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柯乙女]千万分之一的奇迹(威士忌组4p,h)》 1.赤井秀一 这是赤井秀一第叁次重生。 FBI联合MI6、CIA、日本公安等各国情报机构,对黑衣组织进行最后收网,却被对方察觉,猛烈反扑。 他从黑暗中睁开眼,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阳光被厚厚的窗帘遮住,只留下一点光线照亮墙角。房间布置简单,没有装饰,只有手枪和手机并排放在床头柜上。 大脑还在隐隐作疼,死前被子弹贯穿的痛感似乎伴随记忆被带到了这个世界。他闭上眼,这一世的记忆走马观花一般在脑海内闪现。 赤井秀一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梳理好这个世界的所有信息。他重生到了刚刚获得代号之时,一切都没有变,除了……白井凉奈。 白井凉奈,赤井秀一默念这个名字,舌尖用力抵着上颚,感受胸腔里随之翻涌起的各种情绪,手指微微抽动了一下。大脑疼得厉害,因为不存在的伤口、因为融合记忆时的过载,但交感神经仍未从死亡的应激中平静下来,思维高度活跃着。他从床上翻下来,回想了一下诸星大的习惯,从床头柜的抽屉里翻出了烟和打火机。 按打火机的时候,他手抖了一下,第二次才成功燃出火焰。 第一个世界,赤井秀一在组织的训练基地认识了白井凉奈。那时,他刚刚通过宫野明美加入组织,却被底层成员排挤打压。他表现越出色,他们就越恨他,无视是温柔,陷害是常规,下黑手,也没人在乎。于是赤井秀一抓住那个给他暗枪的人,把那人打得头破血流。一开始其他人只是冷眼看着,直到那人叫声越来越小,才有人踢了他一脚,把他和那人分开。 “差不多够了。”一个小头目对他说,“要打去基地打。戴克利带新人带的烦死了。” 于是,赤井秀一以受训新人的身份进入训练基地。进入基地的第叁天,他被戴克利点出来进行对抗演练,却把对方打倒在地。他以为他是在表现自己,却被所有教官集体针对孤立。第十天,白井凉奈找上他。 “你想快速往上爬吧?”她用一种独特的语调说着话,“我可以帮你。” 那是他第一次正面打量白井凉奈,二十左右的女孩,甚至可能没有成年,却已经拿着枪开始学射击了。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她笑了,“那你为什么要加入组织?不要告诉我是因为爱情。” 赤井秀一眯起了眼。 “外来者、有能力、性格冷淡,还是女朋友牵线搭桥加入的组织,随便哪一个点拎出来,都够你被排挤的。” “你知道得挺多的嘛。”他点上烟,决定对她加强警惕。 “我是组织二代成员,总归比你们更受信任。” 又一个二代成员……他抖了抖烟,“条件呢?” “你要教我格斗。” 他不可能教一个敌人,于是他张口拒绝。直到一个月后,他再次来找她,“之前谈的交易,还作数吗?” “条件变了,现在你要教我格斗和狙击。” 他只犹豫了五秒,便同意了。 白井凉奈,代号百利甜酒,母亲原名伊藤美织,已故,代号香槟,是伦敦政治经济学院的着名教授,父亲原名北村阳太,代号科尼亚克白兰地,是组织的黑客高手。但在赤井秀一经历的第二、第叁个世界,北村阳太没有获得代号,只作为一个外围成员存在着。 思及此处,赤井秀一拿起手机,给赤井玛丽发消息。后两个世界,北村阳太在白井凉奈五岁时接触了MI6,成功假死,离开作为核心成员的妻子,改名换姓,带着女儿脱离组织,来到日本。 即使如此,白井凉奈仍再次加入组织,成为百利甜酒,区别只在于——她隐藏得有多深。 赤井玛丽很快回复了消息:“你怎么知道北村阳太?你在查那个组织?” 第一世,他遵守FBI的保密原则,没有告知赤井玛丽自己卧底的事。之后,赤井玛丽遵守MI6的保密原则,也没有告知他MI6得到的相关消息。一开始没人重视信息差,直到白井凉奈在卧底进MI6多年后,才被偶然遇到她的赤井秀一发现。有鉴于此,他从第二世就把各方之间的互通有无提早到了日程上。 赤井秀一简单讲述了自己卧底的事。作为信息交换的回报,一个小时后,北村阳太的卷宗通过加密邮件的形式发到了他的邮箱上。 这一世,北村阳太仍旧是外围成员,仍旧通过MI6假死来到日本,改名为白井苍介。但与第二、第叁世不同的是,他在白井凉奈十叁岁时便因酒精中毒去世。 卷宗到这里就结束了,有关北村阳太的女儿北村千鹤子,也即改名后的白井凉奈,卷宗只提到她进入了福利院,后续并未跟进。所以这一世的白井凉奈不像上一世,与MI6有较深的纠葛,那么是否可以推测,她如第二世那般,伪装成普通人呢? 是否应该先调查白井凉奈?赤井秀一思索了几秒,就下定了决心。她能力出众,冷静敏锐,又惯于伪装,十分危险狡猾。第一世她作为组织在MI6的卧底,几乎破坏了他们所有的计划。第二世她伪装成普通人,在关键时刻背刺他。到了第叁世,她在赤井玛丽的监视下长大,加入MI6,履历几乎没有污点。直到他重生回来后再启监视,才发现她仍是代号为百利甜酒的组织成员。 这一世,一定要先解决白井凉奈。 但在这之前,有关宫野明美,还要稍稍安排一下。 赤井秀一再次给赤井玛丽发消息。 2.白井凉奈 最近,白井凉奈总感觉有人在跟踪她。 白天她走在街上,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去。街头人来人往,她看不出任何异常。 她右眼皮开始疯狂跳动,于是慢慢走到商场展示橱柜的前面,假装在打电话,余光偷偷观察玻璃上的倒影。 是她多想了吗?她开始怀疑自己。因为刚刚开始工作,压力太大出现幻觉了? 白井凉奈收起电话,又走了一段路,然后从包里拿出小镜子,开始补口红,余光仍对着镜子在不断观察。补完口红,她正准备离开,被一个戴帽子的男人撞了一下肩膀,镜子从手里滑落,掉在地上。 “Sorry!”男人连忙道歉,捡起镜子递还给她,双手抓住她的右手,用带着美东口音的英语夸张地连比带划着,“我真的很抱歉!你没有受伤吧?十分对不起,我会赔偿你的损失的。” “没关系没关系。”白井凉奈接过镜子,查看了一下发现没有摔碎,用了点力才把手从对方掌心里抽出来。这个美国人真的很符合各种刻板印象……她眉头微微皱起,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试图拒绝对方递过来的美元,无果,最终把美元放进包里,结束了对方的纠缠。 美国人离开前,她瞥到他的侧脸,隐藏在黑框眼镜背后的绿色眼睛有着长长的睫毛,她砸了咂舌,还挺帅的,是混血吗? 回到出租屋里,白井凉奈按照网上的教程检查了一遍房间的角角落落,确定没有任何针孔摄像机后才安心换起衣服。期间,她还抽空清点了一下自己的私人物品,确定没有丢失或者增加。 当收拾到一个黑色的盒子时她犹豫了一下,把盖子打开进行查看。里面放着父亲的遗物,几本编程的书和一些零碎的小东西。 她的手指从书的封皮上划过,最终还是没有翻开。她把书放了回去,把盒子关上,塞回架子的深处。 这时,一个念头突然划过她的脑海,让她浑身打了个哆嗦。 如果她死了,或者失踪了,会有谁发现吗? 她父母皆亡,没有亲人,从大学提前毕业后早早进入社会工作,全身心投入事业,没有谈男朋友。朋友较少,各有各的生活,也不常联络,一年聚一次已属难得。日常打开手机,也只有同事和上司会就工作与她交流,如果有一天她出了意外,有谁会发现呢?又要隔多久才能发现呢? 思及此处,白井凉奈从通讯录中找出高中闺蜜,给对方发起消息。她翻了翻聊天记录,发现上一条还是半年前闺蜜例行的新年祝福,再上一条则要追溯到一年半前了。 虽然很久没聊天,但是友谊没有变。对方很快回了她消息,表达了对她的关心,并询问她现状。 白井凉奈开始措词,委婉地把自己的担忧和怀疑告诉了对方。 “怀疑变态跟踪你?”对方看到消息,立刻打了个电话过来,“你知道手机的快捷键可以设置一键报警吗?可惜我还不知道有没有那种可以随时分享定位的app。” “有的,”白井凉奈告诉对方app的名字,“输入我的手机号码,你就可以在上面随时查看我的定位。” 对方和白井凉奈约定每天早晚查看她的定位后就挂了电话,但白井凉奈犹嫌不满,发消息给另外一个大学闺蜜,抱怨了一下最近工作太忙,日常只有同事会来找她,然后开玩笑地说要是自己出事了,估计只有老板会因为连续旷工而来查看她的状况。 大学闺蜜问白井凉奈是不是最近太孤独了,然后建议白井凉奈去找个男朋友。闺蜜说她最近在忙毕业论文,等中期报告结束后可以找白井凉奈约个饭。如果白井凉奈愿意,可以每天给她发消息汇报自己的情况。如果哪天联系不到白井凉奈了,她会立刻替白井凉奈报警,不会让她出事很久都没被发现。 白井凉奈安下心来,祝福闺蜜写论文顺利后就合上了手机。她坚持给闺蜜发了叁天的消息,第四天,她感觉那股藏在暗处的视线消失了。 她又给闺蜜发了四天的消息,第八天,她感到有些愧疚,便发消息告诉闺蜜,她之前有些疑神疑鬼了,希望没有打扰对方学习,之后不会再每天发消息给对方了。 闺蜜第十天才回复了消息,但白井凉奈并没有看到。 3.降谷零 这是降谷零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五天,他开始跟踪白井凉奈。 第一天,他去祭拜了萩原研二,并联系风见将爆炸案转到公安,勒令他们务必在今年抓捕犯人,并严禁将任何信息透露给松田阵平。 第二天,他再次联系风见,动用各种关系调出白井凉奈的档案,开始查她的底细。 第叁天,他在白井凉奈公司旁蹲点,一路尾随她回到出租屋。 第四天,他趁白井凉奈不在家,在她家里安了十几个窃听器和针孔摄像机。傍晚,他伪装成清洁工潜入白井凉奈的公司,在她工位上装了几个窃听器,并黑入她的电脑,安了远程监控木马。 第五天,他和她一起坐地铁,在早高峰时假装被挤到她身边,趁着地铁启动时摸了一下她的手,确定上面没有枪茧。地铁刹车的时候,他再次假装没站稳,往白井凉奈身上倒去,顺势往她包里又放了个窃听器。 第六到十天,一切正常,白井凉奈像个初入社会的普通女人一样,工作的时候拼命工作、在家的时候追剧看书,周六加班、周日和闺蜜出去逛街。 但要说白井凉奈是个普通人?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降谷零认定白井凉奈是组织成员,只不过自己还没抓住她的小辫子。他磨了磨后槽牙,可惜这一世的自己刚刚获得代号,还没法查证百利甜酒这个代号是否属于她。 第十一到十二天,降谷零逐渐失去了耐心。全方位监视白井凉奈需要长时间、全身心地投入,但要是让公安的同事一起监视,却没有名正言顺的理由。他刚刚获得代号,按照第一世的时间线,正是积极往上爬的时候。如果现在就把大把时间浪费在她身上,很可能会顾此失彼。但若暂时不管她,谁知道她又会在什么关键时刻跳出来,打乱他们所有计划。 白井凉奈走着走着,突然停下了脚步。降谷零立刻闪身躲到柱子后面,好险好险,他刚刚在走神想后面的安排,她就来个出其不意,要不是他反应迅速,就要被她发现了。 白井凉奈看了看右脚底,又看了看左脚底,似乎在观察自己有没有踩到脏东西。但是降谷零认为绝对不是这样子的,她穿着高跟鞋,鞋跟底部有细细的一圈镜面包边,他在潜入白井凉奈家里时观察过那双鞋子,所以她竟然能想到用鞋跟进行反侦查?不愧是让他跌了叁次跟头的百利甜酒,即使是没有摸过枪的这个世界的她,也不能掉以轻心。他心中对她的警惕再次提高了一分。 不行,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如果她发现了自己安装的窃听器,顺藤摸瓜揪出了他,他该如何向组织解释?降谷零趁着天黑,来到自己新布置的一处安全屋,开始准备各种装置。 4.诸伏景光 从第叁次死亡的剧痛中清醒过来时,诸伏景光发现自己再次回到了过去——这一次,是刚刚获得代号的时候。 他在组织里隐晦地打听了一下,发现并不存在科尼亚克白兰地这个人。也就是说,这一世和上一世有着较大的区别。 他上网搜了一下,发现伊藤美织的丈夫和女儿在女儿五岁时出了交通事故死亡,四年后,伊藤美织的住宅起了大火,伊藤美织受伤静养,不怎么在社会上抛头露面了。 但他知道不是这样的,上一世,代号香槟的伊藤美织在那场火灾中被白兰地杀死。此事在组织传得人尽皆知,一来因为香槟曾背着丈夫科尼亚克和白兰地偷情,二来因为白兰地借着香槟往上爬后成功靠着能力崭露头角,最终成为英国方面组织的一把手,叁来因为白兰地心狠手辣,借了香槟的势后就和香槟反目成仇,直接利用火灾除掉对方,没有留下任何把柄,逼得科尼亚克带着女儿远走日本。 顺带一提,那个女儿就是代号百利甜酒的白井凉奈。上一世,她在琴酒死后带着组织绝地反扑,突围各国情报机构的包围圈,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给他们造成了很大麻烦。 这么说来,这一世,科尼亚克应当是像第二世那样,早早隐藏了实力,没有成为核心成员。并且,比第二世更顺利的是,他在白井凉奈五岁时与MI6对接后,带着白井凉奈假死成功,脱离妻子和组织的掌控。 诸伏景光回忆起第二世,他在组织遇到百利甜酒,她自称MI6卧底,并用父亲在她五岁那年假死变真死之事取信于他。他后来特地查过MI6的卷宗,发现确有此事——北村阳太的脱离计划被妻子发现,被组织处决后,只留下年幼的女儿在那个黑暗的环境中独自长大。而这个声称继承父亲遗志,不屈组织淫威的女儿,也成功以这个理由卧底进MI6,并在各国情报机构联合收网组织时大搞破坏,显露出她继承自母亲一方的黑暗底色。 想到这里,就不得不提诸伏景光的第一世了。 那个世界,组织中也不存在科尼亚克白兰地此人,而白井凉奈伪装成普通人,和他在东京街头相识。想必这一世应当和第一世一样,科尼亚克和女儿成功假死。若第一世他早早知道白井凉奈是组织成员,或许查出的明面信息也会是这一场交通事故。 确定了大致方向后,诸伏景光开始回忆第一世各种他不曾特别注意的细节,最后猛然想起白井凉奈曾经从东京大学提前毕业到美国深造。那么,或许这一世她也毕业于东京大学? 诸伏景光决定赌一把。 这时,他有些遗憾自己不像零那样优秀,有个可靠的下属在公安。如果没有一点关系,跨部门调档案就要走正式的审批流程,但他并没有可靠的理由证明白井凉奈参与了任何犯罪活动,需要被调查。 5.会师 诸伏景光潜入东京大学,成功从提前毕业的学生档案中翻出了白井凉奈的资料,查到她供职的公司,并在她公司旁边顺利蹲点,尾随白井凉奈回到了她暂居的出租屋。 这一世她似乎过得不太好,诸伏景光在出租屋旁边转了几圈,观察着附近的环境,回想自己在档案上看到的信息。 她的父亲竟然提前去世了,还是因为酒精中毒这个原因……但是第一世的时候,她明明和他提过,白井苍介已经戒酒成功了。 难道是她谋害了自己的父亲?不,她没有理由这么做。虽然白井苍介不是个好父亲,但至少比她做个孤儿强。 白井凉奈将窗帘拉了起来,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了。诸伏景光记下出租屋的地址,便驱车前往白井凉奈曾经待过的福利院调查。 调查出来的消息显示白井凉奈一切正常,只是个普通人。但诸伏景光相信这只是她的伪装,他决定明天潜入白井凉奈的屋子,装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意。 第二天,诸伏景光在出租屋里装小玩意时发现了几个窃听器,他震惊不已,只能想到一个结果——白井凉奈正处于组织的考察期,被组织监视着一举一动。那是不是说明,他曾经或正暴露在这样的环境下?但是如果有人窃听了他,他不可能没有发现。 思及此处,诸伏景光准备把窃听器用布包起来,带出去,然后掐着白井凉奈在家的时间弄坏,栽赃到白井凉奈头上。但首先,要把出租屋伪装成进了小偷,于是他故意发出翻箱倒柜的声音,然后拿走了一些贵重物品。这样,就可以解释成因为发现家里进了小偷,所以开始搜查,发现了窃听器,再对窃听器进行破坏。 诸伏景光从白井凉奈家里离开,然后埋伏在出租屋附近等着白井凉奈回来。 几个小时后,他发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在出租屋附近。他心有疑虑,怀疑是组织的人在实时监听白井凉奈的家,发现不对,便派人来查看。于是他跟了上去,但那个身影十分矫健,在狭小的巷子里不断穿梭,很快甩掉了他。 该死,跟丢了!诸伏景光十分懊恼,难道是组织里的高手?他的跟踪能力经历叁个世界的磨炼,不可能会跟丢一个普通的组织成员。 脑内电光一闪,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于是步履匆匆,试图回到出租屋附近拦截对方的同伙。突然,背后伸出一只手,捂住他的嘴。他下意识肘击反抗,但对方动作更快,他们迅速交手了几个回合,他就被反剪按在了墙上。 对方用绳子绑住他,伸手摘下他的兜帽,动作之间,对方的金色碎发从帽子下掉了出来。傍晚的阳光微弱,但他仍看清了对方的肤色,下一秒,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你是谁?为什么要跟踪我?” 诸伏景光仍被捂着嘴,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于是对方凑了过来,掰过他的脸—— “——Hiro??” 6.正义不仅应得到实现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花了半个小时就搞清楚了现在的状况。他们都死过叁次,又都重生到这个世界。之前他们各自经历的叁个世界并不重合,但都因白井凉奈而行动受阻。而白井凉奈的伪装变来变去,因此他们一来这个世界,都不约而同地开始调查白井凉奈。 “所以出租屋里的那几个窃听器是你放的?”诸伏景光抓住重点,询问降谷零。 降谷零一愣,略有些不安地点点头。他以为Hiro会就此事谴责自己,但对方却陷入思索。 “糟糕,”诸伏景光拿出那几个被布包着的窃听器,展开给降谷零看,“我今天潜入装窃听器时,发现了你安的窃听器,以为是组织在监听她,就故意伪装成小偷潜入的痕迹,准备帮她处理掉。但如果是你装的话,她就没有怀疑对象了,我是不是打草惊蛇了?” “原来是你!”降谷零猛地一拍诸伏景光的肩膀,“我说我怎么就离开了两天,监听器就被发现了,我还以为是白井凉奈私底下联系了组织成员,伪装成小偷帮她处理掉,好让自己不被暴露,所以匆匆赶回来,想看看针孔摄像机有没有把对方拍下来。” “你还安了针孔摄像机?”诸伏景光这会儿有些惊讶了,“你偷拍她?” “那是为了监视!”降谷零也知道自己手段已经算是非常不光彩了,耳根有些红,极力辩解,“我没有偷看她换衣服,我只想早点找到她的犯罪证据。” 然后降谷零突然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他点了点耳朵里插着的耳机,“白井凉奈准备下班了,她回来大概需要一个半小时,你可以在这段时间里把屋子恢复原样吗?” 诸伏景光点点头,和降谷零分别时突然问他:“你把针孔摄像机安哪儿了?” 降谷零正皱眉听着耳机里的内容,闻言下意识回答道:“在她书桌周围,保证她用电脑时可以看到屏幕。” 诸伏景光潜入出租屋时特意留心了下书桌附近,没有发现明显的痕迹。应该不会被她发现,他想了想,连自己知道大致方位都没有找到,不愧是零装的小玩意。 不过,白井凉奈的书桌正对着床哎…… 离开白井凉奈出租屋后,两人来到降谷零的安全屋里。降谷零向诸伏景光说明了自己的计划——绑架白井凉奈,严刑拷打,拿到犯罪证据后让公安把她关起来。 诸伏景光目瞪口呆,“这是不是太程序不正义了?” 降谷零双手按在诸伏景光肩上,近距离直视对方的双眼,诸伏景光的蓝眼仍残留着柔软,叁次死亡的经历似乎并没有改变他的温柔本性,而自己,却已经在黑暗中挣扎已久,彻底洗不掉沾染上的阴影了。 “Hiro,我知道你不支持我。”他说,“但是想想看,就算我们有两个人,一边与组织周旋、一边监视白井凉奈,并要小心翼翼确保不被她或者组织发现,短时间咬咬牙就坚持过去了,时间一长,她总不露出马脚,我们开始疲倦、懈怠,就会被反杀。我经历的上一个世界,她和你我很早就认识了,甚至一起考入警校,但仍然被证明是百利甜酒,直到我死,”降谷零顿了一下,“都没有悔悟,义无反顾地投身组织,背叛正义。这样的人,如此危险,也不值得我们为她坚持程序正义。” 诸伏景光惊得说不出话,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考入过警校?” “是的,就比我们晚一年,你相信吗?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监视了她好久,尝试相信她,发现真相的那一刻,你能理解我的感受吗?”降谷零重重锤了一下桌子,砰的一声巨响,吓了诸伏景光一大跳,他开始激动起来,“我真的不敢相信,我不能理解——” “零,这不是你的错,”诸伏景光赶快按住他的手,不让他再伤害自己,“我相信你,我能理解。我也……曾经以为她是普通人。” 降谷零眼睛有点红了,“你也被她骗过,是吧?”见诸伏景光犹豫地点点头,他开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我就知道,她是个善于伪装和撒谎的骗子,本性邪恶,死不悔改。我这两天已经着手准备了一个新的安全屋,准备把她抓起来关在那里审问。你可以当做不知道,事后追责也不会牵涉到你。” “不,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做这些事?”诸伏景光立刻拒绝了,“我和你一起,既然她如此危险,我们互相照应,也不容易出差错。” “没关系的,Hiro。”降谷零神色柔软下来,“你不用觉得不和我一起就很愧疚,我自己可以的——你不用脏了手。” “你觉得你在保护我?”诸伏景光笑了,“因为我在第一个世界身份暴露自杀了?但是后两个世界,我也在保护你。” 降谷零愣了愣,刚想说些什么,突然噤声。他按住耳机,聚精会神地听了一会儿,然后冷冷笑了。“白井凉奈露出马脚了,她和人打电话,说觉得有人在跟踪她,对方答应她会早晚查看她的定位。”他掏出手机,开始查看消息,“我们这几天先不要跟踪她了,万一被反侦查到就不好了。正好,我可以抽空去组织里做个小任务,等做完任务,我们先汇总一下情报,然后再找个时机,一举把她抓起来。” “好。”诸伏景光看向降谷零,两人达成一致。 7.而且要以人们看得见的方式加以实现 赤井秀一回到安全屋,摘下伪装用的黑框眼镜和帽子,放下盘起来的长发,开始监听白井凉奈。 街头短暂的一次接触,他确定了这一世白井凉奈没有摸过枪,也没受过什么专业训练,她的反侦查技术蹩脚到有些可爱,在他眼中简直无所遁形。 他点燃一根烟,一边听着耳机里传来的动静,一边思考之后的安排。 他已经和宫野明美坦白了身份,并与赤井玛丽一起制定了一份针对宫野姐妹的假死计划,唯一需要操心的就是宫野志保的思想工作——在经历了白井凉奈的教训后,他意识到要改造一个组织二代,是非常困难且艰巨的工程。千万不能让宫野志保成为第二个埋藏在他们之中的炸弹。难道只有让她目睹姐姐的死亡才能从根源断绝这个问题?但是分批假死又容易弄巧成拙,一旦出了纰漏,就会变得非常麻烦。经验是,简单粗暴的方法有时候特别管用。 那就等到脱离成功,再做思想教育?严密的监视和管控他已经非常熟悉了,只要不在组织覆灭前掉以轻心,相信对方的觉悟就可以了。 思及此处,他又回忆起白井凉奈了,恰逢白井凉奈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他眯起眼睛,开始全神贯注地倾听。 “——可能是我多心了,但我最近总感觉有人在跟踪我。” 哦?赤井秀一夹烟的手顿住了,直觉还挺准的吗?但他今天才第一天开始跟踪,她为什么又说最近呢? “已经十多天了,我感觉很不好。” 是组织的人在跟踪她吗?他陷入思索,她这一世最有可能是伪装成普通人的黑客,为什么组织要跟踪她呢?难道她还在考察期吗?难道,这个时间点,她才刚刚开始接触组织吗? 他想起第二世,他在美国认识的白井凉奈,然后两人在日本重逢,谈起了恋爱。想到这里,他眯起了眼,如果她是在那段时间才加入的组织,他且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话? 不过,这一世北村阳太死得早,有可能白井凉奈接触组织的时间也变了。 让对方早晚查看她的定位?白井凉奈又说话了。监听器放在包里,所以他只能隐隐约约知道和她打电话的是个女人。会是组织里的谁呢?对方会来帮她反侦查吗?这是暗号吗? 想了一会儿,赤井秀一在心中迅速做了决断。不如继续跟踪白井凉奈,要是有人也在跟踪她,就把那人顺势揪出来,要是那个女人来反侦查,正好把对方抓起来拷问。 8.张三和李四联手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接头后的第一天,降谷零离开东京去做任务,第叁天,诸伏景光也去做任务了。等两个人都空下来,已经到了第八天,他们开始对情报,很快梳理好白井凉奈七个世界的时间线,确定了拷问的方向。 第九天,他们提前踩好点,演练了一遍抓捕行动。虽然诸伏景光觉得没有必要演练,这个世界的白井凉奈一看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但降谷零坚持以最高警惕对待白井凉奈,甚至给这次绑架——没错,诸伏景光认为这次行动的实质就是绑架——取了个名字。 好像一遇到白井凉奈的事,零就会变得特别激动。诸伏景光用余光打量着降谷零,对方正在检查墙角柱子上的锁链有没有焊严实。 说到柱子,这次行动最夸张的地方出现了,降谷零给白井凉奈准备了一个房间,里面摆着一张床和一把椅子,房间甚至还带有单独卫浴。难道他觉得白井凉奈会一直不交代,然后在这个安全屋里被长久地关下去吗?诸伏景光感到很迷惑,他严重怀疑这个世界的白井凉奈根本撑不过一轮拷问,毕竟,再怎么严防死守,她最多就是个超级黑客啊。又不是所有技术人员都受过各方面专业训练的。 想到这里,他不禁感到有些惆怅。交流情报时,他一直没好意思告诉零,第一世白井凉奈是他的女朋友。他到死之前,才知道白井凉奈的真实身份,还是因为她主动给他打电话,让他快逃,说他的卧底身份暴露了。 那时,他们已经分手了好几年——他从警校毕业,接到卧底的任务,辗转反侧了几天,决定和她提分手,用她去美国深造,异地恋感情淡退的理由。但天知道他一直在想她,把她的手机号码存在通讯录第一条,备注为AA,还悄悄注册了一个小号,关注她在ins上发的各种动态。 接到电话时,他还以为自己幻听了,为什么是她?她怎么知道这个号码? “诸伏景光,”她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组织已经发现你的真实身份,赶快逃吧。” “什么组织?”他习惯性装傻,却隐隐知道自己已经来到真相之门前,马上就要发现血淋淋的现实,“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不是公安卧底吗?”她的声音变得不耐烦起来,“琴酒已经上报组织,处决你的人估计在路上了。我来提醒你,已经仁至义尽。话不多说,我挂了,你好自为之。” “等等!”诸伏景光心漏了一拍,他知道,再不多说些什么,他就再也联系不上她了。她打来的电话是加密的,他追查不到她的地址或者号码,“你也是……组织成员吗?” 该死,他并不想问她这个。他只想再听听她的声音,和她说说话,问问她近况——或许是最后一次。 “代号百利甜酒,活下来抓我吧,前男友。”她语气玩味,最后叁个字一字一顿,然后啪地一下把电话挂断了。 诸伏景光只楞了几秒,就抓起车钥匙往楼下冲去。他的车在出停车场的时候和一辆雪佛兰擦肩而过。几秒后,雪佛兰原地一百八十度大转向,开始追他。 9.该判什么罪? 下班回家时,白井凉奈的右眼皮又开始狂跳。今天是怎么了?她揉着眼角,心中升腾起不祥的预感。今天加班,本想让同事送她,但对方要陪女朋友过生日,话说到这个份上,她只好说算了,毕竟人家已经送了她几天,已经很麻烦对方了。 所以,她真的该去找个男朋友了吗? 她走在小巷里,假装给闺蜜打电话,一边留神关注地上的影子。 要不是她手机快没电了,她真的能把这桩电话拨出去……她突然有些后悔,不该停止和闺蜜报平安,就算对方嫌她烦,友谊慢慢被消耗,也好过她出事丢了小命啊。 不会就这么不巧,跟踪她的变态挑在今天下手吧?早知道,她说什么也要抓个人陪她回家啊。 白井凉奈神经绷到最紧,手心全是冷汗。她一只手放在手机一键报警的快捷键上,一只手藏进口袋里,将钥匙柄握在手心里,留出前面锋利的钥匙杆,夹在中指和无名指的指缝间。 她走过转角,异变突起,一只手抓着她的肩膀把她往墙上摔去,另一只手拿着手帕捂上她的嘴,她立刻屏住呼吸,按下一键报警。 下一秒,手机摔在地上,她艰难转身,拿钥匙往对方眼睛里戳去,感到手臂脱臼般地疼痛。 但横空出来第叁只手,抓住她的手腕,力气之大,让她不得动弹。 不会吧,竟然有两个人?她心中一惊,然后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松了呼吸,迷药顺着空气进入她的鼻腔,她感到一瞬的眩晕,然后狠狠咬了一下舌头。 她试图去踩对方的脚,却被控制住膝盖。完了,这下连踹裆也行不通了。她还想挣扎,却感觉视线开始模糊。有人迅速拷住她的双手,并从地上捡起什么东西。 “她一键报警了。”诸伏景光捡起摔在地上的手机,用针孔摄像机某一天偷拍到的密码解锁,端详了会儿,眉头深深皱起。 降谷零半搂着已经昏迷过去的白井凉奈,闻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玩意。 “我带了信号干扰器,但不确定这个距离有没有用。先去车上,我进内网看看有没有留案成功。” “还有那个可以查看定位的app,你可以黑进去吗?” “当然可以,我可是情报人员。”降谷零露出个微笑,示意诸伏景光接过白井凉奈,然后掰开她的掌心,拿出那串钥匙。 “我就说对付她需要一万个小心吧?”他朝诸伏景光晃了晃钥匙,“不然我眼睛就要被她戳瞎了。” 诸伏景光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零是在通过证明白井凉奈能力很强,来证明他对她的警惕不是无根之木吗? 良心让他没办法附和降谷零,但要说白井凉奈很容易对付?他转头看向白井凉奈的脸,她眉头皱着,脸上还残留着惊恐和害怕。作为一个普通人,她已经做到最好了,要不是她遇到了他们,她可能就逃脱成功了,或者至少,报警成功了。想到这里,他的良心又开始抽痛了。 诸伏景光扶着白井凉奈回到车上,开始搜她的身。重点是观察衣服上是否粘着窃听器或者追踪定位器。降谷零则在后备箱搜查白井凉奈的包。 十分钟后,降谷零带着几个捏碎了的窃听器和追踪器回到车上,神色凝重。 “我没想到她还真的自己给自己安了窃听器。”他皱起眉头,“如果报警没有成功,说明信号干扰器有用,那么我们刚刚的对话就没有被窃听器录下。但如果报警成功了……” 诸伏景光也意识到其中危险,他突然明白,降谷零如此警惕白井凉奈不是没有道理的。“没关系,”他故作轻松地对降谷零说道,“我们先回去看看信号干扰器有没有起作用吧。” 10.不要骗我,我会相信 白井凉奈是被冷水泼醒的。 她被蒙上了眼,视野一片漆黑。她试图感知了一下身体各部位,然后发现自己应该坐在一把椅子上,双手被反绑在椅背后,双脚也被绑住,牢牢并拢在一起。 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白井凉奈,你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他在说什么?白井凉奈感到一丝迷惑,努力回想自己做过什么坏事,需要被这样抓起来。这是电影里的刑讯吗?原来不是变态把她抓起来想要这个那个呀。 “是我不小心犯了什么罪吗……”她想了半天,没有想出什么所以然,弱弱地问对方。 “哗啦——”又是一盆冷水迎面浇上。 “你自己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那人冷笑,“再不说实话,下次就是巴掌了。” 白井凉奈开始恐惧,这真的是刑讯吗?不是什么新式的bdsm?她应该回答知道还是不知道? 她感觉有些冷,虽然是夏天,但半湿不湿的衣服和头发却让她感到一丝凉意。大脑在飞速运转,却想不出个所以然。 对方显然失去了耐心,“我数到五,你再不说,我就开始下一步了。” “一” 别急,冷静。 “二” 冷静下来,白井凉奈。 “叁” 对方觉得她有东西需要“交代”,当她表露自己不知道的意思时,对方明显生气起来。 “四” 所以对方希望听到“知道”的答案,但她说了知道后又该说什么呢? “五” 她听到空气划破的声音,连忙大喊:“我交代!” 风声停在她耳边,掌心已经贴在她的脸庞上,却猛然收住了力道,指根的茧擦过她的脸颊,拿了开来,她吓得心脏狂跳。 “说吧,你犯了什么罪?” 好的,又多了一条信息,真的是犯罪。难道对方是警察?还是什么特务部门?日本公安?难道现在严刑逼供还没有被废除? “我不是间谍,我虽然在国外出生,但我有记忆以来都是日本人!我很爱国的,绝不会背叛国家!我没有入外籍,也没这个想法,不认识什么朝鲜人、也没有参加过违法的学生组织——” “闭嘴,没有问你这个。”对方揪住她的头发,狠狠往下一拉,“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才不关心这些。你什么时候加入的组织?都做了哪些事?” 糟糕,对方好像不是白道的,她竟然惹上了黑道……白井凉奈嘴里开始阵阵发苦。是什么时候?难道是她大学期间做田野调查时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被误会了?组织是什么?指的是黑手党吗?山口组这种? 对方凑近了她的脸,吐气喷在她的皮肤上,让她打了个哆嗦,“既然都说开了,我也就不瞒着你了。你的组织得罪了我们,所以你现在好好把组织的事情交代出来还能少吃点苦头,你应该知道我们有很多手段吧?” 救命,她真的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加入了这个“组织”,还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但现在对方显然认定她做过,并且正在气头上。如果她乖顺地让对方任打任骂,等对方情绪过去了,再点出对方抓错人的事实,是否可行呢? 半小时后,等白井凉奈被抓着头发往水里按时,她已经不记得自己的谋划了,而是大喊大叫着剧烈挣扎,“我真的不知道,你抓错人了——咕噜噜,咕噜噜——” “差不多够了,”诸伏景光在旁边盯着,然后拦下降谷零,阻止他再一次把白井凉奈的头按进盛满水的浴缸里,“她已经知道不说实话会遭受什么严刑拷打了,你该让她单独待一会儿,冷静下来想一想。” 降谷零松开手,他并不觉得这样就够了,但见发小神色严肃,他决定稍微收敛一下自己——至少在对方面前。于是他重新把白井凉奈绑回椅子上,和诸伏景光回到客厅里。 “关她一天也好,”他喃喃自语,好像是说给诸伏景光听,又好像是在说服自己,“普通人的话,那样也差不多到极限了。” 但白井凉奈是普通人吗?降谷零并不这么认为。他想起上一世,白井凉奈被他发现了卧底身份,他也是这样拷问她的。他剥夺她的睡眠,罚站她,甚至用鞭子抽她,但她死不承认,绝不悔改,直到证据明晃晃摆在她眼前,她才终于服软。 他还记得她犹如斗兽般的眼神,倔强地盯着他,用沙哑的声音骂他,问他是不是就想折磨她,说他知法犯法,是个虐待狂、控制狂。 “凉奈,”他感到非常不可思议,“但凡你承认自己是百利甜酒,我都不会这样对你。” “你既然拿到了证据,为什么还要我亲口承认呢?你就是想听我向你认错,满足你奇怪的性癖,好继续控制我、塑造我,把我打造成你想要的样子。” 他像是被火烫到,鞭子啪的一声掉在地上,“你说什么?” “我有说错吗?你从遇到我起,就对我灌输你的各种思想,说什么国家需要我、要坚持正义云云。你还喜欢我在床上乖巧、柔顺、听你的话、不反抗。你对我如何粗暴我都要全盘受着,摆出一副依赖你、需要你、离不开你的样子。现在你对我动用私刑,你的公安同事知道吗?你的警校同学知道吗?” 降谷零感到一阵眩晕,原来她是这样看他的……她十叁岁时父亲因酒精中毒去世,进入福利院,和他相识相知,青梅竹马长大。他重生回来后,密切关注她的一举一动,因一个意外与她有了肌肤之亲,见她不抗拒,就把这段关系顺理成章地维持下去。原来她是不愿意的,难道是他在强迫她吗? 他感到呼吸不过来,而她还在那里说着,嘴一张一合,就吐出毒蛇的汁液:“你有你的选择,我尊重你,从来不在你面前反驳你的那套理论。我有我的选择,你尊重过我吗?” “你的选择……就是加入组织,罔顾人命?” “是啊。”她盯着他的眼睛,势要打碎他对她的一切幻想。 “那你为什么要考入警校……” “因为你啊!” “你发了誓……” “发誓?只有你这种人会看重誓言。”她满不在乎地说道。 “那你为什么要如此忠诚于组织?” “因为这是我的选择。” “是因为我一直在劝你向善吗?你不想听我的,所以……” 她露出了奇怪的笑容,“是啊,我不想成为你的洋娃娃,于是加入了他们,是你把我推到了另一边哦。” 降谷零踉跄了一下,就在那瞬间,她猛地撞了上来,把他撞倒在地上。他还在眩晕中,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她摸去了钥匙,解开了手铐。 瞬间,形势逆转,他成了被拷在床上的那个人。 “你也太好骗了吧,降谷零。”她解开他的皮带,脱下他的长裤,扒掉他的内裤。然后解开他的衬衫,换在自己身上,也不在乎没有处理过的鞭痕染红了衣服,“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这么相信我?我在你眼皮子底下卧底这么多年,还没有吸取教训?”见他呼吸急促,愤怒地瞪着她,她满意地笑了,捡起地上的鞭子,用手柄拍了拍他的脸。 “你关了我五天,对我严刑拷打,理应我也关你五天,好好回报一下你。但是我宽容大度,决定放过你,你的衣服我处理掉了,作为这五天的一点小代价。你就这样好好反省一下吧,以人类最原始的状态。你应该没有告诉你的公安同事这里的位置吧?你说你失踪了,他们能找得到你吗?还是要我联系Hiro,你去和他好好解释发生了什么?” “不许你联系他!”降谷零怒吼。 “你不想让他看到你这幅狼狈的样子?还是不想和他解释我们之间的事?”白井凉奈翻开他的手机,开始查看各种消息,“随便你,在这里自生自灭好了,我是不会管你的。顺带一提,虽然我不介意骗你,但也不想让你误解我,觉得我是个会屈服于男人,或者因为男人做出什么愚蠢决定的恋爱脑。”她看完他的手机,然后蹲在他面前,再次用鞭子的手柄拍着他的脸蛋。 “我很早就加入组织了,你还记得吗?我和你说过,我父亲总是不管我,我被欺负了他也让我自己解决。于是我就想,要是当年我跟着母亲就好了,为什么父亲要带走我呢?他死后,我发现他是个超级黑客,却一直不好好利用自己的才能,让我跟着他过苦日子。于是我开始自学黑客技术,调查我的母亲,然后加入了组织,那时你还没有那些天真的想法,什么要为国家贡献自己的一切啦、要做警察啦。不知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不停叨叨这些东西,不过不要紧,我挺喜欢之后的你。”白井凉奈舔了舔干燥起皮的嘴唇,眼神亮亮的,“和你上床是因为我喜欢你,愿意配合是因为你技术好,我也过瘾。懂了吗?” 降谷零闭上眼,他不想再被她羞辱了。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只想让她认错,希望她可以迷途知返。只要她屈服,说自己错了,他愿意替她作伪证,或者申请线人计划——只要她与组织划清界限,他可以背弃自己在警徽下发的誓言,他愿意用一辈子监督她,让她不要再行差踏错,也不愧对自己的职责。 话又说回来,他为什么会有这种天真愚蠢的想法?他重生回来,看到年少单纯的她出现在他身边,以为他可以引领她走向善途,却没想到她已早早堕入黑暗。不,应该说她的本性就是邪恶的、黑暗的,不是环境可以影响的。上一世,她被赤井家收养,加入MI6,仍旧背叛了正义,加入组织,成为双面间谍,游走在灰色地带。他怎么会自大地认为,仅靠他一个人的力量,就能改变她的本性?赤井一家都没做到的事,他就可以做到了吗? 白井凉奈黑进他的电脑和手机,收集完消息,就离开了,留下降谷零一人光溜溜地坐在地板上,双手反铐在床柱上。安全屋里满地狼藉,有血迹、有水渍、有她鳄鱼的眼泪。这一世的结局和上一世多么相似啊,他开始自嘲,怎么会如此大意,放松了警惕,被她反杀?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他该怎么逃出去?她肯定了解了他们最新的抓捕计划,是去组织那里通风报信吗?这时,他看到了白井凉奈走前被她踢到他脚边的手机。 纠结了许久,他拨通了伊达航的号码——用脚。 记忆回笼,降谷零神色凌厉起来。这一世和上一世的唯一区别,在于白井凉奈十叁岁时去的是哪个福利院。如果她去的是他所在的那个福利院,一切就会像上一世那样发展。所以这一世的白井凉奈,仍很危险。她可能没在警校学过格斗射击,但或许在组织受过其他反审问、反侦查的专业训练。从她在自己的包里放定位器和窃听器来看,她非常狡猾、谨慎。幸好当时信号干扰器起了作用,不然他们就提前暴露了。也幸好他连夜赶回白井凉奈的出租屋,把那里装的监控设备都拆掉了。 想到这里,他隐晦地打量了一下正在厨房做饭的发小。白井凉奈惯来死鸭子嘴硬,又满嘴谎言、喜欢捉弄人心、玩弄感情,但Hiro不知道,他也不想在发小面前展露自己黑暗残酷的一面。等Hiro出任务吧,他把玩着钥匙,漫不经心地想着,他不会再对白井凉奈手下留情,她能在他手下挺过五天他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11.劝妓女从良 赤井秀一又跟踪了白井凉奈叁天。没有其他人在跟踪她,他做了如下判断,也没有人在帮助她反侦查。经历了叁个世界,赤井秀一对自己的专业水平还是很有自信的,能做到不被他发现,全世界都屈指可数。 想到这里,他深深吸了一口烟。 第一世的白井凉奈,不就反侦查到了他吗? 那时他已经假死为冲矢昴,查出了朗姆的真实身份,各国情报机构也开始加强合作,派驻人员来到日本,建立了一个对组织的行动总部。 就是在总部,他发现了作为MI6特工活动的白井凉奈。 在苏格兰身份暴露后不久,白井凉奈便销声匿迹,他以为她掺和进了苏格兰的事,被组织处理掉了,没想到她摇身一变,卧底进了MI6。 她似乎来到日本大半年了,但因为如今联合活动日益频繁,才被他发现。 于是赤井秀一反馈给了MI6,和总部的核心指挥组制定了诱饵计划——他们透漏假消息给白井凉奈,然后利用她收网组织。 第一次诱饵计划不算太成功,但也没失败。白井凉奈似乎有意识地过滤掉一部分消息,只选择其中一部分报告给组织。因此他们没有成功引诱琴酒前往埋伏点,但所幸组织没有怀疑白井凉奈,白井凉奈也没有起疑。 ——只是看上去。 那天轮到赤井秀一监视白井凉奈,她和大学同学约了逛街,在商场里买了许多衣服。 她前往试衣间试衣服,赤井秀一远远地盯着,他确定她没有出来,刚一转身,就被白井凉奈用电击枪和迷药放倒了。 他在陌生的车上醒来时,发现白井凉奈跪压在自己身上,正在摩挲他的脖子。 下一秒,他的人皮面具被她揭了起来。 “诸星大。”她盯着他,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用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种咏叹调般的声音慢慢念着他的名字,“不,应该叫你赤井秀一吧?我就想,我那么小心,怎么会暴露呢?原来是你啊。” 他双手双脚被反绑在身后,肌肉里被注射了松弛剂,一动不能动。 她用手指摸着他的变声项链,一路下滑到他的胸膛,捏了捏他的胸肌,又拍了拍。 “幸好我给你注射了肌肉松弛剂,对于你,我可是拿出了最高警惕哦。” 赤井秀一没有说话。 “不要这么紧张,我不是琴酒,不喜欢随便杀人。我喜欢——集邮。”她坐回驾驶座,拿出手机开始发消息,嘴角带笑,余光扫到他,还冲他眨了眨眼,意味深长,魅惑又挑逗。 血液涌上大脑,赤井秀一知道她在暗示什么,他们心知肚明。他感到愤怒,是因为她胆大包天,想要把他囚禁起来吗?还是因为他竟然有那么一刻感到心跳加速,口干舌燥? “所以,noc是基尔,赤井没死,工藤可疑。”她把信息框展示给他看,他瞳孔微缩,大脑开始飞速转动。 “发出去,你就再也回不了头了。”他被抓后第一次说话,声音沙哑,艰难劝她。 她笑着看他,然后当着他的面,按下发送键,“叮”的一声,发送成功。 “我为什么要回头?”她冲他展示了一下手机,然后放进包里,犹如恶魔的低语。 如果可以,他真想把这个女人关起来,用鞭子狠狠抽上一顿,让她哭着承认自己错了,再也不敢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嚣张地挑战他的底线。 但现在他是她的囚犯,困在副驾驶座上不能动弹。他只好继续用言语怀柔她,“一切还来得及,你赶快通知基尔,然后让总部转移工藤。你加入MI6前在组织里没做过什么任务,手还干净,你泄露给组织的消息也不关键,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可以作为污点证人,申请到不错的待遇。” “你怎么知道我泄露给组织的消息不关键?你怎么知道我没杀过人?”她将车开了出去,一脚油门踩到底,“或许你还记得苏格兰,他的卧底身份就是我发现的。可惜了,我本来想从琴酒那里把他要过去,但是琴酒拒绝了我,还威胁要杀我,要不是我跑得快,先一步溜回英国,他不知道又要发什么疯。” 为什么……赤井秀一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苏格兰……是我杀的。你不用为他的死负责。” “你很坚持要劝我上岸啊,这是劝妓女从良的变体吗?” “组织值得你如此忠心耿耿?”见她话语里似乎有软化的痕迹,赤井秀一决定再添把火,“白兰地借你母亲上位,又杀了你的母亲,这样的组织,值得你留下?” 白井凉奈看了他一眼,“那我来告诉你谣言的真相吧,白兰地并没有过河拆桥,是他救了我。那天起火是意外,我睡在别墅里,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困住了。我打电话给父亲,他说他赶回来要很久,让我想办法自救。我又打电话给母亲,她告诉我家里有条暗道,让我从那里逃出去,但我没办法把暗门拉开。过了很久,我以为我要死在那了,但白兰地和母亲从暗道里出来。母亲让白兰地先带我离开,说自己要去书房拿一样东西,白兰地试图阻止她,但她很坚定。最后她回来晚了,只有我和白兰地活下来了。哦,还有父亲,”她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我想他应该不会不知道家里还有这么一条暗道吧?但他可能忙着联系MI6,想要趁乱逃离,所以给忘了呢。” 赤井秀一久久不语,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么看来,用科尼亚克来劝她也是不可能的了。 “为什么大家会认为是白兰地过河拆桥?因为习惯把人往坏里想。而且白兰地为了保护我,也没有把暗道的存在说出去。说到这里,其实你应该已经知道父亲很早就联系过MI6想要脱离组织了吧?母亲死后,他仍旧不放弃,但被我阻止了。他知道那么多,组织怎么可能把他放走?他联系MI6一直没被发现,还不是因为有我母亲和白兰地。不过话说回来,我还要感谢他呢,不然我也没有借口卧底进MI6,你说是不是?” 突然,一辆车从侧边撞了过来,白井凉奈猛打方向盘,一个180度大漂移,险险避开。这时,赤井秀一发现她还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 “你的同事来救你了。”她冷笑一声,试图甩掉后面追来的车,但很快就被逼到了死胡同,整辆车都侧翻过去,于是她从他身上爬过去,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跳下了车。临走前,她拿着手枪看了他一眼,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杀他灭口。几颗子弹飞了过来,她没来得及管他,就匆匆离开。有子弹射中油箱,车很快开始着火,在爆炸前,有人打开车门,把他从里面拖了出来。 直到第一次死亡前,他没有再见过她,只听同事说起百利甜酒,谈到她有如何棘手,是和琴酒一样的头号危险人物。 手机弹出的消息打断了赤井秀一的回忆,他低头查看消息,是一个新的任务。于是他暂停了对白井凉奈的跟踪,开始专心应付组织。等他结束任务回来,重新开始听之前的录音时,发现了不对。 他安装的监听器和跟踪器被破坏了。 是白井凉奈发现了吗?他在出租屋外埋伏了一天,却没有蹲到白井凉奈。因为情况不明,他不敢贸然潜入出租屋,就转道去白井凉奈的公司打听,发现她请了长假,用的理由是,加班太累,想要好好休息一下。 为什么会请长假?他苦苦思索,潜入安全屋,没有发现任何不对的地方。她可能去了哪呢?也是去做任务了吗? 脑海内灵光一闪,他突然抓到记忆中一个微不足道的点。第二世的白井凉奈,也是伪装成普通人的黑客,她曾向他请教过格斗技术。这个世界她身边没有格斗大师,她很有可能是去了组织的训练基地,在那里进修。毕竟,她似乎对学习各种技能十分热衷。 12.拉良家下水 白井凉奈被抓起来的第叁天,仍然没有说出任何东西。 降谷零因为诸伏景光在,施展不开身手,而感到非常暴躁。但另一方面,他心中却暗暗为白井凉奈的坚持而感到一丝隐秘的欢喜。她坚持得越久、说明她越不好对付、越危险,那么他对她的警惕防备、对她的严刑拷打就越合理。 诸伏景光打开灯,白井凉奈瑟缩了一下。虽然戴着眼罩,但这是她叁天来第一次感受到光的存在。 他端着一碗流食,坐在她边上,然后一勺一勺喂进她嘴里。她叁天没吃东西,一开始甚至忘了咀嚼,大口大口地咽着食物。 “慢点吃。”他出声提醒,“这样对你胃不好。” 白井凉奈吃的动作顿了一下,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个男人的声音,是把她抓来的第二个人吗? 勺子碰到了她的牙齿,被搅拌成糊状的流食顺着她嘴角流了下来,一直滑落到下巴。诸伏景光盯着看了一会儿,然后掏出纸巾帮她擦干净。 感受到对方的动作,白井凉奈心中微微有了判断。他是来唱白脸的吧。 果不其然,他替她擦完下巴,又帮她理了理鬓角。 “他手段很多的,”他凑近她的耳边,吐气拂过她的耳垂,“早点说实话能让你少吃点苦头。” 诸伏景光刻意放轻声音,用他最温柔的语调劝她。她看上去如此柔弱可怜,像个脆弱的瓷娃娃,仿佛稍微大点声,就会碎成几片。 “是因为我父亲吗……”白井凉奈开始试探,她这几天努力搜刮自己的记忆角落,把在公司处理的各种工作、大学做的那些田野调查、中学在福利院知道的事情倒了个干净,都没有让之前那个男人满意。于是她尝试开辟新思路,从父母身上着手。 “还有你的事。”这个唱白脸的男人说道。 “还”这个字用的很微妙,说明“组织”至少和他父亲有些关系。白井凉奈心中暗喜,这个男人听上去比那个铁板一块的男人要好下手许多。 “但我父亲在我十叁岁那年就去世了,只留下一些遗物放在出租屋里……我可以带你们去把遗物拿回来,或许可以找到你们想要的信息……” “哦?你父亲还有遗物?”另一声音响起,白井凉奈汗毛倒立,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降谷零用木棍敲了敲手心,“遗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把你做过的事说出来,也不需要你父亲的遗物了。” 白井凉奈不说话了,见她沉默下来,降谷零用木棍在她肩膀上点了点,“别想耍滑头,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恐惧攫住白井凉奈的心头,白脸唱完了,要开始唱红脸了吗?她又要被打了吗?她感到那根木棍从她肩膀往下滑去,落到她的胸前,又落到她的小腹上,最后,来到她的胯侧,在那里打转。 “再不说,我要开始打你了哦。”这个恶魔般的男人状似好心地预告了一下,然后开始倒数,“五——四——叁——” 她的神经开始紧绷,她宁可他直接打她,为什么要预告呢?为什么要倒数呢?是想摧毁她的心理吗? “二——一——” 下一秒,胯侧传来剧痛,眼泪飙了出来。 13.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时间开始变得漫长,白井凉奈丧失了对日夜的判断力。她有些分不清梦与现实,清醒或睡眠。她进入一种恍惚状态,仿佛灵魂与肉体分割成两部分,一半飘在天上,一半留在地下。 计时变得非常简单,那个男人在的时候,和那个男人不在的时候。那个男人在的时候,时间是一个又一个的格子,每度过一个格子,他就会问她:“还不说实话吗?” 在下一个格子开始前,不知道什么驱使着她,犹如梦呓一般,她轻轻问他:“我可以去上洗手间吗……” 降谷零皱起眉头,他不自觉抱起了手臂,典型的防御姿势,但是他没发现。 “你之前是怎么解决的?” 她没有说话。 诸伏景光不在,降谷零感到有些烦躁,然后他抓着她的胳膊,拖着她往卫浴走去。 话说,当时为什么要准备一个独立卫浴? 他脑内闪过这样的念头,然后很快就按了下去,他把白井凉奈放到马桶上,催促她赶快解决。 她很是挣扎了一会儿,然后说她好了。 好了?降谷零挑起眉头,很快想明白其中关节,他弯腰把浴缸的塞子堵上,然后开始放水,水流哗哗地从龙头里出来,他还吹了一声口哨。 她更加坐立不安了,而降谷零盯着她,继续开始吹口哨。口哨的调子一次比一次柔和,气息一次比一次悠长。 于是她忍不住了。 见她开始释放自己,降谷零便不再看她,而是转头盯着这一浴缸的水。水龙头仍在哗哗地出水,而他慢慢放空自己,陷入沉思。 说起来,她在第二世囚禁他时,他是怎么解决生理问题的? 答案很快浮出水面,她让他自生自灭,以此羞辱他、摧毁他的心理防线。 浴缸里的水很快漫了出来,鞋子被水打湿的时候,降谷零猛然惊醒。 他拧上水龙头,然后走向白井凉奈。这时,他发现白井凉奈的脸上,有一行泪痕,从眼罩下蜿蜿蜒蜒,蔓延到下巴。 哭了?他情不自禁地用指腹拂过那道痕迹,她瑟缩了一下,整个人都开始颤抖。 装的很像那么一回事吗。他心中火起,提着她的胳膊就把她往浴缸那里拖去,她似乎感受到自己的命运,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开始尖叫,“求求你,放过我吧……” 她踩到沾着水的地砖,身子往前跌了一下,降谷零一时没有抓牢她,她就往地上摔去,脸蹭着浴缸壁滑倒在地上,眼罩因此被翻了上去。 重见光明,她却感到疼痛,习惯了黑暗的双眼一时半会还看不清东西,被刺激得留下泪水。 见她眼罩掉了,降谷零更生气了,“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装什么柔弱无辜!骗了我这么久,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他愤怒地抓着她的衣领,“你加入组织,做了那么多坏事,本性邪恶,死有余辜!” 她费力睁大眼看他,想把他的长相牢牢记在心里,“你放屁!你就是个变态!你绑架我,折磨我,用莫须有的罪名拷问我,你就是想找个理由刑讯女人,满足你奇怪的性癖!” “你再说一遍?”听到熟悉的论调从她嘴里说出,降谷零感到鲜血直涌上大脑,愤怒燃烧了他的理智,而她还在不管不顾地骂他。 “你总说我有罪,我有什么罪?你说啊!你说不出来!你想煤气灯操控我!不断重复莫须有的事让我自我怀疑,认下罪名。我告诉你,想得美!我死也不会让你如愿,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他提着她的领子把她从地上拎起来,然后把她上半身摔到浴缸里,压着她的头就往里按,“我早该杀了你,和你浪费那么多时间,你无可救药,坏到根子了!” 她不断扭动身子,但他力气很大,甚至用膝盖压着她的腰,很快她放弃了挣扎,似乎一心求死。 他揪着她的头发把她从水里拎出来,她被呛到了,一边剧烈咳嗽,一边大口呼吸。 于是他再次把她按进水里。 她像鱼一样在水里扭动着上半身,因为双手反绑在身后,她根本使不上力气,她试图翻身、试图用头去撞浴缸壁,但他怎么会给她机会呢?他在心中掐算时间,然后再次把她拎了出来。 “我恨你!”她对他怒目圆瞪,含糊不清的话语混合着咳嗽,他感到一股郁气积结在胸口,是什么?他不知道。于是他再次把她按在水里。 “零!”诸伏景光从外面闯了进来,把他和她分开,抓着她的衣服就把她从水里捞出来。“你在做什么?你差点杀了她!” “我掐着时间。”他说。 但她脸色青紫,不断咳着水,诸伏景光扶着她坐在地上,不断拍着她的后背。 他差点杀了她吗?他开始端详白井凉奈的脸,苍白,还带点青紫。她眼底湿漉漉的,是水还是眼泪? 诸伏景光把她扶到床上——这张床第一次起了用处——他把绑着她手的绳子解开,用了点力气才把她僵硬的手臂转到前面,然后他示意降谷零去拿手铐。 “不——”降谷零刚想拒绝,但诸伏景光眼神非常严厉。“去拿!”他瞪着他。 于是降谷零不情不愿地去房间拿来手铐,铐在她手上。 诸伏景光把白井凉奈在床上摆好——还给她盖了被子——然后按着他的肩膀把他推到屋外。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是他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对你不好,对她也不好。” “她是个罪犯!” “嫌疑犯!”诸伏景光狠狠瞪了他一眼,“没有证据的那种!” “那你说怎么办?”他感到一丝烦躁,“没有证据就关不进监狱,难道你要把她放了?” 诸伏景光说不出话来。 “总之,不许你再单独拷问她。”过了一会儿,对方说道。 降谷零不想同意,但对方一直盯着他,“我们说好了吗?”他问他。 “嗯……”他含糊不清地发出了点声音。 “零,”诸伏景光的声音非常认真,“我要你答应我,对着……那个发誓。” 他说的是警徽,降谷零立刻就知道了。他非常不放心他。 于是他只好说,“我发誓。” 至少,他不能违背自己的誓言。 TBC 可喜可贺!女主终于从地狱模式出来了,进入了困难模式!之后就不会这么虐啦。这里已经安排上了透子的火葬场(追不回来的那种),我保证之后透子会很痛苦很后悔很愧疚。对于一个有良心,自认为是正义的人来说,摧毁他的希望、打碎他的良心、剥夺他的梦想,让他发现自己以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不比把他投到监狱更爽吗?我的闺蜜建议我可以让透子铁窗泪,但我喜欢杀人诛心。 我一直觉得透子的本质是很传统的东亚男人(褒义的那种),他喜欢小孩、爱国、勤奋工作、而且不会做饭,那些更加当代好男人的品质(比如做饭等等)则是他后天习得的。我认为他的梦想很传统,就是努力工作(为国家奉献),然后娶妻生子。而选择这份工作也是为了给自己的妻儿一个更加好的生活环境(国家)。但这篇文里的透子显然是不可能实现这个梦想了。不知道你们发现没有,其实透子是很爱女主的(至少他很爱上一世那个还没被他发现是卧底的女主,对于这一世的女主,他们还有很长的感情线需要发展),爱有多强烈,恨就有多强烈。PTSD可能会让人退缩,但也可能让人剧烈反抗、做出攻击性行为、矫枉过正。他现在对女主所做的一切,其实就是自己对自己的矫枉过正,试图掩饰他上一世(以及上上世,之后会提到)对女主浓烈的感情(但他上一世的感情因为上上世其实已经有点怪怪的了)和曾经的手下留情。他不能相信女主是好人,因为这样支撑他的东西就碎掉了,而且他已经对女主做了那么多事,他更不能相信女主是好人,不然他该怎么自处?但是他终有一天要面对这个事实,那时就是他痛苦开始……他既然要赎罪,就不可能让自己拥有幸福,所以娶妻生子这个梦想与他肯定无缘了,而他又怎么可能再爱上别的女人呢?他和女主纠葛那么深,只有一辈子不再见到女主才可以慢慢治愈自己,或许用爱情和梦想治愈、或许用工作麻痹。但就如我前面所说,他有良心,有愧疚,自知要赎罪,所以不可能再娶妻生子。而他对女主这个好人所做的伤害已经足以让他保护国家这个梦想破碎了。就算他曾经在卧底的时候做过脏事,但是这和他直接伤害女主是不一样的,更何况他和女主还有感情纠葛。而且,他做了这种事,女主反手一个举报上去,他的工作就要不保了,那时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也没了。(当然,女主不会做这种事,女主喜欢攻心,透子一辈子都要和女主纠缠在一起了) 所以我说,我喜欢杀人诛心。(笑)不过,我愿意在后日谈里给透子一点点机会,让他稍微看得到一点点黑暗中的希望(就是说,他至少可以和女主搞到一块?),不过那也是之后的事了。 透子拿的是虐恋情深、强取豪夺剧本。所以要先虐一下女主,这样后面两个人开始妖精打架就比较刺激了嘿嘿嘿。 至于女主,女主没有良心(她的本性和纯黑女主一样,非常混乱邪恶,或者至少,混乱中立)。就算她现在是纯白的,看上去特别好欺负,还经历了那么多悲惨的事,纯纯一个普通人,但就冲她的本性冷静、思维缜密、能抓住机会、擅长玩弄人心,心性非常大佬,她肯定能反杀有良心的透子。 之后不会再有审问和拷打了,各位请放心!!也请各位不要太代入,不要害怕呜呜。我坚持不断穿插纯黑女主的片段,就是想提醒你们,纯白女主被这么对待是有原因的!(不是说这个原因合理啊,没有说纯白女主活该的意思)而且纯白女主也不弱,她很强的,是潜力股!威士忌被纯黑女主骗了叁世,纯黑女主装过普通人、装过双面间谍、装过卧底,然后破坏掉红方所有计划。换成你是威士忌,你这一世也不会再认为女主是好人了,所以带着这样的想法,他们只会认为是女主藏得很深,没有直接杀掉女主,已经是他们非常有良心了。而且人死了叁次,性格总会有些扭曲、变得怪怪的,请各位理解他们。 我试图用一些剧透来冲淡最近几章带给各位的不适感,但好像让有些姐妹开始同情透子?我好难啊……我只能说,万事有因就有果,女主和威士忌互相伤害,一报还一报,你们不用操心他们啦,他们都很强的。而且再怎么说,透子重生了,第二第叁世完成了对朋友的救济,这一世除了萩原没来得及救其他人都活了下来,还能和心爱的女人滚到一起,已经很不错啦。 14.谁先动心谁先输 白井凉奈的看押变松了。 具体表现在,她不用被绑在椅子上,而是被拷在墙角的柱子上——还只拷了一只手。 单圈手铐连着一根锁链,长度正好让她可以去到浴室,或者去到窗边,但她接触不到窗户。 说到浴室,她洗了被绑架后的第一个澡,换上了对方扔给她的长袖睡裙。唯一的不方便之处是锁链,贴着她的手臂藏在袖子里,然后一路往下,触碰着身体,再从裙底离开。 对了,对方还贴心地准备了内裤,是白色的叁角款式,尺码意外得合适。 这么想来,对方越来越变态了呢。 当然,这个对方,指的是两个人。她观察了一下,从那天她差点死掉开始,刑讯她的主力就从那个可怕的男人变成那个唱白脸的男人,手段也温和了很多。 不过对她来说,都是坏人就是了,只不过坏的程度有所差异。 另一边,降谷零非常不满。“这哪是坐牢,这简直像度假!” “零,你去日本任何一家监狱看看,都比这里条件好。”诸伏景光已经习惯了对方的应激反应,心平气和地回答道。 “你这样能问出什么?应该对她再狠一点!” “再狠一点她就死了,零,你主导了这场拷问那么久,是不是也该换我主导一下了呢?” 降谷零不说话了,他事后琢磨了一下,总觉得那天白井凉奈是故意激他的。要么一死了之,要么赢得转机,这不,她成功把自己从他手下捞了出去。 “行,要是你一直问不出来,就还是换我。”降谷零退了一步,准备蛰伏起来,养精蓄锐,牢牢盯死白井凉奈,找到机会就把她拿下。 诸伏景光看了他一眼,他已经知道上一世白井凉奈在刑讯中反杀零的事了,但他仍旧无法认同对方的做法。可能是因为白井凉奈并没有实实在在地伤害过他,所以他无法理解零,与他共情。白井凉奈让他最生气的一次,也只是第二世她双面间谍的身份被揭露。而她那一世毕竟救了他,所以他实在无法恨上她,更别说他们曾经是亲密无间的情侣,而他对甩了她心怀愧疚。 他开始畅想未来,等一切结束了,一定要把零的心理治疗提上日程。他似乎对白井凉奈有严重的PTSD,难道零还有什么事情瞒着他吗?他说她曾经把他关起来过,所以对这一点十分偏执吗? 诸伏景光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去,白井凉奈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他。 他把饭递给白井凉奈,然后坐在另一把椅子上,看着她开始吃饭。 “你说你父亲有遗物,遗物在哪里?”他突然发问。 白井凉奈吃饭的动作一顿,“在出租屋里。”她垂下睫毛,如蝴蝶的翅膀,微微颤动。 “都有些什么呢?” “有几本编程的书,还有一些小东西。” 诸伏景光抓到关键词,“编程?那你学过编程吗?” “没有,我是文科生,不懂电脑。” 诸伏景光在心里叹了声气,她为什么还不承认?他们没有证据,也不能泄漏太多信息给她,不然她的坦白就有了取向,完全可以根据他们的态度来选择坦白什么、坦白多少。 难道真的要用上honey trap吗?他打量着白井凉奈。她被零那样粗暴对待后,在他的怀柔下,会对他产生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吗? “你认识我父亲?”她突然问他,他回神,“不认识。” “那我母亲呢?”她又开始试探了,诸伏景光再次回答,“不认识。” “太可惜了,我不知道我母亲是谁,我父亲一直不肯告诉我。” 她不知道她的母亲是谁?诸伏景光感到一丝疑惑,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世界和零所经历的上一个世界唯一的区别就是,她在北村阳太死后去了哪个福利院。既然她在上个世界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这个世界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难道去了哪个福利院还会影响之前的记忆? 诸伏景光没有说话,但她敏锐地感觉到不对,看来和她母亲也有关系呢。但是她的母亲……她已经不太记得了。 今天的套话就到这里吧,白井凉奈想,再问下去,他肯定要警惕了。于是她开始往另一个方向努力。 “饭是你做的吗?”她睁大眼睛,努力让自己的眼神看上去清澈无辜。 “是的,”诸伏景光露出一丝笑意,第一第二世,她就很喜欢吃他做的饭,“你觉得怎么样?” “很好吃。”她再次垂下眼帘,眼睛里似乎有了泪花,“要不是有你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还不如一死了之。”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近乎气音,但诸伏景光还是听到了,他心里五味陈杂,只好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明天再来看你,”诸伏景光对她说,“但你最好早点说实话,不然他又要接手了。我没办法一直保护你。” “但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呀。”白井凉奈带上了哭腔,“你相信我吗?” 诸伏景光犹豫了一会儿,该说相信还是不相信呢?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而是摸了摸她的头。 “我走了。”他拿着饭盒离开,然后门一关,锁落上。 房间里,白井凉奈的眼神逐渐冷了下来。该怎么自救呢?她不断琢磨着,难道真的要勾引这个男人?他看上去很温柔、很有同情心,但似乎也牢牢相信她犯了罪。到底是什么给了他们这样一个印象?和她父母有关,但更和她有关。难道她父母是那个“组织”的成员?但是她回想过去的蛛丝马迹,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等等——确实有地方不对。她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TBC hiro还在犹豫要不要对女主honey trap,但是女主已经开始对他honey trap了,而且hiro是不自觉地对女主好、同情女主,女主则是自觉地在勾引hiro。hiro还担心女主会不会得斯德哥尔摩(而且hiro还暗暗期待呢),女主则是直接点出来,两个人都是坏人,只不过坏的程度有所差异。女主肯定不会斯德哥尔摩的!倒是hiro和透子可能利马综合征了呢(指绑匪爱上人质) 15.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诸星大——” 他听到她在叫他的名字。 画面逐渐清晰起来,是二十岁不到的白井凉奈,趴在地上,用狙击枪瞄准靶子。 “——你看看我哪里动作不对。” 他叼着烟,用教鞭点了点她的肩膀,又点了点她的手臂,权当指导了。 “你要是不认真教我,我也不会认真帮你的哦。” 他单膝跪在地上,俯下身帮她调好姿势,阴影落下,罩在她身上,两人之间距离变得很近。 “满意了吧?大小姐?” 说话间,他的烟随着空气的振动上下摇晃,像是要掉下来,又没有掉下来。 她开始射击,七环。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一个小时过去了,她从地上爬起来,开始活动肩膀。 “我借到一个新任务,”他开口说话,“要接应卡尔瓦多斯。” 她笑了,“哦,又是打杂活。” 他一手插着兜,一手玩着打火机,靠在墙上,静静等她再说些什么。 既然自夸可以帮他快速往上爬,是不是该拿出点诚意呢? “让我想想,你不甘总被他们压制,或许会一个人完成任务,把功劳抢走。” 打火机冒出一簇火苗,他松开手指,火苗熄灭,只留下淡淡的味道。 “那我该怎么做?” “陷害卡尔瓦多斯,让他任务出漏子,然后替他收拾残局。” “卡尔瓦多斯有一帮拥趸,上面还有人保他。”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想从我这里套出关系网?可以。今晚八点半,格斗场见,我们等价交换。” 她成长得非常迅速。 任务结束,卡尔瓦多斯一派势力被他瓦解,他也成功入了琴酒视线,但对方却没有把他从训练基地调走。 “你想过河拆桥?”她的笑容总是这么饱含深意,“我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你应该再教我几招。” 她的气息近在耳边,他抓住她的手往背后一扭,她转身借力,试图攻击他下盘,却被他看穿。 几个回合下来,他成功把她压制在地上,她猛拍地面,示意她认输。 于是他松开了手,正准备起身,被她冷不丁一个扫堂腿,往后趔趄了一下。他抓住格斗场的边绳稳住重心,但她的攻击已经近在眼前。 又是几回合,他再次反锁住她的双手,这次甚至用上了膝盖,顶着她的背,让她不得动弹。 “我认输。放了我。” 他没有动。 “怎么?想对我做点其他事?” 于是他放开了她,而她站起来,兴致勃勃,重新摆出起势,“再来!” 后来她可以在他手下过十招。 他把她锁在角落里,她所有招数都已用尽。他们都有些气喘吁吁,而她盯着他看。 他突然意识到他们的姿势有些暧昧,于是试图松开钳制,但她吻了上来。 他太惊讶了,甚至忘记闭眼。她睫毛低垂,颤动如初生的羽翼。 她舌头溜进他嘴里,与他纠缠,他大梦初醒,咬了一下她舌尖,然后把她推开。 “嘶——”她有些不满,“你太不解风情了。” 他冷冷看着她,没说话。 “怎么?你还要为你女朋友守身如玉?”她露出不解的神色。 “我不喜欢毛都没长齐的小女孩。”他转身离开。 她愣住,然后抓住他的长发,“日本男人不都喜欢幼女吗?我还准备去刮毛呢。” 不知哪句话触动了他的神经,他的视线不可控制地往她下身看去。他一直以尊重为借口拒绝明美的暗示,一年多没有性生活了,平常也没有时间好好纾解,都是洗澡时草草弄出来。如今,她竟然几句话把他撩拨了起来。 “你该找个男朋友,好好谈一场恋爱。”这是他非常真诚的劝告。 “找谁啊?琴酒吗?” 他不想再说了,把头发从她手里抽了出来,转身就走。 但她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如芒在背。 最终,她还是得手了。 她把他推倒在地上,然后从口袋里拿出几个大小不一的安全套,“你是哪个尺寸的呢?”她问他,见他不回答,笑着又亲了亲他,“不要只让我一个人主动啊,难道是我在强奸你吗?” 于是他叹了声气,抱着她换了个姿势,从她手上取走了一个型号。 “这种东西还是服帖比较好,不用刻意夸大自己哦。”她眨着眼看他。 “你可以自己感受一下。”他也不生气,把她裤子脱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下体。 阴毛漆黑卷曲,衬得旁边的皮肤如雪一样白。他感到口干舌燥,连夜的幻想成了真,荒唐的梦变作现实。 他开始吻她的小腹、吻她的大腿内侧,用手摸过她的臀部和阴阜。 那里是什么味道呢?他摆弄着她的阴毛,凑近又亲了亲。是女人情动的味道。带点腥、带点臊。 “摸摸我的胸。”她抓着他的手,让他往上摸去。他的眼睛如坚冰、如寒潭,凌厉慑人,像一簇绿色的火焰,把她在情欲中焚烧。 他们开始接吻,她坐在他的怀里,不断蹭着他的下身,他很快起了反应,而她那里也流出水,打湿他的裤子。 他亲着她的胸,含着、舔着,用手在那里打转、急促地揉着、拨着。然后一路往下,他再次吻上她的阴阜,就着湿润把手指伸了进去。 “诸星大——”她叫着他的名字,揪着他的头发,“快进去——” “你急什么?”他露出点笑意,又伸了根手指进去,慢条斯理地帮她做起扩张,“这么想被我操?” 她瞪了他一眼,用拳头砸他,不亏她辛苦练了这么久,打在身上,还挺疼的。 他抽了口气,开始解裤子,然后戴上套。她一瞬不移地看着他动作,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他分开她的腿,一举挺入,她短短叫了一声,然后死死揪住他的头发。他感到痛,于是开始挺腰抽动。 “诸星大——诸星大——”她叫着他的名字,他紧皱眉头,感到一些阻滞,但仍一寸一寸往前推进,她猛吸一口气,“——诸星大!”她声音有些变调,然后咬上他的唇。 后面变得容易起来,也变得疯狂起来。他们亲吻、撕咬、抱在一起、滚作一团。他不断地抽插,深深浅浅,劈波斩浪。而她叫着、喊着、剧烈喘着气,让他轻一点、重一点、慢一点、快一点。她抓着他的上衣,在他耳边赞叹,“你太棒了,诸星大——” 她比美国妞还要热情。这是他脑海内仅剩的想法。他把她压在地上,发了狠地撞她,揉着她的阴蒂,而她抱住他的脖子,忘情地吻他,发出黏糊糊的哼哼声。 “我要死了——”她看着他的眼睛,纯粹的绿色,犹如黑暗中的一道闪电,刺穿她的心脏,“——死在你的床上。你怎么这么厉害——” “这可不是床。”他凑到她耳边,吐气撩拨着她的耳垂,“你要去床上吗?” 她的阴道收缩,狠狠夹了他一下。 他们从训练场的这边滚到那边,留下一地狼藉。最后,他把她按在墙角,发泄了出来。 完事以后,两人在地上躺了一会儿,大汗淋漓。等呼吸平复下来,便开始整理衣物。他把套子打好结,在昏暗的光线下,却看到上面有一丝血迹,联合刚刚进入的体验,一个猜测划过他的脑海,他不禁问了出来:“你是第一次?” “怎么?你不玩处女?”她已经收拾好了自己,闻言回头看他,背对着光,他看不清她的神色。 他没有说话。 “走吧,你明天不是还要做任务吗?不早点回去准备?”她站起身,这时他看清了她的神色,是餍足后的满意与愉悦。 是了,任务。他从刚刚的温存中清醒过来。他们不是在黑暗中互相抚慰的男女,而是用情爱和杀人满足欲望的狂徒。她追求刺激,他需要发泄,仅此而已。 他们不是白井凉奈和诸星大,而是百利甜酒和莱伊。 于是他跟着她走出训练场,随着他按下开关,“啪”的一声,四周归于黑暗,而这段关系也随之瓦解,消散在寂静里。 他从梦中清醒过来。 往事如烟,重回训练基地,回忆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但他并没有在这里找到白井凉奈。 赤井秀一推开窗户,燃起一支烟。 她会去哪里……他慢悠悠地想着,望着远方。他从来看不透白井凉奈,她就像一个迷,一块拼图,等着他抽丝剥茧,不断发现她的另一面。 第一世,她从训练基地出来,没做几个任务,就消失在了日本。他曾经找过她,但她没有留下一丝痕迹,无人知晓她的去处。后来,他知道她去了英国。 这一世呢?她也去英国了吗? 烟已烧尽,烫了一下他的手指。他回过神,在窗台上一按。 记忆深处,她曾问过他一个问题。那时,他坐在地上,擦着枪,而她坐在沙包上,看着他擦枪。 “你和宫野明美做过吗?”她突然问他。 他擦枪的动作一顿,看了她一眼。“你吃醋了?” 她咯咯笑了起来,“所以就是没做过了?” 他没有说话,既没否认,也没承认。 “看不出来吗,诸星大你是这样的人。你不是很勇猛吗?怎么会没和女朋友做过呢?难道你想留到她婚后再做?” “我没有这么说。”他站了起来,把枪收好,转身离开。 她从后面扑了上来,勾住他的脖子,“感情还是带点权力比较好,你说呢?你现在有了代号,对她做什么事,她都没法反抗。” “她和你不一样,不要去找她麻烦。”他把她从身上拉下来,语带警告。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她斜眼看他,“你觉得我想和你谈恋爱?” 他哼笑一声,她也不再和他开玩笑了。 “你有宫野明美,那我呢?我有什么?”她开始喃喃自语,“我是不是该去找个男朋友了。” “找琴酒吗?”他打趣。 她笑了,他也笑了。 TBC 我觉得我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阿卡伊和透子走的是两条线,最后造成了不同的结局。透子像一团热烈燃烧的火焰,嫉恶如仇,有点像热血的少年,他在剧场版里对毛利小五郎做的事其实有点类似对女主做的了吧,和赤井在摩天轮上打斗也是他太激动了。我抓住了透子这个性格特点,安排了他和女主的感情线。设定是,他遇上女主比遇上十个赤井还要激动。赤井则性格冷静,如冰般沉着,有着成年人的余裕,不像透子那么嫉恶如仇,虽然也有一些灰色行为,但透子的灰色行为是为了达成正义的目的,而赤井则是纯粹的灰色行为。有人说赤井没有那么正义,我觉得很有道理。从他利用明美进入组织来看,我觉得他性格是有点游走的。正因为这种游走,所以他对上本性混乱邪恶的女主,才会不像透子那样反应那么剧烈,也才有可能he。因为只有赤井才能理解不管哪个世界,女主的本质都是一样的。而对于透子,他只能看到行为层面。如果让他接受一个本性邪恶,只是(还)没有做坏事的女主,我觉得他是不能接受的。而且我觉得他也不能理解这种行为,在他眼里,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论迹不论心。但对于赤井来说,可能并不是这样的。 话又说回来,赤井的性癖都和透子不一样。我感觉赤井特别欧美,所以给他安了一个欧美的性癖(赤井发现自己是毛熊党也震惊了呢,当然欧美那也很多无毛党,但我感觉最爱无毛的还是东亚) 赤井和明美的关系是这样的:明美爱着赤井,但赤井不爱她,他表演着明美男朋友的身份,当成潜入任务的一部分去完成,但他不想伤害她,所以没有和明美做过。和第一世的女主就是炮友关系,可能夹杂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在里面,这个见仁见智。 16.缘瞻丽容,忽生爱慕 一切都是冥冥注定的。 诸伏景光说审问一无进展,而他坐在桌边,十分轻佻。 “男人审问女人,还能有什么方法?”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诸伏景光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零,你是在开玩笑的吧?” “当然。”他接过对方给的台阶,又重复了一遍,“当然。” 还有些事,早有预示。 他从黑暗中醒来,发现自己双手被吊起,脚尖刚好能碰到地上。 “零,”她坐在他前面,“我不想杀你,但你看穿了我的身份,我只好把你绑起来了。你能理解吧?” 理解个屁!他双目通红,试图挣扎,锁链发出丁零当啷的声响。 第二世,他极力反对,但景光仍去做了卧底。很快,他身份再次暴露,他试图救下他,但白井凉奈抢先一步。 “我是MI6卧底。”她对他和景光说。 他们开始合作,在黑暗中游走,然后坠入爱河。 他们接吻、他们拥抱、他们做爱,在车里、在安全屋里、在狭窄的清洁间里。 直到他发现她是双面间谍,早早就加入组织。 为什么?他不理解。 “恶需要理由吗?” 当然需要。 “人不是必然向善的。”她淡淡地说。 但是你被赤井家收养,怎么可能……还加入组织? 于是她露出个微笑,“选择一个阵营,然后加入,为那个阵营卖力至死,很无聊吧?为什么不自己创造一个阵营呢?”她抚摸他的脸,“不管在哪一方都会受到局限,不如我自己创造规则。” 她在说什么?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组织用恐惧维系人心,用杀戮惩罚叛徒,其实并不符合理性人假说。”她点燃一支烟,慢慢抽了起来,“正惩罚不如负惩罚,与其剥夺,不如给予幻想。” 你书读傻了吧? “零,就算是你,这么说我也会生气的哦?是我让你有一种,你可以任意撒野的错觉吗?” 她的手摸上他的腰,冰冰凉凉。他才发现自己没有穿上衣。 “我还挺喜欢你的。”她对他说,鼻尖对着鼻尖,气息喷在他脸上。 他打了个激灵。 她给他注射烈性春药,然后在他面前脱光衣服。他坚持了半天,终于屈服了。 她还用鞭子抽他,抽完就骑在他身上,双手扼住他的喉咙。 “你这个变态。”他骂她。 “可是你在操我啊。被这么变态地对待还能硬,是不是说明你也是变态呢?” 他不说话了。她拨过他汗湿的金发,在他眼皮上落下一吻。 她曾经常说爱他,如今只说“喜欢”。 后来他意识到,在那间昏暗的地下室里,她从不曾骗他。她对他有问必答,有求必应。 之后漫长的岁月中,他无数次回想起那段时光,然后逐渐明白,即使从地下室逃了出去,他身上的一部分也被永远留在了那里。 后来他又轮回了一次,睁开眼睛,就看到她守在他的床边。 她年轻、单薄、纯洁犹如初生的羔羊、纯白无辜,在人生的道路上懵懂前进。 “凉奈……”他声音沙哑,犹如风中残烛。 “降谷哥醒了!”她十分惊喜,想要跑出去叫人,却被他拉住了手。 “你可以再陪陪我吗?”他恳求这个一无所知的女孩。 她重新跪坐回地上,头歪着贴在床上,用一种调皮的眼神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她站了起来,把他额头敷着的毛巾拿走,在水盆里浸湿,绞干,重新放在他的额头上。 她有可能是好人吗?他看着她,心脏重重一跳。她看上去像一个普通的邻家妹妹。这一世,他有可能把她引向善途吗? 门上有一个猫眼。 诸伏景光不在,降谷零从外面回来,习惯性地往里面窥去。 白井凉奈不在房间。 他心脏猛地一缩,然后发现门也没锁,只是虚虚掩着。 他冲了进去,锁链延伸到浴室,他打开浴室的门。 她惊慌地转身,双手抱胸,身上一丝不挂。 有什么东西突破了他严密的心防,他想到他的第二世,不可自控地感到愤怒……和欲望。 “不要过来……”她弯下腰缩在浴缸里,眼神里全是害怕。 “你是在勾引我吗?”他问她,眼睛盯着她的身体。 她的皮肤很白,下体做了除毛,刮得干干净净,却因黑色素沉淀而比旁边略深一些。 “我没有!” 他气笑了,扼住她的脖子把她按在浴室的墙上,“你觉得我会信你?” 永远不要相信她。这是他在她身上吸取到的教训。 她猛地一推他,他竟然被推开了。她从他身边急急忙忙地跑过,连丢在地板上的衣服也不要了,然后冲进卧室,用力关上浴室的门。 但是她能跑到哪里去呢?他轻而易举地推开浴室的门,她的力量在他面前简直微不足道。她试图跳到床上,缩回被子里,但被他拉住锁链,轻轻一扯,她就在床上摔了一跤。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翻滚的内心却逐渐平静下来。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 “我是波本。”他对她说,观察着她的反应。 她一脸茫然。 装得还挺像,或许她根本不知道还有一种威士忌叫波本。 他单膝压在床上,向她逼近。锁链一甩,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再不说实话,你知道会发生什么。” 泪水涌了出来,“求求你,我父亲离开英国时我只有五岁,很多东西我都记不得了,我加入过保护计划,但是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父母做的事和我无关。” “你这不知道很多吗?”他笑了出来。 她双手被他捉着按在床上,他开始摩挲她的皮肤,一路摸到大腿。她的大腿比之前粗,没有那么紧实的肌肉,他轻轻一拧,全是白花花的肉。 “别废话,我不关心你爸你妈,说说你自己。” 她又开始说不知道了。 他心不在焉地听着,脑海里只有她的身体,她的秘密花园。那里虽然刮了毛,但细看却可以看出毛茬。他上手抚摸,刺刺的,扎扎的,但摸久了就没了感觉。他凑近观察,看那里的颜色,如何从雪白一路往下,慢慢变深,然后消失在臀缝的阴影中。 上一世,她的身体也是这样的。 他喜欢亲吻她的阴阜,她那里总是洗的干干净净。他会用舌头舔她,伸进那道神秘的缝隙,尝过那些嫣红的软肉,然后含住她的阴蒂,最后再找到那处入口,模仿抽插的动作。 她会叫出来,用腿紧紧夹住他的脑袋,揪着他的头发。 “降谷哥哥——零——” 他会用眼睛观察她,看着她情动、看着她意乱神迷、看着她在他嘴里高潮到失神,甚至直接喷出来。 她会剧烈地喘气、放荡地叫床。 他喜欢听她叫他名字,而她会说:“零,我爱你。” 她每重复一个字,他就重重顶她一下。她不断重复,他就不断抽插她。 到了最后,她嗓子会哑掉,只能发出气音。 这时他会吻她——如果没有给她舔过——或者亲她的脖子,留下牙印或吻痕,昭彰对她的占有。 他们总是疯狂地做爱,然后抱在一起,柔情蜜意地说着话。 他一直看着她,一开始是监视,后来,就再也移不开视线了。 凉奈…… 他会叫着她的名字,摸着她的秀发。 你知道我深深爱着你吗? 她会回他以笑颜,那么清纯无辜。 “可以戴安全套吗?” 她非常小声地问他,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手指已经伸了进去,裤子已经脱了下来。 安全套?亏她想得出来。他感到愤怒,不知道是对她,还是对自己。 “这里没有安全套。”他回答,然后感到舌尖有一股熟悉的味道。他刚刚不会舔了上去吧? 她眼一闭,心一横,“我有艾滋病!” “巧了,我也有艾滋病。”他冷笑出声。 理智被烧断,他挺腰插了进去,却被层层迭嶂阻碍。 汗流了下来,他不断试图顶进去,她那里却又干又紧。他感到恼怒,回房间挤了点沐浴乳在手上,然后抹进她的阴道,抹在自己的阴茎上。 他还记得在她屁股下垫了件衣服,他真的佩服自己,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于是他插了进去,这回容易许多了,他喟叹出声,是熟悉的软热和紧致,他感到自己被她包裹,感到内心破了已久的洞被填满,不再呼呼刮着冷风。 他开始挺腰耸动,肌肉若隐若现,他皱着眉,汗水滴在她的身上。 是极乐、是天堂。他盯着她的脸,她紧紧闭着眼,抿着唇,但唇色鲜艳欲滴,让人有亲上去的欲望。 不要亲她。他不断提醒自己,不能亲她。 但他的视线不断在她唇上停留。道理很简单,越提醒自己不要去想一件事,越会去想一件事。 他揉着她的大腿,摸着她的腰和小腹,感受她在他手下颤抖,而他内心一片火热。 不要对她那么温柔。他在心里提醒自己,这不是做爱,这是惩罚。 于是他举起手,试图给她一巴掌,但却迟迟落不下去。她睁开眼,看到他的动作,又害怕地闭上眼,颤抖了一下。 心脏被什么狠狠戳了一下,他感到一丝痛苦。于是他摸上她的脖子,那里已经浮出他掐她的指痕。 如果不打她,也不问她问题,是不是就不算审问?他也没有违背誓言。 一个吻落在她的脖子上。他亲着她的皮肤,留下湿漉漉的口水,咬着她的锁骨,留下深深的痕迹,尽力让这场性爱显得不那么缠绵,让自己的尊严得以保留。但是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他在床上竟然没有动粗。她感到十分惊讶。她以为这是一场强奸,混合着暴力和审问。显然,他没有让这场强奸太典型。 他在她身上起起伏伏,最后释放在了她体内。他一直盯着她,她却不敢直视他。 他搂着她把她从床上扶起来,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身体一瞬变得十分僵硬。手一松,她又掉回了床上。 他站起来开始收拾自己,然后离开了房间。而她躺在床上,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这个铁板一块的男人,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了弱点。 几分钟后,他拿着绑带和药膏回到房间,盘腿坐在她身后,慢慢给她脖子上药包扎。 “不许你告诉他。”他威胁她,“不然就杀了你。” 她默不作声地点点头,感受着他的动作。绑带一圈一圈地缠绕上去,轻柔细心。真奇怪,这个审问者竟然会给她包扎伤口,是男人完事后的温存吗? 他的手摸着她的脖子,白色的绑带盖住了手印,却遮不住吻痕。他不小心碰到她裸露的肩膀,她瑟缩了一下。 这时,一个奇怪的念头划过他的心头。似乎这样下去,也可以…… 打住。他赶快把念头按了下去,但是奇怪的问题不可控制地从他嘴里溜了出来。 “你不是第一次吧?” 他不知道自己希望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当然不是。”她否认了。 他感到庆幸,又感到一丝失落。但那失落一闪而过,他并没有察觉到。 他把她赶去浴室清理,开门通风,再仔细把床单的皱褶理整齐,把弄脏了的衣服拿去洗衣机清洗。 一切看似恢复了原状。 TBC 透子拿了虐恋情深的剧本。哎,我终于写到这一段了,我前面铺垫了那么多,让透子虐女主千万回,就是为了这一刻!以及从这一刻开始的无数刻!没错,后面还有好多好多透子和女主物理纠缠在一起的剧情嘿嘿嘿。我太太太喜欢这种桥段了,够狗血,够虐身虐心,强强对决,王不见王。啊,我好爱!!透子,你不要恨我。虽然你最后火葬场了,但这不比平平淡淡走到he香吗?我是真的爱你啊!! 就是说,女主的本质是混乱邪恶吗,所以她坏,但坏的很混乱,不像琴酒那种守序邪恶,把叛徒一枪毙掉,她经常在危险的边缘大鹏展翅,玩很多骚操作。和赤井的第一世试图小黑屋赤井被半途截胡,和透子的第二世成功小黑屋透子,但最后被透子逃了出去。和透子的第二世,女主是被赤井家收养长大的,遇强则强,被秀吉的聪明耳濡目染,智商直接加了十点,最后想要挑出红黑的局限,成为第叁方的大佬,玩转红黑指缝间,但是被透子发现她给黑方传消息,以为她是双面间谍(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没说错),于是就被女主抓起来小黑屋,为了让透子不影响她宏大的plan。正文里可能没法提到,但她和透子的第二世,是她主动暴露景光的卧底身份,然后再救下景光(太骚了),取信于公安卧底组。和赤井的第一世,我之前也写道,也是女主暴露了景光的卧底身份(当然也有原着成分),但是她没有和透子的第二世那么强,没有救下景光(也因为她没有想取信透子)。再综合推断一下,景光说女主第二世救下过他,是不是也是女主自己暴露景光身份,再救的他呢?这个我不做设定,各位见仁见智吧哈哈哈哈。我前九个世界的设定其实很多地方是一样的,各位可以互相看着印证。 透子和女主的第叁世,非常洛丽塔非常养成……但透子还是养成失败了。前九个世界,女主可能因为各种分岔点做了不同的选择,走上了不同的路,但大体上是有一致性的。比如关于景光卧底身份暴露的事,女主都会想到要去救下景光,把他藏起来(或者关起来),而不是直接杀掉。然后她也是性欲非常旺盛的一个人,会和赤井搞到一起(成年人的夜晚关系),也会和透子搞到一起(虐恋情深)。至于她和景光的感情线,我觉得走得是女主外,男主内的关系,景光在家里做饭,女主在外面搞事。上一章第一世的女主对赤井说想找个男朋友,其实她想找的理想型就是景光这种,像宫野明美之于赤井秀一,景光之于女主没有前两个人那么烈那么纠缠,但会给女主一种温暖的阳光,安全的港湾这种感觉。 关于是不是第一次,我不是洁党,也很不喜欢现在流行双洁的风气。女主这一世太忙,大学忙着提毕、毕业忙着工作,也没遇到景光透子赤井,那些追她的男人她没看上,所以一直单身,毕业后约了几次一夜情,第一次就交代出去了。透子这里问是不是第一次是他心底不想让女主的第一次是这样不好的回忆。但是透子其实内心暗搓搓有些期待女主是第一次。我感觉透子不能说有处女情结吧,但至少不像欧美男人(对,说的就是赤井)那样。赤井上一章问女主是不是第一次,是因为他已经发现女主是第一次了,而且他也不想让女主的第一次就是炮友关系(他觉得女主应该好好谈个恋爱,但后来一想,在这个环境中,女主要和谁谈恋爱呢?难道真的和琴酒谈吗?不可能的),最后他确定女主是第一次,他也不会那么介意,耿耿于怀。他很欧美的。 对了,说到欧美。其实这一章透子展现出了对于下体无毛的奇怪性癖(bushi),和赤井又形成了一个鲜明反差。啧啧。我好坏哦。 17.是为长袖,是为衣摆 诸伏景光还在做任务。 安全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在外面吃过了,但她没有。冰箱里的便当已经放了叁天,他拿出来闻了闻,眉头皱了一下,就倒掉了。 于是他系上围裙,开始下厨。 他把做好的饭菜端进她房间的时候,她明显吃了一惊。她似乎以为来人是景光,从椅子上站起来迎接,看到他后整个人颤抖了一下,试图跳回床上,又猛地意识到不妙,在床头蹲了下来。 “没想到是我?嗯?”他冷笑,把盘子放在椅子上,“给你十分钟。” 她没敢动,两人僵持了一会儿,见他没有走的意思,她才慢慢从床边挪了过来,蹲在椅子前开始吃饭。 吃第一口的时候,她顿了一下,偷偷抬眼打量他。他捕捉到这个视线,心里流露出一丝笑意。 他做的不比景光差,对吧? 但她没说什么,而是垂眸继续吃了起来。吃的又快又急,也不顾烫嘴,很快就把盘子上的食物一扫而空。 他把盘子收走,她又缩回了床边。 她不理他,也不主动和他说话。这让他感到一些懊恼。 他不能单独审问她,他只好在猫眼后看她。 她在做什么呢?她在发呆。 每隔半小时,他就在门外转一圈,从猫眼里看她。 她怎么还在发呆?是在想怎么逃脱吗? 他推门进去,她又是一惊,下意识地缩在床角,眼神里是惊慌和害怕。 他拍了拍床。 “过来。”他站在床尾看她。 她没有动。 “过来。”他有点不开心,脸色故意沉了下来,“我不说第叁遍。” 她立刻从床头膝行过来,而他伸手想拉她,于是她失去重心,跌入他的怀抱。 那一刻,他听到坚冰破碎的声音。 他搂着她坐在床上,她靠在他的怀里,脆弱又单薄,像是一张纸,风一吹就飘走了。他摸着她的头发,摸到她的脖子,然后把绑带拆开,仔细地检查。 指痕变浅,已经看不太分明,但他记得那里的位置,用手去摩挲,很快她脖子上泛起了红色。 他吻了上去,身体先于大脑行动,理智屈服欲望。他不敢吻得太用力、不敢留下明显的痕迹,只能不断啄吻,一触即离。 他的手摸上了她的大腿,然后一路上滑,摸进了衣服里。她没有穿内衣,他很轻易地就摸到了她的胸乳。他开始挑逗她的胸尖,用手指夹着打转,然后把她的衣服掀了起来。 冷空气触碰到皮肤,她颤抖得更厉害了。 他开始亲她的胸尖,轮流含住那两颗蓓蕾,用舌头挑逗着、舔弄着,用牙轻轻咬着。她不自觉揪住他的衣服。 这一次,她不再全程紧闭双眼,而是努力睁眼,看着他动作。他们视线交接,她又立刻闭上了眼。 她在害怕他。这个认知让他心里五味陈杂。一方面,他的理智告诉他,不能和她发展出除了看守和罪犯以外的关系。另一方面,在他不愿承认的内心深处,他又阴暗地希望她能爱上他。 你会为我得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吗? 他把她侧压在床上,手伸进她的下体。她这次没有那么干了,他扩张了一段时间后就插了进去。她的头发从耳后滑落,遮住了她的脸,他便伸手拨开,然后咬住她的耳垂。 她睁开眼,发出几丝气音。她转脸看向他,她的眸子漆黑平静,犹如一面镜子,映射出他的不堪和欲望。于是他用手盖住了她的眼睛。但他的皮肤太深,衬得她皮肤太白、嘴唇又太红。他感到口干舌燥,提着她的胳膊换了个姿势,让她背对着他。 床单是雪白的,她的发是漆黑的,散落在她光滑的背上。他伸手拨开,缓缓抚摸她的后背,在她的脊柱凹陷处上下滑动。巧克力色的皮肤、白皙的皮肤,他收到视觉刺激,然后动作得更用力了。 他不想看到她的脸。不敢,也不能。他怕自己失控,怕自己伤害到她,或者……爱上她,彻底落于下风。于是他只能吻着她的背,从后面狠狠操她。她紧紧抓着枕头,把枕套揪得变形。 是她在承受他的欲望,是她在他身下雌伏。在激烈的撞击中,在囊袋撞击臀部的啪啪声中,一些痛苦得以消退、一些感情得以宣泄。 他射了出来,感到无上满足。 TBC 之后会告别第叁人称地狱,剧情努力迈入新篇章,而不是不断走内心戏,你们也看出来了,下线许久的阿卡伊终于又要出场了,而且再过几章就能正式和女主见面了,可喜可贺。 15用第叁人称是因为那是阿卡伊的回忆梦,想描绘出一种游离的感觉。16、17、18用第叁人称是因为透子最近的剧情实在太让我有感觉了,写起来无比顺畅,一气呵成。 16、17章标题借鉴自司隶校尉太太《谢却人间事》里的章标题,我根据人物内心选取了几个比较符合的。司隶校尉太太简直是我的缪斯!!为什么我现在写文在lof上黄得那么格格不入,但又喜欢琢磨男主复杂的内心情感,让他和女主一边吵架(打架)一边做爱,一边纠结一边痛苦,在心脏绞痛中达到高潮和人生的大圆满,然后在事后温存里继续被虐心。为什么我坚持先虐女主身才能虐男主心,用无数章详细的剧情铺垫一场做爱,就是因为我追求这种爱与痛苦与欲望与肉体紧紧纠缠直到再也分不清的状态。所以我的简介里说:爱是灵魂的欲望、欲望是肉体的爱。我写同人文的终极追求就在这里了!所以我给透子安排了这个剧本,因为我知道他有自己的坚持,非常执着,所以特别想看这样的人是如何屈服于欲望的。没有司隶校尉太太就没有现在追求剧情肉和感情纠缠的我! 但我又知道我开的车其实不够直白。虽然喜欢开车,但我的车都很文艺或者很写实(我写车的风格受欧美文学作品影响比较深),不知道会不会吸引到你们。但我很喜欢这种夹杂着感情的车。 最后,说一下剧情。17的标题出自“是为长袖,是为衣摆,阻我恋途,不若薄云一重也。”大家可以自行领会。17、18很多对女主的描写具有欺诈性,完全是从透子的视角出发的,你们可以等一等下一章女主视角对这段时间的事的感受。而且,透子就不会自己骗自己了吗?他自己的内心活动我也不保真,当然,标题我也不保真,我只是选择一个比较符合我对这一章态度和感情的标题。之前6和7标题是“正义不仅应得到实现,而且要以人们看得见的方式加以实现”说的是程序正义,但很显然,透子做的事就不程序正义。 18.再一再二终再三 他开始期待回到安全屋。 做完任务,冲个澡,把血腥和汗水洗掉,然后敲开她的门。 他有时候会觉得很荒谬。他在做什么?难道在和一个罪犯,玩妻子和丈夫的过家家吗? 有时候,景光也在。这时他会假装他和她没有其他关系。 他抱臂站在门外,看着景光和她说话,试图卸下她的心防,让她说出真话。 但她抬起头,往猫眼的位置看了一眼,似乎发现了他的窥视。 他心脏都漏了一拍。 她重新低下头,回答着景光的问话。 他向景光提议他来送饭。景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拒绝了。 “她肯定很怕你,还是我来吧。” 他绞尽脑汁,想了个理由出来。“白脸需要和红脸一起唱才有效果。” “也是,”景光思考了一会儿,“那你就站在旁边吧。” 于是他环着手臂,像门神一样杵在旁边。 在景光转身的一刹那,他感到她用脚轻轻碰了一下他的小腿。 他瞪大眼睛,看向她,但她没有看他,而是看着窗户,脚好端端在地上放着。 景光走了出去,见他迟迟没有跟上,对他微微皱了眉头。 于是他只好离开房间,在关上房门的一瞬间,他们眼神交接了。 趁着景光在外面打电话,他进了她的房间,把她拉到浴室里。 “不要耍滑头。”他语带警告,把她钳制在墙角,困在他和墙壁之间。 她低着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试图再多说些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又变成了恶言恶语。 “苏格兰性格温柔,我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他说,“我会一直盯着你的,别想有什么小动作。” “我知道了。”她很温顺地回答道。 又是一阵沉默。他摸上她的脖子,心有点痒痒的。但一想到景光可能马上就回来,便没有轻举妄动。 几分钟过去,他没有动,她也不敢动。很快,她的后颈又被他摩挲红了。 于是他把她的长发拨到后面,细细地整理一番,遮住了那片红色。 诸伏景光从屋外回来,深深皱着眉。降谷零坐在桌边,问他怎么了。 “有个新人想和我搭档,被我推拒了。” “你不是有我了吗?为什么组织还想再派个人?对我们起疑了?”降谷零也陷入深思。 “好像是那个新人主动提出的。” 降谷零往后一靠,一个名字在他们脑海内同时闪现。 “那个新人……叫什么名字?” “没有告诉我。”诸伏景光摇摇头。 但他们已经有了猜测。 降谷零皱起了眉头,他感到了一丝难以名状的烦躁。 为什么莱伊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这个时候出现? 他和她那秘密的、地下情人似的关系,就要结束了吗? 他感到不舍,感到不高兴。 虽然景光推拒了,但警钟已经被敲响,平静的生活摇摇欲坠,变数随时会出现。 而且他们都知道莱伊的真实身份,没有任何借口不开诚布公,和他合作。拖到现在,也是因为他们想先解决掉白井凉奈。 但莱伊为什么会主动找上诸伏景光,第一世也是这样的吗?还是他们的重生造成了蝴蝶效应呢? 降谷零起身回房间的时候,诸伏景光突然问他:“你最近似乎心情很好?” 他身体一顿,“你的错觉。” “好吧,我的错觉。”诸伏景光说道。 但他真诚地希望零能一直这样下去——即使是错觉。 19.人生识字忧患始 斯坦福大学教授津巴多曾做过一个着名的心理学实验,他征集了24名心智正常、身体健康的男性青年志愿者,将其随机分成两组,一组扮演狱警、一组扮演囚犯。 他的团队在心理系的地下室搭建了一个仿真的监狱环境,囚犯会被警车送到监狱里,搜身、扒光衣服、清洗消毒、穿囚服,右脚戴脚镣。狱警八小时轮一次班,拥有基本装备,被告知可以做任何维持监狱秩序和法律的事情。 实验开始的第一天晚上,狱警在半夜吹哨让囚犯起床。他们对囚犯施加惩罚,坐在囚犯身上让囚犯做俯卧撑。 第二天一早,囚犯开始暴动。狱警用灭火器向囚犯喷射干冰、扒掉囚犯的衣服,并随机给予某些囚犯特权以分化集体、挑拨关系。 晚上,狱警趁着实验组织者不在,用各种龌龊的方式折磨囚犯,让他们用手清洗马桶,不让他们上厕所。 囚犯很快变得温顺、卑屈,放弃抵抗和相互支持,情不自禁哭泣、愤怒,遵守狱警提出的任何无理要求。他们忘了自己可以随时中止实验,而是祈求有人来救他们。 实验计划施行十四天,但在第六天就被提前叫停。因为所有志愿者都深深陷入自己所扮演的角色中,忘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就连主持实验的津巴多也不由自主进入角色扮演的情景中,无视实验伦理,成了维持那个监狱秩序的大法官。 这就是臭名昭着的斯坦福监狱实验,说明情景如何迅速影响人,人的行为如何通过角色扮演被改变。 降谷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被改变。 重生回来,他立刻明白,这一世,他不可能再看到萩原研二。 第一次死后,有一段时间,他一直以为自己活在梦中,直到他比之前更早遇到白井凉奈。 原来不是世界变了,是你变了。 第二次死后,他以为一切到此为止了,直到重新从黑暗中睁开眼睛。 他再一次救下所有发小,再一次遇到不一样的白井凉奈。 但这一次,他晚了一步。 再死一次能见到萩原研二吗?他有时候会冒出这种大胆的想法,但他知道他不能这么做。他怎么敢去赌,赌他还有第四次机会?但他有时候会感到疲倦,感到格格不入,感到这个世界放弃了他,感到他只是从人间路过,然后很快又会离开。 他曾很用力地抗击组织,但每次都死在决战之前。有时候,在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之时,他会变得无比脆弱,感觉自己仿若一个幽灵,被放逐在忧伤的彼岸。 如果这一世他仍然没有成功,他会进入下一世吗? 他不会刻意自杀,但如果他用尽全力,仍然死去,他还有机会重生吗? 下一世会变得更好吗?萩原会活下来吗? 如果,如果他上一世没有死,是不是他就能和萩原在那个世界一起吃饭,一起喝酒? 这时候,他又会想到白井凉奈,便忍不住迁怒她。 但他其实知道,她和他的死没有关系。 于是他对自己更加生气。他的理智不断警告他,这一世不允许有任何差错,也不许怀着逃避的软弱想法。你怎么敢抛弃掉你的其他朋友,独自赴身未知的死亡,去赌那个可怜的可能?你怎么能这么自私?只为了自己能再见到萩原一面? 更何况,他有诸伏景光了,他又怎么敢抛弃他离开? 也幸好,他有诸伏景光了。 有人能理解他的寂寞和痛苦,能分享他的秘密和彷徨,能阻止他的疯狂,给他上一道安全锁。 白井凉奈会是普通人吗?降谷零不相信。 而在把她抓起对她严刑拷打后,他更不能相信了。 如果她是个普通人,他该如何自处? 于是他坚定地认为白井凉奈隐藏得很好,没有露出一丝破绽。 毕竟,她曾经骗过赤井一家,在养母赤井玛丽眼皮子底下加入组织,又在他眼皮子底下考入警校、成为公安卧底。 每次想到这里,最后一点不安都被抛却,他心无负担地把她按进水里,扮演自己审问者的身份。 他不能去赌这个可能。每一次突破底线时,他这么告诉自己。他放弃了再见到萩原的希望,所以这一世,决不允许失败,更不允许被白井凉奈破坏。 但她有那么危险吗? 他让自己不去想这个问题。 可有什么东西在泥泞中悄然生长。 