乎十分不好意思：“本来就是之前买给你的。” 过往种种此刻在脑海里复苏了，祝询沉默了会，接着开口道：“现在应该已经算不上新款了吧。” 庄少俞笑得身体都抖了抖，“嗯，不算了。”他继续开口说：“等之后再买新款。” 两个人说着，庄少俞的电话就到了，庄父和祝父让他下楼拿东西，祝询最后检查了房间是否还有遗漏需要带走的物品，视线游移期间看到了安放在了桌子上的那本相册。 祝询走过去鬼使神差的打了开来。 前几页自然是庄少俞的母亲，当时年代的流行现在看来已经十分古旧，而这本相册再后面多了祝询的母亲司如。有两个人出去郊游拍的照片，也有两个人毕业身穿博士服头戴博士帽的照片，再之后庄父和祝父也出现了。 祝询目不转睛的翻阅着，他想着这样的珍藏着宝贵记忆的东西遗失，祝询几乎可以料想当时叶雯暴打庄少俞的场景。 而再之后甚至出现了年幼的祝询和庄少俞，有一张的庄少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哭的好凄惨，满脸的眼泪，祝询几乎看到第一眼就笑出了声。照片停在了他和庄少俞的八岁、九岁左右，后面便是一片空白了，想必这个相册也是在这个时候遗失的。 祝询正默默的看着，手机消息栏里弹出了庄少俞的语音，告诉他已经可以下楼了。 祝询回了个“好。”，他定定看着那本相册几秒，打开了自己的手机套，有一张照片夹在了里面。 先前和庄少俞逛商场那次，后来两个人找地方把那张照片打印了出来，祝询不怎么带钱包，无处收纳之际将这张小小的照片暂放在了手机保护套里。 他抽出照片，缓缓将照片放进了相册的后面一页。 左边的画面还是年幼的他们，右边的画面已经是长大的祝询和庄少俞，两个人带着傻乎乎的动物耳朵，是缠绵亲吻的姿态。 祝询合上相册，缓缓下了楼。 祝询和庄少俞坐在了季叔的车上，祝询一路安静的坐着。 “祝询，你现在在想什么？”庄少俞突然开口，眼睛却看着前方，语调温柔。 祝询轻笑，“你猜猜？” 庄少俞握住了他的手，“有点难。” 祝询没有为难他，“在想之前医生的话。”祝询淡淡开口。 “医生的话？”庄少俞捕捉到这个字眼，有些紧张的扭头看他，怕得到什么不好的讯息。 祝询解释道：“戴医生的话。” “戴医生？你去看过戴医生了吗？”庄少俞问。 “嗯。”祝询点了点头。 “她给我做心理辅导的时候问我想成为什么样的人。”祝询陷入了回忆里。 “那……”庄少俞没想过祝询去做过心理辅导，认真的看着他：“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呢？” 庄少俞没有问他当时回答的答案，而是把这个问题又问了一遍，同时他握着祝询的手又紧了一分。 “我以前一直以为自己会是alpha。”祝询缓缓说着，他感觉到庄少俞几乎一动不动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我想我从小都渴望成为被别人羡慕、被别人崇拜，被别人觉得厉害的存在。” 庄少俞轻声：“你从小到大一直都很厉害。” 祝询笑了，他这次笑得坦率又轻松，“现在的话，我希望……” 他对上庄少俞的视线：“我希望祝询在意的评价能来自祝询本人和他爱的人，而不是取决于陌生的别人。” 他想庄少俞未必能真的听得懂这句话，但这次庄少俞细细品味他说的话后会心一笑，与他十指相扣。 庄少俞看着车窗外阳光正好，心下也是明朗，他想他和祝询正走向一段新的人生道路，或许会有坎坷，但他们会一起走过，和他们的孩子一起。 他说出了留存在心里最质朴的情话。 “祝询爱的人觉得祝询一直是最好的。” 正文完 ※※※※※※※※※※※※※※※※※※※※ 不定期更新小番外 番外1 祝询大四最后个学期忙着论文和实习，周五这天下午还没从c大校门走出，就收到了微信弹出的一条信息。 “你好，请问是祝薇的爸爸吗？” 祝询看了下发短信的人，正是祝薇的幼儿园班主任。 季叔的车还没来，这期间正好有几个同学拿着行李回家，祝询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就挪到了一个人少的地方一边等车一边发着短信。 “你好，是的。”祝询回复。 对方开始正在输入中，过了会一段文字出现在对话栏里。 “请问你知道最近需要家长陪同孩子观看有关幼儿园消防安全通道视频的事情吗？” 