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黛玉眼睛能见鬼》 开局 夜黑风高,临近扬州的官道上,一群黑衣人正追着一个穿着破旧棉袍的青年,黑衣人凶神恶煞,各个手里拿着一把大刀,在月光的映射下闪闪发亮。青年一边拼命往前跑,一边惊恐的不时向后看,突然,他瞳孔扩大,眼睛里倒映出一把在月光下闪闪发光的刀,狠狠像向自己劈下。 青年急忙翻身躲避,可是已然来不及了,刀已经划进他的脖子,青年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脑后血流了一地,他鼓着眼睛很想问问为什么?他都已经躲避至此了,为什么还不放过他?可最终只能感受着生命的流逝,一点点等死。 黑衣人毫无声息的迅速撤走,井然有序,显然是受过特殊训练,青年看着他们越来越小的影子,心中突然冒起一股强烈的不甘:凭什么?凭什么自己母家全部枉死,其他人却要受尽好处?凭什么那些受尽好处的人还不放过自己? 谁能帮他报仇,他愿意将魂魄交之! 强烈的怨气慢慢直冲地底和云霄,在地下的某一处,突然泛出一阵连波,不多时,一阵阴风吹过,躺在地上的青年慢慢闭上眼睛。 此时巡盐御史林府,林如海正躺在床上,捂着帕子使劲咳着,等稍微平静下来,一拿开帕子,上面清晰的血迹让一旁伺候的管家红了眼。 林如海无力的摇摇头:“我这一生唯有两个遗憾:一是无后嗣继承香火,对先人不住;二是留下孤女黛玉,让她寄人篱下,身边至亲俱无。想来是我德行不修,才会有此报应,只是玉儿一人该如何是好?” 老管家忍着心痛劝道:“老爷不必忧虑,这只是小病,过几日就好了。” 林如海苦笑:“好不了了,我自己知道。” 突然房里一阵阴风吹起,老管家急忙去关窗户,回过头却发现林如海竟然就靠着床头睡着了,他吓了一跳,忙跑过去在他鼻子下探了探,才长长松了口气。 林如海这一觉睡得并不久,只大概半个时辰就醒了,突然瞪大眼睛急声叫着管家:“快、快,城外官道上,有个青年受伤了,你们快把他抬回来。” 管家疑惑:官道上有人受伤,自家老爷如何知道?可林如海催的急,他也不敢多想,赶紧让人去了官道。 大半夜的城门都已经关了,幸好林如海身兼要职,一群人拿着令牌除了城,还真在官道上捡回来一个受伤的青年,不过见他伤势很重又伤在了重要位置,况且脑袋后面还有那么一大滩血,如今都已经凝固了,看样子这人是活不成了。 一个护卫小声说道:“他不会已经死了吧?” 另一个护卫拿手在青年鼻子下探了探,顿时惊讶的瞪大眼睛:这人受了这么重的伤,不但没死,呼吸竟然还很稳! 他也不敢耽搁,赶紧让人背上青年,放进马车里一边让带来的大夫医治,一边快速往家赶去。 青年昏迷了三天三夜,林如海也在他床边守了三天三夜,到了第四天早上,青年终于睁开眼睛,含笑看向床边睡着的林如海,眸子里尽是孺慕:“爹。” 就是这一声呢喃,林如海立刻惊醒,第一时间看向床榻,与青年温润平和的眸子互相对视,霎时激动的跳起来:“儿子,你醒了。” 青年又笑着叫了一声:“爹。” 林如海瞬间泪流满面:“儿子,爹没想到活着还能再见到你,我们祖宗开恩了。” “妹妹呢?”青年环视一圈,好奇问道。 林如海叹了口气:“她从七岁就被养在你外租家,爹已经去了信,她应该快回来了。” 第二日一早,林府上下都接到消息:老爷救回来的那个青年,成了林家的儿子,还顶了林家刚出生就夭折的大少爷林钰琅之名,不但如此,居然连身份都顶了,林如海硬是不顾宗族反对,把自己夭折的大儿子改为在世,甚至定了林钰琅为继承人,家财悉数给了他。 林家上下都说林钰琅是个骗子,可他对林如海处处恭敬、事事尽心,侍奉汤药绝不假手他人,短短几天就让林如海开怀不已,倒是让林家下人逐渐认可了,不过林钰琅也不在意别人罢了。 林如海此次生病,实为被奸人所害,他是当今陛下的心腹,为陛下守在江南多年,三年前陛下登基,林如海又帮他将江南打扫得干干净净,如今好不容易就能脱手回京了,却阴沟里翻船,被人暗中下了毒,皇家知道后,派了太医前来医治也无济于事,毒早已深入骨髓,林如海命在旦夕了。 皇家欠了林如海,偏偏这个节骨眼上他冒出个儿子,明眼人都知道林如海这是为了给自家争爵位,不想把白白的功绩就此长埋地下,所以不惜认个儿子回来。 可大家都没想到,陛下还真答应了,在派人到林家考察一番后,不但大赞了林如海的举动,甚至将他的儿子直接封为直毅公。 三日后,一艘船慢慢靠近扬州,管家激动的跑进来:“老爷,大姑娘回来了。” 林如海和林钰琅都喜的从椅子上站起,林钰琅回头对林如海说道:“父亲,我去接妹妹吧。” 林如海点了点头:“也好,你们兄妹早点相认,为父也能安心。” 团聚 扬州的码头上,人来人往,毕竟是有名的富庶之地,处处都是富贵人家的小厮或公子等着接人的,其中林家的队伍显然更加引人注目,不说林如海的地位及码头上隆重的派头等等,只林钰琅在那里一站,就让所有人都暗自打量,其中有一两个官员来此办差的,瞬间就吓得白了脸。 