他知道自己在黑暗中待得太久,已经变得有些疯狂,像是玩命的赌徒,有些不择手段,只在意后果。 但是,爱情不遵守这套逻辑。它平等的对待圣徒和罪人,在他们的心中埋下种子,随着雨水的到来,开出艳丽的花。 警察可以爱上罪犯吗? 这是他思考了两世的问题。 他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不可以。 于是他说服自己,他去找她,只是另一种审问的方法。这不是拷打,所以他没有违背自己的誓言。 他对她变得温和,但这只是给她一个错觉,让她态度软化。 毕竟,人可能不会屈服于恐惧和暴力,但会屈服于快乐和欲望。 于是他买来烈性春药。 那是第二世的她曾用来折磨他的工具,如今,却将反噬到这一世的她身上。 白井凉奈意识到他的改变。 她是东京大学法学部的高材生,在东大前期通识教育的培养信条下,除了本专业所学的政治,大学前两年修读了不少社会学、心理学、法学和经济学的课程,并以超乎寻常的努力和天赋,从大学提前一年毕业。 她对人性有着极强的感知,敏锐、冷静、心思缜密又大胆果断,直觉超准,观察力一流。 在那个自称波本的男人把她按在床上的那一刻起,她就预感到,事情迎来了转机。 在她眼中,他拷问者的形象开始破碎,一片片掉在地上,又被她捡起,仔细观察,一再审视,然后重新安上,构筑出一个更还原的他。 他说:“我是波本”显然,如果这是他的真名,他会说,“我叫波本”,或者,“我的名字是波本” 这是他在黑道上的花名吗?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名字很重要。他把自己的称呼告诉了她。他把他的形象,从她眼中模糊、固定的角色,变成一个真实的、活生生的人。 他对她的裸体起反应了吗?她观察着他的神色,他痴痴地看着她的下体。他没有见过女人的身体? 她感到生理上的恐惧,这是个意外,她要被强奸了,但她可以利用这一场强奸吗?她不断在内心告诉自己,不要害怕,你要抓住这个机会,直面恐惧,克服恐惧,与恐惧共呼吸。强奸和拷打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你更害怕强奸,是这个社会对你实施了规训。 他进入了她,她痛的难以呼吸,像身体被劈成两半。他的神色不悦起来,他要打她了吗?她再一次不可抑制地开始颤抖。强奸是暴力的一种,他要开始对她实施这种支配了吗? 但他出去了,拿来润滑,抹在她的身体里。 她下体并没有受伤,更没有撕裂,真是意外,不是吗? 他甚至给她包扎,她简直要冷笑出声了。 原来你是这样的人呀?早知道就早点勾引你了,也省的我吃那么多苦头。 他越来越温柔,他给她做饭、耐心地做前戏、一次又一次地细心扩张,甚至来找她前还会先洗个澡。 于是她明白了,他陷入了这种扮演情人的假象中,假装和她有一种温存的、含情脉脉的关系。他不说、她不戳穿,他就可以这样把自己骗下去。 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一步呢?她慢慢思索,不断试探。这是一场意外,而他控制不住自己对她的欲望。但是做爱就做爱,需要营造这种假象吗? 疑点越来越多,他似乎不想让她怀孕。每次做完,他会特地出去买紧急避孕药,再看着她吃下。那为什么不用安全套?或者让她按时服用更有效的短期或者长期避孕药? 有一天,灵光一现,她明白了原因。 他不想和她做爱,但他控制不住。他故意不买安全套或者其他避孕药,就是因为他不想有下一次。 她开始咂摸出一点东西了。 他喜欢她的后颈。典型的日本男人。但他不介意她不是处女,甚至有点庆幸她不是。为什么?他经常盯着她的嘴唇看,在她以为他要亲下来的时候,他却挪开了视线。为什么? 答案有些让人不可置信。他可能不想伤害处女。他不想吻她,或许他觉得亲吻是很神圣的东西。 那么,他的这场扮演游戏,或许不是因为他性癖奇怪,只有在这种环境下才能正常勃起。而是因为他觉得,性必然伴随着爱。于是他不自觉地演了下去,入戏越来越深。 但在他进入角色扮演前,那场强奸就不太典型了。她还不知道,有哪个精虫上脑的强奸犯,会在中途抽身,特地多走几步去拿润滑液。 或许他已经爱上了她?这个可能太荒谬,她又素来不是爱情的忠实信徒。 或许他其实有着善良的成分?这个解释比较可行,人并不是非黑即白。那个叫苏格兰的男人,不就善良的过分?在波本差点杀死她后,她的囚禁环境就变好了,这不说明,两个人至少有一个人对她有愧? 这么想来,他们两并不是从属关系,而是互相信任,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服对方的关系。波本不想让她告诉苏格兰他们之间的秘密,可能他觉得这事难以启齿,会破坏他在苏格兰眼中的形象。 但为什么他在苏格兰眼中会有形象?他们不是黑道吗?做什么事都是不择手段的? 难道他们的身份另有隐情? 还有一种可能,他享受偷情的刺激。那他为什么要克制自己和她做爱呢?这个解释并不合理。 话又说回来,他们为什么会因为她差点死了而对她于心有愧? 她感到自己隐隐猜到了答案。 在连日的囚禁和空虚无聊中,白井凉奈只能不断向内挖掘,她逐渐想起童年和少年时那些被遗忘在记忆深处的碎片。她记起母亲模糊的面孔、呼唤她名字的腔调,记得父亲笨拙地给她穿好衣服,带着她穿过伦敦黑漆漆的夜色,进入一个地下室。她鞋子穿反了,在那个地下室摔了一跤,然后被一个大姐姐扶起。 “如果妈妈做了坏事,你愿意跟着爸爸还是跟着妈妈?” 虽然妈妈做了坏事,但妈妈对我很好,我为什么要跟着对我不好的爸爸? 但她从小就会察言观色,她告诉那个大姐姐,她愿意跟着爸爸。 大姐姐满意地笑了,摸了摸她的头顶,“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呢。” 她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吗? 她和父亲来到日本。她聪明、漂亮,说一口纯正的英语。于是她被男孩子欺负捉弄、被女孩子孤立排斥。终于有一天,她忍不住寂寞和疼痛,回去告诉爸爸,但他喝得酩酊大醉,让她自己解决。 如果当时跟着妈妈就好了,她冒出这个念头。她试图用冷言冷语讽刺父亲,让他知道自己不愧为人父。 但是她没有,她把抱怨咽下去,静静地走开了。 世界荒诞又苍凉,人出生、长大,一个人来,一个人走,什么也不剩下。 很快,他喝得太多,酒精中毒去世。 “明天要把你送去福利院了。”警察对她说,“你赶快收拾东西吧。” 并没有什么东西好收拾的。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被父亲拿去卖掉换酒了,只留下几本厚厚的书,一直没有被当做废纸换钱。 她知道他身上有秘密,但她不在乎,也不想探究。 如果他是个普通人,又为什么要加入保护计划,隐名埋姓、远走他乡? 她的手指划过书的封皮,突然感到一丝意兴阑珊。 如果母亲还活着,为什么她从来不找她呢? 她曾经渴望哪怕一丝爱或关怀,但她现在只想要很多很多的钱。 于是她上网搜索,查看东京各福利院的信息,最后挑选了一家她最满意的。 警察再次来的时候,她问她是否可以选择福利院。 “为什么要去那家福利院?”警察不解。 “因为有朋友在那里。”她眼睛不眨,一句谎话就溜了出来。 其实那家福利院旁边住着一对善良的富人夫妻,会定期资助福利院。 “好吧。”警察被她说动了,“我去帮你问问。” 她很顺利地进入那家福利院,然后偶遇那对夫妻,拿着他们的资助款,读完了东京大学。 她当然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所以,她的母亲是那个“组织”的成员?她和她的父亲是逃走的家眷? 她吃完饭,躺在床上,拨弄着自己的头发,不断盘算着和苏格兰的每一次对话,揣摩对方的性格,试图在下一次的对话中多套点信息出来。 他们不会真的是白道的人吧? 这个被她毙掉很久的想法重新从她脑海里升腾起来。 TBC 我分析了一下透子的心理和性格,并且用女主视角复盘了一下最近的情节发展。女主很聪明很强的!她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能做出这种推理,而且还八九不离十。如果再给她一段时间,她自己说不定就可以反杀了。毕竟从她的环境变好那一刻起,她就嗅到一些暗流涌动,逐渐开始掌握主动权。从这种角度来说,透子那么戒备她,什么信息都不透露,严刑拷打也是有道理的hh 此外,这一章介绍了一下女主的成长过程。其实,可以很明显看出分岔点。我剧透一下(不知道之后会不会写道),要是女主没有被父亲成功带走加入保护计划,就进入景光的第二世,女主要是回答了跟着妈妈,就进入了秀一的第叁世(oops,我还没介绍这一世呢),她要是和父亲抱怨了还不如跟着妈妈,就进入了秀一的第二世或者景光的第一世,如果她选择了做个有秘密的(坏)人,查看父亲遗物,就进入了零的上一世。 20.山中无岁月 赤井秀一狠狠吸了一口烟。 事情已经很明晰了。白井凉奈失踪了。 他用了点手段找到白井凉奈公司的监控记录,把白井凉奈每天的穿着都拍了下来,然后潜入她的出租屋,和她柜子里的衣服一一比对,发现一件没少,除了最后一天她下班穿的那套。 如果她去出长期任务,她会奢侈到这个地步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 唯一的可能是她出事了。 出租屋是押一付叁,她出事前刚刚付了叁个月的钱,没有必要联系房东。公司那里请了长假,她的朋友似乎没有察觉任何不对。他去警察局问过,最近没有任何与她有关的报案。 那个说会早晚查看她定位的女人也没察觉不对吗?还是说,就是她下的手呢? 不是死亡,应该是有预谋的绑架,很可能是熟人作案,技法高超,手段隐蔽,并且不希望惊动与她有关系的任何人。 赤井秀一感到很烦躁。他一边顺着她的生平一点点去查,一边还要接任务,在组织里迅速崭露头角。 但他该用什么理由去打听百利甜酒这个代号呢? 直到有一天,他来到白井凉奈曾经生活过的福利院。院长听到他也来询问白井凉奈,感到很高兴。 “凉奈有出息了呀。”院长感慨,“前段时间也有个人来打听她。她是在某个地方出名了吗?” 赤井秀一神色一凛,装作漫不经心地打听那个人的信息。 如果有日本警察的关系就好了,他走在福利院的门外,看到街上装着几个监控,要是能把这里的监控记录调出来,就可以顺藤摸瓜揪出那个人。 但这一世,他还没和苏格兰或者波本碰过面,该怎么找到他们两呢? 他记得波本和苏格兰的手机号,但是通过手机号定位地址的时候,他发现那两个手机号现在还属于其他人。 于是每次出完任务,他就会请搭档去喝酒,终于在一次闲聊中听到了苏格兰的名号,他装作不经意地询问,“苏格兰?他怎么样?” 那个成员冷冷一哼,把苏格兰贬的一无是处。 赤井秀一露出一丝笑意,因为没有和其他成员搞好关系,还非常高调地出风头,所以引来他人的嫉恨吗? 很是熟悉的一幕啊……他一口饮尽杯中的波本威士忌。要不是第一世的白井凉奈,他也不会这么快摸到诀窍。 “那让我去会会他吧,给他点教训。”他装作不屑地样子,“该用什么方法呢?和他一起搭档出任务吗?” 那个成员觉得他很上道,于是和他说他会帮他一把,让他务必好好教训一下苏格兰。 TBC 阿卡伊好久没出场,让他露个脸。正所谓山中无岁月,世上已千年啊。写透子和女主搞在一起的情节太快乐,剧情都不知道该怎么走了,写起来特别艰难,而且有种恍若大梦初醒的感觉(特别是写阿卡伊那一章的时候)。透子和女主与世隔绝的平静(划去)生活很快就要被打破了。 21.我从此不敢看观音 白井凉奈感到燥热无比。 她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感到下体流出一股液体。 她翻身下床,去卫生间里检查。并没有血丝。 但她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说不清道不明的欲望从心里升腾而起。 是要来月经了吗?她开始怀疑。月经前,女性的性欲容易变得旺盛。 这是一件好事,她想。她的月经迟迟不来,可能是压力过大导致的荷尔蒙紊乱,但也有可能……是怀孕。 她洗了把脸,重新爬回床上,但怎么也睡不着。 她感到饥渴,感到空虚,想要被什么东西插入,狠狠操弄。 于是她脱掉内裤,把手伸了进去。 降谷零在观察白井凉奈的反应。 趁着诸伏景光去做长期任务,昨天晚上他在她的饭里下了烈性春药。天知道他有多么紧张,差点就把药粉洒了出去。 为什么不当着她的面,告诉她这是什么东西,再逼她吃下?她会在欲望中沦陷,然后求着他给她,或许就会屈服,说出真相——就像当年她对他一样。 降谷零也不明白。 他曾经十分擅长用暴力伪装自己,以此恐吓白井凉奈。但在维持了一段时间的秘密关系后,他在审问一道上变得青涩,开始畏手畏脚了。 算了,他破罐子破摔。就这样偷偷喂给她也不失为一种方法,总归最后她都会在欲望中沦陷。 但她没有。 她脸色红润,不见半点理智丧失之感。 是他买的药不对吗?降谷零感到烦躁起来。为什么她用的药起效就那么快,他用的药就没有效果呢? 他决定加大剂量。 得赶快把白井凉奈解决了才对,他告诉自己,不然和莱伊合作时,该怎么解释她的存在呢? 他看着白井凉奈把那杯水喝完,然后离开了房间。 她上了床,而他在猫眼处偷看。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用被子蒙住头,他心中暗喜,是要起效了吗? 但她滚了半天,安静下来,双腿夹着被子,就睡着了。 降谷零感到惊愕。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生理结构导致的不同吗?难道男人就更容易控制不住自己的反应吗? 于是他又加大了剂量。 白井凉奈终于察觉了不对。 一杯水下去,她感到心脏剧烈跳动,头也开始眩晕起来。 她抬头去看波本,而他也紧紧盯着她看。 他给她下了药?是毒品吗? 她下意识警惕起来。 大脑开始发热,她来不及思考,质问就脱口而出:“你给我喂了毒品?” “怎么可能!”他暴跳如雷,一脸被侮辱的表情。 那就是其他药。她放松了一点,然后往床上走去,身子有些摇摇晃晃,每一步都有些飘飘然。 “我想睡觉。”她对他说。 潜台词是,要么留下,要么滚。 “你不是刚刚醒来吗?”他不怀好意地问她。 她不说话了,只是脸红扑扑地靠在床上,安静地看着他,微不可闻地喘着气。 他感到恼怒和挫败。她为什么不求他留下? 于是他说:“我今天很晚才会回来。” 话一出口,他感到不对劲。他本想告诉她,她再不求他,就要被放置到很晚了。但现在听上去,却像向妻子报备行踪的丈夫。 于是他赶忙补上:“苏格兰去做任务了,这段时间都不会回来,别想他来救你。” 感觉越描越黑了。 她闭上了眼睛,把身体缩回床上,只重复着一句话。 “我想睡觉。” 于是他恨恨地关上了门,发出砰的一声响。 白井凉奈在炽热中忽上忽下。 让人丧失理智变得只想做爱的春药?她才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种东西呢。 只是人屈服于欲望的借口罢了。 她咬着被子,一手拨着乳尖,一手玩着阴蒂。 她幻想有一个帅哥从背后抱住她,在她耳边低声说着情话。 他会说:“我爱你,凉奈。我想要你,想的下身发硬发疼。我想看你在我身下哭泣、呻吟、求饶、喘气,想看你被我推上高潮,脸上失神到空白。我想给你口交,从乳头一路舔到阴蒂,然后把舌头伸进去打转,让你潮吹在我嘴里。我想狠狠操你,从正面、从后面,把你抵在墙上、顶在床头、钉在地上,然后死在我的怀里。” 她的阴道狠狠收缩,又是一股液体流出,打湿了被她塞在里面的卫生纸。 “啊哈。”她剧烈喘着气,脸上全是汗水。她从被子里坐了起来,赤裸着走进浴室,把打湿的卫生纸从里面掏了出来,扔进垃圾桶里。 她用水反复清洗锁链,然后坐在椅子上,岔开腿对着门和上面的猫眼,用锁链磨蹭着阴蒂和乳房,试图塞一点点进去。然后幻想着,有一个陌生的男人正从猫眼后窥视着她。 赌上白井凉奈的尊严,她就是饥渴到死,也绝不屈服于波本那个男人。 她开始幼稚地置起气来,仿佛连日被无辜关押的怒气可以通过这种弱小的反抗发泄出来。 诸伏景光发誓自己只是听到了奇怪的声音,所以才往猫眼里看了一眼。 他本来在做任务,但被琴酒强制塞来的临时搭档弄坏了他的瞄准镜。他很生气,但也无可奈何,幸好他有备用的瞄准镜,于是他回到安全屋,却听到白井凉奈的屋里传来咚的一声巨响。 他感到疑惑,就从猫眼往里看了一眼。 他吓了一跳,手上的钥匙没有拿稳,掉在了地上。 白井凉奈光着身子坐在地上,一手摸着乳房,一手扶着椅子。 上帝啊。诸伏景光的呼吸都停了。发生了什么? 她听到声响,从地上慢慢站了起来,就这么赤条条地走到门口。皮肤雪白,黑发散落,乳房圆润,正对着他,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在视野中越变越大。朱果挺立,如雪中红梅。 他头脑发晕,想起他和她曾经的一切。 在他进入警校前,他们曾短暂地同居过。他做饭,她洗碗。偶尔她兴趣来了,会穿上性感睡衣,从他背后环住他。 “Hiro,”她在他耳边吐气,“我想看你裸穿围裙。” 他脸皮薄,没有她放得开,红着脸拒绝了她。于是她把睡衣脱下,自己换上了围裙。 这时他才发现,她睡衣里什么也没穿。 “你不是很晚才会回来吗?”她的声音隔着门传来。 他没有注意她话里的奇怪之处,只是下意识地回答:“我回来拿些东西。” 白井凉奈听到他的声音,愣了一下。下一秒,一个略显疯狂的念头从她心里浮起,只一瞬间,她就做了决断。 “进来。” 她从里敲着门板,语气不自觉带了点命令的口吻。他鬼使神差地开始掏钥匙,但他身上东西太多,摸了半天,才摸出她房门的钥匙。 因为太紧张,开锁的时候,他差点插反了锁孔。 他推门进去前,突然感到一丝疑惑。 他为什么要进去?难道这时候不该避嫌吗? 但她在房内等着他。他一出现,她就抱上了她的手臂。 于是最后一点理智也蒸发掉了。 “苏格兰。”她的胸夹着他的手臂,整个人都贴了上来,“我好难受,你可以帮帮我吗?” 他有些说不清话了,只能死死盯着脚尖,不敢再看她一眼。 啊,地板上有一点水渍。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联想,整张脸都变红了。 她发现了。 于是她朝着他通红的耳根吹气,他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 一切那么地似曾相识,仿佛时光未曾流转、猜疑未曾发生,他和她正当热恋,没有分手、没有死亡、没有伤害。他不是苏格兰威士忌,她也不是百利甜酒。 有什么东西在融化,他感到眼眶一阵湿润。 她把他推着往浴室走去。她牵着他的手去摸她的私密部位。她说,她似乎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她的声音犹如莺啼,婉转动人,妩媚如丝。 “你会帮我的,对吧?”她睁大眼睛看他,眼眶里盈满泪水,“我难受了一天,我会死掉吗?” 于是他抱住了她,嘴唇与嘴唇相触。他闭着眼,而她睁着眼。 很快,她伸出舌头,急切地回以热吻,与他的舌头纠缠,在嘴里嬉戏。 她轻了。他脑海内浮现出这样的念头,有些怜惜地把她抱起来,放在洗手台上。他摸进她的阴道,发现她里面已经湿的一塌糊涂,正疯狂地吸吮着他的手指。 她抱着他的头,要他去尝她的胸。“进来,”她喘着气要求他,“直接进来,求求你,我忍不住了。”她双腿夹着他的腰,伸手去解他的裤子。他的性器已经勃起,从裤子里放出的刹那,啪的一下就弹在她的手背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于是他直直插了进去,如她所愿。 她叫得很厉害。 她一贯叫的很厉害。 她大口喘着气,抓着他的肩膀,把他的衣服都抓皱了。 憋得太久,一朝得到满足,在他深入猛烈的撞击中,她潮吹了。水喷在他的上衣下摆,流淌到他的阴毛上,然后消失不见。 他开始亲吻她的胸,在下乳边缘不断尝着、舔着。 她在哭。他感到她的身上有水珠滑落,抬起头来,就发现了这个事实。她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脸上说不清是快乐还是悲伤、是兴奋还是痛苦。 她捧着他的脸,不断亲着他的脸颊和嘴唇,叫着他的名字。 “苏格兰——”她声音里全是颤音,带着瑟瑟的哭腔。她在害怕吗?为什么要害怕呢? “苏格兰——”她把脸埋在他的胸前,很快,那里就被她的泪水打湿。 “不要离开我。”她说。他又开始颤抖了。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记忆深处,他和她曾隔着太平洋,隔着十二个小时的昼夜,用一根电话线相连。 他的晚上是她的早上,他会说自己一天的所见所闻,祝她新的一天学业顺利。 她的晚上是他的早上,他从梦中醒来,忍不住思念她,于是轻轻对她说声晚安,祝她好梦无扰。 他们异地了半年,日日通话,但他最终还是和她分了手,因为工作、因为责任、因为使命、因为他不想把她牵扯进危险中。 她是他的爱人、他的珍宝、他生命中的不可或缺。但她可以没有他。他宁愿她恨他,也希望她能幸福——在没有他和危险的地方。 于是他用谎话埋藏真心,用微笑掩饰痛苦。 “如你所愿。”她听完他磕磕绊绊的理由,没有纠缠,没有追问,平静地挂断电话,不见怒火、不见伤心。 但她的ins两个月没有更新,她真的如她所表现得那样坚不可摧吗? 诸伏景光不知道。他既希望她能早点走出来,又希望她能慢点忘掉他。 通话断绝后,她的ins成了他唯一能了解她的窗口。 两个月后,她发了条新动态:新生活开始。配图是两只交握的手。 而他还在洗身份,在黑市接单,帮黑道杀叛徒。 从此,他是绿川唯、是苏格兰威士忌,唯独不是白井凉奈的诸伏景光。 “我不会离开你的。”他把她紧紧搂在怀里,摁在胸前,力道大得仿佛要把她揉碎,声音低哑,语含愧疚,似乎这样就可以抓住那些失落的时光、错过的岁月。 “不要抛下我一个人。” “好。” 但她仍在颤抖,两条腿已经夹不住他的腰,不断地往下滑。 于是他把她放在地上,但她制止了他,“去浴缸里。”她说。 她扶着墙,他从后面进入她。他的手在她背上滑过,感到她腰背迅速紧绷起来,身体剧烈瑟缩了一下,往前贴上了墙。 是敏感点吗?他不断在她的后腰摩挲,但她再没有那么大的反应。 他在她的侧腰发现一道红痕,他的手停下来,缓缓摸了上去。这是什么?他感到一丝疑惑。他想不明白,便亲了上去。 射出来的时候,他把她的脸掰了过来,注视着她的眼睛。 她眼角仍有泪水滚落,双眼如雾中花、雨中月,摇碎一池星光。 亲爱的,你为什么要哭? 苏格兰,你不懂吗? 连日刑囚,欲加之罪。她怀着害怕、怀着怒气、怀着深深的仇恨。她是夜色中的豹子,在无声中蛰伏,双眼警惕地观察风吹草动,随时寻找机会,试图逃出生天。 她为什么要和他做爱?难道她不知道危险吗?她就不害怕翻车吗? 但是,但是。 五分演戏,叁分真情,还有两分,是疯狂和孤注一掷。 害怕吗?她当然害怕,她怎么会不害怕?她怕的要死。但她愿意搏一搏。 是的,她被下了药,但是药物岂能控制她的神智? 欲望激起了她的愤怒和怨恨,打破了糖衣炮弹的蜂蜜陷阱。自刑囚环境改善以来,她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清晰认知到她的处境——她受制于人。 她不愿再和波本虚与委蛇,玩那可笑的扮演游戏。她要做出改变! 在听到苏格兰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她就决定赌一把。 要么活着逃出这里,要么死了结束一切。 酣畅淋漓的性爱结束,她的欲望得到满足、怨怼得到发泄,现在她平静下来,头脑无比清醒。 白井凉奈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TBC 我不是故意要断在这里的,但今天白天还是有事,非常忙,晚上才有时间写一点。我昨天说了今天更新,不太好意思食言,就这样放出来吧。 标题说的是诸伏景光,是梁祝里的台词,大家可以搜一下,我可能解释得不够好。(感谢《谢却》的司隶校尉太太,提升我的语文水平)其实这一章应该和下一章联系起来一起看!哎呀,可是我真的来不及写了,下一章也很长估计。这一章我铺了好多伏笔,你们可以猜一猜?太可惜了,断在这里。希望你们下一章还记得这一章的一些情节。下一章白井凉奈就要开始她的表演了嘿嘿嘿。 22.我心中的荒原 诸伏景光搂着白井凉奈坐在浴缸里,进入贤者时间。 反正任务已经耽搁了,再耽搁一会儿也没关系。 他上衣皱巴巴的,还带着一块又一块的水渍,裤子脱在浴缸外面,光着下身和她抱在一起,软下去的性器蹭着她的臀缝,被各种液体沾染得滑溜溜的。 白井凉奈蜷缩在一起,紧紧抱着自己的身体,头埋在臂弯里。 “怎么了?”他问她。 她十分害怕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 “我不会伤害你的。”他柔声细语。 “我不应该……对不起……”她满脸惊慌,声音都在发抖。 他抚摸着她的头发,语气里带了点笑意,“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你还能强奸我不成?” 当强奸两个字说出口时,他注意到她整个人剧烈颤栗了一下。 ……嗯? 泪水从她眼里滚落,她彷徨地看着他,嘴唇颤抖,想说什么又说不出话来。 发生了什么?他感到迷惑。他拍着她的背,试图安抚她,手顺着她的脊柱往下滑,然后落在了后腰。 他想把她揽进怀里。 但她身子一扭,避开他的手臂,试图从浴缸里爬出去。 她的侧腰正对着他的脸,那道红痕从他视野里闪过。吻落下的地方,已经开始变红,在雪白的皮肤上泛起点点淤血。 下一瞬间,散落的线索忽地串联起来,一些他不曾注意的片段猛地涌入他的脑海,奇怪的、可疑的地方越来越多,一个猜想浮出水面,他隐隐感到不可置信,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我会怀孕吗?”她跪在浴缸外面,用一种忧伤的眼神看着他。 他还沉浸在震惊中,根本说不出话来。 “你可以帮我去买避孕药吗?”她弱弱地提出要求,见他仍在沉默,马上道,“如果太麻烦就算了……” “我帮你去买。”他强行按下万千思绪,收拢心神,对她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你还需要什么?” 她不说话了,忧伤再次笼罩住她,她垂下眼帘。 “可以买根验孕棒吗?”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似乎考虑好该用什么说辞,“紧急避孕药有概率失败,我想有备无患。” 她的眼神里带着微不可见的紧张。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要哭泣、为什么要害怕。 诸伏景光握紧拳头,深深吸了口气,似乎这样就可以压住一团乱麻的情绪,尽力保持理智和冷静。 “好,你放心,我给你买回来。” “要紧急避孕药。”她小声地提醒。 “好。” 他说不出更多的话来,只能默不作声地收拾自己,然后心思沉沉地离开。 很快,他带着她需要的东西回来了。 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不管多么难以置信,那都是真相。 验孕棒至少在性交后6天后才能测出结果,她既然知道只有紧急避孕药才可以事后救急,又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她为什么要说:“你不是很晚才会回来吗?” 她后腰上的那片红痕,其实是消退了几天的吻痕吧? 听到强奸时,她为什么反应那么剧烈? 她主动求欢,又为什么时时表现出害怕和抗拒? 最关键的是,她怎么会被下这种奇怪的药呢? 白井凉奈拆开避孕药的包装,都没有看说明书,就服下了规定的份量,动作驾轻就熟,仿佛已经做过好多遍。 她余光看到诸伏景光正盯着她,手一顿,仿佛想起来什么,低头看起盒子上的说明文字,装模作样地感叹:“好像是这个剂量。” “你不用再为他打掩护了。”诸伏景光只觉得大脑充血,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白井凉奈手一抖,包装盒差点没拿稳。她不断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墙面。 诸伏景光的声音里含着怒意和自责,“我都知道了,你不要再演了!”话一出口,他发现自己已经控制不住语气,竟然朝着她怒吼。 她果然被他吓到了。她缩在角落里,双手抱着自己,眼睛红红的。她没有流眼泪,似乎在努力克制,但身体却无声地颤抖着。 “对不起。”他心都碎了,走过去把她扶起来,“我不该凶你,我刚刚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于是她抱住他,嚎啕大哭起来。 “带我走吧,”她滑跪到地上,他也跪到地上,“求你了,苏格兰,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不想再经历这一切了。太痛苦了。” 他紧紧搂着她,感到她在自己怀里哭泣。 “他要是发现了,他会杀了我的。他真的会杀了我的!求你了,苏格兰。就我们两个人,你带我走吧,现在,立刻,马上。我真的害怕,我不想死——” “你不会死的,”他的声音也开始哽咽了,“他也不会杀你的,我发誓,我会保护好你的——” “他差点就杀了我!!两次!!”白井凉奈朝他歇斯底里地吼道,“掐着我的脖子,把我按在床上,这里!”她指着自己的脖子,双目通红,用手比划着,“两个手印,这么大。我几天不能说话,而他、而他……” 她发出一声长长的哀鸣,如此凄凉、如此悲怆,她揪着自己的头发,锁链哗啦哗啦地响。 “我不想活了。”最终,她冷静下来,对他说道。 他的双手颤抖,抱住她的头,“不要做傻事。”他对她说,“我会帮你的。” “你怎么帮我?”她死死盯着他,语气不自觉带了点殷切和急迫,“你会带我走的,对吗?就我们两个人?” 他迟疑了。 白井凉奈注意到了,她心里咯楞了一下。 此时此刻,她才开始真正害怕起来。如果他不接她的话,她该怎么办?她会落到什么下场?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已经演到这一步,只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于是她紧紧抓住他的手臂,“你不愿意?你不想带我走?你想把我留给他,让他日日夜夜地强奸我?” “不要说这个词……”他痛到无法呼吸,想捂住她的嘴。原来同样一个词,换了语境就会让人连说都说不出口。 “你不愿意相信真相?你不知道他背着你怎么对我的吗?”她语气癫狂起来,真情假意已然分不清,她是在演戏吗?不,她假戏真做,早已身在局中。 “他不会再这样了……我会和他谈的……” 白井凉奈大笑出声,“你真的很相信他,是吗?他难道救过你不成?你如此听信他、任他摆布?你就不担心,他背后插你一刀?” “他不会的。” 她眼中的光熄灭了。 过了一会儿,她发出一声奇怪的嗤笑。 “所以,你喜欢睡他睡过的女人?” “你说什么?”他又惊又怒,“你怎么——怎么能这么说!” 白井凉奈意识到自己冲动了,她立刻咬住嘴唇,装出一份由爱转恨的模样。 “你说过你不会离开我的,你说过你不会抛下我一个人的。但你还是……还是……”她说不下去了,努力睁大眼睛,想维持住自己的气势。 他果然就心软了,“我当然不会抛下你一个人的。我会保护你的,不会再让……那种事发生。” “我想你带我走。”她说,“只要他在一天,我就永远害怕。” “他不会再来见你的,我会和他说的。你看,他就没有再打过你。” 她脸上的表情很奇怪,他知道她不相信他说的话,但他没办法和她解释。更何况,这件事,他们错在先。他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端倪,从而阻止零呢? “那你可以今晚留下来陪我吗?我真的很害怕他。”她退了一步,提出这个要求。 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的喉咙,过了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要去做一个任务……” 她的眼神慢慢冷了下来。 他不敢再与她直视,只能磕磕绊绊说些苍白无力的话:“你放心,不会出什么事的。我会和他谈的……” “我明白了。”她的声音飘了过来,竟然出奇地平静。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并不对这个结果感到可惜。 他表现得像个多情人,行的却是负心事。她又怎会对把她抓来的罪犯抱有期待呢?她尽力了,却赌错了。她孤注一掷,演了一场大戏,最后失败,也无话可说。 唯一的遗憾是,她真的曾有那么一刻相信他能带她离开,在他说出那些绵绵情话,告诉她他不会离开她时。 原来,人真的会软弱、会屈服于欲望。 “那你去做任务吧,没有确认我安全前不要和他提起这件事。” 她的心中有一座荒原,那里荆棘丛生、冰封千里。 “好……”诸伏景光艰难应道,他突然发现,这个字竟然是他今天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从始至终,他们都没提及那个人的名字。 TBC 其实两个人心中都有荒原,都很痛苦。标题出自司隶校尉太太的《好乐无荒》的标题。凉奈这章几乎都在演戏,后面因为害怕翻车了,所以有些真情实感地演戏,但是最后真的翻车了,唉,凉奈不知道景光和透子的关系啊,只是普通地以为他们是共犯或者黑帮里的搭档,太可惜了,这就是信息差的坏处。凉奈并没有喜欢上景光哦,只是因为欲望或者恐惧小小地软弱了一把,人性使然。 对了,宝子们,我和你们打个商量。我最近太忙了,所以要不咱就隔日更呗。如果什么时候日更,就算加更嗷。然后,我总对昨天那章景光出场后的部分不满意呜呜,特别是肉那里,我本来想展现一个在两性关系中有一定主导权的凉奈,但是因为写肉的时候我太困了,所以就没写好,我今天本来想改的,但不知道从何处下手。 23.犹豫就会败北,果断就会白给 诸伏景光满腹心事地离开了安全屋,驱车前往任务地点。 他想过要怎么和零谈这件事,想了一千种说辞、一万种开端,最后,他烦躁地、狠狠地拍了一下方向盘。 汽车发出嘟嘟的喇叭声。 等这次任务结束吧。他想着,压下心思,进入约定的地下室。 但他看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赤井秀一擦着枪坐在沙发上,那个弄坏他瞄准镜的临时搭档坐在他旁边,和他说说笑笑。 “哟,这不是苏格兰吗?”那个人看到他回来了,极尽嘲讽,“换装备要花那么长时间?难不成遇到美女,和人来了一发?”他笑得不怀好意,嘴上不干不净惯了,也没想自己竟无心说中了真相。 诸伏景光神色沉了下来。 “莱伊。”赤井秀一懒洋洋地冲他点点头,姑且算作介绍自己,“我来接手你的任务。” “不需要你来接手。”诸伏景光心情很差,对赤井秀一也没了好脸色,“我自己可以,你们不要给我拖后腿就行。” “瞧瞧,瞧瞧,苏格兰威士忌大人,您说的什么话,我们怎么会给您拖后腿呢。”那个人继续阴阳怪气,甚至摆出一个请的手势,“您有什么想法,您尽管去做,需要咱做啥,咱毫无怨言,必定完成!” 诸伏景光看了看手表,“那我们就按照原计划,埋伏在天台上,等目标完成交易,单独从屋子里出来,把他杀掉。” 他看了眼赤井秀一,见他在看着自己,便和他说:“你也是狙击手吧?要不我们各自守一个方位?” 赤井秀一眼皮都没抬:“太麻烦了,我和你一起吧,万一你失手了,我还能补一枪。” “也好。”诸伏景光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 天台上,诸伏景光盯着瞄准镜,感到十分焦躁。这个任务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他们并不确定交易的时间,只能长期蹲守着。但他归心似箭,想赶快回到安全屋,和零谈一谈,把那桩事解决了。 不行,他警告自己,先不要去想,专心做好任务。 “君度准备潜入交易场所,装反提醒目标有狙击手。”这时,一个声音幽幽地响起,诸伏景光吃了一惊,看向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盯着他,绿色的眼睛在黑夜里闪着幽光,“这样你的任务就失败了,你要承担几乎所有责任。” “要是任务搞砸了,他也吃不了兜着走。”诸伏景光冷冷说道。 “他可以和我联手,我们装作客户和他交易,然后再刺杀对方。” 诸伏景光感到恶心与反胃。这肮脏的组织啊,人心险恶,互相算计,踩着其他人上位。他皱起了眉头,“但你告诉了我计划。” “我想和你合作。” 诸伏景光应该感到开心,这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吗?但是他一想到安全屋里的白井凉奈,就感到头疼。要怎么解释白井凉奈的存在?一起瞒着赤井秀一吗? “理由?”他继续端着架子,观察对方的反应。 “我是FBI,”赤井秀一用唇语对他说道,“我知道你的身份,日本公安里有组织的卧底。” 诸伏景光瞳孔猛地缩小了。他当然知道日本公安里有组织的卧底,但他和零重生回来后,已经收集好证据,交了上去。如今,那个卧底已经被公安悄悄处置了。难不成,还有其他卧底? “谁?”他问赤井秀一,并示意自己身上没有窃听器。 赤井秀一说出一个名字,诸伏景光松了一口气,就是那个人。他露出点笑意,“你的消息过时了,他已经。”他在脖子上比了个手势。 赤井秀一若有所思,他放开狙击枪,朝他这里挪过来。 “你这么快就相信了我?”他问诸伏景光,“你就不怕我不是卧底,故意诈你的身份?” “我相信你,”诸伏景光说,头脑飞速转动,试图把这件事圆过去,瞒住重生的秘密,“你知道卧底进公安的那个人的身份,就没必要再诈我,可以直接把我抓起来邀功了。” “但那个人现在还不知道你的身份,不然你早就暴露了。”冷不丁,赤井秀一又来了一句,“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你的身份的吗?” 诸伏景光吃了一惊,他的瞳孔再一次缩小。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赤井秀一死死盯着他,没有错过他表情的任何一丝变化。 “原来如此,”赤井秀一露出笑容,“你也死过又复活了,对吧?不然那个卧底怎么就被你们提前发现了呢?” 话说到这里,不如敞开了聊。诸伏景光坦白了,并告诉赤井秀一降谷零也重生一事。但他留了个心眼,没有提及白井凉奈。 “我也重生了叁次。”赤井秀一说道,“每个世界,唯一的不同,就是一个叫白井凉奈的女人。” 好吧,最后一点也没有瞒下去的必要了。诸伏景光只好承认,他们也是。 “我回来以后就开始调查她,但她最近失踪了。”赤井秀一继续观察着诸伏景光的表情,没有放过他脸上的微表情。很好,他在心里想,今天真是大收获,甫一试探就发现了那么多惊喜,“她在你们手里,对吧?”他用笃定的口吻说道。 爱打直球的美国佬赢了。诸伏景光感到内心已经麻木,今天的一切都让他猝不及防,反应不过来。他现在只遗憾一件事,那就是第二世,他为了让联手更合理,铺垫了好久,才和赤井秀一摊的牌。早知如此,他一上来就该亮身份,说不定白井凉奈就没法假称MI6卧底从他这里套情报了。 “我要见她。”美国佬得寸进尺,提出要求。 诸伏景光想拒绝,但他又有什么合理的理由?赤井秀一慢悠悠地打量了一圈诸伏景光,眯起了眼,“日本公安想要和FBI合作,双方都得拿出点诚意吧。我告诉你们老鼠的名字,让我见一见你们的囚犯又有何难?共享一下情报,也好促进合作。” 那个潜入公安的卧底他们早就抓出来了!想空手套白狼,瓜分他们的劳动成果?诸伏景光捏紧拳头,真是屋漏偏逢雨,他还没和零谈过那件事,赤井秀一就要掺和进来。 见诸伏景光迟迟没有回应,赤井秀一心中有了猜测,“让我猜猜,你在想怎么拒绝我。但是你有什么拒绝的权利呢?你难道不应该禀报上级吗?还是说……”他拉长了语调,“是你们两把她私自关起来,没有走过司法程序。” 今天格外不顺,赤井秀一的洞察力太过敏锐,又喜欢主动出击,全然不知谨慎迂回为何物。诸伏景光有些招架不住,焦躁蹿了上来,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在对峙中维持住摇摇欲坠的防线,“好。”他说,“我回去和零商量一下。” “不用那么麻烦。”赤井秀一说,“我帮你解决君度,这个任务完成后,你直接把我带过去,我们叁个当面谈,正好交换一下情报。” 诸伏景光再也维持不住好脾气,狠狠瞪了这个该死的美国佬一眼。 “别生气,Hiro,我们可是一伙的。”赤井秀一达成目的,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诸伏景光的肩膀,语气带了点调笑,“我们合作了两世,你还不了解我吗?有我加入,只会如虎添翼。” 诸伏景光闭上了眼。他妈的,美国佬说的竟然没错。他和赤井秀一确实合作了两世。显然,赤井秀一和他经历的世界并不一样。那么,至少已经有四个世界,他们曾并肩作战过了。 24.凡人皆手刃所爱 深夜,降谷零回到安全屋,洗了个澡,换了件衣服。 他往猫眼里看去,发现白井凉奈正躺在床上睡觉,神色平静安详。他犹豫了一下,没有进去打扰她。 第二天,他做完饭,端了进去,但白井凉奈拒绝进食。 “我没有加东西。”他向她解释。 下药屡遭挫败,冷静了一天,他觉得这个主意太馊了。参考第二世的白井凉奈,他的审问手段从一开始就错了。哪有偷偷下药的?应该把她绑起来,让她没法自己纾解,一点点感受理智被欲望焚烧的感觉。但说实在的,现在想想,他还真觉得这种方法只有对男性有用。对付男人,可以锁住他的命根子,让他无法高潮,在持续的快乐和无法释放的痛苦中摧毁他的意志。但对女人呢?女人的高潮本就很难达到,根本起不到他想要的效果。男人审问女人,确实有很多种方法。但他已经和她发生了关系,很难再用强奸或者性羞耻恐吓她,而他也根本下不去手。更何况,他根本不知道白井凉奈用的是哪一种春药,只能凭着效果购入黑市上最烈的药。万一她的药是组织专门研发的,具有其他威力呢? 想通了这些,降谷零决定放弃用药逼问。但白井凉奈听了他的话,仍然摇头拒绝,说她不饿。 降谷零皱起眉头,他知道她不信任他,于是没有多说什么,把饭留下,便离开了。 晚上,他做了新的便当,进她的房间,发现早上留下的饭菜仍旧纹丝未动。 “你是要绝食吗?”他这会儿有些生气了。 白井凉奈确实想绝食。她勾引苏格兰,试图分化两人,让苏格兰把她单独带走,再趁机逃出的计划失败,却没有气馁,又想到另一个方法。她决定把自己搞得奄奄一息,看看苏格兰,也许还有波本,会不会良心发现,做出一些新的改变。或者推一推苏格兰,看看他能和波本谈到什么程度,或者是否会改变想法,把她单独带走。这个计划有些大胆,但她已经山穷水尽,只能铤而走险,验证一下之前的猜想,看看他们是否真的有可能是白道。上一次她差点死于波本之手,从此再也没有严刑拷打。这一次呢?会有其他改变吗? 但苏格兰归期未定,她单独面对波本,仍有些发悚。波本变数太大,她不敢激怒他,只好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我不太有食欲……” 生病了?降谷零凑近白井凉奈,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犹嫌不够,按住她的肩膀,和她额头碰额头。 没有发烧。他盯着白井凉奈看了一会儿。她是不是还担心他给她下药?她警惕心那么强,似乎很懂得保护自己。又是要安全套,又会猜疑是不是毒品。于是他当着她的面,把便当里每种菜都吃了一口。 “你看,没有下药。”他示意她。 看他如此坚持,白井凉奈只好吃了一点,但并没有吃很多。 “再吃点。”他说。 白井凉奈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他是在关心她吗?她被父亲养大,父亲奉行东亚男人的育儿方式,从不照顾她的衣食住行。从很小起,她就学会自己打理自己。长大后,朋友也不会对她嘘寒问暖。如今身陷囹圄,却听到拷打她的强奸犯叫她多吃点,真是荒诞不经。 她又吃了一口,然后坚持自己没有胃口,再也吃不下了。 于是他把餐具收拾好,拿了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白井凉奈突然想起一件事。很久以前,在她还没有离开母亲的时候,母亲常常工作到很晚,也顾不上她的一日叁餐。父亲到能按时回家,却也不会主动做饭。有时候,父亲不在,会有一个男人来照顾她,给她做一锅热腾腾的蔬菜汤,问她有没有吃饱。 那个男人,会是谁呢?他常常和母亲一起出现,如果母亲是“组织”成员,他会不会也是“组织”成员呢?但她连母亲的名字都记不起来,又该如何在自己的记忆深处挖掘出那个男人的信息呢? 第叁天,白井凉奈吃得更少了,她脸色开始有些苍白。降谷零看到只被她咬了两口的叁明治,脸色沉了下去。 “你是真吃不下还是故意不吃?”他声音里有怒气,“你要是想闹绝食,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有食物端进这个房间。” 白井凉奈打了个寒颤。她相信他一定会说到做到,于是拿起叁明治,胡乱往嘴里塞去,也不嚼,逼迫自己咽下去。她表演得十分投入,活像是迫于他的淫威,不得不违背身体意志,机械而痛苦地进食。色拉酱和着土豆泥从面包之间挤了出去,沾染在她的手指上。 “够了。”降谷零阻止她继续吃下一块叁明治,递给她一杯水,“喝点水,别噎到了。” 她确实有点噎到了,接过水杯,猛地喝下,因为太急太快,有水珠顺着她的嘴角流下,她连忙用干净的无名指尖去擦,食指和中指微微分开,削如青葱的手指之间是黏连着的乳白色馅料。 降谷零看着她,有点相信她是真的没有食欲了。虽然吃了很多东西,但她看上去仍旧脆弱无比,仿佛下一秒就会晕倒在地上。 他捉住她的手,拿出手帕,包裹住她的手指,从指根一路擦到指尖,把残留的馅料擦拭干净。一根手指擦完,再擦另一根手指。 这个举动过于暧昧、像极了情人之间的调情和缠绵。白井凉奈心脏砰砰直跳,心中说不出是恐惧,还是其他滋味。 下一秒,他低下头,含住了她的指尖,然后伸出舌头,一路舔了上去。白井凉奈的手像是被火烫到,想缩回来,但他牢牢地捏着她的手腕,让她不能动弹。她的手指蜷起,整根都被他含在嘴里。 戳他的喉咙!白井凉奈心中冒出这样一个念头,但她犹豫了,从来没有听说戳喉咙可以立刻致死的,他可以瞬间反制她,到时候,她可能会下场很凄惨。而且,就算他死了,如果他身上没有锁链的钥匙,她不久被困在这里等死了吗? 在她犹豫期间,他已经吐出她的手指,开始舔她手指间相连的指蹼。她浑身一哆嗦,感觉阴道用力收缩了一下,流出一丝液体。 他把她抱了起来,往床上走去。被丢到床上的那一刻,白井凉奈垂死挣扎了一下。“今天不要!”她往床头爬去,想缩进被窝里,却被他拽住脚踝,往自己那里拖。 这是她第一次明确传达拒绝,但这也是他第一次如此迫切地想要拥抱她。他从背后抱住她,让她跪在床上,上身贴着自己。“由不得你说不要。”他在她耳边低语,然后咬上她的后颈,不断亲吻、舔舐。隐隐之间,他有一种预感,他就要失去她了。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混合着欲望在他心里升腾,直搅得五脏六腑都在燃烧,浓浓的爱意再也掩盖不住,冲破大坝,从他心里倾泻而出。 “凉奈……”他含糊地叫着她的名字,把她的衣服脱掉,扔在地上,然后从后颈一路下移,在背上落下一个又一个吻。他变得有些疯狂,他从不这样。从这段关系开始以来,他一直很小心翼翼,注意不要在她身上留下痕迹,注意压抑自己的爱意和温柔,维持住他支配者的地位。但今天的他却失去了控制,不安肆虐着他的理智,让他只想抱住她——越紧越好。 他握着她的腰,双腿夹着她的大腿,跪在床上,低头亲吻着她的雪背,直到再没有一片肌肤是干燥的。他看不到她的脸,也不敢看她的脸,他不去猜她脸上的神色,这让他感到安全。但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他想看看她的脸,或许亲吻她,或许擦拭她掉落的泪水,或许凝视她眼中的恐惧。 他松开双手,他把她翻了过来。她侧腰上有一片红色。那是什么?他没来得及细究,就看到她躺在床上,玉体横陈,黑发散落,皮肤雪白,乳房挺翘,一枚吻痕落于其下——在她可爱的下乳边缘。 他本来想亲吻她的。 爱意就像气球,在吹到最大时被戳破,砰的一声,化为碎片。 他凑近,用手去摩挲那枚吻痕。非常新鲜,是的,淤血还没有化开,仍留在那里,星星点点,刺痛了他的双眼。 ——她为什么说今天不要? “你和苏格兰做过了?”他低着头,语气冷静,竟然听不出情绪。但他知道,他内心有狂风在咆哮,有海浪在怒吼,有一个心碎的小男孩,在默默哭泣。 白井凉奈的脸都扭曲了。怎么回事?她明明检查过身体!这里没有镜子,她就用水装满浴缸。看不到后背,她就用力蹭浴缸壁,直到整个后背都变成红色。 “你很害怕?”他抬起眼,用手摸上她的脸,他的指缝有茧,指根也有,缓缓摩挲下去,停留在她的脖子边,让她毛孔悚然。 “我还以为你胆子很大呢。”他俯身盯着她的双眼,她第一次如此近地直视他的眼睛,竟然不是她以为的蓝色,而是略带点紫的灰色,犹如太阳落山后的东京夜晚,她走在回家的小巷里,看到路灯昏暗,人影摇曳。 “既然知道害怕,为什么还要做出这种事?”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很轻,犹如暴风雨前最后的平静,犹如捕食者狩猎前最后的蛰伏。 恐惧到达极点,肾上腺素疯狂分泌,她自知今日无法善了,勇气猛地积聚,连日的愤怒和仇恨、委屈与痛苦喷涌而出。 “我为什么不能做出这种事?”她毫不畏惧地直视他,“你可以上我,苏格兰就不可以上我了?你是玩扮演游戏上瘾了吗?还真以为我是你的谁谁谁,要为你守贞?拉倒吧!我恨你恨得要死!如果可以,我宁愿做妓女,被搞到一身脏病,也不要被你碰一下!” 他呼吸都停滞了,她在说什么?随即,怒火混合着欲火从他心里烧了起来,只烧得寸草不生,灰飞烟灭,满目疮痍。他捂住她的嘴,伸手脱掉自己的裤子,没做任何前戏,直接就插了进去。 她那里有些紧,却并不完全干燥,但他的动作还是深深弄疼了她。 白井凉奈张嘴就咬住他的手,咬得那么紧,仿佛想要从他身上咬掉一块肉。 他捏着她的后颈,逼迫她松嘴。白井凉奈被迫张开嘴,牙缝里全是鲜血。他看了看掌心,一圈深深的牙印,那块可怜的肉摇摇欲坠。 疼痛刺激到了他,他更加用力地在她身体里抽插,仿佛一把利刃,从下而上地将她劈成两半。白井凉奈毫不示软,继续骂他:“窝囊废!只会打女人的傻逼!只有强奸才能让你硬起来,是不是?喜欢玩囚禁play是不是?不这样就勃起不能是不是?我祝你没爹没妈、朋友死绝、一辈子打光棍、永远孤家寡人!” 他倒吸一口冷气,“闭嘴!”他伸手去掐她的脖子,“不许你这么说!”他额头上青筋暴起,手上忍不住用力、再用力,直到她脸色发青,呼吸微弱,拍打他手臂的力道越来越小。 这时,门突然被打开。有人闯了进来,一声惊呼,把他从无边的痛苦中解救出来。 凡人皆手刃所爱, 懦夫用亲吻告别, 勇士挥出锋利宝剑。 有人在年少时杀死所爱, 有些则于垂垂老矣。 有人爱的太浅,有人太深 有人售卖,其他人购买。 有人泪水涟涟,双手颤抖, 有些人却连眼也不眨。 凡人皆手刃所爱, 却不是谁都将走向死亡。 TBC 我在这里庄严发誓,女主之后就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之后不会再有这种痛苦的情节。她会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被爱所环绕,在爱中掌控主动权。 最后的诗出自《雷丁顿监狱之歌》,是我摘取了片段,打乱顺序,参考翻译,自己重新意译了一遍。凡人皆手刃所爱这句话的翻译出自晋江兮树太太《失年之约》的卷标题里。原诗太长了,大家可以上网搜索,我这里放出我截取并打乱顺序的片段的英文: Some kill their love when they are young, And some when they are old; The coward does it with a kiss, The brave man with a sword! Some love too little, some too long, Some sell, and others buy; Some do the deed with many tears, And some without a sigh: For each man kills the things he loves, Yet each man does not die. 其实这章我有很多感慨想写。我曾看到过一句话:我知道一千种爱人的方式,每一种都能让被爱的人希望从来没有出生过。我觉得这句话其实还挺有道理的。这篇文章里,毫无疑问,威士忌组叁个人都或深或浅地爱着女主。当然,透子把女主抓起来严刑拷问,不是因为爱女主,只是单纯因为他要达成正义,不能让他以为是黑方的正文女主破坏计划。但后面从上床开始,一切就不对头了,因为一个意外,他的爱占据了理智的上风,此后一切就不可收拾起来,他再也不能用理智控制住爱,到这一章,他的爱达到极点,才造成这种情况。当然,他在严刑拷打阶段对女主没有爱吗?其实有的,只是他藏得很深,用仇恨(也就是严刑拷打)表现出来。哦,当然,女主受到的伤害并不是威士忌对她的爱造成的。我只是有感而发提到这句话。相反,之后,女主会利用威士忌对她的爱,伤害到威士忌。所以,其实爱是很复杂的。我想我这篇文,为什么是r18,不仅因为我一直在开车,毫不介意在没有开车的情节里用直白的话描写性器官、上床、做爱这些词语,还因为我这篇文比较黑暗,涉及许多比较深的思考和比较敏感的母题。 于是来谈一下零的性格和程序正义。我昨天看了《零的执行人》,对零构陷毛利小五郎的情节印象非常深刻,专门写了一篇文章谈这件事,因为里面有许多内容与我在这篇文中想表达的内容不谋而合,于是在这里简单谈一下。零在《零的执行人》中,为了让一起影响国家安全的事故不作为意外处理而作为案子被立下,所以要捏造一个犯人,正好他能很容易接触到毛利,并且毛利陷入危机中柯南就会更加有动力去破案,所以他伪造指纹和证据,把毛利投入监狱、送检开始准备走司法流程,因为证据确凿,毛利几乎铁板钉钉会被投入监狱,所以他又安排了一个律师去给毛利辩护,希望能让毛利无罪,但是想也知道,证据确凿,毛利怎么可能会无罪呢?最后真正的犯人因为不想起诉无辜的毛利,所以制造了能让毛利脱罪的证据,因此柯南推理出真正的犯人,零就篡改证据,让毛利无罪释放。 其实我看到这里真的怒火冲天,如果一个部门,可以按照个人(也就是零)的想法,诬陷入狱审判一条龙服务,权力达到如此地步,那人人都会自危。今天是毛利,明天就不会是我了吗?就不会是你了嘛?用为了保护整个国家这个理由,牺牲个人,可以,但我个人不认同。今天牺牲你,明天牺牲我,后天还可以牺牲他,永远有人会被大义所牺牲。 警察学校篇里,鬼冢说零的性格过于认真,我现在觉得这句描述太对了。零可能觉得自己有理想,有坚持,还特意安排一个律师给小五郎脱罪,所以觉得这个构陷被掌控在他的手上,他可以随时叫停。但其实如果这件事意外被小报报道,毛利形象肯定会暴跌,如果毛利不是主角,说不定他的人生就会被毁掉,然后几年后,一起针对公安的复仇案发生,犯人是毛利的亲人或者追随者…… 问题在于,作为个人,零不能保证他的判断就是对的,也不能保证他就不会有私心。原作里,作者可以设置零的判断正确,没有私心,恋人是国家。那么我的作品里,零的判断出错,有了以爱为名的私心,看看现在,女主遭受了什么?我一直强调女主被如此对待,是因为零的前叁世女主都是黑方,所以零以为这一世女主也是黑方。但本质上,女主和毛利有什么区别呢?所以我对剧场版怒火冲天。零在剧场版里,因为国家大义,在明知道毛利无辜的情况下构陷他,而且伪造证据,让毛利只要一走司法程序就会入狱,让我感到更加恐怖。毕竟,我的小说里,在零的视角里,女主并不无辜,是有罪的。而且他是靠个人力量去抓的女主,没有动用国家机器。女主如果求助国家,甚至可以让零入狱。而剧场版黑暗得让我想吐。零可是靠着国家机器去抓的毛利啊?毛利就算求助国家,也会因为证据板上钉钉而坐牢。原作你怎么能比同人还要黑暗呢?我宁愿代入女主,也不愿意代入毛利。很多人说看我的文想哭,说女主太惨了,说太痛苦太可怕了,我看剧场版才想哭呢。要我是毛利,我一头撞死算了,还能像女主那样谋划逃出去报警?想都别想! 警察学校篇里,松田说警察提问时不能采取诱导性提问,还嘲讽那些毕业了的警察不一定这样践行的,当时零很认真的点了点头,结果剧场版里,他就背弃了自己的信仰。公安警察的权力如此之大,竟然可以如此践踏程序正义和法治人权。 正义不仅应得到实现,而且要以人们看得见的方式加以实现。这篇文里,我很早就点出这句话,并用景光之口说出程序正义这个名词。为什么疑案从无,为什么宁可信其无,也不要信其有,为什么辛普森杀妻案的头号嫌疑犯会被无罪释放?因为这样才能最大程度保证无辜人的安全,才不会有女主的悲剧发生,也不会有毛利的事情出现。如果因为要坚守程序正义而无法达到结果正义,现代司法的准则就是要坚守程序正义,即使真凶无法被惩罚。因为只有这样达成的正义才是对的。而这部片子里日本公安所做的简直把这个现代法律的信条踩在地上践踏。如果不能公正的、公开的、透明的走一个司法流程,就会有无数屈打成招,冤假错案的发生,可能会有一两个案子是抓到了真凶,但会有个更多悲剧上演。 什么是程序正义?我来解释一下,就是说,就算大家都知道他是杀人犯,但证据不足,就要把这个杀人犯释放。这就是程序正义。结果正义就是说,杀人就要受到惩罚,就算没有证据,我私刑先杀了你,反正你死了,你受到了惩罚(我们假设以命偿命是这个逻辑下的惩罚),我就达成了结果正义。看似结果正义更正义,但是结果正义很容易出问题。谁来判断这个人有罪?你怎么确定他就一定是杀人犯呢?万一他是无辜的呢?你惩罚了他,他不就死了吗?他要是无辜的,该怎么办呢?你怎么确保,下一次,你就不是那个被诬陷的可怜虫呢?所以程序正义虽然会因为证据不足放过一些真凶,但在很大程度上保证了不会有冤假错案的发生。 我现在觉得,我在文里塑造的降谷零的形象,真的是一点都没有ooc,说他黑化都抬举他了。他就是一个会为了达成他心中的正义,不择手段的男人。过分认真就体现在他追逐这个正义的过程中,因为过分认真,所以不择手段,所以不管做什么,都一定要追求到他心中的正义。这就是结果正义。所以他觉得女主是黑方,不惜对她动用私刑。我本来设定是透子死了叁次所以对追求正义更加偏执,更加愿意不择手段去追求正义,所以才这样践踏程序正义,现在想想,可能透子就算没有死过叁次,也会这么做。他的性格就是这样子的。但是因为他是个善良的人、有能力,很聪明,所以他在原作里不会抓错人、能及时把毛利救出来,不会因为私心利用公安警察无比大的权力做坏事,所以我们下意识就忽略了,如果他判断错误,或者他有私心,会发生的那些可怕的事。那么,我这篇文就把这种情况展现出来了。人治永远比不上法治,永远、永远要坚持程序正义。可能有人会说,在大义面前总要牺牲一些人,不然达不成大义,会死更多人。那么我问你,如果你是这一世的女主,只有千万分之一的概率你是好人,透子不愿意冒这个风险,影响对抗黑衣组织的大计划,把你抓起来严刑拷打,甚至杀了你,然后告诉你,你是为了大义而牺牲,你的牺牲能让他们心无旁骛,没有风险地对抗黑衣组织,拯救更多的人,你愿意吗?你不愿意。这就是为什么要坚持程序正义的原因。当然,说不定你真的愿意被牺牲,这就是另一个话题了,你不能拿自己愿意牺牲去推算别人也愿意牺牲。你可以牺牲自己成就大义,但你不可以牺牲别人成就大义。 25.也许当我感到窒息想逃离 “我不想活了。” 她在黑暗中沉浮,看不见天光和希望。 “怎么说?” 有个人走了过来,声音温柔,香味从身上飘了过来,像在太阳下晒了一整天的被子,温暖蓬松,发尾垂在她的身上,扫着她的脖子,痒痒的。 “我想要自由——或者死亡。”她的声音哽咽了,感到自己泪框积满了泪水,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 那个人怜爱地抱住她,抚摸着她的头发,“别哭,我亲爱的。” 她哭得更大声了。 那人不断摸着她的头发,像哄孩子似的拍着她的后背,“没事啦,没事啦。你看,我不在这里吗?在这里陪着你。” “我坚持不下去了,我想死。” “为了我,再振作最后一次,好吗?”那人的声音如此宁静柔和,让人听了就不觉镇定下来,怀抱如此温馨安逸,像漂泊已久的小船回到安全的港湾,她鼻头一酸,又忍不住落下眼泪。 “难道再振作一次,就有用吗?”她像个在妈妈怀里撒娇的小孩,不依不饶,耍着无赖。 “我还会骗你吗?”那人的脸凑近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呀。” “活着太苦了。”她仍旧想放弃。 “你知道的,生活一直如此辛苦。”那人坐在她的旁边,用手揽着她的肩膀,“但是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只有我永远不会背叛你。” “我想要幸福的生活。”她又往那人怀抱缩了缩,那人把她搂得更紧。 “当然。我保证,你会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那人冲她温柔一笑,“我还会骗你吗?” 当然,她当然会骗她。她就是个骗子,谎言信手拈来,骗别人也骗自己。 但她仍然决定相信她。不然,她该怎么活下去? “我会得到自由吗?” “当然。”那人向她保证,“你会用你的聪明才智摆脱这一困局。” 骗子,她在心中冷笑。但是不知怎么地,她四肢重新充满力量,可以开始活动了。 “我会……有很多很多钱吗?” “当然。”那人柔和地注视着她,“你会通过努力和天赋,得到很多很多钱。” “我会有权有势吗?” “你有很多资源,你通常能得到你想要的。” 最后一个问题,她紧紧盯着那人的眼睛,“我会得到很多很多爱吗?” “你有钱、有权、有势,怎么会得不到很多很多爱呢?我说过,你会过得很幸福,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她的心逐渐热了起来,温暖的春风吹过那片荒原,吹散了寒冬的凌冽,在荆棘丛中开出最美的花。 “我想要掌控一切。”她对那个人说道,眼神坚毅。 那人微微一笑,“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她的额上有一个吻轻轻落下,香风席卷了她又离开,那人的身影逐渐消失。 “再见,我最亲爱的自己。”那人最后的话语回响在她耳边,“我在未来等你。” 她于黑暗中睁开了眼。 26.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诸伏景光带着赤井秀一回到安全屋,低头脱鞋的时候,他看到零的鞋子摆在一边。 既然零在安全屋里,他带着别人回来,零怎么会没有注意到动静迎出来?诸伏景光感到一丝疑惑,下意识想去看关押着白井凉奈的房门。但他立即想到赤井秀一也在,于是生生控制住了自己,把视线挪到他和零的房门上。 赤井秀一果然顺着诸伏景光的视线看了过去,他把鞋子脱掉,就往那间房走去。 诸伏景光赶快走向白井凉奈的房间,“我放下东西。”他对赤井秀一说,然后轻轻拧动把手。 门没锁。 他还没来得及看猫眼,手就下意识推开了门,入眼的画面让他心脏都停止了。 “零……”他睁大眼睛,脑子一片空白。 赤井秀一听到诸伏景光的惊呼时,已经感觉到不对,为什么另一扇门上有猫眼,这扇门上却没有?他门开到一半,听到旁边的声响,迅速反应过来,转身就冲进了另一间房。 诸伏景光也反应过来,紧随其后。赤井秀一把降谷零从白井凉奈身上拽了下来,用力一推,降谷零就摔倒在地上。诸伏景光则查看起白井凉奈的情况,先摸脉搏,再探呼吸。 白井凉奈闭着眼躺在床上,脸色青紫,心跳微弱,呼吸几不可闻。 诸伏景光脸色都白了。该怎么办?这种情况需要做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吗?他乱了阵脚,双手抖得厉害,差点握不住白井凉奈的手腕。 突然,白井凉奈睁开了眼,开始剧烈挣扎起来。诸伏景光提到嗓子眼的心猛地落下,他紧紧抱住她,把她按在怀里。“没事了,”他声音颤抖,“没事了,你安全了。” 心跳在慢慢复苏,视野也逐渐变得清晰,白井凉奈光着身子缩在诸伏景光的怀里,无声地喘着气,颤抖着。 一件外套落在她的身上,诸伏景光拿了过来,盖住她裸在外面的下体。 “没事了。”他又安慰了一会儿白井凉奈,再次检查她的脉搏和呼吸。呼吸有些急促和断断续续,脉搏恢复了正常。他感到后怕,也感到庆幸,双手冰凉,全是冷汗。 赤井秀一提着降谷零的衣领,把他拖到外面。降谷零完全放弃了挣扎,毫无反应地挨了赤井秀一几拳,金发垂下,双眼盯着地面,一声不吭。 “我在外面等你。”赤井秀一低声对诸伏景光说,但诸伏景光满心满眼只剩下白井凉奈,并没有理会赤井秀一。 到是白井凉奈,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这个新出现的男人。赤井秀一注意到她的打量,冲白井凉奈看去,两人眼神交汇了一瞬,又很快错开。 她抓住了诸伏景光的袖子。 诸伏景光继续安抚白井凉奈,哄着她躺到床上,用被子把她裹得严严实实,连被角都一一掖好,但白井凉奈仍然没有松开他的袖子。 她盯着他,黑色的眼眸里看不出情绪,眼角还残留着泪痕。 诸伏景光被她看得肝肠寸断。他又悔恨又自责,只感到痛苦搅得他五脏俱焚。他忍不住猜测,零突然发起疯来,是不是发现了自己和她的事……?他想对她说声抱歉,却喉咙发堵,说不出任何话来。 “睡吧。”最后,他伸手合上她的眼睛,“我会陪着你的。” 他轻轻拍打她的被子,嘴上哼着小调,像是安抚孩子入睡的母亲。 诸伏景光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赤井秀一坐在餐桌边,手指夹着烟,却不抽,只是干烧着。 降谷零坐在沙发上,弓着腰,手捂着腹部,应该是刚刚打过一轮,嘴角带血。他看了诸伏景光一眼,很快又低下头,脸色晦暗不明。 诸伏景光在餐桌边坐下。 “她睡着了?”有人打破沉默,是赤井秀一。 “睡着了。”诸伏景光声音低沉。 话音落下,气氛开始凝滞,有什么心照不宣的东西在他们之间流转,然后被戳破。 “交代吧。”赤井秀一摁灭烟头,“你们都做了什么?” “回来的路上,我都和你说过了。”诸伏景光尽量维持住体面,“除了……” “——强奸。”美国人双唇一张,就吐出两个字,降谷零整个身体都绷紧了。 “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他如鹰般的双眼扫视着两个人,观察着他们的反应。 诸伏景光想起两天前的事,眼光有些躲闪,在赤井秀一的注视下,他突然感到十分羞愧。 赤井秀一没有错过他的表情变化,结合两人在房间里的表现,脑子一转,就想明白了。“诱奸?”他冷笑一声,“你们公安真是好手段啊。” 太不堪了,太不堪了。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呢?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脱轨的呢?这并不是他们的本意。 沉默在客厅里蔓延,没有人说话,赤井秀一往椅背一靠,感到怒火慢慢平静下来。 “你们不能再审问她了。”最后,他慢慢说道,“这样对你们的心理状态没有好处。不加节制的权力,只会酿成恶果。” 诸伏景光觉得心脏被一只手捏了一下,他眼睛一眨,积蓄几天的泪水就盈满了眼眶,只好低头,努力把这软弱的咸涩憋回去。对方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无意用更多冷酷苛责他们,一句话将此事定性,体贴地给他们留有余地。 降谷零从沙发上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你说得对。”他声音沙哑,“是我们做错了。” 错了,当然错了。但重来一次,降谷零还是会把白井凉奈抓起来,惟一的区别,在于时间。 战线拖得太长,构造出的监狱情景改变了双方的心理状态。他们营造自己可以生杀予夺的假象,在连日的审问和看守中,自以为处于支配的地位,逐渐陷入角色扮演的困境,成为被塑造的“狱警”和“惩罚者”,逐渐忘记审问的初心,最后在权力的腐蚀下,做下不可饶恕之事。 降谷零走到桌前,伸手拉开椅子,右手刚刚放到椅背上,就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他换了一只手,右手半握着拳,放在腿上,虚虚抵着腹部。 “你们就没有用过吐真剂吗?”赤井秀一皱起眉头,“怎么可能,这么多天,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用了东莨菪碱,但她没有说出什么有用的,不敢再加大剂量了。” 赤井秀一啧了一声,十指交叉,放在桌上。 “现在的问题是,找不到犯罪证据,就无法把她关押收监。但也不能放出去,不然会打草惊蛇。” “不可以伪造证据吗?先关进去,我们就可以腾出手脚做其他事了。”赤井秀一转头看向降谷零,“你们不是很擅长吗?” 降谷零分不清对方是在讽刺还是在认真提建议,他反问,“伪造什么样的证据?怎么伪造证据?你给我一个可行的方案,我这就去做。” 赤井秀一不说话了,确实棘手,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陷入思考。 “我们先对一下情报吧。”诸伏景光说,“收集证词,也不在这一天两天。你之前的叁个世界,是什么样的?” 降谷零看了过来,“你也经历了叁个世界?” “是的,所以加上这个世界,总共有十个世界了。方便起见,把我经历的前叁个世界编号为①、②、③,降谷经历的前叁个世界编号为④、⑤、⑥,诸伏经历的前叁个世界编号为⑦、⑧、⑨,这个世界编号为⑩。 世界①,白井凉奈是组织二代,父亲是黑客高手北村阳太,代号科尼亚克白兰地,母亲是LSE教授北村美织,代号香槟。在北村美织于火灾中丧生后,北村阳太试图联系MI6,欲假死脱离组织,却在行动开始前突然断了音信。之后,他和白井凉奈出现在日本,更名改姓,疑似被组织监视着。我在加入组织时认识了还在读大学的白井凉奈,她正受训成为外勤,在我之后,很快也获得了代号。诸伏身份暴露后,她离开日本前往英国,卧底进MI6,并在五年后回到日本,成为联合国对组织特别行动部门的一员。半年后,我发现了她,把她的身份上报给总部,也就是我刚刚说的那个部门,总部按兵不动,利用她传递假消息给组织,却被她发现,从MI6叛逃。 世界②,北村阳太没有获得代号,他联系MI6,在白井凉奈五岁时带着她成功假死脱离组织,移居日本。我重生回来的时间点比这个世界要早,还在美国执行其他任务,遇到了当时去留学的白井凉奈,她看上去像个普通人,没有受过外勤训练。后来我到日本,卧底进组织,再次遇到回国的白井凉奈,那时北村阳太还没有死。白井凉奈是个黑客,隐藏很深,直到一次意外,被我发现了马脚,她甚至没有留下证据,是我逼她承认了事实。 世界③,北村阳太同样没有获得代号,同样带着白井凉奈成功假死脱离组织。但白井凉奈在回答特工问题时展现了不符合年纪的冷酷,让人担忧她的本性。于是MI6长期监视白井父女,直到确定白井凉奈没有反水的倾向,准许她加入MI6。但其实早在她加入MI6之前,就已经加入了组织,是组织在MI6的卧底。” 降谷零呼吸都轻了不少,“是你发现的真实身份?” 赤井秀一顿了顿,“是的,我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把她抓了起来。但在移交给同事的时候,被她逃了出去。她说她想利用我们,借我们的力把组织打击得差不多,再收拢残兵败将,成立一个以她为首的新组织。” “异想天开!”降谷零狠狠拍了一下桌子,“世界⑤,她也是这么和我说的。” “但是零的世界⑤里,北村阳太不是代号成员吗?”诸伏景光皱起了眉。 “是的,只有世界⑥,北村阳太不是科尼亚克白兰地,但北村阳太在白井凉奈13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她进入福利院,不是这个世界的那个,是我在的那个,然后偷偷加入组织。等我重生回来,开始监视她,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她考入警校,成为公安的卧底,最后被我发现了马脚。” 赤井秀一若有所思,“世界①和世界②最初的区别在于北村阳太提前知道了组织的真实面孔,隐藏了实力,没有成为代号成员。世界②和世界③最初的区别在于白井凉奈面对特工提问时的表现。世界②和世界⑥的区别则在于她的父亲是否去世。” “我所经历的世界⑦,背景也和你经历的世界②很相似,她的父亲也没有去世,但我在她去美国留学前就认识了她。”诸伏景光插嘴,“当时她还在上高中,放学回家,被不良围堵,是我路过,替她解的围。” 赤井秀一眼神闪烁,“我知道那件事,世界②里,她和我说过,有一个人救下了她,身手很是了得,她本想向那个人请教,犹豫了会儿,还是作罢。” 诸伏景光愣住了,“但是她向我请教了……” 降谷零意味不明地笑了,“恭喜你们找到第一个不同。” 诸伏景光没有说话,他看向赤井秀一,对方也在看他。世界⑦里,白井凉奈是他的女朋友,那世界②呢?赤井秀一和白井凉奈是什么关系?如果关于北村阳太的信息,是可以从MI6卷宗里看到的,那么这种过去生活的碎片回忆,白井凉奈又怎么会和赤井秀一提起?又是以什么语气和口吻提起的呢? 诸伏景光感到一丝忌惮,他察觉出赤井秀一有所隐瞒,并没有把和白井凉奈有关的事全都讲出来,但他没有资格指责赤井秀一,因为他也有所隐瞒。这么多天,他和白井凉奈曾经交往过的事实,连零都不知道。 但话说回来……零,也必有所隐瞒。 他们各怀鬼胎,小心翼翼地保留与白井凉奈相关的回忆,成为属于自己的秘密。 降谷零打破两人眼神中的短兵相接,开口分享他的故事:“世界④,北村阳太是科尼亚克白兰地,在北村美织于火灾中死亡后,他联系上MI6准备叛逃,却失败死亡。白井凉奈被香槟的旧情人白兰地收养,在英国受训成为外勤,回到日本,给了我们致命一击,甚至……揭穿了我的身份。”降谷零顿了顿,“世界⑤,与世界④类似,但白井凉奈在北村阳太叛逃失败后被MI6救下,被你们……赤井家收养长大。” 赤井秀一皱起了眉头,被他们家收养?这不是没有可能的。北村阳太是赤井务武的老乡,也是通过他搭上MI6的,世界③里,也是赤井务武和赤井玛丽亲自监视的白井父女,如果白井凉奈小小年纪成了孤儿,这么发展也合情合理。但这样的话,她岂不就叫赤井凉奈了?想到这里,他心里动了动,身体微微坐直了些。 降谷零继续说下去:“被赤井家收养后,她加入了MI6,在景光身份暴露后,和我一起救下了景光,拿着MI6的身份和公安合作,直到被我发现她早早就加入了组织,妄想成立一个新的组织。”说完,他看向赤井秀一,“你们家真厉害呀,养出个当代莫里亚蒂。” 赤井秀一不语,他早就领教过白井凉奈的冥顽不化,屡教不改,似乎无论环境如何,被谁养大,她都会义无反顾地加入组织。 诸伏景光接上话头,“世界⑧里,北村阳太不是科尼亚克白兰地,在白井凉奈五岁时联系MI6准备假死叛逃,却失败身死。白井凉奈被母亲伊藤美织,也就是北村美织养大,卧底进MI6,又被MI6派往日本卧底进组织,成为真正的双面间谍。我在那个世界里,还是暴露了身份,被她救下。 世界⑨,我没有卧底进组织,和MI6合作时,发现北村阳太并没有接触过MI6。白井凉奈在北村美织火灾去世后,就跟着父亲科尼亚克白兰地来到日本,成为组织核心成员。琴酒死后,她带着组织反扑,给我们造成了很大困扰。” “这么听下来,还是世界⑥和这个世界更相似一些。”赤井秀一总结道,“分岔点在她去了哪家福利院,是降谷在的那家,还是另一家。”他微微沉吟,“我有一个新的思路,或许可以有所进展。你们之前审问她的时候,都是站在她是组织成员的立场去推测的。但她坚持认为自己是无辜的,那么我们不妨就顺着她的思路,站在她是普通人的立场去看待整个事情。” “她怎么可能是无辜的!”降谷零猛地站了起来,“你被她迷惑了?” “稍安勿躁,零。”诸伏景光去拉零的手,让他坐下来,降谷零被他碰到手,狠狠抽了一口气,猛地缩了回去,却被诸伏景光抓住手腕,“你的手!”他吃惊地叫了出来,只见降谷零的手心血肉模糊,中间生生缺了一块。 “你疯了?还不去包扎伤口?你还想不想要这只手了?”诸伏景光把降谷零赶回房间,拿出医药箱,给他消毒包扎,掺了水的酒精倒在降谷零的手心里,降谷零疼得脸部扭曲,却一声都没有叫出来。 赤井秀一走了过去,靠在门框上,淡淡说道:“如果是我亲自审问,那么多天没有结果,或许我就会相信她是无辜的。但不假以我手,我不放心。所以我说,先假设她是无辜的,顺着她的口供去想,看看有哪里对不上。” “我觉得这个思路可行。”诸伏景光拆开绑带,小心地缠上降谷零的手掌。 “而且我有个大胆的想法,我可以告诉她我的卧底身份。” 降谷零不可思议地看向赤井秀一,他没有说话,但眼神里传达的都是:你疯了? “你们对她严刑拷打,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她被你失手差点溺死在水里后,换了个舒适的刑囚环境,诸伏对她怀柔,还用honey trap,她却仍然不为所动。或许因为你们自称是敌对组织成员,她觉得说出实话,一定就会被杀人灭口。那我告诉她我是MI6卧底,潜伏进组织,看到你们审问一个无辜的人,心有不忍,假装加入你们,实则准备救她出去。或许她就会松动,无意泄露一些信息。” “这确实是个方法。”诸伏景光缓缓皱起眉,“但是前段时间,我们用代号诈她,说我是苏格兰,零是波本,想让她以为组织已经抛弃了她,但她仍然没有反应。” “如果组织抛弃了她,她更会害怕被杀人灭口,又怎么会轻易交代呢?”赤井秀一推理道,“我不相信她的口风会那么严,她在这个世界,最有可能是黑客。她没有受过反侦查训练,所以也不太可能受过反审讯训练。” “她被注射了东莨菪碱,仍然什么都没有说,你说她没有接受过反审讯训练?”降谷零冷冷反驳,“她在世界⑥,被我严刑拷打了五天,依然死不承认,直到我把罪证摆在她面前,她才低了头。” 赤井秀一深深看了降谷零一眼,“在世界②和③,她都很快就招了。世界②她是个没有受过训练的黑客,世界③她是组织在MI6的卧底。” 降谷零和赤井秀一视线对上,男人的好胜心在奇怪的地方占了上风,他们一坐一站,隐隐有擦出火花的气势。 “好了好了,”诸伏景光打断这场沉默的交锋,“我觉得赤井的想法是可行的。虽然世界⑥她什么都没说,但世界⑥她是外勤。或许当她不是外勤,又知道审问者是政府机构的人,觉得生命有所保障,就会说出真相。” 降谷零抿起了唇,不太甘心。但事已至此,他和景光在白井凉奈眼里都是黑的,只有赤井秀一可以扮作好人,接近白井凉奈,取得白井凉奈的信任。 “那就这么定了。”赤井秀一一锤定音,“我扮演她的队友,降谷还是唱红脸,诸伏还是唱白脸。但是,”他的眼睛眯了起来,“为了避嫌,我们单独进入她房间前必须向其他两个人报备,并携带窃听器以防万一。至于你,”他转向降谷零,“禁止单独接触她。” 降谷零理亏,只好同意了。 TBC 外套是赤井的,最近剧情剧烈变化,你们可能都不记得,景光和女主搞到一起只是两天前的事。 我本想安排赤井怒火冲天地骂零一顿,但最后觉得赤井并不会这么做,他把零揍一顿,嘲讽一两句,就到此为止了。摩天轮上,赤井对零没事找事(?)就很包容,他32岁的时候就有这种沉稳的气度,加上轮回的年龄就更大了,胸怀肯定更广,不会抓着零的伤处和不堪使劲地踩。而且,我觉得他怒火平静下来,也是能理解零的行为(斯坦福监狱实验,我之前介绍过了),那句“不加节制的权力,只会酿成恶果。”说的非常到位,一针见血。我觉得可以成为我这篇的名言,就像柯南剧场版沉默的十五分钟那句“言语就像利刃”一样,被牢牢记住一辈子!最后,不愧是美国人,赤井提出了叁权分立,节制权力!一个不容易腐化的小政权(由叁威士忌分立和被统治的唯一一个公民:凉奈)成立了!显然,零没有执法权,景光应该是调节赤井和零的司法者(?我在说什么) 零的手心,被凉奈咬下一块肉啊……这也算一种把我印刻在你身上的疼痛文学了(?)上一章,其实零本来没想要做的很过分,但是女主不知道零不会做的很过分,她太害怕了,加上之前就情绪失控,景光说不会离开她又不愿意带走她,铤而走险孤注一掷的逃跑大计划失败,彻底心态崩掉了,想要求死,于是开始刺激零,那句“我宁愿做ji女,被搞到一身脏病,也不要被你碰一下!”狠狠刺激到零(毕竟零喜欢女主呀,而且女主和零这个世界的第一次还要他带套,还骗他有艾滋病强迫他带套,如此洁身自好),零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然后女主更加变本加厉说出那句诅咒,哇靠,一听到女主咒他朋友死绝,零直接炸掉了(我很懂零,因为我很忌讳这些诅咒的话,高考前听到有人咒我我直接就疯掉了,零可能也很忌讳,所以……),所以会变成这种不可收拾的场面。 其实这章我处理得非常克制,一是赤井的性格,二是景光知道赤井已经揍了零一顿,加上自己和女主搞了很愧疚,以及和零的友情,所以也不会再多说零。而且我也不想让零太难堪…… 这章大段介绍前世,不知道你们会不会觉得无聊?其实文案是简略版的前世介绍,这章的很多信息其实之前都零零碎碎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提到了,但我怕你们忘了,重新整合起来梳理了一遍,之后会放出十个世界大纲版梗概,让你们可以随时查阅(maybe你们根本不想看……),这章梳理前世外,其实有点修罗场?(我努力写出那种暗搓搓的争锋相对)然后威士忌和假想敌斗智斗勇,这严密的推理让我折服啊!赤老师的操作太骚了!!要是女主是黑的,这么一轮下来还不招,那真的是比莫里亚蒂还要莫里亚蒂,那活该威士忌玩不过女主。但是女主是白的……所以,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失在他们先入为主,认定女主是黑的。莫须有的罪名,哪能那么容易洗脱呢? 前世的纠缠,我之前在正文里已经漏了很多片段出来了。之后还会再写一些片段,可能还会有一些前世番外。因为正文里的前世片段,都是威士忌视角,他们知道的我才能写出来,他们不知道的我就没法写了。 世界线整理 26章那里大家可能看的糊里糊涂的,我做了十个世界线的整理,分文字和图片两版,图片因为太大,这里放不上来,我放在微博上,账号也是云汉城主。 图片版是按照白井凉奈的时间线发展的,每个分岔点上的两个选择一起缩进对齐,是思维导图类型的梗概。但关于白井凉奈的很多信息,其实威士忌并不知道,或者知道的不全。于是又整理了威士忌眼中的十个世界文字版,每个世界单独梳理一遍,线性发展,更便于索引。 所有这里放出的信息,都是威士忌已经知道的,我刻意把他们可能不知道的信息都删掉了。如果要看不同选择是如何发展出不同世界的,可以查阅图片。如果跟着威士忌的视角走,就看文字。 每个世界放出来的信息,都是威士忌在这个世界死前通过各种手段知道了。有括号的,就是有特殊情况。景光的世界⑦,基本处于啥也不知道的状态,所以我又特别做了说明。 开头第一段,是十个世界的背景信息: 白井凉奈原名北村千鹤子,父亲北村阳太是去英国留学的码农,母亲伊藤美织是LSE(伦敦政治经济学院)PPE(政治、哲学、经济)专业的高材生,怀孕期间读完博士,顺利拿到LSE政治学系(研究方向为国际组织)的教职。因缘巧合,北村美织接触到黑衣组织。此时,她在系里因自己的亚裔女性身份受到排挤,丈夫在公司上升受阻,她便加入组织,通过组织的力量成功在系里得到留用,便欲说服丈夫一起加入组织,她欺骗丈夫组织只是个普通公司,让丈夫好好发挥,此时,北村千鹤子3岁。 赤井秀一: ①一天,北村阳太在北村美织的要求下,带着北村千鹤子出去玩,千鹤子没有因为照顾不周而闹脾气,两人没有提前回来,因此阳太不知道黑衣组织的本质,在面试时发挥了自己的黑客功力, 成为组织核心成员,最后发现组织真实身份时已经再难回头,因为他获得了代号干邑(Cognac,科尼亚克白兰地),被组织监视着。之后,妻子也获得代号香槟。她偷偷和克里斯偷情,克里斯借着妻子往上爬,因为一次任务发现自己很有行动组的天赋,很快也拿到了代号白兰地。北村美织的住宅意外着火,白兰地和妻子通过密道来救被困住的凉奈,妻子让白兰地先救女儿,说自己会逃走的,结果在白兰地救女儿时去做了其他事,最后死于大火。组织内传言说是白兰地杀死的香槟,但是千鹤子知道不是,白兰地为了保护妻子和千鹤子,默认了这个谣言。 阳太之前再次机缘巧合发现赤井务武的真实身份,于是趁着大火和白兰地救人受伤想要脱离组织,避开监视,他联系上赤井务武,准备假死回日本。 千鹤子发现危险,阻止父亲逃亡。父亲提出带着女儿改名前往日本,被组织同意,此时他们才知道日本才是组织的大本营,他们来到日本,继续活在监视中。琴酒怀疑白井凉奈和白井苍介,凉奈感觉到威胁。她主动出击,仍决定留在日本,贡献自己的黑客技术(但赤井秀一此世不知道),之后一边在东京大学读本科一边在黑衣组织训练基地训练,遇到还没有代号的诸星大。诸星大因为能力优秀、性格冷淡、外来者等个原因被排挤和打压,白井凉奈为他出谋划策让他出头,并要求他教导她搏击和狙击技术,教导前白井凉奈已经有不错水平,因此训练基地无人可以/愿意教她了,之后更是精进一身技艺。诸星大与白井凉奈相继获得代号,两人搭档一段时间,有床上关系。诸伏景光正常死亡后,白井凉奈前往英国留学,假装投诚MI6,后回到日本参加红黑决战,被伪装成冲矢昴的赤井秀一发现身份后报告给MI6,红方决定利用白井凉奈透漏假信息给黑方,在一次黑方行动受挫后凉奈猜到了什么,有一天反跟踪发现了跟踪自己的冲矢昴,确定了其为赤井秀一,准备绑走赤井秀一却失败,最后叛逃。赤井秀一查出白井凉奈的父亲曾经和MI6接触过,却没有执行假死计划,赤井秀一在白井凉奈的坦诚下知道了香槟火灾身死的真相。 ②一天,北村阳太在北村美织的要求下,带着北村千鹤子出去玩,因为照顾不周,千鹤子闹脾气,两人提前回来。因此,北村阳太听到北村美织和组织成员的谈话,知道了即将面试加入的是一个大型黑道组织,他不想加入,在面试时故意藏拙,只成了一个外围成员。北村美织很不高兴,与自己的司机,另一个组织新人克里斯开始光明正大地偷情,逐渐伤透了北村阳太的心。北村美织很快拿到代号香槟,克里斯借着北村美织往上爬,因一次任务发现自己很有行动组的天赋,前往组织在英国的训练基地受训,很快拿到代号白兰地。同一时间,北村阳太偶然发现日本老乡赤井务武是MI6。千鹤子5岁时,美织和阳太公开自己想离婚,带走女儿之事,阳太便央求赤井务武帮助自己和女儿脱离组织。 MI6替阳太和千鹤子伪造了交通事故死亡的假象,阳太趁着夜色带千鹤子逃离伦敦,改名为白井苍介和白井凉奈。 在申请证人保护计划时,千鹤子被问及如果妈妈做了坏事,愿意跟着妈妈还是爸爸这个问题时看了看对方眼色,回答了爸爸。于是白井一家来到日本。 凉奈在日本长大,受到同学的孤立和欺负,父亲从来不管她,每天酗酒。有一天凉奈忍不住和父亲说了自己在学校里的遭遇,父亲那天喝醉了,懒得管她,让她自己解决,她开始抱怨早知道跟着母亲就好了,之后她不断追查,发现黑衣组织在日本的痕迹,以黑客身份加入黑衣组织,代号百利甜酒(Baileys)。 一天,凉奈从高中放学,回家路上遇到不良欺负,此时诸伏景光(但赤井秀一此世还不知道是诸伏景光)路过,她被诸伏景光救下。凉奈决定好好学习黑客技术,成为黑客顶尖高手,让组织给她配备保镖。后来她去美国留学,遇到了重生回来的赤井秀一,再回日本后再次遇到他,凉奈在知道秀一是组织成员后与他相爱,但不知道出于何种心思,隐瞒自己组织成员的身份,但最后还是被一直监视她的赤井秀一发现。 ③一天,北村阳太在北村美织的要求下,带着北村千鹤子出去玩,因为照顾不周,千鹤子闹脾气,两人提前回来。因此,北村阳太听到北村美织和组织成员的谈话,知道了即将面试加入的是一个大型黑道组织,他不想加入,在面试时故意藏拙,只成了一个外围成员。北村美织很不高兴,与自己的司机,另一个组织新人克里斯开始光明正大地偷情,逐渐伤透了北村阳太的心。北村美织很快拿到代号香槟,克里斯借着北村美织往上爬,因一次任务发现自己很有行动组的天赋,前往组织在英国的训练基地受训,很快拿到代号白兰地。同一时间,北村阳太偶然发现日本老乡赤井务武是MI6。千鹤子5岁时,美织和阳太公开自己想离婚,带走女儿之事,阳太便央求赤井务武帮助自己和女儿脱离组织。 MI6替阳太和千鹤子伪造了交通事故死亡的假象,阳太趁着夜色带千鹤子逃离伦敦,改名为白井苍介和白井凉奈。 在申请证人保护计划时,凉奈被问及如果妈妈做了坏事,愿意跟着妈妈还是爸爸这个问题时回答了想跟着妈妈过好日子,被赤井玛丽所警惕,她要求白井一家留在英国,并决定亲自保护并监视着他们,不允许凉奈和美织以及组织联络。凉奈和秀一、秀吉青梅竹马长大,直到赤井务武要求赤井一家搬到日本,白井一家也搬了过去,两家仍旧住在一起,有一天父亲喝醉了,在凉奈有意的提问下,泄露了当年的秘密,凉奈开始学习黑客技术,加入黑衣组织并保护她父亲还有玛丽一家,提升自己的待遇。同时,她通过赤井玛丽对她的信任,加入MI6,成为黑衣组织在MI6的卧底,在MI6精进一身技艺。之后被赤井秀一所监视,表现正常。之后试图利用红黑双方成为第叁方大boss,被赤井秀一戳穿并抓捕,当赤井去做任务,联系同事把白井凉奈带走时,白井凉奈趁机逃了出去。 降谷零: ④北村阳太是科尼亚克白兰地,北村美织是香槟,她偷偷和克里斯偷情,克里斯借着妻子往上爬,因为一次任务发现自己很有行动组的天赋,很快也拿到了代号白兰地。北村美织的住宅意外着火,北村美织去世,组织传言说是白兰地杀死的香槟。 阳太之前再次机缘巧合发现赤井务武的真实身份,于是趁着大火和白兰地受伤想要脱离组织,避开监视,他联系上MI6(降谷零不知道是赤井务武),准备假死回日本。 千鹤子没有发现危险,没有阻止父亲逃亡。但是逃亡失败,父亲去世。 千鹤子没有被MI6阻截成功,被白兰地手下抓住,白兰地对千鹤子心存怜悯,把千鹤子保下,把她教导成外勤和黑客,在红黑决战前以化名白井凉奈被派回日本,和降谷零对垒,降谷零查出她的真实身份,千鹤子也查出了降谷零是卧底,戳穿他的卧底身份。 ⑤一天,北村阳太在北村美织的要求下,带着北村千鹤子出去玩,千鹤子没有因为照顾不周而闹脾气,两人没有提前回来,因此阳太不知道黑衣组织的本质,在面试时发挥了自己的黑客功力, 成为组织核心成员,最后发现组织真实身份时已经再难回头,因为他获得了代号干邑(Cognac,科尼亚克白兰地),被组织监视着。之后,妻子也获得代号香槟。她偷偷和克里斯偷情,克里斯借着妻子往上爬,因为一次任务发现自己很有行动组的天赋,很快也拿到了代号白兰地。北村美织的住宅着火,北村美织去世,组织传言说是白兰地杀死的香槟。 阳太之前再次机缘巧合发现赤井务武的真实身份,于是趁着大火和白兰地救人受伤想要脱离组织,避开监视,他联系上赤井务武,准备假死回日本。 千鹤子没有发现危险,没有阻止父亲逃亡。但是逃亡失败,父亲去世。 千鹤子被MI6阻截成功,被赤井家收养,成为赤井凉奈,和秀一、秀吉一起长大,因为一直和秀吉对弈,被耳濡目染熏陶得更加聪明,后跟着赤井一家去往日本,又回到英国留学,成为MI6特工,在MI6精进技艺,她主动向MI6提出要去黑衣组织卧底,以白井凉奈的身份加入黑衣组织后,又亮出自己MI6卧底的身份,说自己愿意做黑方的双面间谍。她在日本帮助降谷零救下诸伏景光,说自己是MI6卧底,和降谷零相爱,但她其实想利用红黑两方势力,自己成为第叁方大boss。降谷零发现了凉奈的秘密,于是凉奈将降谷零囚禁起来小黑屋play,降谷零在决战前趁乱逃出来,却仍旧死亡。 ⑥一天,北村阳太在北村美织的要求下,带着北村千鹤子出去玩,因为照顾不周,千鹤子闹脾气,两人提前回来。因此,北村阳太听到北村美织和组织成员的谈话,知道了即将面试加入的是一个大型黑道组织,他不想加入,在面试时故意藏拙,只成了一个外围成员。北村美织很不高兴,与自己的司机,另一个组织新人克里斯开始光明正大地偷情,逐渐伤透了北村阳太的心。北村美织很快拿到代号香槟,克里斯借着北村美织往上爬,因一次任务发现自己很有行动组的天赋,前往组织在英国的训练基地受训,很快拿到代号白兰地。同一时间,北村阳太偶然发现日本老乡赤井务武是MI6。千鹤子5岁时,美织和阳太公开自己想离婚,带走女儿之事,阳太便央求赤井务武帮助自己和女儿脱离组织。 MI6替阳太和千鹤子伪造了交通事故死亡的假象,阳太趁着夜色带千鹤子逃离伦敦,改名为白井苍介和白井凉奈。 在申请证人保护计划时,千鹤子被问及如果妈妈做了坏事,愿意跟着妈妈还是爸爸这个问题时,回答了爸爸。于是白井一家来到日本。 凉奈在日本长大,受到同学的孤立和欺负,父亲从来不管她,每天酗酒。有一天凉奈忍不住和父亲说了自己在学校里的遭遇,父亲那天喝醉了,懒得管她,让她自己解决,她没有抱怨,默默忍了下来,对父亲彻底失望,一个月后父亲酒精中毒去世。 凉奈不想做普通人,决定探究父亲的秘密,知道了真相,开始暗暗自学黑客技术,没有精挑万选福利院,进入了离家近的那一家福利院,追查并加入黑衣组织,代号百利甜酒。在福利院里,凉奈遇到了降谷零,和他、诸伏景光青梅竹马长大。因为一个意外,凉奈和重生回来的降谷零发生了关系,两人成了情侣。因为降谷零考入警校,凉奈也考入警校,成为组织在公安的卧底。降谷零发现凉奈的真实身份后把凉奈关起来审问了五天,凉奈在承认后激怒零成功反制住对方,把他拷在安全屋里,离开了,临走前,把手机踢到零的脚下让他得以自救。 诸伏景光: ⑦北村阳太是科尼亚克白兰地,北村美织是香槟,她偷偷和克里斯偷情,克里斯借着妻子往上爬,因为一次任务发现自己很有行动组的天赋,很快也拿到了代号白兰地。北村美织的住宅意外着火,北村美织去世,组织传言说是白兰地杀死的香槟。 MI6替阳太和千鹤子伪造了交通事故死亡的假象,阳太趁着夜色带千鹤子逃离伦敦,改名为白井苍介和白井凉奈。(但诸伏景光此世不知道,正文世界里猜出) 在申请证人保护计划时,千鹤子顺利通过。于是白井一家来到日本。(但诸伏景光此世不知道,正文世界里猜出) 凉奈在日本长大,受到同学的孤立和欺负,父亲从来不管她,每天酗酒。有一天凉奈忍不住和父亲说了自己在学校里的遭遇,父亲那天喝醉了,懒得管她,让她自己解决,她开始抱怨早知道跟着母亲就好了,之后她不断追查,以黑客身份加入黑衣组织,代号百利甜酒(Baileys)。(但这些信息诸伏景光都不知道,此世直到死前才在白井凉奈的承认下知道她是百利甜酒) 一天,凉奈从高中放学,回家路上遇到不良欺负,此时诸伏景光路过,她被诸伏景光救下。她决定向诸伏景光学习一些拳脚功夫,两人慢慢熟悉起来,谈起了恋爱,凉奈黑客技术虽然很高超但没那么顶尖,在诸伏景光去读警校时她去了美国念书,半年后诸伏景光因为要卧底组织和凉奈提了分手。诸伏景光卧底暴露后,凉奈打电话告知诸伏景光此事,让他快逃,并主动告诉诸伏景光她是组织成员百利甜酒。 ⑧一天,北村阳太在北村美织的要求下,带着北村千鹤子出去玩,因为照顾不周,千鹤子闹脾气,两人提前回来。因此,北村阳太听到北村美织和组织成员的谈话,知道了即将面试加入的是一个大型黑道组织,他不想加入,在面试时故意藏拙,只成了一个外围成员。北村美织很不高兴,与自己的司机,另一个组织新人克里斯开始光明正大地偷情,逐渐伤透了北村阳太的心。北村美织很快拿到代号香槟,克里斯借着北村美织往上爬,因一次任务发现自己很有行动组的天赋,前往组织在英国的训练基地受训,很快拿到代号白兰地。同一时间,北村阳太偶然发现日本老乡赤井务武是MI6。千鹤子5岁时,美织和阳太公开自己想离婚,带走女儿之事,阳太便央求赤井务武帮助自己和女儿脱离组织。 阳太没有成功带走女儿,去世,伊藤千鹤子被母亲养大,加入组织,后来用回北村千鹤子的名字,以继承父亲遗志的理由假意投奔MI6,又被派往日本,以白井凉奈的身份在暗地里行动,伊藤千鹤子的身份在明面行动,苏格兰主动要求和她搭档,暗搓搓想要策反她,她觉得他很不错,但是发现他的试探后起了疑心,主动将他身份暴露并救下他,称自己是MI6卧底,此后一直收集红方信息,在红黑决战时给红方造成了很大伤害。诸伏景光之后通过和MI6合作知道了北村阳太是外围成员,曾经接触过MI6(但他不知道是赤井务武)但失败。 ⑨北村阳太是科尼亚克白兰地,被组织监视着。之后,妻子也获得代号香槟。她偷偷和克里斯偷情,克里斯借着妻子往上爬,因为一次任务发现自己很有行动组的天赋,很快也拿到了代号白兰地。北村美织的住宅着火,北村美织去世,组织传言说是白兰地杀死的香槟。 阳太没有发现赤井务武的真实身份。他在妻子离世后提出带着女儿改名前往日本,被组织同意,此时他们才知道日本才是组织的大本营,他们来到日本,继续活在监视中。凉奈早早进入黑衣组织,向琴酒学习。诸伏景光没有卧底,他和红方合作时知道MI6并没有接触过白井。 正文世界: ⑩一天,北村阳太在北村美织的要求下,带着北村千鹤子出去玩,因为照顾不周,千鹤子闹脾气,两人提前回来。因此,北村阳太听到北村美织和组织成员的谈话,知道了即将面试加入的是一个大型黑道组织,他不想加入,在面试时故意藏拙,只成了一个外围成员。北村美织很不高兴,与自己的司机,另一个组织新人克里斯开始光明正大地偷情,逐渐伤透了北村阳太的心。北村美织很快拿到代号香槟,克里斯借着北村美织往上爬,因一次任务发现自己很有行动组的天赋,前往组织在英国的训练基地受训,很快拿到代号白兰地。同一时间,北村阳太偶然发现日本老乡赤井务武是MI6。千鹤子5岁时,美织和阳太公开自己想离婚,带走女儿之事,阳太便央求赤井务武帮助自己和女儿脱离组织。 MI6替阳太和千鹤子伪造了交通事故死亡的假象,阳太趁着夜色带千鹤子逃离伦敦,改名为白井苍介和白井凉奈。 在申请证人保护计划时,凉奈被问及如果妈妈做了坏事,愿意跟着妈妈还是爸爸这个问题时回答了爸爸。于是白井父女顺利来到日本。 凉奈在日本长大,父亲于她13岁时酒精中毒去世。 凉奈进了一家旁边住着一对有钱夫妇的福利院。 之后进入赤井和凉奈的斗智斗勇,怎么玩呢?就玩信息差。所以我特别标注了谁知道什么信息,怎么知道的,什么时候知道的。可以看出,赤井知道的最多,零其次,景光太可怜了,第一世几乎啥也不知道。 所以赤井在正文结局(笑死了,我一直强调正文结局,因为结局之后的后日谈我就开始放飞自我了)时抱得美人归,很大程度是因为他从第一世开始就慢慢接触到凉奈的本质,逐渐理解了不管哪个世界,凉奈的本性都是混邪的(或者在某些世界,因为成长环境太红方了,而变得混乱中立),即使正文世界凉奈是个普通人,但她的本质和黑方的自己并没有区别,惟一的区别就是选择。 赤井可是唯一一个知道香槟和白兰地真相的男人啊。(参见5:11.劝ji女从良)我之所以在剧情梗概里(图片版)把香槟的各种细节都铺垫出来(因为正文可能写不到),就是因为,香槟的所学所识、所作所为非常影响白井凉奈的性格和价值观,即使白井凉奈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或者很早就离开了母亲,但她最终还是学了和母亲一样的专业,在感情观、权力观上和母亲越来越像。 当然,赤老师要走到那一步,还需要很多很多章,我会慢慢抽丝剥茧塑造出女主的价值观、人生观,以及围绕她的谜团和整篇文章的核心设定。赤老师会对得起他老师的名字,和凉奈展开有关人的本质和自由选择、自由意志、红黑之根本区别的哲学对话hh 27.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东京大学。 江口千夏在图书馆里写着论文,她敲完一行字,又删掉,然后又打了几个字上去。 论文卡住了,没有思路。她感到烦躁,于是打开手机,开始刷起推特。 推特刷到一半,她突然想起什么,点开通讯录,翻到白井凉奈的对话框。 上一条消息还是她发的,叁天前,让白井凉奈看到给她打电话。 白井凉奈并没有回复她,江口千夏皱起眉头,开始往上翻聊天记录。 一周前,江口千夏问白井凉奈要不要出来聚一聚,说自己写论文写不动了,想出去散散心,被白井凉奈婉拒了,白井凉奈说她最近太忙,实在没时间和江口千夏出去。 叁周前,江口千夏问白井凉奈最近如何,那个变态是否还在跟踪她,白井凉奈说她当时压力大,有些疑神疑鬼,一切安全,不用担心。 看到这里,江口千夏感到一丝疑惑。她又往上翻了翻,找到一个半月前的消息。 那时,白井凉奈还在向江口千夏打卡每日情况,确保她不会有一天悄无声息地人间蒸发。当时江口千夏觉得白井凉奈在杞人忧天,没有多想,就点头应下,谁知道白井凉奈真的坚持打卡了七天。江口千夏忙着赶报告,有时候看了白井凉奈的消息,也没有回复。第八天,白井凉奈就说不打卡了。之后又过了几天,江口千夏终于从ddl轰炸中活了下来,想起这件事,就回消息给白井凉奈,说她还是可以继续打卡的,只是自己比较忙,不会每天都回复,但收到消息,还是会看的。 白井凉奈的消息又过了几天才出现,说她知道了,但是不用了,让江口千夏安心写论文。 江口千夏斟酌了一会儿,发了条消息给白井凉奈:“要是太忙没空打电话,可以回一下我吗?我很担心你。” 她等了五分钟,白井凉奈仍旧没有回她,她走出图书馆,一个电话拨了过去。 铃声响了半分钟,被挂掉了。过了一会儿,一条消息弹了出来:“不好意思,我不太方便接电话,怎么了?” 白井凉奈的语气很冷淡,但江口千夏却没有被打击到,“好久没有见你了,想和你出去逛一逛,你最近如何?” 过了五分钟,白井凉奈回复到:“对不起,工作真的太忙了……” 有点奇怪,江口千夏陷入思索。大学前叁年,只要江口千夏约白井凉奈,她一般不会拒绝。就算她忙着写毕业论文申请提前毕业,也会特意挤出几个小时和朋友出去逛街,劳逸结合。 啊,白井凉奈是不是好久没更新ins了?江口千夏开始搜索对方的账号,她忙起来不发图片,也会发一些吐槽和抱怨啊。 果然,白井凉奈的ins里空空荡荡,上一条还在两个月前。一个月前有人在那条ins下留了言,白井凉奈却一直没有回复。不像她的风格,她就算不发ins,也会定期查看评论,及时回复。工作忙到那种程度了吗? 江口千夏发消息问另一个朋友:“你知道凉奈在哪里工作吗?我记得好像是哪个公司的战略部?” 那个朋友秒回:“我不知道呀,但你可以问问小池,他消息最灵通了,而且大一的时候,他不是还追求过凉奈吗?虽然被拒绝了,我猜他一定还关注着凉奈。” 江口千夏找到小池的号码,发了条消息过去。 小池的消息也回的很快,一个公司的名字直接发送过来,过了一会儿,连那个公司的电话和官方邮箱都找了出来。 “白井同学怎么了?”小池非常热心。 江口千夏啧了一声,把自己的忧虑说给小池听,问他能不能打听一下白井凉奈在公司里的情况。 晚上,小池告诉江口千夏,白井凉奈的公司主管说白井凉奈请了长假,还问他们能不能联系上白井凉奈,说公司业务繁忙,虽然白井凉奈能力优秀,但她要是再不回来上班,就要把她辞掉招人接替她的工作了。 “白井同学是失踪了吗?”小池给江口千夏打电话,语气很严肃,“需要报警吗?” “嗯……”江口千夏感到有些棘手,“我其实能联系上凉奈……但她说工作太忙,不愿意打电话,也不愿意见我。” “她不是请了长假吗?怎么还有工作?” “可能是她找了其他工作,准备跳槽?但我怀疑,说不定她压力太大,得了什么心理疾病,在家里闭关,谁也不想见……总之,你先不要轻举妄动,我去她家看看。” 第二天,江口千夏无功而返,疑虑越来越深了。白井凉奈虽然敏感,但也不会无的放矢。她一个半月前,为什么突然提起人间蒸发?为什么要每天给她打卡?是不是她已经预料到什么了? 江口千夏给白井凉奈发消息:“你总说你在工作,但我们都打听到了,你主管说你请了长假。你到底在哪?给我打电话,不然我就报警了。” TBC 草蛇灰线,伏脉千里啊!我终于把这个伏笔写出来了!在《2.白井凉奈》那里,凉奈给大学闺蜜发过消息,你们还记得吗hh虽然她后来不打卡了,看上去没有防范到她的被绑架,但还是在时隔这么久,发挥了作用~之前大家都猜是赤井把凉奈救出来的,不是哦~是凉奈自己的警惕救了自己。 28.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送饭的人换了,不再是苏格兰或者波本,而是一个黑长发、绿眼睛的男人。 白井凉奈隐晦地打量着这个男人,他察觉到她的视线,扭头看向她。 他不好惹。白井凉奈在心里迅速做了评估。他很高,身上有股凌冽的气势,像出鞘的利刃。 白井凉奈没有说话,她垂下眼睛,不再看他。他的视线在她身上扫了一圈,也没有说话,端起她吃完的盘子,就离开了房间。 第一天就这么平安无事地渡过了。 第二天,那个男人又来送饭了。他端着盘子,却没有放到椅子上,而是递到她面前。 白井凉奈伸手接过盘子,指尖触碰到一张薄薄的纸条,有别于一次性餐盘的质感,让她心头大震。 她看向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也在看她,嘴角若有若无地勾着,绿眼睛盯着她,像宝石一样锐利幽深。 她用手指盖住那张纸条,贴着盘子往回蹭,然后滑进袖子里。她低下头开始吃饭,心脏却砰砰跳个不停。 吃完饭,那个男人端着盘子离开了,而白井凉奈背对着门,坐在了床边。 纸条从袖子里抖出来,她借着阳光看清了上面的字:MI6 什么意思?她把纸条翻过来,背面没有字。 灵光一闪,她想起童年的记忆。这么多天来,她已经有所推测。她母亲应当是苏格兰和波本口中的“组织”成员,而父亲则带着她逃离了那个“组织”,来到日本。如果她小时候在伦敦长大,或许就是MI6帮助她父亲逃离的。 这个人,是来帮她的吗?她回忆起他们的初见,那天,苏格兰闯了进来,还有一个男人,把波本拖走了。那件外套,也是他丢过来的,披在她的身上。 那个男人打了波本几拳,说明他至少不是波本的下级。他为什么要递这张纸条? 第叁天,还是那个男人来送饭。白井凉奈坐在椅子上,等着他。 但这次,他没有再把盘子递到她的眼前,而是像往常一样,放到另一把椅子上。白井凉奈不禁感到有些失望。 “我是来帮你的。”在她站起来去拿盘子的时候,他突然侧过头,在她耳边轻轻说道。 白井凉奈呼吸一滞,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把盘子端了起来。 “波本和苏格兰不在。”他继续说道,“放松,我不是坏人。” 白井凉奈转头看他,他把椅子拉了过来,坐在她旁边。白井凉奈全身都绷紧了,他察觉到她的戒备,没有在意,“我是MI6在组织的卧底,”他说,“我会把你救出去的。” 白井凉奈脑子转的很快,她没有轻易相信他,而是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莱伊。”他说。 一刹那,有什么东西在她脑海里连起了线,波本、苏格兰、莱伊,他们是一个组织的,代号是酒名。她没听说过波本酒,却知道苏格兰威士忌和黑麦威士忌。波本说她是组织成员,自称组织得罪了他们,但这是假的。