祝询想了想，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他还没来得及回复，对方就发来了一张照片。 祝询记得这个作业是需要孩子和家长一起完成的，完成的方式是屏幕、小孩和家长在同一画面里。 祝询看着画面里的祝薇和庄少俞，感觉没有什么不对劲，犹豫了会回复道：“有什么问题吗？” 班主任马上就回复了：“我们这边还是希望最好是小朋友和家长完成呢。” 祝询又看了看照片里的庄少俞，确认庄少俞全脸出镜了，又问道：“额，是哪里不规范吗？” 班主任这次直接回复道：“布置的这类任务最好是家长和小朋友一起完成。” 祝询疑惑了，他写道：“是家长啊。” 班主任：“不是兄长吗？” 祝询沉默了，而正在这时季叔的车来了。 回到家后，祝询一进门就看到庄少俞正在和祝薇玩着平板电脑，祝薇对小程序上的飞行棋游戏及其兴致勃勃，软软地叫了他一声后就埋头继续玩。 “对飞行棋还真是玩不腻。”祝询扶额。 庄少俞听着祝询说的话，哄着女儿笑了。 祝询看到庄少俞就想到了班主任的留言，一脸沉重地说：“你不是在公司实习吗？” 庄少俞“嗯”了一声：“怎么了？” 祝询托腮思考：“我觉得你可以下次和她拍照片可以穿着西装。” 祝询觉得问题应该出在庄少俞在家过于自由 庄少俞满脸问号：“为什么要穿着西装？” 祝询打开了手机，调出了和班主任的对话页面，递给了庄少俞。 庄少俞接过手机，看完信息后也陷入了沉默，片刻后道：“这老师真幽默。” 祝询：“……” 晚饭后，祝薇被几个大人领着在客厅玩，看着拿着笔记本坐在沙发上打字的祝询，庄少俞半躺着说：“刚刚和祝薇在玩飞行棋。” “嗯？我知道啊，她不是很喜欢玩飞行棋吗？怎么了”祝询头也没抬的问。 庄少俞声音小了几分：“祝薇说，什么时候能四个人玩飞行棋。” 祝询打字的动作停顿了下来，他想到程序里的飞行棋是这样设定的，如果一个人玩，那么其他三个就是电脑玩家，他们家通常的情况是两个人陪着祝薇玩，那么还剩下一个是电脑玩家。 “她奶奶和外婆不是天天过来吗，能凑得了四个人，加上外公和爷爷，能凑两桌飞行棋了。”祝询说。 庄少俞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他：“祝薇说想要个弟弟或者妹妹。” 庄少俞这么不要脸，祝询也放下了电脑直说了：“哦，是祝薇想要还是你想要啊？” 庄少俞在这种时候仿佛最诚实：“嗯，我想要。” “你完了。”祝询正好做完了功课，放下了笔记本，摩拳擦掌，一副要对庄少俞不客气的样子。 但庄少俞这几年已经习惯了祝询的虚假攻势，反而练就了奇怪的化解本领，祝询刚往他这边走过来，就被他拉过来带到了床上。 祝询想挣扎也被带着两个人滚了会，庄少俞埋在他脖颈处低声笑着，头发贴在祝询脖子的皮肤上，祝询轻轻的推了推他说了声：“痒。” 庄少俞把头移开了，亲了下他的眉角，认真的说：“我刚刚开玩笑的。” “嗯，我知道。”祝询说。 祝薇出生后，祝询又回归到正常的**期，如果庄少俞真的想要的话，这几年应该是避免不了的。 “我快要到**期了。”祝询看着他说。 庄少俞点点头：“嗯，我已经和公司请好假了。”庄少俞顿了顿又开口：“祝薇明天也送到我妈那边去。” “好。”祝询应声。 ※※※※※※※※※※※※※※※※※※※※ 后续走微博，@_西瓜冰茶 番外2 番外2 一个alpha的传说 某年某月某日，a大附中这所高中正式成为了a中的直升高中，于是中学和高中的的学校论坛开始合并了起来。 漫长的青春期里，学生对于生理性别总是在表面上闭口不谈，论坛上却搅合的风生水起，不知道何时出了一个校内近几年alpla的排行榜。 接着每一届新入学的高一新生中帅气alpha的名字便会榜上有名，榜单一年一年更替的也极快，却总有一个人稳定的在榜单内。 某天，逛论坛的某个学生产生了疑惑，他大胆的发了出来。 ——问下庄少俞是哪届的学长，为什么每一届排行都有这个人？ 底下评论的人没有多说话，默默分享了一个链接，该学生抱着八卦的心态点了进去。 标题很平常，但楼数却不少，已经是几年前的一条帖子了，标题是： 【xx届二班的进，你们猜猜以前那个庄少俞和谁在一起？】 1l 正义在燃烧 猜到我吃屎。 2l 快乐吃鸡 庄烧鱼？某个omega呗…… 3l 路人飘过 某个omega呗…… 4l 看戏的 不是你们以前二班的，但是知道这个人，so楼主想说什么？？ 