是组织想抓她,他们知道她和她父亲的事!他们认为她父亲告诉了她一些关于“组织”的秘密,所以想从她嘴里问出来。但是有这么巧吗?帮助她父亲叛逃的MI6恰好有一个卧底在“组织”,又恰好能来救她? “证明你自己。”她说,“让我相信你。” 赤井秀一笑了,他真应该把她的话录下来,瞧瞧这不容置疑、高高在上,充满命令语气的口吻。 “你原名北村千鹤子,父亲白井苍介,原名北村阳太,母亲北村美织,原名伊藤美织,代号香槟。” 有什么东西从记忆深处呼之欲出。北村千鹤子,白井凉奈咀嚼着这个名字。是的,北村千鹤子。她想起来了,Chizuko。叁个音节,非常简单,母亲对着她张开嘴,跟着我念,Chi·zu·ko,千鹤子,Chi·zu·ko…… “你五岁那年,北村阳太接触了MI6,想要带着你脱离组织,因为北村美织是组织核心成员,MI6帮助北村阳太伪造了一起交通事故,你们成功假死,更名改姓,来到日本。”赤井秀一观察着白井凉奈的脸色,发现她脸上的触动不似作伪,“北村阳太来到日本后,MI6仍会定期回访,他在你13岁时因为酒精中毒去世后,我们的探员还特地对他进行尸检,确定是否为自然死亡。” “那你们现在还定期回访我吗?”白井凉奈有些动摇了,但她仍不敢交出全部信任。 “当然,所以发现你失踪后,上面就派我出动了。” “他们为什么要抓我?”白井凉奈询问道。 “他们认为,你知道一些组织的秘密。” “那MI6为什么要救我?我可不觉得我有那么重要,值得一位卧底冒着暴露的风险来救我。” 赤井秀一深深看了白井凉奈一眼。她太聪明了,逻辑严密、无懈可击,逼他不得不动用全部的智慧来对付她,“因为你被抓起来了,所以我们猜你或许知道什么。” “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还会救我吗?”白井凉奈盯着赤井秀一的眼睛,赤井秀一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肌肉,装出叁分真诚,七分犹豫,“当然。”他说到,“至少你什么都没说。”他向她露出个勉强的微笑,假装自己虽然很遗憾,但也愿意帮助她。 “你说你是MI6,那你能搞到北村阳太的卷宗吧?敲了公章的那种。”白井凉奈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我想确定你身份的真实性。” 赤井秀一大脑急速运转着,卷宗?赤井玛丽早就把照片发给他了,但是要把公章一起拍下来,绝对违反了保密协议,就算他提供再多的信息,赤井玛丽也不会这么做。不对,等一下…… 电光火石之间,他猛地明白了什么,立刻看向白井凉奈。白井凉奈的眼睛黑漆漆地,正一眨不眨盯着他看,注意到他陷入深思,又猛地抬头,好像意识到什么。于是她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看来我对你们来说很重要啊,”白井凉奈身体微微放松,往椅背一靠,“你愿意花这么大力气取信于我,说明你们相信我一定知道什么。” 赤井秀一哑口无言,竟然中了她的圈套,他的双眼里浮起警惕。怪不得,降谷和诸伏这么多天都没有进展。 白井凉奈注意到对方眯起眼睛,心里却不感到害怕,反而有一种迎接挑战的跃跃欲试。她被彻底改变了,她意识到,在连日的高压和持续的危机中,她不仅没有崩溃,反而变得更加冷静、更加疯狂、更加细心、也更加胆大。 白道和黑道都坚定地认为她知道什么。很有可能,是她的父亲,知道什么关于组织的秘密。 她心中有了想法,再张口已经开始谈起条件,“我父亲留有遗物,上面或许有你们想要的东西。”她观察着赤井秀一的面部表情,谎话信手拈来,“但只有我知道遗物放在哪,等你把我救出去,我可以带你去找遗物。” 好啊,竟然想空手套白狼。赤井秀一不发一语,他们想要的并不是北村阳太的遗物,而是白井凉奈亲口承认的犯罪证据,但是对方明显已经往这个思路上走了,他该怎么把这局盘回来呢? 见他不为所动,白井凉奈立刻变换思路,“来到日本时我毕竟才五岁,或许看到遗物,我就能想起什么,你知道的,人的很多记忆,潜藏在脑海深处,只有在情景中,才会被激活。” 赤井秀一看向她,她眼中有一丝急切,破坏了她完美的伪装。她那么想要自由啊,他陷入思索,或许将计就计,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我会努力救你出去的。”他说,“你不要轻举妄动,等我的消息。” 深夜,赤井秀一和降谷零、诸伏景光在客厅里碰头。 “出事了,”降谷零神色沉沉地把白井凉奈的手机拿了出来,“白井凉奈的大学同学开始怀疑了。” 诸伏景光感到疑惑,“你不是假装白井,有在回消息吗?” 赤井秀一看到手机界面上备注为江口千夏的聊天框,皱起了眉头。 “她被我们抓起来之前,就疑神疑鬼说有人跟踪她,然后给江口千夏发消息,每天给她报备自己的情况,又在我们行动前两天和人家说不打卡了。江口可能因此觉得奇怪,然后隔叁差五来问她情况,还要约白井出去,和她打电话,我都以工作太忙拒绝了。但是不知道她从哪知道的白井请了长假,威胁白井再不给她打电话就要报警。” 诸伏景光仔细看了看那条最新的消息,一个小时前发来的,降谷零还没有回。 “怎么说?今晚必须要回了。” “东大校友圈啊。”赤井秀一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你也是东大的吧?” 降谷零一个眼刀扫了过来,“别说风凉话,你那边进展如何了?” 赤井秀一沉吟片刻,“她的伪装很完美,我都要相信她是无辜的了。短短几天,很难突破。” “给你多长时间,你有把握把她拿下来?” “说不准,”赤井秀一皱起眉头,“短则半个月,长的话,真的说不准。” 诸伏景光叹了声气,“那我们真的要打持久战了吗?江口要是报警,零你可以从内网拦下来吗?” “拦不下来,”降谷零摇了摇头,“江口去报警,肯定要等一个结果,而且赤门阀……”他没有说下去,但诸伏景光和赤井秀一立刻就领会了他的意思。既然东大校友圈有资源能查出白井凉奈请了长假,那么报警肯定无法在内部就被摁住。更何况,降谷零此时还没有升职,在公安的权限和话语都微乎其微。 “你不是有那个变声项圈吗?”降谷零问赤井秀一,“你给江口打个电话。” 赤井秀一叹了声气,“这个时候,变声项圈还没有发明出来呢。” 叁人重又陷入沉默。 “我试试看能否说服白井凉奈给江口打电话。”过了一会儿,赤井秀一下定决心,把手机拿了过来,“就和江口说,明晚给她打电话。”他开始编辑消息,很快发了出去。 事已至此,他们再无其他方法。 世界⑦番外:大雨滂沱 是什么时候爱上诸伏景光的呢? 或许是一个天气不好的日子,她没带伞,却若无其事地走在暴雨中。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衬衫和裤子,滴进她的鞋子里,浸透她的袜子。 又或许是一个厌倦了刺激的夜晚,她不再想着权力与欲望,不再追求混乱与无序,只想躺在一张温暖的床上,伴着阳光醒来,有人给她端来一碗热乎乎的南瓜汤。 又或许是一个悠闲的午后,她放弃对世界本质和人生意义的追问,转而拥抱一个庸常的命运,不需要智慧与力量,只需要睁眼、闭眼,然后活着。 没有钱、没有权、没有势,但有爱。 会有吗? 她坐在桌前,托着下巴,看着诸伏景光。 当然会有。 一个男人,英俊,干净,挺拔。有着澄澈的双眼和温柔的灵魂,会为她打扫屋子,洗手作羹汤。 世界无聊透顶,权力如空中楼阁,金钱来来去去,欲望空虚难填,永无止境,但爱情稀有、易碎,璀璨如沙里黄金,可遇不可求。 “总是吃杯面,太不健康了呀。”那个男人叹了声气,任劳任怨地卷起袖子,“我来给你做饭吧。” 她眼中含笑,看着他戴上围裙,进入厨房,在里面忙碌,然后把饭端了出来。 “你教我格斗,还给我做饭,我实在太感谢了,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你有在认真学格斗吗?”他装作不高兴地瞪了她一眼,但眼里水波流动,比大海还要温柔。 她笑了,“不然没有理由一直见你呀。” 诸伏景光耳根红了,他微微低下头,“如果我有空,中午我会来给你做饭的,我会多做一点,这样你和你父亲晚上也可以吃。” “可我想每天都见到你。”她乘胜追击。 “但我有时候中午来不及过来。”诸伏景光神色有些犹豫,“你可以来我学校找我。” “我以什么名义来找你?保安不会拦住我吗。” 诸伏景光犹豫了一会儿,然后鼓起勇气,“你可以说你是我的女朋友。” “但我不是你的女朋友呀。”她撑着脸,歪着头看他,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说。 他的脸也开始红了,“那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于是她坐到他的腿上,亲吻他的唇。 “我当然愿意啦,景。”她搂住他的腰,把头埋进他的肩窝。 太快了,他感到猝不及防,有些手足无措,欣喜和害羞同时涌上心头,她不重,但也不算轻,压着他的双腿,让他心脏砰砰跳动,她的胸靠着他的胸,人生第一次,和女孩子如此近距离接触。 “你该伸手抱住我。”她在他耳边小声提醒,“我都主动亲你了。” 于是他伸手抱住她,很紧很紧。 如果他爱她,她也愿意爱他。她的心被关在匣子里很久,跳动起来时,动作早已变得迟缓。 “你知道你什么时候最让我心动吗?”有一天,她逗他。 他比她大几岁,在她面前却占不到年龄的便宜,动不动就红脸,像个毛头小子。 “我不知道。”他老老实实地回答,任她像八爪鱼一样缠住他的身子。他的脸正对着她的胸,于是他闭上了眼睛。 “我喜欢你给我做饭的时候。”她在他耳边吐气,“我不喜欢做饭,更不喜欢给别人做饭,尤其是给男人做饭。” 他笑了,去摸她的头发,“没关系,以后我来做饭,你洗碗。” “我也不喜欢做家务。”她把他压倒在床上。 “你这也不喜欢,那也不喜欢,该怎么独立生活呢?” “我有你呀。”她盯着他看,但他闭着眼,感受不到她灼热的视线。 景,你会怎么回答呢? “那我可得好好照顾你了。”他伸手想环住她的腰,但她已经从他身上爬了下来,于是他睁开眼,把她拉进了怀里。 但她逃了出来,伸手抵在他的胸前。 “我讨厌孩子。”她眼神幽幽地看着他。 他一愣,“你说这些,是在认真考虑我们的未来吗……” 她深深地看向他,他的答案总是让她意外,每一次都完美避开雷点,在她心上用力开一枪。即使她想挑错,想离开他,也没有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 “是啊,我在考虑我和你的未来。” 他又脸红了,用手遮住脸,但她把他的手拿开,吻上他的眼睛。 她坐在他的腰上,把他的双手拉高到头顶,然后按在床单上,十指相扣。 “景,我不允许你离开我哦。”她看着他上挑的蓝眼睛,缓缓说道。 这个世界疯狂,腐败,没有人性,你能一直清醒,温柔,一尘不染吗? 他说他要去读警校了。 好吧,毕竟她也不是什么横加干涉男友选择的女人,她尊重他的想法。 其实他很早就说过他要去做警察,但她一直没有在意。为什么要做警察?她不能理解,就像他不理解为什么她一直没有相信他真的要去做警察。 为了他的生命安全考虑,她决定去美国深造一段时间。要是被琴酒发现她有一个警察男友,那可不太美妙。 但是他打电话来,说想和她分手。 世界无聊透顶,权力如空中楼阁,金钱来来去去,欲望空虚难填,永无止境,但爱情稀有、易碎,璀璨如沙里黄金,可遇不可求。 “如你所愿。”她挂断了电话。 她当然知道真实理由不是异地恋,不是感情淡退。但他放弃了她,他离开了她。 于是她也不要他了。 她打开电脑,他的照片闪过,红色的noc符号横贯着斜穿他的脸,昭彰着组织对他的追杀。 哼,暴露了呀。她冷漠地倒了一杯酒。 喝了几口,她掏出手机,用自制的加密软件给他打电话,号码是刚刚顺手黑出来的。 “代号百利甜酒,”她往后一靠,倒在椅子里,“活下来,来抓我。” 抓到我,我就原谅你,前·男·友。 这个世界疯狂,腐败,没有人性,没有人能一直清醒,温柔,一尘不染。 她做了饭,装在便当盒里,摆在他的墓前。 大雨滂沱,她没撑伞,手插在口袋里,一个人离开了。 END 今天洗澡的时候,突然想明白景光和凉奈的感情线是什么了,就是这种在黑暗中的阳光和救赎啊。透子和秀一对凉奈来说是危险的刺激和致命的性吸引,是妄图驯服野马的骑手,但景光是凉奈的港湾,是刺激褪去后拯救空虚的温柔和爱,是杀完人后回家时亮起的橘黄色灯光。凉奈读了太多书,太过聪明,玩弄人心与规则于股掌之间,看透世界的本质,觉得世界荒诞苍凉,人生无聊,感到疲倦与虚无,正所谓慧极必伤,但这时景光出现了,像贝尔摩德遇到她的angel,点亮了黑暗的世界,凉奈也遇到了珍贵易碎的爱情,照亮了灰色的虚无。 十分可惜的是,在秀一和凉奈的世界②中,凉奈没有选择搭讪景光,被他救下后默默离开,错过了认识景光,并和他相爱的机会。而且世界②秀一重生回来,是救下了景光的。如果凉奈选择搭讪景光,他们就能破镜重圆,秀一也不会再死一次,组织也会被顺利击退。造化弄人啊。 凉奈和景光世界⑦的故事在8:张叁和李四联手,21:我从此不敢看观音,26: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里有写,大家可以去回顾一下。 凉奈十个世界的口味其实是一样的,世界①里,她在听到赤井对明美的维护之语时,意识到明美或许是赤井黑暗中的阳光,所以说,自己是不是也该找个男朋友了,潜台词就是也想找个阳光(参考15: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其实我认为,她会找的应该就是景光这种类型的男人。正文世界里,在《2:白井凉奈》里也多次强调了她想去找个男朋友的念头。所以正文世界凉奈也会和景光有爱情故事的,会在很后面很后面。但我觉得,世界⑦里,景光的第一次恋爱和凉奈的第一次恋爱才是最特别的。 其实我觉得最虐的点在景光重生了,凉奈却没有,世界⑦的凉奈永失所爱,将要一个人走下去了。而景光重生叁次后,就像你说的,已经变成陌生的模样,遇到的也不再是他第一次遇到的那个凉奈。如果人的记忆是维持人格的一种方式,那么该如何看待十个凉奈之间的相同和不同? 29.等到组织覆灭之日 第二天,赤井秀一来到白井凉奈的房间里,向她说明了此事。 “不。”白井凉奈一口拒绝。 赤井秀一心沉了下去,他想过她会拒绝,但没想过她会拒绝得那么干脆。 “拒绝对你没好处。”他劝她,“他们生气起来,你可能会过得非常痛苦。” “答应对我没好处。”她冷冷看向他,“怎么从他们手下保护我,是你的任务,不是我的。” 赤井秀一简直要被她气笑了,拿着鸡毛当令箭,胆子真大啊,要不是一切都是演出来的,她真的以为自己可以毫发无损地活到现在?真的就这么相信他的人品和能力? 她似乎注意到自己的措词有些强硬了,立刻缓和语气开始补救:“你不能暴露身份对吧?从我的角度出发,如果我不知道你是卧底,我当然会拒绝打电话。如果你来找我,我立刻就答应打电话了,他们难道不会对你起疑吗?” 赤井秀一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见他沉默,白井凉奈继续找补:“再说了,照你的说法,显然他们把我抓起来那么多天,都没有惊动其他人。那就算千夏报警了,又能耐他们如何?” 如果报警了,自然会惊动组织。万一查到他们头上,就本末倒置了。而且之后问出证据,把白井凉奈关进监狱,又要费一番功夫消除记录,如果操作不得当,就会成为他们的污点。当然,现在已经有污点了,只不过是明面还是暗地的区别。 但这些他不能和她说,只能把盘子默默收好,走出房间。 他们在另一个安全屋里碰头,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已经从窃听器里知道到结果了。 “这就是你说的有把握?”降谷零很暴躁,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现在怎么办?只能惊动警方了?” “应该还有其他办法,我们再想想。”诸伏景光努力冷静,“我查了一下,白井凉奈有一个好朋友叫小池野叁郎,家里有人在内阁工作。如果真的报警了,会很麻烦。” 他说的已经很委婉了,但降谷零在日本警察厅任职多年,立刻就听懂了他的潜台词。如果小池野叁郎愿意追查到底,说不定还真能被对方查出来。到时候,不仅他们工作不保,说不定连带着对组织的追查也将被叫停。 降谷零捏紧了拳头,他真的太小看白井凉奈了。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赤井秀一缓缓开口。降谷零一听,忍不住在心里翻起白眼,“又是一个大胆的想法,”他冷笑,“让我们来听听,和MI6卧底比起来,哪个更大胆。” “她想要自由,我们就给她自由,不过是有限的。” 这回诸伏景光也不赞同了,“这也太冒险了。”他说道。 “她可以在屋子里自由活动,但是没有网络和信号。如果要联系其他人,必须在我们的监视下。如果要外出,必须有人陪同。随身带着监听器和定位器,不能摘掉。房子里装着摄像头,以防万一。我会和她说不能报警,因为组织势力庞大,就算警方把她救出去,她已经在黑名单上了,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或者加入保护计划,也会被追杀。我潜伏在组织里,就是为了一年后的收网,所以现在不能暴露身份救她,因为对决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如果她暴露了我的身份,各国情报机构联合做的局缺了一环,组织会更警惕,她就更永无宁日。只有我们一起监视她,她在组织的控制下,我也会保护她的人身安全。”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目瞪口呆,赤井秀一继续说下去:“如果她真是普通人,她或许就会相信,不再轻举妄动。如果她是百利甜酒,除非她相信组织没有放弃她,否则她不可能死撑着,总有一天会反水投诚。就算她相信组织没有放弃她,宁死不屈,等到组织破获的那一天,也就真相大白,水落石出。就算发生意外,她逃了出去,也只有我暴露了。到时我就顺势从组织脱身,名正言顺地通缉她,开展行动。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加快收网的脚步,争取如约定那样在一年内解决。同时监视着她,要么等到发现不对,要么等到组织覆灭之日。如果她有异动,肯定是恢复自由的几天内。如果她潜伏下来,准备麻痹我们,再一击命中,我们不妨将计就计,看看她有什么动作。” 这是一个大胆到疯狂的主意,但他们死了叁次,既胆大又保守。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对视了一眼,就下定决心,“照你说的这么做。” 江口千夏接到白井凉奈的电话,她激动地从图书馆跑出去,按下了接通。 “喂?”熟悉的声音传来,“是千夏吗?” “是我是我,”江口千夏感动得都要哭了,“吓死我了,凉奈,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 “明天来我家找我,不见不散。”对面没有安慰她,而是十分突兀地传来一句话。 白井凉奈被枪顶了一下头。 “自然点。”降谷零用口型对她比划。 “唉?好,好。”江口千夏愣住了,但还是答应好友。 白井凉奈心中的大石头落下。她看了一眼赤井秀一和诸伏景光,开始了正常的寒暄。 “我很想你,千夏,所以想明天就见你。”她压下心中的激动和酸涩,“谢谢你关心我,但是我没事。” “你真的没事?我昨天其实去你家找过你了,但是你家没人,你邻居说好久没看到你了。你明明请了长假,还一直和我说在工作,我还以为你被绑架了呢!” 白井凉奈眨了眨眼,泪水涌出眼眶,她努力憋回去,不让自己在这几个男人面前哭出来,“我没有……你在想什么呢?别诅咒我……” “哈哈,抱歉抱歉。就是前几天看到一个新闻,说有个女人被铁链锁在家里,生了八个孩子——” “别说了!”她弯下腰,嘶吼出来。 江口千夏又愣住了。 “对不起……我有些失态了。”过了一会儿,对面又传来好友的声音。“对不起……我最近心里不太舒服,容易激动……” “没事没事。”江口千夏连忙安慰她,“是我不好,我不该说这些,对不起,我们换个话题吧!明天几点见你呀?我们去哪里逛街?” 对面又沉默了。 “……凉奈?”江口千夏感到不安,小声地叫好友的名字。 “你到我家里来看我就可以了。”白井凉奈的声音很轻,“我心理不太舒服,不想外出。我请了假,就是去外地休养,明天见你一面,我就打算把工作辞掉,然后换个环境居住。” 江口千夏这会真的愣住了,“凉奈……你还好吗?” “不是很好,千夏,拜托你不要告诉其他人好吗?我也不想见其他人,就想见你。其他的我们明天再说吧,我现在不太舒服,不想再多说了。” “啊……好的,你好好休息,我明天中午来找你,可以吗?”江口千夏有些惶恐,语气都柔和了不少。 “嗯。”对面只说了一个字,就把电话挂断了。 “满意了吧?”白井凉奈按掉免提,把电话挂断,手机交还给降谷零。 一个小时前,赤井秀一用明天让她和江口千夏见面的条件,换得她同意打电话。 诸伏景光欲言又止,脸色微妙。他听到了江口的话吧,白井凉奈满怀恶意地揣测。那一刻,她差点失态。显然,那叁个男人脸上也或多或少有些挂不住。 说起来,她还一直没有时间用那根验孕棒呢。算算时间,离她和苏格兰发生关系只过了六天,和波本的最后一次也才四天而已,但似乎已经过了一辈子那么长。 一切变化得那么快,她一定要打起精神来,抓住机会。 降谷零接过手机,收起手枪,拍了拍诸伏景光的肩膀,就走了出去。诸伏景光也跟着走了出去,只留下赤井秀一一个人在房间里。 白井凉奈敏锐地注意到,波本总是和苏格兰站得很近,和莱伊站得很远,但苏格兰又会表现出对莱伊的信任。 至于莱伊,她抬头,看着那个黑色长发的男人向她走来,在心里下了判断,他是头独行的孤狼,该说不愧是卧底吗。 赤井秀一开始和白井凉奈说之后的安排,她十分惊讶,甚至频频问他:“真的吗?他们也知道?你们是认真的吗?” “真的,是的,没错。”赤井秀一耐心解答,并和她说起各种要遵守的规矩。 很快,她就从不可置信的狂喜中回过神来,仔细听他说的条条框框。 她提出了疑惑:“既然组织像你说的那样穷凶极恶,即使我报警逃了出去也会追杀我到天涯海角,又为什么这么害怕千夏报警呢?” 赤井秀一失语,他把方方面面都考虑清楚了,用非常缜密的逻辑和理由说服她,却还是有漏网之鱼,被她抓到了破绽。 “这些优待,我可是帮你争取了很久,你不想要?”面对质疑的最好方法,不是正面回应,而是再起新话题,“难道你更想要江口报警,然后被关在这里?” “不不不。”她果然矢口否认,然后用崇拜和感激的眼神看向他,“太谢谢你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好。” 赤井秀一笑了,“那你乖一点,不要报警,不要联系别人把我们的事情说出去,你就可以享受有限的自由。” “好的好的,我发誓,我保证,我一定会乖乖不惹事的,你们让我往西,我绝不往东。”她点头如捣蒜,眼睛亮亮的。但过了一会儿,她又想起什么,悄悄扯了扯他的袖子。 “怎么了?”他心情不错,好脾气地问她。 她指了指门外,用眼神问他苏格兰和波本有没有在偷听。 他又笑了,很警惕吗,他也要认真扮演好这个角色呢。 “他们出去了。”他对她说,“你有什么就直接说吧。” 他怎么知道他们出去了?白井凉奈感到一丝疑惑,但即将自由的喜悦压倒一切,她迅速把这丝不对劲抛到脑后。 “你之前不是说,会想办法救我出去的吗?难道现在只能等到一年后组织覆灭,我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他笑意淡了,过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我还是会努力把你提前救出去的。但即使我把你救出去,只要组织还在一天,你也不会绝对安全。” “我父亲在MI6的安排下假死脱离组织,为什么我不行呢?”她得寸进尺。 “因为你父亲只是个外围成员,而你被组织牢牢盯上了。”他说,内心里有了疑惑。她的逻辑和行为完美符合一个一无所知的普通人形象,他担心的,她不担心,他没想到的,她却想到了。她到底是不是百利甜酒?难道她真的是无辜的?演戏可以演到这种地步吗?连他和降谷诸伏一起反复推敲的借口都会有漏洞,她一个人,在这种高压环境下,面对这种突然情况,竟然可以如此完美地表演? “好吧。”她说,“那你还是专心对付组织吧,不用在意我,一年我还是等的起的。请务必早日消灭组织!” “谢谢你理解。”听到她故作大度的回答,他心中不禁感到十分微妙。 一年,一个恰到好处的时间。看上去很长,其实很短。任务要设置在踮起脚尖能完成的程度,也要让白井凉奈有个盼头。他们有叁个人,经历过九个世界,即使要分神对付白井凉奈,一年也足够消灭组织了。 至于白井凉奈,他看向她,她正低头摸着手上的铐环和锁链。她身上总有很多谜团等着他去破解。但不要紧,他有一年的时间,可以慢慢了解她,拨开迷雾重重,发现她的真实和秘密。 ——如果她真能坚持一年不露出马脚,等到组织覆灭之日,到底是黑是白,自有分晓。 TBC 新年了,大家过得怎么样呀?我每天有空就写作,2022年来已经写了共计七八万字了。 我常驻lofter,账号也是云汉城主,大家可以去那里的评论区找我唠嗑,或者在那里私信我要qq扩列。lofter上还有我写的其他名柯短篇,以及其他作品(刀剑乱舞、全职高手)的同人。账号也是云汉城主。也可以去微博或者爱发电私信我要qq扩列(虽然我不常去那两个网站)。我的文章都是免费的,希望你们能看得开心!喜欢我的话,可以在po上打赏我,或者去爱发电上打赏我hh不过还请量力而为,不打赏我,留下评论和珠珠,我也非常非常开心了! 我真的很想多多看到你们的评论,每天打开po或者lofter,看到评论就会很开心!评论就是我码字的源动力!看到认真的评论或者长评,我会更加激动,再战叁千字! 30.有些鸟儿是关不住的 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是什么? 是降谷零拿来钥匙,插进锁孔里,咔嚓一声,铐环脱落,掉在地上的旋律。 白井凉奈眨了眨眼,缓慢抚摸着手腕。铐环很紧,在皮肤上面留下印子,紧紧贴合着骨肉。两只手放在一起比较,被拷住的那只手腕明显瘦一点,白一点。 你知道骨折的人,拆掉石膏,是什么感受吗? 手腕上会留下一圈痕迹,非常显眼。汗毛被抑制生长,摸上去,有些湿湿黏黏,但过一会儿,在风中吹干,在时间中慢慢舒展,就会变得完好如初。 诸伏景光给她戴上手表,表盘很大,表带很宽,正好遮住手腕。 衣服是降谷零和赤井秀一选的。她脖子上的掐痕还残留指印,为了不让江口千夏看出异样,他们在商场里逛了很久,终于挑出几件看上去正常的高领衣服。 赤井秀一对高领衣服很有研究,但降谷零不敢苟同他的审美。时逢秋季,女装市场百花齐开,争奇斗艳。两个人互不相让,各自买了几件衣服回去,让白井凉奈选择。 衣服摆在床上,白井凉奈一眼就能分辨出,哪些是波本的风格,哪些是莱伊的风格。她选了一件十分土气的驼色高龄针织衫做内搭,在外面套了一件黑色西装外套。 赤井秀一露出微笑,降谷零双手插兜,别过头去。 脱下长袖睡裙,白井凉奈换好衣服,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叁个男人在客厅里或站或立,都同时看向她。 她皮肤很白,身材不算苗条,甚至还有点双下巴。但连日的刑囚让她迅速瘦了下来,像风中的纸片,腰细了,脸颊的肉少了,下巴也尖了。 本来衣服是合身的,但现在外套变得空荡荡,风从打开的窗户中吹进来,就撑开了袖子和下摆,像是穿了男友外套一样。 一时之间,屋子里静悄悄地。双方都在互相打量着。 莱伊还是独自一个人靠在门边,手里夹着烟。苏格兰坐在桌子边,侧着身子朝着莱伊,手放在桌子上,把玩着车钥匙。波本站在苏格兰旁边,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搭在苏格兰肩膀上,但脚尖却对着莱伊。 白井凉奈把他们的姿势收入眼底,心里默默有了评估。 虽然看上去有距离,但莱伊似乎深得波本和苏格兰的信任,卧底得很成功吗。 “走吧。”莱伊率先出声,他推开门,往外走去,背后背着长长的贝斯包,但白井凉奈猜测,里面装的并不是贝斯。 波本开车,苏格兰坐在副驾驶。莱伊和她坐在后座,装模作样地用枪顶着她。 原来刚刚苏格兰手上玩着的是波本的车钥匙,两个人关系竟然好到如此地步。白井凉奈在心中叹息,难怪之前用波本刺激苏格兰反水失败了,她知道的信息还是太少。不过,出去以后,就能大展拳脚了。 目的地到了,苏格兰下来给她开车门,她非常乖顺地挽住他的胳膊。按照剧本,苏格兰扮演她的男友,莱伊扮演她的表哥,波本扮演她的心理医生,他们见完江口千夏,就搬到一个新的安全屋里居住。 她本来想选莱伊来演她的男友,但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大着胆子选了苏格兰。莱伊说他们一年后就会收网组织,还拿来北村阳太的卷宗照片给她看,以此证明他的身份,但她还是不敢将希望全部寄托在他身上。无论如何,他都是支配者,处于上位,对她没有实现承诺的外在束缚。甜言蜜语谁不会?空口支票谁不会?她绝不能尽信他的话,而要看他的所作所为,时刻保持警惕。也要不断搜集信息,努力自救。 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她的脚踩在地上。明明是肮脏泥泞的小路,混合垃圾桶里流出的臭水和醉汉呕吐物的酵味,但她却异常感动,分外怀念。 走进出租屋,她按照约定,先去找她父亲的遗物,从架子上拿下盒子。 四双眼睛都盯着那个盒子,白井凉奈很紧张,如果没有像她猜想的那样,找到有用的信息,会发生什么?她隐晦地看了一眼莱伊,莱伊注意到她的视线,眨了一下眼睛,似乎在说:打开吧,不管发生什么,我会保护好你的。 于是她打开了盒子,一些零碎玩意放在书的上面,她一件一件拿出来,摆在桌子上。 波本开始钻研那些玩意,“这看上很普通啊。”他皱起眉头,盯着一个大本钟的钥匙扣。 白井凉奈翻开了书,书是讲编程的,她先扫目录,然后开始看序言,看了几行才意识到不对,从大学叁年养成的习惯中回过神来,开始往后一页一页地翻,试图找到什么手写的痕迹。 第一本书翻完了,什么都没找到,她冷汗都要滴了下来,然后开始翻第二本书。第二本书她也很快就翻完了,还是什么都没有,没有笔记,没有夹东西,也没有书页之间的隔层。她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翻第叁本书,但是灵光闪过,她突然皱起眉头,重新翻起第一本书。 这本书不是讲编程的!她睁大了眼睛,目录和序言仍旧是普通的介绍,关于Python、Java和C++,但是内页被替换掉了,不仅有编程教学,还有关于TCPIP协议、系统原理、编译原理等计算机知识。书页被印刷出来,细致地装帧在书脊里,伪装得像是原产的书,不认真阅读很难发现差异。 “给我看看。”波本注意到她盯着书发呆,于是伸出手来示意她。白井凉奈把书交到他手上,开始查看第二本。果然,第二本也是被如此巧妙替换的,讲的是如何收集信息、探测网络系统的漏洞、攻破安全系统,侵入私人电脑。 白井凉奈心砰砰直跳,她开始翻第叁本,内容再次升级,讲的是如何修改系统档案、建立模拟环境、实施网络攻击,并详细介绍了如何侵入政府主机——以英国和日本举例。 我的天哪。她书页翻得哗哗响,以此掩饰她的震惊。突然,一封信掉了下来,夹在第叁本书的末尾,莱伊眼疾手快,把信夹在指间。 “拿过来。”波本看向莱伊,场面一度剑拔弩张。白井凉奈屏住呼吸,看着他们叁个人对峙。 莱伊挑眉,没有拿过去,而是把信递还给她,轻易化解了僵持,“不如你来读。”他对她说。 信是用火漆封的口,没有拆开过。她家以前还有火漆?她怎么不知道。 她拆开信,在叁个人的注视下读了起来: “千鹤子,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好父亲,我也知道,你更愿意和你母亲过那种危险黑暗的生活。” 读完第一句,她就感觉大事不妙,但波本用枪指着她,“继续。”她只好硬着头皮念下去: “离开英国那年,有人问你,如果妈妈做了坏事,你愿意跟着妈妈还是爸爸。当时你看了我一眼,然后回答爸爸。但我知道,这不是你的真实想法。 你母亲叫伊藤美织,是一个很有野心的女人。每当我看到你,我就会想起她。留学期间,我们在聚会上认识,那时互联网刚刚兴起,IT还不被重视,但她慧眼如炬,在闲聊中,叁言两语就发现了我深藏在平凡外表下的价值和能力。婚后,她不愿意待在家里,怀孕期间还要念博士,你出生后,她就博士毕业,留在了LSE。” 原来,原来就是她……她的妈妈,十多年前LSE着名的亚裔女性,政治学界对组织和架构颇有研究的伊藤美织教授,出版界的宠儿,学术界的大拿,政治界的明日之星,却像流星一样划过天空,在十叁年前因火灾而辞职静养,从此坠落,再也不抛头露面。大学期间,她有幸拜读过伊藤美织的论文,受其启发,创作了自己的毕业论文。原来,她就是她的妈妈。 “她已经去世了,就在我带你离开她的四年后。网上说她受伤过重在医院静养,但我黑进□□的系统里,知道并不是这样的,她是被□□□那个白眼狼害死的。 你五岁之前的事,我从来不向你提及,也希望你能在长大后慢慢忘记,作为白井凉奈无忧无虑地活下去。但是你越长越大,越变越像她。我非常担忧你,怕你走上和她一样的末路,但我不知道该怎么教导你,也没有心力教导你。我有才华,却无处施展,没有人理解我,没有人是伯乐,能发现我这匹千里马。在英国,因为种族歧视,我工作屡屡碰壁,但你母亲却像个交际花,在系里不断上升,越活越出彩。她想把我介绍到□□工作,但面试前一天你闹脾气,嫌我没有照顾好你,执意要回家找妈妈,于是我带着你提前回家,在门口听到了她和□□□的对话,才知道那个新工作是一个火坑。我不愿意像她一样做罪犯,只能继续不伦不类地活着,看着她和□□□搞在一块,这对奸夫淫妇,出轨得如此高调,她还说要和我离婚,要把你带走和□□□一起生活,我才不会让她如愿!幸好,我也算是有一些技能在身,成功带着你逃离了他们。 我很害怕,害怕□□找上我们,她都死了,下一个目标说不定就是我们!我也害怕你记得小时候的一切,去探查她和我的秘密。昨天我发现你在看《君主论》,你还不到十岁,就开始看这些大学里才教的东西。你毕竟是她的女儿,我担心你像她一样接触不该接触的人,做了无可挽回的事,最后落得不好的下场。 她还没有背叛我的时候,我和她提过要把自己的技术编写成书,她大力支持。但最后,书终于编成,她却死了,我也离开了她。没有人愿意出版我的书,他们都不懂,我把书留给你,如果你继承了我的天赋,或许这些技能可以让你更好地活着。或许,在你终于像她一样走入黑暗时,你可以用这些技能保命。” 信到这里就结束了,白井凉奈读完,心里滋味十分复杂。 口吻是父亲的口吻,那种怀才不遇,世界都亏欠自己的酸腐牢骚她见多了,也十分熟悉他高高在上、对女性指指点点的东亚大男子主义。如果她在被组织找上之前,就看到了这封信,确实会很有帮助。但如今,在她坚持不懈地套话下,他的信远没有看上去信息量那么大。 唯一的帮助,或许是让她更加了解自己的母亲吧。白井凉奈把信纸对着灯光,仔细查看那些被他涂掉的字词,□□应该是组织,□□□或许就是小时候,那个会照顾她,给她做饭的男人吧。他叫什么名字呢? 莱伊从她手里抽出信纸,仔细查看起字迹,又打量纸张的泛黄做旧情况,然后给波本使了个眼色。 白井凉奈冷眼看着他们走进她的卧室,小声地商量着。之前按下的疑惑重新冒了出来,莱伊说他是卧底,但他表现得和波本很熟稔。两人看上去不对付,一些细微的动作却出卖真相。脚尖的朝向,站在一起时的距离,眼神间的官司和默契,僵持时轻松的化解、不需要交流就能确定对方在哪。在黑帮里,或许有成员能如此相互信任,但如果莱伊是卧底,又该怎么解释他对波本的掉以轻心? 苏格兰看了看手表,“你和江口约定的时间快到了,是不是该准备一下了?” 白井凉奈点头说好,但心里还在想着刚刚的事。父亲字里行间都流露出一种对她的不信任,口口声声称她一定会走向黑暗。她在心里冷笑,真是让你失望了呢,但我就是没有。 她看向窗外,阳光温热,岁月静好。莱伊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和苏格兰一起离开了出租屋,潜伏在外面,只有波本藏在卧室里,实时监视她和千夏的会面。她也知道,再过不久,就会有一把狙击枪架起,从对面的天台瞄准她,一旦她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就会迎来死亡,甚至连累好友。 她应该听话,按照他们的吩咐做事。 但是,她垂下眼眸,但是,为什么心里流动着不甘,蠢蠢欲动想叛逆呢? 大不了一死,又有什么关系? 如果千夏被她连累,她……会很抱歉,但是,绝不后悔。 她会获得真正的自由,无论生,还是死。即使被组织追杀,每日惶惶度日,即使残疾瘫痪,或者半身不遂。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腕,手表盖住铐环留下的印记,只不过几个小时,已经看不出明显的区别了。 知女莫过父,父亲还是了解她的。或许,在某个平行世界,在每个平行世界,她都义无反顾地选择了黑暗,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做任人宰割的羔羊。 31.忙于生存,赶着去死 奥古斯丁认为,上帝赐给人类最大的礼物就是自由意志。按照自由意志行善,就是善,按照自由意志做恶,就是恶。一切只在于选择,而选择基于自由意志。 江口千夏出现了,她给了白井凉奈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好想你!”江口千夏眼睛里有泪花在闪烁,“好久不见,你最近真是把我吓到了,我从来没有这么担心过一个人。” “我也想你。”白井凉奈微笑,“抱歉,我前段时间比较自闭,不太想和别人打交道。” 她是个自私冷漠的人。亲缘淡薄,朋友虽多,知心的却只有几个,且奉行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原则。 至于爱情?她并不期待爱情。比起相信奇迹,她更愿意用性来满足自己。 江口千夏欲言又止,她似乎想过问白井凉奈的情况,又怕勾起白井凉奈的情绪。 “你……想和我说说烦恼吗?”江口千夏小心翼翼地问询着。 只要和对方说,“我的心理医生在卧室里。”波本就不得不走出来吧。 和他一起送千夏离开,然后趁机逃出去。 把千夏往后一推,波本拔枪要几秒,搞定千夏又要几秒,那个时候,她已经逃到楼梯间了。 “抱歉,我不太想说……”白井凉奈装作苦恼的样子,垂下眼帘。 “啊啊,那就不用说了。”江口千夏赶忙摆手,“那我和你说说近况吧。中期报告马上就要开始答辩了,小池每天都泡在图书馆,然后在ins上打卡,让其他同学压力都很大呢。” 她不在乎千夏能否活下来,不在乎莱伊身份是否暴露,更不在乎组织是否覆灭。她可以逃到美国、逃到欧洲,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她只要自由。 一人吃饱,全家不愁。她没爹没妈,也无亲戚,奉行独善其身的个人主义原则。直白一点,她只在乎自己,不顾他人死活。 小池……千夏提醒了她。小池野叁郎,内阁大臣的儿子,曾经追求过她但被她拒绝。最后两人竟成了朋友,真是奇妙呢。 “你知道我请了长假,也是从他那里得知的?”白井凉奈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是啊……”江口千夏有些尴尬,她不知道小池和凉奈已经成了朋友,还以为凉奈不喜欢和小池有过多牵扯呢,“你不要生气,我们也是担心你……” 或许可以换个思路,向千夏透露一些消息,让她转告小池,等待小池来救她。但是,该怎么不受注意地把消息传出去呢?又该传什么样的信息呢? 如果小池救了她,她以后就不能拒绝小池了吧。 “不会。”白井凉奈笑了,但笑意不达眼底,“反正我马上要辞职了。” “你确定吗?”江口千夏有些迟疑,“我觉得你看上去还好。这份工作不是你实习了很久才拿到的吗?大家都很羡慕你呢。” 羡慕?当然,她一直很努力,才获得今天的成就。她起点很低,却站到如此之高,和内阁大臣的儿子成为同学,进入名企工作,升职加薪近在眼前。 很久很久以前,她刚刚来到东京,日语说的磕磕绊绊,不知道要对前辈鞠躬。 男孩子揪她的辫子,女孩子不带她玩。“没妈的野孩子。”他们嘲笑她,“外国佬,小邋遢。” 那天下午,她坐在操场旁边的椅子上,下定决心要把所有人踩在脚下。 “不如说点别的吧,千夏。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我最近啊,写论文呗。本来想约你去看电影的,《穿越时空的少女》上映了,有点想看。” “网上评价如何?你搜搜看。” 这句话说的有些奇怪,但江口千夏还是拿出手机,开始搜索。 野心,野心驱动人前进。 她一直知道父亲有秘密,但她不想趟入浑水,她为自己规划了未来。她要权力、要金钱、要名望。 她知道有黑暗面的存在,但她选择留在界限里。或许父亲真的如他吹嘘得那么厉害,但只要她留在线内一天,她就一天用不到。做个普通人,考上东大,积攒人脉,找一份好工作,有了钱和地位,就什么都有了。 现代世界,钱能摆平几乎所有困难。剩下那千万分之一无法摆平的困难,实属概率问题。 当然,加入黑暗,收益会更大,但遇到危险的概率也会变大。 但如今,这千万分之一的概率被她碰上。 “网上评价挺好的。讲的是一个少女拥有了穿越时空的能力,她不断回溯时间拯救朋友的生命,或是做一些其他的改变。唔,最后暗恋她的一个男生被揭晓来自未来,哎呀,我是不是被剧透了。” 白井凉奈伸出手,问江口千夏要手机,“让我看看可以吗?” 江口千夏感到疑惑,“凉奈,你自己的手机呢?” 后悔吗?后悔没有预料到这极小的概率,后悔留在线内,过着规矩的生活。 如果她做好了加入黑暗的觉悟,做好了承担高风险高回报的觉悟,她或许会早早开始锻炼身体、学习各种技能。 而不是期待着钱和权力能带给她想要的东西。 做一个普通人,不需要什么技能,就可以过得很好。加入黑暗,则需要变得更厉害,才能有权有势。 但她现在是个囚徒,要么相信那个男人的空口支票,被动地等待他允诺的那一天到来,要么放弃金钱、放弃权力,狼狈且畏缩地活着,甚至失去生命或健康。 僵持住了,白井凉奈盯着江口千夏的眼睛。 她的后脑勺痛了起来,似乎真的有颗子弹从打开的窗户里射入,贯穿颅骨。 她缓缓把手收了回去,淡淡说道,“我的手机在卧室里,我忘了拿出来。” “那你还要看吗?”江口千夏犹豫地把手机递过来,手却缩在半空,仿佛害怕着什么一样。 “不用了。”她声音非常沙哑。 江口千夏,她大学最好的朋友,一个我行我素,非常自我的女人。 这是当然的,东京大学,不正聚集了一群怪胎和天才吗? 她给江口千夏发消息,对方很少秒回,一天内回复已经可喜可贺。 当然,她理解,她们都有自己的事。但江口千夏约她出去,她从来不会拒绝。 她总能安排好自己的时间,扮演一个好朋友,好闺蜜。 “其实……”江口千夏张嘴,想对她说些什么,但又咽了下去。 其实什么?察觉到不对,察觉到这里是龙潭虎穴,察觉到坐在你面前的人其实想害你性命,所以想要离开了吗? 她冷冷看着江口千夏,看着她犹豫,等着她说出想要告辞的话。 心里的恶意爬了上来,她感到愤怒,感到烦躁,感受想要破坏的冲动和毁灭的欲望。无论黑暗还是光明,她都不再去想,她只想要,自由,或者死亡。 “其实我能理解你……”江口千夏闭上眼,说了出来,“我也得过抑郁症,大一的时候,你还记得吗?我考试没拿到A,崩溃跑了出去,用头撞墙,是你站在不远处,确保我没事。” 她愣住了,是有这么回事,她一贯对朋友很好,这只是举手之劳。 江口千夏抹了抹眼角,“后来我想自杀,是你压着我去看心理医生。” 她不说话了。 表演,一切都是表演。她生性凉薄,从小就冷静沉稳,会看人眼色行事。 “是吗,那真是太巧了,我最近也在看心理医生。” 江口千夏抿起了唇,“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凉奈,工作再找就是了。你那么优秀,哪家公司不是抢着要你?你要是不想和我说话,我就不和你说话。如果你需要我,就给我打电话。” 她看着江口千夏,对方眼神非常真诚。 但是我不需要你。她漠然地想着,你死在这里,为我争取逃跑的时间,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只要张嘴,说:我的心理医生在卧室里。 上帝赐给人类最大的礼物就是自由意志。按照自由意志行善,就是善,按照自由意志做恶,就是恶。 她张开嘴,却没有说话。沉默半晌,还是闭上了。 窗外有鸽子飞过。 “凉奈……”江口千夏小心翼翼地叫着她的名字,“对不起,是我哪里说错话,惹你不高兴了吗?” “不是你的错。”她回过神来,冲江口千夏说道,“我情绪上来,不太想说话,可以请你先走吗?不好意思,让你特地跑一趟。” “不会不会,”江口千夏连忙摆手,“确认你安全我就放心了!你好好养病,我不会打扰你的,有事给我打电话。” 一念善,皆是善。一念恶,皆为恶。 她站了起来,把江口千夏送出门外。玄关正对着卧室,她知道有枪口正瞄准自己的后心。 “再见,祝你之后一切顺利。” 这是她对江口千夏最真诚的祝福。 “凉奈。”江口千夏走出几步,又转头看她,她站在门内,阳光洒在她的身后,她藏在阴影里,脸上无悲无喜,只是平静。 她瘦了很多,却仍旧站的笔直,外套在风中鼓起,衣摆飞扬。 “你会好起来的。”江口千夏对她说道,“你一直那么努力优秀,善良又美好。你只是不小心摔进淤泥里,脏了鞋袜,很快就能走出来。需要帮忙的话,我一直在,一定要来找我。” 13岁时,她选择留在线内,不去查看父亲的遗物。 21岁时,她选择束缚心中的野兽,迎向自己的命运。 两条路各有利弊,一条路危险,却能在短期内看到结果,一条路稳重,却必须长期坚持不懈地努力。 她做出了选择,就不会轻易放弃。 她会有权有势,有很多很多钱,也有很多很多爱。 只要她再多一点耐心,蛰伏下来,等待机会。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千夏。” 江口千夏离开了,而她走回客厅,坐到椅子上。 波本从卧室里走出来,欲言又止。莱伊和苏格兰从外面走了进来,神色严肃。 他们开始收拾东西,前往另一个安全屋。 临走之前,她问他们,“你们可以把那叁本书给我吗?” 叁个男人互相看了一眼,过了一会儿,把那叁本书交还给她。 她们都会有光明的未来。 TBC “你只是不小心摔进淤泥里,脏了鞋袜。”语出晋江《不醒》,我强推这本书!!我每天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先看lofter的评论,再看《不醒》的更新hh《不醒》的各种梗也是看似狗血但不落俗套,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反套路。有男女主甜甜的恋爱,也有男二火葬场求而不得痛苦流泪。 32.久溺于深海 新生活开始的第一天,轮到赤井秀一监视白井凉奈。 她坐在餐桌边,读着北村阳太留下的书,从第一页开始,从头学习编程。 赤井秀一则在旁边看着。 这是讨价还价后白井凉奈争取到的方案,在赤井秀一和降谷零花了几个小时翻阅那叁册书后,他们认为,姑且可以让白井凉奈先看第一册。 一来,第一册的内容比较基础,二来,他们也想知道,白井凉奈是不是真的不懂IT。 两个懂一点编程的男人一致觉得,这叁册书写的真的太烂了,作为教学课本,无怪乎没有出版社愿意出版,内容深奥艰涩,许多应该细致展开的地方一笔带过,理论多过实例,实例又多过解释,更别提后面两册内容十分危险,绝对过不了审查。 当然,他们绝不会提及,是因为自己没看懂后面两册,所以说书太烂。 阳光从客厅的窗户里照进来,洒在纸页上,但白井凉奈恍若未觉。她全神贯注,时而皱眉,时而回翻书页,甚至做起笔记,圈圈画画,写下批注。 赤井秀一站了起来,把窗帘拉上,灯打开。她被惊动,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 她看上去真的像是初学者。 赤井秀一皱起了眉头。 有没有可能,这个世界的白井凉奈,并不是百利甜酒呢。 他想不出答案,也不敢去想,只能想其他事。降谷零在公安忙活,有望几个月内升职,掌握部分话语权,诸伏景光前段时间联系到威士莲,正在和BND商量合作,而他已经把申请打给詹姆斯,很快美国方面会牵头,各国对组织的联合行动总部就能再次成立。 连轴转许久,终于空了下来,让重生回来没睡过一个好觉的他突然感到有些不适应。 该做什么呢?他盯着白井凉奈发呆。安全屋刚刚布置好,整个屋子里的纸制品,除了昨天诸伏景光顺手拿回来的报纸,只有北村阳太的叁本书。他看完报纸,百无聊赖,见白井凉奈学得认真,便拿起第二册书,翻了起来。 一个小时后,他冷着脸把书放了回去。不是他看不懂,是作者写的太差。 于是他开始刷起手机,要不要买些东西,装饰一下安全屋? “买个茶几如何?”他突然出声,白井凉奈手一顿,翻页的动作停了下来。 “你是在问我吗?”她感到不可置信。 “对。”他很坦然地点头,“你没觉得这里太空了吗?” 这里,指的是安全屋。既然是安全屋,就只有最基础的设施。 “你决定就好。”白井凉奈垂下眼帘,继续看书。 于是赤井秀一下单了一个茶几,几盏台灯,一台电视和配套的电视柜,几个床头柜,一个大书架,几张小桌子。 他还买了书和酒,以及一些速食和冷冻半成品,并用假身份订阅了一个网飞的账号。 他在安全屋里走来走去,从一个房间逛到另一个房间,测量着可以放置家具的空间,直到感觉买的差不多了,才回到客厅。 白井凉奈还在学习,见赤井秀一回来,抬头问他,“我可以用会儿电脑吗?” 赤井秀一用钥匙打开抽屉,把笔记本拿了出来。 笔记本经过特殊处理,需要密钥才能上网,而密钥一天一变,掌握在他们手上。 白井凉奈还不需要上网,她打开编程界面,开始敲起代码。 赤井秀一定定看着她的电脑屏幕,心中十分惊讶,她学的非常快,像是在大学里待了叁个月,而这只是一个白天的时间。 一个小时很快到了,她的限额用电脑时间结束,他把电脑放回抽屉里,钥匙放进口袋。 已经六点半了啊。他看向窗外,走进厨房,开始做饭。“你要吃什么?”他问她。 “你还会做饭?”她十分惊讶。 其实是降谷零昨天买了菜,不做就要坏掉了。而且那两个人这几天都不在,之后有的是吃快餐的日子。要是开口让白井凉奈做饭,又挺不好意思,搞得像是他照顾不好她一样。 “会做一些。”他说的很含糊。 白井凉奈狐疑地站在厨房外,看着赤井秀一料理土豆。他刀工不错,土豆块切得十分均匀。 但是,她迟疑地开口:“你是不是没去皮啊?” 他一顿。下一秒,手起刀落,以切代削,叁分之一的土豆连带着皮被扔进了垃圾桶。 “太久没做饭,有点生疏了。”他解释。 “要不还是我来做吧?”白井凉奈走进厨房,却被赤井秀一拦下。 “你,在外面等着。”男人的自尊心在奇怪的地方发作起来,他手一挥,就把白井凉奈赶出厨房。他就不相信了,一顿饭而已,他还做不出来?做饭又不是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的专属技能。他就不能成为会做饭的男人了吗? 白井凉奈悻悻坐回餐桌旁,人生第一次,有男人上赶着要给她做饭,她却一点都不期待。 半个小时过去了,白井凉奈感到无聊,在安全屋里转了一圈,又坐回餐桌边开始看书。安全屋经过特殊处理,窗户是不可以打开的防爆玻璃,大门是双向锁,出去进来都要用钥匙,屋子里随处可见监控和监听器,只有两个浴室里没有。 忘了说了,安全屋只有叁个房间,带独立卫浴的主卧归白井凉奈,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睡次卧,赤井秀一睡最小的房间。 又是半个小时,赤井秀一终于把晚饭端了出来。白井凉奈仔细一打量,土豆烧牛肉,还可以,虽然土豆看上去像没熟的样子,但肉绝对熟过头了。 蔬菜汤……或许可以称之为蔬菜和一锅绿色的水,白井凉奈用勺子捞起蔬菜,盛了一碗汤,嗯……还行,虽然没放盐,但也没放其他调料,不算黑暗料理,只能说勉强可吃。 白井凉奈咬了一口土豆。咦?竟然是熟的。她看向赤井秀一,他正盯着她看。 “你做的还不错吗。”她决定夸奖一下他。 赤井秀一嘴角微微勾起,那当然,他可是练了叁个世界。 他是在骄傲吗?白井凉奈感到不可思议,但那抹笑意一闪而过,他的绿色眼睛又恢复了深邃,让人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 “多吃点。”赤井秀一把土豆烧牛肉推了过来,“你都瘦了。” 白井凉奈只好硬着头皮,又夹了几块肉放进碗里。肉的表面焦了,里面又太老,她努力嚼着,怎么也嚼不动,最后直接吞了下去。 米饭被推到她面前,她抬起头,看到赤井秀一露出堪称温柔的眼神:“这个也再多吃点。” 沉默,她艰难地又扒拉了一点米饭。水放得太多了,与其称之为米饭,不如称之为粥糊,她很痛苦地吃完,竟然开始怀念起苏格兰和波本。 吃完饭,白井凉奈开始收拾碗筷,把塑料餐具放在水龙头下哗哗地冲。下次,绝不能再让莱伊做饭了,她在心里默默地想着。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她这才意识到,之前的一个半月,她的伙食有多么得好。 “小心。” 她一转身,发现莱伊就站在她的背后,两人离得很近,她的鼻尖差点从人家胸肌上擦过。她一惊,手上的盘子没拿稳,往下滑了一截,被她眼疾手快地抓住。但莱伊的手更快,在她之前就接住了盘子底端。 他若无其事地放手,往后退,站在菜刀架的旁边。 她眼神在菜刀架上一转,立刻明白了他为什么执意要做饭。 “你就这么不自信?”她冷笑,“就算我拿着刀,也不是你的对手,更别说逃出你们布置的这重重罗网。” 温馨的气氛瞬间烟消云散,赤井秀一深深皱起了眉头,“不是……你误会了。” 手上的盘子是柔软的塑料,但拿在她手上却比平底锅还要有气势。白井凉奈向他走来,赤井秀一下意识后退一步,又后退一步,但她停在了柜子前,把盘子重重地放了进去。 “是吗?那就是怕我用自杀来威胁你?餐具特意选的塑料,家具角都用泡沫垫包好,可真是对我严防死守啊。” 赤井秀一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在几分钟前,他们还无比和谐,像同居的情侣,消磨完无所事事的下午,然后一个人做饭,一个人洗碗。 但现实给了他重重一拳,提醒他,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她久溺于深海,而他掌握牢笼的钥匙,他们关系并不平等,她又怎么可能真心待他? 他大脑飞速转动起来,想要说些什么补救,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再聪明的男人,面对女人的冲天怒火,也会变得笨嘴拙舌。 见他不说话,白井凉奈冷哼一声,转身继续收拾厨房,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而赤井秀一,站在这个窗户不能打开的安全屋里,对着通风孔,点燃了一支烟。 就算他自称她的盟友,她心中也是如此地警惕,不惜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 惆怅和苦涩伴随着尼古丁在他血液里沸腾,一支烟烧尽,他也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就是那种,需要处于支配地位,才会拥有安全感的女人啊。如果不是百分百合她的心意,她都会无情翻脸。 这一点,他早就见识过了。 33.他日相逢 很久很久以后,赤井秀一才逐渐理解白井凉奈。 第二世,赤井秀一从死亡的剧痛中醒来,发现自己坐在床上,旁边躺着朱蒂·斯泰林。 他花了半个月才接受自己重生的事实,在朱蒂的泪水中,和她提了分手。 改变是毋庸置疑的,六年时光,在黑暗中潜行,在爆炸中丧身,他不可能毫无芥蒂地装作无事发生。 他举止异常,停职叁个月,一个月心理治疗,两个月留观。他对这个秘密依旧守口如瓶。 重新复职的第一周,同事拉他去参加派对,他本不想去,但詹姆斯很强硬:“你要放松。” 于是他去了,然后遇到了——白井凉奈。 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他感到疑惑,然后跟踪白井凉奈,发现她只是个普通人。 心神巨震,他想办法联系赤井玛丽,用各种方法要到了北村阳太的卷宗。 很好,很好,看来重生不止带来一件好事。但他同时也感到遗憾,原来这只是平行世界,那些已经死去的人,想要救的人,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了。 但他可以帮助这个世界的人,过上更好的生活。他可以多多少少弥补亏欠,抚平心中的伤口。 他再次被派遣到日本,在那里与留学回国的白井凉奈重逢。 “是你?”她认出他,“你是那天的那个男人?” 他冲她露出个微笑。 接下来的一切都很水到渠成,他们交换联系方式,约会,上床,然后同居。 同居当然不单纯,他一直怀疑她出现在那家酒吧不是偶然。派对上的露水相逢,她竟然还记得他,在人群中准确认出他。她有发现他对她的跟踪吗?她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吗? 但她像个普通的女孩子,生气了会踩他一脚,开心了会亲他一口。她喜欢牵着他的手,十指相扣,抓得紧紧的。 这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他若有所思,把她压到床上,被她扯着长发,心里都柔软下来。 他其实不应该和她这样接触。他有时候都会诧异自己的行为。他还在卧底,怎么能把普通人牵扯到里面呢?但他很自信,觉得可以保护好她,隐藏自己另一面的生活。她很注重两人的距离感,伪装硝烟和鲜血的痕迹并不困难。 用监视来命名这段关系太不恰当。他更愿意称之为,恋爱。 是啊,恋爱。很久很久以前,他还在联邦调查局受训时,学员就被再叁告诫不要爱上任务目标。 上一世,因为和白井凉奈上过床,他更加小心地处理和宫野明美的关系,直到身份暴露前,两个人都保持着一定距离。因为白井凉奈的指点,他也没有过多利用宫野志保的人脉,走上一条风险更小的路。 这一世,他真诚地希望白井凉奈只是个普通人,他们能普普通通地谈一段恋爱,然后结婚,或许生几个孩子,或许不生,或许领养。在日本定居,或者在美国。事成之后,他会把探员工作辞掉,或许开个侦探事务所,或许做点其他事。总之,一切都会很美满,很幸福。 或许这就是重生的意义吧。除了弥补缺憾,还让他再次遇到她。迷途的羔羊,被涂污的鸟,机缘巧合下,在这个世界拥抱了光明,走上正途。 环境不同,黑色的乌鸦也会成为纯善的白鸽。 他把她抱在腿上,和她吻地难舍难分。 多么幸运,多么难得,上天垂怜,他一定会倾其所有,护她一世天真无辜。 直到——他发现她用加密方式和组织联络,传递她黑进警察厅得到的数据。 怒火中烧,他手指都在颤抖,但他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在把此事报告给上线之前,他想先一步了解详情。于是他把她绑了起来,几层黑布蒙上眼睛,堵住她的耳朵和嘴,手脚不能动弹,五感被剥夺,坐在椅子上,关在房间里,灯熄灭,窗帘拉上,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孤独和寂静。 叁天后,他来看她,给她松绑,把她抱到床上。 是的,他在他们的家里,在他们曾经亲密无间的卧室里拷问她。 她眼睛还蒙着,手脚还保持着松绑前的姿势,僵硬地放在身体两侧,身体以坐姿侧躺在床上。 他端来一碗水,用棉签沾湿,抚摸过她干燥的嘴唇,伸进她的口腔,在舌头上滚来滚去,留下水分与痕迹。她有了反应,嘴微微张开,但他把棉签拿了出来。 “我问你答,不要撒谎,同意就点头。” 过了一会儿,她缓缓点了点头。 “你什么时候加入组织的?” 她说她十四岁就加入了组织,声音沙哑破碎。 他用棉签沾了点水,伸进她的嘴里,她舌头一卷,缠住棉签,疯狂吮吸,直到再也挤不出水来。 他于心不忍,捏住她的下巴,让她张嘴,然后倒了一点水进去。 嘴角水珠滚落,他缓缓用手指擦去,然后看到黑布边缘流下一行清泪,她哭了。 不能心软,他提醒自己,于是继续审问。 “你知道我的身份吗?” 点头。 “你有把我的身份告诉组织吗?” 摇头。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 她说了个时间,他心安了一点,是他们交往以后。 他又问了她几个组织里的情报,真假掺半,她如实回答,一一招来。 于是他把蒙着眼睛的黑布解开,然后把她搂进怀里。 她放声哭泣,声音嘶哑,很快就没了力气。 “对不起。”她很小声地对他说,“不要放弃我。太黑了,我害怕。” 他不语,她的身体蜷缩得更厉害了。 过了很久,他缓缓开口,“那你要发誓,痛改前非,此后不再行差踏错。” “我发誓,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她急匆匆地举手,却被他打落。 “不要这么说,”他顿了一下,“你能说到做到就好。” 她看着他,似乎想抱住他,但又不敢,手伸出去,又缩了回来。 他把她的手拉到自己腰上,“如果你愿意改过自新,我就不会放弃你。”他说,声音非常温柔,“但我还是要报告上面。” “我知道,”她低低地说道,泪水又掉了下来,“谢谢你。” 他擦掉她的眼泪,在她眉心上落下轻轻一吻。 她还是很恐惧,开始伏低做小。她以前从来不愿意做饭,如今天天下厨,还不让他洗碗。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也知道这情况短时间内改善不了。或许组织覆灭后,时间会抹平一切伤痛吧。 他把她交代的情报上报给詹姆斯,并用自己的名誉担保。FBI在日本缺乏人手,只好让他继续监视她。在他的授意下,她不断给组织传递假消息。 她跪坐在地上,胸贴着他的小腿,头枕着他大腿,手指慢慢移向他的皮带。 他本来想把她拉起来,但这个姿势让他莫名兴奋,于是手伸出去,落在她的头顶,摸了摸。 她看着他,眼睛眨了眨,然后红唇一张,头埋进胯下,用牙齿把拉链拉了下来。 他呼吸都轻了,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幸好他刚刚洗过澡了。 一个念头划过他的脑海。 她把他的裤子脱下,他已经硬了,内裤鼓鼓囊囊,而她慢条斯理地摸着,凑上去亲吻。 他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把手放在桌子上,握成了拳头。 她终于把他的性器解放出来,弹出来的那一刻,因为距离过近,还轻轻打了一下她的脸。 她张嘴,含了进去。 他的拳头握得更紧了。 她口得很认真,不断吞咽,吃进去大半,小心翼翼地用嘴唇包住牙齿,手指也不停歇,玩着底端的两个球,在衔接处反复揉弄,用手指摩擦,然后轻轻挤弄。 他眼睛都红了,努力克制自己想要按住她的头,狠狠操她嘴的冲动。 她涂了口红,但已经花了,嘴角、阴茎上晕染得到处都是。她收缩着腮帮,努力再吞进去一点,压低舌头,然后从上舔到下,再从下舔到上。 口水流了出来,喉咙生理性地收缩,他被狠狠一夹。 操,太爽了。 她跪在他的双腿间,黑发披散下来,仰着脸看他。阴茎已经被吐了出来,但她仍伸出舌头去舔弄,从马眼舔到龟头,再往下,环绕打转。 红色的舌尖,红色的嘴唇,红色的口脂,他感到视觉冲击,伸手去摸她的脸蛋,她歪头蹭了蹭,他就把她抱了起来,放在自己腿上。 把裤子脱下,手伸进内裤,她有些湿了,他急匆匆地脱掉,然后翻找起安全套。 安全套没了。但她搂住他的脖子,对他说:“直接进来吧。” 于是他插了进去,非常顺畅,正中红心。 她叫了出来,又去扯他的头发。 他总有一天要把这该死的头发剪掉。 但此时此刻,他抓着她的腰,从下往上,腰腹发力,狠狠顶她,撞击着、抽插着。 她被他带得上上下下,还被他时不时用力往下压,宫口和龟头亲密接触,一下接着一下。 他站了起来,抱着她走了几步,边走边操,她尖叫出声,两条腿像蛇一样缠上他的腰。她不断晃荡着,被重力牵引着落在他的阴茎上。 “秀一!秀一!”她不成语调地叫着他的名字,被他抵在墙上。 “我在,宝贝。”他吻着她的耳垂,舔着,伸进耳洞里转圈,她浑身一哆嗦。 好爽,好爽,她眼角有泪珠滑落,手指把他的衣服都抓皱了。 他停住了。做什么?她疑惑地看向他。 他把上衣脱掉,甩在地上。她开心起来,去吻他的胸肌和乳头,手指掐着按着,然后在他背上留下划痕。 他把她的上衣也脱掉了,埋在她的胸前,下身紧紧贴合,深入浅出。 最后关头,他抽了出来,射在她的小腹。 他把她抱到沙发上,两人窝在一起,四肢交缠,懒得清理,开始看起电视。 她喜欢看HBO,他喜欢看网飞,最后两人达成一致,开始看起BBC。 《傲慢与偏见》,非常经典,但看着看着,她的手不老实地摸了过来,揉一揉胸肌,又摸一摸腹肌,然后在腹股沟打转。他一把捉住她的手,开始亲她的指尖。 伊丽莎白和达西在亲吻,他们也在亲吻。 一切似乎没有改变,但举手投足之间,总有些小细节泄露真相。 有一天,她问她可不可以加入FBI的证人保护计划。 其实他已经给她申请了蒸发密令,但考察有一段时间,他决定先不告诉她。 他把玩着她的头发,说:“你父亲已经在MI6给你申请了一个,是你自己不珍惜,糟蹋了他一番苦心,哪还有第二个保护计划给你。” 她沉默了一会儿,又缠了上来,“是我年少无知,做了错事。” “你哪里做错了?”他玩心大起,开始逗她。 “我哪里都错了。”她开始撒娇,“我不该觉得黑暗危险又迷人,就被吸引走了进去。但是谁没有一个中二期呢……” 他摸着她的头发,柔顺,丝滑。于是他说:“我会考虑的。” 她笑了,献上香香一吻,他非常受用,灯一拉,两个人又滚到了一起。 蒸发密令批准下来,她的考察期也过了。他告诉她的时候,她十分惊讶。 “我对你好吧?”他叼着烟,笑着看向她。 她眼里泪光闪烁,然后扑了上来,抱住他的脖子。 “以后你就叫世良阳菜。”他举着护照,念着她的新名字,“阳菜,快去给哥哥倒杯水来。” 她给他端来酒,百利甜酒加冰球。他扫了她一眼,她嘻嘻笑着,又拿来一瓶瑞顿房。 好吧,百利甜酒就百利甜酒吧。他们举杯相碰,他喝17度的百利甜酒,她喝50度的黑麦威士忌,很快,她就喝醉了。 几个月后,总部抓捕琴酒,计划却再次出现差错。不知为什么,琴酒像是提前得到消息一般,在快到目标地点时掉头就走。 他追了上去,两人缠斗,手枪掉在地上,他一脚踢开。琴酒且战且退,腹部中弹,脸上也被划了一刀。 直接杀了琴酒。他心想,虽然可惜,但也只能这样了。 但是琴酒向他冲来,把他撞在地上,两人在地上翻滚着,刀也没了,枪也没了,只能用拳脚进行最原始的搏斗。他像黑豹,而琴酒像垂死挣扎的孤狼,在工厂的水泥地上,进行有关生命和地盘的最后一战。 突然,琴酒冲他笑了一下,十分不怀好意,“百利甜酒滋味如何?” 他愣住了,拳头停顿了一秒。 就在那一秒,琴酒捡起了手枪。 鲜血从琴酒的脸上淌下,赤井秀一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秒,听到他的宿敌缓缓张口: “她向你问好。” 枪声响起,一切归于寂静。 TBC 我终于写到这个世界了!秀一的叁个世界,景光的第一个世界和零的后两个世界都是我想好好雕琢的,有很多很多情节哦~今天一口气把世界②写完了实在太开心了!之前世界①、世界⑤、世界⑥、世界⑦都零零碎碎,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写完了,今天把世界②写完,然后之后再写世界③,正文里就不会再有大段大段的前世情节出现了(当然番外还是会继续写的) 32和33放在一起,世界②的故事一直压到现在才写,就是因为其实内部有逻辑联系的~为什么32看上去温馨的居家日常,凉奈秒变脸,33为什么凉奈已经拿到证人保护计划了,还……(33是赤井视角,番外会是凉奈视角,我先不说发生了什么,等番外放出来再说,但是我该写的都写了嘿嘿,这就是视角转换的妙处,正文里对前世情节的描写只能是威士忌视角,虽然有些受限,但可以玩罗生门呀~)32和33有异曲同工之妙,赤井自以为看上去很温馨,但这两段关系实则都是不平等的,凉奈很敏感的,特别是33里面赤井为凉奈担保,申请保护计划,虽然是小说里看上去很爽很治愈的一个情节,但是代入现实生活中,还是会有些微妙的不平等的。相信赤井在经历了叁个世界,到了第四个世界,在32里面已经察觉出来了,所以才会说:“她就是那种,需要处于支配地位,才会拥有安全感的女人啊。如果不是百分百合她的心意,她都会无情翻脸。”这样的话啊,赤老师因为叁个世界的磋磨,对凉奈的了解已经很深入了,唉,这样看来,其他两瓶威士忌还道阻且长啊。 30和31的标题改掉了,30从《你要的自由》改成《有些鸟儿是关不住的》,语出《肖申克的救赎》,完整的句子是:“有些鸟儿是关不住的。它们的羽毛太鲜亮了。当它们飞走的时候,你心底里知道把它们关起来是一种罪恶,你会因此而振奋。不过,它们一走,你住的地方也就更加灰暗空虚。”这句话不仅说的是威士忌和凉奈的关系,也说的是凉奈妈妈伊藤美织和爸爸北村阳太的关系。 北村阳太在信里爹味十足,还指责妈妈出轨,愤怒之情都溢出来了,是那种典型的才华很高但因为情商很低(书写的全是干货但是赤井和零都看不懂,也只有女儿能get到爸爸的脑回路)所以无法施展能力怀才不遇过得很差的nerd和geek的混合体,大男子主义,觉得女性就应该待在家里,自视甚高,觉得天下都应该围着他转,照顾不好女儿也不愿意照顾(毕竟丧偶式育儿吗),但还是带着凉奈勇敢(?)逃出了组织,坚持光明(?),虽然口口声声觉得女儿一定会走向黑暗(咦,又是一个很讨厌的点),但在卖光了家里所有东西去喝酒的时候,还是留下了这叁本书,给女儿保命(?)。我在世界线梳理(图片版)也说了,别的世界爸爸没有酒精中毒去世,就是因为凉奈向醉酒的爸爸抱怨了:“早知道跟着妈妈就好了”(见19.人生识字忧患始)所以爸爸大发雷霆,泄露了当年的秘密。凉奈从此向爸爸学习黑客技术,爸爸减少喝酒,活了下来。但是正文世界的凉奈没有抱怨,so~而且凉奈至此事后对爸爸彻底失望,不再称呼他为爸爸,而是称呼他为父亲(唉,其实我写文写得很认真的,有无数个这样的细节,不知道你们发现没有。比如威士忌叁人我全文都用真名来称呼,但是凉奈视角的附近都是凉奈对他们的称呼,比如那个可怕的男人、波本、那个唱白脸的男人、苏格兰) 虽然妈妈确实出轨了,爸爸很生气,还因为妈妈想和他离婚所以受到刺激决定逃离组织,但是妈妈也是爸爸的真爱,爸爸离开妈妈后,人生从此灰暗下来,所以爸爸开始酗酒。所以我标题改成了《有些鸟儿是关不住的》,突出母亲与女儿。之后也会有番外再写妈妈的故事,我真的很喜欢妈妈的人设呢!本来想给妈妈取名千鹤子,最后给了凉奈,是因为妈妈的父母不一定对妈妈有远大前程的祝福,但妈妈祝福着凉奈。千鹤子,是致敬上野千鹤子老师啊!当然,妈妈是个事业女狂人,所以也不会给小时候的凉奈做饭,到是妈妈的情人会给凉奈做饭。(咦?这就是母女传承吗?) 我总是强调做饭,唉,凉奈认为做饭只是个生活技能,不需要做的很好吃,能活就行(但最好还是要做的比赤老师好吃一点),世界⑦番外里也说了,凉奈不喜欢给别人做饭,更不喜欢给男人做饭。虽然做饭是喜好,但在父权制这种妻子为丈夫洗手作羹汤的语境下,总是让凉奈不喜欢。所以世界⑦里凉奈和景光是很美好的初恋和很珍贵的爱情,就是因为景光会为凉奈洗手作羹汤嘿嘿嘿,满足了凉奈的想象,癖好和奇怪的feminism心态。 来个小剧场吧? 景光:我会做饭。 零:我也会做饭了! 赤井:我会做一些饭……吧? 景光:我做的饭最好吃,从第一世就牢牢套住凉奈的心。 零:我做的饭不比景光差,凉奈就算怕我,也很喜欢吃(详情见17.是为长袖,是为衣摆) 赤井:凉奈夸我做饭好吃 景amp;零:无耻!人家和你客套呢! 31的标题从《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改成了《忙于生存,赶着去死》,因为31讲了太多东西了,前面讲一念善,一念恶,凉奈选择白方,后面又讲凉奈选择不要冲动拉着千夏去死,而是蛰伏下来等待希望。这两条路都是忙于生存,如果选了黑方,如果冲动了,就是赶着去死(?)所以我觉得挺贴切的。 其实我认为,洗白弱叁分是这样的:因为做普通人不需要那么强的能力就可以过得很好,而做黑方需要很强的能力。是先做出选择,再增强实力。但是如果在白方,发现有很小很小的概率需要增强实力,那再去增强也不迟。但这时候,增强了实力的白方可能会经受不住诱惑,转入黑方(能力越大,越容易觉得自己可以做一些更危险的事,凝视深渊久了,就成为了深渊,这就是为什么溺死的都是老手)。所以洗白弱叁分只是个表象。31里谈了这个话题,之后还会再谈的。 世界②番外:乌鸦为什么像写字台 一个普通的夜晚,电视上放着新闻,仍旧是最近的头版头条,关于一个大型跨国犯罪组织被破获的种种后续。 “所有人都被抓获。”主持人念着新闻稿,她嗤笑一声,站了起来,去厨房里烧一壶开水。 将热水倒进马克杯里时,她愣了一下,手一抖,几滴水珠就溅到她手背上。她被烫到,连忙打开水龙头,冲洗冷却。 马克杯是一对,但另一个杯子的主人已经不在了。她早就把杯子收进橱柜最深处,今天却又不知不觉拿了出来。 她继续泡咖啡,端着马克杯走进书房。新闻已经播送完毕,她顺手把电视关掉了。 她黑进警方的数据库,搜索关于组织的最新消息,一条一条浏览,然后整理,几个小时就这样过去了。 外面下着雨,偶尔传来汽车喇叭声,有只狗突然开始叫,过一会儿又没了声音。房间里很安静,只有敲击键盘和鼠标点按的声音。 突然,她听到一声轻微的咔嚓。 她立刻警觉起来,把电脑画面切到实时监控,雨很大,但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影或物体。 她拉开抽屉,拿出手枪,打开保险栓,贴着墙往外走。 她走进客厅,环视一圈,玄关没有异样,她松了口气,可能是多心了。 她转身,一个冰凉的金属物件贴在了她的后心。 “好久不见,百利甜酒。”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沙哑如从地狱爬出来的鬼魅,让她瞬间如坠冰窟。 “原来你还活着啊,琴酒。”她举起双手,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心脏还是砰砰跳个不停。 “是啊,让你失望了。”他缴走她的枪,用枪顶着她的背,让她往书房走。 “怎么会?我很关心你的去向呢。恭喜你。”她慢慢移到书桌前,在他的胁迫下,解锁了电脑屏幕。 琴酒开始查看她整理出来关于他的信息,很快就看完了。 “没你过得舒服,躲在FBI后面的老鼠。”他向她咧嘴笑,用枪管戳着她的脸颊,顶出一个深深的凹陷,“你现在很干净清白呢。” 她冲他干笑,“我也可以帮你……” 另一支枪狠狠顶了一下她的肚子,她痛的弯下了腰。 “怎么帮?张开双腿,勾引另一个男人?” 她不说话了,只是默默看着他,他右脸大面积地烧伤,刀疤从鼻梁穿过,斜着往下划过左脸。他黑色的大衣上有灰尘和血迹,还有被燎过的痕迹,看上去狼狈极了。 他注意到她在打量他,于是点了点自己的左脸,“你男人划的。” 她张张嘴,想说什么,又吞了进去。 “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呢。要不是你,我早就死在他手下了。”他叼了根烟,在口袋里摸索着,掏出打火机,按了几下,才亮起火焰。 琴酒一手握抢,一手夹烟,隔着烟雾看她,感到身上的水汽和寒意逐渐在温暖的室内消散。 “我没有出卖赤井。”她突然说道。 “你觉得他们会信吗?”他用枪比划了一下电脑,“要是他们知道,你在他用名誉作证你已经脱离组织的时候,还悄悄和我有联系,他们会怎么想?” “是你找上我的。”她咬紧后牙。 “你把计划泄露给我,他被我逼到墙角,我们打斗,然后枪掉到一边。我问他:百利甜酒滋味如何?他愣了一下,我就拿到了枪。然后,嘭——”他抬起枪,比了一个手势。 “你胡说,不是我把计划泄露给你的!你逃不出去了,就给我泼脏水,想把我也拽进淤泥里给你陪葬。我根本没有这么做!” “是啊,”他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的险恶意图,“boss死了,朗姆死了,那么多人死了,我像野狗一样被追杀,你凭什么独善其身?换个干净的身份,过上清白的生活,再找个男人嫁了。你觉得,我会让你如意?” “你想要怎样?”她恨恨问他。 “和我走,我们去英国,找白兰地。总有一天能卷土重来。” 她哈哈大笑,“你已经沦落到需要找叛徒帮忙了吗?琴酒。” 琴酒坐在那里,不为所动,“我知道你有后手,现在拿出来,不然——”他用枪抵上她的胸口,“——就死在这里。” 她抿起了唇,“这里有窃听器。”她用口型对他说,“你跟我来。” 琴酒冷笑一声,把枪拿回去一点,跟着她往客厅走,她注意到他步伐有些僵硬。 她打开暗门,拿出一个小包裹,“护照在里面,你要看一下吗?” 琴酒分辨着她的嘴型,然后去拿包裹,单手打开检查,另一只手仍用枪对着她,是她的那把枪。 说时迟那时快,她夺去他放在旁边桌子上的另一把枪,毫不犹豫地按下扳机。 枪声响起,两下。几乎同时,她朝他开枪,他也朝她开枪。 她倒在地上,他也倒在地上。她继续扣动扳机,但是弹膛空了,只有咔嚓一声脆响。 同样的脆响从另一把手枪里传来,琴酒皱起了眉头。 “哈哈,”她开始笑,子弹射中她的腹部,胃酸逐渐渗入她的胸膛,她一呼吸,就感到五脏六腑都在疼。如果没有等到救治,她将在十五分钟后死去,因为从身体内部中毒,“原来你的枪里也只剩下一颗子弹了。” 琴酒瞪了过来,“蠢货!”他看上去状况很糟,像是快要死去的样子,连动都动不了。她不知道自己射中了他哪里,他黑色的大衣早就被血浸透,如今也看不出哪里的血更新鲜一些。 “看来我们去不了英国了,”死到临头,她竟然感到轻松,“要一起死在日本了呢。” “为什么……”琴酒气若游丝,眼睛却瞪得大大的,死死盯着她。 她读懂他的意思,突然又想笑了,但是腹部痛得厉害,她喘了几口气,才说出话来,“因为,我不可能再拿到第叁份保护计划了……” 是啊,她不可能再拿到第叁份保护计划了。她看向客厅,装潢大气美观,又不失温馨实用,是她和赤井挑来的。他们缩在床上,四肢交缠,笑着在网上下单,或者去家具城约会,一边亲吻一边逛街。 她有些意识模糊了,这也太痛了吧。要是赤井那叁天这样严刑拷打她,让她生不如死,她说不定就狠下心肠,和琴酒逃去英国了。但他没有,所以她现在躺在这里。 “白痴,”琴酒断断续续地骂她,“你还有救……给警察……打电话。” 她惊奇地看向琴酒,“真没想到,你竟然这样关心我。是我杀了你啊。” 琴酒又咧嘴笑了,牵动着伤疤,又狰狞又丑陋,“我……杀你男人……你杀我,很……公平。”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自知大限将至,过去的回忆在她脑海里回旋,纷繁涌出。 很久很久以前,在她的少女时代,她曾经被混混欺负。被路人救下后,她深刻意识到,她需要一个保镖,或者老师。 那时,琴酒还不是组织的叁把手。她找上他,要他替她杀人,如果能教她一些功夫,那就更好了。 他擦着枪,坐在保时捷里,叼着烟,冷冷问她,凭什么要给她做白工。 那时琴酒才二十五六,长发如瀑,脸庞如刀削斧凿,大理石般英俊,身材高大精瘦,包裹在严密不透风的黑色衣服里,神秘又充满性吸引力。 越致命的越迷人,越危险越引人向往,自持早熟的少女对这种男人没有任何招架能力。 “我给你睡。”她直直盯着他的眼睛。 他笑了,却不带任何温度,“好啊。”他向她招手,“希望你能坚持得久一点。” “你以前,也是我男人啊。”她看着他丑陋可怖的面孔,竟然从上面看出一丝往日的英俊与风采。 琴酒嘴唇动了动,估计又是要骂她白痴或者蠢货。但最终,他只是说:“我和他不一样。” 他是指赤井秀一。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提过他的名字,而她称呼他为赤井。 “也是。”她喃喃自语,“苦艾酒说不要吃窝边草,也不要和条子有纠缠,结果我还是太年轻,两个都犯了。” 琴酒冷笑一声。 “我一直以为……你会去找雪莉的。” “等到……英国,再杀……”琴酒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但她听懂了。 琴酒已经是强弩之末,而雪莉则被严密保护着,他的最优选当然是来找不起眼的她,逃到英国休养生息,等到卷土重来的那一天,亮出复仇的利刃。 但是被她破坏了。 他可能没想到,她也没想到。在她走过客厅,看到茶几上放着的另一个马克杯时,她突然热血上头,决定赌一把。 毕竟,不会再有第叁份保护计划了。 “再怎么也想不到,最后竟然会和你一起死在这里。”她笑了,看向琴酒,“真是讽刺啊。” 但琴酒没有听到,他已经闭上了眼。呼吸慢慢停止,时间变得缓慢,连烧伤和疤痕都温柔下来。 她愣住了,然后大笑出声,不顾胸腔和腹部的烧灼与疼痛,不顾血液呛进气管。 雷声轰鸣,雨越下越大,十五分钟快到了,她安心地闭上眼睛,等待死神的亲吻。 她死后会去哪呢?天堂还是地狱?那个世界里,她会再见到赤井吗? 还是算了,不要见他了。琴酒真是的,为什么要说那么奇怪的话,搞得她现在很愧疚,但她确实没有出卖他啊。 或许,世上真有神的存在。他让她发誓,而她没有信仰,随便说下狠话,最后遭到报应。 所以,他一定会上天堂,她一定会下地狱。 远处传来警笛声,汽车引擎轰鸣,有人撞开门,冲了进来。 但她已经陷入了黑暗。 END 乌鸦为什么像写字台?没有理由,因为我喜欢你。 一段引用: “对不起。”她很小声地对他说,“不要放弃我。太黑了,我害怕。” 他不语,她的身体蜷缩得更厉害了。 过了很久,他缓缓开口,“那你要发誓,痛改前非,此后不再行差踏错。” “我发誓,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她急匆匆地举手,却被他打落。 “不要这么说,”他顿了一下,“你能说到做到就好。” 她看着他,似乎想抱住他,但又不敢,手伸出去,又缩了回来。 他把她的手拉到自己腰上,“如果你愿意改过自新,我就不会放弃你。”他说,声音非常温柔,“但我还是要报告上面。” “我知道,”她低低地说道,泪水又掉了下来,“谢谢你。” 他擦掉她的眼泪,在她眉心上落下轻轻一吻。 另一段引用: “我没有出卖赤井。”她突然说道。 世界②真相及白井凉奈性格分析1 对不起!!我写的太罗生门了,很多伏笔只是一笔带过,我忏悔,我有罪,我现在用上帝视角写一个真相。没法在正文里把想写的写出来反而还要用文字解释实在是作为作者的耻辱,但因为这篇文实在太复杂了,我自认笔力不够,那还是给个真相吧。 赤井爱着凉奈,凉奈喜欢赤井。凉奈谁也不爱,只爱自己。世界⑦她爱过景光,正文世界暂不交代。 【如果他(景光)爱她,她也愿意爱他。她的心被关在匣子里很久,跳动起来时,动作早已变得迟缓。(世界⑦)】 【她是个自私冷漠的人。亲缘淡薄,朋友虽多,知心的却只有几个,且奉行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原则。 至于爱情?她并不期待爱情。比起相信奇迹,她更愿意用性来满足自己。’ 【一人吃饱,全家不愁。她……奉行独善其身的个人主义原则。直白一点,她只在乎自己,不顾他人死活。】 世界②和世界⑦的区别在于凉奈被混混欺负,路人(景光)救下了她。她选择找认识的琴酒杀掉混混,还是选择向不认识的路人(景光)请教,让路人(景光)教她身手。 【“我所经历的世界⑦,背景也和你经历的世界②很相似,她的父亲也没有去世,但我在她去美国留学前就认识了她。”诸伏景光插嘴,“当时她还在上高中,放学回家,被不良围堵,是我路过,替她解的围。” 赤井秀一眼神闪烁,“我知道那件事,世界②里,她和我说过,有一个人救下了她,身手很是了得,她本想向那个人请教,犹豫了会儿,还是作罢。” 诸伏景光愣住了,“但是她向我请教了……” 降谷零意味不明地笑了,“恭喜你们找到第一个不同。”】 【“你教我格斗,还给我做饭,我实在太感谢了,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你有在认真学格斗吗?”他(景光)装作不高兴地瞪了她一眼,但眼里水波流动,比大海还要温柔。(世界⑦)】 【很久很久以前,在她的少女时代,她曾经被混混欺负。被路人救下后,她深刻意识到,她需要一个保镖,或者老师。 那时,琴酒还不是组织的叁把手。她找上他,要他替她杀人,如果能教她一些功夫,那就更好了。(世界②)】 已知:凉奈谎话说得超溜,连受过训练的特工都看不破。前九个世界,威士忌在已经知道之前世界的凉奈是黑方的前提下,重生到平行世界,凉奈还是披着红方/普通人的皮在他们监视中装了那么久,就可以知道她的撒谎能力一流,这也是为什么正文世界里威士忌死活不相信凉奈是普通人。狼来了说多了,就没人相信了呀。 【当然,她当然会骗她。她就是个骗子,谎言信手拈来,骗别人也骗自己。】 世界②,赤井问凉奈: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 凉奈答:和你交往之后。 骗子,凉奈早就知道赤井的身份了,她可是超级黑客,但她太野了,就是喜欢危险的男人,所以还是和赤井搞到一起了。我番外里没交代,因为我觉得不重要,现在正好写道,就说一下吧。 其他世界也一样,她明知道威士忌是红方还和对方在一起,她就想玩个大的。要是翻车了,她也会坦然认栽,是自己能力不够,不怨别人,也不怨威士忌。 【“也是。”她喃喃自语,“苦艾酒说不要吃窝边草,也不要和条子有纠缠,结果我还是太年轻,两个都犯了。”(世界②)】 【“随便你(零),在这里自生自灭好了,我是不会管你的。顺带一提,虽然我不介意骗你,但也不想让你误解我,觉得我是个会屈服于男人,或者因为男人做出什么愚蠢决定的恋爱脑。”她看完他的手机,然后蹲在他面前,再次用鞭子的手柄拍着他的脸蛋。 “我很早就加入组织了,你还记得吗?我和你说过,我父亲总是不管我,我被欺负了他也让我自己解决。于是我就想,要是当年我跟着母亲就好了,为什么父亲要带走我呢?他死后,我发现他是个超级黑客,却一直不好好利用自己的才能,让我跟着他过苦日子。于是我开始自学黑客技术,调查我的母亲,然后加入了组织,那时你还没有那些天真的想法,什么要为国家贡献自己的一切啦、要做警察啦。不知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不停叨叨这些东西,不过不要紧,我挺喜欢之后的你。”白井凉奈舔了舔干燥起皮的嘴唇,眼神亮亮的,“和你上床是因为我喜欢你,愿意配合是因为你技术好,我也过瘾。懂了吗?”(世界⑥)】 世界③、世界⑤、世界⑦同理,就不举例了。 世界①凉奈对赤井是炮友以上,喜欢未满(类似世界②里凉奈和琴酒的关系) 赤井以为世界②的凉奈是个普通人,是因为凉奈在世界①只展现出外勤的能力,没有展现出黑客的能力,思维定式,他没往这个方面想,所以监视了凉奈许久也没发现。 【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他(赤井)感到疑惑,然后跟踪白井凉奈,发现她只是个普通人。 同居当然不单纯,他一直怀疑她出现在那家酒吧不是偶然。 直到——他发现她用加密方式和组织联络,传递她黑进警察厅得到的数据。】 赤井审问凉奈时,凉奈除了撒谎她是交往之后才知道赤井真实身份的,其他都是真话。 【“你什么时候加入组织的?” 她说她十四岁就加入了组织,声音沙哑破碎。 “你知道我的身份吗?” 点头。 “你有把我的身份告诉组织吗?” 摇头。】 可知:凉奈是个贝尔摩德式的神秘主义者,知情不报,啧啧。 但其实凉奈不仅知情不报,不仅隐瞒黑方身份和红方搞到一起,在有些世界还想玩个大的。 玩个大的之一:把喜欢的人抓起来搞小黑屋play 【“不要这么紧张,我不是琴酒,不喜欢随便杀人。我喜欢——集邮。”她坐回驾驶座,拿出手机开始发消息,嘴角带笑,余光扫到他,还冲他眨了眨眼,意味深长,魅惑又挑逗。 血液涌上大脑,赤井秀一知道她在暗示什么,他们心知肚明。他感到愤怒,是因为她胆大包天,想要把他囚禁起来吗?还是因为他竟然有那么一刻感到心跳加速,口干舌燥? “或许你还记得苏格兰,他的卧底身份就是我发现的。可惜了,我本来想从琴酒那里把他要过去,但是琴酒拒绝了我,还威胁要杀我,要不是我跑得快,先一步溜回英国,他不知道又要发什么疯。”(世界①,但囚禁景光和赤井的努力都失败了)】 【他从黑暗中醒来,发现自己双手被吊起,脚尖刚好能碰到地上。 “零,”她坐在他前面,“我不想杀你,但你看穿了我的身份,我只好把你绑起来了。你能理解吧?”(世界⑤,成功了一段时间,被零逃了出去)】 玩个大的之二:不做黑方不做红方,做第叁方大boss 【于是她露出个微笑,“选择一个阵营,然后加入,为那个阵营卖力至死,很无聊吧?为什么不自己创造一个阵营呢?”她抚摸他的脸,“不管在哪一方都会受到局限,不如我自己创造规则。” 她在说什么?他(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组织用恐惧维系人心,用杀戮惩罚叛徒,其实并不符合理性人假说。”她点燃一支烟,慢慢抽了起来,“正惩罚不如负惩罚,与其剥夺,不如给予幻想。”(世界⑤)】 【赤井秀一顿了顿,“是的,我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把她抓了起来。但在移交给同事的时候,被她逃了出去。她说她想利用我们,借我们的力把组织打击得差不多,再收拢残兵败将,成立一个以她为首的新组织。”(世界③)】 无语了,我第一次知道po每一章有字数限制…… 世界②真相及白井凉奈性格分析2 玩个大的之叁:在赤井一家和重生回来的降谷零(虽然凉奈不知道重生)眼皮子底下加入组织,再卧底进MI6/公安 世界③、世界⑤(被赤井一家看着长大/养大,和玩个大的之二是重合的,两个相辅相成,正是因为有红方养育的背景,才有了做第叁方的念头) 世界⑥(和重生回来的降谷零青梅竹马长大,不过在降谷零重生回来之前就加入了组织?) 还有其他骚操作,比如暴露景光身份再自称卧底(某种意义上也没说错……她是双面间谍)把他救下: 【第二世,他(零)极力反对,但景光仍去做了卧底。很快,他身份再次暴露,他试图救下他,但白井凉奈抢先一步。 “我是MI6卧底。”她对他和景光说。(世界⑤)】 【白井凉奈让他(景光)最生气的一次,也只是第二世她双面间谍的身份被揭露。而她那一世毕竟救了他,所以他实在无法恨上她。(世界⑧)】 说回世界②: 【他(赤井)把她交代的情报上报给詹姆斯,并用自己的名誉担保。FBI在日本缺乏人手,只好让他继续监视她。在他的授意下,她不断给组织传递假消息。】 赤井拳拳爱护之心,用自己的名誉做担保啊!如果不是赤井重生回来,能力更强,打击组织的功劳更大,这肯定是不能通过的,毕竟两人在谈恋爱,FBI怀疑凉奈迷惑了赤井很合理吧。 【有一天,她问她可不可以加入FBI的证人保护计划。 其实他已经给她申请了蒸发密令,但考察有一段时间,他决定先不告诉她。(考察期怎么能泄露?而且万一没下来怎么办?) 他把玩着她的头发,说:“你父亲已经在MI6给你申请了一个,是你自己不珍惜,糟蹋了他一番苦心,哪还有第二个保护计划给你。”】 赤井是真情实感地说的!爸爸已经带凉奈逃出了火坑,说明组织肯定是坏的,对凉奈是不利的,结果她又自己往回跳。其实这还挺严重的,不然赤井也不会因为看过爸爸的档案就判断凉奈是个好人。在这种情况下,外人肯定觉得她心向黑暗,当然她自己也承认自己就是心向黑暗。这样还想申请第二份保护计划,不蹲牢子,做污点证人?保护计划又不是大风刮过来的,是要真心实意悔过+污点较小。 类比一下,如果明美带着志保成功逃离组织,改头换面,但几年后志保又自己回到组织了。后来被红方发现,受制于人,只好把情报都交代了,然后说想要第二份保护计划,不蹲牢子,干净地活下去……不太可能吧? 【她沉默了一会儿,又缠了上来,“是我年少无知,做了错事。” “你哪里做错了?”他玩心大起,开始逗她。 “我哪里都错了。”她开始撒娇,“我不该觉得黑暗危险又迷人,就被吸引走了进去。但是谁没有一个中二期呢……”(其实是真话……但她在黑暗里尝过甜头,要不是万不得已才不会主动离开呢,她和她主动加入黑暗以此牟利高升的妈妈是一个性格,她爸爸早就看透了) 他摸着她的头发,柔顺,丝滑。于是他说:“我会考虑的。”(赤井为爱上头+作为红方的善良本质,愿意再给一次机会) 她笑了,献上香香一吻,他非常受用,灯一拉,两个人又滚到了一起。】 但凉奈心里没底,主动权还是掌握在赤井手里,她还是希望自己救自己。她性格就是如此,不相信别人只相信自己的能力。 【她本来想选莱伊来演她的男友,但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大着胆子选了苏格兰。莱伊说他们一年后就会收网组织,还拿来北村阳太的卷宗照片给她看,以此证明他的身份,但她还是不敢将希望全部寄托在他身上。无论如何,他都是支配者,处于上位,对她没有实现承诺的外在束缚。甜言蜜语谁不会?空口支票谁不会?她绝不能尽信他的话,而要看他的所作所为,时刻保持警惕。也要不断搜集信息,努力自救。(正文世界)】 世界②里,虽然赤井是她的男朋友,但只要感情里带点权力,关系就变味了,所以她会伏低做小,而赤井当时没有及时察觉出这种味道。 【很久很久以后,赤井秀一才逐渐理解白井凉奈。 她还是很恐惧,开始伏低做小。她以前从来不愿意做饭,如今天天下厨,还不让他洗碗。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也知道这情况短时间内改善不了。或许组织覆灭后,时间会抹平一切伤痛吧。 她跪坐在地上,胸贴着他的小腿,头枕着他大腿,手指慢慢移向他的皮带。 他本来想把她拉起来,但这个姿势让他莫名兴奋,于是手伸出去,落在她的头顶,摸了摸。】 他到了正文世界,才察觉出来: 【但现实给了他重重一拳,提醒他,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她久溺于深海,而他掌握牢笼的钥匙,他们关系并不平等,她又怎么可能真心待他? 就算他自称她的盟友,她心中也是如此地警惕,不惜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 她就是那种,需要处于支配地位,才会拥有安全感的女人啊。如果不是百分百合她的心意,她都会无情翻脸。】 凉奈其实一直这样: 【她从后面扑了上来,勾住他(赤井秀一)的脖子,“感情还是带点权力比较好,你说呢?你现在有了代号,对她(宫野明美)做什么事,她都没法反抗。”(世界①)】 所以她决定自救,赤井让她传假消息给组织,她又偷偷自己接触组织,留了后手。 等到赤井把新的身份证给她(我这里藏了一点糖,凉奈的新名字姓世良哎),她后悔了,开了一瓶五十度的黑麦威士忌,吨吨吨就喝醉了。 然后计划泄露,虽然不是凉奈泄露的,但是红黑交战,一切都是环环相扣的,很可能就是凉奈之前接触了组织,蝴蝶效应,导致后面的计划泄露。而且,她和组织接触,琴酒估计猜出来她和赤井的关系,在生死关头用百利甜酒让赤井心乱了一拍,就是这关键的一秒,决定胜负。 凉奈之前可能有些愧疚,因为觉得是蝴蝶效应,但之后琴酒告诉她,是因为他说了百利甜酒,扰乱了赤井,所以才反杀了赤井。凉奈肯定觉得: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吧。 注意,赤井死亡后,FBI知道计划被泄露,他们合理怀疑白井凉奈,在她屋子里装了窃听器。琴酒来找凉奈,估计也知道屋子里有窃听器,和凉奈逼逼那么多,就是为了让凉奈在红方那里彻底洗不白,死了做普通人的心,和他一起逃到英国,重振大业! 【“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呢。要不是你,我早就死在他手下了。”他叼了根烟,在口袋里摸索着,掏出打火机,按了几下,才亮起火焰。 琴酒一手握抢,一手夹烟,隔着烟雾看她,感到身上的水汽和寒意逐渐在温暖的室内消散。 “我没有出卖赤井。”她突然说道。 “你觉得他们会信吗?”他用枪比划了一下电脑,“要是他们知道,你在他用名誉作证你已经脱离组织的时候,还悄悄和我有联系,他们会怎么想?” “是你找上我的。”她咬紧后牙。 “你把计划泄露给我,他被我逼到墙角,我们打斗,然后枪掉到一边。我问他:百利甜酒滋味如何?他愣了一下,我就拿到了枪。然后,嘭——”他抬起枪,比了一个手势。 “你胡说,不是我把计划泄露给你的!你逃不出去了,就给我泼脏水,想把我也拽进淤泥里给你陪葬。我根本没有这么做!” “是啊,”他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的险恶意图,“boss死了,朗姆死了,那么多人死了,我像野狗一样被追杀,你凭什么独善其身?换个干净的身份,过上清白的生活,再找个男人嫁了。你觉得,我会让你如意?”】 【她哈哈大笑,“你已经沦落到需要找叛徒帮忙了吗?琴酒。” 琴酒坐在那里,不为所动,“我知道你有后手,现在拿出来,不然——”他用枪抵上她的胸口,“——就死在这里。” 她抿起了唇,“这里有窃听器。”她用口型对他说,“你跟我来。”】 凉奈当然知道琴酒的打算,她努力狡辩,是狡辩给窃听器另一头的FBI听的!但她也不敢狡辩得太过,因为怕惹怒琴酒,让琴酒不想收拾江山,而是一枪毙了她这个叛徒。 她确实没有出卖赤井,但她也违背了那个誓言,再次和组织接触。 【过了很久,他(赤井)缓缓开口,“那你要发誓,痛改前非,此后不再行差踏错。” “我发誓,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她急匆匆地举手,却被他打落。 “不要这么说,”他顿了一下,“你能说到做到就好。”】 赤井只要她发誓,没要她发毒誓,但凉奈自己说了狠话。赤井就赶快打落她的手,因为赤井在欧美长大,欧美普遍信这种东西,而凉奈是个无神论者,不相信誓言,所以也不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少女时期加入黑方。 所有世界的凉奈发誓都很随便,红方都很慎重: 【他(零)感到呼吸不过来,而她还在那里说着,嘴一张一合,就吐出毒蛇的汁液:“你有你的选择,我尊重你,从来不在你面前反驳你的那套理论。我有我的选择,你尊重过我吗?” “你的选择……就是加入组织,罔顾人命?” “是啊。”她盯着他的眼睛,势要打碎他对她的一切幻想。 “那你为什么要考入警校……” “因为你啊!” “你发了誓……” “发誓?只有你这种人会看重誓言。”她满不在乎地说道。 “那你为什么要如此忠诚于组织?” “因为这是我的选择。”(世界⑥)】 所以,凉奈违背了誓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雷声轰鸣,雨越下越大,十五分钟快到了,她安心地闭上眼睛,等待死神的亲吻。 或许,世上真有神的存在。他让她发誓,而她没有信仰,随便说下狠话,最后遭到报应。】 她确实没有出卖赤井,赤井第叁世会逐渐想明白,她没有理由这么做,因为赤井是她的保护人和担保人,她可能会和组织联络留个后手,但她不可能再回到组织啦,她交代了那么多情报,组织那种德行会像红方那样再给她机会吗?赤井死后,你看她过得多么艰难。而且琴酒那种阴险狡诈,智商奇高的人,用百利甜酒扰乱赤井反杀,多正常不过。 好了,说回琴酒和凉奈的最后对决。琴酒说了那些话,红方不相信也会相信,再加上她确实联系过组织,组织彻底落网,万一被查出来,人证物证都在,她肯定洗不白,去英国更是板上钉钉的被通缉,而且大局已定,难以挽回,她只是一个弱小的黑客。再加上知道赤井死前的真相,她一冲动,就开枪了。与其赖活,不如好死。(正文里,凉奈和千夏见面时也在纠结要不要冲动莽一把,最后按下了念头,决定蛰伏下来) 她当然知道自己不一定干得过琴酒,但琴酒手上拿的枪是她的枪,她的枪里只剩一发子弹,她决定赌一把,把琴酒的枪抢来。 琴酒也知道自己枪里只有一发子弹,但不知道凉奈的枪里也只有一发子弹,于是用凉奈的枪指着凉奈。 好了,两人开枪,同时倒地。凉奈还能活十五分钟,但活下来又能怎么办呢?失去男友,一个人蹲监狱嘛?而且FBI在听到琴酒出现的那一刻就赶过来了,但天降大雨,被堵在路上。 凉奈其实自己都不知道,她对赤井的喜欢还是很深的。所以说,乌鸦为什么像写字台?没有理由,因为我喜欢你。 没有理由在冲动没有理由,喜欢没有理由,我喜欢你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乌鸦也可以指代凉奈吧。 为什么设置这个结局,因为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做错了事就要承担责任。凉奈自己也明白,她胆子很大,能力很强,随心所欲,但也知道翻车就要承担后果这个道理。 所以威士忌在正文里对凉奈严刑拷打,是好心办坏事。凉奈在前九个世界知情不报,是坏人善心大发。性质是不一样的。常常有一种说法,叫好人做一件坏事就会被钉在耻辱柱上,坏人做一件好事就会被原谅。我希望大家还是可以理解一下威士忌,不以一眚掩大德。但是,我也没说他们这么做就是对的,他们不符合程序正义的抓捕和对正文凉奈的伤害最后也会受到惩罚,正文凉奈或成最大赢家。 所以我前面花了那么多笔墨描写凉奈的内心纠结,无论是13岁时选择了做个普通人,慢慢努力,而不是进入危险的黑暗,风险越大,收益越大,还是21岁时面对威士忌,选择蛰伏下来,而不是靠伤害千夏逃出去。只有这样选择的凉奈,才是千万分之一的奇迹,才值得最好的结局! 当然,我也不是在拉踩,说其他九个凉奈不好。我很客观地安排了每个世界的结局,有些世界邪不胜正,有些世界凉奈过得不错,有些世界我不会再交代了(比如世界⑦) 世界②我觉得还是挺遗憾的,阴错阳差,造化弄人,而且琴酒来找凉奈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是这个结局。整个发展都很合情合理,我也仔细分析过了。 不过,凉奈虽然只是黑客,没有杀过人,但她黑出来的数据其实也在无形中杀了人。所以她说自己会下地狱,也是没错的。 凉奈死后不想见到赤井,生前的缘分已尽,她死了,赤井为她死了一次,就连琴酒也一起陪葬了,就让世界②停在这里吧。以她的骄傲和性格,为爱冲动就冲动了,她不需要特地让对方知道,也不太想让对方知道,像是挟恩图报和矫情的炫耀,似乎在告诉对方:“看,我为你报仇了,记得要感动哦。”这不是她的风格,所以她不想死后见到赤井。她一向不屑于爱这种东西,冲动地去和组织联系,冲动地朝琴酒开枪,对她来说都是自己的事,和赤井无关。就像她从头到尾都叫秀一赤井一样,这其实可以表明她的态度。赤井那么聪明,她相信赤井一定知道她没有出卖她。就算赤井以为她出卖了他,于她而言,也没有任何影响。 红方的赤井将带着伤痛前往下个世界,慢慢咀嚼,回味,思考明白,理解凉奈。纯白的凉奈在经历磨难后仍旧坚持不坠向黑暗,最终获得幸福。而黑方的凉奈和琴酒互杀,死在一起,对于组织覆灭后,走向末路的两瓶真酒而言,我认为是非常好的结局,非常好的be美学。他们生前享受快乐,死前倾尽全力用力一搏,没有遗憾,也尽力了。没有坐牢,没有被逼到墙角垂死挣扎,没有逃亡英国东躲西藏还是被抓,没有英雄迟暮美人白头,没有夕阳西下经历最高点一直往下坠落,没有狼狈得难看的不愿意落幕和下台,和敌人和曾经的炮友死在一起,回忆当年的往事。更别说,赤井也算是为世界②的凉奈死过一次了,从世界②的凉奈角度看过去,也值得了。 34.时日低矮而天下羊白 早上,白井凉奈起床,走到客厅的时候,发现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 赤井秀一一边看着报纸,一边喝着咖啡,翘着二郎腿,坐在餐桌的另一头。 昨晚的小小不愉快早就烟消云散,她心情很好,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开始享用面包和水果。 阳光从窗户里照了进来,屋内窗明几净,她穿着干净整洁的新衣服,没有锁链和铐环,没有波本和苏格兰,一天叁餐,还可以看书学习,几天之前,她根本不敢相信她能拥有这种生活。 她脸上流露出一点笑意,然后双手合十,“我开动啦。” 赤井秀一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看起报纸。 报纸还是前天的那份,他实在太无聊了,等白井凉奈起床的时候,又看了一遍,现在他闭着眼都可以背出某些段落了。 不知不觉,他开始盯着白井凉奈发呆,看着她把果酱抹在面包片上,然后小口小口地咀嚼着。 所有食物都是前天买的,他负责推车,诸伏景光和降谷零负责往里面加东西。他本来还劝他们少买一点,现在想想,幸好他们没有听他的。 果酱沾到了嘴角,白井凉奈开始找纸巾,他把抽纸推了过去。 “谢谢。”她冲他笑。 赤井秀一端起咖啡杯又喝了一口,眼帘垂下,继续看向报纸。 奇怪了,怎么感觉有些不自在? “我还以为你会喝红茶。”她突然开口,吓了他一跳,拿着咖啡杯的手晃了晃,差点把咖啡洒出来。 “你这是刻板印象。”他幽幽地看向她。 她若有所思。 吃完早饭,白井凉奈把餐桌收拾好,继续学习。 中午,赤井秀一再次自告奋勇进厨房,被白井凉奈死死拦住。 “我来做吧,真的。”她很真诚地看向他。如果她没有吃过一个半月的美味,或许她就能容忍非常随便的一日叁餐。 “你是嫌我做的不好吃吗?”绿色的眼睛盯着她,十分幽怨。难道他就照顾不好她了吗? “你替我争取到这样的生活,我很感谢,让我来下厨吧!不放心的话,可以你来切菜。” 两人僵持不下,最后各退一步,订了外卖。 但亚马逊的电视比外卖先到。 于是赤井秀一开始安装电视。 他的手很巧,很快就把电视安装好了,虽然电视柜还没到,但也可以将就着先看起来。 于是他们窝在沙发上,一边吃披萨,一边看电视。白井凉奈还向他确认了一下,过得这么舒服没有问题吧?波本和苏格兰不会生气吧? 赤井秀一大手一挥,“当然没问题。”末了,感觉不太符合剧本和人设,又加了一句:“你不要逃走,不要联系别人就可以。” 于是白井凉奈安安心心地看起电视。 他们看了叁顿饭的《艾米丽在巴黎》,赤井看得聚精会神,白井凉奈看得双眼直翻。 “这也太刻板印象了吧。”她忍不住吐槽,“这就是拍给美国人看的意淫神作,巴黎哪里是这样的?中国人哪里是这样的?而且有必要刻意丑化美国人的穿搭吗?” 赤井秀一挠了挠头,艾米丽穿得很丑吗?他怎么没看出来…… 他看了一眼白井凉奈,她身上穿着降谷零买的新衣服,白色裙子和黑色短外套,确实比那件驼色高领针织衫好看不少。 他决定不发表任何评价。 但白井凉奈狐疑地看了过来,“你不是……应该很了解法国吗?” 只是看个电视剧,有必要试探吗…… 于是他讲了几句法语,白井凉奈把怀疑的眼神收了回去。 但是,他就不担心自己做这些多余的举动,会引起波本和苏格兰的疑心吗?他到底是不是卧底啊,这活得也太悠哉了吧。 白井凉奈决定不想,她继续努力学习父亲留下的黑客技术,争取早日武功大成,黑进警方数据库,留下报警信息,或者挖到波本和苏格兰的犯罪证据,把他们送进监狱。如果她能帮助莱伊早日打击组织也好啊,不过,一年时间,应该学不到那种程度吧? 赤井秀一买的家具陆陆续续到了,他脱掉外套,只穿着一件无袖背心,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蹲在地上,组装起家具。 汗水从结实劲瘦的肌肉上滑下,他把长发扎起,在脑袋上扎了个小揪揪。 白井凉奈开始分心,她正好被某个知识点卡住,十分暴躁,一转头,就看到他在炫耀自己的男性荷尔蒙,如开屏的孔雀。 呵,男人。她冷冷地开口,叫他的名字。 赤井秀一回头看她。 “你最近好像很空哎,没有其他事可以做吗?” 其实有的,要监视你。但他没有说出来。 白井凉奈把其他两册书递给他,“我觉得你可以一起学一学,说不定就能更早升职呢?”她疯狂暗示,但赤井秀一想假装自己没听懂。 “我觉得不需要……”他很艰难地拒绝白井凉奈的好意。 “大学里,大家都在图书馆一起学习,一起进步。” 绿色的眼睛牢牢盯着白井凉奈,但白井凉奈不怕他。 赤井秀一转移话题,“你今天是不是还没用过电脑?现在要用吗?” 于是白井凉奈开开心心地打开电脑,开始敲起代码。赤井秀一在旁边看着,神色凝重下来。 这才叁天,她已经是学了半年的计算机专业学生了。要么她在隐藏实力,要么她就是个天才。 但是他打开第一册书,看到白井凉奈做的笔记。以他的知识水平,他自然看出这些笔记都是循序渐进,自成一套的。 一个小时到了,他把电脑收了起来,白井凉奈灵感迸发,在纸上涂涂写写着,很快解决了疑惑。 晚上,他们吃起麦当劳,在白井凉奈的强烈要求下,看起了HBO。 看到一半,赤井秀一的手机响了,他打开手机,查看起消息。 组织有新任务了。 看到他微微蹙起眉头,一直盯着他的白井凉奈立刻明白了:“你要出去一段时间?” “嗯。”他点头,坐回沙发上,拿起麦乐鸡汉堡,塞进嘴里。 白井凉奈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悄悄发问:“那是波本或者苏格兰来监视我吗?” “是的。”他看向她,感到她沮丧起来,于是尝试安慰她,“他们两都不会伤害你的,你放心。” “但是你来之前……他们……”她努力装出泫然欲泣的表情。 “他们不会再……嗯……做出让你不开心的事情。我向你保证。” 他说得很真诚,但她察觉出他语气里对波本和苏格兰的信任。 疑点更大了,他就这么相信波本和苏格兰的人品吗? 第二天早上醒来,白井凉奈发现叁个男人都在。 屋子里的隔音效果特别好,他们围在餐桌前,小声嘀嘀咕咕,而她隔着门,什么都听不清楚。 于是她悄悄打开一条门缝,但他们立刻察觉了,往主卧看来。 于是白井凉奈只好推开房门,朝客厅走。 波本盯着她,她和他对上目光,感到自己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波本注意到,便把目光移开。 早饭是苏格兰做的,四个人围在餐桌边吃完,白井凉奈对面坐着波本,她感到自己的应激没有褪去,仍旧战战兢兢,不敢看他。 一顿饭吃得无比沉默,吃完,赤井秀一在自己房间里待了一会儿,就准备离开了。 趁着叁个人都在,白井凉奈决定做一个实验,她从书上撕掉一个小角落,然后在上面写了几个字,趁着波本和苏格兰不注意的时候,塞进莱伊口袋里。 赤井秀一身体顿了顿,和她对视了一眼,什么都没说。 直到走到外面,赤井秀一才把那张小纸条从口袋里掏出来,上面写着:请早点回来,拜托拜托! 他笑了,然后把纸条小心翼翼地放进钱包里。 TBC 来一章小甜饼放松一下心情,昨天太刀了 啧啧,这几人眉来眼去的呀,凉奈努力自救,威士忌自我攻略,叁人全部沦陷,无一幸免 其实想问一下你们,正文下一章凉奈准备勾引景光进行自救,预备发车,会不会太快了呀?要不要再走一点日常呢?这样是不是显得凉奈太野胆子太大了呢?我想知道你们的想法!我总是害怕开车太快了显得突兀和不合理,因为景光车开起来后赤井车也要安排上……然后主线剧情就起飞啦,真相就大白啦 35.我今因病魂颠倒,唯梦闲人不梦君 诸伏景光接替赤井秀一的班,坐在白井凉奈旁边看着她学习。 美国提出成立各国对组织联合行动总部的倡议已经传递到了警察厅,警视厅也接到指令,正在加急商讨。 一切都在走上正轨,包括白井凉奈。 她学的很认真,睫毛低垂,如蝶翅般颤动,神情认真专注。 诸伏景光撑着头,开始翻起赤井秀一买来的书。 他们约定至少现场监视她一个月,现在才第四天,唉,有些难熬啊。 白井凉奈申请用电脑,还要上网,诸伏景光警惕起来,用手机通知零,把监控摄像头对准她的电脑屏幕。 一个小时后,零通知他:一切无事。然后又在群里问赤井秀一:她不是自称不懂IT吗?怎么学得那么快?前几天你看出什么疑点了吗? 赤井秀一正在做任务,没有回复。 下午,白井凉奈去了一趟卫生间,出来后,神色有些奇怪。 “怎么了?”诸伏景光问她,白井凉奈犹豫了一会儿,问他能不能替她买点卫生棉条。 啊,熟悉的既视感,他以前也帮她买过棉条呢。 半个小时后,他回来了,带着一大袋卫生棉,还有布洛芬、热水袋和生姜、红糖。 是的,白井凉奈痛经了。可能是之前刑讯时泼过几次冷水,她这次痛的特别厉害,在床上躺着,大汗淋漓。 诸伏景光开始照顾她,沸水灌进热水袋里,用毛巾在外面裹一层,然后掀开被子,放在她的肚子上,动作十分熟练,一看就是经验丰富。 诸伏景光准备离开,但白井凉奈抓住了他的手。 心脏突然跳动了一下,他缓缓转身,看向白井凉奈。 曾几何时,她也经常这样抓住他的手。 第一世,他下课晚了,抄小巷去找零,遇到几个混混把一个女孩子逼到墙角。 正义感发作,他捡起地上的板砖,给那几个混混一人头上来了一下。 叁打二,他放倒两个,女孩放倒一个,别说,她还挺凶的,踩脚踹裆插眼叁件套,混混痛苦地倒在地上。 他拿出手帕,递给她,她有些迟疑地接过,然后擦了擦手指。 “这么晚了,女孩子一个人回家要注意安全啊。”他叮嘱了几句,就准备走了,回家还要烧饭,唉,零什么时候可以学会做饭呢? 他刚走到巷子口,就听到背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嗯?还有同伙吗?他转头,她就出现在眼前,拉起他的手。 “实在太感谢您了!”她没料到他会转头,拉着他的手触电般缩了回去,只留下柔软的触感,残留在他的手心,“可以留个您的联系方式吗?我想好好感谢您!啊,还有您的手帕,我会洗好还给您的。” “啊不用不用。”他连忙摆手,“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但她很坚持,最后,他还是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她请他吃饭,拜托他教她格斗,一来二去,非常顺理成章,两人在一起了。 “别走……”白井凉奈非常虚弱,额头上都是冷汗,“陪陪我……” 她抓着他的手,非常紧,就像那天她抓着他的袖子。 “好,我不走,我陪着你。”诸伏景光坐在床边,拍着她的被子。 汗很快就打湿了她的衣服,白井凉奈紧闭着眼,把裹着热水袋的毛巾抽掉,试图用滚烫来压住疼痛。 她经常痛经,所以她习惯忍耐。但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对于苏格兰这种同情心泛滥的男人,适当地表现一下脆弱可以激发他的保护欲。 当然,这也不是什么表演,她确实很痛啊,所以适当地发泄出来吧,她死死抓着苏格兰的手,越握越紧。 他感受到疼痛,却不发一言,任她用力。 越来越痛了,迟到一个月的月经来势汹汹,她开始缺氧,呼吸不上来,感到恶心。于是她把热水袋拿开,从床上坐了起来,佝偻着腰,抱着肚子。 头晕眼花,视线开始模糊,布洛芬怎么也不起作用。她不禁哭了出来,“妈妈,救救我。” 湿漉漉的衣服贴在她背上,接触到空气,她打了个寒颤,但他拿来毯子,披在她身上,裹住她的上身。 “苏格兰……”她抓着他的手臂,牙齿发颤,“我要死了……” 他叹了声气,搂住她的肩膀,“不会的,睡一觉就好了。” 她拧起眉头,说:“我想吐。” 于是他给她拿来一个塑料袋,放在她的面前,还把她的头发拨到耳后。 她并没有吐出来,干呕几声,然后颤颤巍巍地又倒回床上,他把毯子抽掉,盖在她的身上。 她很快就睡着了,手还牢牢抓着他。他抽了出来,把她的手藏回被子里,拿出热水袋,用毛巾裹好,再放回,然后把被角一一掖好。 “晚安,凉奈。”他轻轻对她说,然后走出了房间。 深夜,白井凉奈一觉醒来,痛经的症状减轻了点。她从床上爬起来,溜进厨房,打开冰箱,寻找吃的。 她没吃晚饭,现在感觉有些饿了。 冰箱里果然放着便当盒。 她放进微波炉里加热,站在流理台前就吃了起来。 房间门打开,走出来一个人,白井凉奈以为是诸伏景光,没有在意,但脚步声清脆,嗒嗒作响,她一抬头,看到降谷零站在厨房门口盯着她。 她手一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吃饭的动作都慢了。 “快吃。”他说,环着手臂,身上还穿着衬衫和灰色西装,连领带都没有解开。 她垂下眼帘,狼吞虎咽起来,然后把便当盒放进水槽里,准备洗碗。 “我来洗,你去睡吧。”降谷零把她拦下,她也不多客气,溜回了自己房间。 水流哗啦哗啦作响,降谷零卷起袖子,站在厨房里,默默把便当盒洗完,用布擦干,放进柜子里。 月光照进屋子里,他一个人站在黑暗中,静静看向窗外。 他刚刚回来,诸伏景光已经睡了,赤井秀一还在外面做任务,至于白井凉奈…… 至于白井凉奈,也过得很好。 他努力咽下舌尖泛起的苦涩,心脏不知不觉绞痛起来。 白井凉奈一如既往地恐惧他。他不在,她过得很轻松快乐,他在,她就紧张起来,肌肉紧绷,脸都严肃起来。 后悔吗?后悔把她抓起来,那么粗暴地对她,恐吓她,甚至……强奸她、差点杀死她。 如果她只是普通人的话…… 他看向白井凉奈的房间,房门紧闭,一如她的心和真相之门。 如果她只是普通人的话,他当然会为自己的行为承担后果。 但他绝不后悔。 这一世,无论用何种手段,都要消灭组织。 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罪犯,也不能让任何一个好人死去。 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就在萩原研二的墓前立下誓言。 但是,为什么会痛苦,为什么会寂寞呢? TBC 零零的虐心其实从很早时候就开始啦~最后一幕好有画面感哦 36.还记得眉来眼去,水光山色 赤井秀一做完任务回来住了,白井凉奈的月经也差不多结束了,她又给他写了张纸条,上书:你终于回来了! 赤井秀一把纸条收进钱包里,和第一张纸条放在一起。 总部正式成立,警察厅牵头,警视厅防卫,铃木集团出资赞助大楼,各国情报机构、国际警察和联合国有关人员相继入驻。 至于白井凉奈,她对着监控摄像头写完两张纸条,等了几天,发现波本和苏格兰没有来找她算账。 这说明: 一、叁个人都在的时候,波本和苏格兰不会特地去查监控。 二、只有莱伊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波本和苏格兰也不会特地去查监控。 于是她又试探了一次,写了第叁张纸条递给莱伊,上书:波本和苏格兰什么时候不在,我想看电视了,权力的游戏最后一季才看了一集呢。 赤井秀一看完,笑出了声,降谷零抬起头,瞪了他一眼。 下午的时候,诸伏景光和她对坐在餐桌旁,降谷零和赤井秀一分别在房间里工作。赤井秀一走出来,去厨房拿了瓶酒,经过白井凉奈的时候,手擦过她的胳膊肘,一张小纸条就掉在了地上。 白井凉奈瞪大了眼睛,喂,你这也太光明正大了吧?但她发现诸伏景光正专心看着书,没有发现他们的小动作,于是悄悄伸手去捡,在手心里展开: “他们在你也可以看电视。顺带一提,权游烂尾了。” 可恶,她脸都扭曲了,她一点都不想知道权游烂尾了啊,该死的莱伊! 诸伏景光察觉到动静,茫然地抬起头:“怎么了?” 她立刻藏好小纸条,装出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有地方看不懂,太难了。” 诸伏景光露出同情的神色:“要不要让莱伊教教你?” “不用!”她说得斩钉截铁,“我自己可以。” 是的,经莱伊和波本双重认证,她已经有大一学生的水平了,正在朝大二发起进攻。 白井凉奈又等了几天,确定摄像头就是个花花架子,真真正正地开始给莱伊写小纸条:打击组织的进度如何了? 赤井秀一收到这张小纸条时,陷入了沉思。 要拿给降谷和诸伏看吗?他犹豫了会儿,做了判断。 还是算了吧,告诉诸伏就是告诉降谷,降谷要是再激动起来,不太好办呢。 于是他写道:你放心,一切尽在掌控。 收到这张小纸条的时候,白井凉奈忍不住翻起白眼。说了和没说一样,枉费她试探那么久。 于是她把这件事放到一边,开始专注攻克苏格兰。 苏格兰此人,哎呀,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混黑,他身上散发的圣母气息可以照亮整个东京,比她这个普通人还要正常、还要善良、还要温柔、还要富有同情心。虽然之前她试图挑拨离间苏格兰和波本失败了,但是没关系,她相信,没有挖不倒的墙角,只有挥不好的锄头。 就算没法挑拨两人的关系,让苏格兰站在她这边总可以吧?如果莱伊不可靠,多一层苏格兰的保护也是可行的。他似乎对保护她照顾她很有执念呢,不管是那天做爱时说的话,还是事后的那些承诺,直到闯进房间的表现,以及照顾她痛经时的种种举动。 又是一天,莱伊和波本都不在,她和苏格兰独处。算算日子,正好是安全期,她摩拳擦掌,开始了自己的大计划。 TBC 我最近真的太勤奋了……码字码到手腕疼 卡肉了,哎,我竟然卡肉了,不可思议 唉,我有没有说过,我这篇文,威士忌组内部是cb向?不管是零和景光,还是零和赤井,还是景光和赤井,都是羁绊很深的战友情啊!特别是零和赤井,嘿嘿,我认为他们虽然表面不对付,但其实是可以生死交托的(更别说世界⑤赤井是零的大舅子),我之后会描写出来嗷 37.少年一瞬动心就永远动心 诸伏景光觉得自己恍惚回到了第二世,只不过这一次,是白井凉奈被限制在安全屋里。 那时,他还不知道组织卧底进公安的那个人是谁,只能处处小心,随时注意异样。 但他身份还是再一次暴露,这一次来追杀他的,不是赤井秀一。 他十分狼狈地逃窜,然后被白井凉奈救下,塞到一间安全屋里。 她把自己的证件拿给他看,他确定她MI6的身份,便听她的指令,待在安全屋里避风头。 她买菜、买日用品、买衣服,他做饭、打扫、洗衣服。他们会面对面坐着,吃饭,喝一点红酒,然后开始做爱。 他买安全套的时候,药店的员工认出了他,露出微笑。 “这才对嘛,不能总让女朋友吃避孕药啊。” 他身体一僵,垂下眼帘,讷讷说抱歉,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半个月前,零和赤井不在。他们吃完午饭,她提议喝点酒,于是他给她倒了点波本威士忌——赤井秀一买的。 她一看就皱起了眉,“我不喝波本威士忌。”她把酒杯推开。 “那你要喝什么?”他无奈地笑了,“家里没有其他酒啊。” “我想喝苏格兰威士忌。”她冲他眨眨眼睛,像是在暗示,又像是在挑逗。 于是后续非常顺理成章,她勾了勾手指,他就沦陷了。 第一次没有戴套,她自称安全期,但结束后依旧让他去买药。 “短效避孕药。”她叮嘱道。 为什么要吃短效避孕药呢?又没有事后避孕的功能,又需要长期坚持服用。 但很快,他就明白了,因为凡事只有零和无数次。 他们又搞了第二次,第叁次。 终于,诸伏景光迈过了心里那道坎,去药店买了安全套。这意味着,他认可这段关系是长期稳定的,而不是意外的错误,他也愿意主动负起责任,而不是把义务或者骂名都推到白井凉奈身上。 其实早该这么做了,在第一次之后,他就该意识到,他不可能拒绝白井凉奈。她向他要求什么,他就会给她什么。她那么柔弱,那么可怜,害怕着零,期待着他的保护,即使换了一个更宽松的环境,过去的痛苦也在她身上留下了烙印,她犹如惊弓之鸟,一有风吹草动就瑟瑟发抖。 白井凉奈可能是无辜的。这一可能性被零和赤井提及的次数越来越多,但在他心中,她一直是那个初次见面拉住他手的女孩,或许凶狠了些,或许误入歧途,或许做过错事,但他相信,她内心是柔软善良的。她会打电话提醒他身份暴露,也会救下他,照顾受伤的他。 他一定要保护好她。他默默下定决心,她曾哭着向他求救,甚至一度求死,他却还是离开了她,让她受到那么大的伤害……这一次,不管发生了什么,他都要保护好她。 她把他拉到浴室里,开始热情地吻他。他脱掉她的衣服,她也脱掉他的。 “要不要去卧室里?”他小声问她。 她非常惊讶:“不是有监听器吗?” “没有人会关注你的房间。”他哭笑不得,“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了?” 说完他就后悔了,因为她沉默下来,攥着他衣服的手也用力了。 “对不起……”他紧紧抱住她,“别伤心了。” 他想说:你很快就自由了。 但是他不能说,他无法给出承诺,也不能给出承诺。赤井的那个剧本怎么写的?凭什么他能扮演卧底,而他只能扮演坏人? “我没有伤心,我很高兴遇到你。”她捧着他的脸,吻了吻他的胡茬,“没有你,我根本坚持不到现在。” 他把她抱了起来,往卧室走去。 她倒在床上,而他亲着她的嘴唇,吻一路往下,湿漉漉,黏糊糊,从锁骨到胸尖,从小腹到大腿根部,他把她的腿打开,然后吻上了她的阴阜。 天哪!这个男人竟然在给她口交。她感到有舌头伸了进去,在她的阴道口打转,然后模仿着抽插的动作。 被口的认知和触感让她迅速兴奋起来,她鼠蹊部都开始颤抖,腿也不受控制地去夹他的头,但他的双手有力、粗糙、指缝和掌根全是茧,牢牢地按着她的大腿,让她在他面前一览无余。 她阴道不断收缩,情动的液体一股接一股流了出来,他舌头一卷,全部收下,然后开始舔她的阴唇,一路向上,含住她的阴蒂。 她捂住了眼睛,在内心不断呻吟,少女时代最淫靡的幻想成了真,却是在这种情形下,这可真是…… 他的胡茬蹭着她的腿根,时不时划过她的腿心,她实在忍不住了,“快进来。”她催促他,“苏格兰,别折磨我了。” 他笑了,嘴唇亮晶晶的,上挑的蓝色眼睛魅惑无比,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包装,“别急,女孩。” 她愣愣地看着他,直到包装撕破,发出清脆的声音,她才回过神来。 她默默看他戴好,然后凑了上去,环住他的脖子。 “怎么了?”他转头看她。 额头抵着额头,黑眸看着蓝瞳,她说:“我好喜欢你啊,苏格兰。” 他愣住了,暖流涌向四肢,心脏砰砰直跳,“凉奈,我也爱你。”他的声音很温柔,在她眉心落下一吻,轻如羽毛,重如泰山。 她被他压倒在床上,他不愿意再吻她的唇,说自己没有漱口,于是她提议,换成后入式。 他抽出一点,却没有完全抽出,然后抬起她的一条腿,直接把她翻了过来。性器在她身体里转了个圈,她直接就高潮了。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二次阴道高潮。 她抓着枕头,被他握着腰,一下一下地撞在体内,刚刚高潮过的穴道敏感得一塌糊涂,不管他戳那里,还是没有技巧地直进直出,她都能给出反应,或是剧烈地夹着他,或是小声呻吟喘气。她一直叫着他的名字,语调破碎,声音甜蜜。很快,他也高潮了。 他喘着气抽了出来,把安全套打结扔进垃圾桶,然后抱着她走进浴室,和她温存了一会儿,再回到房间,开始毁尸灭迹。 床单换成新的,门敞开通风,枕头拍拍整齐,顺便再把监听器收起来,摄像头也拆掉了。 在他洗床单的时候,白井凉奈泡在浴缸里,大脑放空。 她从来不相信爱,但一个绑架、囚禁并伤害过她的人向她证明了爱的存在。 真是荒诞啊,不是吗? 绑匪和人质之间,会产生其他感情吗? 一种叫斯德哥尔摩,是人质爱上绑匪。 还有一种,叫利马综合征,是绑匪爱上人质。 他爱她,她就要爱他了吗? 爱是希望、是美好、是救赎,但也可以是武器、是利刃、是绳索。 他自己跳进了囚牢,可不能怪她不愿意走进去啊。 有人愿意引颈受戮,递上把柄,她又怎么可能放弃这个机会呢? TBC 关于叁种避孕药和功效: 紧急避孕药最好在发生关系后12个小时内服用,副作用很大,一个月最好只吃一次(所以零的行为很不对哦),而且避孕效果只有70%。 短效避孕药是要连续,每天吃的,吃叁周,停一周,再一个循环,避孕效果可达99%,停药后几天就可以立刻恢复正常妊娠,副作用几乎为零。有些人痛经特别严重,有可能是子宫内膜异位症引起,也有可能是其他病引起。前几天在b站上看到有up主说长期吃短效避孕药会规律生理期(她每次都在第四周的周二来),并且让她的痛经好了70%,确实可以这么做,但是短效避孕药要医生开,而且必须每天在同一时刻服用药,很容易忘了吃,一天忘了吃都会很麻烦,避孕直线下降。用短效避孕药推迟月经,则需要提前一个月,在前一个月月经的第一天,每天服用,一直用到你觉得已经把重要日子规避掉了,然后停药,几天后会发生撤退性出血。女宇航员上太空,都是要吃避孕药推迟生理周期的。(我恨大姨妈,大姨妈是唯一阻碍我下辈子坚定做女人的东西) 长效避孕药我不是特别清楚,但是副作用比短效避孕药要大,避孕效果略差于短效避孕药,用一次几个月都起效,两者都比紧急避孕药好。因为短效和长效都是事前服,规律服,而紧急则是事后服。 我想大声说:安全期外射也会有几率怀孕!避孕药不是百分百有用!做爱一定要戴套!!只有套最保险!! 关于阴道高潮,女性很少能达到阴道高潮,小黄文里的都是骗人的呜呜呜,我虽然也在写小黄文,但我立志写比较真实的小黄文,然后凉奈的第一次阴道高潮,在《21.我从此不敢看观音》那里,也是景光达成的(咦?),潮吹比高潮还要厉害呢,但是那是有春药加持,不算真正的牛逼 景光,唉,景光把这里称之为家啊,你们发现了吗? 景光买套,还给凉奈口,感动到凉奈了,但是凉奈说的是喜欢,不是爱,更何况,床上的话能信吗!(大声) 和零一对比,零也不买套,因为他觉得买了套就默认了这段关系是长期的,他每次都在挣扎,这是最后一次……没有下次了……这是最后一次……永远没有最后一次。景挣扎了叁次,就屈服了,认清了本质,不再在这种事上伤害凉奈了。所以景光的火葬场比零轻多了 《14.谁先动心谁先输》里,景光担心凉奈会对他产生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结果到了这里,唉,是景光先输了呀 于是我们这篇文的核心主旨出来了,和我大声念:不是斯德哥尔摩!!是利马综合征!!伤害过你的人对你好也不能就此原谅甚至爱上对方!!再小(?)的伤害也是伤害!!我们绝不原谅!!不原谅!!不是女人被关小黑屋就会爱上那个男人的!!女人也可以不是爱情动物!!不是恋爱脑!!我们的凉奈,喜欢被男人口,喜欢彩旗飘飘(bushi),喜欢刺激,不觉得做爱就是被占了便宜(划重点,下一章要考的!!)男人怎么想的,她也怎么想的!! 38.她要很多很多爱,也要做很多很多爱 对于诸伏景光把白井凉奈卧室里的监控设备都拆掉一事,其他两人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总部成立后,各国派出的卧底所收集的情报都被统合起来,交由经过层层筛选,确保绝对忠诚的十二人情报部门整理。 卧底之间仍旧不认识彼此,但都收到上线发来的消息:收网之日就在一年内。 顿时,人心振奋,一时之间,各国报案率都上升了。 而组织派进各个机构的卧底,也被一一揪出。方法还是老一套,明面上装作不知道,但从核心隔绝,并传递假信息用来干扰组织。 叁个人也越发忙了起来,白井凉奈的优先级,迅速降到了后面,除了每天用电脑时仍需要时刻监视,其他时候,没有人有空管她。 她的IT技术也突飞猛进,达到计算机专业在读大叁学生的水平。 一天,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都不在,她学累了,看了一部片子,就去厨房做饭,然后把赤井秀一从房间里叫出来。 “今天他们不回来。”他扫了一眼一桌子的饭菜,“抱歉,我应该早点和你说的。” “没关系。”她摆摆手,“那我们可以明天吃。” 赤井秀一唔了一声,然后坐下,心不在焉地吃起饭来。 她注意到他耳朵上戴着耳麦,是在监听吗? 于是她伸直了腿,在餐桌下,用脚尖戳了戳他的小腿。别说,肌肉还挺结实的,不愧是特工吗。 他一惊,筷子往下滑了一截,被他迅速握住。 “我最近学习进度很不错,你呢?”她冲他眨眨眼,暗示她想多了解一下MI6打击组织的进度。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我现在正在监听两个核心成员交流机密……” 她立刻不说话了,然后双手合十,做了个非常抱歉的举动。 赤井秀一看了她一眼,低下头往嘴里送饭,非常机械。 为什么会有人在做爱的时候谈工作呢?他真的想不明白。 耳麦里传来男人和女人的淫词艳语,叫床声、喘气声、调笑声,肉体结合啪啪作响,鞭子划破空气,抽打在女人身上,痛苦的求饶和变调的尖叫,不堪入耳,放荡得令人发指。而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听取其中的关键信息。一个男人讲法语,一个男人讲英语,做得累了,就歇下来,开一瓶酒,说几句之后的计划。 客厅里十分安静,白井凉奈一无所知地坐在他对面,时不时好奇地看他几眼,而他如坐针毡,后背都被汗打湿了。虽然知道耳麦隔音效果很好,而他在认真工作,但还是有一种在公众场合背着人偷偷看黄片的刺激和提心吊胆,甚至因为坐在白井凉奈的对面,让他升腾起无限的罪恶感,像是用意淫玷污了纯洁的圣女。 早知道就不该出来吃饭了。他十分后悔,一顿饭吃下来味如嚼蜡。耳麦里的那个女人实在太能叫床了,他听得心烦,裤裆里的东西逐渐有抬头的趋势,更被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联想,让他心脏跳得飞快。真的,他就应该在房间里待着,打个手冲再出来。 听着听着,他情报收集得差不多了,也大概分析出叁个人之间的关系。那个女人应该是组织里非常低级的外围成员,只能可怜地出卖肉体和尊严,满足那两个变态的欲望,在夹缝中求得生存。他又看了一眼白井凉奈,你前几世加入组织时,知道这是个如此黑暗的地方吗? 但这一世的白井凉奈并不知道这些,她见赤井秀一吃完,就把碗盘收拾好,拿进厨房开始清洗。 负罪感更强了,赤井秀一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欲望,开始摸烟。别想了,想点其他的。但厨房里传来哗哗的流水声,耳麦里传来带着哭腔的吟哦,他一支烟燃尽,又开始抽第二支烟。 自古以来,男人对女人的划分无外乎两种,圣女或是娼妓。对前者的幻想与性无关,是美好纯洁的,代表着生儿育女的母亲和洗手作羹汤的妻子,是需要认真严肃地对待,结婚并保护的对象。对后者的幻想则无比赤裸,是荡妇、是婊子,是用来满足欲望或者发泄情绪的他者,是可以随意斥责和辱骂的性客体。 一性二分,这是男人的世界。 但她刚刚踢了他一脚,他开始分神。 白井凉奈是不一样的,她是第叁种绝色。 她总是那么明艳张扬,恣意妄为,像一头横冲直撞的小豹子,大胆闯进男人划分的地盘,牢牢占据一个山头。他们做过地下情人,做过鸳鸯爱侣,也做过邻家兄妹。他们做过很多很多次爱,第一世、第二世、第叁世,在训练基地、在家中、在总部的卫生间里。 第二支烟燃尽,他伸手去摸烟,烟盒空了。 他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披上外套,说他出去买烟,一会儿就回来。 但白井凉奈坐在沙发上,眼巴巴地望向他。 话到嘴边,转了个弯,以不一样的音调发了出来。 “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可以吗?”她眼睛一下就亮了,爆发出他没见过的神采,从沙发上猛地站起来,但还要装作矜持的样子,犹豫地问:“真的没关系吗?” “没关系。”他笑了,然后叮嘱她,“去穿衣服,到时候跟紧我。” 她蹦蹦跳跳地往卧室跑去,拿了件外套就出来。但他皱起了眉,“外面降温了,你穿的太薄了。” 她有些手足无措,“我没有其他更厚的外套了……” 于是他走回自己的房间,找出一件厚夹克,还从箱子深处翻出条围巾。天知道,从小到大,他就从来没有戴过围巾,这条围巾还是赤井玛丽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不知道怎么,被塞在箱子卷在衣服里,从英国带到美国,又从美国带到日本。 他的夹克对她来说过于大而笨重了,但他很满意,现在可是晚上,外面风这么大,要是吹着凉就不好了。 于是他们踏出了房门,外面街道曲折,路灯昏暗。她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然后被他扯过胳膊,拉到身边。 “最近过得怎么样?”他开始关心她,搬出万金油问话。 “还不错。”她答道,“要是以后也能偶尔出去逛逛就好了。”她期待地看向他,直接明示。 他失笑,“好啊,等我有空吧。挑一个白天,带你去银座买衣服。” 她拉拉围巾,低下头,“其实也不用那么破费。我家里有很多冬装,可以搬一点过来。” 家,他愣住了。是啊,家,不是这个叁室一厅的安全屋,是她那个小小破破的出租屋。 见他不语,她也不说话了,两个人沉默地走到便利店。他买了包烟,掏出钱包结账时,那几张小纸条被纸币一扫,差点飞出来,他心中一惊,立刻用手指盖住,推回钱包深处。 他悄悄打量她一眼,见她盯着柜台旁的架子发呆,没有注意到他,于是暗暗松了口气。 但架子上有商品展示卡,用透明塑料压盖,柜台的灯光照在上面,犹如一扇玻璃,倒映出他的小动作。 她当然看到了。 他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本来想点燃,但顾忌她在身边,只是虚虚地咬着。 “走吧,”他本想搂过她的肩膀,手伸到一半,意识到不妥,就变换动作,压上她的肩头,“或者你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吗?” “没有什么要买的,我们走吧。”她回答道。 “不买个套吗?你刚刚一直盯着看。”突然,柜台后那个染着黄色爆炸头的店员插嘴。 两个人同时转头看向店员,两双眼睛,一绿一黑,充满惊人的气势。店员心中一惊,立刻闭紧嘴巴,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顾客。 她只是在发呆……她十分无语,她都没注意到架子上放着的是安全套。 “那就买一个吧。” “不用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他惊愕地看向她,你在说什么? 她耳根有点红,但还是瞪了他一眼,你不懂吗?化解尴尬的最好方法就是无视尴尬。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他明白了,于是张口: “拿一个吧。” “还是算了。” 两道声音又是同时响起,她惊愕地看向他,你说什么屁话? 赤井秀一好无辜,不是你之前说要买一个的吗? 店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们到底是不是情侣啊?这么没有默契。” “多管闲事!”她狠狠瞪了店员一眼,无所事事的混混,她最讨厌了! 她胡乱从架子上拿起一个套,也不看型号,就塞进身边男人的口袋里,“付钱,我们回去!” 但是赤井秀一悠悠地把套拿了出来,在她不可置信的眼光中,放回了架子上。 ——又拿了个超大号的放回口袋。 “要买就要买合适的。”他向她解释,脸皮之厚,无与伦比。 她脸终于红了起来,像烧熟的番茄。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又是默默无言。 终于,赤井秀一打破沉默,“你今天在外面看什么片子?” “明日边缘。”她答道,感觉冷风一吹,脸也降温了不少。 “唔,”赤井秀一陷入沉思,“是汤姆·克鲁斯主演的吗?” “是啊,”她自觉找到一个可以聊的话题,开始滔滔不绝,试图拯救刚刚的尴尬气氛,“他好帅啊!” “你之前看蝙蝠侠时,也是这么说克里斯蒂安·贝尔的。” “都是黑发蓝眼的帅哥呀,还都有八块腹肌,身手矫健……”她突然意识到不对,这不是在形容苏格兰吗!于是声音猛地一转,硬生生把话头掰过去,“主要都是欧美帅哥,我喜欢金发碧眼的高加索人种……”不对不对,这不又成了波本吗!她再次扭转话头,“就像奥兰多·布鲁姆演的精灵王子,皮肤白白的,还长发飘飘……” 她放弃挣扎了,闭嘴不说话。 赤井秀一脸色由阴转晴,终于笑了出来,比较真心实感,“好了,我知道你的喜好了。”一点都没有变。 他掏钥匙开门,然后让她先进去。 她脱掉外套,又把头发拨到一边,去解围巾。 内搭有些宽松,她一抬手,后领口就往下滑。 然后,他看到了一枚吻痕。 皮肤是雪白的,吻痕是殷红的。 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他勾住她的后领口,往下轻轻一拉。 于是那枚吻痕露出了全貌。 自古以来,男人对女人的划分无外乎两种,圣女,或是娼妓。 “你疯了吗?”赤井秀一的脸色沉了下来,绿色的眸子里酝酿起风暴,“苏格兰那样对你,你还和他搞在一起?” 白井凉奈在他拉住领口的那一刻就知道大事不妙,她迅速挣脱他的手,转头看向他。 他身上有一股慑人的气势,凌冽如刀,平常收着和她调笑,如今放出来,犹如大海卷起波涛,宣告其威严与不可违抗。 她心跳如鼓,却仍撑着摇摇欲坠的平静:“他哪样对我?” 赤井秀一冷冷出声:“你要我一一列举吗?或许你还记得,是他和波本把你抓过来的,然后拷打你、强奸你、囚禁你。你是不是觉得这样的生活还不错,想一直过下去?” “当然不是。”她否认,肾上腺素迅速升高,她不再慌张,而是逐渐冷静下来。 “那你和强奸犯做爱,追求刺激?”他眼神冰冷,声音中都带着怒意,开始口不择言。 “因为,”她深吸一口气,直视着他的双眼,“因为我要自救。” 他愣住了。 “我们到房间里说。”她冲他招手,他沉默地跟着她走进卧室,看着她把门合上。 “你只有一个人,他们有两个人,我勾引苏格兰,他就会保护我,就算没办法让他和波本决裂,但此事曝出来,他们之间肯定会有裂隙。而且,万一我把他策反了呢?” 赤井秀一冷静了一会儿,气已经消了大半,如今听到她解释,开始感到深深的疲倦和苦涩,他捏了捏眉心,“我不是和你说过,我会保护好你的吗?你是不相信我的能力吗?” “我很怀疑你,是不是真心想帮助我逃出去。”白井凉奈环起手臂,转守为攻,“你说一年内组织能覆灭,说明你们已经到了收网阶段,那波本和苏格兰是现在收网,还是之后一起收网,对你们来说有差别吗?或者组织一年内根本覆灭不了,你空口无凭在骗我。” 赤井秀一定定看着她,然后把耳麦摘下,示意她戴上。他拿出手机,把音频回调一个小时。 “这是两个核心成员,一边召妓一边交流情报,说法语的代号柏图斯,说英语的代号杰卡斯,你听听那个女人叫的多惨,你还胆子那么大,和苏格兰波本不清不楚。” 白井凉奈听到了,她脸色有些发白,但还是认真地去辨认那两个男人的声音,他们在说什么?好像是:最近阿斯蒂很活跃,任务没做干净,差点被条子盯上。 “好了,不要听了。”赤井秀一伸手去取耳麦,指尖划过她的耳廓,指节擦过她的耳垂,淫秽的声音一下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 她愣愣地看向他。 赤井秀一把音频拨回实时,幸好,那两个男人早就睡下,女人也被赶走了,总算让他可以喘口气。 “苏格兰不是这样的人。”她突然说道。 赤井秀一的怒火刚压下又窜了上来,“所以?”他瞪她,“你想说什么?” 她直勾勾地回视他,隐隐带点挑衅,“我想参与进来,做点什么,不然我觉得不踏实。你继续做你的工作,我也做我的工作,一加一大于二——” “你的工作,就是和男人上床?”他真的开始火冒叁丈,“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了?妓女吗?” “和苏格兰上床怎么了?”她也不高兴了,“他长得帅,身材好,性格好,技术好,对我也好,我一点都不亏。而且你不是英国人吗?欧美这种事不是玩得很开吗?话说得这么难听做什么。我这可是在帮你。” “你帮我?”赤井秀一简直要气死了,瞧瞧她说的什么话!“你就是在捣乱!” “我才没有捣乱!你瞧不起美人计吗!”白井凉奈怒目直视,“那我不这么做也可以,你要把打击组织的进度告诉我!” 赤井秀一环起手臂,声音又沉了八度,“你是在威胁我吗?”他锐利的绿色眼睛死死盯着她,“你凭什么觉得你可以和我谈条件?” 突然,灵光一现,白井凉奈脱口而出:“你这么介意,是不是喜欢我啊?” 惊愕。他迅速调整表情,却还是被白井凉奈捕捉到了。 “原来如此。”她用一种洋洋自得的口吻说着话,表情狡黠,甚至又重复了一遍,“原来如此。” 七窍冒烟,他抓住她的胳膊,就把她推到床上。她终于惊慌起来,开始剧烈挣扎,但他反剪住她的双手,按着她的背,就把她压在床上,一腿直着,一腿跪着,紧紧夹住她的大腿,非常轻易的擒拿。 “是啊,我喜欢你。”气流在她耳边震动,她动弹不得,右脸被侧压在床单上,只能看到他的衣角。 “他们可以上你,我就不可以了吗?” 她感到他的视线在她身上梭巡,明明穿着衣服,却好似赤身裸体,被他一寸一寸打量与评估,看个精光。 “是不是最近对你太好了,给你一种错觉,觉得我们很好说话?” 她的身体开始颤抖,而他又凑到她的耳边,湿热的吐气吹拂进她的耳道,她挣扎起来,却被他牢牢锁住。 “害怕吗?”他说,“我听到你的心脏在剧烈跳动。” 她咬紧后牙,努力克制恐惧。 他的手很大,一只手就能捉住她的两个手腕,另一只手空出来,在她的后颈缓缓抚摸,然后一路往下,扒开后衣领,在那枚吻痕上不断流连。 “你知道你在玩火吗?”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依旧充满怒意,却比刚刚多了点不一样的味道,“你就这么相信我的人品,还把我带到你卧室来?” “这里没有监控!”她大声喊了出来。 “呵,没有监控。”他轻轻一笑,手摸到她的后背,顺着脊椎骨向下,然后在后腰打转,“你和苏格兰也是在这里上床的吧?” 她不说话了。 “要是我和他们联手,你就成了我们叁个的禁脔了,你知道吗?” “你不会……”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他又靠近她,这回气流吹在她的后颈,她又打了一个寒颤,“你刚刚不是还怀疑我,说我不是真心想要帮你吗?” 似乎想到什么,他又冷笑了下,手指移到她的侧腰。 “那个女人对付两个男人,你更厉害,对付叁个。” 她应该是被这种可能性吓到了,久久说不出话来。 放在后腰的手拿开,她闭上眼,等着他下一个动作。 但他松开钳制她的手,站直身体,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燃。 她缓缓转过脸,看向他。他正看着她,一头黑色长发,戴着从不摘掉的针织帽,额角有几簇卷毛,眉骨深邃,鼻梁挺拔,高颧骨,薄嘴唇,身材高大,穿着随意却有股不羁的潇洒,隔着缭绕烟雾,一双绿眸子里的情绪复杂难懂。 “我劝你收敛一点,”他缓缓说道,“不要觉得最近过得还不错,就开始皮痒。” 她再一次愣愣地看向他。 他感觉自己逐渐平静下来,就把烟头掐灭,双手插兜,往外走去。 但她拉住了他的袖子。 他愣住了,回头看她,眼神里都是惊讶。 她也愣住了,满脸不可置信,她在做什么?但很多时候,身体总是先于大脑做出行动。 她松开了他的袖子,但他已经停下脚步,她大脑飞速转动着,然后张嘴:“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做……你是好人,他们是坏人,我也是好人,我们两是一个阵营的。如果你和他们联手,我会认为你抛弃了我,就会向他们告发你的真实身份。那他们肯定会联手把你做掉,这样你得不偿失。” “万一我骗你呢?或许我和他们是一伙的,不是卧底,都是心狠手辣的坏蛋。”他挑起了眉头。 “你骗我……”她卡壳了一会儿,迅速给这种可能打上逻辑补丁,“那也不可能……你之前那么生气,就是不想我和苏格兰在一起。苏格兰不想让波本知道,波本之前也不想让苏格兰知道,但他们两关系更好,要是东窗事发,还是会联手排挤你,能踢走一个是一个。而且你也犯不着自己上赶着把事情说出去吧。” 他盯着她看,她感到有些奇怪,她说错了吗?她的逻辑很完善啊。 “给自己找这么多理由……你就这么想我操你吗?”他突然玩味一笑,身体的重心都往前倾了一点。 她呆了一秒,然后迅速意识到刚刚她所有的推演,都建立在他和她做过的基础上,如果只是她和苏格兰发生关系,就像她之前所猜想的那样,她会更加安全。 她脸再次红了起来,狠狠瞪了一眼这个没眼色的男人。 是又怎么了?我就是想和你做,你有意见?看破不说破!快来抱我! 但他还是站在那里,离她一步之遥,离床一步之遥,眼底染上笑意,嘴角都勾了起来,似乎在说:你也有失手的那一天。 于是她拽过他的手臂,闭上眼睛,不管不顾地吻了上去。唇与唇相触的那一刻,他立刻接管了主动权,紧紧抱住她的身体,嘴唇用力地碾磨上去。 这是一个非常放荡且下流的吻。 他像吃冰淇淋一样尝着她的唇瓣,吮吸她的唇珠,然后把舌头伸进去,一路舔过她的上颚,然后在牙齿后侧打转。 完了,遇到高手了。她被亲得晕乎乎,倒在他有力的怀抱里,吻着他身上的烟草味,下体剧烈收缩,吐出一点汁液。 他没有放过她的舌头,扫过她的牙齿,两条舌头就卷在了一起。他富有技巧,挑逗地去戳她的舌苔,和她缠绵嬉戏。 她忘了呼吸,开始喘不上气,他却没有停下,仍不断发起进攻,侵略她的口腔,或者含住她的嘴唇,像品尝一块小蛋糕一样,时不时咬一下。轻微的窒息加深了快感,直到她脸憋得通红,疯狂拍打他的胸膛,他才松开了桎梏。 她重新获得自由,疯狂地呼吸起新鲜空气。他把她拦腰抱起,往床上一丢,然后向她逼近。 他又吻了上来,把她按在床上,双手十指相扣。狠狠地亲着,用力地尝着,身体都压了上来。 太犯规了。她身体发抖,被他牢牢禁锢住,无法挣扎。 嘴唇分开,牵出一条银丝,她终于又能喘气了—— 他第叁次吻上来。 求你了,别亲了。 她想推开他,但他握住她的手,紧紧抓在手心。他的手掌很粗糙,依旧有茧,但和苏格兰是不一样的感觉。 她闭上眼,彻底放弃了,就让他来掌控吧,她玩不过,投降。 直到她被亲出哼哼的鼻音,他才带着笑意放开她,开始脱她的衣服。 指腹碰到她裸露的肌肤时,她下意识又打了个哆嗦。他发现了,故意用手掌去摩擦她的皮肤,把刚刚隔着衣服摸过的地方又再摸了一遍。 “莱伊!”她终于忍不住,开始揪他的头发,“你不要玩了!” “是谁说欧美玩得很开的?”他去挠她的下巴,“这就不行了?” “你在床上翻旧账,你——啊——” 他在她光溜溜的屁股上打了一把掌,不是很重,也不是很轻,但是那种手心与臀肉相触的感觉……心理上的羞耻与刺激……她话说到一半,变着调叫了出来。 “是啊,我就是要翻旧账。你不是胆子很大吗?”他在她屁股上安抚地摸了几下,然后又是一掌,啪—— “——唔!”她身体都弓了起来,想要逃走,却被他按着后腰压在腿上,又是一个擒拿,她甚至被迫趴跪着。 “我本来都想放过你了,是你自己撞上来的。”他说着,揉了揉她的臀尖,然后又是一声,啪—— 她把头埋在床单里,耳根通红。 是不是教训得有些过头了呢?他有些担心,拨开她的头发,把她的脸转过来,查看起神色。 她紧闭双眼,脸上有羞恼有气愤,但更多的……是欲求不满。 绝了!他气笑了,往她下身一摸,摸出一手的水。 “你很爽吗?”他把手递到她的眼前,幽幽地问她。 她睁开眼,瞥了他一下,像是非常不好意思,又把头埋进了床单里,甚至压在了他的头发上。 “你说不要,我就不打你了。”他对她说。 她动了动身体,不说话。 于是他明白了,面沉如水,又打了一下,啪—— “嗯……”她小声地叫了出来。 他打一下,停一下,时不时轻轻拍几下以做安抚,或者在臀尖停留一会,摸一摸,揉一揉,减轻疼痛。 七下,她有些撑不住了,开始不断挣扎起来,他的指尖有时候会擦过花缝,甚至整根手指滑进去。 八下,臀部已经泛红,煞是好看,他看了她一眼,非常诧异。 九下,她开始求饶:“不要打了,快进来吧——” 他捏住她的后颈,“说你错了。” “我错了!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她喊道。 他不是很满意,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他想教训她,她却怡然自得,把这当成情趣,自顾自兴奋起来。 但是算了,时机不对,场合不对,他也实在忍不住了。于是他脱掉裤子,戴上安全套。呵,安全套。 都不用试探,他就伸进去了两根手指。她已经非常湿润了,稍微扩张一下,就直接插了进去。进去的那一刻,她长长地啊了一声,感觉自己天灵盖都爽得飞了起来。 于是她真心实意地说:“莱伊,你好棒。” ……她把他当成什么了?他抿着唇,不说话,卖力耕耘着,长刀破开阻碍,一路向前,直顶最深处。 她揪着床单,他的长发从她指缝间漏过,她紧紧抓住。 他吃痛,鞭挞得更用力了。他握住她的腰,掐着往他胯下撞。下体紧紧交合,龟头直往宫口戳去。 “啊——”她叫了出来,声音婉转,“嗯……莱伊……嗯……轻一点——啊啊,不要!” 他可不管她的指挥,凶狠地盯着她的背,似乎要把那枚吻痕烧出个窟窿,一下比一下更用力。 “轻一点……莱伊,啊——哥哥,轻一点!” “你叫我哥哥?”他被她叫得兴奋起来,把手指伸进她的嘴里,另一只手把她捞起来,贴在自己胸前,“我没有你这样不听话的妹妹。”他低低地在她耳边说道。 她用舌头去舔他的手指,从指尖舔到指关节。 太色情了。 他感到尾椎骨窜上酥麻,电光一路闪过。 她哼哼着,转头看他,眼神里水光潋滟,魅惑无边。 她张开嘴,再闭上,整个含住他的手指,然后再张开,往后退一点,伸出舌尖去舔他的指缝。 他把她压倒在床上,两根手指去夹她的舌头,往下按着,卷在一起。 “哥哥好好疼你。”他咬住她的耳朵。 她开始发抖,她快要高潮了,他发狠冲刺着,但这个姿势不好借力,他抽了出来,换了个位置,从正面煎她。 她嘴张大,无声尖叫,失神到空白,一脸意乱情迷。他心里有些高兴,把手指从她嘴里拿出来,凑上去吻了吻她的鼻尖和嘴角。 她冲他张开双臂,是想抱住他吗?他心领神会,握住她的手,让她勾住自己的脖子。 她黏黏糊糊地亲着他,他感觉这个姿势不好,抱住她的屁股,坐了起来,让她落在他的阴茎上。她又开始叫唤,说不要不要,太深了。 确实很深,她吸得他头皮发麻,高潮后的阴道用力挤着小赤井,让他快要招架不住了。算了,给她吧。 射出来后,他就去处理安全套了。他刚刚走进浴室,她就开始叫他的名字:“莱伊——” “怎么了?”他匆匆打了个结,丢在垃圾桶里,就回去看她。她伸出胳膊,示意他抱她。 他把她抱到自己腿上,她把他的针织帽揪了下来,扔到一边。顿时,他觉得头上凉飕飕的。 “你做完爱,都不和我说几句话,拔屌无情,转身就走!渣男!” 他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开口解释:“不尽快处理安全套,流出来的精液可能会发生意外……” “闭嘴!”她瞪了他一眼,“哪有人上床还戴帽子?” 他决定先不说话,而是静静地反思,想想是哪里突然惹她生气了,然后突然福至心灵,“你刚刚是不是在和我撒娇?” 她用手按住他的脸,往旁边推去。 “那我们再来一次吧。”他脑筋一转,选择避重就轻。说完就兴奋起来,觉得这个建议特别好,于是从床上散落的衣服里找安全套。幸好幸好,他当时慧眼如炬,挑的是两盒装的。 她躺在床上,黑发散落,全身赤裸,皮肤雪白,是不是有几道吻痕指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似乎在说:那你来吧。 于是他们又一次颠鸾倒凤,这一回结束,他学乖了,把她抱起来走进浴室,处理完安全套,就和她缩在浴缸里。 “莱伊,”她突然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扫了她一眼,正准备开口,却被她用食指堵住嘴巴。 “嘘——我想听真话,如果你不想说,就不要骗我了。”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她以为听不到回答时,他才缓缓开口: “我叫赤井秀一。” 自古以来,男人对女人的划分无外乎两种,圣女,或是娼妓。 对赤井秀一而言,白井凉奈既是圣女,又是娼妓。 他们偷过情,也谈过爱,在第一世、第二世、第叁世、第四世。 有时情更多,有时爱更多,直到情与爱纠缠在一起,再也分不开。 TBC 我最近知道有个网站盗我的文,如果你是在那个网站看到这段话,我想说,我的文是免费的,希望你可以到po18上来看,或者去lofter或者爱发电,账号都是云汉城主。 上一章,景光称安全屋为家,这一章,凉奈并不把这里称之为家。 苏格兰和波本互相捉奸了一次,秀一哥哥捉了一次苏格兰,之后还会发生翻车事件呢~敬请期待吧!但是答案可能会出乎你们预料哦~我发现我一直在用吻痕、安全套大作文章……已经成了定式,我忏悔,我下次再也不这样了! 其他的话,其实这章又埋了几个伏笔,下一章或者下下一章真相大白!伏笔全都出来嘿嘿嘿。 然后就是,圣女和娼妓的论调,出自上野千鹤子老师的《厌女:日本的女性嫌恶》,是的,凉奈的原名千鹤子就是致敬这位老师,凉奈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走得有些偏激和奇怪(非常奇怪!)的女性主义者! 本来下面有引自于《厌女》第叁章 性的双重标准和对女性的分离支配——以“圣女”“娼妓”为名的他者化的段落,但鉴于有盗文网站,我不太想在那上面看到老师的话,所以你们可以自己去搜一搜。 我本来没想写成这样的,搞得很严肃或者像在炫耀或者灌输什么,明明就是一个黄文(bushi),但是在写到赤井听着厨房的水声(代表洗手作羹汤的妻子)和耳麦里的叫床声(代表性欲)时,这一段话就自动冒了出来,更别说前面还有铺垫。但是我又怕我自己解释不好,引起你们的歧义,我就把原文放了上来。圣女,娼妓那段话不是赤井想的!是我写的!赤井我觉得在英美长大,还是被玛丽妈妈养大,肯定算是一个比较尊重女性的男人吧。但是我就是突然想到要把这段话放在里面,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我比较喜欢feminism吧,所以夹带私货(bushi),希望没有让你们太出戏。 而且,最后结尾也解释了,为什么用这个论调。对于赤井,我简单地用圣女代表爱,娼妓代表欲望,来阐释他的心理变化。因为赤井和零、景都不一样,他非常特殊,第一世在扮演明美的男朋友,明知道凉奈是黑方时就和凉奈有炮友关系(1.赤井秀一、11.劝妓女从良、15.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第二世开始爱上凉奈,第叁世更是爱与欲的纠缠(我还没写哦),更别说第四世了。大家都说赤井很理智,有种:男人你没有心的感觉。但他又长了一张开房脸(bushi),性魅力十足(是真的),让我对他馋的要死(所以开了辆豪华马车)。于是我选择从这个角度切入嘿嘿嘿。所以我之前说,秀一哥哥拿的是成年人的夜晚这种剧本。 至于凉奈,她就更不把这种男人的规训当回事啦~性是快乐,她很享受。享受和苏格兰的性又不爱苏格兰,非常享受和秀一哥哥的性,至于零之前的那几段强奸,对她来说也不算羞辱,和严刑拷打是一样的。 文里对凉奈的描述:“恣意妄为,像一头横冲直撞的小豹子”是lofter上一位读者在评论区的留言,为了保护她免收盗文网站的打扰,我也不把她名字在这里放出来了,只是做一下声明 零梦:我恨你,我爱你 炸弹爆炸的前一秒,降谷零朝她冲了过来,抱紧她的头,把她死死护在怀里。 浓烟滚滚,火光明灭,钢筋水泥脱落,从天花板上掉下来,他们被困在了墙角。 过了一会儿,确定没有第二次爆炸,他松开她,试图清理困住他们的障碍物。 但她没有任何动静,他感到不对,开始查看她的情况。 “凉奈?”他叫她的名字,手一摸,湿漉漉的,仔细一看,全是鲜血。 她倒在地上,一根钢管戳进她的小腹。 “凉奈!”他目眦欲裂,伸手想帮她按住伤口,但血越流越多,怎么也止不住。 “凉奈!”他用手去探她的呼吸,沾满血的手捧住她的脸,“醒醒!凉奈!” 她的呼吸很微弱,几近无声,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不要死……”他心里泛起恐惧,深深的痛苦涌了上来,把他淹没,“求你了,醒醒,凉奈,不要离开我……” 他曾经告别萩原、告别松田、告别景光、告别伊达,如今,死神也要把她带走了。 泪水啪嗒啪嗒掉了下来,他的手开始颤抖,只能无助地抱住她,“对不起,是我错了,对不起……” 每一个世界,他都死在她前面。每一个世界,他都先一步离开她。 “我愿意做任何事,只要你不离开我……”他看着她,泪水模糊,“是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不要这样惩罚我……” 他去摸她的脸,她的面容像睡美人一样平静,没有烦恼,没有忧愁,没有痛苦。 他后悔了。 重生不是礼物,离别是最深的惩罚。 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你,一切都将失去颜色。 “求你……睁开眼,看看我。”他身体开始发抖,手脚冰冷,“我替你去死,请你活下来,我愿意放弃一切,不要离开我……” 他再一次紧紧抱住她。 没有她的世界,一个人活着,就算组织覆灭,又有什么意思呢?不如和她一起去死,要么走向永远的寂静,要么人生重开。 那样,他会再一次遇到她。不管是不是百利甜酒,他都会爱她、保护她,把一切捧到她面前。 “你压到我伤口了……” 微弱的声音响起,狂喜席卷心头,他立刻放开她。 她脸上有血,是他抹上去的,还有他的眼泪,滴在上面,火热滚烫。 她睁开眼,静静地看向他,他也受了伤,爆炸的碎片扎在他的背和手臂上,血肉模糊。 “我恨你。”她突然说道。 他愣住了,然后笑了起来,“我知道,但我爱你。” 他的声音非常温柔,失而复得,他的心脏仍在砰砰跳动,掩藏在面具下的真心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 他的蓝眼清澈,金发璀璨,她第一次如此近地面对他,平静,不带任何恐惧。 远处有声音响起,救援队试图移开障碍,搜索废墟。但一块石板摇摇欲坠,从他们头上掉了下来。 他再一次护住她,用臂膀撑起一片天地。石板砸在他的背上,他发出一声闷哼。 汗水从他的额角滑落,坠落在她的脸上,滑过她的眼角。 “我恨你。” 她再一次重复,提醒他,也提醒自己。他曾绑架她,把她关起来严刑拷打。 他试图移动身体,但石板太重,他被压住了。他只能伸出手,环过她的肩膀。 “我爱你。”他回答。 她有很多的话想说,却又说出不口。她气若游丝,张嘴只是叁个字: “我恨你。” “我爱你。” 液体从脸上滑落,是谁的脸?是泪,是血,还是汗?咸咸的,甜甜的。 “我恨你。” 他慢慢习惯石板的重量,低低笑了起来,把她又往自己怀里拉了点。 “好的,”他说,“我爱你。” 她闭上眼,感到自己的生命力在逐渐流失,体温在不断变冷。 他也一样。 “放开我吧。”最后,她只是这样说。 “抱歉……最后一次,让我抱着你。” 于是她不说话了,他也不说话了。一时之间,只能听到非常轻的呼吸声。 她出院后,他就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 那段噩梦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她还是一个人上班,一个人下班,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生活。 几个月后,组织覆灭,一时之间,到处都在播报这条新闻。关于罪犯的抓捕、功臣的表彰、后续的判罚、高层的问责。 她不看电视,不参与聊天,卸载各种新闻软件。她不去想那几个月,也不去想他。 但走在街头,路人低声交谈的话语、商厦屏幕滚动的画面,仍时时刻刻提醒着她。 ——据说,这次收网组织,功劳最大的,是一个隶属于警察厅的零之小组。 ——据说那个小组的组长十分年轻,叁十不到,英俊帅气,还是单身。 她抬头,他的身影在电子屏幕上一闪而过,金发蓝眼,穿着灰色西装。 她默默拉上窗帘,把风声雨声隔绝在外。 而他站在路灯照不到的阴影处,抬头仰望她的屋子,直到灯光熄灭,一切陷入黑暗,他才慢慢转身离开。 救援队到的时候,他们已经陷入昏迷,但身体仍紧紧抱在一起。众人花了点力气,才把他们一起送上担架。 她从麻醉中苏醒,看着他的眼睛,第一句话是:“我不想再见到你。” 于是他离开了,再也不打扰她。 只是夜深人静,他偶尔会开车到她家附近,停在远处,静静眺望她的窗户。 她的窗台上摆了一盆花,时常忘记浇水,久未照料,花朵逐渐枯萎。 他对着方向盘发呆。 那盏灯已经熄灭,但他仍不想回去。 车窗传来清脆的敲叩声,他愣住,看向窗外。 她站在车外面看着他。 他心头一跳,立刻摇下窗户,想要出言解释,但她说:“开门。” 于是他解开安全锁,她绕过车头,拉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上。 “开车。”她说,语气十分平静。 “去哪?”他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发问。 她看着他,他还穿着衬衫,只是领带脱了下来。 “Somewhere, ”她说,顿了顿,转头看向前方,“anywhere.” 引擎启动,他脚踩油门,白色的马自达载着两人驶入无边夜色。 END 是知道真相后的零和凉奈。可以当做零的一个梦,也可以当做正文的if结局,only零奈,没有其他两个人打扰,看你们怎么理解吧! 今天本来应该写真相大白章,零久违地出场,戏份很重。但昨天睡前在想后日谈(话说,大家应该都知道后日谈是四人行了吧?我还给后日谈取了个新名字,叫《如何柯学地一妻叁夫》),觉得虽然他们在经历了各种痛苦,被虐身(凉奈)、虐心(威士忌)后获得了四个人的幸福,但毕竟结局不是1v1,有些遗憾。(赤井在正文后1v1了几年,景光因为不抽烟不熬夜,活得最长,在老死之前也1v1了几年) 结果晚上做了个梦,梦到凉奈卷入事故,生死垂危,零抱着凉奈哭,说“不要离开我……”,然后想到前世都是他先死的,这一世凉奈可能先死,伤心的不得了。我醒来后被这个梦震撼到了,又在听《Old Money》,就有了这个1v1脑洞。赤井也有自己的1v1梦(可能)。景光……景光在死前的1v1已经是比较正常的1v1了,毕竟不会再有人和他分享凉奈了,“在老的时候,重新和你谈一场恋爱”,我觉得非常浪漫,就不再写了。 或许正文也会有“不要离开我……”的变体,或许没有,看看这个情节能不能插进去。 唉,其实我觉得,如果不走正文-后日谈的情节,零在第四世打死也不能和凉奈he,更别说1v1了,但既然这是一个梦(或者if),我就这样写吧hh很美很合理的一个结尾呢! 39.少年人善说谎话 今天是波本监视白井凉奈。 之所以称之为监视,是因为白井凉奈要用电脑,还要上网。于是她不得不同意波本坐在她旁边,像锐利的老鹰,盯着她的电脑屏幕。 临走之前,莱伊和苏格兰向她再叁保证,波本不会做出什么让人误会的举动。并把一个监听器塞进她手里,向她确保他们会随时监控情况。 一个小时过去了,波本收起电脑,坐到沙发上,开始做自己的事。餐桌前只剩下白井凉奈一个人,按照以往的规律,她应该开始看书学习,但今天她有些心不在焉。 和波本同处一室,孤男寡女,还曾经有那种关系。他似乎有些不自在,她也有点紧张。 学不进去就开始思考其他事,她转着笔,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心里浮现。 但她还需要一些勇气,和等待。 晚饭是波本做的,两个人静静地吃完,谁也没说话。 碗也是波本洗的,她很自觉地没有插手,把筷子摆好,就坐到沙发上。 两个人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即使他坐在她对面,他们也很少眼神对视。如果视线碰巧撞在一起,她会低下头,而他也会迅速移开目光,有一根无形的线把他们区分开来。 七点。她掐算着莱伊和苏格兰回来的时间,心脏开始砰砰跳动,手心里也全都是汗。 七点半,她感觉差不多了,深吸一口气,然后大叫一声,冲进卧室。 “波本!你在做什么?”她把门砰地一关,紧紧反锁住。 波本吓了一跳,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不要碰我!”她对着监听器喊,“波本,不要——” 他终于反应过来,从沙发上站起来,几步冲到她的卧室门口,“你在说什么胡话?” 她闭着眼,按照打好的腹稿开始表演,“别杀我,求你了……波本,饶过我吧……” 空口白牙诬陷人!他气得发抖,想开门,却没有她卧室的钥匙,“我根本没动你!你发什么疯?” 她神经绷到最紧,心脏狂跳,但还是坚持不懈地叫着:“是你要杀我!我害怕!” “我哪里要杀你?!”他怒极,用手去锤她的门,“你不要乱说!” “你刚刚扯我的衣服,你想强奸我……” “我没有!!”他气坏了,真的气坏了,整个人都要爆炸了。 “你就是想杀我!别过来!我求你——”白井凉奈躲到浴室,隔着两道上锁的门嘶吼,然后哭了出来。 他握紧拳头,努力克制自己想一脚踢坏门锁的冲动。 忍不住了,忍不住了,他整个人抖得厉害,视野都有些不清晰了。 他·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 就在他想要踹门的时候,铃声响了起来,他深吸一口气,走到客厅里接电话,把自己从暴怒中抢救回来。 白井凉奈也听到了铃声,她屏住呼吸,听到波本大声说:“我没有!” 她高高吊起的心终于落回去,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我什么都没做!”客厅里,波本冲着手机喊,“是她自己突然发疯!” 对面的人又和他说了什么,好像是在安抚,波本在客厅里一圈一圈地转着,突然又说:“我根本没有动她!” “好,好,我知道,你没有动她。”诸伏景光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我只是说,你先不要靠近她的房间——”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他非常受伤,“你觉得我会伤害她?我没有那么做!” 诸伏景光深吸一口气,“我相信你,我知道你没有那么做,我只是说——好了,听着,赤井在狂打我手机,你现在回你的房间待着,等我回来,冷静!” 诸伏景光把电话挂了,开始给赤井秀一拨电话,但对方的号码显示占线中。 应该是打给零了,他想,烦躁地揪住头发,发了条消息给赤井,开始收尾,准备打道回府。 赤井秀一单手插兜,看向白井凉奈,她应该是哭过,衣服有些凌乱,但还算整齐,现在正毫不畏惧地直视他的双眼。 “和我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他问她,感到深深的头疼。 “他要杀我。”她坚持。 “你胡说!”降谷零听到了,在客厅里喊,“我没有!” 诸伏景光连忙按着零的肩膀,把他重新摁回沙发上。 赤井秀一悄悄把门关紧,压低声音,“连我你都不相信吗?” “连我你都不相信吗?”她把这句话返还给他,“我们才是一伙的啊。” 赤井秀一定定地看着她,观察她脸上的表情,她一脸正气,没有任何心虚。 迷惑了,他真的迷惑了。 “但是在你喊起来之前,监听器没有任何异常。”他试图指出这一点。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扑到我身上开始扯我的衣服,甚至拿起了刀。” “哪来的刀?” “菜刀。”她面不改色心不跳。 这是他听过最好笑的故事,降谷零,拿着菜刀,要杀白井凉奈,还被她逃走了。 “客厅里有监控的,”他提醒她,“你确定你要坚持这个说法吗?” “他懂IT,可以篡改监控,吃完晚饭,他就拿着电脑在那里敲敲打打,我相信他是有提前准备的。” 她是怎么做到睁眼说瞎话的?赤井秀一皱起眉头。FBI训练过测谎,但她的表现,无论是面部微表情、还是肢体的小动作,都能完美通过一个训练老辣的特工的考验。要不是他知道真相,他都要信了。 “我再提醒一下你,”他说,“你这样张口就撒谎,对你非常不利。你的信用没了,以后的环境也会变差。” 她表情十分受伤,“你为什么说我在撒谎?你不相信我吗?你宁可相信波本这种人,你都不相信我?他可是有前科的!” 她一举一动不似作伪,赤井秀一疑虑起来,就算是受过训练的人,也不可能装得那么像吧?而且是这种拙劣的谎言…… 见他开始动摇,她又加了把火,“秀一……”她压低声音,“你要相信我啊,波本是什么人啊?他可是组织里那种心狠手辣,专门欺负女人的坏蛋啊!” 这倒不至于,但她信誓旦旦,眼神十分真诚,他迟疑地开口:“他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事,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你这么相信他的人品?没有误会,他就是想杀我!他之前不也差点杀过我吗?你问苏格兰,不止一次,是两次!” 赤井秀一开始怀疑自己,难道真相真的像她所说的那样……?但是……这也太荒谬了吧……难道降谷零真的……不可能吧?降谷零不至于做这种事啊。就算要杀她,也不至于用这种方式吧。 “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去和波本对峙。”她说。 赤井秀一默默打开房门,把她放了出去,把问题丢给其他两个人。 果然,降谷零一听她的说辞,就火冒叁丈,“你这是在诬陷!” “我没有。”她很平静,“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还不清楚吗?” 诸伏景光努力把降谷零挡在身后,不让他冲到白井凉奈面前,“凉奈,”他用温和的口吻对她说,“你再想想,是不是哪里搞错了?不是波本现在做的,是他以前做的?” “我以前也没有这么做!之前的事你都知道!而且我发过誓了!”降谷零冲诸伏景光说道,非常生气,“我怎么可能违背誓言。你不相信我吗?” 诸伏景光求助地望向赤井秀一,赤井秀一长长叹了声气,拉住降谷零的胳膊,试图把他推到房间里去。 “放开我!”降谷零打掉赤井秀一的手,一腔怒火,“是她在撒谎,又不是我,我为什么要待在房间里?” “把你们两分开,让你冷静一下。”诸伏景光恳求地看向他,“好吗?” “那你和她去房间里。”降谷零说。 “凭什么?”白井凉奈转向他,环起手臂,“你是加害者,我是受害者,凭什么要我去房间里?” 降谷零死死盯着她,“我·没·有·动·你。” “你有。你绑架我、非法拘禁我、拷打我,属于故意伤害、还强奸我,好多次、最后杀人未遂,两次,加上今天,就是叁次。” “凉奈!你不要再说了。”诸伏景光紧张地看了降谷零一眼,身体都紧绷起来。 但或许是太生气了,降谷零反而平静下来,他也环起手臂,两个人相对站着,隐隐有交锋之态。 “之前的,是我做的,我都认了。”他说,“但我今天连碰都没有碰过你,撒谎也要有个限度吧。” 白井凉奈看向他,脑海里的拼图终于补上了最后一块。 为什么苏格兰如此相信波本的人品? 为什么当时波本要向苏格兰隐瞒他们的关系,费心维护自己的形象? 为什么波本的强奸并不典型,甚至不希望她是处女? 为什么莱伊自称是卧底,却对波本和苏格兰十分信任? 为什么波本说他发过誓,不可能违背誓言? 为什么莱伊和波本苏格兰的关系很好,甚至可以直接做他们的主? 为什么他们不希望惊动警察? 为什么波本失手杀死她后,她的环境就变好了? 为什么苏格兰表现得如此善良富有同情心? 为什么在刑讯的一开始,他们口口声声要她“交代犯罪事实”? “我是MI6在组织的卧底,我会把你救出去的。” “他们出去了,你有什么就直接说吧。” “拿过来。” “不如你来读。” “当然没问题。你不要逃走,不要联系别人就可以。” “他们两都不会伤害你的,你放心。” “他们不会再……嗯……做出让你不开心的事情。我向你保证。” “他们在你也可以看电视。” “今天他们不回来。抱歉,我应该早点和你说的。” “万一我骗你呢?或许我和他们是一伙的,不是卧底,都是心狠手辣的坏蛋。” “你这样张口就撒谎,对你非常不利。你的信用没了,以后的环境也会变差。” “我发过誓了!我怎么可能违背誓言。” “是她在撒谎,又不是我,我为什么要待在房间里?” “之前的,是我做的,我都认了。撒谎也要有个限度吧。” 散落的珠子串在一起,真相之门缓缓打开。 她站在波本对面,莱伊和苏格兰一左一右站在他们中间,她后退一步,菱形变成十字架,她缓缓开口: “你们……”她的目光梭巡,一寸寸扫过他们的脸,“其实都是政府的人吧?警察、特工,或者是……公安。” 如何辨别真假? 看着对方的眼睛,关注对方的反应,不要错过对方脸上的任何表情。 如何说谎? 坚信自己说的才是真的,主动发言,而不是等着别人来提问。 如何隐瞒真相? 真相无法隐瞒。 如何发现真相? 大胆猜测,果断出击。用一个离谱的想法做引,牵出最接近的事实。 莱伊是第一个调整好表情的,苏格兰是第二个。 波本反应慢了一拍,能理解,毕竟之前情绪起伏太大。 “你又在说什么疯话?”他皱起眉头,主动发言,试图夺回这场对话的控制权。 疯话? 才不是疯话呢。 你们不是已经承认了吗? 为什么要她“交代犯罪事实”? 为什么约定一年为期? 为什么说她是“组织”的一员? 为什么表现得那么熟稔? 为什么认识一个月不到,就说爱她? “……讲的是一个少女拥有了穿越时空的能力,她不断回溯时间拯救朋友的生命,或是做一些其他的改变。唔,最后暗恋她的一个男生被揭晓来自未来……” “……明日边缘,是汤姆·克鲁斯主演的电影,他每次死亡,就能回到过去……” 大胆猜测,果断出击。用一个离谱的想法做引,牵出最接近的事实。 “你们是政府的人。”她用一种非常确定的口吻说道。 所以……她才是罪犯。 “但是……我什么都没有做过。” 那为什么要抓她呢? 她紧紧盯着他们,看着对方的眼睛,关注对方的反应,不错过对方脸上的任何表情。 “你们是不是来自未来,在用我没做过的事惩罚我呢?” 这回,他们甚至忘了要调整表情。 苏格兰下意识看向波本,波本下意识看向莱伊,莱伊下意识看向苏格兰。 哦豁。 原来艺术,真的来源于生活呀。 40.你是你失去的每一个自己 在真相面前,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 她坐在沙发上,听叁个男人轮番上阵,用各种语言狡辩、掩饰、歪曲事实。 终于她累了,不想听他们扯皮,于是站了起来,把他们吓了一跳。 “波本,”她看向那个金发蓝眼的男人,“你刚刚不是说,你没有撒谎,所以不想去房间里吗。” 降谷零的喉咙里好像被棉花堵住,说不出话来。 “我刚刚撒谎了,所以我现在回房间。”她往自己的卧室走去,在关上门前,深深看了他们一眼,“但是你们也撒谎了,所以你们也不应该待在客厅里。” 门合上,发出重重一声响,叁个男人在客厅里面面相觑,但腿就像灌了铅一样,谁也没有先离开。 敲门声响起,白井凉奈出声:“进来。” 门被推开,是赤井秀一。 她凉凉笑了,语气尽是嘲讽,“哟,这不是MI6的卧底先生吗?” 赤井秀一沉得住气,面上表情不变,就站在门口,“我们谈一谈?” “请——”她做了个手势。 赤井秀一关上门,走进房间,坐在了床头柜上。 是要长谈啊。她一看这架势,就明白了。他耳朵里戴着耳麦,衣领上别着收声麦克风,是已经对好口供了吗? “我确实是潜伏在组织里的卧底,这点没有骗你。”他缓缓开口,“只不过不是MI6的,是FBI的。我在MI6有点人脉,知道你父亲的消息,所以就不节外生枝,说自己是FBI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她的反应。她很平静,用眼神示意他:继续。 “他们两……也是潜伏在组织里的卧底。” 她笑了,“是吗?真是巧啊,是哪里派来的卧底呢?” 他顿了顿,过了一会儿,得到耳麦里传来的消息,才对她说:“一个是警察厅,一个是警视厅。” 她抱起了手臂。 他继续往下说,从卧底组织讲到为什么怀疑她,从十个世界讲到重生。他很会讲故事,即使信息错综复杂,也能把脉络梳理清楚,点出重点和关键。她静静听着,偶有打断,询问一些细节。 “你们这是夺舍,不是重生,更接近于穿越。”她甚至指出他们的用词错误。 “我倾向于用记忆融合来描述。”赤井秀一非常克制地回复她,他并不喜欢她的用词。 “记忆塑造人格,是人格的一部分,显然,拥有更多记忆的那一部分在融合过程中占了上风,主导你现在的人格。”她说,“我关心的问题是,会不会有一天,别的世界的我,也来融合我的记忆?” “你……”,他惊讶地看向她,“你相信我说的话?” “你希望我不相信?”她反问。 他不语。 她看向他,黑色长发,绿色眼睛,沉稳的性格,刀削斧凿的脸庞,如果没有这些事,是她会喜欢的类型呢。 他有很多没说,但她猜的出来。平行世界中,她和他的关系,她和苏格兰、波本的关系,应当不只是他口中的“认识”吧。至少他们上过床。至于是否更进一步,从他们对她的态度来看,肯定也是有的。 她当然相信他说的话,不如说,她非常相信。 她太了解自己了。她绝对、绝对做得出那些事。 不管是义无反顾投身黑暗,还是游走在黑白之间,雄心勃勃想要开辟第叁方阵营,都像是她会做出来的事啊。 至于卧底进MI6、甚至做双面间谍。哎呀,她不就是这种追求刺激,大胆出击的人吗?以前她没发现,但经历了这么多事后,她早就明白了自己的本性。 只不过,这些不能说出去。她要好好想想,怎么利用这叁个人,利用这些多出来的缘分,达成自己的目的。 “应该是不会的。”过了一会儿,赤井秀一对她说,“我们并没有看出,之前的世界里,你有……融合记忆的痕迹。” 非常好,她心中的大石头落下。虽然其他世界的她让她十分欣赏,但她也不希望将人格的主导权拱手相让啊。 “那么,和我说这么多,是想杀我灭口,让我做个明白鬼吗?” “当然不是。”他答。 他们派赤井秀一来对峙真是一个聪明的选择。她在心里想着,波本一开始还是铁板一块,自从和她发生关系后,就容易被她激怒,然后露出破绽。这个男人,即使口口声声说喜欢她,但行动上还是滴水不漏,就算那天那么生气,还是能控制住自己,转身离开。 “我说了,我不是组织的人。这么长时间,你们也可以判断出来了吧?”她观察着他的反应,“世界②和⑦里,父亲没有酒精中毒去世,应该就是我向他抱怨了什么,他提前把信的内容告诉我。或许我会向他请教IT,他就不再喝那么多酒,逃过一劫,而我也顺势加入组织。世界⑥应该就是,我在父亲去世后,查看了他的遗物,发现了那封信,然后追踪我母亲的线索,再加入了组织吧。其他的世界,唔,比如说我回答想跟着妈妈,或者他逃离失败,才会形成的吧?和这个世界差的有些远了,应该没有什么参考价值。信你们都看到了,在之前没有拆封过的痕迹,我之前也完全不会IT,加入组织,也是需要有一技之长的吧?” 赤井秀一定定地看着她,“你说的没错。” “那么,就把我放了吧。”她说,“我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就让这成为一个意外,我相信你们也不会留下什么证据的,对吧?” “抱歉,”他深吸一口气,移开目光,不再看她,“现在……还不可以。我们担心……” “担心我会报复你们,联系上组织?”她冷冷笑了,“或者还认为我有可能是组织的一员?” “是的……对不起……我们不敢赌这个可能。等一年后,我保证,你一定会——” “啪——”非常清脆的一声巴掌,他的脸被打得歪到一边。 哇,真疼啊。他在心里苦笑。是谁说女人都是花拳绣腿的? 她真的生气了,连心里话都说了出来:“你们就不怕,一年后,我加入别的黑帮来报复你们?” 他摸着自己的脸,转过头看她,非常诚实:“别的黑帮和这个组织不一样,没有那么大规模和能耐。” “你们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她气笑了,反而冷静下来,她不是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吗?所以故意说一个不可能达成的条件,让他们拒绝自己,然后感到愧疚,再做出退让。但是亲耳听到他的回答,还是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也行,但我要求更好的待遇。” “当然,”他满口答应,“你可以恢复以前的生活,上班、逛街……但是要随身携带监听器和定位器,此外,电子设备上也要装木马,不可以把这件事说出去,也不可以报警……” 她眼里又开始冒火,他立刻住口不说了。 糟糕,又要挨巴掌了吗……他犹豫了一会儿,主动把另一面脸凑了过去,“你要打就打吧。”他闭上眼,等待疼痛的到来。 可恶,早知道就应该四个人一起在客厅谈了。凭什么其他两个人不用挨巴掌。 掌风响起,却没有落在他的脸上,她的手打在他的胸上,两指一夹,把收声麦克风拽了下来。 他惊讶地睁开眼,看向她。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用口型对他比划,“我们两单独谈一下。” 他愣了愣,识趣地接过收声麦克风,关掉。 “没有其他监控了吧?”她坐回床上,问他。 “没有了。”他摇头。 “我可以答应你们的要求,”她盯着他,“我甚至可以继续住在这里,看书学习,不在外面高频率地活动,减少你们监控的工作量。但是,我要你答应我,一年以后,替我作证,把他们送上法庭。” 赤井秀一沉默了。 “怎么?这对你来说很困难吗?你替我作证,我就不会告发你。”她环起手臂,“还是说,你觉得对不起你们的兄弟情,不愿意做背叛者?” 赤井秀一看着她,眼神非常复杂。今晚第一次,他欲言又止,嘴张了张,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她十分嘲讽地笑了,“也是,比起我这个潜在罪犯,还是和你一起并肩作战分享秘密的兄弟更亲近一些,对吧?” 他闭了闭眼,脸上的表情十分痛苦,充满挣扎,最后,他睁开眼睛,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你的要求很合理……我可以答应你……” 她暗暗吃了一惊,但脸上不显。复仇计划如此顺利,让她感觉十分不真实。 “我该如何相信你?”她半信半疑,然后想到波本之前提到的发誓,“你愿意发誓吗?” 他看着她,眼里是她读不懂的情绪,如幽暗不见光的古老森林,如深埋地表下的矿物火焰,“你希望的话……当然。我向……我的家人发誓。” “如果你违背誓言的话,你的家人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深呼吸,胸膛都在震动,“如果我违背誓言的话,就如你说的那样……”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会把誓言当做一回事。 从他的表现中,她慢慢悟出了点什么。 “其实……”过了一会儿,他十分犹豫地开口,“其实不需要我作证,你向他们提出要求,他们也会答应的……” ……是吗? “但是你答应了我,还发了誓。”她再次提醒。 他避开她的目光,“如果你要的话,我当然会……” 啊哈,原来如此。 她在心底笑了出来,带着恶意,欣赏他的痛苦。 赤井秀一,你知道为什么,你们明明拥有重来的机会,却还是死了叁次呢? 因为啊,你们的道德水平,实在太高了。 同伴不愿出卖,敌人小心呵护。誓言看得比天大,狠话一句说不出。做爱还能做出感情,绑匪反而爱上人质。失手杀了就杀了,还愧疚得要补偿。撒谎被戳穿要脸色不改,谁还会把真相全部抖露。 如果我是你们,我在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就会把我杀掉。 斩草除根,以绝后患。谁愿意为这种事情赔上一生。 无聊的、可怜的良心啊,也只有这种人,才会有吧。 就算她是既得利益者,也要说一句,实在是……傻得可爱啊。 TBC 唉,我感觉这章的虐心没写到位……算了算了,就这样吧,最近每天日更,感觉质量有点下滑…… 下周要准备开学,不一定能日更(话说,我之前说的是寒假隔日更,然后其他时间更都算加更的,对吧?) 开学后,就只有周末有空了吧……但是如果有特殊情况可能会加更,比如说收藏破了叁百、四百、五百……?或者说珠珠破了两百、叁百、四百……?(我有一个小小的目标,就是能点亮一颗星……)或者其他什么……?我不知道owo反正我不会坑的,开学后还是会慢慢写的,不过不能再像寒假一样,每天就是写作,其他事一点都不做,不然我绩点又要出问题了。 总之,寒假这段时间过得非常开心!特别是看到你们的评论呜呜呜,感动到落泪。谢谢你们寒假的陪伴~《奇迹》已经十万字啦!节标题到40了,都是很吉利的数字呢嘿嘿嘿。没有你们的支持,我根本不可能写那么长,也不会那么勤快地更新hhh 41.你好像还不知道,你有多爱我 烦躁。 烦躁就想做爱。 为什么烦躁?因为程序跑不出来,总是报错,还不知道bug在哪里。好不容易找到一个bug,解决掉,新的bug又出现了。 白井凉奈咬着指关节,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但她暴躁得想要砸桌子。 为什么一个文科生,要想不开挑战IT?还不是因为,她当初想挖出波本和苏格兰的犯罪证据吗……至于现在,则是为了报仇,就算莱伊发誓会替她作证,她也不完全相信他。 更何况,在听了她其他世界的丰功伟绩后,她深刻意识到,有一技傍身,十分重要。 毕竟,现代金融体系,还是非常脆弱的。与其在体系内遵守规则,一步一步往上爬,不如跳出体系,降维打击。学会IT技术,只需要一台电脑和互联网,她就能做几乎所有事。 而且,她才不相信别的世界的她能学会的东西,这个世界的她就学不会了。 抱着这种念头,白井凉奈甚至辞掉工作,每天待在安全屋里,专心致志地敲代码。自从她用电脑不再有时长限制后,她就每天盯着屏幕,把一腔怒气和仇恨,都化作学习的动力。 但是现在,出了问题,大大的问题。 所以说,学习啊,特别是学这种实践性强的东西,千万不要只看理论,不实操。 她出去转了一圈,回来以后,继续苦大仇深地盯着代码。 波本叫她吃饭。 她心不在焉,匆匆吃完,打开电脑,又改了一个bug。 叮的一声脆响,电脑弹出错误,她怒气冲冲地合上屏幕,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厨房里的水声停了几秒,才又哗哗响起。 莱伊不在,不能帮她看程序。苏格兰不在,不能找他做爱。只有波本,只有波本在安全屋里。 最终,她权衡了很久,在波本走出厨房后,叫住了他。 “波本,你可以……帮我看看代码吗?” 他脚步一顿,本来想要拒绝,但话没有说出口,身体就带着他来到了餐桌前,看起她的电脑。 他看得很认真,一行行滚下来,用鼠标圈出一些语句,又时不时往上翻,甚至拉了一把椅子,坐到她的身边。 她向他解释程序的功用,解释自己的逻辑,然后他皱起了眉,她下意识屏住呼吸。 “我知道了,你先让我看一下。” “好……”她答,身体小心翼翼地往外挪了挪,顿了顿,又挪了回去。 她不能总是这样害怕他,这样不利于她的复仇计划。 她要克服恐惧,驯服恐惧,然后成为恐惧本身。 就当做……是脱敏治疗。 他终于看完了,拧在一起的眉头舒展开来。 “你逻辑错了。” 晴天霹雳。逻辑错了就要全部改动,她宁可他说有其他错误。 “哪里错了?”她隐隐有些不服。 他指着电脑屏幕,和她讲解,时不时用鼠标选中一些语句,说着说着,甚至上手改了起来。 她眼睁睁看着他把几百行的代码删到几十行,只留下骨架。 “你先global一下这几个变量……这里可以缺省设置……然后再从循环里break出来……这段可以直接显示出状态……那里你需要loop一下……之后你再这样……那样……最后再来个if语句,就好了。” 他滔滔不绝地说完,然后意识到不妥,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见她沉默地盯着屏幕,于是轻咳一声,“总之,你可以试试,实在不行,我也没有保存……” 说着,他就起身走了,留她一个人发呆。 虽然不是很想承认,但波本确实有几把刷子。 第二天,她把程序跑了出来。 开心。 开心也想做爱。 做爱多好啊,做爱可以缓解压力、释放情绪,特别是在这种环境下,她神经时常绷得紧紧的,绷得久了,就会断掉,就会变态。 她本就是性欲比较强烈的人,毕业论文写不出,买个小玩具放松一下,工作压力大,去酒吧找个一夜情。 不过,性欲强只是一方面,归根结底,是她喜欢追求刺激的本性。 以前循规蹈矩久了,如今机缘巧合,开闸泄洪,她就止不住蠢蠢欲动。 这么说来,其他世界的她加入组织,也不是很难理解的事。 被危险所吸引,然后投身黑暗,很像是她的风格。 降谷零坐在沙发上,身上还穿着西装。 他很疲惫,又很兴奋。 对组织的布网有条不紊地推进着,总部要求他减少来总部的次数,安心做好卧底工作,准备一击致命。 但他怎么闲的下来? 于是他开了一罐咖啡,继续收集情报,整理,上交总部。 白井凉奈是这时出现的。 她的脚步声一响起,他就警觉起来,身体的肌肉都绷紧了。 啪嗒、啪嗒。她朝他走近。 他缓缓放下咖啡,推到一边。 她又要做什么? 他紧紧盯着电脑屏幕,不去看她。 心脏都开始加速跳动,是咖啡因刺激的吗? 她站定在他旁边。 他合上电脑屏幕,等着她下一步的动作。 她把电脑从他腿上拿开,放到一边。 他终于扭头看她了,而她拽着他的领带,坐在了他腿上。 他大脑轰得一声炸开,想要推开她,又不敢碰她,只能把手放在沙发上。 “你在干嘛?”他瞪着她,“快下去,不要再诬陷我了!” “我想和你做。”她盯着他的眼睛,感受内心升腾的恐惧。 他眼睛都吓圆了,“你疯了!”他说话开始磕磕巴巴,“赶快下去!不要——不要倒打我一耙——” 她轻轻吻上了他的唇,非常、非常轻。 爱情是一阵风,吹过他心中结痂的伤口,如流水般将其融化。 她离开他的唇时,他只是怔怔地看着她,一动不动,嘴唇还维持着微微张开的姿势。 原来他深深地爱着她。 “我压力太大,想要缓解一下。”她半真半假地说,伸手去解他的衬衫扣,“但是你之前强奸过我,我对做爱有了心理阴影,所以找你做脱敏治疗。” 神他妈脱敏治疗。 他想爆粗口,想把她推到地上,想转身就走,想狠狠骂她一顿。 但是他做不到,他手脚如灌了铅般沉重,仿佛身体紧紧锁在沙发上,被她禁锢压制,连一句不要都说不出口。 “而且你之前给我下过药,我总觉得自己有哪里坏掉了。” 一颗、两颗、叁颗。衬衫扣被她缓缓解开,指尖时不时划过他的皮肤,他全身都颤抖起来。 不要……不要这样对我……你知道我拒绝不了你…… 她的指腹很凉,他的腹部很热。她顺着他腹肌的纹理往下滑,在腹股沟那里转了一圈,然后开始解他的皮带。 他硬了。 因为她吻了他,因为她坐在他的腿上,因为她在脱他的衣服。 他就像巴甫洛夫的狗,看到她,就会条件反射地分泌唾液。 她没有脱衣服,也不需要脱衣服,她撩开裙子——她甚至没穿内裤——自己把手伸进去,扩张好,就开始帮他戴套。 他眼睛红了,呼吸都粗了起来,脑海里只剩她裙下的风光。 她扶着他的阴茎,慢慢坐了上去,他发出一声喟叹,暖流涌入心底,火热包裹着他的身体,湿热紧致,他伸手,想抱住她。 但她按着他的小腹,把他推开了。 “我要看着你的脸。” 失落,他只好握住她的腰,去看她的眼。 这是怎样一双眼啊!充满仇恨和疯狂、有着破釜沉舟不顾一切的决心和勇气。她死死地盯着他,凶狠、锐利,好似要把他吞吃入腹,不放过他,也不放过自己。 这确实是一场脱敏治疗。 她发现他在看她,就拽着他的领带,微微靠近了他。 “你知道,我恨你吗?”她很轻很轻地对他说,“我恨你恨得要死。” 水流灌进伤口,裹着血流了出来。他手心有一块疤,心头也有,如今被她戳破,痛得他无法呼吸。 他眼睛发热,感觉自己要哭了,便咬紧牙关,不说话,只是努力去顶她。 他还穿着西装,灰色的,里面的白衬衫敞开,露出古铜色的皮肤。她伸手去摸他的腹肌,感受他发力时肌肉的起伏,伴着下身的撞击,努力取悦着她。 这个姿势不方便发力,但他每天锻炼身体,甚至不用她动,就能从各个角度顶得她双腿发软。从下往上,或是碾磨,或是深插,或是撞击,或是转圈,她的阴道死死绞着他,但他不断往上、往上,狠狠地顶在她的宫口,让她嘴唇发抖。 “凉奈……”第一次,他叫她的名字,他再也忍不住了,抱住她就去吻她,她往后躲,但他用力地凑了过来,嘴唇和嘴唇撞在一切,牙齿磕到内侧,她疼地吸了一口气。 他非常忘情地吻她,含着她的唇瓣,一遍遍地尝着,手从腰缓缓上移,摸过她的背、她的肩,然后碰到了她的脖子—— 啪的一声,她打掉他的手,两人的唇瞬间分开。 “不要碰那里。”她想起不好的回忆,忍不住颤抖起来,但她逼自己盯着他的眼、看他的脸,克服恐惧,成为恐惧。 他突然冷静下来,温情瞬间褪去,他又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他在做什么?他在幻想什么?热度消散,他如坠冰窖。 爱是希望、是美好、是救赎,但也可以是痛苦、是地狱、是绝望。 他把剑递给她,而她毫不犹豫,插进他的心口。 “继续啊。”她催他,去扯他的领带,他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只好听她的话继续卖力耕耘,她冰凉的手顺着他的腰摸到他的后背,他再次打了个激灵。 性是快乐的,也可以是痛苦的。她的心实在太狠,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 但人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即使他的心遍体鳞伤,他依旧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爱她、操她,直至万劫不复。 “再用力点,”她命令他,“再往上——啊——就是那里——” 他像个沉默的机器,听她的指令打桩。 她的手碰到他的乳头,在那里绕圈打转,他头皮发麻,握着她的腰,把她死死地按在自己的胯上。 他又想吻她了,他悲哀地发现这个事实。 但她的阴道开始痉挛,狠狠夹了他一下,高潮了。 于是他放弃了抵抗,心念一松,让自己射了出来。 就这样,这场厮杀和角斗落下了帷幕。 从此以后,她将彻底摆脱阴影,在性中体验天堂,而他将永坠寒冰地狱,在性中品尝痛苦。 克服恐惧,驯服恐惧,然后成为恐惧本身。 他曾经是她的恐惧,现在,她成了他的恐惧。 波本,你知道,你深深地爱着我吗? TBC 这就是我为波本安排的虐心流火葬场~你们满意吗?杀人诛心!用愧疚和爱做武器。当然,这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很多其他的。哎哟我天,我真是太邪恶了,我太喜欢写这种痛苦但欲罢不能,理智被欲望接管的透子了,之前小黑屋里那些透子的车,其实也是这种感觉,不知道你们还记得不?但是这一次,不再是透子自己虐自己了,凉奈也开始主动加火。我今天发现透子上次开车还是五万多字那里。每次透子一开车,他的心就要被碾过一回,嘿嘿嘿,这样的零零,香香。 “要不是有人告诉我这是爱,我会以为这是一把赤裸的剑。”曾经,零对凉奈的爱伤害到凉奈,现在,这把剑伤害到了零。 至此,凉奈已经知道,叁瓶威士忌都爱/喜欢她了! 42.她足以与他相配 对于小池野叁郎而言,生活是平淡的,如开在高速公路上的汽车,只要根据指示牌,在规定的时间和地点踩下油门或者刹车,就能稳稳当当地驶完全程,到达目的地。 他是内阁大臣的儿子,从小按部就班地努力,考上东大,读政法,然后为从政做准备,熬资历,遵从父辈的路,踩着父辈的脚印,走完自己荣耀顺遂的一生。 唯一与规划有些分歧的是,他喜欢上一个没有背景的女同学,她很优秀,很有主见,绝不可能做秘密情人。 没有关系,他不是观念陈腐守旧的老一辈,他花了点精力说服父母,一个平民出身的妻子在这个时代如果操作得当,或许比政治家的女儿更有利,更何况她是那么雄心勃勃,能干又富有远见。 小池夫妇同意了,于是小池野叁郎对白井凉奈展开了追求。 是的,他最后才开始追求白井凉奈。来自上流阶层的精英从小顺风顺水,他想当然地认为,这段恋情最大的阻碍来自他的家庭。毕竟,谁会拒绝成为内阁大臣的儿媳妇呢?他已经给出了最好的条件。 但白井凉奈也是精英,虽然出身草芥,但她仍旧拒绝了他。 这段只存在于他臆想中的恋情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其实一点都不奇怪,他想要爱情,却用权势和婚姻作为交换。他搞错了顺序,把她的同意排在最后一位。 小池野叁郎很伤心,但他不是被拒绝就会报复女人的男人,内阁大臣的儿子总要有些教养,给白井凉奈穿小鞋就太下作了。不如和她成为朋友,在她遇到困难时伸出援手,让她意识到社会的运转法则。 毕竟,不和五大家族沾点亲带点故,怎么往上爬?怎么立足高位?无论是内阁、国会还是法院,人情与关系像严丝合缝的齿轮,不容外人插手。即使进入商场,想要做上管理层,也需要社会资源。 但白井凉奈比他想象的还要优秀,每一年,她都是国家优秀奖学金的获得者,甚至提前一年申请毕业,顺利入职一家着名的公司,获得上司青睐,有望几年就升任主管。 而他还在读书。 人和人的差距就是那么大,有些差距在出身,有些差距在天赋。 白井凉奈工作后,他不再频繁给白井凉奈发消息,他们的联系慢慢淡了下来,甚至不能再称之为朋友,直到有一天,从江口千夏那里,他再次听到白井凉奈的名字。 她出事了吗?她遇到困难了吗?他终于可以伸出援手了吗? 他当然知道白井凉奈在哪里工作,他立刻就把公司名字告诉了江口千夏,为了让一切显得不那么刻意,他甚至等了一会儿,才把公司的电话和邮箱发了过去。 他花了一点功夫找到白井凉奈公司的老板,撺掇母亲和老板夫人晚上一起吃饭,然后曲折要到了白井凉奈主管的联系方式。 看啊,他虽然没有白井凉奈那么优秀,但他拥有资源和人情运作的本领。 没过几天,他和白井凉奈断了许久的联络重新恢复,她发消息感谢他,说最近心理状态不好,自闭在家,谢谢他提醒江口千夏来找她,她现在感觉稍微好一些了。 这时候当然要嘘寒问暖了!帮助抑郁症患者的一大原则,就是不能让他们独处。于是他又恢复了当年追求她时发消息的频率,上午发几条,中午发几条,下午发几条,晚上再发几条。 时光的流逝似乎没有改变什么,小池野叁郎如此高频率地发消息,白井凉奈依旧像她当年那样,统一在某个时段回复,一天一次。 之前是晚上,这次是下午一点。 他不再好好吃午饭,每天快要一点的时候,他就会频繁看手机,等着她的聊天框冒出红点。 “想出来一起吃顿饭吗?”他经常邀请她,“或者回东大看看?” 白井凉奈总是拒绝。 没事,他被拒绝习惯了。 但是有一天,她答应了他的邀约,说可以去东大的图书馆一起自习。 小池野叁郎激动地站了起来,惊得食堂的其他人纷纷看向他。 43.早知惊鸿一场,何必情深一往 白井凉奈的生活开始走上正轨。 脱敏治疗之后,她不再恐惧波本,可以比较正常地和他说话,甚至与他长时间对视。 他们又做了两次,第叁次结束,波本装作不经意地问她,那天她和莱伊在屋里谈了什么。 谈了什么?当然是在谈对你的复仇。 她漫不经心地想着,身体非常放松地缩在沙发的另一角,和波本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之前莱伊说的话她还不是很相信,但那天的脱敏治疗,让她发现了波本的弱点。 那就是……对她的爱,和愧疚。 哎呀,这两个词,和波本联系起来,总让人觉得有些怪怪的。但事实就是这样,就像平行世界和夺舍那样荒诞。 于是她开口,甚至没有绷紧神经,维持着懒洋洋的姿态。 “莱伊答应为我作证,供认你们的罪行。” 波本的瞳孔猛地一缩,片刻后,又恢复了原状。他低头盯着茶几,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是像他会做出的事……” “他还说,不需要他作证,你就愿意自首。”她黑色的眼睛好似没有感情,冷冰冰地看着他。 波本的呼吸变轻了。 “……我会的……”他说,“你开心了吗?” 客厅的灯光打在他的眼睛里,照映出比黄昏还要灰暗的紫色。 “当然,我很开心,比刚刚要开心多了。” 做爱做爱,需要有爱吗? 不需要,白井凉奈用行动告诉降谷零,不需要。 爱是武器,性也是武器。 就在半个小时前,他们的下体还紧密相连。 “好。”他只说了这一个字,就陷入沉默。 白井凉奈站了起来,不再理他,走进房间,开始安排起之后的计划。 学习走上正轨后,是时候开始恢复正常的社交生活了。小池每天骚扰她,有点烦,明天和他约一次见面,处理一下吧。之后,可以约一下千夏。 她坐在床上,发完消息,兴致勃勃地打开电脑,继续写之前的代码。性高潮后分泌的多巴胺驱逐了疲倦和烦躁,让她感到十分轻松快乐,灵感如泉涌。 她啊,真是彻底坏掉了呢。 和强奸犯做爱也会达到性高潮吗?看着波本痛苦,竟然会感到分外愉悦。 刺激寻求者人格,竟然可以通过这种方式,被引导着在界限内抒发。如果教她犯罪心理学的那个老古板教授知道了,估计会大跌眼镜吧。 啊,当然,学习一门全新的技术,对她也是一种挑战,让她跃跃欲试。 能不能达到父亲的水平呢?能不能成为顶尖黑客呢? 这个世界的自己既然选择留在界限内,成为白帽也是个能赚大钱的选择吧。 第二天,东大门口。 “你在学编程?”小池野叁郎十分震惊,“为什么想不……要去学编程?” “前段时间在家里呆着发慌,就想找点事做做。”白井凉奈半真半假地说着,“学会IT,不是很有用吗?” “可是,你又用不到编程,有什么需要的,让别人去做不就可以了吗?” “自力更生,丰衣足食吗。” “所以,你是因为最近在钻研IT,才近视的?” “啊……这个啊,”白井凉奈抬了抬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是的呢,因为看电脑看的眼睛累,所以配了一副防蓝光眼镜。” 其实是装了摄像头的眼镜,她只要出门,就必须佩戴,只有进了洗手间,才可以取下。 “你上学期间没有近视,现在搞起副业反而戴上眼镜了。”小池有些遗憾,“太可惜了,眼镜戴上就很难摘下来呢。” 白井凉奈微微蹙起眉,“这是学习中最微不足道的代价。” “那你学得怎么样?从人文社科跨到计算机很辛苦吧?而且女生……” 白井凉奈打断他,“学习上确实遇到了困难,但我认为研究一段时间就可以克服。所以之后决定闭关一段时间。” “学习怎么能闭关呢?”小池兴致勃勃地提出建议,“你都在东大了,要不要去问问老师们?我正好认识一个计算机系的教授,很厉害呢!” “说来惭愧,我学的有些偏门,是在法律边缘试探的那种……请教老师,实在不好意思,我还是自己在家里闭关,好好研究吧。” “不可以闭关!”小池声音变得严肃起来,“万一出事了怎么办?我听说过很多学长学姐,闭关做学术,最后走火入魔,甚至跳楼自杀的事情……” 白井凉奈开始感到不耐烦。 闭关,当然是借口啊。是希望你能知难而退,不要再频繁给我发消息了。 当初只是想感谢一下你,顺便留个退路,才会每天回复你。但是啊,我既然拒绝过你一次,又成为了朋友,就不会再答应你的追求了。 是什么给了你这种错觉呢…… “谢谢你的关心,”她说,“但我有和朋友一起约学习,不是一个人。” “朋友……是谁呀?”他试探地问,“是我认识的人吗?” 她有些生气了。 她突然发现,平静常规的生活一旦被打破,就很难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几个月的时光,早已彻头彻尾地改变了她的性格。她对于某些事的容忍度开始变低,换作从前,面对小池试图打探她隐私的行为,她会装作视而不见,但现在,她想直接戳破。 于是她张口,试图挑明残酷的真相。 但是小池比她更快,抢先把自己梅开二度的思慕从死刑变死缓:“说起来,我认识一个在信息安全上非常有研究的学长。” 于是话到嘴边,变成了一句:“是吗?” “对对对,”他并没有察觉自己的暗恋只在岌岌可危间摇摆,“好像就是你说的,那种……在法律边缘试探的事情。听说,因为专心搞副业,到现在还没有毕业呢。” “那……可以介绍我认识吗?”白井凉奈看向小池,“作为感谢,今天我请你去银座吃一顿吧。” 小池笑了,非常不好意思,“啊,不用你请,举手之劳的事!我帮你问问那位学长哦。” 于是他们进入东大图书馆,开始了自习。 44.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今晚的安全屋,难得叁个男人都在。 白井凉奈从银座回来,按照约定好的方式,在几个街区外的便利店下车,发消息给莱伊,让他接她回去。两个人在小巷子里绕来绕去,走了半个小时,才悄悄回到安全屋。 “你们每次进出,都要这么麻烦吗?” 打开门,她摘下眼镜,把口袋里的窃听器和信号发射器放在鞋柜上,忍不住发问。 “最近风声比较紧。”莱伊答道,“这样更安全一些。” “那我出门,会不会麻烦到你?” 莱伊比了一个请,“为女士服务。”他带着笑意调侃。 已经晚上九点了,但波本和苏格兰还在工作,一个在电脑上看监控,一个戴着耳麦,监听着什么。他们听到动静,往她这里看了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 经过餐桌的时候,她往波本的电脑上瞟了一眼,嗯,不是她白天的场景。 她走进厨房,莱伊也跟着进来,他把冰箱打开,从里面拿出一盘叁明治,然后放进微波炉里。 “你还没吃晚饭?”她挑眉。 “刚到家,就接到你的消息。” “哼,”她从柜子里拿出一瓶酒,“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愧疚的。” “没有这个意思。”他看着她打开红酒塞,将酒缓缓倒进高脚杯里,“今天心情很好啊,收获很大吗。” “说工作忙,还监听我,活该这么晚才吃饭。” “那也没办法,”他靠在流理台上,打了个哈欠,“担心你误入歧途吗。” 她冷笑,“是担心我被你们逼到另一边去吧?因为想要报复,做出冲动的决定。” 他把叁明治从微波炉里拿出来,“那你会吗?” “难道我说不会,你们就会相信我,放弃监听吗?” 莱伊叁明治吃到一半,捂着嘴,费力咽下去,才声音含糊地回答她,“你的问题总是那么犀利啊,你让我怎么回答好呢。” “你可以不用回答。”她端着高脚杯准备离开厨房,“反正答案我也猜到了。” “凉奈,”他突然叫住她,“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心里的想法呢?所有的九个世界,你都选择加入组织。有些世界,你是我们家收养的妹妹,有些世界,我母亲看着你长大。我父亲被组织害得生死未知,你父亲带着你逃离组织,为什么还要再跳回火坑呢?” 她转头,看向他。 “这就是你们如此警惕我的原因?因为平行世界的我,不管生长环境如何,都选择了黑暗。所以你们先入为主,认为这个世界的我,也会走上那一条路?” “我们曾经这么认为,所以犯下大错。”他说,“未来如何,我不知道,也不能下论断。” “没关系,你直说你不放心我,我并不会生气。”她把高脚杯放到流理台上,“我感觉到你很困惑,你想问我为什么。不,你想问的,应该不是这个世界的我吧。但同为白井凉奈,我或许可以解答你的疑问。” 他咽下最后一口叁明治,用纸巾擦了擦嘴,洗干净手。 “那真是太好了。”他手插进口袋里,“我真希望能多了解一点你。” 名为好奇心的热病啊,终于要在今晚,得到满足了吗? 45.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 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白井凉奈是什么。 第叁世,赤井秀一从子弹贯穿颅骨的剧痛中醒来,缓了好久,才整理好脑海中多出的信息。 他非常震惊地发现,这一世,白井凉奈和他从小就认识。 怎么定义一个人? 如果有一台能复制人体的机器,你走上这台机器,按下复制按钮,眨眼之间,你发现对面出现另一个自己,该怎么区分你和他? 记忆,连续、无间断的记忆。 11岁那年,赤井秀一第一次遇到白井凉奈。那时她才5岁,牵着赤井玛丽的手,住进赤井家隔壁。 “我希望你能多和她待在一起。”赤井玛丽对他说,“那个孩子,我担心她会走上歧途。她太像她的母亲了。” “这么小的孩子,懂什么?”他不以为意。 “因为年龄小,才不辨善恶,宁可跟着做坏事的母亲,也不愿意跟着父亲。” “童言无忌吧,很多人或许内心里也这么想,但嘴上说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赤井玛丽深深看了他一眼。“希望是我多心了,但要是她有什么不对,你要告诉我。” 他们在一起玩了四年,英国人从来直呼其名,无论年龄大小,关系亲疏。她叫他秀一,他叫她凉奈,他学截拳道,她嚷着也要学。 “去,和秀吉玩去。”他把她推给弟弟,“让他教你下棋。” “下棋才没有意思,真刀真枪才好玩。”她这么回答。 或许,很多事都是有苗头的。而他那时年少,没有发现。 很快,赤井务武出事,北村父女跟着他们去了日本。他在日本只停留了半个月,就说要去美国留学。 “我也要去美国。”她说,“我不喜欢日本。” 所有人都拒绝了她,“你还太小。”就连他也这么对她说。 “我不小!”她很生气,“9岁就去留学的人比比皆是,而且秀一不会照顾我吗?” 抗议无效。 他离开日本的那天,她没有来送他。 时光如水,之后的一切都没有变化。白井凉奈的存在像一段突然出现的杂音,又突然消失在名为人生的曲谱里。直到赤井秀一27岁的某个早上,他如往常般醒来,脑海里骤然多出了两个世界的记忆。 连续、无间断的记忆构成一个人。 那么,是哪段记忆在主导人格? 记忆融合,他们就是一个人了吗? 他不相信她。 他提议成立总部,而她作为MI6的代表被派往日本。 绝妙的机会,他开始监视她。 监视一个MI6特工是很难的事,但他打着小时候的幌子接近她。 他花了很久才相信她的身份,也花了很久才从上一世的阴影中走出来。 是她告密泄露了行动计划吗? 有可能,但可能很小。 当时大局已定,她又手无缚鸡之力,这么做,对她百害而无一利。 既然已经拿到了干净的身份,为何又要弃暗投明? 更何况,因为他们的情侣关系,FBI一直在监视着她。 而琴酒知道他们的关系,判断他们知道行动计划被泄露,所以故意用她干扰他,夺走手枪,扭转局势。 敌人阴险狡诈,防不胜防。 她穿着高跟鞋,轻轻碰了碰他的腿。 总部正在开会,他和她分坐转角,他把腿往回收。 高跟鞋落在地上,她把脚拿了出来,顺着他的小腿往上滑。 他看向她,她冲他眨眨眼,黑丝单薄,她感受着他裤子的质感,继续往上—— 他握住了她的脚踝,非常用力,让她无法更进一步。 太可惜了,已经踩到了大腿呢。 他的手粗糙,掌根和指缝间有茧,她把脚抽回,脚心在他虎口上滑过。 他不看她,但她盯着他,翘起二郎腿,一晃一晃,时不时再碰一下他的腿。 又是一次开会,赤井秀一踩着点到,果然,偌大的会议室里,又只剩一个空位。 “詹姆斯,”他拍拍上司的肩膀,“我可以和你换个位子吗?” 詹姆斯什么都没说,站了起来,坐到了白井凉奈的旁边。白井凉奈斜了他一眼,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 半个小时后,她做完报告,赶走他旁边的探员,身姿窈窕地坐了下来。 她在茶水间冲咖啡,他走了进来,把门反锁。 她听到动静,把杯子里的水倒掉。 “怎么不泡了?”他双手撑上桌面,把她圈在身体和桌子的狭小空间里,阴影落下,声音在耳边响起。 “怕打翻。”她答道。 特工的交手只在一瞬间。 是她自己转的身,还是他按着她的肩膀,把她转向自己? 或许两者兼有。 他们吻到了一起,他按着她的头,她勾着他的脖子。 把杯子倒空真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他把台面上的杂物扫到一边,把她抱起来,放到桌子上,她的腿缠住他的腰,手指抓着他的针织帽,很快就把帽子揪了下来。 茶水间的爱是热烈而仓促的。 他把她的包臀裙卷到腰际,黑丝划破,内裤拨到一边,就插了进去。动作有些急,鉴于环境特殊,可以理解。 她湿得很快,腿紧紧地夹着他的腰,配合他动作,臀部都悬空了。 他们不断接着吻,防止声音漏出,被其他人听到。 他撞得又快又狠,气势汹汹,很快就射在了她的体内。 两人开始翻找纸巾,没找到,他拿来针织帽,在她下面胡乱擦了擦,然后塞进怀里。 她先离开的茶水间,他打开窗户,抽了根烟,然后泡了两杯咖啡,也离开了。 他们又坐回了转角。 桌上摆着文件,一张张地翻着,桌下的腿在角力。 她去踩他的裤裆,他握住她的脚踝,她又伸出了第二条腿,他用脚格挡开,顺着她的小腿摸了上去,在她大腿内侧掐了一把。 白井凉奈倒吸了一口气。 “白井探员,有什么问题吗?”她的同事注意到了,以为她发现了不对。 “啊,确实有点问题……”她灵机应变,指着一个地方就说了起来,“这里……有没有可能是组织的一个据点?” 趁着众人陷入深思,她狠狠瞪了他一眼。 笑意在他眼中流转。 赤井秀一邀请白井凉奈到安全屋里。 “烛光晚餐?这么浪漫吗。”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秀一哥哥用心了。” 他倒红酒的手一顿,被她敏锐地发现了。 “不喜欢我叫你哥哥吗?”她再次朝他眨眨眼。 “我不算你哥哥。”他说。 她的秀一哥哥不是他,他的妹妹也不是她。 “Not now, not here.”她朝他举杯,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我等会儿记住了。” 他不说话,把盘子递给她,“来点吗?” 她接过,用叉子把baked beans刮到自己盘子里,熬煮到软糯烂熟的豆子同浓稠发甜的茄汁一起倒在瓷白的盘子上,银质的叉子与盘子碰撞,发出刺啦一声。 一颗豆子掉了下来,落在她的腿上,染脏了她的黑丝。 她站起来,赤井秀一也站了起来,他递给她餐巾,但她问他厨房在哪。 他迟疑了一瞬,然后指给她看,她走了过去,和他擦肩而过。 特工的交手只在一瞬间。 是他先动的手,还是她先把叉子挥了过来? 或许两者兼有。 他们滚在地上,他捉住她的手,她绞住他的脖子,银叉掉在地上,发出咣当一声。 胜负已分,他的膝盖顶开她的双腿,她无法用力,被他压制在地上。 “腿放开,不然我卸了你的胳膊。” 她腿缓缓松开,他把她翻了过来,双手反锁,然后从沙发缝中掏出一双手铐。 咔嚓。 他把她拽起来,往房间里走去,她没有反抗,表现得十分乖顺。 “你老实交代,就不会受什么苦。”他把她固定在椅子上,手铐换成绳子,一圈圈紧紧缠住。 她定定地看着他,“你怀疑我,应该把我上交总部,而不是在这里用私刑。” 他环住手臂,“你通敌的证据确凿,你想一辈子蹲监狱吗?” “原来如此,”她装作恍然大悟,“所以你把我关起来,想让我做你的性奴吗?” 前两世的记忆从脑海里浮现,她坐在驾驶座,对着他笑、她跪坐在地上,吞吐他的阴茎。 ——“我喜欢——集邮。” ——“不要放弃我。” 他握紧了拳头,“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 她的眼睛可以柔情似水,也可以坚硬如冰,“那你就走正式流程,把我交给总部。” 他终于忍不住了,用力抓住她的肩膀,指甲深深陷在她的皮肉里,“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 “——明明伯父是被他们害的,对吧?” “你叫他伯父!”他终于失控了,把她从椅子上拎起来,推到地上,“你对得起我们吗?” 她很艰难地转头看他,“别生气,哥哥。”她说,“你听我解释。” “那你好好解释。”他冷笑。 于是她开始讲她天真愚蠢的计划,关于如何周旋在黑白之间,如何骗过总部和组织,如何截取情报,为自己所用,成立一个以她为首的新组织。他听得气血上涌,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努力平复脾气。 “我真想揍你一顿。”他恨恨地说,“你就是欠打。” “要是这样能让你好过一些,”她顿了几秒,“你就来吧。” 他怒极反笑,“好啊,如你所愿。你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吗?” 他拿来木板,把她的裤子扒掉,像传统的东亚家长面对不听话的孩子一样,把她压在腿上,狠狠打了一顿。 她咬着牙,努力不发出任何声音,只有偶尔几声憋不住的闷哼传进他的耳朵。 她犟,他也倔,看谁先屈服。 她满头冷汗,他手心也都是汗。打到最后,他屈服了,感到深深的疲倦,手酸,心也累,于是把木板一丢,不打了。 “你根本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他长长地叹了声气,把她抱到床上,去给她拿药。 上药的时候,她疼得不断挣扎,他只好再按住她。 “我没有错。”她对他说,“是你破坏了我的计划。” 他已经没脾气了,“那是我错了?我还要向你道歉咯?” 她不说话,他也不说话了。 一个月后,她伤势痊愈,他进来送饭,看着她吃完。 “我要把你交给总部了。”他说。 她没什么表示。 他试图安慰她:“你泄露的情报如果不严重,关个几十年就能放出来。” 她看着他,眼神十分平静。她在想什么?他总是不明白。她是一个迷,每活一次,他都变得更加困惑。 “你可以抱一下我吗?”她提出要求。 他把她抱进怀里,拍了拍她的背。 “你可以亲我一下吗?”她再次提出要求。 他犹豫了很久,拒绝了她。 “之前可以,现在不可以了吗?”她问他。 他说是。 她垂下眼帘,似乎有些伤心。他于心不忍,摸了摸她的脑袋,毛茸茸的。 她才21岁啊,还只是个孩子呢。 想到这里,他心软了,于是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我可以……等你出来。”他说完,被自己的话吓到了。心脏开始跳动,他幻想起这种可能,心情明媚了不少,于是错过她嘴角的冷笑。 叁天后,总部的同事来到安全屋,转移白井凉奈。赤井秀一不在,他主动回避,一个人不知道开车跑到哪里,靠在车门上,一根接着一根抽烟。 接到同事电话时,他身上早已烟雾缭绕。 愤怒的声音从那一头传来,同事指控白井凉奈有多么阴险狡猾,说她上车时,突然用手铐勒住他的脖子,夺走了枪,逼迫另一个探员下车,然后把手铐打坏,开车逃跑了。 赤井秀一听着,十分平静,对于白井凉奈的逃脱,他竟然一点都不惊讶。甚至有一种,终于等到了的感觉。 他把烟扔到地上,狠狠踩了上去。 “是吗?”他说,“我会把她抓回来的。” 同事在那一头不断道歉,说什么自己太没用了,连转移犯人都做不好云云。他不想听了,电话挂断,手机扔到副驾驶。 黑色的雪佛兰C-1500一骑绝尘,将山路抛在脑后,只留下一地烟头,对着青天白日。 这故事会有幸福结局吗? 只有未完的故事才有幸福结局。 他坐镇前线,亲自参与收网计划,还剩十分钟,他坐在指挥车上擦着枪,接到一个电话。 “你们的消息泄露了。”一串电流声响起,被加密过的频道里全是杂音,但他还是辨认出了她的语气,“快撤。” “从哪里泄露的?”他把音频接到通讯耳机里,放给指挥部的人听。 “十分钟前。”她说,“让你的人离开那里,不要自投罗网。” 他说给她听,也说给指挥部的人听,“凉奈,既然你把情报传了出来,为什么不加入我们呢?之前的事既往不咎,你可以做污点证人。” 她笑了,“秀一,不想加入你们,是不需要理由的。” 她挂断电话,各种声音开始轰炸赤井秀一的频道。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木棍已经举起,无论是否挥下,都会惊到毒蛇。失去这次机会,之后再想收网,就会变得无比困难。 还剩一分钟,所有特工得到指示:按原计划行动,请务必小心。如有意外,随机应变。 他从指挥车上下来,外面的阳光十分刺眼。 这是一场战争。 而战争必定伴随死亡。 TBC 我开学了,开学前两周会非常忙,这两天每天十二点才空下来,然后写两个小时,睡觉。也是因为如此,我发现我的时速只有500…… 我修改了一下前面叁节,主要是关于小池的人物形象,建议大家回头读一下。我之前忙着准备开学的事可能没有写清楚,我在这里强调一下我为什么修改: 小池是内阁大臣的儿子,在日本这个等级森严,政治被五大家族把控的社会中,小池是人上人,因此他觉得只要他开始追求,没有女同学会拒绝他。而因为他对凉奈的爱,他先自己做出努力,让父母同意他娶孤儿出身的凉奈,而不是政治联姻。在获得了父母同意后,他觉得一切都准备好了,可以美美谈恋爱了(他没有想过凉奈会拒绝他,以为这只是临门最后一脚),于是他去追求凉奈,但惨被凉奈拒绝。 小池的人物性格是复杂多面的,不是用来推剧情的工具人。他很传统,认为女生学IT很奇怪,也没那么传统,不顾阶级想娶凉奈。他很爱凉奈,也以他觉得好的方式对凉奈好(虽然凉奈可能不这么觉得),但他也有男人的通病,在男女关系上把握不住距离感,或者有其他问题。在这一点上,威士忌也或多或少有一些这样那样的毛病,我不觉得男人能完全理解女人,能在没有提醒和沟通的情况下恰如其分地把握好界限感。我不喜欢写无脑宠女人的小甜饼,但因为篇幅有限,我就假定他们在前几个世界都被凉奈调教好了,这个世界的凉奈坐享其成。 小池之后还会出场,所以我希望你们可以回头把前面叁节再读一遍。 到这一节为止,赤井前叁个世界的回忆全部结束。 第一世:《1.赤井秀一》+《15.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11.劝妓女从良》 第二世:《33.他日相逢》 因为这叁个世界对赤井理解凉奈都十分重要,缺一不可,所以我必须铺垫完,再写关于凉奈本质的对话。下一节,善恶论辩。 其实这一节的一些细节可以和《38.她要很多很多爱,也要做很多很多爱》印证,比如踢小腿、叫哥哥那里。 免费精彩在线:「po1⒏υip」 46.灵魂把自己变成天堂或地狱 预警?: 1.写作只是呈现一种可能性,小说里呈现的观点以及各种人物的观点,均不代表作者的观点,不要上升! 2.和我默念,这篇文的背景是日本,不要和现实挂钩,牢记牢记。当然也不代表日本的真实情况,只是小说啦大哭。 3.正义必将战胜邪恶!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 你要听我讲个故事吗? 这是一个漫长的故事,关于一个女孩,和她的一生。 她可以有很多种活法,有很多种选择,时间永远分岔,通向无数的未来。 但每一个世界,她都走上了那条黑暗的路。 为什么? 除我以外的每个世界。 她纠正他。 ——我为什么要回头? ——你怎么知道我泄露给组织的消息不关键?你怎么知道我没杀过人? ——FBI的证人保护计划有什么申请资格? ——我可以加入吗? ——我没有错。是你破坏了我的计划。 ——秀一,不想加入你们,是不需要理由的。 奥古斯丁认为,上帝赐给人类最大的礼物就是自由意志。按照自由意志行善,就是善,按照自由意志做恶,就是恶。一切只在于选择,而选择基于自由意志。 “选择善还是恶,只基于自由意志?” “于我而言,只基于自由意志。” 虽然人是社会动物,受成长环境影响。但我坚定地认为,我的选择都基于自由意志。我读过很多书,一直在思考,如何把原生家庭和社会环境加诸于我身上的影响剥除,如何避免收其影响,如何形成自我的人格和主体性。我相信,不管是哪个世界的我,都是一样的。 不管成长在哪里,在组织,或在你所谓“良好”的环境中,这种影响都是可以剥除的。 警察的儿子成为罪犯,似乎也并不稀有吧? “诡辩。”赤井秀一说,“警察的儿子成为罪犯,都有这样那样的原因。你不能拿特殊去论一般。” “很好,”白井凉奈笑了,“那就不说一般,来说特殊,来说我。我早就知道父亲有自己的小秘密,我可以选择和他一起保守这个秘密,也可以选择假装不知道,过普通人的生活。选择还是不选择,只在我一念之间。” “为善还是为恶,也在一念之间?”他感到不可思议,“难道人不是习惯性留在界限内,不做坏事吗?” “你真的这样认为吗?”她看着他,“难道,你认为你们就是善了吗?” 他沉默了。 人先组成家庭,家庭组成社会。社会的早期形态是氏族组织、是部落联盟,然后成为以地缘为基础的国家。 但国家不是社会,不只是人与人的集合体。 国家起源于军事征服,是暴力的主体。一群人因为各种原因拥有了合法使用暴力的权利,并对此权力形成垄断,就成了统治阶级。 这群人和被统治的人是什么关系? 是匪帮和农民的关系。 一片土地,养育一群人。人需要生产,便疏于修炼暴力。外来的匪帮,从这片土地路过,把一切抢走,不顾人的死活。 但这是无法长期发展的,无论对于匪帮,还是对于人。 于是匪帮留在了当地,从流匪变成驻匪。 一个稳定的匪帮,总是攫取普通人产出的一小部分作为其稳定的税源,保持普通人进行生产活动的动力。即使匪帮首领年复一年地从臣民身上榨取油水,臣民也宁愿需要一个固定的匪帮而不是间或窃取他们的流动匪帮来统治。 为了让普通人持续地供给其产出的一小部分,一个固定匪帮提供臣民以保护和公共物品,驱赶其他匪帮。所以,他不是一匹捕食鹿的狼,而是一个要确保其所养的奶牛能够得到保护的牧场主。 “所以,国家是最大的驻匪,而组织,只是一小部分人的驻匪,对于其他人而言,则是流匪。” “完全错误,你不能这么类比。”他说,“国家经过几千年的发展,已经脱离了这种早期不受约束的原始状态。如今的社会,有一套完善的法律,基于宪法进行的统治,保护每一个人的基本人权。” “是吗?”她笑了,“那你们尊重我的人权了吗?” “我们在严肃讨论,不要诉诸情感,也不要用轶事做证据,偶然发生的不幸不能代表整体。”他紧紧盯着她,“组织杀人越货,没有底线,无恶不作。没有法律和道德,你觉得比政府机构要好?” “我没有这么说,”她否认,“组织没有道德和底线,但也有一套自己的潜规则,你可以认为是暗世界的法律。掌握了这套规则,就可以避免偶然发生的不幸。” “太天真了。”他摇头,“你认为你就能不失手?我和他们叁个,和组织周旋了四个世界,死了叁次,你认为你比我们厉害?可以毫发无损,全身而退?” “轶事证据,”她回敬他,指出他的逻辑错误,“不要用个人的例子来做论据。更何况,我们在说为什么,不在说能不能。” 他卡壳了一下,她继续论证:“规则和秩序都是人为构造的。法律是,暗世界的规则也是,只是构造的基础不一样。留在界限内,就要遵守法律,摸清社会运转的秩序和表世界的潜规则,然后一步一步往上爬,获得你们所谓善的权力。但这善到底是不是真的善?我很怀疑。政治和黑道一样肮脏。” 赤井秀一说不出话了,见他落了下风,东大法学部优秀毕业生,现日本警察厅在职人员起身,加入战局。 “我承认,政治是很肮脏。”降谷零说,“你不相信政府,选择自由主义,可以理解。但两者的肮脏是有程度差距的。即使有不公平的事发生,在你所谓的表世界,有很多申诉方式。求助于舆论、求助于媒体、求助于有权有势的善人、求助于法律程序、求助于外国,都是可行的。但是在组织呢?你有什么申诉方式?” “为什么不公平?是因为本来应该走的法律程序被权力污染了。应该遵守法律的人没有遵守,所以被统治的人会说不公平。太子犯法,本应与庶民同罪。”白井凉奈条理清晰,越战越勇,“但暗世界不一样。暗世界的法律本来就是不公平的。谁能力越强,谁权力越大,弱肉强食,这就是暗世界。因为没有公平,所以也没有不公平。凡是走进黑暗的人,都应该做好这个觉悟,杀人者人恒杀之。能力强的时候,活一天是一天,声色犬马,纵情享乐。能力下滑,失去了统治地位,被小弟反杀,也不该有怨言。” 降谷零瞪着她,过了好久,才挤出一句话,“那你宁愿不得好死?” 白井凉奈纠正他,“不是我,是平行世界的我。”她的目光在赤井秀一和降谷零身上来回扫视,“你们问为什么平行世界的我选择了黑暗,我就站在平行世界的我的立场上回答你们,我解释得清楚吗?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有。”赤井秀一发言,“既然你说,杀人者人恒杀之,不就和你之前说的自相矛盾了吗?只要选择了黑暗,不幸的发生就不是偶然的,而是必然的。黑暗光明,仍旧是不一样的,并不是小部分人或是大部分人的驻匪的区别。” “杀人者人恒杀之,这是觉悟,但不一定会发生。人总有侥幸心理,认为自己可以成为例外。”她回答,“我觉得这是可以理解的。” “有什么意义呢?”降谷零问道,“加入组织,有什么意义呢?” 她露出奇怪的笑容,“你问我有什么意义的话……我觉得这是很好想明白的,你不懂吗?这样吧,不如我来扮演平行世界的自己,你来扮演反对者吧。” 辩论开始,正方代表降谷零,反方代表白井凉奈。 “加入组织是为了获得权力、地位和财富。” “从政从商一样能获得权力、地位和财富,而且风险更小。” “但也更慢。你在警察厅工作,不更明白这一点吗?即使破了再多案子,也要熬资历,才能一步一步爬上去。而在暗世界,只要能力强,就能身居高位。” “无法否认,现在确实这样的问题,但我们可以做出改变。” “是你,不是我们。”她再次纠正他的用词,“你觉得可以改变,但要多少年?那时你多少岁了?而我加入黑暗,年轻时就可以获得享受。更何况,我不认为区区个人就能做出改变。而且,你又怎么能保证你在官僚体系里待久了,不会被腐化?多少理想主义者都堕落了。” 赤井秀一插话,“那你可以移居其他国家。” 降谷零狠狠刮了赤井秀一一眼。 白井凉奈开口:“天下乌鸦一般黑。欧美就没有问题了吗?在美国,钱是万能的。两党政治已经滑入极端,二元对立,被利益集团所影响。英国,更不用说了,低效,受到制约。哪里是乌托邦呢?没有。” “既然钱是万能的,那不就可以了吗?”赤井秀一抢白。 “钱几乎是万能的。”她修改自己的措词,“爱泼斯坦自杀于狱中,你怎么说?” “你怎么能拿爱泼斯坦举例子!”降谷零又惊又怒,“他可是罪大恶极的罪犯。” “他是罪犯,他应该经过审判,然后抓捕所有涉事人员。但是因为牵扯到权贵,他就被迫自杀了。”她答道,“承认吧,波本,往上爬都是有风险的,在哪里都一样。” 诸伏景光坐在餐桌前,一直关注着叁个人的对峙,但他还有工作,离不开电脑,无法加入对话。 “你知道组织做的恶心事吗?”降谷零把话题牵回来,“就算你不介意杀害无辜,难道你不担心害死你的家人朋友?” 她眼珠子一转,“这确实是个问题。但你们说过,有些世界的我选择了第叁条路,并不完全忠于组织。” 赤井秀一陷入沉默,上一世她说过的话历历在目。前几世白井凉奈的灵魂仿佛出现在她身后,与此时此刻的她融为一体。 忽然,灵光一现,任督二脉打通,赤井秀一脱口而出:“你想拥有权力……” 记忆深处,白井凉奈的声音回荡着。 ——“感情还是带点权力比较好……你现在有了代号,对她做什么事,她都没法反抗。” ——“我为什么要回头?” ——“我没有错。是你破坏了我的计划。” ——“秀一,不想加入你们,是不需要理由的。” ——“就算我拿着刀,也不是你的对手,更别说逃出你们布置的这重重罗网。” ——“……怕我用自杀来威胁你?餐具特意选的塑料,家具角都用泡沫垫包好,可真是对我严防死守啊。” 白井凉奈看着他,她的面容既清晰,又模糊,与无数平行世界的她重合着,第一世、第二世、第叁世、第四世。她们一直是一个人,她们的本质相同,只是选择不一样、所以发展也不一样。 “是的,我想拥有权力,”她说得很慢,有些惊讶,又有些感慨,“所以我——平行世界的我——选择了这条更快的路。” 没有权力,她就没有安全感。 这句话她没说出口,但赤井秀一读懂了。 为什么她不信任他?为什么他申请了保护计划,她一样不满足?为什么她在赤井玛丽的眼皮下长大,仍旧要开辟第叁方阵营?为什么她不断强调自救,努力折腾出点事情来?无数个为什么堆砌在一起,构成了白井凉奈身上的重重迷雾,而今,终于在这个晚上,揭开了她神秘的面纱。 但降谷零并没有理解,也不能理解。他想起第二世,她把他关在地下室,自以为掌握主导权,因而卸下心防,对他吐露心声。真相曾经展露在他面前,兜兜转转,又以另一种形式出现。 ——“恶需要理由吗?” ——“人不是必然向善的。” ——“选择一个阵营,然后加入,为那个阵营卖力至死,很无聊吧?为什么不自己创造一个阵营呢?不管在哪一方都会受到局限,不如我自己创造规则。” ——“组织用恐惧维系人心,用杀戮惩罚叛徒,其实并不符合理性人假说。正惩罚不如负惩罚,与其剥夺,不如给予幻想。” 黑白是两元对立的吗? 当然不是。 作为公安的降谷零很明白这个道理。 但是,手段或许存在灰色,目的也可以是灰色的吗? 上一世,她也说加入组织是她的选择。 那时,她从警校毕业,紧接着,被他发现是卧底。他把她关进安全屋,审问了五天五夜,希望她承认罪行,改过自新。 但是她拒绝了。 那五天五夜,她当然知道自己事发败露,但她咬紧牙关,绝不松口。 为什么? 因为想要权力吗? 他不认可这个理由。 他心中有信仰,而她没有。他愿意牺牲自我,而她以自我为中心。 其实可以理解,人类的劣根性难以改变。但是,她走得也太过了吧。 会有人天生向恶,罔顾家庭好友,拒绝一切劝善吗?会有人年纪轻轻,就为了权力和一己私欲,不择手段吗?会有人说谎眼也不眨,无师自通,指鹿为马吗? “你是不是有犯罪基因?”降谷零脱口而出。他依旧很困惑,依旧很不解。 白井凉奈冷笑,“辩不过我,就搬出基因论了吗?” “不是。”他自知失言,想要找补,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或许我有吧。”她盯着降谷零,“但哪又怎样呢?弱肉强食不也是写在基因里的吗?那人就要做动物,遵守丛林法则吗?基因和环境一半一半,但人如果就此被驯服,那也太可悲了。研究犯罪基因的教授本身就有犯罪基因,但幸福的童年将他固定在正轨。剑桥五杰,出身贵族,却因为接触了另一种思想,自愿成为间谍,出卖自己的母国。” 他说不出话了。 她继续加火:“或许人性本善,或许人性本恶,但没有关系,自由意志引领人类,做出选择。平行世界的我选择了黑暗,你选择了另一边,是自由意志。那这个世界的我选择不加入黑暗,又有什么问题吗?做了错事的你,又有什么资格评判我呢?” “我没有评判你……” “你说我有犯罪基因。”她穷追不舍,紧抓他说错的话往死里踩,“那我来告诉你,论迹不论心。只要我什么都没做,我就是善良的,而你就是邪恶的。马丁路德金说过,手段代表着正在形成中的正义和理想,人无法通过不正义的手段去实现正义的目标,因为手段是种子,而目的是树,从有毒的种子那里,是长不出正义的大树的。” 降谷零再一次感到痛苦,作为法学部的学生,他当然十分熟悉这个道理。但如果不用违法的手段,又该如何打击邪恶的组织?世界不是非黑即白,但她的灰色尤其突出,格格不入,让他忍不住说了不该说的话,以致被抓住漏洞,疯狂攻击。 辩论是语言的游戏,而他又一次输了。 正反方互换,白井凉奈代表自己出战,这一次,是真真正正的自己,并无平行世界的存在。 “我想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你们尽可以认为我本性邪恶,但我要说的是,既然曾经的我选择远离黑暗,我就不会轻易改变决定。虽然黑暗是条更快的路,但其实两条路失败的概率是一样的。能力越强越危险,越有概率出事。而做个普通人,大部分情况下,有钱,也就有权了。”她顿了顿,然后露出个恶意的微笑,“除非遇到小概率事件,像现在这样,那我只能自认倒霉啦。” 降谷零咬紧牙关,忍耐她的羞辱。 白井凉奈一锤定音,发表总结陈词。 “所以为善为恶,端看个人意志。一念善,皆是善。一念恶,皆为恶。” 大幕落下,论辩结束,正反方握手,各自离场。 TBC 我的文章免费,打赏随缘。昨天,一位金主妈咪(或爹地)在爱发电打赏了我13.14,第一次收到红包,还是这个数字,感动哭了,特别自豪,母胎solo被读者小天使治愈到了,为了感谢金主对我的鼓励和支持,加更一章。 再看一遍更详细的警示: 1.驻匪和流匪的观点,出自曼瑟·奥尔森:《权力与繁荣》,国家起源于军事征服的观点,出自奥本海:《论国家》,统治阶级合法使用暴力,并垄断暴力的观点,出自韦伯。这些都是政治学大家,我在这里只是引用,以完善凉奈的逻辑,不代表我认同。我也不是按头大家接受,你可以提出质疑,也可以不相信。并不是说因为这些观点出自学术大家就不能被质疑。事实上,所有学科的发展,就是不断提出各种观点并进行修正和驳倒的过程。 2.对英美日做出的批判只是凉奈的观点,不是我的观点,也不一定是真的。不要来怼我!写作只是呈现一种可能性,小说里呈现的观点以及各种人物的观点,均不代表作者的观点,不要上升! 3.和我默念,这篇文的背景是日本,不要和现实挂钩,牢记牢记。当然也不代表日本的真实情况,只是小说啦大哭。 4.正义必将战胜邪恶!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47.阳光温热,岁月静好 江口千夏毕业论文答辩结束,邀请白井凉奈去看电影。 从电影院里走出来,两人一路散步回到东京大学。 冬日的晴天,阳光洒在草坪上,猫咪打着滚,长椅上偶有情侣依偎,少男少女拿着书,斜挎着包,在校园里结伴走过,高谈阔论。 “真是青春啊。”江口千夏看着那些无忧无虑的脸庞,不住地感慨,“看着这些低年级的学生,总会感觉自己已经老了。” “你不是还要继续攻读研究生吗?”白井凉奈笑着问她,“然后一路读上去,留校做学术,还有很多很多在校园里的时光。” 江口千夏叹了口气,“留校哪有那么容易呢?不在哈佛剑桥读几个博士,即使是东大毕业,也只能去庆应。研究遇到瓶颈,发现课题需要推翻重做,有时候会想,还不如出去工作算了。” “工作也不容易啊。”白井凉奈声音淡淡,“通勤叁小时,加班到十点,同事之间勾心斗角,上司想一出是一出,还有无处不在的歧视和潜规则。” “想点开心的,”江口千夏试图让话题更轻松些,“我们已经很成功了。我直博了,你也——” “——辞职了。”白井凉奈接上话头。 是啊,她辞职了,从那份人人羡慕不已的工作中辞职了。 什么是成功的人生?按照世俗规划的道路,一步一个脚印,读好大学、找好工作,或留校做教授,或进入社会闯荡,然后结婚生子,再看着子女结婚生子,最后离开人世。 无数人复制这一模板,从降生起,从任何时刻起,只要扎入这条奔流不止的长河,就只能被裹挟着往前,不能停下,不断努力,害怕被抛在后面,即使头破血流、粉身碎骨,也只能向前、向前。 这就是无数普通人的生活,而其中的佼佼者,所谓上岸的“成功者”,也逃不开日复一日的琐碎、逃不开重复和枯燥的平淡、逃不开早高峰地铁拥挤的人头、逃不开香水也掩盖不了的疲惫和汗臭。 风吹起白井凉奈的长发,吹起江口千夏的裙角。 “休息一下,也挺好的。”江口千夏以为她在伤心,小心翼翼地措词,试图安慰这个心理状态尚不稳定的朋友。 白井凉奈轻轻笑了。 不是休息,是闯入啊。有人无礼地打破了她曾经的生活,而她在一片狼藉中,不断收拾碎片,试图拼凑出原来的样子。但是破镜不能重圆,她也无法回到过去。 但是这条无数人走过的路,真就是好的吗?回到原先所谓“平静的生活”,真就是好的吗? 她不知道。 他们给她展现了无数的可能性,关于她,关于他们,关于这个世界。 知道自己可能拥有另一种生活,在另一个领域大放异彩,是多么幸运又不幸的一件事啊。 她告诉他们,过怎样的生活,为善还是为恶,皆出于自己的选择。那现在呢?她的选择又是什么呢? 江口千夏挽起她的手臂,“别想了,凉奈,既然你都辞职了,就享受当下吧。” 江口千夏指了指远处的大礼堂,“听说今天有个和警方联动的安全讲座,有个很帅的警官,要不要去看一下呢?” “走吧。”白井凉奈任由对方拉着自己走向礼堂,推开大门,果然人头攒动。一眼望去,大半都是打扮时髦的女生。 站在讲台上的警官仪表堂堂,白衬衫,黑西装,黑领带,正耐心地回答问题,声音温柔好听。 “哇,”江口千夏有些激动,“是温柔系的帅哥啊!凉奈,这不是你最喜欢的款吗?走,我们凑近了看看。” 江口千夏带着白井凉奈从最后一排挤到前面,光明正大地在第一排坐下。 “我们是学生会的工作人员哦。”白井凉奈很有默契,冲隐隐有些不高兴的学妹解释她们的行为,“等会儿要采访这位警官呢。” 江口千夏偷偷冲白井凉奈比了个拇指。 “是你自己喜欢这位警官吧。”白井凉奈捅了捅江口千夏的腰,小声地说,“不要拿我当幌子啊。” 江口千夏冲她眨了眨眼,“我是喜欢啊,但是你之前不也说过吗,喜欢温柔、会做饭的男生。” 白井凉奈下意识把手放在了包上,藏在夹缝里的窃听器都滚烫起来。 “现在不喜欢了。”她辩解,瞪了江口千夏一眼,逃避似地看向讲台。巧的是,那位警官也正看着她,两人目光相撞,他冲她笑了笑。 江口千夏注意到了,立刻凑到她的耳边,“快把眼镜摘下!你的桃花要开了,让他看到你漂亮的大眼睛。” 是有监视功能的眼镜……一盆冷水浇下,白井凉奈瞬间从短暂的忘乎所以中回过神来。和大学闺蜜的会面让她短暂地回到过去,身处母校,没有工作的烦恼,阳光温热,岁月静好,似乎死去已久的心也重新开始跳动。但在阴影中生活过的人,还能毫无芥蒂地重新开始吗? 江口千夏以为她害羞了,伸手去摘她的眼镜。没了玻璃的遮挡,礼堂的灯光射入她的眼睛,瞳孔下意识地收缩,她眯起眼睛。 讲座结束,江口千夏拉着白井凉奈走到后台,那位警官果然在和学生会的工作人员交谈。巧的是,其中一个工作人员认识白井凉奈。 “白井学姐?”工作人员惊讶地叫着她的名字,“好巧啊,没想到学姐也在,真是好久不见了。” 白井凉奈向对方招手,回以问候,是过去在学生会带过的学妹呢,已经开始独当一面了呀。 警官转过身,冲白井凉奈和江口千夏打招呼,“你们好,”他自我介绍道,“我是牧野贤人,警视厅刑事部科搜所管理官。” 白井凉奈条件反射地在脑海里搜索曾经学过的知识,“管理官?您是警视吗?” 牧野警官身形笔挺,“是啊,”他很温和地笑了笑,“因为东大是我的母校,所以收到邀请后,就决定亲自过来了。” 学妹在旁边介绍,“这两位是法学部政治学系的学姐,都是国奖获得者呢。” “怪不得你对警衔了解得如此清楚,”牧野警官冲白井凉奈眨眨眼,“感觉自己的老底都被拆穿了呢。” 哦豁,很有戏吗。江口千夏默默旁观着两人的互动,决定推一把自己母胎单身的好友。 “牧野警官是职业组吧?”江口千夏开口,“年纪轻轻就成为警视,应该是精英中的精英吧。” 牧野警官单手握拳,轻轻咳了一下,“你们也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国之栋梁啊。”他转向白井凉奈,“你应该已经工作了吧?” “何以见得?”白井凉奈有些警惕。 “你的打扮和学生不太一样。”牧野警官说道。 “或许我正在实习呢。” “你在自我介绍时下意识伸手,是本来准备交换名片吗?” 白井凉奈微怔,这就是职业组的洞察力吗? 但是江口千夏称赞道,“牧野警官真是心细如发呢,怪不得升迁得那么快。”说完,她就拉着学妹走到一边,开始询问学生会的工作情况,把舞台贴切地留给白井凉奈。 “所以,还要交换名片吗?”牧野警官又笑了。 从礼堂出来,白井凉奈十分沉默,江口千夏非常激动。 “快说说,之后发生了什么?你们交换了手机号,然后呢?” “聊了几句就告别了,你不要抱太多期望,应该不会和他有什么进一步的发展。” “啊?为什么?”江口千夏有些失望,“他明显对你有意思呀。” 白井凉奈拿出手帕,装模作样地擦了擦额头,然后伸进单肩包的隔层里,包住窃听器。 “我对他没意思。”她的声音很轻,“我没有感到心动。” “你是已经心如止水了吗?”江口千夏打趣,“但你之前和我说,爱情是可以培养的呀。而且对方长相英俊,身材很好,性格温柔,还带点吸引人的锐利,年纪轻轻就是警视,前途一片光明,更重要的是,人家喜欢你呀。你和他多相处相处,说不定就日久生情了呢。” 白井凉奈有些迟疑,“我不知道,我最近状态不好,不太明白自己想要什么。而且,我的口味变了,不喜欢这种类型了。” 这是实话,她包着监听器的手出了点汗,她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想让他们知道这段对话。但是,在看到牧野贤人的时候,她确实没有任何感觉。口味真的变了吗?是因为这几个月所发生的事吗?她不再期待平静的生活,不再期待温柔的丈夫,不再期待甜甜的恋爱。 “那你现在喜欢什么类型的?” 几乎是下意识地,白井凉奈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她心中一惊,立刻把这个念头从心里驱逐出去。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吧,或者是吊桥效应。不,她绝不可能爱上伤害欺骗过她的人。 “我现在是成熟的女人了,”她想了想,为刚刚的反应找了个解释,“我喜欢性感有魅力的成熟男人。” 江口千夏有些吃惊,“你已经……不是童贞了吗?” 白井凉奈点点头。 “什么时候的事?”江口千夏的声音也放低了,“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刚毕业那会儿,”她和闺蜜说着悄悄话,“我去酒吧的时候,遇到一个帅哥。” “One night stand!”江口千夏倒吸一口气,“强啊,不愧是女性主义的先锋。” 她们咯咯笑着,打闹了一会儿,白井凉奈心情放松下来。果然,和闺蜜出来是个正确的选择,总是闷在安全屋里,提防着叁个男人,脑海里转着阴谋诡计,性格不扭曲才怪。 “对了,之后有一场毕业舞会,你要来参加吗?”过了一会儿,江口千夏想起件事,“你之前没有参加过吧,要弥补一下遗憾吗?” “好呀,”白井凉奈期待起来,“你选好礼服了吗?要不要约个时间,我们一起去选?” 江口千夏竖起一根手指,“礼服是小事啦,但你要和谁一起去呢?” 和谁一起去呢? 不会,真的要约那个警官吧? 要尝试一下吗?回到过去的生活?或者开始一段新生活? 48.在我心上用力开一枪 和江口千夏告别后,从地铁里走出来,按照短信的提示,找到等在阴影处的苏格兰时,白井凉奈的心情微微低沉了点。 今天是他在监听她吗?她想起之前对他的勾引,回想白天发生的事,开始烦躁起来。 “走吧。”他朝她走近,带着她在外面兜圈子。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一路无言。 穿过马路的时候,一辆车突然朝他们冲过来,苏格兰眼疾手快,拉了一把白井凉奈。汽车停了下来,车主打开车门,从里面钻了出来。 苏格兰全身都绷紧了,把白井凉奈挡在身后,手也摸向了后腰。 “对不起对不起!”那个车主九十度鞠躬,“实在抱歉!我连续加班了好几天,刚刚有些走神,两位没有受伤吧?” 苏格兰没有放下戒备,他摇摇头,说他们没有受伤,然后拉着白井凉奈就要离开。但是车主追了上来,掏出名片,不断往他们手上塞。 “请务必收下!可以联系我索要赔偿,真的非常非常不好意思!”车主见苏格兰不接受名片,就把名片塞进白井凉奈的手里,“夫人,请您收下吧。不然我心里不好过,刚刚是不是差点撞到您了?我真的非常抱歉!我现在身上没有多少现金……” 苏格兰把名片从白井凉奈的手里抽走,“我们不需要赔偿,不要再纠缠我们了。”他语带警告,伸出手臂隔开车主,带着白井凉奈离开。 “为什么这么紧张?”白井凉奈被他拉着,走得跌跌撞撞,“你们被盯上了吗?” “暂时没有,”苏格兰安慰她,“但是说不准,小心为上,刚刚车撞过来的时候有些奇怪。” 于是两个人又陷入沉默,因为刚刚的意外,他们又在外面多绕了几圈。 “那我之后还可以出去吗?”白井凉奈小心翼翼发问。 苏格兰沉默了一会儿,“是要去毕业舞会吗?” 果然,今天是他在监听。白井凉奈抿起了唇,她已经好久没有和苏格兰单独接触了,之前她骗他,说她喜欢他,试图挑拨他和波本的关系,但现在已经不太有必要了。她还要继续装下去吗?如果她坦诚了,他会翻脸吗?虽然他的性格很温和,但男人在这种事上被刺激,会做出什么反应还真不好说。 “对,”她说,“还要和千夏去选礼服,还和一个学长约了要一起自习。” 苏格兰停下脚步,白井凉奈也停下脚步。四下里无人,她有些害怕,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苏格兰注意到了,她也意识到不对,脚跟在人行道上摩擦了一圈又回到原地,装作在蹭什么脏东西。 “你没必要这样,”他更伤心了,“我不会伤害你的。” “你一直在伤害我,”她鼓起勇气,也不在乎什么后果了,“你和他一起绑架的我,他伤害我的时候,你也一直在旁边看着。” 遮羞布被扯开,苏格兰整张脸都烧了起来,犹如被判刑的罪人,赤身裸体地站在审判席上,迎接法官的打量,隐秘的希冀消失不见,心里的愧疚化为毒疮,被她划开,流出恶臭的脓液。 “对不起,”他试图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对不起……”他只能重复这叁个字,带着歉意,带着痛苦。 她静静地看着他,立刻就明白了,是时候结束这段关系了。 “道歉有什么用呢?”她说,“我不需要你道歉,我希望你离我远远的。” 当头棒喝,苏格兰猛地睁大眼睛,一切发生得太快,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但是……” “但是什么?”她心中好笑,“难道你觉得我之前是真心的吗?我怎么可能,喜欢一个伤害过我的人?只不过是情势所迫,装出来的。” 他感到眩晕,天旋地转,甚至有些站不稳了。是啊,当然,她说的没错,不过是演戏罢了,他怎么会当真呢?怎么会以为这是爱情呢?怎么会以为是他在保护她呢? 从始至终,他都是罪人。 她在他心上用力开了一枪,读作爱情,写作仇恨。 49.天生我材必有用 在安全屋观望了几天,确定无事发生后,白井凉奈把小池介绍的学长约了出来。 学长趿拉着拖鞋,头发乱蓬蓬的,衣服也像是随便套上去的,就这样出现在了咖啡馆。 “你请我喝咖啡吧。”他很不客气地对她说道。 “好……”她拿来菜单,摆在他的面前,“学长随便点。” 他点了最贵的咖啡和最贵的蛋糕。 “你要问什么?”他打着哈欠,眼角有泪花。 她开始向他请教问题,从shellcode问到通信封包,他一一回答,一开始还有些不耐烦,越到后面说的越多,最后,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想做黑客?” “做白帽。”她说道。 他的手指点着桌子,“白帽可没有黑帽赚钱。” “我听说,有安全公司专门为被信息勒索的企业提供服务,只要把信息找回来,就可以收取赎金的30%。” 他哼了一下,“你知道得倒挺多,但他们和警方有合作,所以不会吃官司。” “我也可以和警方合作。” “也是,”他露出个心知肚明的笑容,“你认识小池,我懂我懂。” 她很平静,“我和他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 他把翘起的二郎腿放下,冲她勾了勾手指,她凑近了点,他压低声音,“他今晚想约你吃饭。” 白井凉奈感到诧异,然后是愤怒,最后成了深深的无奈。 “想开点,”他看她心情沉重,出言安慰她,“或许就是单纯地吃个饭呢,问问你学习的进度。”他露出笑容,一口烂糟糟的黄牙。 临近饭点,学长说他要回家了,因为母亲给他做了饭菜。走之前,他拍了拍她的肩膀。 “好好干,”他说,“你要是开公司了,我就加入你。我还会挖矿,到时候我们可以叁七分成,我七你叁。” 白井凉奈没有说话,她刚刚收到短信,小池问她和学长见面是否结束,说他也在东大,他们可以一起吃晚饭。 50.小恩小惠,小权小利,无足轻重 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她又开始烦躁了。 “凉奈……你觉得我对你好吗?” 她看向小池,他不算高,不算瘦,长相普通,唯一出众的是那张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在官场游走,通晓人情世故。 但他今天表现不好,甚至可以说,非常差。 他的呼吸很重,声音不自觉提高了些,他很紧张。 “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他还是说出来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脱轨的呢? 她长长地叹了一声气,“小池,我很抱歉。” 他低下了头,她也低下了头。 “我已经努力对你很好了。”过了一会儿,他有些克制不住情绪,“我还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喜欢我?” “作为朋友,你对我好,我也会对你好的。”她说,“但喜欢不是这样的。不是你对我好,我就会喜欢上你的,我不喜欢你也不是因为你对我不够好。” 他看着她,神情痛苦,他想握住她的手,但在他碰到她之前,她就把手缩了回去,放在了自己腿上。 “抱歉……”他喃喃,“我只是想碰碰你。” 她不说话。 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喜欢一个人,想触碰她,想靠近她,想被她注视。 很久很久以前,小池野叁郎追求过白井凉奈。她拒绝他后,两人形同陌路了一年,又因为打辩论而冰释前嫌,成为朋友。 作为朋友,他们曾有无数愉快的交谈,关于法律、关于政治、关于正义、关于未来。他想从政,她想从商。他们都野心勃勃,渴望大展拳脚,改变世界,居于高位。 他们本可以是非常好的合作伙伴。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她并不开心,“是因为这半年我心理出问题,和你频繁地联络,超出了朋友的界限吗?” “不是你的错……”他声音有些哽咽,“是我自己又喜欢上了你,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曾经试图去喜欢别的人,但发现她们都不是你。” 爱情是燃烧的火焰,即使被雨水浇灭,也会留有火种,等待合适的温度,重新在人的心中燃烧。 她感到很难过。为他,也为自己。 爱情不应该太多,也不应该太少。只有恰恰好好的爱,才是最好的爱。既不能他爱她,她不爱他,又不能她爱他,他不爱她。 和一个她不爱却爱她的人在一起会幸福吗? 她一直觉得不会。 很多人追过她,但她并不喜欢他们。她也追过很多人,但他们并不喜欢她。 她人生的前二十一年,单调、贫乏、亦步亦趋地活着,为了所谓的名利努力,没有爱好,少有空闲时间。 她父母皆亡,没有亲人,没有谈过恋爱。朋友虽多,知心好友却没有多少,千夏算一个,小池算一个。 如今,这些都离她远去。 “我们是不是再也做不了朋友了……” 做不了了。 她没有力气安慰他,她本可以理解他,为他的口不择言,为他的情绪失控。但愤怒、暴躁、烦闷在她心中横冲直撞,让她自顾不暇。 一切都回不去了。她的生活、她的朋友、她的一切。 鼻梁上的镜框有些沉重,包里的窃听器存在感明显,她感到不舒服,她想逃离,即使学会了IT又怎么样呢?她真能成功转型做白帽吗?即使把波本和苏格兰送进监狱又怎么样呢?伤害就可以被抚平吗?即使她知道他们爱她又怎么样呢?小池不也爱她吗?有什么区别吗?愧疚,愧疚有用吗?虚与委蛇有用吗? 小池说他对她好,介绍一个学长又算什么?嘘寒问暖又算什么?小恩小惠,小权小利,无足轻重。莱伊没有对她好吗?苏格兰没有对她好吗?就连波本,也以他的方式对她好过。出于爱情,出于愧疚,又有什么区别呢?先伤害后补偿,一边伤害一边补偿,先补偿后伤害,又有什么区别呢?男人给予多少,就想收取多少。 “让我送你回家吧。”他说。 她拒绝了。 “我连送你回家都不可以吗?”他非常受伤。 她说不可以,这又不是等价交换,你对我好,你喜欢我,不代表就可以等价交换到其他东西。你不能握我的手,不能送我回去,不能要求我也喜欢你,或者继续做朋友。 她想逃出去,从这缠绕的想要勒死她的人际关系中逃出去。她要阳光、要自由、要新鲜的空气。她要疯狂、要意乱情迷、要不负责任。如果这世界是荒诞的,那就让她大醉一场,暂时逃避吧。 51.世界名画:《威士忌在窃听》 白井凉奈冲上出租车,和司机说去银座的酒吧。酒吧人头攒动,音乐吵闹,她点了威士忌可乐桶,然后坐在吧台前,一个人喝着。 有人走过来搭讪,“美女一个人吗?”,她抬头看了对方一眼,理发店染的黄毛,耳垂打着两叁个耳钉,她感到自己审美被冒犯了,于是不理对方,只顾自己喝酒。 喝完几杯,她全身开始发热,心情也变好了不少,就走进舞池开始跳舞。跳了一会儿,一个帅哥转到她附近,两人隔着几个人对上眼神。 帅哥挤过人群,来到她面前,虚虚搂住她的腰,凑近她的脸。她在他的怀里摇摆着身体,然后顺势把手臂搭上他的肩膀。 “请你喝一杯?”帅哥问她。 “我已经喝了很多啦。”她舔舔嘴唇,暗示他。 “那去开房?”他笑了。 她捏了一下他的肱二头肌,很有料吗,她点点头。 他们搂着来到酒吧旁的酒店,在电梯里就开始亲吻。他嘴巴里有酒的味道,不太好闻,亲了一次她就把头瞥了过去。他没注意到,继续吻她的脖子,她摘掉眼镜,把针孔摄像头关掉,放进包里。正准备关窃听器时,被他制止了。 “我有准备。”他以为她在摸安全套,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包装。 “你准备得很充足吗。”她有些醉了,开始调侃,然后把手从包里拿了出来。 “你不也是吗。”他拉着她进入房间,然后把上衣一脱,秀自己的腹肌,“看,你不亏吧,我很有资本的。” 她上手摸了摸,他用力吸气,让腹肌更明显。 老实说,没有那叁个人的腹肌练得好,只有六块,而且看上去有些花架子,还有赘肉,但鉴于她也没有马甲线,她便给面子地吹捧他:“你好厉害!练了好久吧。” “是啊,”他很受用,有些飘了,开始炫他的肱二头肌,“花了很大功夫的,你看这里。”他试图让自己的肌肉鼓起来,然后缩回去,“遇到我,你很幸运吧!” 他的腋毛露了出来,一股汗味飘来。她屏住了呼吸,天啊,怎么会这样,以前怎么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味道,难道她今天特别倒霉,遇到一个体味特别大的男人吗。 他终于抱住她,但她心里升起抗拒和反感。房间的灯光特别明亮,近距离打量他,可以看到他眼角有一点点浑浊。是眼屎吗?她被这个想法劈中了,忍住恶心仔细去看,哦,不是,是她想多了。 但是她已经没了兴致,她突然意识到,和陌生的帅哥做爱也是有风险的。调情调情,总是要有些情的,如果只要是帅哥,就可以一夜情,和嫖娼有什么区别? 归根结底,她对他不来电,她只想放纵,但她现在改变想法了。 “你去洗个澡。”她对他说。 “我去酒吧前就洗过了。”他有些急切,想直奔主题,可刚刚是他在炫耀肌肉,岔开话题。 “你去洗澡,我可以帮你口。”她骗他。 他果然眼中放出光亮,然后开始脱裤子,向浴室走去。 “要不要一起洗?”他还是有些心痒,向她发出邀请。 “你帮我口吗?”她笑着挑衅他,他果然开始犹豫,“啊,我想了想,还是独自洗比较好,保持点神秘感。” 她内心越来越不适,她发现自己不是对他没感觉,而是不喜欢他。急色、喜欢夸耀还有让她不舒服的味道,或许生理比心理先发现这种隐隐的反感。毕竟人类总是有体味的,而她至今都没因为这个问题而败过兴,不管是正在监听的那叁个人,还是她的第一次。 想到这里,她摸出窃听器和发信器,关掉,然后拿出几张纸钞,放到桌子上。 浴室响起哗哗的水声,她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把门关上。 免费精彩在线:「po1⒏homes」 52.荒芜的心,旷野徒奔 你见过凌晨一点的东京吗? 霓虹灯和广告牌闪烁着,零星几扇窗户亮着灯,街上偶尔开过一辆汽车。 晚风吹过,酒精早已挥发,热度褪去,她感到寒冷。 但寒冷提醒她还活着。 她把包扔到长椅上,然后脱掉鞋子,站了上去。 远处的马路边,有一个醉汉在蠕动着。 生命是没有意义的,世界是虚无的,一切都烂透了。 哪里有出处?哪里有救赎?哪里有希望?哪里有归宿? 她感到空虚,感到不满足,感到厌倦,感到无聊。 她心中有一头野兽,沉睡了二十二年。 如今笼子被打开,怪物被唤醒。 什么能带来刺激? 从歧阜往下蹦极,在白滨悬崖跳水,还有翼装飞行、低空跳伞。 以及杀戮、毒品、酒精和性。 她烦闷极了,从长凳上跳下去,赤足在街上狂奔。 什么有价值? 什么都没有价值。 世界把意义消解,个人的存在被抹煞,无论是酒精还是性,刺激的抚慰是短暂的,当狂欢褪去,空虚便如潮水般涌了上来,将人淹没,一如今晚,一如曾经无数个夜晚和未来无数个夜晚。 即使获得了权力,即使获得了金钱,那又怎么样呢? 小池野叁郎没有权力吗?没有金钱吗?得到就会不珍惜,人只有在追逐的过程中才会获得快乐。 世界无聊透顶,权力如空中楼阁,金钱来来去去,欲望空虚难填,永无止境,爱情稀有易碎,可遇不可求,友情飘忽不定,随时如宴席将散。 线内线外,又有什么区别呢? 难道杀人犯不会感到空虚,强奸犯不会感到不满足? 她跑累了,开始走起来。袜子踩上湿湿的人行道,分外不舒服。 于是她把袜子也给脱了,丢进垃圾桶。 如果可以抛弃心中的负担,该有多好。 但是人这一生,实在背负了太多。 对物质和欲望的渴望、对情感联结的向往、对世俗成功的无法割舍。 追求舒适的欲望、寻求陪伴的欲望、被羡慕和尊重的欲望。 或许没有自由的时候,才是最快乐的。因为没有选择,不需要承担责任和后果,因为被逼到退无可退,只能一心一意地为自由而努力。 她有些困了,该回去了吧?但是回哪里呢?今晚正是绝佳的时机,窃听器、摄像头、发信器都关掉了。要不要逃走呢?去找自己的高中闺蜜?如果是她的话,应该会收留不请自来的自己吧。但是她住在哪呢?要打个电话吵醒她吗?啊,说起来,她的手机上好像被装了木马呀?那她的行踪他们也都知道了不是吗?要不要丢掉呢?到公共电话亭给闺蜜打电话,问到住处,她身上还有点钱,可以打辆车。 但是逃走又有什么意义呢?为了报警吗?她难道不是有无数个机会可以报警?为了远离他们吗?但不是她自己选择留下,和他们继续周旋,寻找突破口的吗? 她胡思乱想着,想不出答案,大脑和身体都感到疲惫,在外面一天了,身上也有汗味了。嫌弃别人有体味,说不定自己体味更重吧。 最终,她还是回去了安全屋。 她原路折返,找到自己的电脑包和鞋子,然后叫了辆车,在安全屋附近下去,胡乱绕了几圈,然后站定在门口。 凌晨叁点叁十叁分。 她试探性地敲了敲门。 门打开了,灯光从拉着窗帘的屋子里倾泻出来。 苏格兰站在玄关,波本坐在桌前,莱伊靠着窗边,手上夹着一根烟。 此时此刻,他们一同看着她,眼神里充满无数情绪。 她感受到了存在。 53.他们嫉妒被你拥有的一草一木 是从什么时候起,意识到自己不可能再拥有她的呢? 对苏格兰而言,是叁天前。 她看着他的眼睛,宣判他的无期徒刑。 “我不可能喜欢你的。”她对他说,“你一直在伤害我,你和他一起绑架的我,他伤害我的时候,你也一直在旁边看着。我怎么可能再喜欢上你?” 他不知道这个道理吗? 他知道。 但他一直留有幻想和侥幸。 或许呢?如果呢?万一呢? 她看上去那么依赖他、需要他。 她希望他带她走。 如果她再开口问一次,他会答应吗? 而波本,很早就知道了。 他从一开始就拒绝去拥有,现实也如他所愿。 他不敢爱她,亦不敢承认自己爱她。 但爱意无法隐瞒,他很快在欲望中沦陷,成为爱情的俘虏。 警察会爱上罪犯吗?这是他苦苦思索两世的问题。 但她不是罪犯。 那么,加害者会爱上受害者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有没有一个世界,他心无阴霾地与她相遇,而她纯白、无辜、干净无瑕。 那时他会如何追求她,而她又会如何回应他? 他会去保护,而不是伤害。 他会大大方方承认自己的喜欢,而不是用敌视和防备去压抑爱情,用仇恨和警惕去掩饰心软,将尖刀对准爱人。 至于莱伊,他从未思考。 他们认识许久,第一世、第二世、第叁世、第四世。他们纠葛太深,恩怨太多,爱说得不够多,而欲望又太过强烈。 他不去想拥有,他只想探索,而拼图的最后一块已经填补到位,剩下的呢? 好奇褪去,迷雾散开,露出她真实的全貌,带着意味深长的微笑,带着独特又慢悠悠的语调。 如果一开始就不抱有希望,是否就不会受到伤害? 她需要权力来获得安全感,又怎么可能被他所拥有?在他欺骗她、对她的处境无动于衷之后,他们又怎么能获得幸福结局? 一切都太过阴错阳差,或许他注定背负重担,在黑夜中独行。 苏格兰曾常常想起他和她的第一世,那个最开始、没有被污染过的世界,那些美好又悲伤的回忆,那些染黄的旧时光,定格住的相簿,回不去的过去。 如今,他更多回想这半年来朝夕相处的细节。 有一天,他带她出去散步。 那时她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们也没有撕破脸皮,她还假装爱着他,会挽住他的手臂。 隔壁楼的老奶奶会好奇地问她是谁,怎么很少见到。 她会拉住他的衣服,让他介绍自己。 于是他说她是他的女朋友,生了病,所以经常待在家里。 是什么病呢?老奶奶追问,看上去很健康啊。 是心理上的病。他们统一口径。 她躲到他身后,说她想回去了。 于是他带着她回去。 安全屋的门合上,她又成了笼中的金丝雀。 或许,她不是想回去,而是不想让一时的自由迷惑了仇恨的双眼,阻碍了愤怒又冰冷的内心。 波本则回忆起第一个安全屋里的时光。 那时她仍被锁在屋子里,而他会每天去看她——在苏格兰不在的日子里。 他会先洗个澡,洗去疲倦和尘埃,洗去血腥和汗水。 或许在洗澡前会先做顿饭,那这样就只能洗个战斗澡,不然饭菜会凉掉。 他会先从猫眼往里看,然后轻轻敲门,等着她投来惊惧的一瞥。 她的身体是火热的,对他的恨也是火热的。 抱着她,会感到自己的灵魂都在燃烧。 莱伊也在怀念,怀念真相暴露前的短暂平静。 他开车带她回出租屋拿东西,她收了好多行李,犹嫌不够,问他什么时候带她去银座买衣服。 你承诺过的,她说。 对,我承诺过的。 于是他拎着大包小包,坐在试衣间前的沙发上,等她出来。 你们是情侣吗?店员替她整理领口,随口问道。 她看了他一眼,说不是,我们是兄妹。 兄妹?店员睁大了眼睛,啊,真是失礼了。 她调皮地笑了,说没有没有,他长得随母亲,我长得随父亲,看不出来很正常。 但是当他掏出钱包,付账的时候,她又亲密地勾住他的手臂,胸都贴了上来。 兄妹之间要保持距离,他对她说。 她冲他勾了勾手指,他把耳朵凑了过去。 你们没有在商场设置什么据点吗?我还以为你是带我来交换情报的。 他的动作一顿,然后把装好的购物袋塞进她手里。 你是不是间谍片看多了?我就不可以单纯带你来逛街吗。 好吧,她有些失望,我确实间谍片看多了,我还期待着开车追踪什么的。 他不说话了。 她身上有一种活力,是关不住的鸟儿那鲜亮的羽毛。 当她飞走的时候,他住的地方就变得更加灰暗空虚。 他辜负了她的信任,所以她不会回来了。 苏格兰对着桌面发呆。 波本站起身,去厨房拿了瓶酒和两个玻璃杯。 他倒完酒,把一个杯子推给苏格兰,“喝点。”波本说。 苏格兰抬起眼皮看了波本一眼,接过玻璃杯,一口闷。 这本应该是一个平常的夜晚,如果白井凉奈没有改道去餐厅,然后改道去酒吧,最后改道去酒店。 现在监听器、发信器和针孔摄像机都被她切断了。 当然,从被切断前的谈话和画面,他们很容易预想之后会发生什么。即使她不切断,他们也没有心理强大到去听她的墙角。 非常微妙地,在外敌当前的这个夜晚,苏格兰开始细想其他两人和她的关系。 他知道波本和她发生过很多次关系。但他从没有深思,也没有探究波本的前叁世,直到今天。 她是他第一世的初恋女友,第二世的情人,那波本的前叁世呢?会不会有一个世界,他们也曾如此亲密?或许不止一个世界,而是两个世界,甚至叁个世界。 波本也爱着她吧,不仅是其他世界的她,还有这个世界的她。 想到这里,他又倒了一杯酒。 波本假装在看电脑。 其实没什么可看的,但要是对这桌子发呆就太明显了,苏格兰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而他要忍住,不能让苏格兰难堪,也不能让自己难堪。 于是他替他们俩各倒了一杯酒。 至于莱伊?谁管他。前叁个世界,他肯定和她有过什么亲密关系。这个世界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更是令人嫉妒不已。踩着他们的尸骨往上爬,呵,真令人火大。 但他很快也开始发呆了,因为整个屋子安静极了,偶尔有一点烟味从窗边飘过来,很快也散干净了。 她在做什么呢?他开始浮想联翩,然后猛然从幻想中惊醒。 太下流了,太龌龊了。他不禁唾弃自己,然后感到深深的嫉妒和痛苦。 她竟然愿意替那个人口,那个人凭什么? 他忍不住去摸手心上的伤疤,那里早已愈合,长出颜色更浅的新肉。 但他知道,他的心永远也愈合不了了。 莱伊在抽烟,他耳朵里戴着耳麦,假装在做FBI的任务,里面却放着歌剧。 他也感到了痛苦。 是隐隐的抽痛,但是持续、绵长,像轻微的精索扭转,从心脏连到下体,彰显着存在感。 他的余光在打量波本和苏格兰。袅袅烟雾中,他看到苏格兰的沉默,波本的失神。 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呢? 他不知道。 窗户拉着厚厚的窗帘,紧闭犹如她的心房,照映不出任何慈悲的倒影。 他应该忘掉她、放弃她、远离她,但是他做不到。 他更无法厌恶她、唾弃她、仇恨她。 没人能向她扔出第一块石头。 他不能,波本不能,苏格兰也不能。 她是扎在心中的刺,是穿越四个世界的锚点,是缠绕心脏的藤蔓,是雾中的绿灯,在港湾另一端闪烁,召唤着他的爱。 那个名为卧底的谎言,不是因为她需要他,而是他需要她。 不是喜欢,是爱。 今夜尤其漫长,今夜无人入眠。 然后敲门声轻轻响起,划破了死寂,点燃了冰冷。 波本跳了起来,又坐下。苏格兰坐的腿脚发麻,走过去时动作有些僵硬。莱伊的烟往下一垂,差点掉出口腔,灰烬抖落在袜子上。 门缓缓打开,露出了她的全貌。 她头发微乱,神色平静,双眼漆黑犹如看不见低的深渊,一手拎着包,一手拿着鞋,双脚赤裸站在地上,上面有细碎的伤口和星星点点的污渍。 54.人终究会被其年少不可得之物困扰一生 没有人先开口说话。 一种心照不宣的沉默在屋子里流转。 她越过苏格兰,走进屋子,路过餐桌,穿过客厅,打开自己房间的门,再关上。 一切又恢复了寂静。 他们的目光追着她一路穿过屋子,回到她的房间,然后再收回。 波本继续假装看电脑,莱伊站在窗边抽完最后一支烟,苏格兰在门口迷茫了一会儿,然后走进厨房,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我先睡了。”喝完,他对波本说,然后走进次卧。 莱伊也抽完烟,默默走回自己的房间。 波本又装了一会儿,确定苏格兰应该已经躺到床上了,便也起身回了房间。 主卧的独卫响起哗哗的流水声,白井凉奈在洗澡。 她累了,不管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 她不想再思考、不想再抗争、不想再复仇、不想再努力。 她只想有一张柔软的床,躺在上面,从日出到日落,温暖、安心、平静。 她可以放弃对财富、名望、权力的追求,转而拥抱一个庸常的命运吗? 她舍得吗? 在付出了那么多后…… 她从浴缸里走出来,躺到床上。 眼皮沉重,但她的大脑依然活跃。 她锁门了吗? 好像没锁。 但是,管它呢。 他们敢进来的话,就…… 她陷入了不太安稳的睡眠。 梦中,有黑影一直在追着她。 是来自童年的恐惧,被压抑的潜意识,无法排解的悲伤和孤独。 有没有人来爱我……她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用破碎的英语。 说日语!父亲对着她吼叫。 我要妈妈……她改用日语,眼巴巴地看着他,我要回家。 这就是你的家。父亲不理她了,把她丢在地板上,一个人出去。 她感到害怕,感到痛苦,感到不适应,感到不理解。 五岁,离开母亲和故国,远走他乡,改名换姓,融入冷漠又充满恶意的人群。 她想有人来爱她,越多越好,越多越好。 但是……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爱呢? 她从梦中惊醒,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照射进来,她感到刺眼,把被子蒙过头顶。 如果想要爱的话,答应小池就好了,财富、权力、名望也都有了。即使他有些大男子主义,但也不是不可以容忍,不可以矫正的。那为什么她还要拒绝?拒绝不止一次,而是两次。 因为啊,因为啊,她并不脆弱,她非常坚强。童年的阴影或许可怕,但只要她一直往前走,就不会有时间想起那些悲伤与痛苦。只要一直往前走、永不回头,就能把过去狠狠地抛在身后,没有犹豫、没有后悔,一直往前、往前。 她的未来曾是一片坦途,在不断地前进中,童年的阴影逐渐散去,遗失在记忆的深处,直到突逢意外,痛苦和迷茫勾起悲伤,撕开心中没有愈合的伤疤,让忧郁和脆弱重新构筑身体。 她把被子掀开,赤脚踩在地上,走到门前。 果然没锁。 她自嘲地笑了笑。 看啊,你已经心软了。你相信他们是好人,相信他们爱你,相信他们对你有愧疚,相信他们不会再伤害你。 你介意和一个有体味又喜欢夸耀的人上床,却不介意和囚禁拷打强奸你的波本上床,你在想什么?你脑子坏掉了吗?别扯什么脱敏治疗,承认吧,你已经沦陷了。你玩弄别人的感情,也会被别人玩弄感情。利马综合征和斯德哥尔摩没有区别,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赶快离开吧,趁现在,还没有陷得太深,赶快离开吧。别忘了你给自己定的目标,别忘了你这么多年的努力和坚持。要勇敢,不要软弱。不要去想得不到的,去想可以得到的。 如果没有很多很多的爱,她就要很多很多的钱,很多很多的权力。不要残缺的爱、不要畸形的爱、不要有条件的爱、不要挟恩图报的爱,要完整的爱,要干净自然的爱、要无缘无故的爱,要包容一切的爱。世上没有这样的爱,她就自己爱自己,爱钱、爱权力、爱不会背叛自己的一切。 她心中有了决断,然后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 客厅里,听到动静,叁个男人转头看向她。 莱伊和波本面对面坐着,苏格兰看到她出来,刚走出厨房的脚步一转,又回到厨房,端出一盘早饭。 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安静地吃起早饭。 这顿早饭一如以前的许多顿早饭一样,沉默,只有刀叉划过盘子的脆响和轻微的咀嚼声,没人提起昨晚的事。 也没什么好提的。 但是,她决定打破沉默。 “我想搬出去住。” 莱伊喝咖啡的手一顿,苏格兰切炒蛋的手一滑,波本正准备张口吃叁明治,闻言把叁明治拿得离嘴稍微远了一点。 过了一会儿,有人先开口了,是波本,他说:“好。” “我没钱。”她没有看任何人,而是盯着桌子,心砰砰直跳。 这是个现实的问题,过于普通、日常和无聊了,而他们的生活中充满了炸弹、追车和枪击。 “会有的。”还是波本,用一种肯定和不容置疑的语调。 于是餐桌上又恢复了平静,但所有人都知道,这种日子所剩无几。 世界③番外:没有署名的礼物 总部对组织的收网行动是一场惨烈的胜利,为了消灭组织的有生力量,来自各个国家的许多特工都牺牲了。总攻之后,组织的各级成员作鸟兽散,对逃犯的抓捕在各方势力暗地里的角斗中陆陆续续地进行着,持续了好几年,因为不再同气连枝,抓捕行动变得更加困难。 这一天,是羽田秀吉和宫本由美的婚礼。 他们的婚礼办得十分热闹,男方代表MI6和FBI,女方代表日本警察,鲜花和礼物摆满了会场,各国情报机构的成员纷纷出席,在伤痛逐渐结痂的叁年后,有着非常强的象征意义,并被宣传为各方势力的重合联合。 宫本由美坐在化妆间里,好友佐藤美和子和几个女警正在帮她检查新婚礼物。 羽田秀吉的身份特殊,是在阻击组织中出力甚多并光荣牺牲的FBI精英特工赤井秀一的弟弟,组织被解救受害者赤井务武和MI6特工赤井玛丽的儿子。因此,这场婚礼被日本警方、FBI和MI6重重保护着。为了防止组织在逃成员的潜在报复,进出的宾客需要事先报备,持身份识别手环,会场的员工也经过了一轮轮筛查,而礼物、食材、鲜花等各种物品,只有通过层层安全检查,才能送入会场。 “不用再翻啦。”宫本由美拉着佐藤美和子的手,“都经过检查啦,陪我去外面转转吧。” “小心总是没有错。”佐藤美和子任由宫本由美拉着她,两个人悄悄溜到内场,羽田秀吉穿着笔挺的西装,下巴上的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头发也仔细梳理过,正和妹妹世良真纯在入口处迎接宾客。 “熊吉今天打扮得很帅吗!”宫本由美躲在柱子后面,偷偷看着。 “好啦,该回去了。”佐藤美和子替宫本由美提着裙子,“晚上有得你看呢。现在应该抓紧时间,多多休息,婚礼的流程可长了。” 面对好友的打趣,宫本由美脸有些红,“美和子饶了我吧,我这就回去。”她说着,往回走,转身的瞬间,撞到一个员工。 佐藤美和子眼疾手快地扶住她,但那个员工比她更快。 “抱歉,你没事吧?”那个员工的脸藏在帽檐下,看不清楚,但听声音,应该是个女孩子。 “没事没事。”宫本由美摆手。 员工松开手,宫本由美提着裙子离开,擦肩而过的时候,她突然听到那个员工低声说:“由美,新婚快乐。” 啊。她下意识回头,但那个员工已经消失在会场里了。 “怎么了?”佐藤美和子看到她的动作,出声询问,她并没有听到那句话。 “没什么。”宫本由美回答,是自己多心了吗?但她总感觉有哪里怪怪的。 回到化妆间,佐藤美和子继续拆礼物。突然,她咦了一声。 “这个礼物,没有署名唉。”她拿起一个包装十分精美的礼盒,四处检查,没有找到任何卡片或留言。 “会不会在里面呢?”宫本由美发问,“拿给我看看吧。” 佐藤美和子迟疑了一下,把礼盒递过去。“苗子,”她转向另一位好友,“你看看礼品单,有这个礼物的记录吗?” 宫本由美拆开礼盒,红色的丝绒盒子里,躺着一条项链和一对袖扣,点缀着绿宝石,做工精美,璀璨发光,看上去就十分昂贵。 “是绿宝石做的项链和袖扣。”宫本由美里里外外检查着盒子,没有贺卡,也没有藏在里面的小玩意。 叁池苗子检查着礼品单,“绿宝石项链和袖扣,有这个礼物的记录,但没有登记是谁送的,还有这束玫瑰花,”她从桌上拿起一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之前与礼盒放在一起,“我刚刚检索了一下,发现也没有署名。” 佐藤美和子警惕起来,接过玫瑰花,把包装解开,一朵一朵拿出来检查,没有不该出现的小玩意。 “会不会只是忘记写名字了呢?”叁池苗子发问,“这次婚礼办得好隆重啊,好多不认识的人都来送礼,可能是工作人员疏漏吧,毕竟都检查过,不然送不进会场。” “什么工作人员疏漏?”赤井玛丽推开门,走了进来。 宫本由美和她说起这个没有署名的礼物。 赤井玛丽接过盒子,看了一眼,就把盖子盖上了。 “既然没有署名,就扔了吧。”她淡淡地说。 听到这话,就连佐藤美和子都吃了一惊。 宫本由美有些舍不得,但是理智告诉她,赤井玛丽说得对,在这种关头,还是不要收这种有风险的礼物。 “马上就要举行仪式了,我之后把它送到后场的垃圾分拣中心。” “也好,”赤井玛丽说,“还有其他需要帮助的地方吗?” 宫本由美摇了摇头。 赤井玛丽走出化妆间,推开门前,她停下脚步,似乎想对宫本由美说什么,但犹豫了一会儿,只是轻轻祝福道:“由美,新婚快乐。” 宫本由美愣了一下,然后笑道,“那以后就多多打扰啦。” 笑容一闪而过,赤井玛丽严肃的脸展开了一点,又很快恢复原样。 持续了一整天的仪式终于结束,把最后一批宾客送走后,两家人已经疲惫不堪。 宫本由美瘫在椅子上,高跟鞋已经甩掉了,赤裸的脚搭在羽田秀吉腿上,“好累好累,”她抱怨,“为什么婚礼要搞那么隆重啊。” 羽田秀吉讪讪笑着,帮她揉了揉肩膀,“由美美辛苦啦,婚礼已经结束了,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突然,一个被宫本由美忘记许久的东西从她脑海里浮现,她猛地坐直,“啊,还有个礼物没有处理。” “礼物不是都送到家里了吗?”羽田秀吉四处找被她踢掉的鞋子,摆到她的脚前。 “不是那些,是有一个,没有署名的礼物。”她把脚踩进鞋子里,然后拉着羽田秀吉往化妆间走,一边和他说仪式前发生的小插曲,“玛丽妈妈要我把它扔掉,但是我有些舍不得,好漂亮的项链和袖扣啊。” 她从乱糟糟的化妆间找到礼物,打开给羽田秀吉看,“你看,很漂亮吧,可惜没有署名,不知道是谁送的,只能扔掉。” 羽田秀吉陷入沉默,过了一会儿,他也把盖子盖上了。 “还是听玛丽妈妈的话扔掉吧。” “秀吉,”宫本由美观察着他的神色,突然福至心灵,“你和玛丽妈妈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如果有危险的话,要扔早扔了,还能让它在化妆间留那么久?” “我可能知道是谁送的。”他说。 “是谁呀?”宫本由美好奇。 “一个没有被邀请的客人。” END 一些身后事。 她曾经是半个家人,现在只是没有被邀请的客人。 结合《45.致那黑夜中的呜咽与怒吼》:赤井对第叁世的回忆看 55.爱是想触碰又收回手 白井凉奈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启新生活。 或许还会有监视,但是,管他呢。 她收到他们以个人名义打来的赔偿款,也得到保证在她搬出去后他们不会再出现,波本也承诺,之前答应她的要求仍旧作数。 即使他们毁约,还能比现在更差吗? 江口千夏邀请她去挑选礼服,她兴高采烈地去了,试衣服的时候,江口千夏捏了捏她的腰,“你瘦了很多。” “但肌肉变多了。”她冲千夏眨眨眼,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手臂肌肉。 “哇,”江口千夏羡慕极了,“原来你还在健身。” “心理医生建议我闲下来的时候,要做点事。”白井凉奈有些小得意。 还戴着锁链的时候,她就会在屋子里做俯卧撑了,从一开始一个也做不了,到后面能做五个。等莱伊出现后,她向他请教专业的锻炼方式,慢慢身体变好了,力量变强了,连身材也有了。 是她以前疏忽了,等到搬出去后,就找教练系统学习格斗吧。泰拳也好、空手道也好,总要有一门防身术。 “所以,你最后和谁一起去舞会呀?” 白井凉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还能有谁呢?还是邀请了牧野警官。” 虽然暂时对牧野贤人没有感觉,但他确实是她以前的口味,或许感情就能培养出来了呢? “千夏,我之前和你说要搬家,我最近在看房子,想住到你家附近。我现在觉得,独居女性,还是住得近一些,互相照顾比较好。” 江口千夏眼睛里放出光,“太好了,那我们就可以互相串门了。” 是啊,可以互相串门了。白井凉奈开始畅想之后的生活,虽然人生曾被短暂撕裂,但时间总能抹平一切伤痕的,一定会的。 只要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切就会变好,不是吗? 白井凉奈回到安全屋,莱伊正在厨房里洗碗。 碗很多,但波本和苏格兰都不在。 她犹豫了一会儿,卷起袖子,开始帮莱伊。 反正,马上就要离开了,她这么对自己解释。 莱伊手一顿,往旁边站了点,给她留出一个位子。 两人都没有说话,肩并肩地在水槽里洗着碗,一时万籁俱静,只听得流水哗哗声和碗盘放到桌面上的脆响。 过了一会儿,她先开口,打破沉默。 “我找好房子了。” “恭喜。” 没了,就两个字,没了。 她用余光打量他的表情,他神色平静,看不出情绪。 隐隐的失落,为什么不挽留呢?为什么不露出那种眼神呢?为什么不感到痛苦呢?她太习惯被爱慕,太习惯去伤害,于是竟横生出不满。 “之前你说的话还算数吗?”她脱口而出。 果然,他露出了那种隐忍的表情,她敏锐地嗅到了悲伤的气息。 他看向她,她也看向他,他说:“难道我说不算数,你就会留下来吗?” “那你要先说不算数,”她顿了顿,“然后我会告诉你:不会。” 他长长叹了声气,“你让我发了毒誓。” “我说我会继续住在这里。”她步步紧逼,一定要他给个答案。 她希望他回答什么?像波本一样说作数吗? 他盯着她的眼睛,他有一双绿色的瞳孔,像狼、像豹、像野兽。 “算数的。”他说。 痛苦的气息变得更多了,那是一种独特的味道,来自破碎的心脏,来自破碎的心脏,来自崩溃的良心,来自想触碰又收回手。 他没有挽留。 于是她重复了一遍当时的约定,“你替我作证,我就不会告发你的。” 有些画蛇添足了,她想。 最后一句话不必说的,听上去像心理暗示和某种拙劣的遮掩。 56.你今天很好看 降谷零今天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早上醒来的时候,他就隐隐感觉心慌,像是做了噩梦,却在醒来的那一刻忘却,只残余那种闷到发堵的感觉留在胸口。 上班的时候,果然出了事。警视厅接到报案,说有人在东大安了炸弹,试图进行某些政治抗议活动,涉及到国家安全,警视厅转接公安,一起行动。 风见裕也被抽调过去,但降谷零不放心,他想起今天是白井凉奈的毕业舞会,没有走程序,直接从总部请假去了东大。 开车开到一半,他接到正在做任务的赤井秀一的电话,赤井秀一说组织的人找上了白井凉奈。 白井凉奈听到枪支咔哒上膛的声音。 她迅速往后退了一步,但无济于事,牧野贤人冲她举起手枪,手臂上还挂着她的大衣,如今却成了遮掩罪恶的幕布。 “东大毕业,做妓女不是很可惜吗?”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她咬紧牙关,竭力告诉自己冷静。 “代号苦艾酒。”他露出微笑,“你现在知道了吗?” 她想她的恐惧一定表露在了脸上,因为苦艾酒的笑容变得更大了。 “周旋在叁个男人之间,你很厉害啊。你一定知道了很多事吧,关于他们,可以告诉我吗?” “他们什么都没有告诉我……” 枪口抵住她的后背,他的手臂环过她的身体,状似亲昵地带着她往外走。 “你这么聪明的女孩,一定通过各种细节发现了什么吧。”他在她的耳边低语,“要跟我走一趟吗?或许你会愿意多说一点。” 她拿捏不住苦艾酒知道什么,想要知道什么,他是组织的成员吧,他是发现了她和他们的关系,还是发现了他们的真实身份?叁个都发现了? “我只知道一点点……”她尽力拖延时间。 枪口顶了一下她的背,她只好开始胡乱说些有的没的,移花接木,真假掺半,诸如苏格兰和莱伊关系不错啊,波本性格扭曲变态,喜欢玩些血腥的,苏格兰心看上去很软但是该拒绝她的时候还是会拒绝她……说着说着,她进入了状态,开始扯一些真实却无关紧要的细节,比如波本会把她锁起来,然后趁苏格兰不在的时候强奸她,但是他每次都洗完澡再来,她根本闻不出来他身上有没有血腥或者硝烟味。莱伊和苏格兰手上有相同的茧,他们应该从事相同的工作,波本手上没有那种茧,但是波本刑讯很有一手…… 她开始掉眼泪,说他们会杀了我的,苦艾酒变得不耐烦,粗暴地拽着她往外走,她说慢一点,我穿着高跟鞋,然后苦艾酒停了下来,她疑惑地抬起头,看到了波本。 “苦艾酒,”他手上也拿着一把枪,冷冷地看着他们,“动别人的东西,是不是不太好?” “你的东西,波本?”苦艾酒往后退了一步,与白井凉奈拉开一点距离,“莱伊和苏格兰可不这么认为。” “关他们什么事?”波本脸色沉了下来,“又不是我想要的搭档。”他冲白井凉奈招手,“过来。” 苦艾酒没有动,白井凉奈也没敢动。 “刚刚不还说我性格扭曲变态,现在就不怕我了?”他挑起眉毛,开始倒数,“我数到叁,一、二——” 她冲了过去,波本揽住她,把她往身后带,身体微微侧转,挡在她和苦艾酒中间。 苦艾酒仍站在原地,没有开枪。 “你还监听她?”苦艾酒脸色十分微妙,“你真是个控制狂。” “不然呢?”波本的手心滚烫,“你觉得我放心她在外面走来走去?” 苦艾酒被说服了,他把手枪移开,波本也把手枪移开。 “行吧,波本,但你最好小心点,最近清理了一批外围,要是你的金丝雀被发现有什么问题,你也吃不了兜着走。” 苦艾酒露出意味深长的眼神,白井凉奈感受到他恶意的目光,往波本身后又缩了点。 “不劳您费心,我的事我自己处理。”他的手臂像铁箍,紧紧地扣着她的腰。 苦艾酒走了,两人静默无言了一会儿,降谷零把白井凉奈拉到身前。 “看看身上有没有窃听器。”他说,手轻轻拂了一下她的裙子,那是条漂亮的修身长裙,深蓝色,珠光璀璨。 她低下头,开始检查衣服,他拨弄着她的长发,打量她的背部,目光一路往下,仔仔细细地看过每一寸布料,然后蹲下来,查看她的裙摆和双脚。 “看看鞋底。”他说。 她扶着他的肩膀,把脚从高跟鞋里拿出来,他一只一只地检查,然后再摆回原地,她身子有些摇摇晃晃,左脚踩了几次都没踩进去。 高跟鞋侧翻在地,被他捡起,然后他握住她的脚踝,套了上去。 他开始翻她的手包,而她还在检查衣服,珠光晃得她眼花,她便用手去摸,过了一会儿,果然在大腿处摸到一个小小的凸起,她用指甲抠,一个窃听器就掉在了地上。 他捡起窃听器,碾碎,把手包还给她。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稍稍的不自在于空气中流转,他盯着她在黄昏下闪闪发光的美丽长裙,假装还在检查。 他的手指碰到她的腰,非常轻微的触碰,擦过如水般丝滑的面料,他感到喉咙发紧,而她盯着脚看。 “你今天很好看。”他突然说道。 她抬起头,迅速地给了他一瞥。 他穿着鼠灰色的西装,而她的礼服是银蓝色。 晚风吹过,她打了个寒颤。 他脱掉西装外套,递给她,她穿上,他抱歉地说:“出来得匆忙,没有更厚的衣服。” “没事,”她裹紧衣服,于是声音又回来了,她开口:“苦艾酒是牧野贤人,警视厅刑事部科搜所管理官——” “苦艾酒不是牧野贤人。”他打断她的话,在她肩上安慰地拍了拍,“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她感到迷惑不解,于是他和她解释,声音压得很低,脸靠得很近,温热的气息吐在她的耳朵边。 怎么会?苦艾酒竟可以装扮成别人的样子,模仿别人的声音?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离奇的事情? “以后不会发生这种事了。”他见她神色不太好看,犹豫了一会儿,想环住她的肩膀,又不敢,只好替她拢了拢外套,“走吧,回车上去,外面太冷了。” 她再次低下头,一言不发地走在他旁边。 57.轮到你了 降谷零的车停在东大外面。 来的时候,东大门口架了路障,只允许警方车辆出入,如今路障撤掉了,应该是警方全部进入了东大。 他远远地看到自己的车,带着白井凉奈往那里走去。 离马自达还有叁米的时候,困扰他一天的不安突然如潮水般涌了出来,冥冥之中,有什么让他抬起头,往叁点钟方向看了过去。 他把白井凉奈扑倒在地上。 一颗子弹擦着他的手臂飞了过来。 基安蒂啧了一声,“怎么搞的,差点打中他了,他还挺爱惜他女人的。” “继续。”一个声音从她背后传来,于是她扣动扳机,冲着那个位置,连续开枪。 “妈的,竟然是步枪。”降谷零在心里骂起了脏话,他绷紧神经,护着白井凉奈往车的方向爬去。步枪一发30到40枚子弹,他默默地数着,留意弹道的方向。 但是天不遂人愿,另一个方向也同时射来子弹,两个角度夹击,即使有车辆作为掩体,他们也躲得十分狼狈。 白井凉奈中了弹,降谷零也中了弹,一个在大腿,一个在胳膊。他感到焦急,为没完没了的子弹,为明明在东大却迟迟不出现的警察,为组织势要击杀她的决心,于是他艰难地摸出手机,给风见裕也打电话。 “风见!”他在枪林弹雨中对下属吼道,“我在正门,快带着防暴部队来……” 他话没有说完,因为转头的时候,他看到了粘在车底的窃听器。 那一瞬间,他想到了很多东西。 琴酒把耳麦摘了下来,“防暴部队,”他哼笑一声,“波本,你果然是卧底啊。” 基安蒂吹了一声口哨,“琴酒,没想到你这个离谱的计划竟然真的有用,那我打油箱了?” “快打。”琴酒摁灭香烟,“别废话。” 为什么苦艾酒暗示他白井凉奈有问题? 为什么苦艾酒轻易放过白井凉奈? 为什么偏偏是今天,偏偏是东大,偏偏警察厅和警视厅一起出动? 为什么莱伊和苏格兰都在出任务? 因为目标不是她,是他。 白井凉奈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波本不知道哪来的爆发力,抱着她在地上直接翻滚了好多圈,又急又快,然后传来一声爆炸,火光带着热度和浓烟朝她滚滚袭来,一块硬硬的东西撞了一下她的脑袋,可能是汽车的残骸,可能是其他东西,她失去了意识。 TBC 下章收尾这段剧情,我最近真是断的一手好章(你!) 大家别紧张,我们这本结局是he,甚至还有5w字+的后日谈讲四人行(结局之后的几年),被虐到的小可爱,可以看一下我前几天忍不住写的剧情先行版,是后日谈剧情到了中后部分的甜饼,缓解一下心情,指路我lof的另一个名柯乙女短篇合集里标了威士忌乙女的两篇(之后还会增加,但剧情先行版都不会放到这里来) 喜欢其他结局的小可爱,这本也有if番外满足你。 58.我用什么把你留住 事情是如何发展到这一步的? 组织情报泄露,公安动静不小,卧底是谁? 是代号成员,还是那个靠近代号成员的女人? 苦艾酒垂下钩子,抓捕那个女人,抓到好,没抓到也不差,正好试探波本,确定他的底色。 这是铺垫。 故意报警有炸弹,再编个理由,让警察厅一起出动。 这是背景。 在车底装窃听器,趁他们靠近时开枪,匆忙之中,只能用汽车做掩体。 这是行动。 枪声不绝,波本,你要怎么逃? 是化险为夷,证明忠诚,还是寻求帮助,暴露身份? 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你会舍弃那个女人吗? 你知道的吧,第一枪瞄准的不是你。 琴酒兵行险棋,波本关心则乱。苦艾酒真假掺半,演得栩栩如生。 他以为组织要杀她,只好联系恰巧在附近的防暴部队,直直咬住了钩子。 而现在,最让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凉奈……”降谷零灰头土脸,撑在地上,焦急地拍着她的脸。 她额角有血,双眼紧闭。 他探她的呼吸,检查她的头部,翻她的眼皮。 是撞到头晕过去了吗?还是颅骨骨折、脑干受损? 他非常不安,开始胡思乱想。 她会死吗?她要死了吗? 这种可能性迅速地击中他,他开始颤抖,他突然意识到,原来前叁个世界,都是他先离开的。 这个世界,是她先走一步吗?她要离开他了吗? “不要离开我……”他感到恐惧,感到痛苦,噩梦成真,心慌落到实处,眼泪落了下来。 “凉奈……”他把她搂进怀里,盯着她的眼睛,“快睁开眼,看看我。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我都给你,好吗?只要你活下来……” 是因为他对她不好,失手差点杀死她,所以上天看不下去,要带走她吗? 这是对他的惩罚吗? 他想怒吼,想咆哮,想控诉,想悲鸣。 为什么不带走他呢?为什么要留他一个人呢? 引擎的声音传来,他茫然地抬起头,防暴部队、消防车、救护车姗姗来迟,还有急匆匆的风见。他看到希望,把她抱了起来,往救护车冲去。 “降谷先生——”风见跑不过受伤负重的他,“等等我,降谷先生——” 他跳上救护车,守在担架旁,一路跟到急救室外。 “快去处理一下伤口吧。”风见劝他,“您身上也都是伤呢。” 过了好久,风见的话才被加工,化成有意义的信息,传入他的脑海。他的眼珠子转了一圈,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手臂上有子弹擦过的烧灼伤,胳膊被贯穿,又托举重物,流了好多血。衣服已经破破烂烂,烧的灰黑一片。 他没动,还是保持着站立的姿势。 风见焦急起来,“您站在这里也没用,我知道您担心里面的女士,但是您不能不顾自己身体啊。还有好多事情等着您去处理,如果您倒了,我相信里面的女士也不会开心的吧?” 不,她会开心的。他内心麻木,毫无波动。风见发挥了此生最佳的说服水平,却精准地踩中了雷点。 但是,确实,还有好多事情等着他去处理。他疲惫的大脑终于从焦急中回过神来,缓慢地运转起来。 他的身份暴露了。 他最后望了一眼紧闭的手术室,带着深深的担忧和不舍,离开了。 他还有工作要做。 59.到头来,人什么都能习惯 白井凉奈醒来的时候,病房里空无一人。 有细碎的说话声从病房外传来,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 会是谁呢? 会是波本吗?会是苏格兰吗?会是……莱伊吗? 门被打开,那个男人走了进来,是一张陌生的脸。 她闭上了眼睛。 医生和护士鱼贯而入,给她做各种检查。那个男人掏出警察手册,给她看了一眼。 “警视厅公安部,警部补风见裕也。” 终于……一个在编的警察。 风见裕也开始说话,嘴一张一合,她静静听着。他说降谷先生去处理后续事宜了,让她安心养伤。说之后公安会接手,把她保护起来。说不用担心那场袭击,不是针对她的。说很快就会没事了,现在是黎明前最后的黑暗。 “那你们会限制我的行动自由吗?”她问。 “不会。”风见裕也很惊讶。 “那我需要改名换脸吗?” “不需要。”风见裕也十分迷惑,“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万一他们再找上我呢?” “公安会保护你的。”风见裕也强调。 好吧,就这样吧,也挺好的。 她没有问“降谷先生”的事,风见裕也也没有主动告诉她。 一周后,她就出院了。 出院后,白井凉奈如约搬到了江口千夏家附近。上午在家自学IT,下午找教练学习泰拳,偶尔去拜访江口千夏,或者和学长见面。 她能感受到有人在跟着她,有一次,她开门回家,想起有快递没拿,就又走了出去。一个卷毛小哥没来得及躲,被她撞个正着。 “你……好……你好。”他很尴尬,为自己的业务能力不够而羞愧,耳朵都红了。 “我可以认识一下你吗?”她开玩笑地说。 卷毛小哥犹豫了一下,然后想起什么,立刻坚决说不行。 “为什么?”她打趣。 “我在工作中,不可以和保护对象私下接触。” 她笑了,“那你下班的时候可以吗?” 卷毛小哥又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说不行。 “好吧,”她耸耸肩,捡起快递,“看来是我的魅力不够。” 卷毛小哥整张脸都红了,说了声抱歉就消失在拐角处。 白井凉奈收到牧野贤人的短信,他向她解释了那天的情况,说自己被打晕,之后在病房里待了几天,又被停职观察了一段时间,直到昨天才恢复行动自由。他问能不能请她吃顿饭,以示歉意。 她想了一会儿,拒绝了。 消息很快弹了出来,牧野贤人说没关系,归根结底是他的不好,疏忽大意让犯罪分子钻了空子。 江口千夏知道此事,捶足顿胸,摇着她的肩膀问她为什么不去。 她说她需要和自己的灵魂独处一段时间。 江口千夏摇了摇头,说从创伤中走出来的最快方式就是谈一段甜甜的恋爱。 不要因为你在谈恋爱,就迫不及待地希望我也脱单。她笑着推搡江口千夏。 江口千夏脸红了。是的,就在前几天,江口千夏在图书馆遇到她命中注定的Mr. Right,迅速地陷入一段crush中,无法自拔。 春天来了,很快是夏天。她度过了人生中最悠闲的几个月。 她的身体越来越健康,小腹隐隐有了马甲线,她敲代码越来越快,可以上网接单,帮别人找bug。她早睡早起,饮食健康,时常冥想,晚上不再喊叫着从梦中惊醒。她习惯了被跟踪保护的感觉,慢慢过滤掉那种轻微的不适。 她甚至答应和牧野贤人出去散步。 悲伤和阴影在逝去,宁静和快乐逐渐回来。 但时不时地,总有些来自过去的碎片会在她没有防备时击中她。 并非是痛苦,并非是梦魇,而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细节,一些小习惯。 回家的时候,没有人在等她。到了饭点,没有人会来叫她。自己做饭,自己洗碗,打扫不止一个房间,而是一整个家。 还有夜晚的风、便利店的货架、商场的镜子、行人点燃的香烟、皮鞋踩在地上的哒哒声。有一天,她和一个长发的男人擦肩而过,她惊讶地转头,却发现自己认错了人。 重回一个人的生活,却变得不习惯起来。 但这才是健康的生活,不是吗? 60.凌晨四点钟,海棠花未眠 江口千夏失恋了,深夜给白井凉奈打电话,嚎啕大哭。 “他不喜欢我。”她泣不成声,不断重复这句话,“他不喜欢我。” 白井凉奈赶到,揽过闺蜜的肩膀,陪着她渡过难关。 “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白井凉奈试图用俏皮话逗千夏,“总会有优秀又喜欢你的男孩子的。” “可是我喜欢他啊……我不喜欢别人,我就喜欢他……” “他对你又不好,从来不主动给你发消息,你喜欢他哪里呢?” “可我愿意给他发消息……我愿意对他好……我就是喜欢啊!” 一阵无言。 凌晨,她和千夏躺在床上,手握着手,看着窗外的月光。 “你现在还觉得,爱情是可以培养的吗?” 江口千夏没有说话。 白井凉奈继续自言自语,“你知道吊桥效应吗?如果你和他一起坐过山车,参加什么体育运动,肾上腺素分泌,或许他就对你有感觉了呢?” “如果他对我没兴趣,肾上腺素分泌再多,也不会有感觉的。”江口千夏翻了个身。 “这种非自然的爱,能算作爱吗?”她喃喃道。 窗帘被风微微吹起,江口千夏抓紧了被子。 “你不介意发生关系,却害怕爱上别人吗?”江口千夏说,“哪有什么自然不自然,喜欢就喜欢了。看到他,就想牵他的手,拥抱他,被他拥抱,和他接吻,做更亲密的事。他不喜欢我,是他的损失。因为我喜欢他,所以这段时间我很快乐。是他没有珍惜我的喜欢,我的真诚。但无所谓了,过一段时候,我还会喜欢上别人,我还会变得快乐。我只需要发泄情绪,只需要一点时间忘记他,走出来。” 什么是爱呢? 爱是看到一朵花,就想和他分享,是看到一朵云,就想起和他有关的一切,是下了一场雨,就问他有没有带伞。 牧野贤人坐在她对面,静静地看着她。 “今天特地把我约出来,是想说些什么呢?” “你约了我那么多次,我不能约你吗?”她说。 “当然可以,”他的双眼很温和,也很明亮,“但你总是拒绝我,所以我担心今天是场鸿门宴呢。” “如果是场鸿门宴,你待如何?”她问他。 “那我只好放弃啦。”他无奈地笑了笑,“总是追求一个不回应自己的人,也是很累的。” 她拿着杯子的手握紧了。 “你生气了?”他敏锐地注意到了,“抱歉,是应该让你先开口拒绝我吗?” “对。”她说,“你真是不给我台阶下。” 他又笑了,“那我收回之前的话,请吧,女士,说出你准备已久的台词。” 牧野贤人送白井凉奈上出租时,白井凉奈对他说,“如果我们早一年相遇,或许会有好结果。” “你怎么知道呢?”他是这么答的,“或许彼时,我不会喜欢上你。” 61.总觉得这时,你应该在我身边 夏天结束,秋天到来,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年。 竟然已经一年了,她十分感慨。前半年过得太慢,后半年过得太快,一年前的时光,仿佛还在昨日,但又似乎已经过了一个世纪。 靴子踩在金黄的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响声,空气中有了寒意,冬日将至,店铺里昏黄的灯光都变得温馨起来。 早上,她走进咖啡店,点了些东西,就开始敲代码。敲着敲着,一种遗忘许久的感觉突然浮上心头。 是被注视的感觉,像路灯下的小巷,黄昏中从背后接近的人影。是猫眼里的窥探,穿过头发的凝视,在床上、在夜深的厨房、在沙发上,那微不可见地轻轻一瞥,带着幽暗的烛火和明灭的灯光,在夜晚的校园里,盯着璀璨的礼裙。 她环顾四周,寻找那个眼神的主人,但人来人往,她看不见。 那种感觉消失了,空气重新开始流动,侵占了周边的真空。 下午,她前往训练馆,学习泰拳。过马路的时候,她若有所觉,转过头,往身后看了一眼。 一个穿着卫衣,戴着兜帽的背影,双手插兜。 “喂,等一下。”她叫到,但是那个人没有停下。 她追了过去,拨开重重人群,但是那个人几个走位,就消失在转角。 她心神不宁,训练的时候被打了一拳。 “专注!”教练骂她,“在战场上分神就是死亡!” “抱歉,”她道歉,“刚刚得知家里有些事,我可以先回去吗?下次再和您约。” 教练打量了她一圈,点头应允了。 回家的路上,她走一步,停一步,时不时打量着周围。 一路无事发生,她十分失望,站在楼下,她掏出门禁卡,准备开门。 门禁卡与门禁接触,发出滴的一声轻响,她打开铁门,又合拢。 “出来,”她说。 四周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动静。 她深吸一口气,“赤井秀一,出来。” 哒的一声,又是一声,皮鞋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于是一切都回来了,夜晚的风、便利店的货架、商场的镜子和点燃的香烟。 她转过身,看到了他,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 “最近还好吗?”终于,他第一个打破沉默。 “你不知道吗?”她反问。 他不语,过了一会儿,问她,“要在外面散散步吗?” 她说好。 他们肩并肩地走在人行道上。这里的地段不错,比之前的那个安全屋要繁华,却也有安静的弄堂。 他零零碎碎地说了一些事,不多,却足够关键,譬如波本暴露了,他和苏格兰被密切观察了几个月,终于还是恢复了行动自由。 他似乎想抽烟,手在口袋里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拿出来。 “明天就是决战了。”他说。 “告诉我没问题吗?”她吃了一惊。 他深深地看向她,“没关系。” 她看着他,他把长发剪掉了,针织帽下露出额前的几个小卷,黑色的衬衣外只套了件风衣,随着晚风轻轻晃动。 有人认为爱是性,是婚姻,是清晨六点的吻,是一堆孩子,也许真是这样的,莱斯特小姐。但你知道我怎么想吗,我觉得爱是想触碰又收回手。 她伸出手,插进他的口袋里,他吃了一惊。 “太冷了。”她说。 她盯着脚下的街道,一块块砖头交错,延伸向昏黄的巷口。 然后口袋里原来那只手翻了过来,温热、粗糙、带着厚厚的茧。他包住她的手,捂热她冰冷的手心。 看到他,就想牵他的手,拥抱他,被他拥抱,和他接吻,做更亲密的事。 “凉奈……”他靠近她,“你现在还冷吗?” “还冷。”她回答。 他把她的手从口袋里抽了出来,她疑惑地抬头,就看到他幽绿的双眸,如黑夜中跳动的火焰,他双手捧起她的脸,她向后退,他就把她抵在墙上,低头吻了下来。 有些人的爱火热,有些人的爱克制,有些人的爱放纵,有些人的爱克制。 他的手真的好大,四指盖住耳朵,指尖擦过耳廓,拇指按着脸颊。 是冰冷雨夜温暖的壁炉,发出柴火燃烧噼啪的爆破声,这个吻让她全身暖洋洋的,热流涌过四指,化开五脏六腑。 非常纯情,非常虔诚,他的嘴唇压着她的嘴唇,却只在外面停留。舌头舔过唇珠、摩挲着唇瓣。她张开双臂,抱住了他结实精瘦的腰。 一吻毕,他们分开,他仍捧着她的脸,额头抵着额头。 “你还冷吗?”他问。 “还冷。”说话间,她感到他的气息吹拂在她脸上,痒痒的。 于是他把她搂进怀里,右手摸着她的脸,不断在她唇上啄吻。 “要上去坐坐吗?”她发出邀请。 她躺在床上,他躺在她的旁边。 “明天什么时候行动?”黑夜中,她突然发问,“上午还是下午?” “下午。”他赤裸着身体,从后面抱住她。 月光如水,洒在地上,温柔了梦境。 过了一会儿,她的身体动了动。 “别死了。”她说,“你欠我的债还没还完呢。” 他不说话了。 “睡吧,”他拉来被子,在她肩头轻轻亲了一口,“晚安。” 第二天早上,她醒来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 小说+影视在线:『po1⒏mоbi』 62.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 东京发生了爆炸。 爆炸并不稀有,并且被第一时间控制了起来,但流言却在网上传了开来。 “你看到了吗?好多救护车和警车。” “我听说有一项大行动……” “米花中央病院被围了起来,都挂不到号了……” 太阳落山,又升起。 太阳第二次落山,白井凉奈点开手机信箱,第叁十七次查看消息。 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晚上,她睡得并不安稳,早上七点,就醒了过来。 十点的时候,江口千夏打电话问她,要不要去逛街。 她婉拒了,但还是收拾了一下自己,准备出门。 下午一点,白井凉奈从米花中央病院离开,打车去她之前住的那家医院。 “抱歉,”她故伎重演,拿着几杯咖啡,走向导医台,“我来得晚了,同事忘了告诉我地址,他们的病房在几楼?” “你在说什么?”护士迷惑地问她。 “啊,就是警方的病房呀。”她把咖啡放在台面上,假装去掏手机,“这里不是定点医院吗?我的同事行动受了伤,好多都被你们接受了,我记错了吗?之前特护病房不是在十楼吗?” 护士盯着她,“女士,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她迎着护士的目光,说了声抱歉,转身离开。 站在电梯井前,她把咖啡扔进了垃圾桶。 就是这家医院,她心中确定,等着电梯门打开,然后按下了十楼的按钮。 十楼到了,但一切都和平常没有两样,她转了一圈,没发现特殊病房,只好空手而归,回到大堂。 她在大堂徘徊了一会儿,犹豫着要不要再试一试,还是回去。正在她纠结要不要给赤井秀一打电话的时候,一个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白井女士?” 她转过头,看到了风见裕也。 “你怎么在这里?”他问她,没等她回答,他想起之前的事,便自己给出了解释,“啊,你是来探病的吧。” 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他以为她是降谷零的什么人,“是不是迷路了?走,我带你上去。” 她跟着他七转八拐,进入一栋大楼,风见拿出磁卡,刷开门禁,上到叁层,停在一间病房的门前。 他退后一步,比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她自己推开门。 门开了,她看到了波本。他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头上缠着绑带,手背上插着针,打着点滴。 “降谷先生很快就会醒来的。”风见走了过去,替波本掖了掖被角,“不用担心。” “既然如此,等他醒来的时候我再来。” 风见吃了一惊,“你……”他还没说完,她就打断他,“这一层都是公安的人吗?” “不是,”风见回答,“还有别的人。” “FBI,在哪里?” “在最里面。” 她转身就走,把风见丢在病房里,顺着走廊一路往里,她的步伐越来越急,是哪一间呢?还是说……他不在这里……她从最后一扇门开始敲起,说了叁声对不起后,和坐在床上的赤井秀一双目相对。 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她从头到脚打量着他。 胸上缠着绑带,脚上打着石膏,其他地方看不到,但似乎没有大碍。 “……凉奈?你是来看我的吗……”赤井秀一很惊讶,神色中隐隐有些雀跃,“快过来。”他向她招手,试图站起来,她叁步并作两步走到病床前,制止了他的举动。 “你活得很不错嘛,”她说,“没缺胳膊少腿,活蹦乱跳。” 他心情明朗,哈哈大笑,“托你的洪福。” 她坐到床上,摸了摸他的石膏,很新鲜,硬邦邦的,雪白一片。 “所以,一切都解决了?” “大头解决了。”他说得含糊不清,“还有残党要抓捕,各种扫尾工作。” “那我安全了?苦艾酒不会再找上我了?” “是啊,”赤井秀一眼神出奇地柔和,第一次,他第一次活着看到组织被击灭,“你不用再被公安保护了,凉奈,你以后有什么——” 病房门被重重推开,“秀!”一个金发的女人闯了进来,身后跟着黑头发的大块头和白发的老人,“你知道我们发现了什么吗?” 白井凉奈迅速站了起来。 “发现了什么……?”赤井秀一问道。 但是金发女人没有回答,她看向白井凉奈,还有她身后的两个人,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这位是……?”金发女人迟疑地问道。 “白井凉奈,”她突然感到不太舒服,像是一段秘密的关系被暴露在阳光下,她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伸出手,“我是他的朋友。” 金发女人立刻握住了她的手,动作之间,手臂上的绑带露了出来,“你好你好,我是朱蒂·斯泰林。”她开始介绍自己,然后其他两个人也开始介绍自己。 “发现了什么?”赤井秀一等着他们寒暄完,又问了一遍,“是不是……?” “是!”朱蒂大声地回答,“在群马县,有一个工厂……你的父亲……” 四个人开始讨论起来,关键地方语焉不详地带过,交流却依旧畅通。她静静地看着,那种说不明的情绪在胸中滋长,冲撞着她的心房。 她觉得很扎眼,这个世界、他和那叁个人。 他们是一体的,而她只是外人。 她究竟在做什么?她感到荒谬,于是她决定离开。 “你们聊吧。”她说,“我先走了。” 赤井秀一想对她说些什么,但是詹姆斯·布莱克冲她点点头:“谢谢你理解。” 于是她走了出去,顺着那条长长的走廊往回走。来的时候,这条走廊也那么长吗? 走过波本的病房时,风见裕也又冒了出来。 “你要走了吗?”他问她。 “对,”她看向他,“谢谢你带我上来。” 他欲言又止,神色微妙。 “你要说什么?”她察觉到他的犹豫,催促他,“快说吧。”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你是不是生气了?因为这半年,降谷先生没有去看过你?” 她感到好笑,“我为什么会生气?” 他以为她在正话反说,“降谷先生这半年来每天只睡四个小时,一直在忙,我劝他休息他也不愿意休息。那天在东大,他手臂受了伤,还是把你直接抱上了救护车,跑得比担架还快。你在手术室里,他就在外面站着,不愿意去包扎,我好说歹说他才离开……” 有护士走过,她把他推进波本的病房里,“好了,我知道了,我没有生气,你不用再说了。” 风见认定她生气了,他替降谷零感到一种深深的危机感,以一个忠诚下属稀有却突然迸发的直觉,一厢情愿地在上司可能的女朋友面前,塑造一个高大的痴情好男人形象。 “不,但你要了解事实。”他坚持在那里讲述,“你还没有脱离危险的时候,他就一直守在外面办公,后来要离开处理一些事情,就让我守在外面,再后来你出院了,他不能在外面随便走动,就让其他人保护你,然后把记录交给他……” “还把记录交给他?那不是控制狂吗?”她挑起眉毛,戏谑地看着他。 风见卡壳了一会儿,然后开始辩解,“没有!这是常规流程。你的隐私我们也不会记录……”他又开始大谈特谈他们是怎么对关键证人实施24小时保护的,然后她再次打断他。 “我明白了。”她环起手臂,“你对他忠心耿耿,真令人感动。” 风见没听出她的讽刺,以为她在夸奖他,心情很好,倒豆子般把降谷零的生平都说了出来,诸如他东大法学部毕业,警校成绩门门第一,然后进入警察厅,升迁速度犹如蹿了火箭,年纪轻轻位居高位,但无人不服,因为他本身能力够强,工作够拼,加起班来,难以望其项背。 她一开始还有些不耐烦,但听着听着,倒也听出些名堂来。 “他就你一个下属?” 风见说只有他和降谷先生接触最多,其他人单方面听他调遣,不能双向。 好可怜。她看向躺在床上的波本,心情微妙,像是看到了自己,从镜子背后望向她。 除了工作,他还剩下什么呢?他应该没有关系亲密的同事吧,就像曾经的她,朝着目标努力地向前跑,忽略掉沿路的一切。直到有一天回头,才发现自己已经成了一根光溜溜的电线杆,虽然很高,虽然达成了目标,却把可以产生联系的枝枝蔓蔓都砍掉了。 不像有些人……犹如大树般生长,枝繁叶茂。 但是啊,人对与自己相似的人最为苛刻。更何况,是有着相似缺点的人。 她调整好心情,决定找江口千夏晚上一起喝酒。 “我该回去了,”她对风见说,“今天谢谢你了。” 风见来不及挽留,她就走出了病房。 63.我要月亮奔我而来 白井凉奈离开赤井秀一的病房时,赤井秀一感觉心脏猛地一跳。 是一种颤抖,隐隐约约的不详,将要失去的预感。 他的直觉在疯狂报警,但是詹姆斯和朱蒂在说赤井务武的事。 “詹姆斯,”过了一会儿,他还是忍不住打断,“现在有什么紧急的事需要处理吗?” “没有。”詹姆斯吃了一惊。 “你可以简单概括一下吗?我有点急事。” 朱蒂一下子明白过来了,“你……你……”她卡壳了半天,没找到合适的措词。 詹姆斯叁言两语说完,他知道是好消息,不再犹豫,拿起医用拐杖,急匆匆地出了病房。 走廊上已经没有她的人影,他按下电梯的按钮,走出了大楼。 没有,还是没有。他觉得心脏凉了一半,想给她打电话,才发现自己没有带手机。 他十分郁闷地往回走,刷开门禁,和从电梯里出来的她四目相对。 “赤井……?”白井凉奈吃了一惊,来回看着他和他的拐杖,“你怎么跑出来了?” “我是来找你的。”赤井秀一盯着她看。他感到羞赧,因为自己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冲动。但是,在喜欢的女人面前,还端着架子假装矜持,就太过分了。 于是他决定抛掉一切顾虑,管它叁七二十一。爱情中没有谁对谁错,但如果一直踟蹰不前,就会一无所有。 “凉奈,”他清清喉咙,“我刚刚就想问你,你之后有什么安排吗?” “就和之前一样。”她心如明镜,已然了解他的用意,但仍按兵不动,等着他先开口。 “那……你想踏入一段稳定的关系吗?” 漂泊无依的孤独骤然消退,熟悉的掌控感包裹住了她,让她感到分外安全舒适。知道被人关注着、被人需要着,知道有人一直爱着她,离不开她。她环起手臂,像获得胜利的女王,露出了笑容。 “我还没有原谅你呢,”她说,“看你表现。” 赤井秀一笑了。 她总是这样说话,以漫不经心掩饰真情实感,用狠厉防备吓跑心不诚者。 “那我有这个荣幸,邀请这位美丽的女士共进晚餐吗?” “先把脚养好,”她故技重施,“我不和瘸子一起吃饭。” 感受到她别扭的关心,赤井秀一心情明媚,爱情事业两丰收,他从口袋里掏出通行证,挂到她的脖子上。 “这是可以刷开门禁的磁卡,”他说,“明天再来看我,好吗?” 他的语气恳请,却带着令人无法拒绝的蛊惑。从他祈使句的强硬用词中,她却感到他放低的姿态。 “看我心情。”她勾了勾带子,冲他眨眨眼,“耐心等我哦。” 64.我们已经审视了永恒,他比世界还可怜 降谷零觉得自己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 在梦里,他一次次地转世,却始终无法战胜敌人。