5l 正义在燃烧 呵呵猜猜咯，震撼我全家。 某学生发现话题的前七八十楼都没有重心，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其中还夹杂了问要不要找时间组织同学聚会，该学生点着鼠标往下滑，直到到了某一层。 88l 我女朋友全世界最可爱 我知道和谁在一起，楼主可以准备好了。[抠鼻] 楼主 正义在燃烧 楼上不要空手套白狼，有本事说啊。[抠鼻] 90l 我女朋友全世界最可爱 我就不说，急死你嘻嘻嘻~~[抠鼻] 于是这两楼的人又互骂sb，掐架了近二十楼。 115l 没有我不知道的八卦 祝询是不是，楼主是不是没有他们微信，人家头像都是情侣头像啊。 116l 路人飘过 ？？？ 117l 看戏的 ？？？？？ 118l 潜水的 没有大帅哥们的wx号，不过不要造谣啊,人家是朋友关系吧，不能正常讨论嘛，无语。 119l 没有我不知道的八卦 谁造谣了，大多数人都知道吧。 楼主 正义在燃烧 真的是祝询，别不可置信了，人家肚子都大了，我亲眼看到的，妈的，太惊悚了。 121l 路人飘过 越说越离谱，祝询是a好伐？ 122l 没有我不知道的八卦 是货真价实的omega谢谢。既然都提了我就说一个我知道的八卦吧，真假自辨。祝询一直都是omega，好像他们两家父母有点生意往来，反正准备分化确定就在一起的，据说前几年还担心祝变成alpha,后来分化一确定就搞上了，呵呵。 123l 思念牌的芋圆 回复了 122l 没有我不知道的八卦 原来如此…… 124l 看戏的 等等？123l以前就发现了？ 125l 思念牌的芋圆 和两个人都有接触过，初中的时候就觉得庄特别在意祝的想法，当时我还写了两张纸他们俩的名字yy，还被我哥哥以为我暗恋其中一个，现在有种磕的cp成真了的感觉。 126l 潜水的 ？wait，你们说的祝询是同班那个吗？ 150l 正义在燃烧 哈哈哈哈，就想看你们吃惊的样子，受受我的苦~~ 151l 我的女朋友全世界最可爱 有的人不要造谣好吗？122l那位，人家是自由恋爱谢谢。 152l 没有我不知道的八卦 都说了真假自辨[摊手] 158l 正义在燃烧 所以我说151l是**，还急死我呵呵。楼上兄弟，我还知道一个版本，听说是祝家生意失败了，儿子是养在庄家的，不然谁解释下为什么一分化完没多久就怀孕了。 159l 没有我不知道的八卦 楼上说的就更合理了。 170l 我的女朋友全世界最可爱 合理你马，重点不是楼主吃屎吗？楼主什么时候吃？[抠鼻] 某学生直接屏蔽了这几段，因为接着后面的几十楼都沉浸在“正义在燃烧”和“我的女朋友全世界最可爱”的污言秽语的彼此辱骂里。 250l 路人飘过 真惊悚玄幻吓人，我点了杯奶茶平复了下心情。不过不看好，庄这么花心。 270l 婉婉不能类卿 潜水了很久，默默说一句，我觉得庄还好，其实和omega交往的时候，都没有做什么越矩的举动过，不过没想到男神最后在一起了，我也点个奶茶平复下心情。 271l 快乐吃鸡 吃完饭回来看帖子，吓晕我了，不看好+1 275l 正义在燃烧 我打赌两年就分手。 277l 我的女朋友全世界最可爱 “正义在燃烧”你是不是sb，人家分不分手关你什么事。 278l 正义在燃烧 如果他们两年在一起，我直播吃屎。 接下来的楼基本又是夹杂着各种乱七八糟的猜测和几个人的混战对骂，该学生看了眼最后的发帖，正是两个星期前，发帖人写道： 502l 我的女朋友全世界最可爱 人家生二胎了！“正义在燃烧”立刻给老子出来直播！ 该学生默默的关上了学校论坛，他心里思忖着，还真是一个腥风血雨的的故事。他刚关上了电脑，而室友刚好回来。他一脸深沉对室友道：“我和你说，我刚刚论坛看了一个以前的alpha学长和他的omega的故事，ao之间真的太复杂了，我们beta真的永远不敢想象，这个omega从小寄养在这个alpha家里，然后成年后就在一起了，现在还被迫生了二胎！” 室友惊掉了下巴：“天，太可怕了，还好我只是个beta。” 【番外2 完】 ※※※※※※※※※※※※※※※※※※※※ 到这里文章就不再更新了，之后有梗的话会在微博上写写，准备下下一本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