浓稠的黑暗如墨水般将他淹没,让他难以呼吸,无法挣扎。他拼命大喊大叫,但没有人来救他,水面上人来人往,宫野艾莲娜、诸伏景光、伊达航、萩原研二、松田阵平、赤井秀一,还有白井凉奈……她透过水面看着他,对他露出恶意的微笑。 “波本。”她的声音空灵,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或者应该叫你,公安警察,降谷零。” 她手上拿着手枪,指着他的心口,“重新认识一下,我是百利甜酒,原名伊藤千鹤子。” 她扣动扳机,子弹射进了他的心脏,他从梦中惊醒,又坠入了另一重梦境。 “波本,”她笑盈盈地向他伸出手,“或者应该称你为,降谷零?很高兴重新认识你,我是MI6卧底,白井凉奈。” 还是她,拿着绳索,把他绑在地下室里。“零……”她的声音充满欺诈,游走在黑暗中,看不出本来面目。 她又换了张脸,身体也变小了,穿着福利院的白色睡裙,举起脸盆。 “降谷哥!”她冲他嗒嗒跑过来,然后变成蜷缩在床上的少女,再变成拿着鞭子的女人。 “你也太好骗了吧,降谷零。” 他猛地醒来,然后看到了白井凉奈,坐在曦光里,手上拿着一本书。 她打了个哈欠,抬起头,看到了他。“哟,你醒了?”她挑了挑眉毛,然后合上书,站起身,按下他床头的呼叫铃。 他死了吗……又是一次轮回吗……他呆呆地看着她,竟分不出今夕何夕。 她伸了个懒腰,“既然你醒了,我就走了。风见哭着喊着让我坐在这里,我也算不辱使命了。” 别走……他想对她说,别走……但是他喉咙沙哑,声音破碎,甚至连手都抬不起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 护士很快走了进来,开始检查他的身体情况。他感到有一滴泪水划过眼角。 叁天后,他终于可以下床活动。因为过于无聊,他把窗外的叶子挨个数了一遍。他让风见把后续文件送到病房里,风见死活不肯,让他再休息几天,他只好继续望着窗外发呆。 门被推开,他立刻回头,“风见,让你把东西……” 他说到一半就停住了,因为白井凉奈走了进来,叁天来第一次,就连赤井秀一都来看过他,而她从未驻足。 他茫然地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喉咙像是被棉花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恢复得不错嘛。”她走了进来,“躺了那么就没醒,还以为你永远醒不来了呢。” 他低下头,看着雪白的被子。他有些捉摸不出她的意思,她是在关心他吗?她怎么知道他躺了多久?他完全没有想过,有个人一直在她耳边唠叨,让她多来看看他。 她看着他,他瘦了,病号服套在身上,空荡荡的,显得格外地脆弱。 一年前,他就是这么打量她的吗?看着她坐在床上,被铁链锁着,穿着单薄的白色睡裙,等着他来“宠幸”? 她环起了手臂。 “波本,”她开口,“你还记得你之前答应我的事吗?” 他的喉咙滚了滚,金色的刘海有点长了,遮住他的眼睛。 “你答应我组织覆灭后就去自首。” “是……”他很艰难地说道,好半天才找回声音。 “你要自首什么?” 于是他开始列举,“我在你的屋子里安装了窃听器和针孔摄像机,跟踪你,潜入你的公司,在你的电脑上安装木马,在你身上安装发信器。我绑架你,把你关起来……”他几度说不下去,手抓紧床单,声音有些哽咽,“我对你私下用刑,打过你……还强奸你,差点杀死过你……” “两次。”她提醒,“你强奸过我几次呢?” 他不知道。 她说了一个数目,然后问他,“我说的对吗?” “对……你说的对……”他闭上了眼睛,羞愧和后悔犹如大海一般淹没了他,梦中那种窒息的感觉又回来了,他感觉自己被烧成了灰烬,名为降谷零的一切都化为废墟,被她扒下来,暴晒在阳光下,被无数人围观和唾弃。 极致的痛苦,他觉得自己要被压倒了,脊柱被打断,就再也抬不起头。 白井凉奈把一直录着像的手机从包里拿出来,凑近波本。 “说你的名字。” “降谷零。” 他的余光扫到手机摄像头,犹如触电般躲了开来。 原来他叫降谷零。 白井凉奈在心中回味这叁个字,再开口,还是叫他波本。 “你知道吗?苏格兰也愿意替我作证,把你告上法庭。” 她在骗他,但他已经濒临崩溃,分辨不出真伪。 “是吗……”他喃喃着,手指揪住了被子,指关节泛起白色,“他很善良,确实会……” “苏格兰是从犯哦。”她提醒他,“我和他说,只要他愿意供出你,我就不会起诉他,他立刻就答应了。” “他有哥哥……”降谷零苍白地替诸伏景光辩解,但仍感觉心碎成了一瓣一瓣。 “你就没有家人了吗?” 确实没有……他陷入了沉默。 是孤儿呢,波本。但她也是孤儿啊。 “被抛弃了呢。”她毫不介意地踩上一脚,“真可怜啊,波本,没有家人,就连战友,似乎也靠不住呢。” 怎么可能放过你呢,波本。你和我如此像,看到你,就像看到我自己。但我没有被你毁掉,所以现在我要来毁掉你了。 “可不可以……”他感觉自己快要哭了,努力睁大眼睛,忍住泪水,“再给我一个月……等我把后续扫尾完……我再去自首……” 她咂舌。他还真是热爱工作呢,都这种时候了,还想着扫尾。看,他们还是有根本区别的。他为了别人而活,她为了自己而活。 “可以。”她把护士挂在床头的板子取了下来,然后拿出一张纸——竟然还是警察厅的信纸,不知道她从哪里搞来的——放到了板子上,递给他,“但你要写认罪书,知道吗?写得详细一点,内容、次数、罪名、日期、地点,统统都要写哦。” 他一直低着头,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拿起笔,写下第一个字的时候,手没有握稳,笔划唰的一下写歪了。 他写了好久好久,字密密麻麻的,一面纸写完,又翻了过来,开始写第二面。写完以后,他在底下签了个名,她掏出印泥,“按个指纹吧。” 她的准备真是丰富。他本该自嘲,但是内心已经千疮百孔,再无多余的力气说话。他感到手臂酸痛,是刚刚写字的姿势不太对。 他按下指纹,把板子递还给她,全程没敢看她,甚至连句对不起都说不出口。 “我改主意了,”她突然说道,他终于抬起头,僵硬地转过脸,眼睛中隐隐有泪光。 他已经破碎了啊。 “我不会一个月后去告发你。”她看着他的眼睛,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我随时都可能去告发你。你要努力工作哦,最好把每一天都当做最后一天一样活着。” 他的反应很迟缓,只是愣愣地看着她。白井凉奈把认罪书小心地折了两次,放进包里。 “你就永远活在不安中吧,波本,等着悬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落下。”她说,“每一天醒来,你都要思考,审判之日是今天吗?你要升职加薪、娶妻生子、高朋满座,我都不介意。去努力吧,往上爬吧,反正总有一天,你拥有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你爬得越高,摔得越惨。” 他听明白了,带着惶恐,又惊又惧地看向她。 “对,就是这个眼神,非常棒。”她笑了,“再多害怕一点吧,波本,毕竟,谁知道呢?我或许明天就会告发你,或许永远不会。” 65.东京都不相信眼泪 降谷零暴露后,诸伏景光坚持不执行脱离计划,被组织审问了很久,最终一枪打在降谷零大腿上,换取了信任。 你可以称赞他有牺牲精神,但只有他知道,他或多或少有了些自毁倾向。 或许零也有……但零待在安全的总部,而他和赤井秀一承受着降谷零暴露的风险,继续行走在黑暗中。 他甚至也打了赤井秀一一枪,在肩膀上。 抱歉,他在心里对赤井秀一说道。但我只剩下工作了,我这次绝不能暴露。 他果然没有暴露,甚至因为他给了赤井秀一一枪,赤井秀一也没有暴露。 决战前的下午,他想起他逝去已久的爱情,忍不住偷偷在远处看了白井凉奈一眼。 但她还是察觉了,甚至试图叫住他。 但是他没敢回头,他怕自己动摇。 决战那天,他不要命地往里冲,降谷零也是。可讽刺的是,零受了重伤,而他甚至没有被打中一颗子弹。 或许命运女神的眷顾终于来了,在经历了四个世界,死了叁次,暴露了两次之后。 但他在医院里看到了白井凉奈和赤井秀一,他们站在一起,无比亲密。 于是他去问他的上司,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执行下个任务。 下个任务个屁!他的上司骂他,你给我把这个任务扫好尾,然后去看心理医生,然后去休假!一年内不许复工! 他感觉荒谬,如果是零的话,想复工就能复工,根本没有人敢管他。 诸伏景光不敢去见白井凉奈,白井凉奈也不去找他,也没有风见裕也这样的人在两人之间牵线搭桥,他们的联系就这样断掉了。 但他还是会眼红赤井秀一,眼红和她在一起的这个幸运儿。 终于,在降谷零苏醒后的某一天,他和白井凉奈在医院的走廊上狭路相逢。 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她打招呼,但她很大方。 “哟,苏格兰,好久不见。” 是沉浸在幸福中,变得宽容的语气呢。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问她:“你最近还好吗?” “还好。”她说,并没有回问他过得怎么样。 意识到这一点时,他感到嘴里发苦。 “凉奈……”终于,他鼓起勇气问她,“听说你和赤井在一起了,是这样吗?” “在一起?”她笑了,“不算在一起吧。” 他燃起希望,“真的吗?那……” 她迅速地、带着某种负面情绪地,扫了他一眼。 诸伏景光立刻噤声。 “我和赤井走得近,是因为我需要被爱,需要陪伴和性生活。”白井凉奈非常坦诚,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直白地说了出来,或许因为事实确实如此,或许因为她想说服自己接受这个解释,“赤井爱我,对我有愧疚,各方面条件也很好,和他在一起,是我在掌控主导权。” “当然,我也挺喜欢他的。”她补了一句。 是喜欢,不是爱。多巴胺和荷尔蒙产生喜欢,吊桥效应也产生喜欢,但离爱,总归有些距离。激情易褪,一段长久稳定的关系,还是需要有一方掌握点权力。 诸伏景光目瞪口呆,过了半晌,才问她:“赤井知道吗……?” “他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她觉得无所谓,是他离不开她,不是她离不开他啊。 那天在电梯门口,是他追了出来,不是她啊。 “祝你们幸福……”诸伏景光只好这么说。 “谢谢你,苏格兰,但不用祝福了,我们会幸福的,幸福是自己创造的,不是别人祝福出来的。” 她今天直白得令人齿冷。 过了一会儿,他犹豫地和她说:“我现在已经……不是苏格兰了,我的名字叫诸伏景光。”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他直觉不妙,果然,她一张口,又是伤人的话语。 “苏格兰啊……你该庆幸我这么叫你。因为我把那个和波本一起绑架伤害我的人定位为黑帮成员苏格兰,而不是其他什么人。” 他眼眶干涩,开始后悔和她说话了,简直是自取其辱。但无论如何,他还想多听听她的声音,多看看她的样子,而不是从照片里、从脑海里,努力拼凑她的音容。 “零……”他尝试转移话题,“你最近见过他吗?” “见过。”她说,“怎么?你要当他说客?” 果然……零在她手下估计也没过上几招。他苦笑,“我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怎么敢当他的说客?” “当他说客也没用,我是不会原谅他的。”她凉凉地说道,“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所以只有赤井获得了原谅吗……”他脱口而出,立刻就后悔了。 “苏格兰,你的语气好酸哦。”她笑了,“做错事,也分程度嘛。” 诸伏景光不说话了。 走廊旁是杂物间的门,她往门上一靠,环起手臂看向他。 “我听说你有个哥哥?” 诸伏景光屏住了呼吸。 “你哥哥是做什么的?” “……警察。”他很艰难地开口。 果然。 “你哥哥知道你做的这些事吗?”她戏谑地看向他。 他无言地盯着她。 “回去和哥哥聊聊呗,苏格兰,看看他怎么评价。” “他会让我自首的。”他突然说,早已麻木的内心破开了一道口子,建立起的心防轰然倒塌,洪水倾斜,眼泪扑朔着从眼眶中落下,他瞬间崩溃了,“我让他失望了……我对不起他,对不起爸爸妈妈……” 一条温暖的手臂搭上了他的肩膀,她推着他往窗户边走,让他的脸对着窗外。 “别哭了,苏格兰,坚强一点。”她说,“看看外面,这是医院啊!多少人死在这里,你这点痛苦又算什么呢?你体会过孤立无援的绝望吗?你体会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恐怖吗?我不要你去自首,我要你活下去,带着对我的愧疚,用一辈子去赎罪。你要一辈子活在良心不安的折磨中,但绝不可自行解脱。” 泪水模糊中,诸伏景光瞪大了眼睛,就像抓住了一根稻草,他抓住了她的袖子。 “回家吧,苏格兰,去找你的家人,或者去找波本。” 她把袖子从他的手里抽了出来,又推了他一把。 就这样,诸伏景光带着沉沉的负担向前走去。或许此后的一生,他都将带着这些包袱,带着对她的愧疚、爱和求而不得,带着良心不安和深深的痛苦,活在自我折磨的阴影中,永不解脱。 而这,是她对他的祝福。 66.清晨我放飞一群白鸽(正文完) 诸伏景光走后,白井凉奈打开了杂物间的门。 赤井秀一躲闪不及,只好和她面面相觑。 “好啊,”她生气地双手环胸,“你从听到尾。” 赤井秀一好无辜,“我在这里抽烟,你们突然就在门口聊了起来,我一开始不太方便出去,后来就不敢出去了……” 她看了看他的背后,果然有一道小小的窗缝,窗台上还有点烟灰。 “哼,我不管。”她还是很生气,转头就走,却被他拉住了手臂。 “嘿,”他说,“我还没生气,你先生气了?” “哈?你还要生气?”她被戳中了痛脚,反而怒目直视,“那你生气啊,我等着。” “不敢不敢。”他苦笑着求饶,“别生气了,凉奈。” 白井凉奈平静下来,然后看向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那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没什么要说的,”他停顿了一会儿,“你说得都对,我很认同。” 就这么简单?轻飘飘的一句话?她狐疑地看向他。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你和苏格兰……诸伏的事,我也不好插手。” “不好插手,你还凑近门边上,要不是我听到声音,我还不知道有人在偷听呢!”她瞪了他一眼。 赤井秀一摸了摸鼻子,“听说他有哥哥,我很惊讶吗。” 白井凉奈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有什么好惊讶的,他关你什么事。” 赤井秀一不说话了。她不知道他和诸伏景光的旧事,罢了,往事休提。此诸伏景光也非彼诸伏景光,虽然确实这个诸伏景光也遇到过没有救下他的赤井秀一。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他们都好好地活着,这就够了。其他的,随它去吧。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她发问:“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嗯……? 她不看他,只是看着墙角的扫把,“回美国,还是……?” 那一瞬间,福至心灵,他突然理解了她,他想起四个世界里,MI6记载着她的所有档案,想起她的一生以及那十个平行世界。或许,渴望着权力和掌控感的她,从童年起就缺乏安全感。在很早很早以前,早在她还是个襁褓里的婴儿,父母照料和爱的缺乏,就对她以后的人格定了型。 爱怜在他心中升起,那是一种不可抑制的冲动,想要抱住她、告诉她,以后他会好好照顾她的,如果这种保护和爱要从下位提供,她才愿意接受,那么他愿意低下自己的头颅,顺从她的期待。 赤井秀一故意沉吟了一会儿,“虽然我在美国住了很长一段时间,但你要是不愿意,我当然可以留在日本生活。” “我想在日本生活。”她说。虽然英美很好,但毕竟是他的主场,那还不如留在她更熟悉的日本。只有在这里,她才可以大展拳脚,若有什么小秘密,也不易被他察觉。 “那我们就在日本生活。”他示意自己听她的,向她展现自己愿意退让、愿意迁就。 她还不知道他有长居于日本的家人吧。他想,或许要找个时间,带她去见见他们,赤井玛丽、世良、秀吉、还有……赤井务武。 想到这里,他露出了微笑,而她脸上,果然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满意他的牺牲,不管他实际牺牲了多少,但她认定他为她做出了牺牲,她便感到开心,感到安全。 看啊,这一对男女,多么奇妙。她不知道他看穿了她来自童年的不安全感,他不知道她蠢蠢欲动的隐秘心思,关于欲望、关于权力、关于未来。 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人生是一条奔流不歇的长河,感情随时变化、消散又凝聚。但此时此刻,此时此地,他们犹如千千万万相爱的男女,谱写名为爱情的章节。或许这爱情有杂质,或许没有。但是,管它呢。 他们将拥抱、亲吻、携手共度这段感情存在的每一天,或许是一个月、或许是叁年、或许是一辈子。而在未来的每一个日子里,也会有大大小小的波折等着他们,或许是吵架、或许是出轨、或许是死亡。但是啊,只要此刻脸上的笑容带着或多或少的真心,这段感情就值得开始,这些困难就值得去体验、去克服。 他们挽着胳膊走出杂物间,看到空荡荡的走廊,赤井秀一想到她和苏格兰的对话,状似不经意地提问:“那么,你还会报复他们吗?” 白井凉奈立刻明白了他的潜台词,“你想问我,会不会为了报复他们,再走入黑暗?” “我并没有这么说。”他连忙否认。 “别那么紧张,秀一,”她笑了,“我没有那么敏感脆弱,不是你说什么我都会生气的。” “我没有觉得你会生气,”他绿色的眼睛盯着她,“我只是相信你不会走入黑暗。” 她对他的说辞不置可否,“我当然不会因为区区波本和苏格兰就走入黑暗。就像你之前问我的那样,为什么有些平行世界的我明明是你们家的养女,还明知故犯。那是因为只要我做了选择,就不会轻易改变,平行世界的我不会因为你们而改变,这个世界的我也不会因为他们而改变。” 赤井秀一闻言笑了出来。 白井凉奈瞥了他一眼,装作不满,“我有说错吗?你笑什么?” “笑什么……”赤井秀一拖长了语调,用他特有的节奏慢悠悠地说,“在感慨一个奇迹。” “什么奇迹?” 白井凉奈转过身来看他。阳光从她身边的窗户外照了进来,打在她的脸上,反射进他的瞳孔中,让他不自觉眯起了眼。他迎着光看向窗外,人流涌动,熙熙攘攘,从医院进进出出,上演一幕幕生老病死。 “我遇到了你。”他轻轻说道。 这个世界的你。 “对我来说没有区别,”白井凉奈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所有平行世界的我,都是我自己啊。” 她们有着一样的本质,精明、狡诈、眦睚必报,穷极一生,都在追求着权力,在关系里、在职场中、在社会上。他听了她和苏格兰的对话,没有其他感想吗?他不知道她是怎么对待波本的吧。要是他知道她想做个黑客,为被信息勒索的企业提供服务,勒索勒索他们的组织,他会怎么想呢? 毕竟在纯黑与纯白之间,还有广袤无垠的灰、深浅不一的灰,那是无数普通人奔跑的地带,是游走在黑暗中的卧底,站在光明中的特工所疏忽的存在。 但是啊,但是。 赤井秀一看着她,一字一顿地告诉她:“对我来说有区别。” 论迹不论心,不是吗? 白帽又有什么关系呢?复仇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她不加入黑暗,她做什么他都甘之如饴,即使她把利刃对准自己,他也愿意徒手接下。而他已经这么做了,也将一直做下去。看着她、爱着她、注视着她、保护着她。 她是他的白井凉奈,那个最好的白井凉奈,善良无辜、纯白无瑕。 他们面对面站着,护士和医生穿过走廊,行色匆匆,患者拄着拐杖、坐着轮椅经过他们身边,好奇地打量着他们,但他们眼中只有彼此,和对方眼中自己的倒影。 什么是奇迹? 奇迹是,在千万个平行世界中,几乎所有白井凉奈都是百利甜酒,但这一个白井凉奈,善良、普通、纯白。 这是千万分之一的概率,而他,遇到了千万分之一奇迹的她。 ————正文完———— 但是…… 还有后日谈。 后记: 从1月3日开始,到3月26日结束,历时叁个月,正文完结了。这是我人生第二本完结(?好吧,是阶段性完结)的长篇,而上一本已经是七年前的事了。 感动与成就感不必多说,我曾无数次提及,如果没有一直追更,留评、投珠、打赏的读者,就不会有今天。完结的连载长篇不止有作者的努力,还有读者的功劳。 评论区很多眼熟的名字已经换了一批,那些最早留评,支撑我度过草创期的朋友们,你们在哪呢?还有其他沉默的朋友们,不留个评论、点个红心吗?将近15w字的正文都写完了,不冒个泡吗?我希望这章的评论区里,可以看到你们的感想,或者简单一个表情,让我知道你们的存在。 所有曾经留过评论,并且每章追更,点过许多红心蓝手的朋友,我都记得,感谢你们,和你们相遇,是我迄今为止的人生中最幸福的事。也感谢在爱发电打赏我的各位金主、购买了我空白打赏章的金主的金主,我不止一次拿去和我的朋友们炫耀hh 回坑名柯的第一天,就开始非常冲动地写长篇,从冷圈的小透明写手到现在,是名柯给了我这么多温暖和反馈。一直用爱发电,也会因为太冷而枯竭。而感受到热度和别人对我的爱,则会火力十足地加倍输出。 我是写长篇起家的,也最擅长、最喜欢写长篇。虽然写长篇不容易,但是长篇和短篇是不一样的,长篇更能表达很多东西,也更能塑造人物,更不用说,长篇完结后的那种自豪和骄傲。许多网文,为了连载而连载,但我写长篇,是为了完结而写。高能的剧情不是时时有,为了完整性、剧情发展而写的过渡情节,经常会枯燥无聊到难产,也会让我产生不自信,觉得很愧疚,认为质量在下降,但这都是为了达到一个好的、完整的、高光的、惊艳的结局的必要工作。 这篇文是我最得意之作,里面夹杂了很多我的思考,关于人生、关于感情、关于正义、关于世界、关于角色、关于同人二创。有时候,我被批评存在感过强,尤其是善恶论辩的情节,被批评让整篇小黄文变得怪了起来。我很愿意接受批评,因为我也会反驳,也会不认同,当然,我有时候也会隐隐担心,是不是一直在按头大家自己输出。不过每篇作品本身,都会有作者或强或弱的影子吧。 这篇当然不是小黄文,这是关于“奇迹”的故事。 为什么断在这里?因为这是早就定好的。 我只会下五子棋,但写长篇,感觉就像下棋呢!心中有个框架,然后填充细节,或许是自己填进去的,或许是人物抢过了你的笔,自己走出来的。但大部分时候,是两者的结合。 为什么选择赤井秀一做男主,我可以狡辩很多,但不可否认的是,是我有意为之!要不是因为在秀她坑里饿得嗷嗷叫,我才不会动手开始写名柯乙女呢。在期末周的晚上,我坐在桌子前,随便打下文案,然后收到了许多反馈,说期待,说等我写。 于是我就开始写了。 1月3日写下的文案,1月4日考完一门,开始想剧情。因为看了无数威士忌乙女,却发现没有一篇是秀一站到最后。愤愤不平的我,无数次想为主推的秀一扛起大旗,于是顺着这个文案,开始编剧情。 编得我苦死了。这本的剧情是在太难想了!你们能想象我当时的心情吗?开局即地狱,该怎么he呢?我真的是在胡编乱造啊!但写出来,哎,竟然合理了。 在编剧情的时候,我一直在想该塑造一个怎么样的女主。我是杂食党,喜欢看原女,也只会写原女(包括gb),偶尔写梦女,但思路还是原女的思路,我不喜欢,也做不到(既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意愿)把女主的性格扁平化到容易让各位代进去。 因为人物立起来了,她和男主的感情就是水到渠成,就像所有的cp文一样,你能感觉到那种性张力。那种吸引是无关乎性别特征的,是产生于日常互动中的。人物的魅力来自他们的性格、能力、价值观和过去的所有经历,而同样有着独特性格、能力、价值观和过去所有经历的另一半,也会看透他们的灵魂。 于是这样一个女主就被塑造出来了,她和他们势均力敌,她出现在原着,你会觉得就应该这样!可能稍微描写得有些过火了?但是无所谓啦,我已经尽力贴合原着了。虽然写的很现实,但是我相信,当她出现在某个世界的米花町时,你不会觉得她是外来者。写这章的时候,我无数次感慨,太可怕了凉奈,太可怕了! 她姓白井,你们知道,这个姓出自哪里吗?是青山刚昌说,本来不打算洗白波本,打算让他姓白井。 有着和威士忌比肩的能力和心性的凉奈啊。 但是,她还不够强大,至少,目前的她,和赤井秀一在关系中一半一半。 那么,就让我们期待后日谈吧?波本和苏格兰想要获得救赎,还需要再经历几次火葬场毒打,而秀一和凉奈的关系,也随着时间发展,发生变化。未来他们将走向何方呢?我会写尽他们的一生,因为只要不入土,故事永远都会有新的发展。 那为什么要让正文完结在这里,而不是继续写下去,把剩余的火葬场写完,然后开始写幸福生活,再写到死亡呢? 那样就没有艺术价值了!正文是关于“奇迹”的,前后呼应,一条主线贯穿始终。而且要给秀一一个he且1v1的结局呀,这是初衷hh 后日谈则更番外化,虽然也有时间顺序,也有大大小小的事件和高能,但更轻松(对于凉奈而言)。 后日谈我打算换个更日轻的名字,叫《如何柯学一妻叁夫》,讲的是结局几年后的故事,前半部分继续虐波本、苏格兰,或许还有一点秀一,后半部分就是传统意义上的happily ever after了吧? 还有番外,至少有世界①、世界⑤、世界⑥,以及世界②琴酒和凉奈的番外、零的另外一个梦(和回忆)、赤井的梦、两个正文if番外和最后一个番外。或许有些番外形式上会合并,或许不会,但内容都在这里,不会少的。 期待大家能继续看下去!奇迹的故事虽然结束了,但白井凉奈和她的叁个男人的故事还没有结束~更多的车车,仍停在我的大纲上!哈哈哈哈 之后还是会在这本里更的~一边更新,一边修正文~ 爱你们(づ ̄3 ̄)づ╭?~ IF番外:我生来就是高山而非溪流 松田阵平在买烟的时候,看到了那个女人。 他一下就认出了她,因为他看过太多次她的照片,怀着困惑、怀着不解,翻开她的档案,一遍遍地查看。 “300円。”店员重复了一遍,“先生,您还买吗?” 他回过神来,抽出一张纸币放到收银台上。 “不用找了。”他对店员说,然后拿着烟冲了出去,追上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若有所觉,转身看向他。 “嘿……”松田阵平有些紧张,人生第一次搭讪,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你是……白井凉奈吗?” “我是。”她答,“你是……?” “我叫松田阵平。”他说,然后觉得这个自我介绍可能不太合格,于是补充,“我是降谷和诸伏的同期。” 她下颌绷紧,脚微微退后一步,整个身体进入防御的姿势。 “额……抱歉,”他注意到了,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是正好看到你……” 他有些说不下去了,他该说什么好呢?前几天开庭预审,他第一次见到白井凉奈真人。她坐在原告席上,神色平静,完全不惧被告律师的攻讦和法官的偏心,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明明是原告,却处于不利的境地,明明证据确凿,被告供认不讳,但庭审一拖再拖,不断被各方势力阻扰。 原因很简单,因为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两年前立下赫赫功劳,横跨多国的犯罪组织,在公安的领导下,联合各国情报机构击灭。这本是吹嘘出去脸上有光的大功,却因为两个卧底的恶劣行为成了丑闻。一个是零之小组的组长,一个则从属警视厅。任谁也想不到,会有人在风口浪尖,逆着局势,揭露他们的罪行,而被告竟全无抵抗,爽快地认下所有罪名。 这不禁让人怀疑起有什么隐情。 一开始,松田阵平也是这么想的。他去探望被收押的同期,看到降谷零疲惫的脸色。降谷零很痛苦,不愿配合他的律师,甚至拒绝去看心理医生,直到听说警察厅打算用精神问题给他脱罪,他就松了口,但仍坚持自己的所有行为都是在意识清醒时做出的。 诸伏景光则更加脆弱,松田阵平问他为什么,他也不答,只是让松田阵平不要管,说这是他们四个人的事。 四个人,对,这里还牵扯一个FBI。这让案件更加复杂了,一开始,日方不同意引渡,因为赤井秀一——那个FBI——是案件的关键证人,也算半个从犯,如果美方对他判刑,那日方也不得不对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判刑。后来,或许是美方放出了什么消息,赤井秀一在叁个月前被引渡回美国。 而所有风暴的中心,都围绕这个名为白井凉奈的女人。松田阵平对她产生无限好奇,她到底是谁?她有什么样的魔力?为何他的两个优秀同期,竟然对她做出如此暴行,又毫无挣扎地认罪,甚至非常积极地想把自己送进监狱。 “我可以请你去喝杯咖啡吗?”他斟酌了一会儿,“预审的时候,我坐在观众席上。降谷和诸伏本来想去的,但是警察厅不许他们出庭。” 白井凉奈的眼神闪了闪,她并不知道这些事。自从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被收监,将近两年,她都被禁止与他们见面。她的身边总是围着各个部门的公职人员,用各种各样的话术劝说她撤销立案、干预司法流程的推进。 “可以。”她答应了。 他们聊了很多,关于降谷和诸伏,关于案件本身的进展,关于她。 “刚刚听闻这件事的时候,我真的不敢相信。”松田阵平对她说。 “所有人都不相信。”她神色淡淡,已经习惯了来自四面八方的质问。 为什么是你?那些人会问。是不是你做了什么?不然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你?其他人都没事,怎么就你有事?你一定有什么事情没说。 还是那些人,用那种揣测的眼光,上上下下打量她。你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为什么他们这么轻易地就认罪了?你对他们施展了什么邪术?你是不是勒索了他们? “不,”松田阵平急忙争辩,“我现在相信你……” 她不置可否。 他说他去探望降谷零,问他一切是不是真的,是不是有什么苦衷。降谷零一字一顿地告诉他,就是真的,没有任何苦衷。松田阵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看着降谷零脸上的神情,他一下就明白了,降谷零没有撒谎。一切确确实实地发生了,没有隐情,没有借口。于是他一拳打上了对方的脸,冲他咆哮:“你就是这样做警察的?” 降谷零没有还手,他坐在阴影中,神情阴郁。 “是啊,我就是这样做警察的。”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像是经历无数次绝望后的麻木。 降谷零的律师换了叁个,第一个不配合警察厅,被强制离职,第二个降谷零不配合,被一拳揍在脸上,第叁个坚持了六个月,看到降谷零就绕路走,已经有些坚持不下去了。 曾经他常和伊达航聊起降谷和诸伏,如今酒过叁巡,两人皆陷入沉默。 当年在樱花下发誓的五个人,一个死了,两个在牢里。 案件进入第叁年,终于迎来了转机。 首先是白井凉奈的律师妃英理,被誉为“律政界女王”的她,始终像个斗士一样战斗着。她替白井凉奈申请到了公开审理,转自诉为刑事诉讼,由检察官出面,起诉被告。接手的检察官是九条玲子,另一个狠角色,被誉为“检察官界的麦当娜”,有着超强的正义感和极其执着的性格。 其次是米兔运动在全球掀起浪潮,曾经如石子落入大海的这桩案件,被不知道哪个新闻记者从互联网的停尸房中打捞出来,加工成极具煽动性的长文,在公安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瞬间传播到全国各地。 但几乎是同一时间,针对白井凉奈的大规模网暴也开始了。 一开始是一个崇拜降谷零的公职人员,他的父母皆被那个犯罪组织杀害,人生的理想就是进入零之小组。他调取到了白井凉奈的个人信息,寄出了无数恐吓信和小动物尸体,直到被监视白井凉奈的公安发现,这一行为才停止。 此时,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对这个案件的讨论。许多女性声援白井凉奈,但也有许多女性提出质疑,话术都是老一套,她习惯了不去回答,但对她的攻击却愈演愈烈。更多的男性网民,则恶毒地揣测她是妓女,是仙人跳,是敲诈和勒索,是想要出名,他们扒出了她的童年经历,论证她在孤儿院长大,是靠出卖身体才上得了东大。 在这种背景下,松田阵平开始更频繁地与白井凉奈见面,作为降谷和诸伏亲友的他,竟然不知不觉倒戈进白井凉奈的阵营中。 或者说,从一开始,降谷和诸伏,就和白井凉奈在同一个阵营中。他们一起努力,对抗警察厅和警视厅。 “你再来见我,警视厅就要把你列为叛徒了。”他们还是坐在咖啡厅里,不远处有一个女人,是来监视白井凉奈的警察。 “他们不会动我的,”松田阵平推了推墨镜,“爆处组需要我。” “精英犹如漂亮的花,需要精心栽培才能长出,但土地很大,摘掉这朵,总有下一朵,还有无穷的野草,关键是要同心同德,建设共荣土地。” 他愣愣地看着她,心里打了一个寒颤。 “抱歉,”她嘴角勾了勾,“打破了你对整个系统的美好滤镜吗?” “没有……”松田阵平苦笑,“早就已经没有这样的滤镜了。” 她挑起眉头,端着咖啡,喝了一口,而他悄悄打量着她。她的睫毛犹如蝶翅,垂下又打开,在她望向他的时候,那双漆黑的眼睛,闪烁着智慧和力量。 她当然有魔力,那种魔力并非来自容貌或身材,而是来自一个强大的人格。看到她的第一眼,你就知道她绝不平庸,和她相处久了,你就会无可救药地为她倾心。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他的两个同期都栽在她的身上。因为想要占有她,便对她做出暴行,又因为爱上她、被她折服,所以悔恨无比,甘愿进监狱。 诸伏景光撑不住了,第叁次庭审不了了之,他被转到精神病院,以保外就医的名义,过上了半软禁的生活。警视厅不愿看到他的罪名成立,用各种理由否认证据的有效性,并称当事人卧底期间精神出了问题,证词没有效力。 在精神病院里的第叁个月,诸伏景光试图用刀片自杀,被正巧查房的护士救下。 这一消息不胫而走,全网哗然。不知为何,公安的保密措施做得越来越差。当年白井凉奈被限制使用社交媒体,如今她却可以在网上带节奏。 很多人骂白井凉奈是妖女。说好好的国之栋梁、民族英雄,还那么年轻,就被这个可憎的女人毁掉了。卧底卧底,做一些违法的事,也是无可奈何。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她若身正,又怎么会被卧底盯上。 舆论战开始了,有一个非盈利的女权组织联系上白井凉奈,愿意为她发声。双方在网上你来我往,而白井凉奈本人,坐在病床前,探望诸伏景光。 这是她叁年来第一次见到诸伏景光,他的脸苍白消瘦,手腕上缠着绑带。 “嘿,”她轻轻对他说,“我来看你了。” 他的眼珠转过来,看向她,手指动了动。 于是她握住了他的手。 没人知道他们在病房里说了什么,诸伏景光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她从病房出来的时候,和一个男人擦肩而过,那个男人留着八字胡,有着一双漂亮的上挑凤眼。 “人之多言,亦可畏也。”突然,那个男人的声音响起,落下这句话。 她脚步一顿,转身看向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也在看着她,手搭着病房的把手,正欲推门而入。 “人之为言,苟亦无信。”她这么回答道。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有憎恨白井凉奈的歇斯底里者,摸到了地点,朝她扔臭鸡蛋。她被松田阵平和九条玲子护着坐上了警车。 “擦擦。”九条玲子递来手帕,白井凉奈接过,面无表情地把头发上的脏东西擦掉。 被告律师劝她私下和解,说双方都很痛苦,没必要再拖下去,互相折磨。还说他们两人对她多有愧疚,已经非常痛苦了,而她似乎也不是无动于衷,或许双方还留有一线感情。 “公诉原来也可以私下和解。”她冷笑,被告律师就不说话了。 几天后,诸伏景光的哥哥,来自长野县的警部诸伏高明,在网上发表了一封公开信。他指责某些人无视司法公正、干扰司法程序,在被告希望能入狱赎罪时,数次阻扰庭审,对被告和受害人施加了许多精神压力,促使被告通过自杀的方式谢罪,寻求解脱。 一石激起千层浪,诸伏高明身份特殊,文笔优美,真诚恳切。他附上诸伏景光未公开的遗书,并转述了被告的真实想法,将舆论的焦点,从卧底的不当行为是否该得到宽恕,转到司法与正义。 诸伏高明被停职,但案件得以继续推进,庭审迫于压力,再次开启。 在松田阵平的推动下,在一个明媚的春日,白井凉奈见到了降谷零。 他们隔着玻璃坐在接见室的两端,拿着电话,陷入沉默。 想说的话早已在一次次的问询中消耗,这叁年发生了太多,他们早已回不去了。 “还有五分钟。”看守所的警察示意他们。 降谷零眼神动了动,过了一会儿,他拿着话筒,稍微贴紧了脸。 “你还记得……”他问她,“那天毕业舞会吗?” 她说记得。 “我有和你说过……你那天很好看吗?” “你说过。”她说。 于是这次会面就结束了。 案件进入第四年,网络上的关注少了很多,白井凉奈的生活也趋于平静。 热度总是一茬一茬的,被全社会关注的恶性事件,也总有消失得无影无踪的那一天。 松田阵平知道白井凉奈在学法语,她已经学了很久,似乎对移民早有准备。 有一天,他问她,“你有想过一切会这么困难吗?” 她的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看向他。 “我想过会很难,但我没想到会这么难。”她说。 “那你有某个瞬间,想过要私了吗?” 她按下保存键,合上电脑。 “怎么说呢?如果我早点见到降谷和诸伏,看到他们过得那么痛苦,我或许就会私了了吧。”她冲他笑笑,“毕竟惩罚的目的已经达到,我应该早点脱身。” “但是啊,”她转过头,从玻璃窗外看向远方,东京高楼林立,电子屏幕闪烁着各色广告,街道上人来人往,男人、女人,衣着光鲜,香鬓云鬟,一切都是那么地繁华,仿佛罪恶不曾存在。 “但是啊,到了现在,意义已经变了。”她在咖啡里加了点糖,低头搅拌着,“不再是我和他们的恩怨,而成了一个象征,有了别的东西,被加诸其上。” 这是一场战争,而她必须赢。 判决终于还是下来了,降谷零徒刑六年,诸伏景光一年,缓刑一年。 大跌眼镜。 松田阵平坐在观众席上,心情复杂。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依旧不被允许出庭,只有白井凉奈坐在证人席上,离开前,她看到松田阵平,冲他笑了笑。 伊达航坐在松田阵平旁边,注意到了,他皱起眉头,质问松田阵平。 “你和白井怎么回事?” “见过几面。”松田阵平答,然后苦笑,“我和她怎么可能有其他关系?你想太多了。” “这可说不准。”伊达航环起了手臂,“她可是个女人。” 而且很危险。但这句话,伊达航咽了一下,没有说出口。 一个月后,白井凉奈离开了日本,松田阵平站在远处,看着她和她的朋友告别。 检票前,她远远地瞟了他一眼,他摘下墨镜,冲她挥了挥手。 此后关于白井凉奈的事,松田阵平就不清楚了。他知道她去了英国,又在法国住过很长一段时间,再后来,他在电视上看到了关于她的报道。 那已经是叁十年后了,他结婚生子,某日和降谷、诸伏、伊达聚餐,付款的时候,收银台上的电视闪过她的脸和名字。 “宙斯信息安全公司创始人白井凉奈称,会为法国政府最新的提案提供技术支持,保护女性的权益……宙斯是欧洲体量最大的互联网公司,如果能和法国政府达成合作……” 她已经老了,但那双眼睛仍漆黑明亮,充满智慧与力量。时光沉淀,风雨漂泊,她被打磨,在岁月和苦难中发酵,成长为顶天立地的巨人。 松田阵平笑了笑,付款离开,回到了有着昏黄灯光的隔间。 “嘿,降谷、诸伏,你们猜我在电视上看到了谁?” 窗外雨下个不停,而高山笼罩在云雾中,无惧电闪雷鸣。 END 正文对苏格兰和波本的安排,是很早就想好的。是大家提议要送监狱,我才开始考虑这个if番外,一旦开始考虑,这些情节就自然而然地出现了。 值得申明的是,在正文结局中,白井凉奈并没有放弃不告发波本。她只是把确定了日期的“死刑”,变成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来的“死刑”。而对已经有自毁倾向的苏格兰,她则换了一种方式,逼迫他不选择那条更容易的路。 我认为波本和苏格兰在正文结局里过得十分痛苦,这种痛苦是杀人诛心,是白井凉奈主动施加给他们的。而在if番外里,他们也过得很痛苦,这种痛苦是信仰被摧毁,被正义背叛,是世界给他们的,不是白井凉奈给他们的。 而白井凉奈也并不会因为预见到这种困难,就不去告发波本。 “我想过会很难,但我没想到会这么难。”她的这句话解释了一切。 或许,如果她晚几年去告发波本,而不是在组织覆灭后的风口浪尖上去告发,可能会更有效。 本来想在妇女节写这篇番外的,但是考虑到先有的结局,再有的if番外,所以拖到了现在,为了不误导大家。 这叁个月来,有一个沸沸扬扬却逐渐冷下来的社会新闻,和本文的前半部分不谋而合,要不是本文先写的,我都感觉要洗不清了,在这种背景下,这篇番外表达了我的愤怒,以及对过去所有类似事件的愤怒。我不是法学生,关于庭审我参考的是弦/子诉朱/军案、舆论战参考的是都美竹和福原爱、判刑参考的是素媛案。 We should be mad. Are you mad? 后日谈1:重要的不是治愈,而是带着病痛活下 和赤井秀一谈恋爱的第一年,两人同居了。赤井秀一忙着抓捕组织余孽,白井凉奈忙着转码,一个人在外奔走,一个人在家学习,虽然离别多,但相聚的日子也多。 和赤井秀一谈恋爱的第二年,白井凉奈开始赚钱,她用当年叁个人补偿给她的巨款,盘下了许多电脑,在长野县买了一块地皮,建了一家公司。 为什么在长野县买地皮?因为长野县是组织的老巢,在深山老林里建了一个发电站。白井凉奈联系上诸伏景光,确定扫尾结束,那里十分安全后,轻而易举地把手续办了下来。 她招揽了小池野叁郎介绍的学长,开始挖矿。 一整层的电脑昼夜不停地运行着,消耗无数电力。 而赤井秀一,在组织残党被消灭得差不多后,辞去FBI的工作,在日本开了一家侦探事务所,兼职做FBI的外援,偶尔在日本各地飞来飞去,或者在全球各地飞来飞去。 因为破获了组织的缘故,也因为FBI精英王牌的缘故,生意还不错。白井凉奈自告奋勇替他宣传,被赤井秀一拒绝了。 “需要那么多工作做什么?”他这么说。 白井凉奈嗤之以鼻。她身上工作狂潜质隐隐冒头,一边继续学习黑客技术,一边宣传自己的员工,说宙斯信息安全公司可以帮被信息勒索的企业以低于赎金的价格,找回丢失的资料。 和赤井秀一谈恋爱的第叁年,白井凉奈武功大成,也开始不着家了,经常在东京的公司店面一待一整天。她决定不能只靠接单过活,要主动出击,瞄准了信息备份的红海,厮杀进去。 与此同时,她也和警察厅、警视厅积极合作,偶尔提供一些技术支援,把公司从法律上摘得干干净净。 警察厅和她接头的对象是风见裕也,他到现在还以为她和降谷零有关系,她懒得澄清,也利用他这种错觉,行到了很多方便。不过似乎是被降谷零严厉禁止了,风见从来不在她面前提降谷零。 警视厅和她接头的对象不是诸伏景光,非常明智。叁年来他们只见过一次,还是她威逼利诱他把长野县的事搞定。 但在第叁年接近尾声的时候,诸伏景光突然给她来了电话。 他说降谷零过劳晕倒了好几次,这次直接昏迷了一整天,现在醒来了,还是不愿意休息,问她愿不愿意去劝劝他。 “你确定要我去劝他?”她坐在办公桌后,翘起了二郎腿,又重复了一遍,“你确定吗?” 诸伏景光沉默了好久,然后在电话那头,轻轻地说:“总是一种办法……” “好吧。”她哼笑一声,“不要后悔啊,苏格兰。” 诸伏景光连忙补上一句,“拜托了,请你说点好话。” “好话——”白井凉奈转了转眼珠,感到有些可惜,“行,这次答应你,看在长野县的份上。” 她开车去的医院,红色的跑车,黑色的大波浪,她摘下墨镜,在后视镜里端详了一下自己。 哎呀,这才几年啊,自己的风格就完全变了。是因为和赤井在一起久了,所以开始往美式的穿着发展了吗? 她重新戴上墨镜。 也有可能,因为现在是老板了,有钱有底气,所以比以前更加随心所欲,上班可以不化妆、可以不穿裙子,也不需要隐藏自己的攻击性。 她穿着宽松的衬衫西裤,披着大一号的西装外套,脚下带风,就这样走进了病房。 时隔叁年,降谷零依旧以为来的人是风见裕也。 这叁年来,他夜以继日地工作,每次闭上眼睛,就会看到白井凉奈的脸,听到她无情的嘴唇吐出的刻薄话语。她简直拿捏准了他的性格,每一天,他都十分惶恐,同事推开办公室的门,他就会下意识地紧张,是不是来宣判他的罪行了?是不是他要丢工作了?黑田兵卫要求他去看心理医生,被他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拒绝了。 “卧底暴露后不是看过了吗?”他这样说道。 “你的PTSD已经明显到大家都能看出来了。” “这不是PTSD,”他撒谎眼也不眨,“这是被爆炸波及到的神经性反应,工作工作就好了。”说着,他也不等黑田兵卫,直接回了办公室。他升了职,申请到了一间个人办公室,进来必须要敲门,这大大缓解了他的焦虑,让他可以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上。 是的,他只剩工作了。意识到这一点时,降谷零更加没日没夜地加班。他守护正义的理想在白井凉奈身上彻底破碎,他发现自己没法控制自己对她做出的违法行为,没法善后和补偿。加害无辜的国民是无法被原谅的,道德上的愧疚和良心上的折磨在午夜无人时缠绕着他,而随时会落下的法律制裁更是让他害怕窒息,感到无处可逃。坚强一点,降谷零。每一天早上醒来,他都对自己重复。你现在的所有任务就是把工作做好,尽可能多地再为这个国家做点事。其他的,就不要去想了。 就这样,他忘情而疯狂地工作。因为只有工作能麻醉他,只有工作能暂时地解救他。但是当他离开办公室,站在东京无边的夜色中时,那种痛苦又回来了,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无人可以诉说。就连景也不行。诸伏景光有自己的痛苦,他又怎么忍心拿着自己的痛苦去打扰发小呢? 黑田兵卫劝他去找个女朋友,被他拒绝了。这样的他,没有未来、没有期望,还配得上别人吗?他封闭了自己的社交圈,不再结交新的朋友,拒绝了一茬又一茬的告白,萧索地度过了叁年。 把每一天都当做最后一天,他的人生只剩下一件事,而他不能停止。或许就这样死掉,对他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可怜,真是可怜。他有时候都忍不住鄙夷自己。她说什么,他就乖乖信了?她想让他这样悲惨地活着,他就乖乖照做了?但是这种念头一升起,就被他掐灭。于是他明白了,让他活在这个地狱中的不止有她,还有他。是他自愿自觉地走进了牢笼,而她甚至没有合上牢笼的门。 是他不想离开。 而现在,这个被他深深爱着又恐惧着,深深愧疚着又渴望着的女人,站在了他的面前。 “是我。”她说,脸上带着对他识人不明的嘲笑,“你听不出男人和女人的脚步声区别吗?” 或许他还没有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他闭上眼睛,然后再次睁开。 她还好端端地站在他的床前,双手抱胸。 不是在噩梦中,更不是在春梦中,而是在现实里,她站在他的面前。 “真的傻掉了?”她见他呆呆地望着她,挑起了一侧的眉头。 他不说话。 一时之间,病房里静悄悄的,他只听得到他的呼吸声,越来越轻,越来越轻。而另一种响声传来,那是来自心脏的跳动,越来越响,越来越响。 “你怎么来了……”过了一会儿,他意识到自己不该冷落她,绞尽脑汁,搜刮出这么一句话。 “听说某人把自己累出问题了,躺在病床上还想工作。”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他心中生恼,又是风见,他做事怎么一点分寸都没有。 “不是风见哦。”她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是苏格兰呢,打电话求我过来看你,好感人。” 啊,这样……降谷零感觉自己的脑子锈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为什么他在她的面前,总是手足无措呢? 白井凉奈扫了一眼降谷零,他躺在床上,气色确实不太好。接触到她打量的目光,他立刻错开了眼神,但那一闪而过的惊慌,她没有错过。 突然的,有一股冲动升了起来。危险的、蠢蠢欲动的冲动。 “波本,”她缓缓开口,“最近好好休息,不要工作了,一个月后,我就去你家看你。” ……什么? 降谷零没有反应过来,他眨了眨眼,愣愣地看向白井凉奈。 她没有再多说,冲他一笑,就离开了病房,那笑容或许带了点暗示性,或许没有,但足够让降谷零的心脏开始颤动。 她是什么意思……她真的会来看他吗…… 半个小时后,风见裕也苦着脸拿来文件,冒着可能会惹怒降谷零的风险,试图再做最后一次挣扎。 “降谷先生,”他小心翼翼地措词,“您再休息几天吧,工作有我们顶着。身体健康,才能再工作五十年呢。” 说完风见就闭上了眼,等着降谷零骂他一顿然后把文件抢过去,他缓缓捏紧了文件夹,想着豁上这条命也要再抵抗几分钟,必须让降谷零再多休息几分钟。 “好。” ……嗯?风见裕也不可置信地睁开眼睛。 降谷零轻飘飘地说完,就躺到了床上,把被子拉高,准备遵从医嘱先睡一觉。 “你杵在这里做什么?”他扫了一眼风见裕也,“还不回去?” “啊……是!是!我这就回去!”风见裕也非常激动,欢天喜地地离开了病房。果然诸伏先生就是不一样,他喜滋滋地想着,一年了,降谷零过劳晕倒了好几次,没有人劝得动他。但这一次,他打了个电话给诸伏景光,这才一天,降谷零就屈服了。 TBC 声明: 《奇迹》这篇文就是为了嫖威士忌而开的,虐女主身是为了虐男主心,这是我的xp,至于我怎么圆剧情,圆结尾,圆人物,是我的能力,我很尽力地在做了,如果做的不好,是我能力不够,但我还要狡辩一下,这个文案要合情合理地he是很难的,我已经很努力了。 在写作过程中出现的那些看上去高大上的东西,是我编剧情编着编着冒出来的,也有编剧情时正在复习期末考大量输入的原因。写作者夹带私货很正常吧,我不要脸地把那些内容拔高,是我的不对。我承认《奇迹》是一篇夹带私货比较多,而私货又恰巧比较严肃的嫖文。对于我之前在作者有话说里字里字外厚颜无耻地拔高《奇迹》的主题一事,我表示深深的歉意,之后有空会把这些表述删掉。虽然我可以再狡辩一下,人喜欢往脸上贴金没有什么大错吧? 《奇迹》的正文结局是he,if番外是te,是因为我想这么写,没有任何严肃的原因。写什么剧情主要看我,我想写什么就写什么,因为我喜欢写小黑屋,我就写了,我想写强制爱,我就写了,我爱反杀,我就写了,我要女主驯服威士忌,我就写了,有时候兴趣起来夹带点看上去严肃的私货,或者整点be美学,或者开开车,我也都写了。不说那些高大上的理由,没有高大上的理由。写作就是图一个乐子,搞的严肃一点是意淫,开车也是意淫,都是意淫,没什么区别。同人创作,我努力不ooc,我的唯一使命就达成了。就算我ooc了,又有什么关系?我的好闺蜜说:同人就是ooc。 而且我觉得我没有ooc。 我写文就是为了我爽,读者能爽我更开心。读者爽了,给了我热度,我能坚持写下去,让大家更爽一点,是一件美事。读者不爽,没有热度,我没法坚持写下去,我也可以自己在脑海内脑,我也很爽,只是没有现在这个循环爽。 话糙理不糙,咱不整虚的,就酱。之后还会继续写的,就是开车,没什么严肃内容的意淫了,暴露了这本文嫖的本质,也暴露了我lsp的本质。 补充:众口难调,有些人会觉得我虐的太过了,有些人可能会觉得我不够虐。anyway,我觉得有些评论说的挺好,既然是免费的,就按照我的意思来咯?我尽力用各种番外提供不同的口味。 再补充:这篇文本质是嫖文,夹带的严肃内容是私货,所以可能有错误,很浅薄,拒绝被深究。为了以后可能发生的冲突,事先声明一下,作者非常无知,虽然看上去喜欢女性主义,但对女性主义了解仍不够深。虐女主身,又没有把威士忌的骨灰扬了,可能仍旧是对女性的不尊重。但既然是嫖文,就不要深究了,谢谢各位。 后日谈2:你是我的不幸,和我的大幸 诸伏景光打来电话,语气充满感激,他说降谷零真的有在好好休息,出院后,还请了年假,每天早睡早起,锻炼身体,容光焕发。 白井凉奈笑了,“那你该怎么感谢我呢?苏格兰。” 诸伏景光的声音顿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响起,试探性地问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不要那么紧张,苏格兰。”白井凉奈坐在老板椅里,在办公桌后转了一圈,从落地窗眺望东京的天际线,“我想想,我好久没你吃做的饭了,这几年都是速食和外卖度日呢,太不健康了。” 诸伏景光松了一口气,真是的,他还以为她又要他在警视厅替她介绍点什么人,原来是这种小事啊。 “当然可以啊!”他的声音有点雀跃,“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一定做一桌大餐款待你!” “让我看看,”白井凉奈转回办公桌前,翻开日程本,月历上密密麻麻画着各种颜色的圈圈,她在一个红圈的下一行,画上了另一个红圈,“六月的第二个周叁晚上,如何?” 诸伏景光一口答应。 白井凉奈意味不明地笑了,“真怀念啊,是不是太麻烦你了?” “怎么会?”诸伏景光无知无觉,对即将会发生的事没有任何猜测,“举手之劳罢了,你可是帮了我大忙呢。” 白井凉奈转着笔,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诸伏景光的声音犹豫地响起,“所以……你真的吃了叁年的速食和外卖?” 赤井秀一,没有照顾好你吗? 但是话一出口,他就想咬住舌尖,他站在什么立场说这句话呢? 当然不是,白井凉奈想着。 第一年,赤井秀一频繁出外勤,他不在家的时候,她就自己烧饭,他在家,就赤井秀一烧饭。一开始,他做的饭菜,只能说是饿不死人的程度,但后来,越做越熟练,竟然也有模有样了。 但是……她说:“我们都很忙,经常不在家。” 这也是实话,最近公司的生意开始走上正轨,不着家的那个人变成了她,赤井秀一反而因为自由职业,有了更多在家的时间。 但诸伏景光误会了,他说:“这样啊……” 和降谷零约定的一个月到了,六月的第一个周叁,日薄西山,白井凉奈如约拜访。 降谷零显得有些局促,因为这个拜访时间似乎有些不太对,但是,他转念一想,或许是她白天一直在工作?只有晚上有空?而周末,可能要陪赤井秀一…… 想到这里,他心苦涩起来,把绮念从心头驱逐,太失礼了,不能这样去揣测别人啊。 更何况,他一直,不敢面对她…… 白井凉奈走进降谷家,他一个人独居,屋内只有必需品,没有多余的装饰,布置简单,甚至比当年住的第二个安全屋还要空旷。 不过,看得出来,刚刚打扫过呢,而且还买了一些明显是新的东西放在家里。 在她打量屋子的时候,她装作不经意地瞥向降谷零,他站在玄关,双手背在身后,但从鞋柜的镜面反光中,可以看出他的手指绞在一起。 是在紧张吗?她在心底笑了,是在害怕她吗?波本啊,你真的可怜又可爱呢。 她在餐桌前坐了下来,降谷零问她要不要喝酒,她说可以。 于是他去拿酒,她注意到他穿着衬衫和西裤,但没有打领带。 啧啧啧,是特意选择的衣服吗?不能太正式,也不能太休闲。 而她穿了什么呢?她穿了修身衬衫、一步裙和黑丝,是特意在办公室里换的,她已经很久没有穿裙子工作了。 降谷零也注意到她的穿着了,但他不了解她,所以没有多想。他只是觉得她更漂亮,更有魅力了,有一种被幸福滋养出来的平和宽容,以及事业有成的自信气场。他不太敢看她,因为在过去的叁年,他深刻反省到,自己这一世脱轨的根源,就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欲望。 因为面对的是她,所以他容易头脑发热,失去分寸。上一世就有这种苗头了,这一世愈演愈烈。 疗愈自己的最好方法,就是远离她…… 一顿饭吃完,降谷零眼神躲避,不和她目光交流。她来看他当然是好事,他很开心,但是……恐惧是她,爱也是她,知道火很危险的飞蛾,会如何在火光附近打转呢? 白井凉奈站了起来,他着实松了一口气,这种坐立不安的气氛,实在太痛苦了。他把她送到玄关,但她抓住他胸口的衬衫,把他抵在门板上。 降谷零呼吸都要停止了,他的声音有些慌张,“你做什么……” “我做什么?”她凑近了他的脸,手开始解他的衬衫扣子,“深夜拜访,孤男寡女,你说我做什么?你心里没有点数吗?” 他抓住衬衫,不让她解他的扣子,于是她手往下移,开始解他的皮带,一个眨眼,她就把皮带孔挑开了。 他拼命地拽住皮带,不让她抽出来,“不要这样对我……”他感到自己心脏狂跳,头晕脑胀,“你不能这样做……” “为什么不能?”她嘲弄地看着他,“搞得好像我在强迫你一样,你有本事把我推开啊。” 她知道的,他推不开她。他眼睛里有什么在闪烁,语气充满恳求,“我对你有阴影……” 是的,他承认了,她就是他的PTSD。 但是…… “我对你也有阴影。”她说,然后握着他的手臂用力一拉,他跌坐在地上,“都是可以克服的,波本。” 她再一次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 他坐在地上,背靠着门,感受着她的手在身上移动。先是胸膛、然后是裤裆。他硬了。 他内心一片绝望,他应该远离她的,他必须远离她的。千不该万不该,继续和她纠缠到一起,在地狱里越沉越深。 叁年了,他努力忘记她。他爱她,想要她,但是得不到她。求而不得的爱情助长着她带来的恐惧和痛苦,让他的每一天犹如烈火焚身。他不能去看心理医生,只能用距离换得一射喘气之地,试图逃出名为白井凉奈的漩涡。但她再一次拉住他,把他拽入深渊,从此往后,他的余生,再也无法走出她的阴影。 “瞧瞧你现在的样子,波本。”她把自己的衣服脱掉了,只穿着黑丝袜,连底裤都没有穿,“和你四年前,真是天差地别呢。” 他心情十分沉重,因为她要把他陷入不义之地,而他明知道危险来临却无法拒绝。他最后一次挣扎,艰难地开口劝她:“你不可以做这种事,你有男友了……” 她坐在他的腿上,他的性器隔着一层薄薄的黑丝摩擦着她的阴唇,她下面已经有点湿了。 “不要表演得像是我勾引你一样,把责任都推给我,不愿意就把我制服,然后把我赶出去啊。”她拽住他的衣领,眼睛漆黑明亮,“拿出点男人的主动来,是我在强奸你吗?” 降谷零屈服了。 屈服于欲望,屈服于情感,屈服于她。 如果这是她要的,那就给她吧。去偷情吧,不再做个道德的人。去饮鸩止渴吧,不再明哲保身。不要去想疗伤,你没有未来。 他们从玄关滚到客厅,从沙发做到床上。他家里没有安全套,她有备而来,从包里拿出几个。 他死死地抓着她的腰,把她按在床上,从正面操她,十分凶猛。 就这样吧,沉沦下去,无所谓了,就这样吧。沉沦在名为情欲的地狱,暂时的拥有可以缓解一时的痛苦,虽然温暖离开后会更加难以忍受。但至少,此时此地,他抱着她,吻着她。 这就够了。 没有明天,只活在当下。 她的黑丝已经被他撕得乱七八糟,但她无所谓,她双腿夹着他的腰,双手勾着他的脖子,被他压在床上亲吻。下体猛烈地相撞,发出啪啪的声响,她的胸部被带着抖动,被他抓在手里粗暴地揉捏。他射了好多次,精液还是又浓又稠。粗长的性器碾过她的每一寸皱褶和敏感,直直撞向深处的宫口。她剧烈地叫唤着,揪着他的头发,在他的背上留下一道又一道抓痕。 他想问她,你满意了吗?但压抑的内心让他开不了口,他只能剧烈地喘气,把一切情绪都发泄在动作上,用力地操她、爱她、满足她。 这是一场激烈的性爱。 完事以后,他们气喘吁吁地躺在乱七八糟的床上,身上全是汗水,脖子都叫红了。 “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呢?”降谷零盯着天花板,激情褪去,他全身又开始发冷。 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呢? “因为生活太平淡了,有点无聊。”她说,“还要谢谢你和苏格兰呢,没有你们,我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喜欢追求刺激,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到这种程度。是你们开发了我的潜力啊。” 是转码和格斗的潜力,是玩弄人心、操控情感的潜力,是游走在危险边缘、大胆作死的潜力。 降谷零有很多话想说,又有很多话说不出口。是她的错吗?是他的错吗?从第一世开始,纠缠到现在,是谁的错呢? “我就是你找的刺激吗?”他说。 “是啊。”她大方地承认了,“总比去做其他事要好,不是吗?” 她是在暗示吗?暗示如果不顺她的意,她会去做更危险的事? “你不恨我?”他转头看她,“为什么还能……” “因为脱敏了呀。”她说,“我恨你,但不影响我和你做爱啊,看到你对我又爱又怕,想要拒绝我又拒绝不了的表情,实在太爽了。” 他说不出话了。 四年来,第一次,他和她敞开心扉谈话,句句属实,没有试探和针锋相对,没有诬陷和口是心非,没有斥责和诅咒怒骂。只有一个心碎的男人,和一个得意的女人。 “波本,”她翻了个身,用手撑住自己的头,“公职人员出轨有利益关系的有夫之妇,曝出去,你是不是要丢工作了?” 他沉默地盯着她。 恶毒,太恶毒了。这就是她的目的,一石二鸟,她从来不会放过他。 “放心,”她狡黠地眨了眨眼,带着点恶意和调皮,带着点任性和无所顾忌,“我对现状还挺满意的,暂时不会说出去的啦。” 她点了点他的鼻尖,而他抓住了她的手。 “我有时候在想,”他缓缓开口,“我遇到你,是不是我的不幸。” “我以前也这么想过,”她把手抽了出来,“遇到你,真的太不幸了。” “现在呢?”他问。 “现在啊,我不会这么想了,因为我熬过去了,我过得很好,是你活在地狱中。”她无所顾忌地戳他痛脚。 他翻了个身,把她压在身下,紫色的眼珠锁住她,情绪沉沉,看不分明。 “你不怕我?” “我不怕哦。”她摸上他的脸,用手捂住他的眼睛,遮去那危险的视线,“能不顾后果地爱上一个人,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啊。人生在世,没有一段疯狂的爱情,实在太孤独了。” 能从平凡的生活中脱离,向另一个危险又迷人的精彩世界,投去动人心魄的一眼,是多么幸运的事。 她的声音里全是危险和蛊惑,而他颤抖了一下。他总觉得她在信口雌黄,但他还是忍不住相信她…… 不相信她,他该怎么活下去呢?他的生活被她解构,只能靠她再次重塑。 她抱住他的肩膀,摸过他背上新鲜的抓痕和斑驳的旧伤口,然后一个用力,把他掀翻到旁边,坐在了他的腰上。 “波本,”她黑色的长发垂了下来,遮住她的胸,“我来教你,该怎么在地狱中生存下去吧。” “第一点,熬下去。” 她的手指划过他的胸膛,然后一路往下。 “第二点,取悦掌握权力的人。” 她握住了他的性器。 “而那个人,现在是我。” 她轻轻吻上他的下巴。 “要再来一次吗?” 六月末的一个晚上,风钻进打开的窗户,吹起窗帘,送来盛夏前最后的凉爽。 男人和女人做完爱,在床上休息。 “你最近似乎很高兴。”男人从床头柜拿出香烟和火柴,火光一闪,照亮了他绿色的眼睛,“今天很主动啊。” 白井凉奈躺在床上,她翻了个身,抱住了赤井秀一的腰。他坐在床上抽烟,好不惬意。 “生意不错。” “怎么说?” 她把头靠在他的大腿上,头离他软下去的性器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他身上黏糊糊的,她也是。手腕还有被领带捆绑的红痕,昭彰着刚才的刺激和愉悦,她抚摸着他的腹肌,红色的指甲油鲜艳,冲击着他的视觉。 “谈了两个长期客户。”她意有所指,黑眼睛反射着香烟上的红光。 “恭喜。” 白井凉奈笑了,确实应该恭喜啊。 一直吃家常菜,总是会腻味的。偶尔下下馆子,家常菜就能一直吃下去了。 虽然这道家常菜,也挺烈的。 但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吗。 后日谈3:变成猫,变成虎 背着赤井秀一偷情能带来一种刺激感,这种刺激感调和了日常生活的平淡和工作的枯燥,像往煮了叁年的高汤里加入新的调料。和赤井秀一在一起的时候,被他抱着的时候,她经常会不可控制地想起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他知道她和他们的事吗?他那么敏锐,什么时候会发现呢?发现了,他会做什么?说什么?怎么对她?她开始想象,并为这些想象而颤抖。 以前他们在床上会玩很多花样,现在,他只有动作猛烈点,她就能很快高潮。 更别提,降谷零不知道她和诸伏景光的事,诸伏景光不知道她和降谷零的事。 她做的很隐蔽,作为前FBI特工的女朋友,偷情了两个公安,她必须凡事小心,不留痕迹。 她会在傍晚打电话,让降谷零开车到公司。如果赤井秀一在家,他们就开到无人的小路边,或者在停车场避开摄像头的角落,马自达的副驾驶可以完全放平,虽然空间仍有点逼仄,但身体紧贴着身体能带来别样的快感。如果赤井秀一出差,就可以去降谷零的家里住一晚,甚至几晚。事后,降谷零会把她送回公司,她会在他家里洗澡,把脏衣服丢进洗衣机,然后烘干,再穿上。不会有任何痕迹留下,不管是她还是他都很小心。 而对于诸伏景光,她常常用的借口是出差,去长野县巡视电脑。有时候是真的,但他们会约在长野县见面,在旅馆里一起度过几天,甚至去逛花火大会。有时候是假的,她会打的去他家,度过几个晚上。 她躺在床上,诸伏景光在厨房里忙碌。时值中午,他们刚刚醒来,床上一片狼藉,还没有来得及收拾。 这是个周六的晴天,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射了进来,她赤脚踩在地上,拉开窗帘。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关系很好,他会突然造访诸伏景光吗? 如果发生了这种事,而她又恰好在诸伏家,该怎么收场呢? 他们会打起来吗?为她。 白井凉奈理了理头发,她听到诸伏景光在叫她,就赤着身体走出了卧室。 比起口是心非,欲拒还迎的降谷零,诸伏景光对此事的接受度更加良好一些,甚至摆了一些女性生活用品在家里。他只系了一条围裙,把她抱起来,放到腿上。 “怎么?你要喂我吗?”她脸对着他的脸,用手去摸他下巴的胡茬。 他从善如流地应下,然后舀起一勺土豆泥,递向她的嘴边。 “高明哥上周来拜访我。”他说。 白井凉奈看向诸伏景光,他也看着她。 “他问我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她的手从围裙侧边伸了进去,摸着他的乳尖。 “那你要告诉哥哥实话,说你没有。”她在他的乳晕上打转,露出个恶意的微笑,“毕竟我们没有交往呢,是在偷情哦。” 勺子掉落进碗里,落在米饭上,露出闷闷的声响,诸伏景光把饭桌上的碗盘推到一边。 她被他抱到桌子上,双腿打开,他拖住她的膝弯,俯身看向那片神秘花园。 被使用一夜的蜜穴可怜地半张着,露出一些殷红的软肉,颤颤巍巍地翕动着。他伸出手指,摸了进去。甫一进入,便感到被包裹住。 “你怎么那么馋呢?”他的声音很轻。 她的小腿勾住了他的腰。 诸伏景光用手指挖了点土豆泥,抹在她的嘴唇上,还坏心眼地涂出去一点。 她舌尖探了出来,舔去唇边的土豆泥。她盯着他的眼睛,漆黑的眼睛,深蓝的眼睛,充满欲望的眼睛,然后她伸出舌头,示意自己已经全部咽了下去了。 他又用手指挖了点土豆泥,伸进她的嘴里,她立刻就吮吸起来,口腔包住,舌头裹上去,舔过他手指的每一寸。 他的手指在她嘴里搅弄着,擦过她的上颚,按着她的舌头,让她的嘴无法合拢,流下不受控制的口水。 第叁次,但他涂在她下面的嘴上。她嘶了一口气,因为土豆泥有点烫,于是他用手指在碗里搅了一会儿,就不烫了。他慢条斯理地抹着,确保每一寸皱褶都被照顾到,像是涂抹药膏一样抚慰着有些红肿的软肉,毕竟被疼爱了一晚上呢,不能粗暴啊。 他感觉有些饿了,但是宴席还没有准备好,于是就把手指放进自己嘴里,偷偷尝一尝味道。 “你要吃吗?”他好心地问她,她摇了摇头,他在心里哼了一声。 洁癖,真是被惯的,他都不嫌弃呢。 等一碗土豆泥见了底,诸伏景光便停手,按住她的大腿根,开始亲她的腿心。那里已经很湿了,稠稠的液体流出来,浸泡着犹如蜜膏般的食物,他舌头一扫,就吃进肚子里,吸吮着舔舐着,发出啧啧的水声。 不能浪费粮食,在亲戚家长大的诸伏景光遵循着这个教诲,不管是别人做的饭,还是自己做的饭,都要一点不剩地吃完。 他便这么做了。 等到他把她抱到沙发上的时候,她已经情动得很厉害了。花穴湿漉漉地开合着,水滴在地板上,沾湿了他的下巴和鼻尖。他的下面已经很硬了,把围裙高高地顶起来,于是他把围裙一撩,就插了进去。 “啊——”她尖叫了一声,然后搂住他的脖子,“苏格兰——”她喊着他的代号,那个该死的代号,“哦,天哪——” 他掐着她的腰,昨夜留下的指痕仍在,他细细地覆盖住原来的痕迹,然后狠命地撞击她的宫口,那里已经微微开了个细缝。 这个狠心的坏女人,他发泄般地顶着她,就该让她死在床上。 她抠着他的肩膀,“你没有戴套!” “你要我拿出来吗?”他这么反问她。 她犹豫了一下,他又是一个深顶,她的声音破碎,“……下不为例。” 好的,下不为例。他感觉自己的肩膀被她抠出了血痕。真狠呐,凉奈,你总是不愿意吃亏。折磨我的良心,看着我被你诱惑,做出这种不伦的事,你很开心吗? 他无法控制地去吻她胸前的蓓蕾,那里鲜艳欲滴,像两颗被蹂躏狠的朱果,可爱地翘起。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手机放在茶几上,诸伏景光瞥了一眼,然后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是赤井秀一。 他的动作停下了,于是她转了个头,看到了来电显示。 她伸出手,在茶几上摸了几下,终于拿到了手机。然后在屏幕上轻轻一划,竟然接通了。 诸伏景光不可置信地瞪着她,她冲他调皮地笑了笑,抱住了压在身上的他的身体,不让他从自己体内离开。 “喂?”那个男人,赤井秀一,她的男朋友,他的前战友,有着沙哑低沉的烟嗓,声带微微震动,就通过电磁波从地球另一端传来信息。 “是我。”她把手机靠近耳边,“发生了什么?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 美国,深更半夜,赤井秀一叼着烟,坐在车后座,旁边放着狙击枪包。 “刚刚完成一个任务。”赤井秀一的声音里有些疲惫。 “你这个辞职,像是没辞职一样。”她的呼吸温热,吐在诸伏景光的耳边。 “没办法,毕竟我是王牌吗,总有些棘手的任务需要我支援。” “前王牌。”她耐心纠正,手指摸着诸伏景光的胸肌,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一切还顺利吗?” “顺利。”赤井秀一说,他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因为两人相拥的姿势,仿佛就落在诸伏景光耳边,“过几天就回来,想要什么吗?” 诸伏景光的胳膊撑在白井凉奈的脸庞,他肌肉发力,身体微微颤抖。她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胸,给他比了个口型,他看明白了,她说:动一动。 动你妈。 血液直直涌上诸伏景光头部,而白井凉奈还在讲话,旁若无人。 于是他拿开一只支撑身体的手,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用空出的手去挑逗她的阴蒂。 她说话的声音一顿。 “怎么了?”赤井秀一敏锐地注意到了。 “没什么。”她的谎话信手拈来,“千夏在叫我,我先挂了,你早点休息,注意身体。” 白井凉奈把电话挂断的那一刻,诸伏景光劈手夺过手机。 “你真是胆大包天。”他的声音中带了点怒气,真是难得,他竟然也会生气。 但是白井凉奈没在怕的,她捧住诸伏景光的脸,亲了亲他的脸颊。 “因为你们把我的阙值提高了呀。”她说。 诸伏景光一下子就泄气了。 真是可爱呢,像是猫猫一样。白井凉奈揉了揉诸伏景光毛茸茸的头发。 后日谈4:变成被雨淋湿的小狗 比起赤井秀一,白井凉奈其实并没有那么在意诸伏景光和降谷零。 有一天,她和降谷零在车里解决完,他把她送回公司。临下车前,他给了她一个吻。 接吻的时候,她突发奇想地睁开眼睛,然后看到了他紧闭的双眼和颤动的金色睫毛。 犹如信徒般虔诚,犹如蝴蝶般脆弱。 他一手按着她的肩膀,一手扶着头枕,整个身子从驾驶座探出来,把她笼罩在阴影中。 那一刻,她突然意识到,尽管她一直在伤害他,但这个男人,仍旧深深地爱着她啊。 世上会有这样的爱吗? 诞生于囚笼中的爱,诞生于猫眼后的爱,诞生于无尽时空中的爱。经历仇恨和痛苦而不更改,经历愧疚和心碎而不更改,经历恐惧和折磨而不更改。 双唇分开的时候,她突然开口了。 “波本,”她说,“你知道我一直和苏格兰在一起吗?” 降谷零没有反应过来,他还沉浸在亲吻的余味中,只是愣愣地看着她。 “在第一个安全屋里,做过一次,在第二个安全屋里,做过许多次。和你在一起的这大半年,我也会抽空去见他哦。” 她的嘴一张一合,发出来自地狱的声音。 降谷零如遭雷击。 白井凉奈轻轻拍了拍他的脸,然后从车上走下去。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车门重重关上,他回过神来。 第二天上班,降谷零有些心不在焉。 他甚至拿错了文件。 风见裕也敲门,把正确的文件送进来,发现降谷零看着窗外发呆。 他暗暗吃了一惊。 这是从来没有的事。 警察厅和警视厅一起开会,降谷零遇到诸伏景光。诸伏景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笑着和降谷零打招呼,“zero,好久不见,要一起吃午饭吗?” 沉重感更强烈了,棉花堵住喉咙,降谷零避开诸伏景光的视线,只是点了点头。 他们走向餐厅,在靠窗的桌边坐下。阳光打在雪白的桌面,反射进降谷零的眼睛里。他夹起一颗肉丸,手却抖了一下,于是丸子掉了下来,咕噜噜在饭盘里打滚。 诸伏景光注意到了,但他没有马上开口,而是等了一会儿,才装作不经意地询问,“最近过得怎么样?” 非常不好,降谷零想。他很愤怒,感到被背叛,被白井凉奈背叛,被诸伏景光背叛。 他当然知道,诸伏景光并不知情。但是…… 杀人诛心。有一种人动手,不见任何血光。 “工作比较忙。”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有任何异样。 “要注意休息,不要累到自己。”诸伏景光的眼中充满关切,“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 降谷零深吸一口气。 告诉他,告诉他。蠢蠢欲动的冲动驱使着他张口,但在话语滚出舌尖之前就被他咽了下去。 这是景光,降谷零在心中提醒自己,你的发小、挚友和同伴,他分享你的痛苦,和你并肩作战,他知道你的秘密,关心你的身体和情绪。如果你死了,他最伤心。 诸伏景光察觉到降谷零的欲言又止,“发生了什么?” “没事。”降谷零挤出一个微笑,逐渐平静下去,“没事。”他又强调了一遍,对着诸伏景光,也对着自己。 降谷零决定默默退出。 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他很冷静,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心里烧了一整天的火焰熄灭,全身的血液都凉了下来。 他给白井凉奈编辑了一封很长很长的短信,删删改改,增增补补,最后消息发出去了,她迟迟没有回复。 于是生活又变回了一个人,他再次无休无止地加班,早出晚归。 因为家里留下了和她一起度过的回忆,床、沙发、餐桌、浴缸、流理台,他一看到就会伤心。 他本可以忍受孤独,如果他不曾拥有温暖。 警察厅的下属在背地里议论,降谷零是否被甩了。 因为他身上被抛弃的感觉十分强烈,“就像找不到主人的狗狗呢。”有人悄悄嚼舌根,“没想到降谷先生是犬系男子啊。” 降谷零不知道这些传闻,他今天难得待在家里,因为是周日,他被黑田兵卫禁止踏入办公室。 门被敲响,他感到疑惑。是景光吗?他起身去开门。 是白井凉奈。 他还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没来得及关门,或是说出什么逐客的话,她身体一矮,就从他手臂下钻了进去。 “你想我了没有?”她背对着他,站在客厅里,抬手卸下盘着头发的发夹。 黑色的长发失去束缚,犹如流水般倾斜,遮住了她优美的后颈。 她把发夹放在书架上,然后转头看向他。 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他永远无法忘记她。 原来,从很早很早以前,他就深深地、无可自拔地爱上了她。爱情穿越时空,跨过阵营,打破仇恨,在疼痛中历久弥新。 即使被背叛,即使被伤害,他也无法离开她。不能,也不想。 她走向他,捧起他的脸。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波本,”她说,“你发了什么短信?太长了,不想看。” 骗子,她肯定看了。 但是…… 就像阴冷的下雨天,被淋湿的狗狗蹲在台阶旁,而女主人打开了温暖明亮的房门。 被抛弃的犬眨着湿漉漉的眼睛,主动地把头凑过去,蹭着主人的掌心。脖子再次扣上项圈和缰绳,他回家了。 他把她抱到餐桌上,开始亲她。而她摸着他柔软的金发,像安抚受惊的大型犬只。 世上真有这样的爱。 她抱住降谷零,他颤抖的身体逐渐平静,脆弱与心碎渐渐消散,像是一叶扁舟,穿过波涛怒吼,跨过漫漫征途,驶入温馨的港湾,那个传说中的应许之地。即使港湾暗礁遍布,他也甘之如饴,欣喜若狂。 波本啊波本,我都要开始怜爱你了。 TBC 经历十六万字的PUA,降谷零成功进化为一只被抛弃的、被雨淋湿的,眨着湿漉漉狗狗眼的可怜狗狗!! 这一章我的xp狂舞,已经溢出来了 后日谈5:因为爱让人失去分寸,忘记了男人也 遗忘是人类的恶习,也是美德。 但白井凉奈从不遗忘。 She remembers. 她坐在桌子上,歪着头看降谷零,手里晃着手机。 “我告诉苏格兰了?”她说。 降谷零已经被她折腾得没了脾气,他阖了阖眼,沉默地同意了。 真是败给她了,他彻底屈服了,她想怎么搞就怎么搞吧。他拦得住她吗?他敢拦她吗? 电话嘟嘟响了几声就被接起,诸伏景光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她按下免提。 “凉奈?有什么事吗?”诸伏景光的声音带着点雀跃,他以为她要约他出去了,不是吗? 白井凉奈嘴角勾了一下,她看了一眼降谷零,他坐在椅子上,盯着地板,不说话。 “苏格兰,我要和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诸伏景光心里立刻警铃大作。 于是白井凉奈开始说了,有关她和降谷零的秘密关系,从被囚禁的那一天开始,一直到现在。她记性很好,时间、地点、次数,说的一清二楚。 她说了很久很久,因为她的语速很慢,而内容实在太多。期间,降谷零一直很沉默,诸伏景光也很沉默,没有人打断她。 她说完了,室内陷入一片寂静,过了很久很久,诸伏景光的声音响起,他问:“你是在报复我吗?” 白井凉奈笑了,“是啊,”她很坦然地承认,“你真懂我,我就是在报复你们。” 她说你们。 又是一阵可怕的沉默。 诸伏景光再次开口了:“零在听着吗?” 白井凉奈眼神动了动。 “在听着呢。”她说。 她把手机递给降谷零。 降谷零接过手机,电话两端的两个男人再次陷入良久的沉默。 “对不起……”降谷零先开口了,他的声音十分干涩。 诸伏景光苦笑,“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呢?” 两人又不说话了,白井凉奈等了一会儿,见他们没有动静,就把手机从降谷零手中抽出。 “既然没有什么要说的,那我们就先忙了。”她这么对着手机说道,然后把电话挂断。 忙什么……? 电话挂断,轮到诸伏景光辗转反侧。 他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很早就醒了,洗完被子,顶着黑眼圈去上班,在走廊里遇到降谷零,两人错开视线,没有打招呼。 好可恨,好可恨。 诸伏景光对自己很生气,也对白井凉奈很生气,但归根结底,还是对自己更生气一些。 她一点都不在乎你,一点都不心疼你,你干嘛要这么卑微?你应该告诉赤井秀一!把这件事捅出去,看她怎么收场! 但冷静下来,他又觉得这种想法很可笑,像是怨妇一样,一点男人的风度都没有。 独自郁闷了几天,白井凉奈突然造访诸伏景光的家。 如果诸伏景光和降谷零这几天能坐下来聊一聊,他就会有所准备。但是他没有,所以他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幸运的是,他开门的时候,身体恰巧挡住了门缝,没有让白井凉奈找到机会登堂入室。 于是他们在门口对质起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诸伏景光有些薄怒。 “来看你啊。”她像是没事人一样。 “你不要再来了!”诸伏景光更生气了,“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你确定吗?”白井凉奈手搭上门框,“你在说气话吗?苏格兰,不要口是心非啊。” 诸伏景光握着门把的手一顿,白井凉奈就拉开了门,自然地走了进去。 为什么对自己更生气? 或许因为已经隐隐察觉,即使被如此对待,他也不想退出。 后日谈6:三人行,必有我师 很久很久以前,在那个带着锁链的房间里,在看不到头的绝望和无尽的痛苦中,白井凉奈被掐在床上,濒临死亡。 死生之间,光影边缘,她许下荒谬的愿望,鼓励自己最后一次振作起来。 “我想要幸福的生活。” 她这么对自己说,然后停顿一下,用不容置疑的语调回复: “你会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我要自由,我要很多很多钱,要有权有势,要很多很多爱,要掌控一切。” 她再次开口。 然后另一个声音响起,来自她的妄想和渴望,来自她的血泪和仇恨,即使前景渺茫,天方夜谭,她也想最后努力一次。 她说:“你会得到的,你十分聪明、努力,坚毅不拔。” 一定会的。 白井凉奈坐在办公室里,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她刚刚结束一个大单子,替一个跨国公司找回了丢失的数据,进账了一大笔钱。 邮箱里弹出新邮件,她的第一个员工——小池野叁郎介绍的学长——问她可不可以休假一周,她同意了。 生意蒸蒸日上,金钱和地位蜂拥而至,就连私人生活,也快乐的不得了。 她拿起手机,发短信问降谷零有没有空,要不要在某某酒店见一面。 降谷零比她先到的酒店。 她敲响房门,他出来迎接,她把大衣脱掉,挂到衣架上。 “最近过得怎么样?”她心情颇好,难得关心一下他。 降谷零受宠若惊,“不错。”他说。 她穿着深红色的毛衣和咖啡色的短裙,腿上套着黑色的打底裤。 她开始脱靴子,他蹲了下来,帮她把靴子的拉链往下拉。 她的双脚踩进柔软的拖鞋,而他没有站起来,手隔着打底裤,顺着她的小腿往上抚摸。 “你有和苏格兰聊过吗?”她问。 降谷零的动作顿了一下,他缓缓站了起来。 “聊什么?”他假装没听懂。 白井凉奈在心底笑了。 可以,两个月了,装聋作哑,默契地谁也不提,也不失为一种处理方式呢。 降谷零把她打横抱起,往床边走去。 她整个人躺倒在柔软的大床上,感到降谷零在脱她的打底裤,打底裤紧身,他很费劲地扒拉着。 突然,一个念头划过脑海,她抓住了降谷零的手腕,他疑惑地抬眼看她。 她说:“你想叁个人一起吗?” 什么叁个人……? ……嗯? 降谷零回过神来,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画面,他和景光一前一后…… 他耳朵迅速红了,手指划过白井凉奈裸露的大腿皮肤,如触电般抖了一下。 白井凉奈见他生理上激动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把自己包里的手机拿过来。 降谷零把手机递给白井凉奈,然后单手握拳,放在嘴边轻轻咳了一下,他感觉自己急需冲个澡冷静一下。 电话拨通了,诸伏景光的声音响起,白井凉奈报出地址,问他要不要来。 她并没有说降谷零也在。 所以诸伏景光答应了。 降谷零默默听她打完电话,等到挂断的那一刻,他按住她的肩膀,猛地把她压倒在床上。 打底裤还半挂在她的膝弯,但他急切起来,不想管那么多,于是掰开她的大腿,隔着内裤去亲她的蜜穴。 但她眼疾手快,捂住了自己的阴阜,他的吻落在她的手背上。 “我还没有洗澡。”她说。 “我不介意。”他去掰她的手,很直接地告诉她他的欲望,“我想要你。” “不行。”她很坚定自己的原则,另一只手也按了上去。 他感到焦躁,因为他不知道景光什么时候会来,而他想占有她,先解决一次。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妥协了。 “我们一起洗。” 他们在浴缸里擦枪走火。他手上是沐浴露,揉搓着她的胸部,手指伸进她的阴道,一点一点地抚摸着。她也帮他清洗,双手握住阴茎撸动着,他已经很硬很兴奋了。 他们接吻,然后交媾。她的双腿挂在他的腰上,他一边操她一边走出浴室。她紧紧搂着他的脖子,语调破碎地呻吟着,害怕从他身上掉下去。她夹得实在太紧,走到一半,他觉得魂都要丢了,就把她顶在墙上,狠狠抽插了几下。 “你是故意的?”他轻轻咬着她的胸尖,“为什么约在酒店?你是故意的。” “我不是……”她气喘吁吁,媚眼如丝。 他颠了颠她的身子,她惊叫一声,把他搂得更紧了,乳房直往他嘴里送。 他用舌头挑逗着她的乳珠,不断打转,“赤井出差了吗?”他含糊不清地问着。 “在北海道……调查……哈啊……”她抱紧了他的头。 于是他用力地吮吸起她的胸尖,发出响亮的声音,甚至在她的乳房上留下一个又一个吻痕。 “去床上……”她感到他的下体动作变慢,十分不满,主动收缩阴道,夹了他一下。他刚刚缓过来,忍住了射精的冲动,被她一夹又气血上涌,于是放弃照顾她的胸部,只是专心攻击着阴道。她不算轻,但他很有力量,即使她的体重完全靠他支撑,他仍显得游刃有余。 突然,墙的另一头传来剧烈的敲击,有模糊的人声,是英语,在说:“Go to the fucking bed!” 降谷零脸瞬间红了,白井凉奈哈哈大笑,“你太勇猛了,别人担心你把墙撞破,所以好心提醒你。” 降谷零瞪了白井凉奈一眼,把她扔到床上,然后也爬了上去。 她脸上一片潮红,但还有力气调侃他,“波本大人,”她说,“为了日本的国际声誉,要我叫的轻一点吗?” 他以吻封缄,把她压在床上亲,她深深地陷在床单里,被他牢牢压制着,仿佛整个世界都被他占据,电流窜过内心,她的阴道再一次收缩,吐出一汪蜜液。 诸伏景光敲门的时候,他们已经结束了一次。床单皱巴巴的,他们躺在上面休息,赤身裸体。 白井凉奈颤颤巍巍地爬下床,腿还有些抖,降谷零瞧见了,冷笑一声:“你还有力气吗?” 她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从柜子里拿出一件浴袍,披在身上。 “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她说。 降谷零发出响亮的一声哼,来表示他的不满。即使他的气已经在刚刚激烈的性爱中消了大半,并且还隐隐怀有一丝期待。 白井凉奈打开房门,诸伏景光吃了一惊,浴袍遮不住她锁骨的吻痕,而她乱糟糟的头发和红肿的嘴唇昭彰着刚刚发生了什么。 “你……”诸伏景光还没说完,就被白井凉奈拉了进去。 “快去洗澡。”她把他推进浴室,然后自己也走了进去,还贴心地关上浴室门。 她开始脱诸伏景光的衣服,诸伏景光愣愣地任她上下其手,等被脱得一丝不挂的时候,他再次开口:“零……是不是……” “是。”她说,然后脱掉了自己的浴袍。 浴袍掉在地上,露出了她美丽的胴体。丰腴有肉,胸是胸,屁股是屁股,还因为坚持不懈地练习泰拳,腰身精瘦,大腿紧实,小腿优美,还有一点点马甲线。 诸伏景光一错不错地盯着她的身体,不仅因为她肌肤雪白,还因为那些散落的吻痕和指印。 “你们真激烈。”他语气有些酸酸的。 “哦,苏格兰。”她和他一起踏进浴缸,取下蓬蓬头,对着他的下体冲洗,“你也加入我们呀。” 诸伏景光摸着她的身体,光滑的皮肤,柔软的触感,捏一捏,脂肪就充盈掌心。 他喉咙发紧,手移向她的下体,伸进她的蜜穴。那里湿漉漉的,已经被操开了,操熟了,但似乎还没有被喂饱,正争先恐后地咬着他的手指。 浴缸正对着巨大的镜子,他让她转了个身,从背后抱住她,让她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 他的性器逐渐抬头,在她的股间滑动,她说:“进来吧。” 但他拧了拧她的胸,对着她的耳朵吹气,“别急。” 气流钻进耳道,她打了个哆嗦,阴道似乎预料到接下来会被狠狠疼爱,兴奋地流出水来。 浴室门被推开,降谷零光着身体走了进来,两个男人视线交汇了一瞬。 “零。”这次,是诸伏景光先开口。 降谷零轻轻颔首,权当做是问好了。 他们默契地开始合作,降谷零从背后抱住白井凉奈,把她的脸转过来亲吻。诸伏景光抬起她的一条腿,半跪在地上,亲吻着她的蜜穴。他口得很认真,厚厚的舌头划过每一寸皱褶,仔细地舔着,舌尖用力戳着软肉,用口腔包裹住阴蒂,用力吸吮着,还时不时用胡茬去扎她的脆弱。她前不久刚刚高潮了一次,那里本来就敏感,如今被他撩拨,阴道口剧烈收缩,屁股夹紧了好几次。 降谷零注意到了,手溜进她的臀缝,等她下一次夹紧的时候,两指用力往外分,露出了她的菊穴。那里接触到空气,被他在周围抚摸着打转,她抖得更厉害了,全身都在颤抖,被降谷零紧紧地搂在怀里。 快进来……她想催促诸伏景光,但是口腔被降谷零占据着,只能发出唔唔的声响。黏腻的声音两头响起,她上下一起被舌头侵略,很快就流了好多好多水。 降谷零没有轻易放过她的嘴,他亲了好久好久,直到她喘不过气来,才从她的唇上离开。但紧接着,他就把手指伸进了她的嘴里,在她的口腔里搅弄着,发出咕啾咕啾的水声。 降谷零的余光扫过诸伏景光,看到发小低垂着眼睛,专注地给怀里的女人口交,感受到心理冲击。 原来,不止他一个人,深深爱着她、疼着她啊…… 亲眼见到,总是让人更有体会。 这么想着,他心中一动,另一只手就按上了白井凉奈的菊穴。她啊了一声,不安地扭了扭。 “给你后面开苞。”降谷零紫色的眼珠锁着她的脸,“怎么样?” 诸伏景光站了起来,白井凉奈还没来得及回答降谷零,诸伏景光就插了进来。 “下……下次吧……”白井凉奈抓着诸伏景光的手臂,被他撞得直往降谷零怀里倒,后背抵着降谷零硬硬的胸膛,被诸伏景光高高举起的腿一直在颤抖,她快要站不稳了。 降谷零适时地支撑住她的体重。 “感觉怎么样,凉奈?”诸伏景光掐着她的腰,帮降谷零分担一点压力,抽送得十分猛烈,“有没有如你的意?” 感觉太好了,太爽了。 她剧烈地喘气,有些说不清话了,只凭着本能吟哦:“轻一点……” 诸伏景光挑起眉毛,“你刚刚不是还在催我吗?” 她双眼迷离,死死握着诸伏景光的手臂,被他一波一波抛上浪尖。 降谷零的手还在她的身上作乱,揉一揉胸尖,握一握乳房,再挑逗一会儿阴蒂,粗糙的指腹拨弄着红肿的阴蒂,她尖叫一声,潮喷了,水溅到诸伏景光的身上和降谷零的手上,两个男人都吃了一惊。 但诸伏景光不准备放过她,他决定展示一下自己的雄风,于是趁着她失神的片刻加大了力度,果然她开始剧烈挣扎起来,被降谷零死死按住。 “慢一点……苏格兰……不行了……啊啊啊……苏格兰……” 这回她的求饶更真了,声音中多了丝慌乱。她的大腿根都在痉挛,阴道因为潮喷而颤抖,正是敏感脆弱时,需要温柔的抚慰,被如此粗暴地对待,来不及跟上他的节奏,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再次推向高峰,让她应接不暇,喘不上气。 降谷零亲着她的后颈和脖侧,“爽吗?还可以让你更爽,要不要试试后面?” “下次……”她还保持着一丝清明,颤颤巍巍地拒绝降谷零。 “就这次。”降谷零诱哄着。 “不……等等,啊——轻点!苏格兰……” “等等,等什么?等这次结束?”降谷零感觉她要滑下去了,把她往上提了提,“我懂了,这次结束,下次我帮你弄后面。” 诸伏景光在心底发笑,看吧,玩脱了,他可不会帮她。 “等一下……”白井凉奈感觉自己脑子乱了,她空出一只手,往后摸索,被降谷零抓住,带着握上他的性器。 降谷零再次硬了起来,他握着她的手撸动着他的性器,然后把她的手背到腰后,用性器去蹭她的臀缝。 她再次打了个哆嗦,感觉自己的后门彻底不保了。就像是被两个男人同时操着,她心脏狂跳。 诸伏景光从镜子里看到这个画面,他和降谷零一前一后夹击着白井凉奈,她的皮肤雪白,他的皮肤深一点,降谷零更深一点。他受到视觉冲击,撞击得更猛烈了,把宫口操得微微张开。 “我要死了……”节奏一旦被打断,就再也跟不上了,白井凉奈感觉自己像被卷入狂风中的树叶,疯狂地打着转。快感过于猛烈,她呼吸不上来,变得头昏脑涨。 “你不会死的。”诸伏景光亲了亲她的脸。 果然,一个男人收服不了她,要两个人一起,才能有驯服的成就感。 “叫我的名字。”降谷零掐了掐白井凉奈的乳房,表达被她忽视的不满。 她勉强辨认出他的声音,低低喊了一声波本,声音娇媚,令人心猿意马。 “叫我零。”他凑近她的耳朵。 她固执地不肯开口,于是他把食指伸进了她的菊穴。 “啊啊啊——”她叫了起来,虽然他只探进去一点,但异物感尤其明显,就像她的第一次,仿佛被劈成两半。 他的手指拿了出去,她松了一口气,但他又伸了进来,还是只有一点点,在外缘试探着。 她又开始颤抖,阴道剧烈收缩,把诸伏景光绞得脖子上全是青筋。 降谷零也好不到那里去,他的性器已经完全勃起了,于是他把她背在身后的手拿下来,让她继续帮他。 很快,诸伏景光射了出来。他从她的体内退出,让降谷零享用她的蜜穴。 降谷零坐在浴缸的边缘,让她跨坐在自己身上,阴茎一下就贯穿了她的阴道,直抵宫口。她感到害怕,这个姿势太深了,她已经在溃不成军的边缘,不想再迅速缴械了。于是她扭动身体,想要逃开,却被他死死地按在身上。 “你不是很能吗?”他感觉自己扳回一城,“不是还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吗?” 她瞪了他一眼,但眼睛水光潋滟,实在没有什么杀伤力,还勾得他心痒痒。 他又开始亲她的唇,舌头溜了进去,发出啧啧的水声,宽大的手掌放在她的胸脯上,大力揉着她的乳房。 诸伏景光离开浴室,拿了一瓶水,又从抽屉里翻出一瓶润滑油。 他走回浴室,看到两个人旁若无人地做爱。她不高,整个人都缩在降谷零的怀抱里,下体紧紧相连,舌头在亲吻时相交缠绵,若隐若现。他觉得有些扎眼,特别是他们一黑一白的强烈肤色差,刚刚软下去的性器又有抬头的趋势,诸伏景光又想要她了。 狠狠地操她,让她在他身下哭泣、求饶,眼睛里只有他。 但是他忍住了,还不到时候,再过一会儿,等她累了,就是他出场的时候。于是他伸出一只手,把降谷零和白井凉奈的上半身分开,还悄悄揉了揉她的胸尖。 诸伏景光拨开白井凉奈黏在额头上的碎发,替她擦了擦脸,然后拧开瓶装水的盖子,喂给她喝。因为白井凉奈高潮太多次,需要补点水。 白井凉奈叫得声嘶力竭,口干舌燥,急需清凉的矿泉水解渴,双唇一张,就咕嘟咕嘟喝了起来,因为被喂的姿势,一行水珠从唇角滑下,滚落下巴,掉落在胸上。 降谷零盯着那行水珠看,他抽插的动作因为诸伏景光的打岔停了下来,但埋在她体内的性器依旧炙热,如今不受控制地跳动了一下,惊得她抖了一下,以为他又要开始了。 降谷零的手从她的腰上移开,拇指擦了擦她的嘴角,然后吻去掉落在胸前的水珠。 她还想喝,但诸伏景光把水瓶收走了。他感受到她追逐的视线,解释道:“不能喝太多,怕你等会儿吐出来。” 这回轮到白井凉奈脸红了。 他们从浴室转战床上,降谷零下定决心要替她开后门,诸伏景光跃跃欲试,白井凉奈也屈服了。怀着隐隐的期待和些微的害怕,她跪趴在诸伏景光身上,翘着屁股,紧张不安地等着降谷零探索。 诸伏景光半躺在床上,从正面抱住她的身体,一只手捧着她的乳房,不断揉弄,另一只手温柔地摸着她的头发,和她交换亲吻。 降谷零从后面进入蜜穴,深深浅浅地抽插着,手指沾着润滑油,不断往菊穴里摸索。很快一根手指伸了进去,一个指甲的深度,一个指节的深度,两个指节的深度,她开始发抖,被降谷零安抚地揉了揉屁股,她才放松下来。 第二根手指也伸了进去,白井凉奈握紧诸伏景光的手,她感到胀胀的、撑撑的,下面的两个洞都是。诸伏景光揉着她的阴蒂,帮她转移注意力。 第叁根伸了进去,白井凉奈的腰塌陷下去,但因为头和屁股都各被一个男人占据着,她没法爬到床上,后腰向下凹陷出一个好看的弧度。降谷零伸手缓缓抚摸着那个弧度,她又颤抖了一下。 降谷零抽出第叁根手指,用食指和中指替她扩张起来,即使和诸伏景光亲吻着,她的齿间也溢出呻吟,喉咙深处发出咕哝。 感觉扩张得差不多了,降谷零把性器从她的阴道里抽出来,又往上面抹了许多润滑油,然后开始进入菊穴。 白井凉奈瞬间弓起了背,从诸伏景光身上弹了起来。诸伏景光拉住她的手,摸着她的肩膀,温声安慰,“别怕别怕。” 降谷零缓慢而坚定地向前推进,等到全部进入后,他们叁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诸伏景光开始揉她的阴蒂和阴唇,然后一路往后,在会阴处摁了摁,她又叫了起来,被他用吻堵住嘴,于是娇喘和呻吟都被咽了下去。 “声音轻一点。”降谷零的话音落下,带着调侃,回敬她之前的顽皮,“这里可不是浴室,隔壁有外国友人呢,注意形象。” 降谷零握着白井凉奈的腰开始了抽动,把她撞得直往诸伏景光的身上倒去。诸伏景光支撑着她的胸部和肩膀,感到她的大腿不断蹭着自己的性器。他的不应期已经完全过去,现在有些硬得发疼。亲吻已经满足不了他了,更何况她被降谷零的动作带得一前一后,牙齿经常磕到他的嘴唇。 于是他冲降谷零使了个眼神,降谷零会意,把她的上身抬起,紧贴着自己的胸膛。诸伏景光摸着她的小穴,那里已经合不拢了,嫣红的软肉翻了出来,正瑟缩着翕动着,一波一波地吐出汁液。 他也插了进去。 白井凉奈又是一声长长的呻吟,她已经有些喊不动了,声音沙哑,语调婉转,带着被疼爱灌溉出的媚意。 她被塞得满满的。 诸伏景光握着她的大腿,把她使劲往下压,再次贯穿到顶。 她身体抖如糠筛,因为兴奋,因为满足,因为不受控制的快感。他们隔着一层薄膜,一前一后地顶弄着她,抱着她,节奏不一,力度不一,很快就把她带上绝顶。 空虚不再,孤独不再,来自童年的不安全感被爱与性驱散。她感觉很幸福,因为身体和内心都被填得满满的。就像是赤井秀一答应她留在日本的那一刻,她感到温暖,感到治愈,感到心中的荒原逐渐融化,焕发生机,成为春暖花开的绿色原野。 她只付出了一份爱,却收获了叁份爱,叁份性,叁份陪伴。 她成为了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TBC 这辆车是我新的巅峰。 这章和正文《25.也许当我感到窒息想逃离》有关,不知道你们看出来了没有。之前虐女主的时候,我就不断发誓之后她会嗨皮的,唉,好感慨,那么多章过去了,终于在后日谈实现了。不过我估计因为虐女主而看不下去的朋友们也看不到这里吧…… 凉奈没有爱上波本和苏格兰,我在开头就提醒了,她一直叫他们波本和苏格兰就可以表明她的态度。现在两人之于她就是按摩棒、提供爱的人、消遣、刺激、乐子、宠物(bushi),之后会进化,但和赤井秀一并不是一个地位。所以说正宫就是正宫,就算是戴绿帽,其他人也终究是妾。唉,这个话题,我在前13章的评论区也讨论了很多次了。 上一章其实就是波本和苏格兰火葬场的延续,正文结局的时候,我就说了,他们的火葬场还没有结束。She remembers.今天来一辆车让你们缓一缓。下一章赤井秀一就要出场了。 后日谈7:我知道你是个二流货色,然而我爱你 7.我知道你是个二流货色,然而我爱你 平安夜。 赤井一家相聚一堂。 羽田秀吉造了好久的势,说要在聚会上介绍女朋友,世良真纯期待了好久。 赤井秀一和白井凉奈中午就到了,敲门后,是赤井玛丽开的门。 赤井秀一提着两瓶红酒,白井凉奈则抱了抱赤井玛丽。 “这次怎么这么早就来了。”赤井玛丽接过红酒,顺手把白井凉奈脱下的大衣挂在衣架上。 赤井秀一在换鞋,“凉奈说要来帮忙。” 赤井玛丽笑了,“这么客气。” “不能只让伯父伯母两个人忙吗。”白井凉奈走进客厅,一眼就看到了一棵巨大的圣诞树。 和赤井秀一同居的第二年,他就把她介绍给他的家人。第叁年,她第一次来赤井家过圣诞节。因为长久的分别和伪装在异国他乡,赤井家并不传统,也缺少仪式感。直到前几个月她才从世良真纯口中知道,那年圣诞节,是十七年来赤井家过得最隆重的一次,是赤井秀一提议的。 世良真纯从厨房里跑了出来,手上沾满面粉,“秀哥!凉奈姐!” “真纯,好久不见。”白井凉奈笑着打招呼,然后冲慢一步的赤井务武点点头,“伯父好。” 他们说了会儿话,白井凉奈就和世良真纯一起走进厨房。赤井玛丽站在客厅,环着手臂问自己的大儿子,“最近还有很多FBI的外援吗?” “我推掉了不少。”赤井秀一答。 “这样才对,”赤井玛丽说,“明明辞职了,这叁年却还一直跑美国,做做侦探,开个安全公司,也不错。” “嗯,我知道。” 赤井玛丽睨了他一眼,突然没头没脑地说:“别担心,你爸赚的也没有我多。” 赤井秀一愣了一下,然后笑了,“我没有担心。” 赤井玛丽就不管他了,把他一个人扔在客厅。赤井秀一缓缓走向圣诞树,拨弄着挂在上面的铃铛。 确实,他这叁年好像经常出差,不太应该。他已经辞职了,不能FBI有事就把他叫回去。 想着想着,他的心有些沉下去。因为他想到了白井凉奈,这段时间,他总觉得她对他有所隐瞒,行踪略微诡异。他有个猜测,但不敢去验证。 如果,如果她又走回了其他世界的老路,接触了黑暗,他该怎么办? 怀疑伴侣不是个好兆头,去调查她则会伤害感情,最近几天,他一直在犹豫。 厨房里有人在叫他,他从思绪中回神,走进厨房。 “秀哥,”世良真纯声音活泼,“你知道秀吉哥的女朋友长什么样吗?” “等会儿不就知道了?”他挽起袖子,开始帮忙准备圣诞晚餐。 “柠檬。”白井凉奈伸出手,朝他挥了挥。赤井秀一在流理台上翻了一会儿,从角落里找到一个柠檬,递给她。她用擦丝器削了点碎皮落在锅里,他瞥了一眼,她正在煎叁文鱼。 “你去做个豌豆泥。”她一边吩咐他,一边把剪好的叁文鱼从锅里铲出来,他顺手递来盘子,六面金黄的圣诞叁文鱼就落到了正中央。 赤井玛丽的视线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又收回,她和世良真纯对视了一眼。 “秀哥,”世良真纯再次开口,“你学会做饭了呀!” 白井凉奈用完锅,顺手刷了一下,开始做下一道菜,赤井秀一找到了豌豆,放在框里,在水里过了一下。 “不要太小瞧我。”赤井秀一打开冰箱,在里面翻找着奶油,赤井玛丽从柜子里拿出一罐奶油,递给他。 “只是些小工作,不要太得意。”赤井玛丽说。 白井凉奈笑了,“秀一,听到没,只是些小工作。你赶快把熏火腿一起做了,让伯母休息一下。” 赤井秀一一口答应下来。 羽田秀吉带着他的神秘女友出现了,不出赤井秀一预料,果然是宫本由美。 叁个男人占据了厨房,宫本由美和赤井玛丽一起布置餐桌,世良真纯和白井凉奈蹲在圣诞树下,说着悄悄话。 “还有一年多,真纯就要读大学了吧。”白井凉奈把没挂完的装饰物装在圣诞树上,“有想过读什么专业吗?” “凉奈姐读的是什么专业呀?” “我读的是政治学哦。”白井凉奈说。 “唉?竟然是政治吗?完全看不出来。” “是吧,跨得太远了,现在竟然在做计算机相关的工作。”白井凉奈冲世良真纯笑了笑,“你以后还是想做侦探吗?做侦探的话,学什么都可以吧。” “做侦探!虽然秀哥也是侦探,但我一定不会输给他的!” “我相信真纯可以的。”白井凉奈鼓励世良真纯,“等你大学毕业,开个侦探事务所,我可以帮你宣传宣传,有很多公司需要私家侦探呢。” “哇哇哇,这是裙带关系吗?那凉奈姐不给秀哥介绍吗?” 白井凉奈哼了一声,“他呀,不知道成天在做什么。” 话是这么说,但是吃晚餐的时候,宫本由美问起赤井秀一的工作,白井凉奈也能说上一两句。 “那大嫂(お姉さん)是做什么的?”宫本由美顺嘴问了下去。 赤井秀一和白井凉奈的动作都顿了一下。赤井秀一想到最近盘旋在心头的阴影,白井凉奈想到她和赤井秀一的关系。 “你不用叫我大嫂,叫我凉奈就可以了,”白井凉奈打了个马虎眼,“我听秀吉说,你还比我大两岁呢。” “唉?”宫本由美吃了一惊,“真的吗?完全看不出来,凉奈气场好足啊,和大哥不相上下。” 白井凉奈笑笑,赤井秀一端来一盘姜饼,她拿了几块。 “可能是做老板做久了吧。”赤井秀一这么说道。 吃完晚宴,男人们在厨房里洗碗,女人们在外面聊天。白井凉奈学富五车,工作又接触一些不算危险的灰色地带,一个故事一个观点往外抛,总能在谈话中吸引到所有人。 赤井玛丽很早就认可了白井凉奈,世良真纯对白井凉奈的亲近和崇拜也显而易见。侃侃而谈中,宫本由美初见秀吉家人的些微紧张已消失不见了,亦被白井凉奈的人格魅力所折服。 另一厢头,羽田秀吉把盘子放进洗碗机,对赤井秀一说道:“大哥,我觉得你有心事。” “你很敏锐吗。”赤井秀一扫了羽田秀吉一眼,却避而不谈,轻描淡写地带过这个话题,“没什么大事,不要说我了,你呢?什么时候求婚?” 羽田秀吉又拿起一个盘子,放进洗碗机,“由美美让我当面求婚。” 赤井务武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求婚不当面求,还怎么求?” 兄弟两一起回头,看向父亲。 赤井务武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我有和你们说过,我是怎么追到玛丽的吗?” 男人之间的话题,也如火如荼地展开。 深夜,两对情侣留宿赤井宅,宫本由美和世良真纯睡一间房,羽田秀吉睡一间房,赤井秀一和白井凉奈睡一间房,他们躺在床上,赤井秀一伸手环住白井凉奈,她往他怀里缩了缩。 月光洒在地上,室内一片寂静。 “明年,”赤井秀一开口了,“我会少出点差,多在家陪你。” 他的手横在枕头上,放在她的脑后。 “那我也少加点班,多在家里待着。”过了一会儿,白井凉奈说。 “加班是你可以决定的吗?” “我是老板吗。”白井凉奈的手点着他的胸,“我可以少压榨点自己,多压榨点员工。” 赤井秀一笑了。他抚摸着她柔软的黑色长发,亲了亲她的额头。 “我爱你。”他说。 “我也爱你。”她抱住他的腰。 TBC 我知道你是个二流货色,然而我爱你,是出自毛姆《面纱》的“我对你根本没抱幻想。我知道你愚蠢,轻佻,头脑空虚,然而我爱你。我知道你的企图、你的理想,你势利、庸俗,然而我爱你。我知道你是个二流货色,然而我爱你。” 后日谈8:感情热烈而生性健忘,一往情深却爱 凡事只有零和无数次,人一旦开始偷吃,就停不下来。 就像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生根发芽。 春末的一个傍晚,白井凉奈忍了两个月,还是把降谷零约了出来。 他们在马自达上颠鸾倒凤,她今天特别热情,小穴紧紧夹着降谷零。她拒绝去车后座,他们就在副驾驶上解决。逼仄的空间里,暧昧的气息蔓延。 结束的时候,他帮她把裙子拉下来,捡起掉落在脚边的内裤,递给她。 “脏了。”她看了一眼,没有去接。 降谷零的动作一顿,手就缩了回去,他把内裤团成一团,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突然地,不知道为什么,她凑了上去,主动亲了亲他的嘴唇。 电光火石之间,他按住了她的肩膀,加深了这个吻。 双唇分开的时候,一线银丝断裂。 “要不要去我家?”降谷零邀请到。 “算了。”她犹豫了一下,拒绝道,“我该回去了。” “你不是说他出差了吗?”降谷零的手摸上她的胸部,“我好久没见你了。” 他的手很灵巧,很快就把她的欲望再次挑了起来。她本来会答应他的,但是,她握住了他的手腕。 “下次吧。”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说,“我该回去了。” 降谷零悻悻地从她身上翻下来,爬回驾驶座里。她开始整理衣着,并询问他是否有哪里不对。 他的手指摸过她的后背,将一根粘在衬衫上的金色发丝挑了出来。 “没有了。”他说。 于是她下车了,很快,停车场里另一辆车亮起了灯光,她开车回家了。 车才开出去十分钟,白井凉奈就接到电话,得知一个单子出了问题。她怒气冲冲地转道回公司,紧急分配任务,骂了一个人,加班了两个小时,才再次回家。 她已经很累了,她想睡觉。她打开家门,把钥匙丢在柜子上,换好鞋,连灯也不开,就摸黑往楼上的卧室走去。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按响打火机的喀嚓声。然后一簇火苗窜起,照亮了沙发的一角,又很快熄灭,让一切重归黑暗。 可能是过于疲惫,她脑海里只剩一个念头。 那条内裤已经掉在地上了,即使再来一次,她也不会穿的。 “过来。”赤井秀一的声音响起,他背对着她坐在沙发上。 她没有动。 他把打火机放到茶几上,先是底部触到木头的声音,然后他手一松,打火机整个就倒了下去,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她从楼梯口向沙发走去,还拐了个弯,顺手把灯打开。她站定在他的面前,他身上的烟味飘了过来。于是她明白,他已经知道了。 赤井秀一伸手把她的裙子撩开,一眼就看到了她的阴阜,微微张开,有些红肿,是做过的痕迹。他手指探了进去,在那里转了一圈。 真相不言自明。 于是他站了起来,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但她抓住了他的胳膊,就像五年半前,她拉住了他的衣袖。 她抓住他的下一秒,他挥开了她的手,她没站稳,往身后摔去,于是他伸出另一只手,把她拉住。 “你都没有什么反应吗?”她盯着他,竟然有些紧张。 “你要我有什么反应?”他看上去似乎很平静,“你是被囚禁上瘾了吗?” 于是她激动起来。 “我爱的是你!”她有些口不择言,竟然戳破了心照不宣的纸窗,“我只爱你,我最爱你!和他们只是做爱罢了……” 平静的面具被打碎,他真的生气了,犹如昨日重演,他反扭住她的胳膊,把她脸朝下压在沙发上。 “你还好意思说?”他的声音中充满怒火,“你就是这么爱我的?” 她的胳膊背在身后,手在空中不断挣扎,然后碰到了他的手臂,反握住他的手腕。 “秀一……”她的脸被捂在沙发里,声音闷闷的,“我真的很爱你……” 她越是热烈地表白,他越是愤怒。她的长发如丝绸般散在身后和颈侧,他用手拨到一边。 “你这个放荡的女人。”他贴着她的耳朵说道。 伤人的话语出口,他感到舌头被烫了一下。愤怒化为悲伤,心脏像是被细细密密的针扎着。 但是她张开嘴,她说:“Your slut.” Your slut. 她还反握着他的手腕,有些困难,她的手滑了下去,又抓住,指腹擦着他腕侧的皮肤。 其实在她回来之前,他一直在思考,他该怎么办。 他没有得出答案。 于是他狠狠拧了一下她的屁股,她惊叫出声,整个人都要从沙发上弹起来了,但因为被按着后背,只有屁股撅了起来。 他拉开她裙子的拉链,手指伸了进去,那里比之前湿了。 “你就这么饥渴难耐吗?”他说,“我给过你机会。” 她的声音颤抖,比起害怕,更像是期待,“秀一……你知道的,我就是这样的人……” 我贪婪、放荡、永不满足,但我希望你爱我。爱上这样的我。 你愿意接受我吗?接受这样的我,接受这样的我对你的爱。 他松开对她的钳制,脱掉裤子,直接插了进去。 她叫得很厉害,即使他没做前戏,她也很快就情动了,湿得一塌糊涂。 “秀一……”她一直叫着他的名字,“秀一……秀一……” 他伸手捂住她的嘴,只是狠狠地操她,而她伸出舌头,去舔他粗糙的掌心。 再粗暴一点,再生气一点,让我感受到你的愤怒……和爱。 他感到她的舔舐,手如触电般拿开,她又开始叫了,她说:“秀一,不要离开我……我舍不得你……” 他再次反握住她的手臂,从上而下地进入她,她的屁股高高抬起,身体却被迫伏得很低,头又陷进沙发里,被真皮闷着,有些呼吸不畅。 窒息加剧了快感,疲惫和兴奋同时共存,她已经说不出话了,只能努力地喘气,偶尔泄出几声哼哼。因为他的动作实在太快,太凶,太猛烈,一时之间,所有的声音都被掩去,只能听到耻骨和臀部相撞的啪啪声,以及剧烈抽插的摩擦声。 他射了进去,第一次,无套内射。 他松开了手,她下半身掉回沙发上,感觉腰都要散架了。 寂静在室内蔓延,他努力平复呼吸,而她感觉到冷。 “你可以抱抱我吗?”她的语气恳求,仍旧保持趴着的姿势,手臂背在身后,已经僵硬,身体疲惫,连翻身都做不到。 他沉默不语地把她拉起来,她缩进他的怀里,环住了他的腰。 她偷偷打量着他,和他的视线相撞,她闭上眼睛,亲了亲他的嘴唇。 他没有动,于是她的唇往下滑,亲了亲他的下巴,又亲了亲他的喉结。 她感到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于是又亲了亲那里,然后伸出舌头开始舔,张嘴含住。 “别闹了,”他按着她的肩膀把她推开,“难道你还想再来一次吗?” 她已经很累了,但是,她转了转眼珠,她说:“我愿意死在你的床上。” 赤井秀一定定地看着她,她的眼神明亮,正一眨不眨地看向他。 “那你给我舔。”他这么说道。 她只犹豫了几秒,就缓缓挪动身体,从他的怀里爬出来,然后抽了一张纸巾,草草擦了擦他性器上乱七八糟的液体,上面有他的精液,也有她的体液。 他洗过澡吗?她知道不能问。 性是权力,洁净是权利。 她张开嘴,就含了进去。味道不是很好,她下意识想要皱眉,但她忍住了,尽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她从来没有给男人口过,动作难免生涩。她伸出舌头,像吃棒冰一样舔着,然后一点一点往喉咙深处送,难免牙齿磕到他的性器。 她退了一步,最后一步,轮到他了。 她抬眼看他,很难说眼睛里没有小心翼翼的讨好。黑色的眼睛,黑色的长发,她乖巧地伏在他的胯下,安静地吞吐着性器,用口腔小心地包裹住火热。 他心中一动,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感受到她的退让,她的努力,她的青涩。 因为我曾骗过你,看着你深陷囚禁而没有伸出援手,所以你也来骗我了吗? 凉奈,这是你对我的报复吗? 口水从她的嘴角流了下来,因为被顶到喉咙尽头的软肉,她开始有些反胃,喉咙下意识地收缩,狠狠夹着他的性器,牙齿也不自觉又磕了几次。 于是他捏住她的后颈,把自己的分身从她嘴里抽了出来。 口腔获得解放,她还来不及平复呼吸,就开始表忠心。 “我爱你。”她眼眶湿润地看着他,是刚刚的生理反应,但闪烁的泪水让她看上去可怜又可人。 赤井秀一长长地在心里叹了声气。 “我知道了,”他擦了擦她的嘴角,“你就是匹野马,没有人能驯服得了你。” 他把她从地上捞起来,抱进怀里,微微低头,就吻上了她的双唇。 温情打败了激情,宽容取代了嫉妒,疲惫消解了愤怒。 你说你爱我,我相信了。 赤井秀一把白井凉奈打横抱起,往楼上走去。她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头靠在他的胸前,一点一点地,不断往下滑去。 他把她放到床上,她立刻闭上了眼睛。 他拿出她的手机,拍了拍她的肩膀,“密码是多少?” 她迷迷糊糊地报出一串数字,是他们确定关系的日期。那天,他的脚刚刚养好,一出院,就迫不及待地邀请她共进晚餐。地点选在俯瞰东京的环形餐厅,她吃到一半,他就捧上99朵红玫瑰。 她含笑看着他,同意了。 那时的她多么美丽,而他如此意气风发。 他们本可以成为一对佳侣,如果没有被命运残酷地戏弄,用轮回撕裂真心,埋下欺骗和不信任。以谎言开始的爱情,又怎能要求忠贞? 如果可以,在没有悲伤和痛苦的世界,他们会相遇在阳光灿烂的海滩。直到那时,再让他们重新相爱、携手,共度没有他人的一生。 而现在,他只能努力伸出手,抓住有限的幸福。 赤井秀一翻着白井凉奈的手机,通讯录里没有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的名字,他开口:“他们的号码是什么?” 她半梦半醒,报出两串数字。 “明天我在家,你想做什么?”他轻轻问她。 过了很久,他以为她睡着了,她的声音才慢慢响起。 “好久……没和你逛街了……” “那就去银座,怎么样?” “……好。” 他开始编辑短信,“明天下午四点,银座星巴克见。——赤井秀一” 他按下发送键,两条短信就飞向了各自的归宿。他关上手机,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感情热烈而生性健忘,一往情深却爱不专一。 我知道你贪婪、放荡、永不满足,然而我爱你。我知道你的野心,你的欲望,你疯狂、大胆,然而我爱你。我知道你的本质并非纯良,然而我爱你。爱着这样的你。 我愿意接受你,接受这样的你,接受这样的你对我的爱。 夜深了,他洗完澡,躺到床上。她已经睡着了,但床的另一边往下塌了一点,她便有所感觉,自然而然地翻了个身,就滚进他的怀里。 他抱住她,把被子往上拉了一点。 后日谈9:我用尽一生一世将你供养 第二天早上,白井凉奈醒来,洗漱完毕,找不到自己的手机。 “我帮你保管一天。”赤井秀一做了早饭,端到餐桌上。 白井凉奈没有意见,她拿来赤井秀一的手机,给秘书打了个电话,确定昨天的紧急问题已经处理完毕,就挂断了。 两个人去了银座,经过电影院的时候,白井凉奈看到墙上贴着的海报,突发奇想,问赤井秀一要不要看电影。 赤井秀一当然同意,他们就买票进入。工作日白天的电影院没有多少人,他们就坐在最后一排。 电影有些无聊,白井凉奈昨晚太累了,看着看着竟然睡着了。 他注意到,便侧过头去看她。 她的睫毛浓密卷曲,双眼紧闭,神色平静安详。鼻子小巧,双唇饱满,微微嘟起,但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曾几何时,她的睡颜并不安稳,眉头会不自觉皱起,嘴唇抿着,充满戒备和警惕。 他摸了摸她的脸,她没有反应,他的手指划过她的双眼、睫毛、鼻子和嘴唇,她终于皱起了眉头,但又很快舒展开来。 她曾破碎,又被重塑。 是他,把她养得幸福又宁静。 从电影院里走出来,白井凉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她抱着赤井秀一的胳膊,身体紧紧地贴着他。路过的行人都悄悄地打量着他们,因为他有一米八八,而她只是平均身高。 真的好久没有一起逛街了。她还记得,有一次她去买内衣,他钻进换衣间,看着她一套一套试下来,最后擦枪走火,直接在换衣间做了起来。 那个时候,真是快乐啊,他们举止亲昵,一点都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在商场里逛着逛着,就旁若无人地开始亲吻。现在气氛有些沉默了,是因为昨晚真相揭露,而下午又要开诚布公吗?她想起他说的安排,悄悄勾住他的手指,他反手抓住她的手,把她的手握在掌心里。 “我之前,”他开口,“还以为你又做了坏事。” 她眨着眼睛看向他,“我确实做了坏事,只不过,不是你想的那种。” 他捏了捏她的鼻子,“你还理直气壮了。” 她吐吐舌头,“如果你不放心,欢迎你一直盯着我,看看我有没有犯罪。”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她本是一句玩笑,他却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他们路过一家珠宝店,赤井秀一冷不丁来了一句:“要不要买戒指?” “结婚戒指吗?”她下意识接了一句,然后愣了一下。 赤井秀一也愣了一下,然后说:“嗯……” 他注意着她的反应,竟然感到十分紧张。 过了几秒,她说:“好呀。” 于是他们携手走进了珠宝店。 后日谈10:我也算万种风情,实非良人 这本来是非常快乐的一天,降谷零见到了好久没见的白井凉奈,收到了一个意外的礼物。他开车回家,先对着她的内裤手冲了一次,然后认真地洗干净,用烘干机烤干,再仔细地熨平。 然后他开始工作,时针转了一圈又一圈,临近十二点的时候,他收到了一条短信,来自白井凉奈,署名却是赤井秀一。 “明天下午四点,银座星巴克见。——赤井秀一” 他浑身的血液都凉了。他下意识想要把电话拨过去,但他忍住了。 冷静,现在打电话过去,可能不是个好主意。 他焦急地在房间里转了几圈,然后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打了进来,是诸伏景光。 于是他知道,他们一起暴露了。 第二天下午四点,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早早地在银座的星巴克里占了个位子。他们特意选在露天的地方,观察着周围的行人,并留出反应的空间。 四点十一分,赤井秀一搂着白井凉奈施施然地从商场里走了出来。他一眼就看到了他们,带着白井凉奈朝他们走来。 降谷零绷紧了肌肉,诸伏景光微不可见地调整了一下坐姿。 两人落座,圆圆的玻璃桌周围,四人分别占据了两边。 没有人先开口,白井凉奈扫了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一眼,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视线转向桌子上的咖啡杯,不再移开。 赤井秀一打量着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的神色。降谷零咬紧牙关,绷紧下颌,承受着赤井秀一的打量。他的视线落在赤井秀一和白井凉奈靠在一起的椅子扶手上,用余光观察着两个人。 诸伏景光也硬着头皮,承受赤井秀一的打量,但他感觉到赤井秀一主要针对降谷零,于是悄悄地观察起白井凉奈,她看上去神色如常。 降谷零先开口了,“你有什么事吗?” 他尽力让声音听上去很平静。 赤井秀一开口:“诸伏不知道我约你们出来什么事,你不知道吗?” 降谷零下意识看了一眼斜对角的白井凉奈,然后他立刻反应过来,假装扫视全场,眼神又往旁边转了一点,装作看向诸伏景光。 但赤井秀一没错过降谷零的小动作。 “我问你话,你看我妻子做什么?”他揽过白井凉奈的肩膀。 “妻子?”降谷零差点跳了起来,诸伏景光也深深吃了一惊。 赤井秀一克制着自己的神色,但脸上还是忍不住流露出一丝细微的得意。 是啊,他们去逛了珠宝店,当场定做了一对戒指。 诸伏景光注意到白井凉奈没有反驳这个说法。 降谷零则发现赤井秀一嘴角噙笑,感觉自己挫败犹如丧家之犬。 “恭喜,”诸伏景光身体前倾,手臂装作不经意地碰了一下降谷零,示意他冷静下来,“所以你约我们出来,就是告知我们这个喜讯?” 赤井秀一绿色的双眼盯住他们,犹如照亮犯罪的探照灯,“你们真沉得住气啊,公职人员犯了不轨罪,是要被革职的吧?” 降谷零气笑了,瞧瞧这对狗男女,杀人诛心,连话术都一模一样,真是天造地设得般配呢! 还是诸伏景光更冷静一点,他顺着赤井秀一的话往下讲,“那对……你的妻子也有影响。” 说到妻子的时候,他顿了一下,才说出那个词。 “诸伏,不要和我打官腔。”赤井秀一的火力转向诸伏景光,“你老实交代,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诸伏景光犹豫了一会儿,“你是说,你们交往之前,还是之后?” 赤井秀一看了白井凉奈一眼,想起了当年的事。而诸伏景光看到赤井秀一的举动,瞬间后悔多嘴了,也不等赤井秀一再次出声,张口就把罪行全部交代了。 降谷零紧跟其后,也老老实实交代了。 赤井秀一听着听着,心里稍微满意了一点。他不时用余光注视着白井凉奈,她仍旧盯着咖啡杯,一动不动,仿佛自己只是个背景板。 诸伏景光看着这幅场面,突然福至心灵。 或许……白井凉奈什么都没有说,赤井秀一只知道他们有染,却不知道具体情况。所以他带着她出现,既是炫耀,又是用她的存在,逼迫他们说实话。 “多久见一次?”赤井秀一再次发问。 降谷零有些忍不住了,他也意识到问题了,感到自己被这两个人一起戏弄,他有些赌气地说道:“那你该问你的妻子,她什么时候想约我们出来,我们就什么时候见一次。” 我们。 赤井秀一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 “原来你们叁个人通过气啊,有没有一起做过?” 降谷零瞬间心虚了,他又下意识看了白井凉奈一眼。 好啊。 赤井秀一冷笑,“你们真是给我戴了好大一顶绿帽啊。” 降谷零好郁闷。 诸伏景光连忙救场,“是我们对不住你,”他说,“你有气就朝我们撒吧。不要……” 他本来想说不要朝凉奈撒气,但觉得这句话有火上浇油之嫌,只好硬生生地改口:“……不要手下留情。” “我不找你们算账,还找谁算账?”赤井秀一站了起来,“走吧,去一个可以和你们算账的地方。” 他伸出手,把白井凉奈拉了起来。然后似乎想到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 是白井凉奈的手机。 “降谷叁个电话,诸伏两个电话。”他打开手机,故意在他们面前解锁,查看起通话记录,“你们还真沉得住气啊。” 降谷零握紧了拳头。 赤井秀一把手机还给白井凉奈,白井凉奈接过,看也没看,就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降谷零感觉自己心碎了一地。 后日谈11:谁能有幸,错付终身 赤井秀一一打二,狠狠揍了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一顿。他占据道德高点,他们两不敢抵抗得太过,只好忍气吞声地挨了赤井秀一好几拳。 白井凉奈站在战场外,视线落在场地边缘,既像是看着,又不像是看着。 降谷零一开始还躲了几下,之后就完全放弃了,沉默地忍受着。他觉得很痛苦,感到被羞辱,被赤井秀一羞辱,被白井凉奈羞辱。在他看来,赤井秀一就像求偶中获胜的雄一号,带着配偶在落败者面前洋洋自得地转圈炫耀。 诸伏景光没有降谷零那么敏感,他觉得自己确实做错了,没得洗,这一顿被打,该!只是一想到以后就要见不到白井凉奈了,他就有些伤心。 一场单方面的殴打结束,赤井秀一神清气爽。他走出场外,向白井凉奈招了招手,“走吧。”他说,“我们回家。” 白井凉奈看了一眼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降谷零坐在地上,鼻青脸肿,和她视线相碰,怀着最后一丝期待,期盼地望着她,等着她说些什么。 但她什么都没说,就收回了视线。降谷零感到自己的心脏再次被狠狠捏住,犹如一个过期的柠檬,被用力的大手挤出酸涩的汁液。 为什么丘比特射出金箭,爱情才会降临? 因为爱情啊,是痛苦的裱花。 “我们走吧。”白井凉奈走向赤井秀一,他搂住她的腰,两人消失在门口。 降谷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他失魂落魄,一身的伤,邻居正好出门,看到他,着实吓了一跳。 他不想说话,装作没看见邻居,把门一关,就在玄关坐了下来。 他背靠着门,双手抱膝,把头埋进曲起的双腿之间。 第二天下午,恰逢周末,降谷零躺在床上,听到门铃声响起。 完全不想动。他翻了个身,没有理会。 但是门铃声锲而不舍地响着,他感到暴躁,是哪个快递员这么没有眼色? 他走了过去,打开门,然后惊呆了。 是白井凉奈。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怎么还敢来?这才第二天啊! 他立刻想要关门,但白井凉奈及时地伸出脚,高跟鞋卡进门缝,她用力地顶住门,不让他合上。 “赤井知道我过来。”她说。 什么? 关门的力道一松,她就走了进去,经过降谷零的时候,她闻到了他身上的气息。 那是痛苦和心碎的气息,像竞争中落败的犬,独自缩在墙角,失意地舔舐着伤口,脆弱又孤独。 这种气息她可太熟悉了。 降谷零回过神来,急忙跟着她往里走,想要说些什么话驱赶她。 “你的医药箱在哪里?”她问道。 一肚子的话被打断,他愣了一下,然后指了一个地方。 她把医药箱拿出来,找出酒精和棉签,看见他还傻傻站在原地,皱起了眉头,“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坐到沙发上去。” 于是他坐了下来,她用棉签沾着酒精,点了点他破了的嘴角。 他并没有处理伤口,于是她帮他处理。她拿来一条毛巾,用热水打湿,敷在他的脸上。 毛巾盖在脸上,滚烫又柔软,遮住了他的双眼。他破碎的心颤抖起来,他是在做梦吗?他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那么温柔,那么体贴,就像下凡的天使一样。 他感到自己的眼眶湿润了。 “你身上有伤吗?”她问。 他僵硬地点了点头。 她伸手去拉他的T恤,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毛巾从脸上掉了下来,盖在两个人相交的手上。 “你做什么?”带着点警惕和戒备,他这么问她。 “看看你伤口。”她不无自然地说道。 电光火石之间,降谷零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想都别想,”他激动地跳了起来,然后扯到小腹的乌青,狠狠吸了一口气,“你这是打一棒子给颗甜枣,对我不管用!” “你怎么会这么想?”她感到困惑。 “那你为什么要和赤井结婚?”他质问她,丝毫没发现自己的语气幽怨。 她和赤井秀一恩恩爱爱,现在来找他,置他于何地? “我们还没有登记结婚呢。”她说。 登记结婚!这个词一接触他的耳朵,他就感到自己的心又被撕裂了一次,于是气急败坏地改口,“那你为什么要答应他的求婚?” 她更困惑了,“我和他是男女朋友啊……” 他被她困惑的目光刺了一下,她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说着:我不和他结婚,和谁结婚?你吗? 他的嘴唇都开始颤抖了,“那你都订婚了,为什么要再来找我?” “我舍不得你啊,”她这么说着,仿佛她真的很爱他一样,“你舍得我吗?” 快说:舍得。 说啊,说啊,说啊,说啊。 理智催促着他开口,全身的疼痛催促着他开口,昨天的事情已经揭示了她冷血的事实,她根本不关心他。 但他说不出口。 他只能恨恨地瞪着她。 于是她露出一个胜利者的微笑。 降谷零无地自容,他只好坐回沙发,把毛巾重新盖回脸上,用来逃避羞辱,遮住自己五颜六色的精彩表情。 但是她把毛巾拿开了。 “波本,”她说,“苏格兰一见到我,就知道赤井同意了。” 同意什么? “同意我们维持一段开放式关系。” “开放式关系?”降谷零呆呆地重复了一遍。 “开放式关系,感情中的双方可以在对方知情并许可的情况下,和其他人发生亲密关系。” “那赤井是不是可以找别的女人。”他脱口而出。 白井凉奈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的关注点在这里,她把毛巾从一只手换到另一只手,“理论上可行,只要他告诉我,并且我同意。这么说来,理论上你也可以去找别的女人,因为我们不是伴侣关系,而是——” “——炮友关系。”他飞快地打断她,急切地用自己的话来定义这段关系,以维持摇摇欲坠的自尊和体面。 “没错,”她又把毛巾换回了之前的手上,“但你要是敢找别的女人,我就不要你了。” “那为什么赤井可以?”他抗议。 “你脑子被打坏了吗?赤井当然不会啊。” “你这根本不是开放式关系!你这是……单边主义!” 他本想说一妻多夫,但这个词太露骨,太直白,他怕场面不好收拾,怕她生气,怕自己难堪。 “波本,”白井凉奈叹了声气,“你为什么要这么抗拒呢?你的底线已经很低了,但你总觉得自己底线很高,所以你不断挣扎,变得非常痛苦。为什么不接受自己的底线就是这样低呢?” 什么?什么? “生活就像一场强奸,如果不能反抗,就躺平享受吧。苏格兰就不抗拒这些,他很快乐地接受了。你看看你,为什么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纠结呢?” “……景光很快乐地接受了?” “不然呢?你觉得我上午去哪了?”她的手指摸上了他的脸庞,轻轻碰了碰他肿起来的地方,“我不来,你是不是就不管这些伤口了?” 他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他酸溜溜地冒出一句,“那赤井秀一真是大度啊。” 白井凉奈见降谷零服软了,立马加大火力,“是啊,因为他知道,这是对他最有利的选择。” 他不想离开她,她也不想离开他,但她忍不住追求刺激。如果以后这种事还会发生,那还不如他退一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同意并默许,并在此事上获得一定的话语权。这样,她感激又愧疚,更加不会离开了,还会和他有商有量。 从前,这段关系中,拥有权力的是她。现在,他也拥有了权力。他们势均力敌,进行着名为爱情的博弈。 如果一段感情看上去岁月静好,背后一定有这样那样的利益,让双方小心翼翼地维持着稳定,毫不松懈地持续经营下去。 降谷零感到齿冷,“你们两真是可怕。” 白井凉奈忍不住哈哈大笑,“你应该说般配!” 她取出一只创口贴,撕开背胶,贴在了降谷零嘴角。 “苏格兰祝贺过我们了,你还没有呢。” “你们需要别人祝贺吗?”降谷零好无语,“你们自己过得风生水起,一点都不在意世俗眼光。” “别这么说嘛,你的祝福对我们来说还是很重要的。”白井凉奈状似亲昵地理了理他的刘海,“因为这是我们四个人的秘密哦,没有别人,就我们四个人,不多也不少。”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降谷零感到脊柱爬升起一股寒意。 他机械地开口:“恭喜你们。” 白井凉奈满意了,她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胸膛,“你要保守好这个秘密哦。”她说,“就像我们四个人的其他秘密一样,大家不都是好好地保守着吗?” 原来,一切早已冥冥注定。从很久很久以前,从他们第一次遇见白井凉奈,然后死亡,重生,再次死亡,再次重生,直到最后一次死亡,叁个人一起来到这个世界,他们四个人的纠缠就开始了。 不仅他和她注定一辈子纠缠在一起,其他两个人亦然。 没有人能逃脱,她也不能。 这就是命运。 TBC 可喜可贺!出轨篇正式结束,下一章开启新的篇章,四个人开始幸福生活! 降谷零、诸伏景光、赤井秀一的火葬场至此,全部结束。虽然零零和景光还没有成功摘掉波本和苏格兰的帽子,但是离成功已经不远了! 你们要的修罗场(?)其实不是你们想的那种修罗场!我就是要玩个出其不意和反套路!要非典型!毕竟修罗场对女方不太友好,我不舍得凉奈,于是大笔一挥,改成了对男方不太友好的火葬场(bushi)写到一半的时候,我真的代入零零,被虐到心口疼。我保证这是最后一章虐威士忌了,之后就是真正的幸福生活了!这本(尤其是后日谈)写多了,我已经不认识“痛苦”两个字了,感觉自己动不动就用“痛苦”来描写,但是除了“痛苦”,我真的想不出其他更贴切的词啊……毕竟人生就是痛苦的(肯定脸),反正之后他们四个人也没有“痛苦”了。 这几章其实很早就想好了,在开文之前,正文的所有情节就都确定了,开始写虐身的正文时,后日谈的所有情节也都确定了。(这就是为什么我当时对凉奈被虐身不太有感觉,因为我知道后面的爽文情节)特别是四个人的对话,波本和凉奈的对话,一月中旬的时候,就都出来了,我当时觉得非常精彩,一直到现在才写到(不知道有没有写出当时我预想的精彩感),真不容易啊。 关于赤井和凉奈的感情,就是这样的,这几章已经写的很详尽了,关于他们的默契和陪伴,他们之间的爱和性,他们的性格,他们对对方性格的了解和最后达成的博弈。其实你们回头看正文结尾最后一章,就知道现在的一切都是有预兆的,我当时已经隐晦地点出来了。没有什么纯粹无暇没有杂质的感情,如果有,也不是这本里描写的感情,但现在的结尾已经够好了。他们很相爱,嗯,就是这样。而且哦,其实整本正文都在为他们的感情做铺垫。后半段正文凉奈一直纠结来纠结去,纠结来纠结去,要不要这种“非自然”的爱情,要不要这种因为谎言开始的爱情,要不要这种可能是吊桥效应的爱情,酒店里那个开房未遂的男人、牧野、小池、千夏,以及凉奈对自己过去、现在、未来的思考,都在为这段感情做铺垫。赤井也在纠结,所以他直到最后才主动,之前一直都是“想触碰又收回手”,终于终于,他们走到了正文结尾的那一步,但那绝不是终点,因为他们才刚开始交往,还没有磨合过,所以还有后日谈,展现交往后的矛盾。 至于零零对(不是和)凉奈的感情,也是我全本里描绘的重点,所以出轨篇以他开始,又以他结束。景光有点电波系,做不出偏执疯狂的事(囚禁),所以火葬场不是很重,也不会自己和自己过不去,身体想要但还倔着拒绝,所以凉奈也没法把他爆破得很厉害。而零零因为性格第一个出手囚禁了凉奈,又因为性格差点被凉奈扬了骨灰,量身定制火葬场,那个酸爽啊。为什么他的火葬场是这样的呢?可以理解为零零就像嘴上说要学习却忍不住玩手机越玩越愧疚但停不下来又觉得这样太不好的当代学生一样hh 因为那么多(十八万字哎)前尘往事,所以四个人最后死死纠缠成现在这样子啦!这就是命运~ 在写下一章后日谈前,打算推进一下番外的进度,争取那些欠的其他世界番外能跟着后日谈一起写完。其实有点后悔,其他世界番外应该跟着正文一起写的,唉,算了算了,当时想赶快把正文写完。(就像最近的我想赶快把出轨篇写完) 后日谈12: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谁也不知道,摊牌的那天晚上,赤井秀一和白井凉奈是如何达成那个不平等协议的,但事实是,第二天白井凉奈从降谷零的住所回来后,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大餐。 又过了半个月,那对订做的戒指寄到了,像所有快递一样,以一种非常随意的方式包在纸箱里,塞了许多空气填充包。 是白井凉奈先看到的,她以为是网购的其他东西,就拆开了,没想到拿出一个戒指盒。 她戴上了属于自己的那一只,24k纯金,中间一颗小小的鸽血红,左右各两颗碎钻,内圈是赤井秀一的名字,然后把戒指盒留在了餐桌上。 吃晚饭的时候,戒指盒不见了,赤井秀一端着锅从厨房里走出来,无名指上的男戒反射着灯光,晃了一下她的眼睛。 没有主持人,证婚人,没有亲朋好友,没有仪式,但确确实实结婚了。 赤井秀一随口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去美国登记一下。” 白井凉奈从锅里舀出咖喱,淋在米饭上,“等秋天吧,夏天去美国太热了。” 于是蜜月的时间也定下来了。 裂痕自然是有的,但两个人都默契地心照不宣,日子也就这么过下去了。 她会委婉地向他报备,而他一般不会拒绝。 比如,她说:“我今天去见波本。” 他说:“不许留宿。” 她说:“好的。” 又或者,他说:“我下周出差。” 她说:“那我去拜访一下苏格兰。” 他说:“可以。” 一开始,是有些不自在的,但没有什么事,是打一炮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打两炮。两个人颠鸾倒凤,花样越玩越多,有时候白井凉奈从降谷零或诸伏景光那里回来,赤井秀一就按着她再做两次,激烈到她第二天只能居家办公。 秋天的时候,赤井秀一和白井凉奈飞到美国,提交完文件,领取了结婚许可,就在市政厅举行了一个非常简单粗暴的婚礼。 主婚人是赤井务武,证婚人是赤井玛丽,现场除了赤井一家和宫本由美,还有两对排在后面等着结婚的小情侣。两个人宣完誓,脱下戒指,交换一下,再替对方戴上,然后吻了叁分钟。 排在后面的一对情侣开始鼓掌,另一对坐在第一排,也开始接吻了,发誓要吻得更长。 赤井玛丽脸上表情十分复杂,赤井务武想起当年在枪林弹雨里和妻子的定情之吻,手搭上了赤井玛丽的肩膀。宫本由美眼角狠狠抽了抽:“特地飞到美国,我还以为婚礼会很盛大呢……” 根本不是盛不盛大的问题吧,这也太简陋了! 这么想着,羽田秀吉推了推眼镜,“可能是大哥的美式做派吧。” 对此,新人给出的解释是:婚礼有什么好办的,有那个时间,不如去度个长一点的蜜月。 世良真纯觉得很酷,“太特立独行了!我以后也要这样!” 赤井玛丽瞪了一眼小女儿。 两个人在美国玩了一个月,拿到结婚证后,又到英国玩了一个月。白井凉奈没改姓,回到日本后,除了公司里亲近的员工和一些朋友,少有人知道她的身份已经发生了变化。 之后,他们每年都会度假两个月,玩遍了全球各地,过得可谓如胶似漆,蜜里调油,那无形的间隙就在形影不离中慢慢弥合,逐渐消失。 就这样过了两年,白井凉奈二十九岁,赤井秀一叁十五岁,出了意外。 那时,他们刚从南欧回来,赤井秀一接了一个案子,早出晚归地调查,而白井凉奈处理完积累的工作,某天晚上,在酒店里约了降谷零和诸伏景光。 现场很香艳,他们一前一后地进入她,诸伏景光在前,降谷零在后,没有人穿衣服,诸伏景光亲着白井凉奈,降谷零从背后搂着她,本来是很快活的事,但白井凉奈突然感到有些恶心。 是做得太激烈了吗?她被深深浅浅地顶弄着,强忍着不适,想着过了这一阵就好了。 但诸伏景光注意到她有些苍白的脸色,他把她的头发撩到耳后,擦了擦她额头的汗水,“你还好吧?” 白井凉奈双眉紧锁,抿起嘴巴。 降谷零从她的身体里抽了出来,转过她的肩膀,然后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 “怎么了?” 恶心感越来越强,她推开诸伏景光,从床上跳了下去,冲进浴室,对着洗手盆干呕。 两个男人被吓到了,十分紧张地守在浴室外。 过了五分钟,她感觉好一点了,漱口洗脸,照镜子的时候,她看着水珠顺着脸颊滑落,一个猜测划过心头。 一个小时后,拿着诸伏景光买来的验孕棒,看着上面浮现的两条杠,白井凉奈咬牙切齿地在心里咆哮。 赤!井!秀!一! 后日谈13:遇事不决,原生家庭 赤井秀一收到白井凉奈的短信,让他早点回来。问发生了什么,她也不说,就让早点回来。 他快速过了一遍回日本的这半个月做了什么,好像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又开始回忆在南欧的两个月。 到底什么事? 怀着困惑和些微不安,赤井秀一打开房门,发现家里黑黢黢的。她还没回来吗?这么想着,他按下开关,灯一亮,就看到白井凉奈坐在沙发上,正幽幽地看向他。 嚯,这个场景有点似曾相识啊。 赤井秀一内心打鼓,但仍维持着表面的镇定,慢慢走向她。 “怎么了?”他问道。 “我怀孕了。”她说。 啊。怀孕了。 赤井秀一呆立片刻,眨了眨眼,然后缓缓坐到沙发上。 “嗯……多久了?” “从上一次月经开始算起,已经第32天了。” 赤井秀一苦思冥想,一次一次地回忆,复盘在南欧的每个细节,然后—— “我确定,我们每一次都用了套,使用方法正确,没有中途滑落过。”他说。 白井凉奈生气了,“你什么意思?” 赤井秀一愣了一下,发现他的话有歧义,连忙补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这也太巧了——” “什么太巧了?避孕套有99%的成功概率,都怪你!” 赤井秀一忍不住调整了一下针织帽,“没有99%吧……”然后他看到白井凉奈如刀子般的眼神,紧急改口,“我的意思是,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你说对不起有什么用!”白井凉奈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十分焦虑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现在才32天,还不能做流产。之后要是没流干净,还要再做,到时候又要请假了,我明天还要跟进一个新单子,后天还要见一个重要客户——” “你冷静一下。”赤井秀一也站了起来,双手按住白井凉奈的肩膀,“现在已经十一点了,不如今天早点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我怎么睡得着?”白井凉奈猛地一推赤井秀一,“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那就不要呗。”赤井秀一说。 “不要的话,是不是决定得太草率了?”白井凉奈很纠结,“我从没想过要孩子,一听说怀孕就想打掉,是不是不好?没有一个深思熟虑的过程?” “要孩子才需要深思熟虑,不要孩子就是让一切回到正轨。” “怎么可能回到正轨?”白井凉奈抓着赤井秀一的衣领怒吼,“我怀孕了啊!这件事已经发生了!都怪你!你什么准头啊?百分之一的概率都可以中!” 在一起七年,这天晚上,赤井秀一第一次睡沙发,连客房都不被允许踏入。他十分不解地搜索网络,发现不同专家对避孕套的成功率有不同说法,有的说只有70%,有的说有90%,有的说95%,有的说是99%,最夸张的一个,说是两千六百分之一。 看来,准头太好也不是一件好事啊。 他幽幽叹了一口气,然后开始搜索怀孕相关的其他知识,手机发出的蓝光照在他的脸上,他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微笑,一会儿苦恼,一会儿期待。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凌晨两点,楼上的灯突然打开了,白井凉奈出现在楼梯口,叫他上去。 原来她也没睡。 怒气发泄完了,焦虑和迷茫席卷了白井凉奈,她一个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思来想去,怎么也睡不着。还是需要两个人一起商量,于是第一次分房未半而中道崩殂。 “你有什么想法吗?”她问。 赤井秀一沉思片刻,选择了一个在他看来绝不会出错的答案:“我都听你的。” 并没有让怀孕中的女人满意,她打了一下他的肩膀,说:“你就没有自己的想法吗?” 赤井秀一只好说:“我以前就没想过要孩子这件事,刚刚想了一下,觉得要不要都可以。” “为什么没想过要孩子这件事?” 深更半夜,适合谈心,白井凉奈的长发披散在床上,他们侧着身子面对面,他挑起一缕头发开始把玩。 “因为工作的缘故吧。”他说。 流浪四个世界,游走在黑暗,日日和死亡打交,怎么会去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事呢? “而且,感觉你不像是想要孩子的那种人。”赤井秀一补充。 是啊,虽然现在安定下来,但她太过特殊,他们太过特殊,结婚生子的常规流程似乎并不适合他们。 “除了工作和我,你没有自己的想法?没想过有个自己的孩子吗?” 赤井秀一又想了想,“我好像确实没有这种想法。” 他十五岁前在英国,十五岁后前往美国,踏上了寻找父亲的道路,二十五岁进入FBI,就开始了出生入死的工作。经历特殊,又受文化环境影响,确实没有什么执念。甚至说,他常常觉得,他性格如此,很有可能孤寡终老。 这么想来,在他身上发生的这么多事,重生、遇到白井凉奈、结婚、意外怀孕,桩桩都是件奇迹啊。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 “我也没想过要孩子。”白井凉奈翻了个身,看着天花板,“生孩子很疼,我也不喜欢孩子。” “看得出来。” “而且我不觉得我能养好一个孩子。” 来了来了,原生家庭论。七年了,赤井秀一终于等到这一天,可以和她好好说一说了。“因为你父母的原因吗?” “对。”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就算你受到他们的影响,对一些事情有执念,但你并没有被执念支配,而是去支配那些执念。”赤井秀一早有准备,“而且,每个人都会受到父母和童年的影响,所以才有不同的人。” 白井凉奈感到有些诧异,她隐隐察觉这些话不是一时兴起,也和今夜谈话的主题不太相关,但她的心里还是涌过一阵暖流,填补了从出生起就在她心口留下的小洞。 意外怀孕带来的一切情绪都被抚平,此时此地,她由衷地感到夫妻一体的涵义,她挪了挪身体,钻进赤井秀一的怀里,他伸手抱住她。 “我担心的是,我们成为不了好的父母。” “什么是好的父母?不同的养法罢了。真纯不也长得好好的吗?”赤井秀一说,“只要有心,我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 白井凉奈被说服了,但过了一会儿,她说:“但我还是不想要。” “那就不要了。” 一锤定音,两人闭上眼,陷入了睡眠。 TBC 我觉得,原生家庭或者童年对人的影响是很大,但人有主观能动性,可以认识并改变这些影响,不受阴影支配。 这章从昨天写到今天,挺困难的。 一来断了近两个月,有些找不到感觉,这篇和我前段时间写的小甜饼相差很大,昨天花了一个下午修完后日谈,然后开始更新,为了和前文风格保持一致,一直在修修改改,希望没有让各位失望。 二来是赤井和凉奈的婚姻……我写的其实有点点难过……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前两章也都解释了,这段爱情的开始就充满了很多不好的因素……但经过两个人的努力,最后还是很伉俪情深的。之后不会有这么让人不适的段落了,我觉得主要是我重新开始更新,有些找不到感觉,找了一个不太好的切入角度描写的锅。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写零景夹心那几行字的时候,我感觉异常羞耻,明明我是可以面不改色写叁人行的女人,怎会如此…… 叁来是心态上的不舒服,这和我最近的遭遇有些相关,这里不想多说,可以移步爱发电。我也为这么久没更新道个歉。 后日谈14:我有一个朋友 周末,赤井秀一陪着白井凉奈去做了检查,医生反复询问他们是否要打掉,两人在医院的走廊里讨论了很久,最后说确定。 选择的是药物流产,但天数还是太小,保险起见,他们又等了一周。 一周后,白井凉奈做完b超,确定孕囊进入宫腔,去药房拿了米非司酮。 但吃药的时候,她却犹豫了。 “晚上再吃吧。”她说。 赤井秀一默默地把药放到桌上,他有种预感,她晚上也不会吃的。 果然,到了晚上,她没有提吃药的事,于是他也没提。睡觉时,他听到白井凉奈频繁的翻身声,想了很久,决定假装不知道。 第二天上班,白井凉奈把放在桌上的药带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赤井秀一装作不经意地问她:“你吃了吗?” 白井凉奈神色一僵,然后说:“太忙了,我给忘了。” 她开始在包里翻找,被赤井秀一按住手腕。 “你是还在犹豫,下不了决心?还是你有所顾虑,想再讨论一下,重新做决定?” 白井凉奈把包放下了,“我也不知道……”她的声音中充满了迷惘,“这是一个很大的决定,我压力好大……” “做决定的压力不是你一个人的。”赤井秀一提醒道。 “好吧,那我就说一说我的纠结,”白井凉奈开始述说她的心路历程,“我觉得生孩子很疼,所以以前从没想过要孩子,但我仔细想想,生产是手段,孩子是目的,不能让手段阻碍目的,我也有把握不让孩子影响我的生活,那就回到要不要孩子的问题上了,这就复杂多了。” 她停顿了一下,“虽然我不喜欢孩子,但我的孩子还是不同的吧?孩子是我血脉的延续,这么想来,它还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和我有血缘关系的人呢。” 赤井秀一怔愣了一下,确实,白井凉奈的母亲伊藤美织在留教LSE后,就和父母亲人断绝了往来,白井凉奈的父亲北村阳太,也在更名改姓回到日本后,和父母亲人断绝了往来。 “或许,还是可以找到你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 “没有意义。”白井凉奈摇头,“没有在一起生活过,是亲人又怎么样?我的身份认同就是单亲家庭的白井凉奈,就算知道母亲是谁,分开太久了,也没什么感觉。” 这就是她的犹豫所在,她自私、及时行乐、追求欲望和感官刺激。这样的她,怎么可能忍受十月怀胎的艰辛,忍受九死一生的生产,只为投入大把大把本可以用来享乐的时间,去抚养一个孩子呢?她并不关心仪式和主流意义上的人生模板,没有传宗接代的追求和压力,早已摆脱了社会规训和世俗道德。生育一个孩子,对她有什么好处呢? 更何况,这个孩子来的突然和意外,怀上的时候,他们熬夜、抽烟、喝酒,无所顾忌,生下来,会健康吗? 她有很多很多的理由不要这个孩子,但她还是犹豫了,这是不是说明,她其实想留下这个孩子? “我想再一个人考虑几天。”她说。 见白井凉奈不愿和他讨论,赤井秀一也不好再说什么,他最多关切一句:“你需要的话,可以来找我聊天。” “我知道。” “药物流产到49天都可以做,超过后就只能做手术了。” “我知道。”白井凉奈找到了药,放到桌子上,“我会注意时间的。” 还有一周多,她需要更深入地拷问内心,权衡风险和收益,思考人生和选择。 最后,白井凉奈决定留下这个孩子。他们又去了一趟医院,进行产检。产检完,确认一切没有问题,赤井秀一打电话告知自己的家人,白井凉奈则发了两条短信给降谷零和诸伏景光。 所有人都很激动,除了赤井秀一和白井凉奈,两个人该干嘛干嘛,只是不再熬夜喝酒了。赤井秀一开始戒烟,买了很多和怀孕、育儿相关的书籍,在侦探社里苦读。白井凉奈照常工作,但不再去长野县巡视挖矿的厂房,每次去公司,也会避开主机房。两个人逐渐调整心态,为做好父母准备着。 还有两个人也在调整心态,那就是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降谷零此人,特别喜欢小孩。虽然孩子不是他的,但不妨碍他爱屋及乌,因为是白井凉奈的孩子,而萌生出期待。他的办公桌上,也多了很多怀孕和育儿相关的书籍,甚至看到好的,还会找赤井秀一交流。 风见裕也看到了,以为降谷零好事将近。降谷零被问到,也不避讳,说是白井凉奈怀孕了。 “白井女士怀孕了?”风见裕也单纯地为白井凉奈高兴。他大概感觉出降谷零和白井凉奈关系不简单,但也想不通是什么样的关系,只能连连说恭喜。 比较夸张的是,降谷零还混进了一些女性专供的论坛里,了解母婴知识。了解着了解着,就了解出问题来了。 在女性社区里,不仅有备孕和怀孕的准妈妈,还有已经生过孩子的妈妈,有些妈妈饱受生育之苦,记录了许多发生在她们身上的真实事情。这一天,降谷零点开一个帖子,看到一些照片,狠狠吓了一跳。 他开始仔细浏览,然后顺藤摸瓜找到了好多这样的帖子,关于妊娠纹、剖腹产的疤痕、漏尿、恶露、阴道撕裂、腹直肌分离、大出血、子宫脱垂以及各种致人死亡的并发症和产后真实记录,图片触目惊心,记录字字泣血,明明办公室里开了空调,降谷零还是出了一身冷汗。 他思来想去,发了几个链接给白井凉奈,小心翼翼地措词,问她知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否决定再考虑一下生育这件事。 消息发了出去,回复过了几个小时才到。白井凉奈发来一串点点点,然后说她知道。 知道,然后呢?降谷零问她:那你还生吗? 这回消息很快就弹了出来,她说:不然呢? 那当然是打掉啊!降谷零有些着急,下意识就发了出去。 又是一条消息弹出来:我决定生,你不要管了,好好工作去,不要看这些。 然后不管降谷零怎么骚扰,对方就不回复了,打电话过去,她也不接。 于是降谷零开始骚扰赤井秀一了,不像面对白井凉奈那么委婉,他直接把那些图片帖子打包发了过去,也没有带什么解释。 于是赤井秀一也被吓到了。 晚上白井凉奈回家,见赤井秀一神色犹豫,就问他怎么了。 赤井秀一知道白井凉奈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因为别人的话语轻易改变,但他看了那些图片,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嘴。 白井凉奈一听,就知道是降谷零干的好事,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问:“你以前不知道这些吗?” “我知道得没有那么多那么具体……” “生产本来就是在鬼门关上走一圈。”白井凉奈盛了一碗汤骨头汤,“有些是可以康复的,有些是小概率事件。我之前犹豫,就是考虑到这些,但我还是决定生下来。” 赤井秀一无话可说,但是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是有些睡不着。 第二天,白井凉奈杀去警察厅,直奔降谷零办公室。 她个子不高,怀孕后,只穿平底鞋,但仍气场十足。她敲开降谷零的办公室,把降谷零和里面正在报告的职员吓了一跳。 降谷零挥挥手,对着下属说,你们先出去吧。 白井凉奈环起手臂,也不在乎职员路过时对她好奇的打量,把门一关,就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降谷零一下就站了起来,“我是担心你!”他急忙解释,“万一出什么事了呢?” “你有病吧,波本。”白井凉奈很生气,张口就骂,“作为女人,我当然知道这些事,我比你更了解。我怀孕前也想过不要孩子,怀孕后也想过把它打掉,但我决定留下它,不是因为怀孕了所以留下,而是我想留下,我要这个孩子。” 降谷零被骂的一愣一愣的。 白井凉奈还没说完,她用手指敲着桌子,“而且你有什么资格替我决定生不生孩子?赤井都不敢这么说!再说了,我本来就压力很大,你不给我减轻压力,你还给我增加压力!” 风水轮流转,一物降一物,以前在这间办公室里,降谷零会骂下属,现在他被别人骂,还不敢还嘴,只好垂下头,低声说:“对不起,我错了。” 金色的刘海垂了下来,耳边凸棱出去的碎发也耷拉了,一耸一耸的,像是被挨骂的小狗一样可怜。 然后白井凉奈语气放软了,“所以不要再自己吓自己了,你该去找个心理医生看看,把赤井也一起带上,你都给他发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都到这个地步了,降谷零只能说:“好,我周末就去。” “明天!” “好,明天就去!” 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几个抱着文件的人在拐角处好奇地探头探脑,被白井凉奈眼风一扫,脑袋就缩了回去。 第二天,降谷零果真找了一个心理医生。他是上午去的,进门后,寒暄了几句,就开始讲自己的问题。 “我的妻子……”他这样说道,然后顿了一下,改口道:“我朋友的妻子怀孕了,十一周,我看了很多怀孕相关的案例,十分担心她也一样出事。” 心理医生看了他一眼,说道:“咨询的时候,你可以放心说真话,也有利于我帮助你。我们咨询师有规定的,不会外传客户的隐私。” 降谷零想了想,“她也是我的朋友,但我们之前有点龃龉,所以她从来不听我的劝说。当然,她本来就很固执,做了决定,谁的劝也听不进去。我们以为她不会选择要孩子的,但她还是要了,所以我……我的朋友就去查了很多相关资料,然后我被他带动,也知道了不少,大出血、并发症什么的。我很担心,劝她再多考虑一下,她就说让我来看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了然,“我懂了,所以你担心你的妻子……你朋友的妻子因为怀孕而有生命危险?而她不觉得这是什么事?” “你可以用我的朋友来称呼她。”降谷零纠正道,“不止是生命危险吧,生产不是很痛苦吗?还有很多后遗症什么的。她说她知道,但还是决定要孩子。而且还说她压力很大,说我给了她压力。” “你很关心你的……朋友啊。但我觉得呢,她既然说她知道这些,那就是她衡量过了生育的利弊,觉得利大于弊,所以决定要孩子。她可能本来就对生产过程、后遗症什么的感到害怕,但还是决定扛过去,而你这时提及,不可能改变她生育的决定,还增加她的害怕。你要做的,就是尽量给她一个最好的环境,把可以人为控制的风险降到最低,然后关注她的压力,用鼓励、乐观的话让她不要害怕,而不是制造恐慌。” 一个小时过后,降谷零大彻大悟,觉得自己已经通晓了关于怀胎、生产、育儿和良好家庭关系的所有知识,满意地离开了。而心理医生擦了擦汗,休息了十分钟,开始叫下一位客户。 下一位客户进来了,好高,绿色眼睛,戴着针织帽,一双大长腿,看着就气势慑人。这种人竟然会来咨询孕期相关的心理问题?还是一个人来的?为什么不带着妻子呢?好奇怪,上一个客户也是独自来的男方。现在的人都怎么了? 客户坐了下来,填完基本情况,开始讲述自己的问题,听着听着,心理医生察觉出一丝微妙。 这个客户对妻子的描述,怎么和上个客户那么类似呢? 但心理医生有自己的职业操守,便强行按捺住满腹疑惑和好奇心,尽职尽责地为客户疏导。 客户很满意,然后说:“我有个朋友也有相关的困惑,我可以让他找您聊聊吗?” 心理医生大骇,“朋友?相关的困惑?” 客户点点头,然后留了一个据说是他朋友的联系方式,心理医生一看,不是上一个客户的手机号,心里放松不少。 就说嘛,怎么会这么巧呢? 客户说:“我让我的朋友联系您,到时候还要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心理医生摆摆手。 过了几天,那个朋友来了,黑头发,蓝眼睛,下巴上有稀稀落落的胡茬。嗯,这看上去才像人夫吗!而且还是个帅哥。 帅哥坐下,一开口:“我朋友的妻子怀孕了……” 心理医生手里的笔啪嗒掉在了地上。 “……那位妻子是不是也很固执?刚刚怀孕十一周?” “对,”帅哥说,“但是我和我朋友的困惑不太一样,我是担心……” 心理医生颤抖的手捡起掉在地上的笔。 那位妻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后日谈15:她继承了我的一切 第十六周做唐氏筛查的时候,赤井秀一在医院的楼梯间抓到了鬼鬼祟祟的降谷零。 “你在这里做什么?”赤井秀一环起手臂。 降谷零本来编好了来看病的理由,但在赤井秀一锐利眼光的注视下,一阵心虚,只好承认自己是来看白井凉奈的。 “你怎么知道是今天在这家医院做的产检?” 因为诸伏景光磨了白井凉奈好久。 赤井秀一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响亮的哼,“那诸伏呢?他是不是也在?” “我不知道啊,他就算来了,也没告诉我。” 下午,领取报告单的时候,赤井秀一在窗口发现了诸伏景光。 “至于吗?”白井凉奈很无奈,“只不过是一个唐氏筛查。” “我听说唐氏筛查准确率不高,很多人过不了。”诸伏景光本来有些紧张,但见降谷零也被逮住了,乖乖地跟在后面,就放心了不少。 赤井秀一已经拿到报告单了,他看了一眼,说:“低风险,过了。” “好了,那就散了吧。”白井凉奈说。 “不要拿给医生看看吗?”降谷零问。 “有什么好看的,这不是写了低风险吗。”白井凉奈从赤井秀一手里接过报告单,“医生说不是低风险才要去找她预约无创DNA。好了,都回家去吧,散了散了。” 第二十周的时候,可能是觉得偷偷摸摸跟在后面很丢人,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正大光明地要求一起去,但他们很有自知之明,稍稍落后一米远。 做完常规,开始彩超筛畸,一次过,孩子很健康。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等在外面,赤井秀一陪在里面,抽了几张纸,帮白井凉奈一起擦肚子上的耦合剂。 医生说:“刚刚看到孩子性别了,你们想知道吗?” “想,是男是女?”白井凉奈问。 医生笑着说:“是个女孩哦。” 白井凉奈擦肚子的手顿住了。 是女儿啊。 本来,她对男孩女孩并没有太大感觉,但不知怎么,在听到是个女孩时,心里突然涌起一阵热流。 她的女儿啊,会长的像谁呢?一定很可爱吧,会继承爸爸的绿眼睛吗?她缓缓摸着自己的肚子,脸上流露出慈爱。 她的女儿,一定会有个幸福的童年,像小公主一样,在父母的爱和呵护下,无忧无虑地长大,没有悲伤和孤独,没有恐惧和阴影。她会把自己的一切都给她,保护好她,教她知识、技能和生存之道,让她不被任何人欺负。 这种浓烈的情绪持续了很久,白井凉奈越想越开心,越想越期待,她突然意识到,即使她已经过得很成功很幸福了,童年的残缺和年少的痛苦仍是她内心无法填补的一道沟壑。而今,这块伤疤将通过她的女儿来治愈,她的生命和血脉将在女儿身上延续,她的女儿,将继承她的一切。 离开医院的时候,白井凉奈突然说,“我想给她取名千鹤子。” 赤井秀一愣了一下,“千鹤子不是你原来的名字吗?” “对,不过我也不会改回去了,从有记忆以来,我就叫白井凉奈,也更加认同白井凉奈这个名字。所以把千鹤子这个名字给女儿,不好吗?” 赤井秀一看向白井凉奈,说道:“好。” 于是,千鹤子的名字就这么定了下来,至于姓氏,他们也讨论了一下。白井凉奈并不在意冠姓权,反倒是降谷零稍微提了一下。白井凉奈想了想,觉得白井不是自己的真正姓氏,传承下去没有意义,父姓北村、母姓伊藤,对她也没有什么吸引力。而且比起争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她更喜欢实际握在手里的权力,于是她说:姓赤井吧。 就这样,在所有人的期待下,赤井千鹤子诞生的日子,越来越近。 后日谈16:汝妻子吾养之,汝勿虑也 白井凉奈的肚子一天一天大了起来,五个月的时候,有一天,赤井秀一睡前照例摸了摸,突然感到被踢了一下。 白井凉奈也感觉到了,她和赤井秀一对视了一眼。 “她动了。”赤井秀一的语气看似平静,实则藏着几分惊喜。 “之前也动过,但没有那么强烈。”白井凉奈靠着靠垫,把手放到肚子上,赤井秀一紧紧贴着她躺下,手臂圈着肚子,等着下一次胎动。 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两人迷迷糊糊的,已经快要睡着了,又感受到了一次胎动。 两人一下就清醒了,忍不住傻笑起来。 “好了,”过了一会儿,白井凉奈说道,“我们该睡了,太晚了。” 其实只有十一点十五,平常这个时候,白井凉奈还在加班呢。 但是怀孕了,于是准爸爸很殷勤地抽走靠枕,扶着准妈妈躺到床上。 六个月的时候,他们知道宝宝有听力了,开始对着肚子说话。 “千鹤子,”白井凉奈躺在她怀孕后最喜欢的躺椅上,摸着肚子,“你一定会过得很幸福的,获得很多很多的爱。你会很强大,很坚韧,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女性。” 世良真纯盘腿坐在地上,她已经上了大学,周末拜访赤井秀一和白井凉奈,看望未出生的侄女。她等着白井凉奈说下去,白井凉奈却没声了。 “没了?”世良真纯手臂交迭,放在躺椅上,看了看白井凉奈,又看了看赤井秀一。 “该说的之前都说完了。”白井凉奈想了想,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开始指挥丈夫,“秀一,给宝宝念书吧。” 赤井秀一坐在躺椅旁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册福尔摩斯探案全集,翻到读了一半的《血字的研究》,缓缓念了起来。 世良真纯的眼角抽了一下,“给宝宝念这个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白井凉奈答道,她心很大,赤井秀一心更大。他们都不是煽情的人,刚开始,还兴奋地对着肚子说了几天的话,过了几天,就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于是放音乐、念书。 于实用主义者而言,念书已经是很大的退让了。 一开始,白井凉奈想念上野千鹤子的书,被赤井秀一劝阻后,换成了那不勒斯四部曲。 赤井秀一还是觉得怪怪的,“你念这个,宝宝能理解吗?” “难道念福尔摩斯,宝宝就能理解了吗?” 赤井秀一想了想,也对,横竖只是一种熏陶,念什么都可以。 但降谷零不这么觉得,他买了很多儿童故事,有空就来念,白井凉奈听得,昏昏欲睡。 诸伏景光拿了一把贝斯,在旁边弹奏。白井凉奈配着音乐敲代码,心情舒畅了不少。于是降谷零也开始弹吉他了,后来赤井秀一也加入,把手风琴翻出来拉。叁个乐器合奏起来有点不协调,白井凉奈把他们都赶走了。 赤井务武和赤井玛丽也会来看他们,还有羽田秀吉和宫本由美。对了,宫本由美已经结婚了,现在叫羽田由美了。 世良真纯特别喜欢白井凉奈和肚子里的宝宝,知道千鹤子名字定下后,扼腕叹息了好久,说本来还想一起取个名字呢。 白井凉奈摸了摸世良真纯的头,世良真纯把耳朵靠近白井凉奈的肚子,感受着胎动,然后和千鹤子打招呼。 “千鹤子,我是你的姑姑哦!是个大侦探!” 世良真纯上了大学后,就在赤井秀一的侦探所里兼职。赤井秀一上班,有一搭没一搭的,一点都不勤奋,要不是早期经历在某些圈子里有点名头,加上做信息安全的妻子和支撑门面的世良真纯,侦探所早就倒闭了。白井凉奈怀孕后,赤井秀一更是一周只开张几天,活大部分都丢给了世良真纯。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世良真纯倒也乐在其中。 七个月的时候,在心理医生的建议下,准父母去上了拉梅兹无痛分娩法的课程,为生产做准备。此时,胎动已经很频繁了,每小时有叁到五次,需要白井凉奈数着,然后记录下来。有时,肚皮表面会有震跳感,据说是宝宝在肚子里打嗝。偶尔,肚子还会鼓出一个小包包,是宝宝在里面活动身体。 “秀一快看,千鹤子在翻身!”白井凉奈半躺在床上,刚刚撩开衣服,就看到自己的肚皮上出现一道波纹。 赤井秀一坐在床边替白井凉奈按摩小腿,被白井凉奈拉了拉衣服,就望向那道波纹,那道波纹像是海上的波浪,从肚皮上方滚到肚皮下方,然后消失不见。 他心里感慨万千。 谁能想到,如今的他,不仅结婚了,连孩子都要有了。 他的手掌缓缓摸过妻子的肚子,有点粗糙的掌心蹭过光滑的皮肤,上面有几道细细的粉红色花纹,是皮肤被撑开后断裂的纤维。 他轻轻亲了亲那些花纹,亲着亲着,白井凉奈突然踢了他一脚。 “怎么了?”他问她。 她冲他眨眨眼,还舔了舔舌头。 是馋了,因为晚上她脚有些水肿,他就扶着她一起洗澡,耐心地帮她擦拭身体,如今揉捏着她的小腿肌肉,一会儿用力一会儿轻柔,还亲她的肚皮和妊娠纹,实在让她心痒痒,她刚刚故意把衣服撩上去,就是想暗示他,现在更是阴道一收缩,吐出一些蜜液来。 赤井秀一失笑,“你已经七个月了,不能做了,我帮你舔一舔吧。” 白井凉奈有些遗憾,怀孕前叁个月后叁个月不能同房,前几周,她还捧着肚子在他身上起伏。别说,怀孕后,宫口十分敏感,他不敢进得很深,但偶尔碰到了,她就会立刻喷出水来。 他脱下她的内裤,分开她的双腿,然后拉过来对着自己。她的蜜穴暴露在空气中,果然有些湿了。他半跪到地上,用舌头轻柔地抚慰着妻子。 八个月的时候,一天,赤井秀一接到一个电话,说美国发生了一起穷凶极恶的连环奸杀案,请他去支援。 赤井秀一有些犹豫,因为案情不明,这一去,可能就要几周,甚至一个多月。 白井凉奈摸着肚子,劝他还是去吧。 “有了千鹤子后,就见不得这些事了。”她说,“你早点去,抓住那个罪犯,早点回来,也是给女儿积点善行。” 赤井秀一脸上流露出一丝笑意,“你什么时候开始信这些东西了?” “这不是怀孕了吗。”白井凉奈说,“前段时间,我做了个梦,梦到有个小女孩跑向我,黑头发,绿眼睛,特别可爱,我把她抱了起来,她就叫我妈妈。” “我这样的绿眼睛吗?”赤井秀一的脸凑了过来,白井凉奈躺在躺椅上,搂住他的脖子。赤井秀一闭上眼,感受着白井凉奈的指腹在眼皮上滑动。 “不然呢?”她说。 两人温存了一会儿,赤井秀一就直起腰,去收拾东西了,一边收拾一边打电话。过了一会儿,他回到客厅,和白井凉奈说:“爸妈最近还在英国,我让他们提前回来?” “不用这么麻烦。”白井凉奈打了个哈欠,“万一你一两周就回来了呢?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不行,万一有事呢?”赤井秀一坚持,“要不我找降谷和诸伏?” “他们工作哪有我们那么灵活,肯定天天加班,你要是真不放心,让由美多来看看我就可以了。” “秀吉在美国参加比赛,由美跟着一起去了。” “那真纯呢?” “真纯在期末季。” “好吧,”白井凉奈妥协了,“那你先给波本和苏格兰打个电话吧,要是他们没空,再找爸妈。” 诸伏景光没空,但降谷零有空。 嗯?降谷零竟然有空? 本来降谷零的意见是,把白井凉奈送到他家,但收拾了一会儿,要搬过去的东西太多了,而且换了环境,白井凉奈可能不习惯。于是赤井秀一捏着鼻子,同意降谷零住了进来。 降谷零是第二天上午来的,正赶上赤井秀一去机场,他就开着马自达,送了赤井秀一一程。 那叫一个神采飞扬,眉梢的得意都压不住了。 “你快去吧,”站在边检处,降谷零假惺惺地说,“不要担心,我会好好照顾凉奈的。” 赤井秀一重重哼了一声,然后抱住白井凉奈,交换了一个离别吻。 “注意安全,”白井凉奈说,“不要见血。” “虽然我很想杀了对方,但我会控制住的。” 白井凉奈顿了一下,“我说的是你,不要见血。” “放心,我哪一次出过事?” 白井凉奈理了理赤井秀一的领子,“宝宝还没出生,尽量不要造杀业,不过还是自己的安全第一。” 两人磨蹭了一会儿,终于分开了,赤井秀一刚过边检的门,消失在视野里,降谷零就搂着白井凉奈的腰离开了。 后日谈17:重逢在没有黑暗的世界 白井凉奈五岁后跟着父亲生活,父亲不会做饭,也不想做饭,两个人经常米饭就咸菜,或者吃面、吃超市里卖的半成品,偶尔点点外卖,下下馆子。等到白井凉奈大一点后,她开始自己做饭,做了十多年,对做饭深恶痛绝。因此,她对吃的不太讲究,给什么,就吃什么。 和赤井秀一在一起的第一年,赤井秀一做饭做的非常一般,白井凉奈不介意,也不会主动说我来做吧。后来,赤井秀一做饭越来越厉害,家里做饭的工作,越来越多地交给赤井秀一。 但怀孕后,白井凉奈的口味就变得很刁钻了,她喜欢吃酸的,每天没有新鲜水果就受不了。草莓、芒果、蓝莓、车厘子、火龙果,赤井秀一换着花样买,许多不是当季的水果,很贵,都是从国外冷链运进来的。 降谷零住进来后,花了几天就摸透了白井凉奈的口味。 这一天,他出去采购,白井凉奈在家里敲代码敲得无聊,和他一起去。降谷零推着购物车,走走停停,时不时从货架上拿下一些佐料和配菜,看一看牌子和保质期,然后放进购物车里。白井凉奈慢慢走在他的旁边,手放在肚子上,偶尔和他说几句话。两人看上去十分和谐,就像一对普通夫妻。 排队结账的时候,白井凉奈拽了拽降谷零的袖子,让他把耳朵凑过来,然后悄悄对他说:“我觉得有人一直在跟踪我们。” 降谷零愣了一下,不会吧?他什么都没察觉到啊。 这么想着,他戒备起来,十分隐蔽地四处看了看,然后看到一个二十岁上下的青年正偷偷打量着他们。 青年黑头发,蓝眼睛,手臂被一个相同岁数的女生挽着。女生黑头发,紫眼睛,头上有个尖尖的发髻,也好奇地看着他们。 降谷零笑了,“不要紧,是我认识的人。” 这一天,工藤新一和毛利兰出去约会,约会前,毛利兰说家里缺了点东西,要去采购,两人就先去了一趟超市。 超市里,毛利兰看到一对俊男美女。男的金发蓝眼,深色皮肤,穿着衬衫西裤,推着手推车,一样一样地从货架上拿东西,哗啦啦就堆满了大半个手推车。女的黑发黑眼,捧着八九个月大的肚子,周身散发出被宠爱浇灌和滋养出的幸福气场。 “那对夫妻好恩爱啊。”毛利兰有些向往,“要是爸爸妈妈能像他们那样就好了。” 嘴上说的是爸爸妈妈,心里想的是自己和工藤新一。 但工藤新一看了看那两个人,说道:“他们不是夫妻。” “唉?怎么可能?”毛利兰吃了一惊,正巧那两个人走过一个货架转角,男人把手虚虚搭在女人的腰上,微不可见地护了一下,不让转角处挂着的商品碰到她。 工藤新一又看了几眼,非常确定,“那个女人左手无名指上戴着戒指,而男人没有。应该是婚外情吧。” “婚外情?!”毛利兰不自觉提高了点音量,工藤新一立刻拉了拉她的袖子,让她声音轻一点。 “也有可能是,男方忘记戴戒指了,或者把戒指摘掉了呀。”毛利兰努力补救。 “不可能,如果戴过戒指,手指上一定会留下痕迹,而那个男人没有这样的痕迹。”工藤新一带着毛利兰跟在那两个人的后面,“而且如果很恩爱,怎么会摘掉戒指呢?” 这么说着,他屏气凝神,听到那两个人的讲话。 “波本,”女人说,“你买这么多东西,很多都用不到,到时候过期又要扔掉了。” “怎么会用不到?”隔着一个架子,工藤新一听到那个被称为波本的男人又拿了一袋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放进购物车里,“我做给你吃啊。” “你又做不完,等秀一回来了,我们又不会做这些。” 工藤新一冲毛利兰眨眨眼,似乎在说:看吧,我就说是婚外情吧。 “怎么能这样呢!”毛利兰和工藤新一离开这片区域时,忍不住抱怨起来,“那位叫波本的男士,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我觉得他应该不叫波本。”工藤新一又随口纠正了一下。 “这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虽然看上去像外国人,但放进购物车里的东西都是日本的牌子,脚上穿的皮鞋,也是经过改良的日本风格,非常典型,还有手表,我在其他地方见过,应该是日本一个比较小众的品牌。所以我觉得他应该是日本人,或者对日本很认同。而且,波本这个名字,好像是一种威士忌?不太像正儿八经的名字,应该是昵称吧。” 两个人买好东西,排队结账,离开超市的时候,毛利兰被人撞了一下,袋子里的东西掉了出来。 一只手帮毛利兰捡了起来,深色皮肤,手腕上戴着手表。 毛利兰抬起头,然后吓了一跳,是那个波本。 “谢,谢谢您。”因为之前的评头论足,她有些心虚。 “不用谢。”降谷零冲他们友好地笑了笑,“你们是情侣吧?” 刚刚毛利兰被撞的时候,工藤新一第一时间扶了一下毛利兰。 “是的。”工藤新一说,他看向降谷零,有些困惑对方的熟稔,“我们见过吗?” “或许曾经在哪里见过吧。”降谷零这么说道,然后把东西递给毛利兰,“再见,祝你们幸福。” 然后他就走了,工藤新一看着他的背影,陷入沉思。 是在哪里见过呢?为什么感觉如此熟悉,却又说不出来哪里熟悉。 白井凉奈站在好几大包购物袋旁,等着降谷零一一提到车上。 “你认识人家,人家不认识你。”她看到刚刚的场面,说道。 “不必认识我。”降谷零说,“这样就挺好的。” 白井凉奈若有所思。 降谷零注视着那对小情侣消失在人海里,才缓缓收回目光。 人间路过,江湖再见,故人山海重逢,不必相认,只要各自安好,即是幸事。 那些并肩作战,打击组织的日子已成隔世之梦,这个世界,没有江户川柯南,没有工藤新一的神秘失踪,没有毛利兰的苦苦等待, 悲伤和阴影远去,乌鸦已死,不再归来。而他,在经历了那么多的遗憾和痛苦后,也终于到达了幸福的彼岸,获得一个已经十分不错的结局。 他提起最后两大包购物袋,招呼白井凉奈一起离开。她穿着宽松的裙子,八个多月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走起路来,习惯性地用手护着。阳光洒在白井凉奈身上,勾勒出她平静祥和的脸庞。因为营养不错,她脸庞有些圆润了,整个轮廓都柔和下来。可能是要做母亲了,身上那种咄咄逼人的强大气场都收敛了不少,降谷零看着她,心都柔软了。 他们走到马自达的旁边,降谷零把购物袋放进后备箱,然后打开车后座的门,帮助白井凉奈爬进去。很快,马自达启动,向家的方向驶去。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切轮回的起点,降谷零被作为百利甜酒的白井凉奈戳破身份,和仍是江户川柯南的工藤新一躲在受到公安严密保护的安全屋里。 同样暴露身份的,还有赤井秀一、本堂瑛海和宫野志保。 形势严峻,相关的人都被公安接走,分散在各个安全屋里。 决战那天,不顾下属阻拦,降谷零坚持亲自前往组织的老巢,和其他人并肩作战。 工藤新一劝他不要去,说他被组织重点针对,危险很大。 降谷零说:“我要去的。” “即使你会死?” “即使我会死。”他说。 我相信,终有一天,我们将重逢在没有黑暗的世界,沐浴阳光,呼吸自由的空气。 而在那之前,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以鲜血,以泪水,以死亡,以痛苦。 他走出安全屋,走向自己的战场。在那里,有他的战友、他的宿敌、他的仇人和未来让他又爱又恨的女人。 命运之轮缓缓转动,指引他一路向前,跨越惊涛骇浪的泪雨之海,跨越不见天光的漫漫长夜,跨越死亡、痛苦和无尽阻碍,到达那个流着牛奶和蜂蜜的应许之地,那个充满美好和希望的明天,那个没有阴霾的未来。 TBC 可以结合降谷的第一世:世界④番外:Catch me if you can 后日谈18:万物给你,让你自由 白井凉奈又在那张躺椅上睡觉了。时值六月,日本的天气凉爽,窗户开了一小半,风吹起客厅的窗帘。她穿着薄纱睡裙,手放在高高耸起的肚子上,裙角轻轻摇摆,滑过曲线优美的小腿。 这就是降谷零从厨房走出后看到的场景,犹如文艺复兴时期的油画,面容宁静平和,周身散发出慈爱的光辉,像是怀着孕的圣母,神圣又温柔。 降谷零的心都要化了,很小的时候,他就对未来生活有过想象。幼年失怙,亲近喜爱的女性长辈又是温柔的母亲和妻子,还是个小男孩时,他就希望长大后能娶妻生子,组建自己的家庭。虽然喜欢上的女性是和年少梦里千差万别的形象,怀的孩子也不是他的,但不妨碍他对这幅画面感到心理上的亲近和喜爱。 这么说来,当年考警校,除了想要找到宫野艾莲娜外,也是希望,能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好,给未来的妻子儿女一个更好的生活。 他走向白井凉奈,跪坐在地上,头靠近她的肚子,把耳朵贴了上去,手也轻轻搭在上面。 八个月,一般十分钟胎动一次,很快,他就听到了胎动的声音,感受到那种震动,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白井凉奈迷迷糊糊地察觉到降谷零的靠近,动了动身体,慢慢睁开眼睛。 降谷零从下而上地看向她,神情温柔。 白井凉奈逐渐清醒过来,感觉到降谷零在慢慢摸她的肚子,他的掌心没有赤井秀一那么粗糙,但也不光滑,隔着一层薄纱衣服,触碰到皮肤时,是另一种感觉。 怀孕后,她经常被不同的人摸肚子,但今天,可能是刚刚做了一个美梦,她看着降谷零充满爱意和温情地注视着她的肚子,心里突然腾升出许多情绪,那些情绪太过浓烈,一下子就把她淹没了。 于是鬼使神差地,她突然说道:“降谷零,我原谅你了。” 这句话一说出来,她就知道那些情绪是什么了,是慈悲,是博爱,是怜惜,是母性。 她的心柔软了。 降谷零没有反应过来,他愣愣地看向她。过了一会儿,他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原谅你了,零。”她又重复了一遍。 来到这个世界将近十年,认识这个世界的她将近十年,这是他第一次,从她的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降谷零头微微低下,金色的刘海垂落,遮住他眼睛里的水光。 还记得吗?那个没有阴霾的未来。 那个未来,就是现在。 她原谅了他,在经历无数苦痛和折磨,被他狠狠伤害又狠狠伤害他后,她原谅了他。 他的心自由了。 后日谈19:你是生命的奇迹 赤井秀一回来了,可靠的男人,花了叁周追踪罪犯,一枪打在大腿根,吓得罪犯屎尿横流,跪地求饶。 同行的探员也有女儿,狠狠唾了罪犯一口,上前拷住,“你这种人渣,活着就是浪费空气!” 赤井秀一用枪指着罪犯,并不放松戒备,“没事,入狱自有别人招呼他。” 探员露出心领神会的微笑,等着警车过来,开始和赤井秀一闲聊。 “听说你太太要生了?” “是啊。” “几周了?来得及赶回去吗?”探员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要来一根吗?” “36周了,来得及。”赤井秀一摆摆手,拒绝了对方的好意,“不用,我戒烟了。” 很快,警车开到,两个膀大腰圆的警察下来,架起双腿颤抖的罪犯,拖到警车上。罪犯捂着裆部,一边挣扎一边尖叫,说要去看医生,说赤井秀一把他的蛋打坏了,要告他,要赔偿。 赤井秀一走了过去,手枪狠狠顶了一下对方的腰。 “没打坏,”他冷冷说道,“你再叫,我就真的开枪了,让你下半辈子再起不能。” 罪犯害怕极了赤井秀一,没等赤井秀一说完,就手脚并用地爬上警车,缩在最靠里的角落里。 警察哈哈大笑,对着赤井秀一说道:“他怕你呢!你也算救了他一命,要是我们追捕,他根本活不到上车。” 赤井秀一关掉保险栓,用手拍了拍枪口,像是挥掉什么脏东西一样,“太太怀孕了,让我不要杀生。” “嚯,这怎么叫杀生呢?这是帮纳税人省钱!不过,你要是真想给他哪里来一枪子,留口气,我们好写报告。” 赤井秀一看了一眼躲在警车里的罪犯,那个被全美家长又恨又怕了一个月的男人,犯下五起奸杀案,其中两个是不满十四岁的少女,就是这样的欺软怕硬,胆小懦弱。 “算了,不要节外生枝,早点回去陪家人,这种人不值得。” 第叁天,他就飞回了日本。 赤井秀一回来后,降谷零非常不情愿地搬了出去。赤井秀一敏锐地注意到,白井凉奈已经不叫降谷零波本了,提起诸伏景光时,也是诸伏诸伏地叫。 赤井秀一有点郁闷,嘴上却什么也没说。 过了几周,预产期要到了,赤井秀一紧张起来,每天形影不离地守着白井凉奈,一有风吹草动就瞬移过去。 离预产期还差一天,第39周的星期五,白井凉奈正在吃早饭,突然,下腹部传来一阵疼痛。 于是两人前往医院,因为白井凉奈紧紧抓着赤井秀一的手不放,他们是打车去的。 怀孕时,白井凉奈已经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但生产在即,她还是有些害怕。赤井秀一搂着她的肩膀,搜肠刮肚,把能想到的所有安慰人的话语都说了出来,还不断提醒她保持呼吸。 到了医院,推进病房,医生检查了一下,说:“连一指都没开呢。” 于是等着开到两指,上镇痛泵,白井凉奈死死抓着赤井秀一的手,脸色苍白。 半小时后,降谷零匆匆赶到,还买了几根能量棒,“你要吃点东西。”他说。 白井凉奈不想吃,催降谷零去找医生,医生过来了,又检查了一下,说:“还是一指啊。” “怎么可能?”白井凉奈急的要哭了,然后被赤井秀一压回床上。 “你不要紧张,”赤井秀一回忆之前学的呼吸法,“来,跟着我深呼吸,呼吸几次就开好了,来,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深呼吸了十分钟,赤井玛丽和赤井务武也到了,然后是诸伏景光、世良真纯。又过了十分钟,宫颈口终于开到了两指,上镇痛泵。镇痛泵没上五分钟,白井凉奈就感觉好多了,又过了五分钟,开始吃起能量棒了。 然后开始漫长的第一产程,等着宫颈口开到十指。这时,羽田秀吉和羽田由美也来了,一大堆人待在外面,轮流进来陪一陪白井凉奈。 当然,赤井秀一一直待在里面。而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碍于赤井家人在场,只好在外面等着,焦虑地在原地转圈。 赤井玛丽曾经是MI6的一员,在打击组织时在总部见过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她走上前去和他们打招呼。 “降谷先生,”她冲降谷零点点头,然后转向诸伏景光,因为不知道他的名字,迟疑了一会儿。 诸伏景光见状,连忙介绍自己:“我是诸伏景光,现在任职于警视厅公安部,您好。” 赤井玛丽回了声您好,然后询问到:“请问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问题就有点尴尬了。 叁年前,降谷零对和白井凉奈在一起这件事,还有些道德上的负罪感,特别是面对赤井秀一时,又有些底气不足,又有些愤愤不平。结果相处时间久了,他就习惯了,看开了,偶尔还会主动出击,获得快乐。获得原谅后,他面对赤井秀一更是完全不虚,甚至在预产期快到的时候,提出住进他们家照顾白井凉奈的要求,被赤井秀一狠狠回绝了。 而诸伏景光,就像白井凉奈当年说的那样,心放的比较宽,很早就丢了心理包袱,也没什么争强好胜的嫉妒心。凡事先找自己的问题,再给别人找借口,有矛盾产生,能退让则退让。占了好处,就关起门来偷偷享受,而不会得了便宜还卖乖,跑到别人地盘上撒野,因此,比起降谷零,和赤井秀一关系更好一些。 但是,面对赤井玛丽这样气场颇足的他国情报机构退休高级女特工,两个人都感到十分心虚。 “我们是凉奈的朋友。”降谷零说道。 “是凉奈和赤井的朋友,当年打击组织时,有过生死交情……所以知道她要生了,就来看看她。”诸伏景光紧随其后,一顿输出。 “是降谷先生暴露前那段时间吗?”赤井玛丽说,“你们和秀一当时是搭档吧。” “对对,我们和赤井当时住在一个安全屋里,然后认识了凉奈。”诸伏景光有点紧张,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赤井玛丽看向诸伏景光,她怎么记得,赤井秀一对她说,他和白井凉奈认识,是在医院呢?说是白井凉奈来看望朋友,被朋友介绍给他的。 但这个疑点太小,赤井玛丽并没有多想,她只是在外面等得无聊,又见到了在总部有过一面之缘的人,便随口聊上几句。 “我记得你,”她说,“你当时是不是和秀一一起被组织审讯,坚持不执行脱离计划?然后你给了秀一一枪,你们两个一起被放了出来。” 诸伏景光额角都要冒汗了,“是的,您记性真好。” 赤井玛丽露出微笑,“真好啊,当年我的同事们,没有死的,都已经不怎么来往了。你们感情很深啊。” 诸伏景光更加不自在了,他向降谷零投去求救的眼神。 降谷零轻轻咳了一下,转移话题,“要不要进去看看?现在开到几指了?” 说完,他立刻就后悔了,在赤井母亲前,作为一个外男,谈论她的儿媳妇开到几指了,是不是太没有分寸了啊。 但是赤井玛丽是英国人,没有在意,她向两人发出邀请,“一起进去看看吧,我估计马上要密集阵痛了。” 可以正大光明进去看了,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立刻把刚刚那些有的没的抛在了脑后。 赤井玛丽不愧是生了叁个孩子的女人,经验丰富。他们一走进病房,没过五分钟,白井凉奈果然开始密集阵痛。此时,距离到达医院,已经过了四个小时,而宫颈口只开到五指,赤井秀一换了一只手给白井凉奈握着,而她被一次又一次地阵痛折磨,脾气变得非常暴躁,见到降谷零出现,突然发火了,怒吼一声:“滚出去!” 降谷零懵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诸伏景光慢了一步,但也听到了那声怒吼,于是拍拍降谷零的肩膀,轻声说道:“要不你先出去?” 于是降谷零委屈地离开了。 但诸伏景光也被迁怒了,白井凉奈猛地喘了几口气,心情稍微好了一点,便对他说:“你也走。” 赤井玛丽看到这一场面,拍拍长子的肩膀,不等白井凉奈赶人,就自觉离开了待产室,不再让人进去打扰。 又过了一个小时,开到八指。又是一个小时,白井凉奈终于被推进了产房。是的,之前都在待产。赤井秀一换上无尘服,跟着一起进去了,其他人再次被挡在外面。 降谷零心中焦虑,在产房外走来走去,走来走去。 赤井玛丽看到他眉头紧紧皱着,从被赶出待产室后一直维持到现在,再比较看看靠在羽田由美肩膀上打瞌睡的羽田秀吉,心中产生了一点怀疑。 生孩子的过程没有开宫颈那么煎熬,那么漫长,仅仅二十分钟,千鹤子就出生了,轻微撕裂,非常顺利。 千鹤子的哭声很洪亮,擦干净身体后,就被抱到妈妈的怀里,没过一个小时,睁开了眼。 真的是绿眼睛。 慈爱从心里腾升,化解了疲惫和疼痛。白井凉奈搂着女儿,心都平静下来。 千鹤子。 她默默念着女儿的名字,举起女儿的小手,冲赤井秀一挥了挥,不等他反应,自己先咯咯笑了起来。 赤井秀一细细地替白井凉奈擦完汗,整理好凌乱的头发,就从妻子怀里接过女儿,抱着走出产房,给在外面苦苦等待的其他人看看。 于是白井凉奈眼睛一闭,陷入了香甜的梦境。 梦里,看不清面容的女人把还在襁褓里的她举了起来,对男人说道:“我能留教LSE,都是千鹤子的功劳!” “怎么就是她的功劳了?” “是千鹤子一直陪着我,让我突然灵光一现,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切入口,真是奇迹呢!来,让妈妈亲一口,我的心肝宝贝。” 她笑了起来,不知是在梦里,还是在梦外。 TBC 赤井千鹤子的名字来自于白井凉奈的原名:北村千鹤子。 后日谈20:那些快乐和泪水 千鹤子出生后,新手父母着实焦头烂额了好一会儿。 新生儿就像一颗不定时炸弹,你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开始哭,为什么而哭,即使两个人一起照顾千鹤子,还是很快憔悴下去。 白井凉奈抱着千鹤子坐在沙发上,刚刚把她哄睡着了,看了一会儿工作邮件,她又醒了过来,开始哇哇的哭泣。 “赤井!”白井凉奈崩溃了,“她又哭了!” 赤井秀一正在卧室里补觉,他哄了千鹤子一晚上,现在非常得困,但是白井凉奈叫他,他还是醒了过来。 白井凉奈有点抓狂,生产完已经叁周了,她把千鹤子放在婴儿房,用婴儿监视器看护,让自己可以做点其他事,但监视器每隔半小时响一次,每隔半小时响一次,她只好把千鹤子抱在身边,一边带孩子一边工作。 赤井秀一出现了,大救星,白井凉奈把女儿甩给赤井秀一,说一个小时前刚喂过奶,就跑到洗手间冷静了。 赤井秀一先检查一遍尿布,不是大小便,然后帮千鹤子擦了一遍身子,还是在哭。他想了想,按着千鹤子的腹部转了几圈,还是在哭。 那就只好再去喂奶了,他把千鹤子背在身上,打开冰箱,拿出袋装乳汁开始加温。 等着加温的时候,他看到了不锈钢锅上自己的倒影,胡子拉碴,两个重重的黑眼圈,比卧底做任务时还要狼狈。 唉,这世界上的父亲啊。 至于母亲白井凉奈,她在厕所待了很久,用流水不断冲洗自己的脸。 要平静,要平静。她不断深呼吸,但还是忍不住揪紧自己的头发。 啊!为什么!她以为生产结束后就轻松了,没想到是另一个地狱的开始!为什么千鹤子那么闹腾! 她忍不住用额头狠狠敲了敲墙面。 半个小时后,家里又恢复了平静,千鹤子被哄睡着了,白井凉奈坐回沙发上,盯着电脑屏幕发呆,而赤井秀一直接躺在沙发上,两眼一闭,陷入睡眠。 晚上,千鹤子没哭,白井凉奈却被涨奶惊醒了,她手臂一挥,啪的一下打上赤井秀一胸膛。平常的赤井秀一会猛地坐起来,问她怎么了,但被孩子折磨了叁周的赤井秀一慢慢腾腾地翻了个身,含含糊糊地说:“我没听到哭声……” “我涨奶了。”白井凉奈贯彻自己不好过,赤井秀一也要不好过的策略。 于是赤井秀一坐了起来,睡眼惺忪,从床头柜拿起吸奶器,贴着白井凉奈的胸部,先吸一边,再吸另一边。 吸完,他也不放冰箱,往床头柜一放,立刻入睡。 过了几个小时,婴儿监视器响了,白井凉奈如幽魂般爬了起来,去哄孩子。 就这样又过了一周,白井凉奈开始崩溃到嚎叫。太痛苦了,太痛苦了,她的生活完全围着孩子打转,自我完全丧失。一边工作一边带孩子?想都别想! 赤井秀一安慰她,“你就当我们去度假,两个月,什么事都不做。” “度假是放松心情,给我充电,带孩子是折磨心情,消耗我的能量。而且度假时,我也会抽空回工作邮件的。” 赤井秀一也没办法,“要不找妈妈帮忙?” “不要!”白井凉奈活要面子死受罪,“难道我们两个人还带不好?” 事实证明,他们两个人确实可以带好,但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千鹤子两个月的时候,赤井秀一和白井凉奈都身心俱疲。一天周末,趁着诸伏景光拜访,接手千鹤子,赤井秀一在睡回笼觉,而白井凉奈打开电脑,继续修改一个程序。 找不出bug。她看了又看,感觉自己的大脑像生了锈的齿轮,钝住了,发出咔咔咔咔老化的声音,她最引以为傲的头脑,最珍视看重的思维,犹如垂垂老矣的风中残烛,点不出任何火花。 她默默合上电脑,走到二楼的走廊上,看向客厅。 诸伏景光抱着千鹤子举高高,做出各种鬼脸,逗得千鹤子咯咯作笑。 多么美好的一个画面啊。 泪水突然流了下来,白井凉奈转过身去,回到书房,关上门,压抑地哭了出来。 她的精力、她的能量、她的生活、她的工作,全部都被这个孩子吸走了。她本该是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女强人,如今却囿于小小的家宅,焦头烂额地照顾一个孩子。 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照镜子了,因为镜子会映出她虚浮发青的眼袋和眼睛里睡眠不足的血丝,她的身材很差,肚子还是有些鼓鼓的,漏尿时不时发生,腹直肌分离也没时间恢复。 这些是可以通过锻炼恢复的,但是她没有时间、没有精力、没有心情去收拾自己的身材和容貌,就连处理最基本的工作,都做不好。 被囚禁在安全屋时,她虽然痛苦,虽然失去自由,但灵魂却是自由的、锐利的、激烈的、充满攻击性的。如今,她不仅掌控不好自己的身体、掌控不好自己的生活,连自己的灵魂都掌控不好。 不是工作需要她,是她需要工作。她需要一个目标去追求、去努力,她通过奋斗和野心寻找存在感和人生价值、自我和意义,但对命运的掌控力一退再退,退到她无法忍受的地步,如今的她,犹如干涸水塘里的鱼,缺乏生存必须的氧气。 她哭了好久,泪珠啪嗒啪嗒地掉下来,静静地抽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恨吗?很难说,是没有一点恨意的。生产的时候、宫缩的时候、开宫口的时候、孩子的头挤压着阴道出来的时候,很多个瞬间,她产生过那种歇斯底里的恨。为什么要生孩子?为什么要折磨自己?为什么不打掉?有时候,这种恨还会迁怒。赤井为什么不必经历这些?凭什么他能那么轻松地获得一个孩子?他怎么敢让我意外怀孕? 这种恨不是时时有的,是间或迸发出来的,藏在慈爱和柔情之下,在痛苦时、崩溃时、撑不下去时,从阴暗的角落出现,缠上她的脚踝。她一直咬牙坚持过来,生孩子,眼睛一闭,咬咬牙,几个小时就熬过去了。但现在不是,这种缓慢的、失去掌控力的折磨是持续发生的,犹如寒冷渗透进骨髓,缓慢而不可逆,一眼望不到尽头。 什么时候会变好?不知道,或许明天就会,或许永远不会。 一周后,赤井秀一发现了白井凉奈的不对。她情绪反复无常,大部分时候低落、沉默寡言、不爱说话,间或暴躁、发脾气,却不会因为手忙脚乱而崩溃大哭,只是静静看着女儿,眼神涣散,没有光芒。 她是不是得产后抑郁症了?赤井秀一紧张起来,默默观察了几天,然后抓到她在房间里一个人流泪。 不是那种哭,是流泪,晶莹的泪珠扑簌簌地落下,她背对着他坐在床上,不断用手擦去泪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她。 在他印象中,她一直很强大,心理上的巨人,铜墙铁壁、坚不可摧,让所有人撞得头破血流,痛不欲生。 她似乎完全破碎了,比当年还要破碎,比任何时候还要破碎。 他静静地在门口站了很久很久,等到她终于不流泪了,才默默走过去,坐到她旁边,把她搂进怀里。 “怎么了?”他问。 她不想说,但他一直追问、安慰、说各种各样的话,声音温柔。于是她把痛苦掰碎,第一次,把内心向他完全敞开。 “我照顾不好千鹤子。”她说,声音带着哭腔,有些颤抖,“诸伏就能轻易把她哄睡着,我不能。” “别人可以在月子里写完博士论文、答辩,我连一个程序都改不好,感觉自己变傻了,人完全废了。” “我现在身材一塌糊涂,根本没有自信面对别人。” 她说了很多很多,甚至把一些最隐秘的、最黑暗的担忧也说了出来。 “还有你……我现在连自己都掌控不好,怎么去掌控别人……你会不会觉得,我和降谷、诸伏……非常不好?” 安全感,她又开始缺乏安全感了。顺遂的生活遭遇变化,她对自己失去信心,因而对外界也失去信心。 赤井秀一叹了声气,“你要听我真实的想法吗?” “你说。” “先说千鹤子,照料孩子本来就很困难,诸伏看上去就像个被孩子喜欢的人。” “但我们才是她的父母。”她小声地抱怨。 “那他来一次,逗笑一次,但他来了几次?我们平常照顾千鹤子,逗笑千鹤子多少次?” 有道理。 “别人在月子里写博士论文……这个很少吧。你改程序,本来就需要精力高度集中,现在我们睡眠缺乏,反应就会变慢,等千鹤子再大一点,我们就可以好好休息,恢复身材,养好精神,做自己的事了。” 她不说话。 “至于你说的最后一点……我当然会介意,但是已经这样了,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呢?我们之前也谈过,造成这种局面,我们都有错。”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 “你不要多想,以前怎么样,以后就怎么样。”赤井秀一握着她的手,缓缓抚摸着无名指上的婚戒,“不然我们为什么要结婚?” 为什么要结婚? 是临时起意,也不完全是。 她努力转着生锈的大脑,回想那一天所发生的一切,他们搀着手走在商场里,昨天偷情刚刚被发现,下午还要去见降谷和诸伏,经过一家珠宝店,他随口问她要不要戒指。 结婚戒指吗?她也随口一答。 他说嗯,她说好呀,于是他们就进去逛了一圈,挑了花式,量了手指尺寸,说了定制要求。 一切快的像是梦境,他们和降谷、诸伏开诚布公、她看着他们打了一架,然后两人回家,又谈了一晚上。 他想套住她,她也想套住他。于是两个对结婚都没有想法的人,走进了婚礼的殿堂。 显然,赤井秀一也在回忆,然后他再次感慨了一下,“时间过得真快啊,没想到孩子都有了。” “你不劳而获。”她小声地说。 “好吧,是我不劳而获。”他抱紧她,“你还有哪里感到不开心和担忧的吗?” 没有了。 她终于动了动身体,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宽阔的肩膀,她感到安心。 权力的天平摇晃,脆弱的关系维持着微妙的平衡,而在各种因素作用下,这种平衡竟然一直维持了下去。 至于其他更残酷的话题,比如没有签署的婚前财产协议,比如生下孩子的某个决定因素,就这样,被掩盖在了温情的背后。 但又有什么关系?他们相伴八年,结婚叁年,又共同孕育了一个孩子,早已成了彼此最亲密的那个人。 两条生命互相缠绕,再共同编织出新的生命,风里雨里,一起走过。携手沐浴阳光、历经霜寒,荣辱与共,利益休戚。 虽然但是,他们还是带不好孩子。 话是说开了,但产后抑郁症不是立刻就能消失的。白井凉奈情绪还是会反复,赤井秀一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顾此失彼,两人又挣扎了几周,赤井秀一又要照顾孩子,又要照顾妻子,终于举了白旗。 降谷零自告奋勇,过来照顾千鹤子。 他真的很有奶爸的风范,可能是向诸伏景光讨教了经验,只要是他哄千鹤子入睡,千鹤子就很少夜里惊醒。他抱着千鹤子在客厅里转圈,拍着她的背,嘴里哼着歌,白井凉奈看了,十分羡慕。 “你之前说什么来着的?”她眼神幽怨地看着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摸了摸针织帽,“带孩子也是一门技术活,这就是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事。” “降谷把什么都包了,还做得井井有条,我们还能做什么呢?显得我们很没用一样!”白井凉奈抱怨。 “但你现在有时间运动,恢复身体了,还可以工作、努力赚钱。”赤井秀一心态总是那么好,“你可是我们当中赚的最多的那一个。” 也是,白井凉奈想想,心理平衡了一点,开始投入运动和工作,很快心情就好了不少,产后抑郁症完全康复了。 而千鹤子,也慢慢地长大,不再折磨大人了。她开始睡整觉,不再夜里惊醒,很少哭泣,天天笑眯眯的,像个小天使。降谷零照顾了她一个月,然后是诸伏景光一个月,降谷零又一个月,等到她六个月大的时候,两人从赤井家撤了出来,把孩子交还给父母。 “其实你做得很好,前叁个月最难带,你已经很成功了。”降谷零这么对白井凉奈说道,他有听闻白井凉奈产后抑郁的事,却不像赤井秀一体验那么真切。但让他印象很深的是,在他还没有住进赤井家的某一天,他去拜访他们,敲了很久的门,赤井秀一才姗姗来迟。 赤井秀一脸色很差,“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凉奈和千鹤子。”他说。 “没空。”赤井秀一摆了个臭脸,很少见。 然后降谷零听到客厅里传来哭声,是婴儿的哭声,过了一会儿,女人的声音响起,歇斯底里地叫着:“赤井!” 赤井秀一啪的一下把门合上,但降谷零眼疾手快,握住了把手,门没有关上,但赤井秀一没有发现,他急匆匆地回到客厅,把白井凉奈劝回房间里,而降谷零等着他上楼,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千鹤子躺在沙发上哇哇哭泣,他看了看两个多月的婴儿,看了看楼上,又看了看婴儿,忍不住叹声气,“你再哭,你爸妈要崩溃了。” 千鹤子突然不哭了,眨着水灵灵的绿色眼睛,看向他。 降谷零大为震动,“你听得懂我说话吗?” 千鹤子眨了眨眼睛。 降谷零心都要化了,他伸出手指,戳了戳千鹤子肉嘟嘟的脸颊。 “你要乖乖的,不要让爸爸妈妈太辛苦哦。” 千鹤子嘴张开,发出一个含糊的音节。 降谷零把手指放在唇边,“嘘,”他说,“我要走了。” 他看了看楼上,感觉赤井秀一要出来了,连忙冲千鹤子眨眨眼,“之后再来看你哦。” 他匆匆离开了。 而不知道这些的白井凉奈从降谷零臂弯里接过千鹤子,千鹤子挥舞着手臂,冲她甜甜地笑了起来。 哦,她一下被治愈了。 “我的宝贝千鹤子啊。”她感叹,“你真是折磨得我好苦啊。” 降谷零静静看着她抱孩子,千鹤子肉嘟嘟的小手在空中无意义地晃来晃去,在快要打上妈妈的脸时被他捏住手心。 “不会有孩子不爱妈妈的。”他说。 白井凉奈露出了笑容,真心实意地,仿佛忘记了曾经存在的阴霾。 因为她爱她,她也爱她。就算有恨,那也是一时的。 没必要掩饰、没必要否认,母爱不是无私的,不需要包装母爱,母亲不是万能的,不需要盲信母亲,在成为母亲前,她也是人,有血有肉,有自己的生活和事业,她自私自利,生完孩子,依然自私自利,并为不如意而痛苦。 但是啊,就是在这些痛苦中,喜悦才异常珍贵。生命的奇迹,在爱和恨、痛苦和喜悦中诞生、慢慢长大。 那些养育孩子的快乐和泪水啊,就这样,被包含在完整的母爱里。 后日谈21:我时常因为不够变态而和你们格格 千鹤子七个月大的时候,开口说话了,她说的第一个单词是妈妈,然后是爸爸。降谷零来拜访时,开始教她说难一点的词,“我是zero,”他做着口型,“zero,zero。” “你名字太难了,”白井凉奈在旁边看着,“她肯定学不会。” “千鹤子很聪明的,一定能学会。” 千鹤子确实很聪明,她很快就学会了,但先说的是hiro,然后才会说zero。 降谷零大受打击,“为什么会这样,我替她把屎把尿了两个月,景光才一个月。” “那是因为hiro比zero发音更容易一些。”白井凉奈实事求是地指出。 而诸伏景光在旁边笑着,“可能千鹤子更亲近我吧。” 赤井玛丽拜访,看到诸伏景光抱着千鹤子坐在客厅里,眉角狠狠跳了一下。 她已经知道了真相,因为千鹤子四个月大的时候,她来拜访,撞见了降谷零。 “千鹤子今天很乖,没有哭哦。”降谷零拿着漏勺从厨房里走出来,身上还系着围裙,以为是赤井秀一带着白井凉奈从医院看病回来,没想到是赤井玛丽,瞬间声音就顿住了。 降谷零很尴尬,赤井玛丽也很尴尬,因为她立刻就想明白了原因。但两个人揣着明白装糊涂,轮流抱着千鹤子逗她,等着这栋房子真正的主人回来。 赤井玛丽忍了很久,终于忍不住了,神色严肃地把赤井秀一叫到房间里。 “你的事,我不管。”她说,“但你不要带坏千鹤子。” “我知道,当然不会。”赤井秀一答道。 赤井玛丽警告他,“还有真纯、志保、明美和由美,你给我把屁股擦干净了!你以为你们瞒得很好吗?我都知道了。” 其实真纯和秀吉已经知道了,但赤井秀一觉得说出来,赤井玛丽会揍他,于是他说:“好的。” 见赤井秀一这幅样子,赤井玛丽深深叹了口气,“唉,真是不懂你们这群年轻人。” 世良真纯也很喜欢千鹤子,但她更好奇的是白井凉奈,自从知道了他们的秘密后,她时常缠着白井凉奈,“凉奈姐,你好厉害啊!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不能告诉你是怎么做到的,不然你哥要揍我了。” “秀哥才不会揍你!他那么喜欢你!”世良真纯双手举起在空中比划。 白井凉奈笑着摸了摸世良真纯的头,“好了,不要说我了,说说你自己吧,你是不是马上要大学毕业了?” 世良真纯一下焉了,“是啊,我想继续做侦探,想开个独立的侦探事务所,但秀哥说没必要。” “确实没必要。”白井凉奈说,“我看他也对工作不大上心的样子,你直接接手他的事务所,他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那秀哥不是没有工作,要做家庭煮夫了吗?”世良真纯想到那个画面,吃吃地笑了起来,“真想象不出来啊。” “想象不出什么?”赤井秀一端着咖喱锅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眯起眼睛,“在说什么悄悄话?” “没什么。”世良真纯飞快地答道。 什么吗,原来已经是家庭煮夫了!真是不可思议呢。 千鹤子飞快地长大,在父母和两个叔叔的爱中,在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和几个姑姑的爱中,如花朵一样绽放。 她出落得非常漂亮,一头柔顺的黑长直,刘海卷曲,绿色的大眼睛水灵灵的,浓密的黑睫毛和下眼线,鼻子小巧,嘴唇红润,皮肤雪白。五官分开来看,样样都像赤井秀一,但拼合起来,远远望去,却有白井凉奈的气质和神韵。 真的是生命的奇迹。 降谷零非常非常喜欢千鹤子,他永远记得,是千鹤子的出生,让白井凉奈心软了,原谅了他。等到千鹤子出生后,他亲自照顾千鹤子好几个月,又时不时过来给夫妻两搭把手,更是和千鹤子感情深厚,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宠着。虽然这个孩子有着赤井家的五官,却在整体上,和妈妈十分相似,让人一看就知道,这就是白井凉奈的女儿。那双天真可爱的绿眼睛望向他时,年轻时结婚生子的梦想就被唤醒,抖落遗弃已久的封尘,浮现在心头。 至于诸伏景光,他当年被降谷零带着做坏事,让白井凉奈一起恨上,后来降谷零得到了原谅,白井凉奈也把他一起原谅了。他对千鹤子在其中起的作用体会不深,不像降谷零那样感激涕零地爱着千鹤子,把千鹤子当做救赎。诸伏景光本身性格温柔,喜欢小孩,更何况是亲自照顾了好久的小孩。 小孩,好可爱,白井凉奈的小孩,更可爱了。打扮得玉雪可爱,不动时乖巧如公主,动起来活泼如小鹿,摔了跤,不哭不闹,拍拍手站起来。白井凉奈从来不心疼地给她买衣服,各种各样的公主裙、小皇冠,在泥地里滚了一圈,弄脏了、弄破了、弄坏了,白井凉奈也不生气。能洗就洗,不能洗就扔掉,坏了补,补不了再买。有时候诸伏景光都看不下去了,但白井凉奈花着自己挣的钱,赤井秀一也随便她,他能怎么办?更别提,只要千鹤子奶声奶气地叫一声hiro叔叔,他就什么都会答应。 千鹤子一岁的时候,降谷零把家搬到了赤井宅附近,走路五分钟,转个弯就到。搬完家,降谷零才通知了其他叁人。操作太骚,诸伏景光啧啧称奇。白井凉奈没有什么表示,赤井秀一脸黑了几天,但也没说什么。于是降谷零喜滋滋地住了进去,隔叁差五地拜访赤井夫妇。结果没过半年,赤井宅隔壁的邻居出国了,一个大宅子一下就空了出来,挂牌出售,诸伏景光迅速出手,捡了个便宜,直接住进隔壁,让降谷零和赤井秀一心里都十分复杂。 复杂归复杂,赤井夫妇还是占了便宜。千鹤子叁岁那年,他们重启每年的出国旅游,甜甜蜜蜜过起二人世界,不在日本的两个月,就把孩子丢给降谷零或者诸伏景光照顾。大部分时候是降谷零,小部分时候是诸伏景光。因为比较奇怪,这几年,诸伏景光工作越来越忙,降谷零反倒没有以前那么忙了。从侧面印证出,降谷零本来可以不那么忙,是他自己给自己找了很多事情做,现在生活快乐了,他也不需要工作麻痹自己了,还会有意识推掉一些繁琐无聊的事,让风见裕也感动不已。 是真的很快乐,非常融洽幸福,四个人互相照应,生活过得有滋有味。有时候,白井凉奈在诸伏景光家里住几天,降谷零就把孩子抱到自己家去。若是在降谷零家住几天,就把孩子留在家里,让赤井秀一照顾。 千鹤子聪明伶俐,十分懂事,从来不多问为什么。她最爱爸爸妈妈,然后是zero叔叔和hiro叔叔,不分上下。她继承了爸爸妈妈的所有优点,回答老师问题,永远是最快的那一个,打架时,只有别人哭,从来没有她哭。一次,一个同班的男孩挑衅千鹤子,被千鹤子揍了一顿,十分不服,有天放学,叫了比自己大几岁的哥哥和哥哥的朋友来蹲千鹤子,十分不巧,恰逢降谷零开车接千鹤子放学。 降谷零问清原委,一下就怒了,发挥了史上最年轻警视监的威严,好好训了一顿男孩们。男孩一个两个叁个,全部都被训哭了,而千鹤子眨着绿色的眼睛,在旁边看着。 骂完人,降谷零还是很生气,但他也不能拿对方怎么办,只能默默拉开车门,让千鹤子坐进去,心里盘算着该怎么教千鹤子保护好自己。 但千鹤子语出惊人:“他们好可怜哦。” “可怜?”降谷零懵了,他看了看只有六岁的千鹤子,千鹤子静静回看他,颇有其父八风不动的风范。 “他们叁个男生,两个还比你大几岁,你一个小女孩,要不是我及时出现,就是你可怜了。” “不会的,”千鹤子老神在在,“我打得过他们。” “哦?你怎么打?” 千鹤子比出一个截拳道里插眼的手势,“先戳他们眼睛。” 然后她膝盖往前,重重顶了一下前排的座椅,“然后踹他们两腿之间,如果离的近,就用膝盖,离得远,就用脚。” 降谷零目瞪口呆,过了半天才找回声音,“你以前一直这么打架吗?” 千鹤子摇摇头,“如果对方比我强,我就这么打。如果对方比我弱,我就随便揍一揍他们。” “那要是你打不过对方呢?” “打不过就逃。”千鹤子说,“这里人来人往的,他们不可能对我下死手,所以zero叔叔晚来一会儿也没事的。” 降谷零改主意了,他本想回去和千鹤子聊一聊,现在觉得有必要和赤井夫妇也聊一聊了。 他们是怎么教育小孩的啊? TBC 【关于女儿打架】 秀一:戳他们的眼睛。 凉奈:踹他们的裆部。 零:接送千鹤子,骂退小坏蛋。 景光:什么打架?不要打架。 后日谈22:中年人谈恋爱,如老房子着火 有一天,诸伏景光问白井凉奈,想不想要戒指。 “什么戒指啊?”白井凉奈奇道,“你还想送我戒指?” 诸伏景光摸了摸头,他也是突发奇想,顺口问了出来。 主要是,诸伏高明知道他有相好多年的女友,却不知道具体情况,也不知道是谁,上一次回家,随口问了一句,都四十了,怎么还不结婚。 在诸伏高明那里,白井凉奈是诸伏景光背景涉密、在国家机构从事危险工作的女友,不知道名字,没见过真人,只知道有这么个存在。不知道诸伏高明信没信诸伏景光的解释,但诸伏高明没问其他的,就代表,诸伏高明愿意尊重他,不去过多探究。 “你想买个结婚戒指,骗过你哥?” “也不能算是骗吗……”诸伏景光小声说,“如果你也戴就不算是骗了。” 白井凉奈张开自己的双手,展示给他看,“我戴哪里呢?” 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诸伏景光指了指白井凉奈右手的无名指,“可以戴这里。” 白井凉奈若有所思,“要是秀一同意,就可以。” 诸伏景光一下就被架上了高台,他本来就是随口一说,不觉得白井凉奈会答应,毕竟这非常荒谬,但是白井凉奈答应了,于是压力给到了他,他要去找赤井秀一谈这件事了。 诸伏景光硬着头皮向赤井秀一开口,果然,赤井秀一的眼神立刻就变了,他本来以为,诸伏景光比降谷零省事,没想到会提出这种要求。 诸伏景光也觉得尴尬,但他没想到,赤井秀一想了几天,竟然同意了。 “只能做素戒,不能有花样,也不能刻字。” “当然当然。”诸伏景光满口答应。 于是他去挑戒指了,还问白井凉奈喜欢什么颜色,要金的还是银的。 白井凉奈看了看自己金色的婚戒,说:“银的吧。” 于是订做了一双对戒,朴素的银色,诸伏景光一只,白井凉奈一只,都戴在右手无名指上,但诸伏景光会时不时拿下来,确保每次回长野县,可以换到左手上。 白井凉奈十分感慨,没想到人到中年,叁十七了,还能收到一枚戒指。 更感慨的是,诸伏景光还有模有样地在高级餐厅订了一桌烛光晚餐,配上玫瑰花和红酒,才递来戒指盒。那个餐厅,还是赤井秀一和她确定关系的餐厅,但诸伏景光不知道,白井凉奈到了才知道,甚至连座位都是一模一样的。 幸好,两个人还要脸,没有搞下跪求婚一条龙。 但还是发生了意外,餐厅出了命案,诸伏景光有点慌了,毕竟是警视厅有头有脸的人物,要是被来办案的下属认出来,传出和有夫之妇乱搞的绯闻,该怎么办? 白井凉奈宽心地拍拍他的肩膀,“别担心,要是出了什么事,让零帮你压下去。” “零一定会生气的……”诸伏景光哭笑不得,但也不那么紧张了。 “那我写个程序,全网搜索,要是有人报道这样的新闻,第一时间拦截下来。” “那零会请你去警察厅坐坐。”诸伏景光开玩笑。 “他敢!”白井凉奈哼了一声,然后看到一个二十七八的男性揽着女伴,朝他们走了过来。 “诸伏警官?”黑发蓝眼的青年冲诸伏景光打招呼,“好巧啊,您也在这里吃饭啊。” 他的目光落在诸伏景光的两只手上,转了个圈,又看向白井凉奈的双手。白井凉奈大大方方,任他打量。 诸伏景光额角冒出汗来,“确实好巧啊。” “怎么了?真是你的下属?”白井凉奈和他咬耳朵。 “是我和你说过的,那个有名的私家侦探,工藤新一。”诸伏景光也和白井凉奈咬耳朵。 哦,是工藤新一啊,白井凉奈听说过,真纯曾经向她抱怨,说赤井事务所的知名度比不上工藤事务所,概因工藤新一总能巧合地出现在命案现场,帮助警方破案,上各种新闻头条。 说起来,工藤优作的电脑还被黑客入侵过,是她帮他加固的安全系统呢。 想着,白井凉奈走上前,向工藤夫妇打招呼,站在工藤新一旁边的,应该就是他的妻子工藤兰吧,另一个侦探的女儿吧。 这么想想,东京的侦探,真是多啊,那为什么警视厅还有那么多工作呢? “您好您好。”工藤兰热情地握住白井凉奈的手,“没想到是白井女士啊,一直听说您和宙斯信息安全公司的名字,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白井凉奈笑笑,回到诸伏景光的身边。工藤兰看着他们两站在一起交头接耳,明明叁十多将近四十了,仍像一对年轻璧人,俊男美女,各自事业有成。咬着耳朵说话,悉悉索索地,不时露出微笑,肢体相触,像被什么气场笼罩着,把外人排除出去,亲昵又甜蜜。 但看着看着,她突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工藤新一问道。 “我感觉白井女士有些眼熟。”工藤兰说,“但不知道在哪里见过她。新闻上吗?” “她很低调,应该没上过新闻。”工藤新一眯起眼睛,“我也觉得她很眼熟,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白井女士是诸伏警官的……朋友?新一帮助警方调查时,说不定见过呢。” 她自我介绍是朋友,但真的是朋友吗?明眼人都看出不止是朋友。工藤新一看着诸伏景光偷偷把玫瑰花放到椅子上,感到一丝疑惑。是还没结婚吗?所以先戴了一个求婚戒指,那为什么要在右手无名指上再戴对戒呢?是还没有举行婚礼,所以不能戴到左手吗? 总之,从餐厅回来,诸伏景光提心吊胆了好几天。白井凉奈便真的写了一个程序,在网上爬了半个月,确保没有任何花边新闻传出来,诸伏景光才安下心来,去长野县拜访哥哥。 而降谷零,看到白井凉奈手上的两枚戒指,按捺不住,和赤井秀一说了一声,也去订做了一对戒指。 有一就有二,赤井秀一已经麻木了。 但白井凉奈反问降谷零,“我还能戴哪里呢?” “你可以戴左手食指。”降谷零振振有词。 白井凉奈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义正严词地拒绝了。 但降谷零先斩后奏,订做了一对戒指,纯金的素戒,他特意观察了一下,和婚戒出现在一只手上,不会有任何违和感。 趁着赤井秀一出差,外援支持FBI,降谷零端着碗盘走进赤井家的厨房,白井凉奈站在水槽前洗碗,不理他。 “我来吧。”他想把洗碗布从白井凉奈手里抽出来,但白井凉奈身子一闪,“不需要。”她说。 “真的生气了?”他观察她的脸色。 白井凉奈呵了一声,“反正我生不生气,你都很有自己的主意。” 那就是没生气。 他凑近她,胸膛贴上她的后背,嘴唇离她的耳垂只有几厘米的距离,“戒指都做好了,你不戴,不是很可惜吗?” “你做了,我就要戴吗?”她挑起眉头。 他从口袋里掏出戒盒,打开,一对戒指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凉奈,”他的语气近乎撒娇,这放在几年前,是绝对想都不敢想的,“他们都有,我没有。” 四十岁的人了,竟然还撒娇?但他保养得太好,身体仍是鼎盛时的状态,脸又很嫩,声音也没怎么变,倒没有什么违和感。而且这几年,两个人越来越亲密,白井凉奈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只想再端一会儿架子。 “秀一是我的丈夫,麻烦你看看这栋房子的名牌上写了什么。” “那景光也不是啊。” 白井凉奈眼珠一转,一下子没想到要说什么,于是降谷零另一只手从身后绕了过来,拿出盒子里的女戒,举到她眼前,这个姿势,简直就像从背后抱着她,只不过是虚虚搂着而已。 白井凉奈斜了降谷零一眼,“秀一真的同意了?” 降谷零眨眨眼,“当然。” 白井凉奈把洗碗布一扔,在水龙头下洗干净手,然后拿起戒指看了看,准备往左手食指上套。 “等一下,”降谷零突然抓住她的手,“不要在这里戴。” 白井凉奈翻了个白眼,“你要求还挺多。” “晚上去我那?”他凑近她的脸,询问道。 “怎么?你还准备了什么花样?” “有惊喜。”他神秘兮兮地说道。 白井凉奈哼笑一声。 这是同意的意思。 降谷零心中大喜,正准备在她脸颊上亲一口,余光扫到站在厨房门口的千鹤子,手一抖,戒指盒差点掉进水槽里。 景光!他在心中哀嚎,你不是把千鹤子带到楼上去了吗? 后日谈23:所有失去的,会以另一种方式归来 之前说了,千鹤子最喜欢爸爸妈妈了。但如果实在要在两个中挑一个,她会说,我爱妈妈! 妈妈是全天下最好的妈妈,会给她买各种漂亮的小裙子,她弄坏了弄脏了,妈妈也不生气,而是给她买新的。当然,她也不是故意弄坏的,而是玩着玩着摔进树丛里,被树枝勾了丝,或者是在泥地里滚了一圈,弄脏了纱裙洗不干净了。当然,她不是故意舍弃干净的地面不滚而去泥地里滚的,而是被人推到泥地里的,所以她打了回去。如果打输了,妈妈会给她包扎,打赢了,妈妈就会表扬她。 “别人欺负你,你就要反击回去。”妈妈这么告诉她,还教她一招必胜的诀窍。当然,打架方面,还是爸爸教的最多,但妈妈的支持和安慰十分关键,“输了不要紧,擦擦眼泪站起来,下次打回去,直到把对方打赢。但是不要主动挑衅别人,只有别人挑衅你,你和他们讲道理,讲不通,他们还纠缠你,才能打架。” 美香的妈妈会骂美香又到哪里野去了,但妈妈不会。hiro叔叔会劝她文静一点,不要总是打架,但是妈妈偷偷告诉她,不要听hiro叔叔的。“谁说女孩子不能好动?”妈妈这样说,还鼓励她尝试各种各样的玩具,从变形金刚、玩具手枪,到芭比娃娃和小马宝莉,“谁说女孩子不能玩这些东西?” 妈妈身上总是香香的,甜甜的,妈妈喜欢笑,喜欢亲她的额头和脸颊,“我的心肝宝贝千鹤子。”她总是这么说,“我的甜心,我的小公主。” 所以妈妈身上有什么变化,千鹤子当然会第一个发现! 妈妈手上多了一枚戒指。是首饰吗?像是耳环和项链一样?但是hiro叔叔大半个月没出现,再出现手上也多了一枚戒指。 哦,千鹤子知道了,是一对的吧! 她很早就知道自己的家庭和别人的家庭有那么一些不一样,具体不一样在哪?比如爸爸妈妈每年消失两个月,比如妈妈有时候住到hiro叔叔家里,有时候住到zero叔叔家里。她敏锐地意识到,这些不一样都是围绕妈妈展开的,妈妈和别的妈妈都不一样。 但就是因为妈妈和别的妈妈不一样,妈妈才是千鹤子的妈妈,独一无二的妈妈。妈妈是全天下最好的妈妈,千鹤子最爱妈妈了! 于是千鹤子默默扒饭,不吭声。 吃到一半,爸爸接到一个电话,他站起身,到客厅说了几分钟,就挂断了。 “要去大阪出任务。”他走回餐厅,“现在就走。” 妈妈放下饭碗,去橱柜里拿了几根能量棒,“是FBI的外援吗?” “对。”爸爸说。 Zero叔叔悄悄翻了个白眼,“FBI。”他嘟哝着。 千鹤子连忙发问,“爸爸明天回来吗?” “看情况。”爸爸摸了摸她的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啾的一声。 他走到玄关,用钥匙打开柜子,然后往外拿东西,手枪、贝斯包。他穿上战术背带,然后往外套夹克,妈妈在他口袋里塞了几根能量棒,然后理了理他的领口。 “这么急着走,任务危险吗?” “我什么时候让你担心过?”爸爸挑了一下眉毛。 “别贫嘴。”妈妈笑了,打了一下他的胳膊,“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Yes, madam.” 然后爸爸搂住妈妈的腰,交换了一个嘴对嘴的亲吻。 噫,又是这种甜到发腻,旁人插手不了的气氛。千鹤子连忙把眼神收回来,吃自己的饭。 “多吃点。”hiro叔叔把一盘叁明治推到千鹤子面前,语气很温柔,右手食指上的戒指闪闪发光。 吃完饭,妈妈开始收拾餐桌。因为是hiro叔叔和zero叔叔做的饭,所以应该是爸爸妈妈洗碗,但是现在爸爸走了,所以zero叔叔开始帮妈妈一起收拾。 千鹤子也想帮妈妈忙,于是端着自己的碗跑到厨房,放进水槽里。 “千鹤子好乖,”妈妈摸了摸她的头,“去外面玩吧,不用帮忙了。” “要妈妈亲亲。”千鹤子闭上眼睛,然后感到额头上落下一个很温柔很温柔的吻。 啊,妈妈最好了,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 千鹤子哒哒跑进书房,诸伏景光已经在那里等她了,他拿起一本书,问千鹤子:“我们看到哪一页了?” “叁十七页!”千鹤子记性很好,大声念出数字。 他开始翻书,果然叁十七页里夹着一张书签,他笑了笑,又开始夸她:“千鹤子对数字很敏感呢。” 千鹤子被表扬了,十分开心,然后她提出疑问:“爸爸为什么要带着贝斯包出任务?” “不是贝斯包……”诸伏景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告诉了她真相,“是狙击枪。” “狙击枪是什么?” 诸伏景光解释。 千鹤子兴奋起来,“我想摸摸狙击枪!” “狙击枪被爸爸带走了呀。” 千鹤子以退为进,“那我想摸摸手枪,可以吗?爸爸妈妈总是不让我碰。” “你为什么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诸伏景光不理解。 Hiro叔叔总是不理解千鹤子为什么会喜欢打打杀杀的东西,千鹤子已经习惯了。 “拜托了拜托了。”她恳求道,“我知道hiro叔叔对我非常好!” 诸伏景光摇摇头,“你爸妈不让你碰,肯定是有他们的道理,他们知道了,肯定要说我。” “不会的。”千鹤子眨巴着眼睛,“他们是觉得危险,但是有hiro叔叔看着呢!我真的非常喜欢hiro叔叔。” “好吧好吧,我投降。”诸伏景光招架不住,“那我要回家一趟哦。” “嗯嗯,”千鹤子点头,“我等hiro叔叔。” 反正,hiro叔叔就住在他们家旁边,来回很快的。 千鹤子送诸伏景光下去,穿过客厅的时候,她突发奇想,拐弯绕到厨房。 妈妈站在水槽前,却没有在洗碗。zero叔叔站在她的斜后方,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双臂虚虚环着她。 她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往前挪了几步。 妈妈打开水龙头,哗啦啦的水声响起,然后关掉,擦干净手。她从zero叔叔手上接过什么东西,在灯光下看了一会儿。 是一枚戒指,金色的,还反着光。 妈妈把戒指套到左手食指上,zero叔叔双手抓住妈妈的手,说了什么,千鹤子没听清。妈妈似乎是笑了,然后她侧头看向zero叔叔,回了句话,zero叔叔又说了什么。 有一种千鹤子无法描述的和谐亲密在两人之间流动,千鹤子呆呆地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们的背影,午后的阳光灿烂,从厨房的窗户里照射进来,在地上投下影子,温情脉脉、宁静美好。女人看向男人,脸上露出笑意,而男人望着女人,专注、虔诚。 很久很久以后,千鹤子逐渐长大,谈恋爱、分手、再谈恋爱,结婚、离婚、再次结婚,她都会时不时回忆起这个画面。那是尚在孩童时期的她,最接近亲密关系的一次,受到了不小的震撼,因而永远记在了心里。 很奇怪,爸爸妈妈不是没有在她面前亲吻拥抱过,但那些直白的表露爱意的方式,远远没有厨房里这一幕来的具有美感,像充满东方式含蓄的电影画卷,沾染着万家烟火和天光自然,直击她年幼的灵魂。 白井凉奈和降谷零分开了,降谷零有些紧张,他把戒指盒收进口袋,然后走向千鹤子,握着她的腰把她抱了起来,送到沙发上坐好。 “千鹤子,”他深吸一口气,“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千鹤子眨了眨眼睛,赤井家的绿眼睛,浓黑的下眼线,她问:“妈妈右手上的戒指和hiro叔叔的是一对吗?” 降谷零心情有些苦涩,他们一直避免让千鹤子知道大人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但戒指这件事,做的太明显了,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又那么聪明。 他不想骗孩子,只好承认:“是一对。” “那zero叔叔的戒指呢?” “什么戒指?”降谷零想要装傻,赌千鹤子没有看清。 但千鹤子看清了,“就是zero叔叔刚刚给妈妈的戒指啊,zero叔叔应该还有一个吧。” “你是说这个吗?”降谷零在心里叹了一声气,他半跪在地上,平视着千鹤子,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戒指盒,打开,只剩一只的男戒在里面孤零零地躺着。 “快戴上吧。”千鹤子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看。 降谷零心中震动,脸不知不觉皱了起来,他犹豫了一会儿,问她:“千鹤子,你知道戒指意味着什么吗?” 突然,传来一声嗤笑,白井凉奈环着手臂站在旁边,食指转着那枚金色戒指,“波本,千鹤子都比你伶俐。” 相处这么多年,白井凉奈已经不叫他降谷了,而是直呼其名,甚至在别人面前,也叫他零,很是说明了什么。但波本这个称呼,总是偶尔出现,不是她生气的时候,就是想要调侃他。 于是降谷零耳根一下子就变红了。 至于千鹤子,她经过观察,也模模糊糊知道了一些规律,以为zero叔叔把妈妈惹生气了,便同情地冲他眨眨眼。她认为,妈妈不耐烦的时候,就会喊zero叔叔波本。同理,会喊hiro叔叔苏格兰,喊爸爸赤井。 这时门被打开,诸伏景光从外面走进来,看到客厅里的叁个人,有些懵,“发生了什么?” 降谷零迅速站了起来,“一个小小的意外。”他用眼神暗示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脱掉鞋,走了过来,他的眼神在戒指盒上转了一圈,便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都怪我,他想,是我先提出戒指的事,我当时是怎么想的?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为什么要打破这个脆弱的平衡?他心情沉了下来,但面上仍强撑笑意,把千鹤子从沙发上抱起来,往楼上的书房走去。 “我可以自己走,放我下来。”千鹤子喊道。 “嘘,给你看手枪。”他悄悄对她说,“我们的小秘密,不让别人知道,好吗?” 千鹤子立刻安静下来,被当做小孩子的害羞消失不见,乖乖地缩在诸伏景光的怀里,非常温馨可靠的怀抱呢。 从hiro叔叔的肩膀上往后看去,她发现zero叔叔把手搭在了妈妈的后腰上,而妈妈没有抗拒,任他带着她往客房里走。 “Hiro叔叔,”千鹤子突然悄悄说道,“大家开心最重要。” 诸伏景光身体一僵,“千鹤子,你在说什么?” “我支持你们!”千鹤子说道,“只要妈妈开心,爸爸开心,hiro叔叔和zero叔叔开心,我也开心。” 孩童有一种天真纯粹,能看穿大人间的伪饰和遮掩,直达事物的本质与核心,他们受社会和道德规训不深,凭着直觉、本能和朴素的爱行动,往往让成年人大吃一惊。 诸伏景光沉默许久,眼眶逐渐湿润起来。 如果这就是救赎,如果这就是一切尘埃落定后的回报,那么之前所有的苦难、之前所有的痛苦、之前所有的血和泪,都变得可以忍受、可以和解。 带来希望和美好的新生命啊。 后日谈24:今夜,你是我的新娘 降谷零金发蓝眼、深色皮肤,骨子里,却是一个很传统的东亚男人。娶妻生子、努力工作、保家卫国,是这种男人的典型模板。妻子最好是大和抚子式的女人,工作和保家卫国结合更妙,男主外、女主内,非常有日本国民特色。 但命运惯爱捉弄人类,他先是卧底进组织,后是遇到白井凉奈,生活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他不是不能接受新式东西。在他道德感还十分强烈的过去,曾被偷情一事折磨到十分痛苦。明知道不对,却抵挡不住诱惑,一边愧疚,一边堕落。但确立了开放式关系后,他就慢慢想开了。但这不代表,他内心里对某些东西,就没有了坚持。 “你真变态。”白井凉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再一次发出感慨。 降谷零站在她的身后,耳根红了起来。 “送你一条裙子吗……”他悄悄回嘴,声音越来越轻。 她穿着银白色的鱼尾裙,抹胸,露出后背,修身的长裙包住臀部、勾勒曲线,裙摆散开,如流水般倾泻,拖到地上。 他甚至帮她盘了头发,戴了珍珠和银线勾勒的发饰,还拿了双银色珠光的高跟鞋,跪在地上,替她穿上。 “这裙子我能带回家吗?”白井凉奈吐槽,“你是觉得变成银色,别人就看不出这是什么了?” 他的手放在她的后腰,静静摩挲着布料V字型开叉的边缘,指腹时不时触碰到她裸露的皮肤,泛起轻微的痒意。他的目光在她露出的一整片雪背上流连,然后越过她的肩膀,望向镜中她的倒影。 太美了,锁骨精致、低胸礼服袒露一整片皮肤。耳边碎发卷曲着垂到肩上,珍珠耳环被微风吹起,轻轻晃动。 月光如水,照进室内,佳人倩影,顾盼生辉,裙子上的银线和人造水晶交织,璀璨发光,让他想起十五年前,她站在东大校园里,穿着同样珠光璀璨的礼裙,于黄昏中望向他。 那时,他们还年轻,互相猜忌、伤害,不惮以最恶毒的想法揣测对方。但那一个夜晚,她被苦艾酒劫持,他去救她,尚未知晓即将到来的爆炸和生死一线。她仍弱小,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慌,低着头,微微颤抖。而他替她检查监听器,站着、蹲着,在日月相交的微弱光芒中,不敢看她的脸和身体,只好盯着长裙发呆。 “你今天很好看。”二十五岁的降谷零说。 她向他投来迅速的一瞥,快到他看不清她的神色。 其实,他想说的不止这些。但那些真正想说的,当时的他说不出口,也想不通。那些愧疚、那些痛苦、那些恨、那些爱,都隐藏在他拼命伪装的暴徒形象后,隐藏在他戴上的凶狠面具后。他怕她,怕他再次爱上她,怕她再次欺骗他,怕他再次爱上再次欺骗他的她。 但一切还是再次发生了,而东大校园里的那一幕,也永远留在了他心里。 夜色,珠光璀璨的修身礼裙,白井凉奈。还有她漆黑的双眼,以及那迅速的一瞥。 反正,这条裙子今宵限定,连带回家都不可以,那么为了仪式感,直接买白无垢,或是传统的公主裙,又有什么区别呢? 但这条裙子,让四十岁的降谷零想起了十五年前,于是他立刻买了下来。 “我还欠你一场毕业舞会呢。”他突然说道。 白井凉奈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突然转移话题,还提起那么久远的事情,她努力回想了一下当年,漫不经心地说道:“也不怪你,是组织的错吧。” 降谷零的手不断摸着她的后腰,在衣料和皮肤的交接处打转。她保持健身的习惯,腰身依旧纤细,背部还能看到脊椎的凹陷。 “你不感到遗憾吗?”他问。 “不遗憾。”白井凉奈实话实说,她连婚礼都没有,今晚还是第一次穿婚纱,又怎么会为那么久远的事感到遗憾呢?倒不如说降谷零竟念着这种事,让她分外诧异。提起那一夜,她脑海里只剩下苦艾酒拿着枪恐吓她,然后降谷零来救场,最后又遭遇机枪扫射,差点被汽车爆炸直接送上天。 降谷零笑了,他就知道,她这种性格,和他完全不一样。这么想来,四个人里,还是赤井秀一和她最为相似,都有种西式的洒脱不羁。他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柔软的金色头发蹭着她的脖颈,“我本来还想说,作为补偿,邀请你跳一支舞,现在直接说不出口了。” “哎哟,别,求你不要这么肉麻。”白井凉奈恶寒了一下,赶快转移话题,“你的戒指呢?赶快给我戴上,该做什么做什么,不要磨磨唧唧的。”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枚金色戒指,抓着她的左手,缓缓套进她的食指里,然后把另一枚戒指递给她。 白井凉奈从他的怀抱里钻出来,替他套上,也是左手食指。 他低着头,看着那枚戒指被缓缓推到指根,内心一下子就被填满了。 “好了,都配合你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还有接吻。” 哦对,还有接吻。于是白井凉奈抓着降谷零的胳膊,仰起头去吻他。 吻着吻着,那些仪式感、氛围感就被抛之脑后了,他的手本来捧着她的脸,逐渐移到了后背,在后腰处不老实地转着圈。 嘴唇分开,他把她转过去,“来,我帮你把衣服脱了。” “你来穿,你来脱,你很美啊。” 他笑笑,开始抚摸她的后背,从后颈下方一直摸到臀部上方,然后再来一遍,反反复复,一遍又一遍,她打了好几个哆嗦。 “你真的好变态。”她说。 “你有反应,就说我变态。” 他在她的脖颈处亲了一口,然后是肩膀、肩胛骨和脊椎的凹陷处,一路往下,亲到布料和皮肤交接的边缘,嘴唇犹如火星,一路点燃温度,她全身颤抖,忍不住双手抱胸,像是没穿衣服一样,遮挡着自己。 太怪了,太怪了,老夫老妻这么多年了,竟然还会像年轻人一样反应那么大,一定是从来没玩过这种结婚play。 他开始拆她的发髻,他亲手盘起来的,也很快亲手拆开,然后乌发垂落,隐隐有几根白发,但不是很明显,仍旧油光水滑,像少女的青丝。 他把拉链拉开,裙子滑落到地上,露出她的美丽胴体。叁十七岁的女人,像是熟透的石榴,丰满多汁,可口诱人,即使生过孩子,也因为保养得宜、每日锻炼而身材紧致。 他把她打横抱起,丢到床上,耳环晃动,她只穿着内裤胸贴,黑发散在枕头上,她看着他,眼神妩媚多情,是被爱浇灌多年的贵妇和女王,但并不养尊处优,而是带着每日在商场厮杀的活力和攻击性,熠熠生辉。她双腿交迭,向他伸出左手,他单膝跪到床上,执起她的手,亲吻食指上的戒指,专注又虔诚。 青涩的少女,成熟的人妻,随着年龄增长,他感受过她的每一种形态,各有各的美好。 哦,还有高跟鞋没脱,银色亮片,裸色鞋底,细细长长的跟,尖尖的头部,他小心翼翼地捉着她的脚踝,把内裤脱下来,不让她像以前那样,动不动踢他一脚。 “你兴致很高吗。”她看着他亲了几口她的脚背,伸手去撕胸贴。 “你兴致也很高。”他说,把裆部已经湿了一块的内裤丢到一边,欺身上进,卡进她的两腿之间,含住她的乳头。 她的乳头比怀孕前要大,乳晕颜色也更深,因为一直使用吸奶器的缘故,不像以前那么敏感了,需要用些力才能刺激到。他的脸颊凹陷进去,发出吸吮的声音,她喘着气,抓住他的头发。 呼,她有预感,今晚会很疯狂。 果然,她高潮了好几次,他一直撞她的宫口,那里生过孩子,特别敏感,撞得久了,还会微微张开。她叫得嗓子都哑了,阴道死死地缠着他,耳环乱晃,穿着高跟鞋的脚被他夹在肩膀上,时不时抽搐一下,夹住他的脑袋。 结束后,他把她抱进浴缸,洗干净身体,送到另一个房间,又给她倒了一杯水。做完这一系列事,他还要去收拾残局,把床单放进洗衣机,内裤洗干净晾好,裙子垫着毛巾铺在板上,从里面熨一遍,然后挂起来。 他回到房间,看见白井凉奈在玩手机,有些惊讶,“你怎么没睡?” “突然有些睡不着,”白井凉奈打了声哈欠,“你这么快就收拾好了?” “等会儿还要晒床单呢。”他坐到床边,看着她。 “那就晒呗。”白井凉奈懒洋洋地说着,用脚踢了踢他,当然,没有穿高跟鞋。 他抓住她的脚踝。 “怎么,你还想再来一次?”白井凉奈抬起眼皮,看向他。 “不可以吗?”他笑笑。 “那要看你行不行了。”她坐直了身体,他拿来抱枕,她垫在腰后。 “你怎么知道我不行?”他反问。 她眼珠一转,“那你帮我涂个指甲油。” 话题一下子就岔开了,但降谷零不介意,他握住她的脚底,把玩着,两侧突出的骨头圆圆的,小巧可爱。 “你要什么颜色?” “红色(赤)。” 他抬起头看她,她也看着他,眼睛里带着促狭的笑意。他不恼,很平静地说,“我这里不一定有。” “一定有。”她说,“你去找找。” 他真的去找了,真的找到了,而且没过期,还能用。 他坐回床边,认真地替她涂起了脚指甲,她翘着二郎腿,睡裙裙摆落在床单上,露出深蓝色的纯棉内裤。 “你怎么和千鹤子解释你今晚不在家?”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我们不是经常这样吗?”她看着他用小刷子沾上甲油,涂抹指甲,手很稳,一点都没涂出去,涂完一只脚,再换另一只脚。 “赤井不在,你没和赤井说。”他提醒她。 “哦,确实。”她想了想,“没关系,他不会介意的。” 两只脚都涂完了,他问她,“手要涂吗?” “不用了。”白井凉奈想,不如过几天去做个花样吧,弄个甲套,镶个水钻什么的,但她算了算之后的安排,觉得自己不一定有时间,于是改口,“算了,你帮我一起弄掉吧。” 降谷零轻笑。他坐得更近了,握着她的手,缓缓涂了起来。 “我刚刚看到抽屉里有水钻。” “有是有,但你会贴吗?”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他再次反问。 白井凉奈啧啧称奇,“你怎么回事?快变成妇女之友了。我都不会唉。” 他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涂指甲,眼帘垂下,金色的睫毛颤动。 都涂完了,他放下指甲油,说:“你该睡了。” “怎么?这么着急赶我睡啊?”她意味深长地看向他,“你是不是……” “我是不是什么?”他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眨了眨眼,再次转移话题:“你快去晾床单吧,是不是已经洗好了?”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用休息那么长时间。”他说着,把长裤脱掉,穿着刚刚换上的干净内裤爬到床上。 她伸脚踩上他的胸膛,把他往后推了一点。他衬衫的扣子大部分已经重新系好了,但领口还是敞开的。雪白的衬衫,红色的甲油,白皙的皮肤,深色的皮肤,他跪在床上看她,再一次握住她的脚踝,在脚背上亲了几口。 “甲油还没干。”她提醒他,“小心点,不要弄坏。” “当然不会,这可是我的杰作。”他说。 她想不出什么要补充的了,就把脚抽出来,他手一松,她的脚掌就落到他的裤裆上。她用力踩了踩,嚯,还真的硬了。 “那就看看你的威风吧。”她说。 他笑了,“遵命。” 后日谈25: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赤井秀一回到家时,已经深夜十二点了。他把钥匙放到鞋柜上,一低头,就看到玄关上摆着两双男鞋。 并不是他的尺码。 他在心里哼了一声,走到楼上时,果不其然,看到客房的门缝里漏出光线。 或许是太累了,或许是习惯了,又或许是早有心理准备,他内心毫无波澜,连脚步都没停一下,径直向主卧的浴室走去。 降谷零最近心情很好,诸伏景光也是。 这天晚上,难得叁个人都没有加班,哄睡了千鹤子,他们便关起门来,进行一些不适合小孩子知道的运动。 人到中年,脸皮越来越厚,白天在职场里西装革履的精英上司,到了晚上,竟然会做出此等荒唐之事,真是不敢让旁人知道。 所以赤井秀一脚步声响起时,听力更敏锐的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诸伏景光从床上翻下来,匆匆披了一件外袍,就去开门。 门外没有人,他左顾右盼了一会儿,就听到旁边的主卧传来放水声。 于是他又把门关上了。 “不要理他。”白井凉奈说道,左手向降谷零的下体摸去。他结扎了,而她是安全期,所以戴着戒指的手直接握住了湿漉漉的阴茎,开始上下套弄。冰凉的金属时不时摩擦过敏感,不是一个,而是两个,而其中一个属于他。戒指反射着灯光,晃在降谷零的心中,她的手依旧白皙、削如青葱,配上红色的指甲油,和他性器的颜色形成鲜明对比。 叁十如狼,四十如虎,她做到一半被打断,十分难受,便有些急不可耐。而降谷零在她的抚摸下,很快就从刚刚的小插曲中走了出来。 身后的床一沉,诸伏景光也坐了回来,亲了亲她圆润的肩头,她偏头看向他,他冲她笑了笑。 “他去洗澡了。”诸伏景光说到,然后白井凉奈亲了亲他下巴上的胡茬,他从后面抱住她,玩弄着她的乳房。 但没有温存多久,赤井秀一就洗完澡出来,打开了客房的门。 “你们结束了没有?”他语气有些不满。 两个男人的动作又停了下来,但白井凉奈眨了眨眼,看向赤井秀一。她的眼角泛红,残留着被浇灌的媚意,眼神犹如一汪秋水,荡漾着潋滟的碧波。 她向他伸出手:“秀一,你也来呀。” 戒指在灯光下又闪了一下。 凌晨两点,赤井秀一和白井凉奈并排躺在床上,她快要睡着了,却听到他的声音突然响起。 “要不要办个正式一点的婚礼?”他说。 她一下清醒了,过了大概半分钟,她把自己挤进他的怀里,然后抱住他的腰。 “好呀。”她说。 于是他们开始筹划,并决定把这个婚礼办得尽可能盛大。他们挑了好几天的婚纱,最后白井凉奈相中一条绣满了红玫瑰的公主裙。 “你觉得怎么样。”她穿着婚纱站在更衣镜前,问赤井秀一。她的头发被导购盘起,露出优美的脖颈和一小片后背。赤井秀一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宽大蓬松的白色裙摆,和上面鲜艳如血的红玫瑰。 “我觉得很好看。”他说,注视着她镜中的双眼,她也看着他,过了一会儿,他的手摸上了她的肩膀。 “你该戴条项链。”他看着她胸前露出的大片雪白肌肤,“脖子太空了。” 项链是赤井玛丽提供的,来自赤井玛丽的母亲,一个优雅老派的英国女人,据说祖上还有些贵族血统,但不幸没落,只剩下一条项链,经过了一战、二战、冷战,还没有被变卖。 项链沉甸甸的,黄金被重新擦得锃亮,几块祖母绿型的红宝石镶嵌其中,古典又贵气。 婚礼邀请了许多社会名流,谁也不知道白井凉奈的交际圈为什么会这么广,新娘站在礼堂的门口迎客,一一向来访的宾客介绍自己的丈夫,“是的,我们已经领证很久了。”她向他们展示自己手指上的戒指——当然只戴了一枚——“我一直戴着婚戒呀,是您没有注意到。” 然后赤井秀一看到了几个意想不到的人,他视线在对方身上停留了一会儿,轻声问白井凉奈:“你认识工藤新一?” “见过一面,”白井凉奈回答道,“我和工藤优作以及有希子比较熟。” 工藤新一注意到赤井秀一,有些困惑地看向对方,又看向白井凉奈,然后又看向赤井秀一。他已经认出白井凉奈了,并且趁着工藤有希子和白井凉奈寒暄的功夫,想明白了一件事。 她和诸伏景光有婚外情!工藤新一错楞到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但让他更错楞的事发生了,因为一个男人牵着一个七岁的小女孩从礼堂里走了出来。小女孩扑向赤井秀一,被赤井秀一接住,而男人对赤井秀一说了些什么。男人有一张娃娃脸,看不出年龄,皮肤较黑,头发却是灿烂的金色,他看到工藤新一,也愣了一下,却很快调整好表情,冲他友好地笑了笑。 真相犹如散落的珠子在工藤新一脑海里串了起来,他想起七年前在超市里看到的那对男女,控制不住地脱口而出:“波本?” 白井凉奈停下了说话,和赤井秀一一起看向工藤新一,而男人思考了一会儿,便明白过来。 “我已经不叫这个名字了,”他走向工藤新一,向他伸出手,“重新认识一下,我叫降谷零,是一名警察。” “以及,”他意味深长地对工藤新一说道,“偷听可不是好习惯哦,小心被人打闷棍。” 赤井秀一忍不住笑了一下,这笑容一闪而逝,连他自己也吃了一惊。 原来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 赤井秀一想起第一世,突然有些恍惚。在组织的训练基地第一次见到白井凉奈的那天似乎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了,那些对立的日子、那些戴着面具相处的日子、那些互相试探的日子,也都在时光的洪流下变得无比久远,就连那些情绪,都快要忘得一干二净。很难想象,曾经某一天,他被绑在副驾驶,看着她挑衅地发送那条揭穿基尔和工藤真实身份的短信,那种恨不得生啖其肉的愤怒根本无法抑制。而现在,谁又能想到,他们竟一起走过了那么长那么长的路。 “你和零有事瞒着我。”一起走进礼堂的时候,白井凉奈和赤井秀一咬耳朵。 “没有瞒着你,”赤井秀一说,“是前世的事。” “你前世还有什么事我不知道?” “晚上告诉你,太太。”他搂上她被婚纱勒得细细的腰,非常缓慢,一寸一寸地挪过去,充满了暗示。 他们对视着,一如之前所有的对视和之后所有的对视,充满爱、充满性、还充满千千万万与爱和性无关的东西。但当主婚人再一次问起那个问题时,他们握着对方的双手,看着彼此的双眼,像是角力,像是自证,像是进行一场以一辈子为注的赌博。 我愿意。 无论境遇是好是坏,无论贫穷还是富贵,无论生病还是健康,我都爱你、尊敬你、珍惜你,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我愿意。 后日谈26:在春天,来到果园 时光如水,千鹤子一年一年长大,继承了爸爸的优良基因,十四岁时,就长到了一米七,比妈妈要高出小半个头。 降谷零有些担心千鹤子长得太高了,但白井凉奈笑得合不拢嘴。 “瞧瞧你这两条大长腿。”她飞快地摸了一把女儿热裤下又细又白的腿,“以后一定是衣服架子,大美女。” 千鹤子被妈妈偷偷揩油,也不着恼,笑嘻嘻地爬到躺椅上,和白井凉奈热烘烘地挤到一起。 “妈妈也是大美女。”她说。 躺椅不是很大,千鹤子半个身子都压在白井凉奈身上,还挺沉的,但白井凉奈没说什么,只是伸出手臂,搂住千鹤子。 “很多人觉得我长得一般般。”她说。 “怎么会?是他们没有眼光!”千鹤子在妈妈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把头靠在她的胸前。妈妈皮肤上涂了身体乳,散发着香香甜甜的味道,十分温柔。 白井凉奈笑了笑,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千鹤子突然悄悄问道:“我会不会真的长得太高,找不到男朋友?” “怎么会呢?”白井凉奈说道,“你现在一米七,就算以后长大了一米八,也一样可以找一米六、一米七、一米八、一米九的男朋友。” “男生不想和比自己高的女生谈朋友。”千鹤子抓着妈妈的头发,缠在手指上。 “有些人自尊心低,需要一个可以俯视的对象来满足自己那可怜的面子。”白井凉奈说,“这些人,不要也罢。” “但绝大部分人自尊心都很低。”千鹤子说。 白井凉奈若有所思地看向女儿:“你担心没有人爱你?” 千鹤子眨了眨眼,绿色的眼睛,浓密的睫毛,和爸爸一模一样。 “有很多人爱你。”白井凉奈说,“妈妈爱你,爸爸爱你,zero叔叔和hiro叔叔爱你,爷爷奶奶爱你,你的叔叔婶婶姑姑们也都爱你。” “但这是不一样的。”千鹤子辩解,“这和……爱情……是不一样的。” 夏日的风吹进客厅,带来金色的热浪和午后的阳光。 “爱情是会变的,是有条件的,甚至可能是斤斤计较的。而这些爱是不会变的,是没有任何条件的,是可以为你牺牲一切、奉献一切的。” “但是妈妈和爸爸,还有zero叔叔、hiro叔叔……” 白井凉奈短促地笑了一下:“那是因为,我们有很痛苦的过去,一起保守着许多秘密。为了获得这样的爱情,去经历那些黑暗,并不值得。” “为什么不值得?如果结果是好的,过程曲折点,有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结果一定会是好的。”白井凉奈说,“而且,创伤会愈合,却不会消失。那道疤一直都在,在你没有注意的时候,在你脆弱的时候,它就会重新出现,提醒你的存在,甚至影响你的行为,让你酿成大错,你要很小心,每一步都很小心……” 千鹤子似懂非懂。 “所以,如果你担心找不到男朋友,就不要等着被爱,去做主动爱人的那一方。”白井凉奈说,拨开遮住女儿脸庞的碎发,“去追求别人,去付出更多。因为你是在爱中长大的,你有一个健全的人格,你知道怎么去爱。” “感觉有些不公平。”千鹤子鼓起了腮帮子。 “公平的。”白井凉奈说,“爸爸他们更爱我,你觉得是他们离不开我,还是我离不开他们?” “他们离不开你。” “不,是我离不开他们。因为我享受久了被爱,我离开他们,会更加困难,你理解吗?” 千鹤子若有所思。 白井凉奈继续说道:“主动去爱的那个人,可以主动收回自己的爱。而等着被爱的人,只能无力地祈祷对方不要变心,不是吗?” “这种说法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耶。” “因为这是要非常幸运,才能领悟到的道理。所以我鼓励你去爱别人,因为你不缺爱,这也是非常幸运的。你有一个可以后退的港湾,一个给你力量的大后方,而很多人,像我,像zero叔叔,就没有。我们没有试错的成本,很容易因为太想要了,而做出一些不理智的选择。” “感觉你在教我一些很不得了的东西,真的是我这个年龄可以知道的吗?” “爱是一种能力,爱上一个人是一种幸福,能遇到你爱也爱着你的人,是很幸运的,但不能奢求,所以有时候,可以退一步,去找你爱但没有那么爱你的人。很多女生不懂这个道理,但我希望你能懂,我希望你能获得世上最好的一切,成为世上最好的人。” 千鹤子搂住白井凉奈的脖子,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妈妈!你知道吗?我好爱你。” “我当然知道。”白井凉奈刮了刮千鹤子小巧的鼻子,“我也爱你呀,宝贝。” 摩西带着希伯来人出埃及时,在沙漠里转了四十年。 因为在临近迦南时,人们开始畏惧,畏惧迦南人的强悍,畏惧希伯来人被打败,他们甚至想要回到埃及,继续做法老的奴隶。 于是他们在沙漠里流浪,直到曾是奴隶的一代人死去,而那些在沙漠里出生的年轻人,那些在自由中长大,被严酷的环境打磨了精神和体魄的新一代,渡过了约旦河,到达了流着牛奶和蜂蜜的应许之地,建立了自由的国度。 因为只有他们,才知道什么是自由。 而生长在埃及的一代,包括摩西本人,都没有渡过约旦河。 创伤不会消失,但经历过痛苦的父母,却可以给孩子一个充满爱的环境。 孩子在幸福健康的环境中长大,心态平和、人格健全,强大,又善良。 她会爱自己,也会爱别人。 赤井秀一回到家时,看到女儿窝在妻子怀里,在躺椅上睡觉。 千鹤子穿着短袖热裤,两条大长腿蜷着,压在白井凉奈的腿上,一只脚还伸出了躺椅。而白井凉奈把手放在千鹤子的腰上,像小时候搂着女儿一样,搂着如今比她还高的千鹤子。 他走了过去,白井凉奈被他的脚步声惊到,从睡梦中转醒,眼神迷茫地看向他。 “怎么在客厅里睡着了?”他站在躺椅旁,看着白井凉奈试图坐起来但失败,于是手穿过千鹤子的腿弯,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白井凉奈身上一轻,双腿后知后觉地开始酸麻。 赤井秀一把千鹤子抱到房间里,可能是白天玩累了,千鹤子睡得很沉,直到头触到枕头,才醒了过来。 “爸爸,”她嘟哝着,“你回来了。” “是啊,”赤井秀一说,“你再睡一会儿吧,晚饭做好了叫你。” “好的。” 于是千鹤子眼睛一闭,又睡了过去。 回到客厅,白井凉奈还靠在躺椅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们说了什么悄悄话?”他随口一问。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说悄悄话?” 赤井秀一挑眉:“家里什么我不知道?” 白井凉奈轻轻哼了一声,继续揉着被千鹤子压到酸麻的肌肉。她穿着真丝睡裙,一条腿屈着,一条腿自然地伸展,大腿雪白丰腴,只要轻轻一抓,脂肪就会充盈指间,小腿弧度优美,脚踝骨突出一块,圆润小巧,粉色的脚指甲蜷缩着,没有涂指甲油。 他伸手摸上她的小腿,她抬眼看他,伸出手臂,于是他把她抱了起来,往主卧走去。 上楼梯的时候,她搂着他的脖子,和他说:“我觉得千鹤子要谈恋爱了。” “那就谈呗。”他说。 “我就知道你是这个反应。” “那还能有什么反应?像降谷那样一惊一乍?” 她哈哈笑了起来。 被放到床上的时候,她说:“我要把千鹤子送到国际高中。” “可以呀。”他坐在床边,看着她,卧室的窗没关,白色的窗帘被风吹起,而她半靠在床上,也在看他,宁静又美好。 “你要告诉千鹤子,”突然,赤井秀一冷不丁开口,“谈恋爱可以,做爱要戴好套。” 白井凉奈狠狠踢了他一脚。 在春天,来到果园。在石榴花中,有光明、美酒、心上人。如果你不来,这些就无关紧要。如果你能来,这些就无关紧要。 世界⑥番外:假如我年少有为不自卑 白井凉奈十叁岁时,白井苍介去世了。 那天是工作日,他本来应该去上班的,但他没有。他用家里最后一点钱买了几瓶酒,喝到最后一口时,眼睛一闭,就倒在了地上。 下午,白井凉奈放学回来,看到白井苍介躺在地上,以为他睡着了,嫌恶地越过他的身体,把酒瓶丢进垃圾箱,擦了擦榻榻米,收拾了一下桌子,坐到一边,开始写作业。 过了一小时,她才意识到不对,给警察打了电话。 叁天后,白井凉奈到了福利院,福利院是随机分配的,条件并不非常好,但她没有介意。她的行李不多,一个包就装下了,几件校服,几件常服,衣服包着叁本厚厚的书,和夹在书里的一封信。 她的心咚咚跳着,双手紧紧抱着胸前的包,感受着书的沉重,听院长说话时,也有些神思不属。 书是白井苍介留下的唯一东西。在警察宣告白井苍介死亡的后一天,白井凉奈收拾那个狭小又简陋的家时,看到了这叁本书,她下意识想丢掉,但还是把书拿到了榻榻米上。 她早就对白井苍介失望了。 十二岁那年,她在学校里吃午饭,被泼了一身的果汁。 “哎呀,”手里还拿着空瓶子的女生不知是真惊讶还是假惊讶,“真不好意思,我没有看路。” 然后,那个女生顿了顿,说了一句白井凉奈永远无法忘记的话。 “我赔你校服吧,”女生说,“你是不是只有这一件衣服啊?” 你是不是只有这一件衣服啊。 周围的同学笑了起来,有人对女生说:“你是在做慈善吗?” 贫穷留下的记忆如此刻骨铭心,与之相比,那些孤立和霸凌,都不算什么了。 但如果,如果他给她一些关心,一切会不会就不同呢? 她回到家,期待白井苍介发现她的异常。毕竟一切都太明显了,白色校服上残留的果汁污迹、打架被推到地上时手肘的擦伤,还有明显晚于平常的放学时间。但他没有,他只是抬了抬眼皮,让她赶快去做饭。 她可以出言讽刺,可以摔门离开,可以朝他怒吼,可以告诉他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痛苦。 但她没有。 贫穷犹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铺天盖地包裹住她,让她喘不过气。 她默默走进厨房,开始烧水、下面。 她本来想把书卖掉的,就像白井苍介把家里其他东西都卖掉一样,但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打开了那本书。 书是讲编程的,她还看不太懂,但冥冥之中,什么驱使着她一直翻了下去,于是一封信从书里掉了下来。 她捡起那封信,然后进入了一个新的世界。 被院长牵着手参观福利院时,白井凉奈在走廊上被一个男生撞了一下。 “抱歉抱歉。”那个男生急匆匆地想要离开,却被院长呵停。 “降谷,站住!” 那个男生不情不愿地停了下来,白井凉奈也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开始打量起对方。他的皮肤颜色很深,头发是灿烂的金色,眼睛是带点灰的蓝紫,身材修长,穿着洗得发旧的白衬衫,很干净,很英俊。 “真的对不起呀,”那个男生再次道歉,然后好奇地看向她,“是新来的妹妹吗?” 院长开始介绍:“这是白井凉奈,这是降谷零。” 他们互相打了招呼。降谷零十六岁,所以白井凉奈叫他:“降谷哥哥。” 然后院长问降谷零:“你急急忙忙地去哪里?” “去找Hiro。”降谷零说。 “你那个朋友?”院长竟然知道Hiro是谁,“六点前回来。” “啊?六点前?”降谷零有些不情愿。但是院长瞪了他一眼:“六点前回来,答应我。” “好吧好吧,”降谷零嘟哝着,“六点就六点,我答应你!” 六点的时候,降谷零真的踩点回来了。 他一回来,福利院就开饭了,饭菜很丰盛,可能是因为新来了白井凉奈,厨师竟然做了寿司。 “你吃。”看见白井凉奈捧着茶泡饭,降谷零直接把装了寿司的盘子递到了白井凉奈面前,白井凉奈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接。 “吃呀,别客气。”降谷零站起身,把盘子放到白井凉奈的面前,然后冲她一笑,是展现了八颗大白牙的闪亮笑容。 几个更小的孩子盯着降谷零和那盘寿司,降谷零注意到他们的视线,向他们解释:“凉奈姐姐第一天来,你们不要和她抢啊。” 一个十岁不到的小萝卜头说:“降谷哥哥放心,我们不和凉奈姐姐抢。” 然后小萝卜头转向白井凉奈:“凉奈姐姐,你不要难过,以后我们就是你的家人。” 白井凉奈垂下眼帘,嘴唇有些颤抖。她的心脏犹如浸在热水中,这种感觉太过陌生,让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晚上回到房间,和其他女孩子一起躺在榻榻米上,她还是感到了那种常常伴随她的痛苦。于是她从枕头下拿出了那封信,用手指一一摸过被涂黑的地方,在母亲的名字上停顿许久。 她把信塞在怀里,终于陷入了睡眠。 白井凉奈和降谷零越走越近。 “你去哪里?”白井凉奈趴在窗台上,看着降谷零偷偷从围墙上翻出去。 降谷零吃了一惊,一脚没有踩稳,差点摔下去,但他敏捷地踩了一下围墙,借力跳回了院子里。 “我去找朋友玩。”他说。 “是那个Hiro吗?”白井凉奈托着下巴,“你不是答应院长,六点前回来吗?” “那是一周前答应的,又不是今天答应的,”降谷零站在院子里抬头看她,“而且我说了六点前回来,没说六点后不再出去。” 白井凉奈笑了:“你钻空子。” “那你可以不告诉院长吗?”降谷零冲她眨了眨眼。 “你带我出去,我就不告诉院长。” 降谷零挠了挠头:“但现在都七点了,你出去干嘛呢?” “去玩呀!”白井凉奈说着,爬上了窗台,降谷零吓了一跳,急忙走近,压低声音:“你走正门啊!不要跳下来。” “没关系的。”白井凉奈已经站到了空调外机上,降谷零连忙伸出手臂,准备把她接住。 她跳了下来,然后扶着降谷零的手臂从地上站起来。接下来就是翻围墙,因为院门已经落锁了。降谷零蹲下,她踩着他的背爬了上去,身姿轻盈,犹如一只野猫。 “我还以为你是乖乖女呢!”降谷零也爬上了围墙,他只单手轻轻一撑,就翻了过去,落到外面。 “我是第一次做这种事。”白井凉奈答道,她坐在围墙上,看着下面的花坛,心脏砰砰直跳。 这是她第一次违反规矩。 她闭上眼,再一次跳了下去。过了一会儿,她听到降谷零说:“你可以睁眼啦!我已经接住你了。” 福利院只有两台电脑,一台院长用,一台给大一点的孩子做作业用。白井凉奈想要用电脑,就让降谷零带着她。 “你只能玩扫雷,或者扑克牌。”降谷零坐在窗边,靠着墙壁,腿上摊着一本书,嘴里不正经地叼着一根草。 白井凉奈笑了笑:“我在上网。” “上网啊,”降谷零把书翻到下一页,“不要看少儿不宜的内容哦。” “怎么会呢?”白井凉奈移动着光标,一个个网页地打开,又一个个网页地关掉。她在搜索那封信里提到的一切,有关她的母亲伊藤美织,有关伊藤美织所在的那个犯罪组织,那个助伊藤美织走向成功,却被白井苍介避之不及的犯罪组织。 “难道你看过那些少儿不宜的内容?”她点开一个网页,接着上一个话题,随口问道。 “当然没有。”降谷零飞快地回答道。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降谷零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谎?” 白井凉奈笑了笑,然后翻着网页的鼠标顿住了。 她找到了。 十四岁那年,白井凉奈逃了几天课,她顺着伊藤美织还抛头露面时,来日讲学的轨迹,一个地址一个地址地找过去,终于在某个公司的附近,遇到了那个犯罪集团的成员。 “你在这里鬼鬼祟祟地做什么?”一个男人拎起她的领子,她害怕得大叫:“我是伊藤美织的女儿!” “伊藤美织是谁?”那个男人看了看同伴,“这个小鬼怎么处理?” “白兰地!我知道白兰地!”她口不择言,在脑海里搜刮那封信上的所有信息。 那个男人的动作顿了一下,“白兰地?什么白兰地?” “英国的白兰地!”她叫着,“就是,就是一个男人……” 于是他们带她去见了朗姆。后来她才知道,那天她踩了狗屎运,去的不仅是乌丸集团的公司,还正好遇到朗姆来巡查,抓到她的人又是朗姆的手下,有些头脑,知道得比较多,才让她免于一死,甚至进入组织高层的视线。 那天,她回到孤儿院,步履沉重。新世界和她想得并不完全一样,很危险,但也很精彩。她想起朗姆知道她身世时那意味深长的表情,心脏跳得更快了。 她做的选择,是正确的吗?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朗姆给了她一沓日元。 “好好学习,”朗姆摸了摸她的头,“其他不要操心。期待你变得比你父母更优秀。” 吃完晚饭,降谷零偷偷问她,晚上要不要去找Hiro玩,他们发现了一个废弃的工厂,可以去探险,但她拒绝了。 “你怎么了?”他看着她的脸色,“你是不舒服吗?” “我来月经了。”她撒谎。 “哦!”降谷零脸一下就红了,“那……你……好好休息吧……” 然后他就离开了,背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第二天,她真的来了月经,看着裤子上的血迹,她意识到,她已经不是小孩了。 白井凉奈开始自学编程,十五岁时,她已经入门了。 那年,降谷零十八岁,某一天晚上,突然发起烧来。他烧了一天一夜,躺在床上,一直昏昏沉沉,做着各种混乱的梦。 犹如被一根楔子打入大脑,他猛地睁开眼,脑海里瞬间多出了无数记忆。他的眼神锐利犹如鹰隼,把白井凉奈吓了一跳。 然后他又闭上了眼,白井凉奈站在他的床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继续刚刚的工作。她正好有空,就来照顾他,接了一盆冷水,打湿毛巾,敷到他滚烫的额头上。 过了十分钟,他再次睁开眼睛,蓝紫色的眼睛,有些迷茫,仿佛刚刚那种锐利的锋芒,只是她的错觉。 “凉奈……”他的声音沙哑,犹如风中残烛。也是,他一整天都滴水未尽。 “降谷哥醒了!”白井凉奈有些惊喜,感觉他是真真正正地醒了,便站起来,想要去告诉院长。 但是他抓住了她的手,不知道为什么,力气很大很大。 她疑惑地停下脚步,看向他,而他盯着她:“你可以再陪陪我吗?” 于是她重新坐回了地上,而他依旧抓着她的手,紧紧地,甚至让她有些痛。 他有哪里不一样了。她模模糊糊地意识到这一点,却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是哪里不一样了呢? “你是不是讨厌我?”降谷零考上大学后,白井凉奈犹豫再叁,鼓起勇气去问他。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他转向她,紫色的眼珠犹如一潭古井无波的死水,看着她,又仿佛不在看她。 “我感觉出来的。”她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的蛛丝马迹。 “你没有做惹我生气的事,我为什么要讨厌你呢?”他这么回答道。 “可能……我看了少儿不宜的内容?”她转转眼珠,开了个玩笑。 但他没有笑,只是静静地看向她。 过了一会儿,他说:“你也十五岁了,想看就看吧。” 他离开了,白井凉奈愣愣地站在原地,感觉心里非常非常不舒服。于是她追了上去,拉住了他的衣袖。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们不是家人吗?”她感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她努力憋了回去,“你好过分!把以前的那个降谷哥还给我!” 就像是一根针突然扎进了降谷零的心里,降谷零感到双脚犹如灌了铅般沉重。他该怎么向她解释,他不是她的降谷哥?这个十八岁少年的年轻躯壳里,装了一个更老的灵魂,一个死了两次,经历了叁个世界的灵魂,一个残败的、垂垂老矣的灵魂。那些在福利院的快乐时光,是属于她和她的降谷零的,却并不属于他。他看着那些记忆,就像看着别人的电影。 “对不起……”他觉得喉咙被棉花堵住了,“最近上大学,太忙了……对不起……我不该态度那么差……” 她的眼睛里有泪光闪烁,但她没有流眼泪,她问:“那你现在还忙吗?” “过几天,就不忙了。”他说。 “那你不忙了,要来接我放学。” 他看着她,过了一会儿,他说:“好的。” 几个月的冷淡仿佛一个小插曲,当降谷零下定决心要做好一件事时,他就能做到最好。他本来就带着任务,监视她、调查她、不让她起疑。她到底是不是百利甜酒?她有没有和组织接触过?如果不是,如果没有,他绝不能让这种事再次发生。 他本来在大学旁租了房子,但借口房东改变主意,退掉了,在她高中旁重新租了一间。她十分开心,经常来找他,而他在暗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她喜欢编程,小小年纪就开始自学。她父亲是天才黑客,即使这个世界没有成为组织核心成员,也不影响基因传承。所以她每天扑在电脑上,他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只是默默装了一个木马,可以知道她的所有操作。他不是故意要打探她的隐私的,他只是在监视一个危险分子。她和朋友发消息,上黄色网站,他都不去看,或者假装不知道,半年下来,他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放下心来,不再时时刻刻盯着她。 “你什么时候会做饭的?”她坐在餐桌旁,看着他在厨房里切菜,他切的萝卜丁十分均匀,刀落在砧板上,发出规律的声响。 “上大学后慢慢学会的。”他答道。 她若有所思,盯着他穿着围裙的背影。他快要十九岁了,气质却十分成熟稳重,像是二十九岁。他本来就很可靠,但这一年来,越来越可靠了,这就是大学给人的改变吗? 一个月后,朗姆突然发来消息,约白井凉奈放学后见面。 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 白井凉奈的心脏又开始砰砰跳了起来,她发消息给降谷零,告诉他今天学校有事,不用他来接了,她自己回福利院。 放学后,她按照指示,走到学校的后巷,看见了一辆黑色的汽车。 汽车门打开,她坐了上去。 “两年不见了,”朗姆看到她,露出个微笑,“你长大了很多。” 她看上去很镇定:“我没有辜负您的期待。” “是吗?”朗姆说道,“学习怎么样了?” 她说自己在学编程,之后可以往黑客的方向发展。 朗姆对此有些意兴阑珊:“这个不重要,我听说你有个东大的男朋友?” “还不是男朋友。”她说,有些害怕,但也有些娇羞。 “无所谓,”朗姆说,“你母亲是LSE的,你学习好,你要上东大法学部,然后从政,多认识一些校友,知道吗?我们可以捧你母亲,也可以捧你。” “当然,”她欣喜若狂,“当然,谢谢您!” 于是她下车了,不到五分钟,她的双腿不再颤抖,手心不再出汗,而是充满了力量,充满了期待。 她从后巷抄近路回福利院,却迎面遇上几个混混。 “哟,小美女,”他们不怀好意地看着她,“你怎么一个人到这里来了?” 她又开始害怕了,但不是面对朗姆的那种害怕,而是面对未知,面对叁个强壮的男人,那种根植于女性心底的原始恐惧。 学习好有什么用?编程好有什么用?她遇到危险,还是无法保护自己。 她试图逃跑,却被他们抓了回来,在他们撕扯她的衣服时,降谷零突然出现了。 “你们在做什么?”他双眼充满怒火,一拳一个混混,然后脱下外套,把她搂在怀里。 “降谷哥……”她的声音颤抖,带着哭腔,而他一言不发地把她带回家里。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忘了去探究,但降谷零知道为什么。他在她手机里装的木马拦截到了那条相约后巷的短信,他火急火燎地出现,就看到了那群混混和她。 短信没有署名,他一开始以为是组织,后来以为是那群混混。很难说,在看到那群混混时,他没有狠狠松一口气。幸好……她不是百利甜酒。但当他意识到他竟然有这种想法时,愧疚和愤怒就如海浪般席卷了他。难道,比起她是组织的一员,他更希望她被混混伤害吗?他怎么能有这种想法? “你弄疼我了。”她突然说道,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还紧紧抓着她的手臂。他们已经回到了家,但他还沉浸在愤怒中,对那群混混,对他自己。于是他猛地松开手:“对不起。” 她盯着他,而他不安地被她盯着,然后她抓住了他胸前的衣服,吻了上来。 嘴唇碰到嘴唇的那一刻,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之后的事,他记不太清了。回过神来,他发现她坐在他的怀里,光着身子,手臂搂着他的脖子,一下一下亲吻着他的嘴唇,温柔又热情。 心脏跳动犹如鼓点,他抱着她,身体都在颤抖。她的身材娇小,不像前两世那样健康丰满,有些营养不良,看上去格外单薄、脆弱…… ……以及纯洁。 纯洁。清白。无辜。没有沾染上鲜血。没有走进黑暗。 他吻着她的脖子,亲过她的肩膀,在她小巧的乳房上留下一个又一个印子。她全身都在抖,不得不用手捂住嘴巴,才不至于完全失态。 “降谷哥……哈啊……零……” 她抓着他的头发,他吸吮着她胸尖的蓓蕾,把她轻轻放倒在床上。她的皮肤好白,白到刺眼,白到不真实,衬得那些慢慢浮现的吻痕越发鲜艳如血。 他吻过她的小腹,吻到她的阴阜,她那里干干净净的,只比旁边的皮肤略深一些。他愣了一下,抬眼看她,她有些紧张,向他伸出手:“我刮过毛……”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默地开始脱裤子,脱到一半,他的动作停住了:“没有套……” “没关系!”她扑了过来,再次搂住他的脖子,“快进来,Zero,求你了……” 于是他进去了,她那里好紧,而他又忘了扩张,才进去一个头,就进不去了。她的身体又开始抖了:“好痛……” 他仿若大梦初醒,立刻把那东西拿了出来,用手指一点一点开拓。之后的一切都很顺利,她没有再喊过痛。 他没有忍住,射在了她的身体里,只好把她抱到浴缸,帮她清理出来。浴缸里放满了热水,他们一起坐进去。她背对着他趴在浴缸壁上,头发盘起,露出雪白的后颈和如藕般美丽的手臂,上面的吻痕显眼刺目。 她是第一次,小穴还没有适应他的形状,被蹂躏得惨兮兮,黏糊糊的精液混合着血丝残留在红肿的花壶里,他一点一点耐心地掏出来。她的身体又开始颤抖了,他便用空着的手抚摸她圆圆的肩头。 “凉奈……”他低低地喊着她的名字,感受这两个音节从他舌尖滚出的感觉,用手舀着水,浇在她的肩膀和手臂上。 他不是第一次和白井凉奈发生关系,却是第一次和她发生关系。这个白井凉奈,和上一个白井凉奈,再上一个白井凉奈,都不一样,她比她们都要善良,是完全属于他的白井凉奈。 他恋恋不舍地摸着她的肩膀,她的皮肤光滑、细腻,犹如白嫩的乳酪,点缀着淡红的樱花。 洗完澡,他把她抱到床上,她裹着被子,在床上滚了滚,突然嘶了一声。 “怎么了?”他有些紧张。 “那里……有些痛……”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 “我看看。”他掀开被子,她用手捂住脸。 那里确实红肿起来,是他太不温柔了吗?他手指摸了上去,她又嘶了一声。 鬼使神差地,他吻了上去,她尖叫起来,双腿想要并拢,却被他按着大腿根掰开。他轻轻吻过那些红肿,那些嫣红,那些被抽插捣弄出来的软肉,用舌头温柔地舔着,直到她受不了地再一次高潮,水溅在他的嘴里,是十六岁少女如花绽放的味道。 他经常站在窗边发呆。 她还在自学编程,用着他买来送给她的电脑,学着学着,她就开始发呆,一开始盯着电脑,后来盯着降谷零。 他穿着白衬衫,黑长裤,很修身,很挺拔,手插在口袋里,看着窗外,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在他身后投下阴影。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合上电脑,悄悄接近他,从身后搂住他的腰。但刚刚碰到他,他便下意识抓住她的手臂,身体一转,就把她按在窗旁的墙上。 她的双手被他握着压过头顶,她吃惊地盯着他,而他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出于掩饰,又或者出于愧疚,他放松了力道,虚虚圈着她的手腕,然后吻了下来。 吻着吻着,他的手捧起她的脸,落到她的腰上,而她踮起脚尖,搂住他的脖子。 他把她抱了起来,她双腿紧紧夹着他的腰。 “零……”她叫着他的名字,声音和另一个白井凉奈一模一样。 上一世,降谷零第一次重生,在组织里遇到了百利甜酒,他试图暗算她,却屡次被赤井秀一阻挠。 “你搞什么?”他吸取了第一世的经验,确定赤井秀一是FBI卧底后,就和对方摊牌了。 赤井秀一说:“她是我妹妹。” 他不敢相信,但她救下了诸伏景光,于是他相信了。 “重新认识一下,我是MI6卧底。” 他将信将疑,她便拿来MI6的卷宗,告诉他她的父亲是如何联系上MI6,如何叛逃,又如何叛逃失败。幸运的是,在组织准备处置九岁的她时,MI6把她截走了。 “所以我被MI6的特工收养啦。”她向他眨眨眼。 太荒诞了……第一世,他们还斗的你死我活,她揭穿他的身份,他签发她的通缉令,她差点杀死灰原哀,赤井秀一打穿她的右手。 但前一世的恩怨,不应该被带到下一世,她拿出诚意,他选择相信,他们合作、上床、交换情报,然后他发现,她是双面间谍。 他又惊又怒,刚刚传出消息,就中了她的陷阱,被她关进地下室里。 之后的时光,他不想回忆,却不断在梦里重温。地下室阴暗潮湿,但比不过她的内心阴暗,比不过他的身体潮湿。即使从那里逃了出来,他还会在梦魇中回到那里,半是愤怒,半是欲望。她把他锁在墙上,不让他穿衣服,让他待在自己的排泄物里,或者用药物强迫他保持勃起。 “你的本质,肮脏又恶毒。”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告诉她。 “我只是对MI6没有那么忠诚而已。”她穿着八厘米的高跟鞋,站在他的面前,用鞭子的手柄抬起他的下巴,“你却告诉秀一,我是叛徒。” 他闭上嘴,不想和她胡搅蛮缠,她一鞭子抽在他身上。 “怎么不说话了?”她看着被锁链吊起来的他,“我还等着你再多多骂我呢。” 他不想遂她的愿,但有时候,他实在忍不住。因为她把他绑在床上,握着他硬邦邦的下体,像捏着什么玩具,甚至骑上去,掐住他的喉咙,放荡地呻吟。他感觉被羞辱,觉得她疯魔到不可理喻,只好说些什么,让他愤怒的情绪得以发泄,让他被药物控制的身体还能保持一点理智。 “我一定会把你投进监狱。”他说。 她更兴奋了,狠狠夹了他一下:“如果真有一天我落在你手上,那也是我实力不够。成王败寇,你想要把我关起来,日日夜夜地强奸我,我也毫无怨言。” “我才不会做这种事……”他努力忍住想要射精的欲望,手腕用力,扯动铁链,就连固定在地上的床都被带着摇晃,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太过得意忘形,竟然说道:“会叫的狗从不咬人,你当然不会做这种事。” 冷静全无,他开始骂她,想要撕烂她的嘴。她拿来口枷,给他戴上。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是我说错了话,”她的手抚过他的胸膛,“我知道你一定在筹划,该怎么逃出去,该怎么报复我……你是不会坐以待毙的那类人,就像我……我不会放松对你的警惕,但我也十分好奇,如果你能逃出去,你会用什么方法呢……” 他愤怒地瞪着她。 “零……”她凑近他的脸庞,“我还挺喜欢你的……” “零……”她的声音颤抖,带着哭腔,呼唤着他的名字。 他回过神来,发现他正死死掐着她的腰,很凶狠很激烈地操她,还把她的手臂背到身后,握着她的手腕,让她无法动弹、无法挣扎、无法逃离、无法躲避。 现实和记忆混淆,他捂住她的嘴:“听话,乖一点。” 她没法说话,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而他心满意足,把她钳制得更紧了。 结束以后,他才清醒过来,然后狠狠吓了一跳,但她凑了过来,搂住他的脖子,把头靠在他的胸前。 “没关系的,”她很温柔地说道,“粗暴一点,我也很喜欢。” 心脏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拳,他紧紧地抱住她。 当然,大部分时候,他都是温柔的。 他喜欢把她送上连续高潮,看着她表情不受控制,空白到失神甚至失语。所以做前戏时,他常常跪在床上,舔弄她的小穴,唇舌并用,直到她尖叫到喷出水来。 这是第一次。 然后是第二次,他会用力地抽插,但没有那么粗暴,只是很用力。 最后是第叁次,紧随着第二次,在她的小穴剧烈收缩,夹着他的阴茎时,他会耐心地停下来,忍耐一会儿,让他不至于射出来,又能享受到她更加紧致的包裹。 而后他会冲刺,趁着她的大腿根还在痉挛,于是她紧紧抓着他的头发,用一种狂乱的语气叫着他的名字。 “啊!不要——!零……” 如果他心情好,他们会再做一次。她跪趴在床上,腿开始颤抖,手臂已经支撑不住身体。 于是他把她抱到腿上,让她坐上他的阴茎。这样的姿势又太深,她有气无力地搂住他的脖子,双乳挤压着他硬邦邦的前胸,头搭在自己的手臂上,气流从嘴里呼出,鼓进他的耳朵,潮湿温暖,让他的心也痒了起来。 他坐在椅子上,她跨坐在他的腿上,玩着他的手。 他的手上没有枪茧,她的也没有。他垂眼看着,然后反握住她的手。 她想把手抽出来,他不让。他的手大,她的手小,他的手黑,她的手白,他们十指相扣,她看向他,他也看向她。 他们又开始接吻了。 “你的技术为什么这么好?”换气的空档,她附在他耳边,悄悄问道。 “我学的快。”他答。 她咯咯笑了起来:“我也学得快。” 她的手伸进他的衣服里。 他真得做到每天接她放学。 “你上大学,这么闲的吗?” “那我不来接你了。”他松开搂着她腰的手。 “不要!”她抓住他的衣服,他笑笑,手又放了回去,轻轻一带,她的肩膀就碰到了他的胳膊。 “你最近开朗很多。”她突然说道。 “是吗?”他的脚步顿了一下。 “是啊,你没有之前那么忙了吧?” 他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她又重新开启话题:“你可以教我身手吗?就像你之前那样,一拳一个小流氓。” “当然。”他一口应下。 她高中毕业后,他们就同居了。一年后,他去了警校,又是半年,他说他要失联一段时间,让她不要担心。 “你要去做卧底?”她一下就猜了出来。 “我没有这么说。”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大学四年,玩够了,放松够了,他该回去了。 “你就是要去做卧底。”她太清楚他的秉性了,知道这就是默认,“你要是去做卧底,我就辍学去做警察。” “不许!”他大怒,猛然意识到她从来不是乖乖女,“我不许你辍学!” “反正你去做卧底,也管不到我了。”她说,“你要我不辍学,你就不许去做卧底。” 两人瞪着对方,谁也不退让一步。但最终,还是他先服软了。 “我向你保证,我不会有事的。可以请你不要辍学吗?你想要做警察,至少把大学上完再去吧。” “你不能保证!”她向他吼道,“你以为你很厉害吗?你怎么知道你不会有事?” 她摔门而出,他追了出去。外面下着大雨,他好言劝她回去,她不愿意,他只好陪她在雨里站着,不断和她说各种好话,直到她忍无可忍,揪住他的衬衫领口,一口咬上他的嘴唇。 鲜血流了下来,又通过亲吻,沾上了她自己的嘴唇。 半年后,白井凉奈通过国家公务员I类考试,从东京大学辍学,进入警察大学校,目标直指警察厅。 降谷零得知,气得半死,深夜潜入警校,把白井凉奈提溜到天台上对质。 “你很能啊,”他阴阳怪气,“说辍学就辍学,还进入了职业组。” “你也很能啊,”她环起手臂,“一个罪犯,堂而皇之地来警校,你不怕我把你抓起来吗?” 他钳住她的下巴,而她瞪着他,他压低声音,却压抑不住怒火:“我叫你不要辍学,你答应过我的。” “床上的答应不算答应。”她挑衅。 他们的眼神在交锋,身体却靠得很近,鼻尖对着鼻尖,嘴唇对着嘴唇,只不过几厘米的距离。 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两人一惊,快速分开彼此。降谷零戴上兜帽,顺着梯子爬上了屋顶。门被打开,白井凉奈的室友找了过来。 “凉奈,”室友揉着眼睛,“你大晚上不睡,跑天台来做什么?” “我来吹吹风,”白井凉奈镇定说道,“我马上回去。” “那我等你。”室友这么说道。 白井凉奈只好离开,关上天台门时,她看到降谷零从屋顶上爬了下来,用口型对她说:“之后找你算账。” 她嘴角抽了一下,像是在笑,但笑得很难看。室友看过来时,她脸上已经没有了表情。 那年她二十岁,已经是个合格的黑客了,就算不从政,在警察厅一路往上爬,也能给组织带来不少利益,所以得知她要辍学去做警察时,朗姆没有反对。 “但总有一天,”他提醒她,“你要做出选择。” 白井凉奈没有说话。 会有那么一天吗?难道真的有那么巧,降谷零卧底的黑帮,就是她所在的组织? 他知道吗?因为她,他早就在朗姆那里挂上了号? 那一天终于还是到来了。她入职警察厅不久,朗姆就把波本的资料放到她面前。 “全组织只有我知道他是你的男朋友。”他的笑容意味深长,“百利甜酒,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他很聪明,”过了一会儿,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这么回答,“给他的消息要半真半假,不然他就会怀疑我。” 朗姆赞许地看了她一眼。“你果然拎得清。”他说,“如果我们配合得好,你也会得到Boss器重。到时候,把他留给你,也未尝不可。” 这是背叛吗? 当然是。 但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早在十叁岁那年,她就做出了选择。 之后的一切,都来得太晚了。 所以当他发现她的真实身份,把她关起来严刑拷打时,她咬紧牙关,一个字也不说。 他希望她认错,但她不认错。于是他剥夺她的睡眠、罚站她、用强光照她,甚至用鞭子抽她,但她就是不认错。 她不认错。 确实,他十八岁那年,她就知道了他想做警察。他和她说了很多遍,说他想要铲除世上的邪恶,想要打击所有的犯罪,想要维护社会的正义,想要保护每一个国民。但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呢?他有他的路,她有她的路。只是非常不巧,在他成为波本后,这两条路冲突了。 她是爱他,但凭什么,要她为了他放弃自己的路? 难道要她向他低头,看着他的眼色生活,仰人鼻息吗? 她已经为他退了一步,难道他以为,她真的想做警察吗?如果不是他,她怎么会找警察做男朋友! 是她的错吗?当然不是!她叫他不要去卧底的! 她想哭,却不想在他面前哭,于是拼命忍住,但随着鞭子抽下,随着几天几夜没有睡觉,眼泪还是悄悄滚了下来,溅到地上。 于是鞭子顿了一下,站在她身后的那个人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们静静地站了半小时,她眼皮开始打架,昏昏欲睡。 啪的一声,鞭子重新抽了下来,正好抽在伤口上,她一下惊醒,紧紧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叫出来。 或许,这就是他们的结局吧。她的背火辣辣得疼,像是血肉在燃烧,心却如一块石头,慢慢冷静下来。 她等着他再使出一些招数,等着她对他彻底死心。 但他没有,他投降了。 他把证据扔到她的面前,十分疲惫地坐到床上,捂住自己的头。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他的声音很沙哑,因为他也几天没睡。熬她的同时,他自己也在熬着。 她又想哭了,但她提醒自己要冷静。 于是她慢慢转向他,逼迫自己盯着他的眼睛。 心要狠,因为她只有一次机会。忘掉所有的一切,假装她只有十二岁,还没有进入福利院,还没有遇到降谷零,面对那个泼她果汁的女生,站起来,冷静地看着对方的脸,然后一拳揍上去。 “你既然拿到了证据,为什么还要我亲口承认呢?你就是想听我向你认错,满足你奇怪的性癖,好继续控制我、塑造我,把我打造成你想要的样子。” 鞭子掉到地上:“你说什么?” “我有说错吗?你从遇到我起,就对我灌输你的各种思想,说什么国家需要我、要坚持正义云云。你还喜欢我在床上乖巧、柔顺、听你的话、不反抗。你对我如何粗暴我都要全盘受着,摆出一副依赖你、需要你、离不开你的样子。现在你对我动用私刑,你的公安同事知道吗?你的警校同学知道吗?” 他开始站不稳,他开始呼吸不上来,而她继续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吐出毒液,就像这些都是真的,就像她丝毫不顾这么多年来相处的情谊。 “你有你的选择,我尊重你,从来不在你面前反驳你的那套理论。我有我的选择,你尊重过我吗?” 他不会说谎话,但她会。 说谎话第一要诀,要让自己先相信。 “我不想成为你的洋娃娃,于是加入了他们,是你把我推到了另一边哦。” 他踉跄了一下,于是她猛地撞了上去,把他撞倒在地,用手摸走了口袋里的钥匙。 他教她格斗,教她开锁,却从没有想到,有一天,她把他教的东西,用在他的身上。 咔嚓一声,手铐解开了,而他还坐在地上,大脑嗡嗡作响。 她把他拷到了床头。 “你也太好骗了吧,降谷零。”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他们已经没有可能了,就让她来斩断这段关系吧。 她解开他的皮带,脱下他的长裤,扒掉他的内裤,然后解开他的衬衫,套在自己身上,继续用言语刺激他,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内心稍微好受一些。 “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这么相信我?我在你眼皮子底下卧底这么多年,还没有吸取教训?” 他呼吸急促起来,眼神里浮现出愤怒。于是她知道了,决裂已然完成,下一次相见,就是你死我活,不会再有动摇,不会再有不舍,不会再有手下留情。 她穿着他的衣服走了,带走了手铐的钥匙,却留下了他的手机,还踢到了他的脚下。 这是最后一次心软,她给自己找借口。 这是最后一次心软。 她端着狙击枪,趴在天台上策应琴酒,在瞄准镜里看到金色的头发晃过。 开枪啊。她的手指搭在扳机上,却迟迟按不下去。 “百利甜酒!”耳机里传来琴酒的怒吼,“你还在等什么?” 于是她眼睛一闭,心一横,手指按了下去。 诸伏景光是在监狱里再一次看到她的,她穿着囚服,头发被剪得很短,头低着,一言不发。 他的两个发小,一个死了,一个进了监狱。 要不是她什么也不交代,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被派过来的。 当然,他也不想被派过来。 但他还是坐了下来,拿起电话。 有半小时,他们隔着玻璃面对面,什么也没说。 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知道,是他的长官在催促他。 于是诸伏景光开口了,他说:“凉奈,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呢……” 她不说话。 过了几分钟,诸伏景光说:“零死了。” 这回她有反应了,她的眼神动了动,声音沙哑。 “他没死。” 诸伏景光叹了声气,以为她不能接受:“他死了。” “他没死。”她坚持。 诸伏景光看着她:“他死了,凉奈。那种情况,就算他没被子弹打中,也逃不出爆炸。” “没有找到尸体,就是没有死。”她说。 诸伏景光又叹了声气。 几天后,白井凉奈在被转运的路上,越狱了。 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越狱的,但大家猜测,是降谷零的某个下属违规去监狱里审问她,被她用言语激怒,隔着铁栏杆靠近她时,被她摸走了身上的东西。 为此,警察厅的所有人,都写了一份检讨。 她走在路上,留着利落的短发,帽檐压得很低,手插在口袋里,躲避着监控摄像头。 她本来可以去国外重新开始的,但她迟迟没有离开,她不知道她还在等什么。这片土地,还有什么让她割舍不下的吗? 她隐入人群,脚步轻盈,随时准备着反击,或者逃跑。 突然,一个身影和她擦肩而过,她停下脚步,追了上去。 那人被她一路跟着,却没有任何察觉,直到走进一家花店,和开店的老妇人笑着说了几句,就上了二楼。 她心神大为震动,在那家花店徘徊了许久,一连蹲守了好几天,终于鼓起勇气,把他堵在了后巷。 “你好?”他偏头看向她,蓝紫色的眼睛清澈纯净,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我认识你吗?” “你不认识我了吗?”她一开口,就觉得声音嘶哑无比。 “抱歉……”他的眼神很愧疚,“我失忆了,大部分事情,都想不起来了……” “那你还记得什么?” “十八岁后的事,没有任何印象了。十八岁前的事,也只剩碎片。”他苦笑,“抱歉,我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了。或许你是我很重要的人,但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她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但她的心跳得很快。 “我是你的女朋友,”她说,“我们认识了很多年。” 他吃了一惊,脸上的表情变换多次,最后定格在浮起的红晕上。 “啊,我……”他说话变得有些结巴,“抱歉……我……” 她向前走一步,他向后退一步,直到他的后背靠到墙上,而她盯着他的眼睛。 “没关系的,”她说,“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她的少年,回来了。 END 这篇番外是在《10.不要骗我,我会相信》和《16.缘瞻丽容,忽生爱慕》的基础上扩充的,因为这两章一月中旬的时候就写好了,所以像是在写自己的同人…… 结尾是我五月构思的,讨论了整部作品里一直被我轻描淡写没有详细展开的设定,那就是:在某个时间点重生回来的威士忌,到底和那个世界原来的威士忌是什么关系? 因为只有白井凉奈是有变化的,所以当威士忌重生回来前,没有和白井凉奈产生交集,就像是普通的重生。但如果和白井凉奈已经有关系了,那么重生回来的那个威士忌,还是白井凉奈认识的那个人吗? 我觉得不是。 十八岁那年,那个死了两次重生回来的降谷零,就像是一个外来灵魂,进入了这个世界,和白井凉奈青梅竹马的十八岁降谷零的身体里,即使他融合了十八岁降谷零前十八年的记忆,也并不能算做土生土长的降谷零。 所以在正文里,白井凉奈说:这是夺舍。 因此,在这篇番外的结局,那个重生回来的降谷零在爆炸中死了,去正文世界找那个纯白的凉奈了,而十八岁的降谷零回来了。 希望你们不要打我(顶锅盖溜)。 从这篇番外目前的结尾来看,两个人是he了。但我一向坚持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所以我不会说这个结尾是定死了,因为两个人都没有死,没有死就有继续发生故事的可能。所以他们两个人之后怎么发展,凉奈会不会被抓,会不会翻车,零会不会恢复记忆(像旁观者看电影一样看着十八岁后的那些记忆),我都不知道。我的任务到这里就结束了。 后日谈27:岁月不饶人,我亦不曾饶过岁月 千鹤子十六岁那年,降谷零巡视辖区时,接住了一个从楼上掉下的孩子,双手粉碎性骨折。 “你都要五十岁了,还做这种危险的事,真是不为自己身体着想。” 千鹤子放学回家时,听到白井凉奈在训降谷零。 降谷零双手包成粽子,放在桌子上,努力狡辩:“他要掉下来了啊,我不可能看着他摔死吧。” “你身边那么多年轻力壮的属下!你自己冲上去干嘛?”白井凉奈用力搅着锅里的东西,千鹤子好奇地凑过去,露出惨不忍睹的表情。 她已经长到一米七五了,还有继续往上窜的苗头,腿长胳膊也长,手一伸,就把锅接了过去。 “我来做晚饭吧,妈妈。”她说。 “怎么?我做不好吗?”白井凉奈把锅又抢了回去,“我也是从小做饭做到大的!” 她又开始用力搅拌那堆东西了。 赤井秀一从厨房里走出来,戴着烹饪手套,端着另一口锅。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他问道。 “我来看Zero叔叔呀!”千鹤子把椅子拉开,在餐桌旁坐了下来。 降谷零此时有些不好意思了,在小辈面前,弄成这样,真是太丢人了。 “我以后一定注意,让别人先上。”他举起包成粽子的手,想摸摸自己的鼻尖,结果碰到硬邦邦的石膏,悻悻地放下了。 “你还想有以后!”白井凉奈又开始输出了。 吃晚饭时,白井凉奈坐在降谷零的旁边,从碗里一勺一勺舀着她捣了半天的糊糊,往降谷零嘴里送。 千鹤子扒着赤井秀一做的咖喱饭,心中对降谷零充满了无限同情。 “所以这段时间,Zero叔叔就住在这里吗?” “那还能怎么办呢?”白井凉奈没好气地说道,又是一勺伸进降谷零的嘴里,“护工又不是这么快就能找到的。” “Hiro叔叔呢?” “他在忙一个大案子。”赤井秀一答道。 这样啊,千鹤子若有所思,继续吃饭。 过了一会儿,她说:“那我来照顾Zero叔叔吧!妈妈和爸爸去旅游吧,不是两周后就要出发了吗?” 白井凉奈和赤井秀一对视了一眼。 “算了,”白井凉奈又舀了一勺糊糊,“机票都退了。” 原来如此,千鹤子点点头,这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吗。两周,足够找护工了吧,还是把机票退了,明明是妈妈加班了好久才空出的假期呢。 爸爸也是,没有任何意见呢。 吃完晚饭,千鹤子注意到赤井秀一扶着降谷零去上厕所。 “我自己可以!”降谷零抗议道。 “闭嘴,”赤井秀一压低声音,但千鹤子听力很好,还是捕捉到了,“你想让凉奈帮你吗?” 降谷零不说话了,而千鹤子坐在沙发上,用书捂住自己的嘴。 白井凉奈在洗碗,厨房水声哗啦啦地响,亮起橘黄色的灯光。 “你笑什么?”她洗完碗,擦干净手,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千鹤子举着书,笑眯眯地看着她。 “妈妈越来越有人妻感了!” 白井凉奈扬起眉毛:“你是在夸我吗?怎么听上去不太像啊。” “只是在描述一种感觉!”千鹤子凑了过去,环住白井凉奈的腰,十几厘米的身高差,轻轻松松就把白井凉奈圈在了怀里,“妈妈抱抱!” 白井凉奈笑着拍了拍她的背:“好了,不要发嗲了。” 后日谈28:玫瑰到了花期 千鹤子十八岁,从国际高中毕业,参加毕业舞会,是降谷零开车送她去的。 他的手养了半年,完全好了,握着方向盘,依旧非常稳。 白井凉奈和赤井秀一在国外旅游,诸伏景光在加班,所以当千鹤子打电话给降谷零,说她的男伴迟到了,她又找不到家里的汽车钥匙时,降谷零立刻就出现了。 “他怎么回事!”降谷零很生气,“这种场合怎么能迟到!他不会是放你鸽子了吧?他叫什么名字?” “Zero叔叔向我保证过不生气的。”千鹤子化了淡妆,穿着漂亮的小礼裙,坐进了副驾驶。她已经一米七七了,穿上高跟鞋,比降谷零还要高出一点。 她眨了眨祖传的赤井绿眼睛,浓黑的眼线在眼影的衬托下,变得十分明显。看到她精心打扮的样子,降谷零更痛心了。 “我没有在生你的气啊,”他等千鹤子系上安全带,踩下油门,马自达就冲了出去,“是你那个男伴,他怎么能那么对你呢?” 那个臭小子就祈祷一辈子不要遇到他吧,不然他一定会给对方一点颜色看看,让对方知道什么是礼仪。竟敢这样怠慢千鹤子,伤了她的心,他一定不会饶过对方。 “他有急事。”千鹤子说道,手搭上车窗,“没事啦,Zero叔叔,我没有生气,也没有伤心。” 降谷零更加不高兴了,她还真是会给对方找理由。 “好了,Zero叔叔,今天是毕业舞会,不要再说不开心的事了。” 于是降谷零开始找其他话题,想让她不要沮丧。 “说起来,”他开始回忆,“我和你妈妈……咳……” 他有些犹豫,在千鹤子面前说这个,真的好吗? “嗯?你和妈妈怎么了?” 恰逢一个红灯,降谷零脚踩刹车,陷入回忆:“关于毕业舞会,我们有一段印象很深的回忆……” “这样啊——”千鹤子笑了,故意拉长语调,“印象很深的回忆——” “不是你想的那种……”降谷零很无奈,“是很危险的时刻,我们差点死了。” 千鹤子把一条腿迭到另一条腿上:“这么刺激!我都没听你们说过以前的事。” “没什么好说的,”降谷零的手指敲在方向盘上,“现在就挺好的。” 学校到了,千鹤子从车上下来,手撑在车顶上和他告别。降谷零看向她,看着她肖似母亲的面庞,内心十分感慨。 竟然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无论是东大那场毕业舞会,还是更久更久前的时光,而现在,白井凉奈的女儿,都要成年了。 “你已经十八岁了啊……”他看着千鹤子高挑的身姿,“小时候我抱着你,仿佛还在昨天呢……” 从哭个不停的婴儿,到蹒跚学步的孩童,然后一年一年,越长越大,出落得亭亭玉立。他虽然不是她的父亲,她却更胜他的女儿,她的人生轨迹,他没有任何错过。 千鹤子也有些感慨,于是扶着车顶,没有立刻离开。 “Zero叔叔,真的很感谢您这么多年对我的照顾。”她说。 降谷零笑了笑:“玩的开心,知道吗?” “当然。”她又冲他眨了眨眼。 车窗玻璃缓缓上升,她走向学校,他开回家里。 深夜,诸伏景光加班回来,放下公文包,打开窗,正准备透透气,就看到一个人影翻过围墙,跳进隔壁赤井宅的院子里。 诸伏景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一定是加班太久,眼睛花掉了。 他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发现人影不仅没有消失,还朝二楼某扇窗户,扔了什么东西。 天哪!那人怎么敢的? 诸伏景光心中震动,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枪,是他特地申请的,因为卧底的特殊经历,上面批准了。这么多年,会有人来定期检查,但一直没有收回。 他下楼,想着一定要告诉赤井夫妇这个重大安全隐患,然后猛然顿住脚步。 说起来,今天是不是千鹤子的毕业舞会? 诸伏景光灵光一现,没有开灯,躲到了窗帘后面,偷偷往赤井宅的方向看去。果然,千鹤子房间的窗户打开了,她探头,对着楼下的人说了什么。 两栋房子稍微有些距离,他听不清,但大概是什么,“你扔错了窗户”之类的吧。 果然,那个人影不再朝赤井夫妇睡的主卧窗户扔东西了,他走到千鹤子的窗下,和她说了什么,然后扒着空调外机,爬了上去。 ……又一个安全隐患。 诸伏景光的手紧紧抓着窗帘,紧张地观望着赤井宅二楼窗户旁的这对男女,男的已经爬到了二楼,挂在窗户外面,女的小半个身子从窗户里探出来,真是让他为他们捏一把汗。 而正在做危险动作的小情侣浑然不知他们的一举一动正被密切注视着,千鹤子环起手臂:“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爬我家的窗,你知道我爸爸和叔叔是做什么的吗?” 爬窗户的那个人穿着衬衫和西裤,像是要参加毕业舞会的样子,但西装和领带都不翼而飞了,领口大敞,衣服皱皱巴巴,脸上还有淤青,嘴角也破了。 “……来的路上,遇到了点麻烦……” “你看看现在几点了,舞会都结束了。” “抱歉……我赶过去的时候,没找到你……” “无所谓了,反正没有你,我玩的也很开心。” 那个人抿着唇,看着她,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千鹤子伸出手,抓住他的领口。她本来就半靠在窗户上,这样的姿势,她探出去的身体更多了,脸和他凑得很近。 “你就空手过来?” 那人一只手放开窗沿,从裤腰带后拿出一朵红玫瑰,玫瑰可能是遭受了什么碰撞,花瓣已经掉了一半。 诸伏景光在隔壁看得心惊胆颤,就怕他手一松,脚一滑,从楼上摔下去,或者她一生气,手一用力,把他从楼上推下去。 但千鹤子盯着那朵掉了一半花瓣的玫瑰看了一会儿,伸手接了过来。 “我收下了,”她说,“你可以进来了。” 于是那人从窗户里翻了进去,而诸伏景光长长舒了一口气。 太好了,至少没有闹出人命。 ……等等? 他又开始紧张了,那人是进了千鹤子的房间吧?是进去了吧? 他要去阻止吗…… 他纠结了好久,最后眼一闭,心一横,把窗帘拉上,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嗯……毕竟千鹤子十八岁了…… 他给凉奈发了短信,决定让她来处理这件事…… ……也可能这不是第一次,凉奈早就知道了…… 总之,诸伏景光发完短信,一眼辗转难眠。 第二天,他早早就醒了,密切关注着隔壁赤井宅的动静,大概九点多,十点不到的时候,他看到那个男生从屋里走了出来。 一个人,衬衫好像换了,还多了条领带,裤子好像没换。 嗯……毕竟千鹤子十八岁了…… 他这么安慰自己,就听到手机发出收到短信的提示音,是凉奈的,她说:“我知道,没关系。” 好吧,人家妈妈都说没关系了,那他也不好插手。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觉得不太开心。毕竟是辛苦养大的姑娘,却被不知道哪里来的臭小子拱了,对方还翻墙!还爬窗!他继续从窗户后向外观察着,然后猛地看到,一辆白色的马自达出现在了街角。 马自达开得很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出现在了赤井宅的门口,这么多年过去了,降谷零还是坚持用这个品牌。 他本来想着,千鹤子昨晚被人放了鸽子,可能玩得不开心,今天要带她出去逛逛。但他话还没出口,就看到一个不认识的男生走出赤井宅的院子。 两人面面相觑,然后降谷零眼尖地发现,对方正在捣弄的脖子上的领带,是他留在客房里的某条。 在他明白过来的那一刻,拳头已经挥到了半空,而诸伏景光迅速往外面跑去。 拜托了!千万不要闹出人命啊! TBC 衬衫是赤井的(因为尺码接近),领带是零的(因为赤井不怎么戴领带,千鹤子一时半会没找到) 没有人看世界⑥番外吗?我真的会伤心qwq写了好久,想看评论…… 赤井梦:盛夏繁梦 这篇请谨慎阅读,我不知道该怎么打预警,反正请你们谨慎阅读。 这篇本来应该在正文完结后写的,拖到现在,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小池野叁郎。关于政治的所有东西,我都不了解,我都是瞎写的。 背景音乐是Old Money —————— 当年仅叁十九岁的小池野叁郎成为内阁成员时,他的夫人,着名的女权活动家,小池凉奈,在母校东大召开了一场演讲。 小池凉奈的口碑,在女性群体中,一直是两极分化的。喜欢她的人很喜欢她,认为她实践出了当代独立女性平衡婚姻和事业的最佳道路,讨厌她的人很讨厌她,认为她是披着女权皮的叛徒,浪费了自己的才华和影响力,在嫁人后把自身的资源输血给丈夫,帮助他在政坛上一路平步青云,自己却没有获得任何坚实的保障,各方面高度依附于丈夫,一点都不独立,给很多不明所以的女性做了极坏的榜样。 不知道该惋惜,还是该庆幸,讨厌她的女性,至少是在明面上敢于讨厌她的女性,只占了极少数。 她谈吐优雅、学识丰富、笑容亲切具有感染力,长相不至太漂亮让人嫉妒,却温柔富有气质,据说还开着一家自己的公司,可以支持丈夫政治活动的资金,因而获得了大部分女性和男性的喜爱,每一次她出场作陪的议员演讲活动,参加人数都居高不下。 很多人猜测,她之所以没有竞选议员,就是不想分走丈夫的选票。因为她的丈夫,出身政治世家的小池野叁郎,在父辈积累的政治人脉资本的堆砌下,更容易成为首相。 而平民出身的小池凉奈,作为传统和守旧的另一面,走亲民化的政治道路,另辟蹊径,获得很好反响。 两人搭档,成为日本政坛冉冉升起的新星,出席各种外交场合,大力推动革新,因为一方受到选民喜爱,一方有着家族支持,小池野叁郎在内阁长久地待了下去。 但对于她作为女权叛徒的争议,一直在广袤互联网的某个地方,犹如蚊子般嗡嗡作响,从未消停。 有人发现她名下的公司从事着不完全符合法律的信息入侵活动,证据刚刚上传到论坛,就被封了账号。有人发现她早年和警察厅、警视厅有过一些纠纷,具体的细节和档案却无从查阅。 但所有看似平静的水面下,都存在着涌动的暗流,不是吗? 四十五岁那年,小池凉奈只身前往美国,受到某夫人的热情招待,在比弗利山庄的某栋豪宅住了两个月。 连日的宴会,她身着珠宝华服,和社会名流在富丽堂皇的大厅碰着高脚的香槟杯,推杯换盏间,衣香鬓影,他们交谈、开玩笑、达成各种协议,游泳池的水波光粼粼,倒映出山庄不灭的灯光,直到深夜,停车场上的豪车才一辆一辆地离开。 但当繁华褪去,独自一人回到房间,对着镜子摘下名贵的耳环时,小池凉奈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了寂寞。 她已经不再年轻,细纹爬上眼角,皮肤开始松弛,再名贵的护肤品,也抵挡不了时光的侵蚀。但比身体衰老更可怕的是,她的心早已先一步死去。 她在这条路上走了太久,早已想不起,最开始的自己。 她放下耳环,开始解项链,无名指上的钻戒硕大,在灯光的反射下,晃了一下她的眼睛。 犹如她的婚姻,光鲜亮丽,又冰冷无比。 但人不能贪心,不是吗? 她有权力,有地位,有财富,有名望。 只是没有爱情。 她解开礼裙,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走进浴室。 小池野叁郎爱她、尊重她,他们互相选择、互相扶持、互相成就。她替他黑进对手的电脑,挖出黑料,他替她给波本和苏格兰不痛快,帮她报仇。 他们互取所需。 她是在一个傍晚,再遇赤井秀一的。 那时,她打扮完毕,倚着二楼的栏杆,望着宾客从大门鱼贯而入,消磨晚宴开始前的时光。 而他站在一楼的阴影里,一抬眼,就看到了她。 他们良久对视着,过了一会儿,她提着裙子,从楼上走了下来。 他穿着黑西装,是来负责安保的,口袋里还插了个对讲机。 多少年没见了呢? 二十叁年。 她一步步走向他,而他站在原地,看着她。 他也老了,身体不如年轻时强壮,头发也稀疏了不少,站在那里,背也不再挺拔。时光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比她的更多、更苦涩、更严酷。 “好久不见。”他先开口了。 仿佛二十叁年从未过去,金碧辉煌的大厅开始褪色,他们重新站在了那间小小的安全屋里。他还英俊、帅气,她还年轻、美丽。 她的眼神动了动,嘴唇张开又闭上,过了一会儿,她对他说:“好久不见。” 一位夫人注意到她,朝她走来,拉起她的胳膊,准备把她带去晚宴。于是她离开了,没有再说一句话。但临走前,她又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也在看她。 “你讨厌我吗?”晚宴的空档,她找到他。 “我为什么要讨厌你?”他反问。 因为他过得看上去不太好的样子。 而罪魁祸首,应该就是她。 她偷偷打量他,发现他不是正话反说,悄悄松了一口气。 他注意到了,却没有说什么。那年,她从安全屋离开后,就和小池野叁郎交往了。等组织覆灭,小池野叁郎进入政坛,她鼓动小池野叁郎用权势打压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波及到了他。 或主动或被动,他从FBI离开了。但凭着过硬的本事,他还是找到了工作,只不过更辛苦些,更琐碎些。 他负责安保,接替一个请假的同事。一整个夏天,他都和其他安保人员一起,住在比弗利山庄的地下室。 无人时,他们在花园里散步。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摘下一朵花,戴在耳边。而他静静地走在后面。 她在阳台上看书,双腿交迭坐在躺椅上,舒适的便鞋半挂在脚上,一前一后地摇晃,只有脚尖老老实实地塞在里面,脚后跟时不时露在空气中。 他经过楼下,她的鞋子从阳台上掉了下来。 他捡起鞋子,抬头看向她,她趴在阳台的栏杆上,冲他喊道:“你可以帮我把鞋子拿上来吗?” 他敲响她的房门,门没锁,她说前进,他就打开了房门。她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光着的那只脚踩在地毯上,长裙刚遮过膝盖,她说:“你可以拿过来吗?我不方便走过去。” 他站在门口,没有立刻进去,于是她换了一只脚踩在地上,先是左腿抬起来,左脚放到地上,再是右腿抬起来,压到左腿上。盖过膝盖的裙摆随着动作滑了下去,姿势变换间,他看到了她的内裤。 她把裙子重新盖回膝盖上,他拿着鞋子走了过去。 他半跪在她面前,她低头看着他。他替她穿好右脚的鞋子,然后站起身。 “谢谢你。”她说。 她躺在花园柔软的草地上,加州的阳光很温暖,而藤蔓和蔷薇缠绕成一堵墙,在她身上洒下阴影。 一个男人的影子出现在草地上,又融入她所在的阴影,她拍了拍身边的空地:“过来。” 他躺在了她的身边。 她翻身,撑在他的身体上方,但没过多久,她又平躺到草地上,被他压在了下面。 夏天就要结束了。她回日本前,举办了最后一次晚宴。 晚宴由好多个小高潮组成,一个空档,她溜到花园散步,在喷泉旁看到了他。 月色如水,和灯光一起倒映在流动的水面上,时起时伏,粼粼发光。此处远离聚会的大堂,远离繁华和喧嚣,在夜色中分外宁静。 她还穿着华丽的晚礼服,而他依旧一身黑,是安保工作人员的常规打扮。 他们一开始还说着话,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久好久,她打破沉默:“我该回去了。” “是啊,你该回去了。”他说。 于是她提起裙子,慢慢往大堂的方向走去。礼裙银色的面料在灯光的映照下犹如浮动的水面,波光粼粼。 “凉奈。”他突然开口。 她立刻回头,看向他。 “你要和我走吗?”他问道。 虽然我已经老了,不再英俊、挺拔,满身伤痛,抱不动你,没有钱也没有地位,但你愿意和我走吗? 她看着他,在月色和水边,在夜色和比弗利山庄的灯光下,看着他。 如果是二十叁年前,他开口问她,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跟他走,放弃复仇、放弃一切。 但现在…… 她转头,看向灯火辉煌的宴会厅。 他以为她拒绝了,转身准备离开。 但她动了。 “秀一!”她叫着他的名字,朝他奔来,一开始是走,后来用跑。 他回头,接住了她的身体。 他费了点劲,才把她背了起来,她脱下高跟鞋,拿在手上,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我们走吧。”她说。 走到天涯海角,走到没有人找得到我们的地方。 END 这篇其实我觉得有些ooc,赤井和凉奈都是,所以是赤井梦。我写作和构思一向是感觉先行的,听了Old Money,就有这个脑洞,因为太喜欢了,就不管不顾地写了出来。 特别特别喜欢Old Money营造的意境,这已经是第叁次用这首歌的意境了。第一次是零梦。 截取一段符合意境的歌词: But, if you'd send for me You know I'll e And if you'd call for me You know I'll run I'll run to you, I'll run to you I'll run, run, run I'll e to you, I'll e to you I'll e, e, e 全歌歌词: Blue hydrangea Cold cash, Divine Cashmere, Cologne And white sunshine Red racing cars Sunset and vine The kids were young and pretty Where have you been Where did you go Those summer nights Seem long ago So is the girl You used to call The queen of New York city But, if you'd send for me You know I'll e And if you'd call for me You know I'll run I'll run to you, I'll run to you I'll run, run, run I'll e to you, I'll e to you I'll e, e, e The power of youth Is on my mind Sunset, small town All out of time Will you still love me when I shine? From words but not from beauty My father's love Was always strong My mother's glamour Lives on and on Yet still inside I felt alone For reasons unknown to me but if you'd send for me You know I'll e And if you'd call for me You know I'll run I'll run to you, I'll run to you I'll run, run, run I'll e to you, I'll e to you I'll e, e, e And if you call I'll run, run, run If you change your mind I'll e, e, e Blue hydrangea Cold cash, Divine Cashmere, Cologne And hot sunshine Red racing cars Sunset and vine And we were young and pret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