林钰琅似笑非笑的扫了他们一眼,手状似无意的轻轻在脖子上一抹,那两个官员登时软了身子,差点没当场昏了过去。 这时,一只新船慢慢靠近码头,船上的船工扬声道:“林家的船到了!” 林钰琅便收了心神,笑着看向缓缓接近码头的船只,全心全意念着还未曾见过面的妹妹,也不知道她见到自己,会不会把自己当成骗子?想到这里,林钰琅不禁低笑出声。 船上坐着的正是黛玉和来送她的贾琏,在船刚进扬州起,黛玉就坐立难安,情绪很是激动起伏,还是同来的紫鹃在旁贴心劝慰,这才缓解了些,如今听到外头喊扬州到了,林黛玉还没出舱就已经哭的不能自抑,惦念着父亲也不知如何了? 紫鹃忙劝道:“姑娘可万万不能如此,现在就把眼睛哭肿了,一会儿老爷看见,还不得心疼死?就是为了老爷宽心,姑娘也该爱惜自己的身子才是。” 林黛玉听了,忙擦了擦眼泪:“你说得对,我不能让父亲在病中还为我担忧。” 紫鹃命人打了水,帮着黛玉重新洗漱,又换了衣裳,外面就响起敲门声:“奴婢是林家的下人,不知姑娘可曾收拾好了?” 紫鹃把面纱给黛玉围严实了,这才吩咐人去开门,两个看着教养极好的婆子走进来,先到黛玉旁边屈膝行礼,接着便红了眼圈:“姑娘,您可回来了!” 黛玉便又止不住落了泪:“福婶、刘婶,父亲怎样了?” 福婶忙擦了擦眼泪笑道:“老爷身子好了不少,有公子陪着,日日侍奉,老爷心情也好了不少。” 公子?黛玉疑惑的皱起眉头,福婶正打算解释,门外便响起一道温润清朗的声音:“妹妹可曾收拾好了?” 福婶连忙出去请他进来,黛玉抬头就见一个丰神俊朗、芝兰玉树般的公子朝自己走来,他看向自己的目光温柔平和,眉眼间不难看出他的激动与小心翼翼,可是黛玉却不由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眼还是觉得违和。 倒不是看出青年虚伪什么的,而是她在这人身上为什么看到两重影子?似乎在他的身体上,还附着一个人,就如同灵魂与身体无法完全契合一样,而她能感受到,真正在意她的,是这具身体上附着的那层虚影。 这是怎么回事? 青年走到黛玉面前:“玉儿,你不认得哥哥了?” 黛玉只觉得青年又似陌生又似面善,却始终不记得自己在哪里见过,只能摇摇头:“你是?” 福婶忙拉过黛玉,在她耳边小声解释了一遍,黛玉惊讶的回头,就见青年依旧含笑望着她,黛玉皱起眉:这人莫不是个骗子? 她留了个心,便只朝青年微微欠身行了礼,便没再多说什么,又惦记着家里的父亲,青年也只是态度温和的让人请来轿子,并未对黛玉疏离的态度有任何不满。 轿子走在路上,青年便骑着马走在黛玉的轿子旁,不时隔着轿子告诉她扬州的变化,或是说一些林如海的状况,他声音温和细致,逐渐的倒消去了黛玉心里的生疏慌乱。 林如海自早上接到信开始,就坐卧不安,后又让人扶着去了院子里等候,当年爱妻身亡,他心如死灰,一心惦念着与爱妻同去,又怕女儿在家无人教养,在贾府三请四请后,终于把女儿送了过去,这几年何尝不是牵肠挂肚?如今女儿归来,自己却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好在儿子也回来了,自己不至于九泉不安。 想七想八的,就看到一个下人快速跑了过来:“老爷,姑娘回来了。” 林如海赶紧站起身,又因为起的太猛眼前发黑,跌坐了下去,吓得一旁的管家连忙扶住他,待眩晕过去,林如海挥手松开管家,慢慢起身,就见前面黛玉已经走了进来,也不知把他方才的狼狈与虚弱看去多少,这会儿早已泪流满面:“爹爹!” 黛玉快步走到林如海面前,哭着跪了下去:“女儿回来迟了。” 林如海忙去扶她,本来想笑一笑,却止不住和她哭成一团:“玉儿……” 林钰琅站在一旁任由他们发泄了一会儿,这才前去扶着林如海,又指挥下人扶起黛玉:“爹爹和妹妹已经团聚,后面有的是时间,何必一时伤了身子。” 林如海这才反应过来,忙擦着眼泪一边分别拉着林钰琅和林黛玉:“玉儿,这是你哥哥,他回来了。” 黛玉垂首行了个礼:“哥哥。” 林如海皱了皱眉,看出黛玉只怕当他认了别人做儿子,态度间虽然也礼数周全,可却很是生疏,想到自己时日无多,如今黛玉已经回府,按照祖宗所提示,自己随时可能闭眼,到那时儿子和女儿万一有了误会,自己岂不要后悔死?林如海也顾不得徐徐图之,赶紧打发了下人去准备吃食以及安置林府下人,又带着黛玉和林钰琅进了屋,连后面的贾琏也忘记了,还是经过林钰琅提示,才没有失了礼。 好不容易应付走贾琏,屋里便只剩下父女兄妹三人,林如海命林钰琅关上房门,这才有些激动的说道:“玉儿,你哥哥回来了,你大哥哥,当年刚出生就夭折,父亲与你说过的,你不记得了吗?” 林黛玉脸色大变,抬起头怒视林钰琅:若这人只是来行骗的,要是能令父亲开怀,她也认了,可他怎能冒领故人之名? 林如海又何尝看不出,忙拉过来林钰琅,解开他脖子上面的一圈白色布巾,一条足以致死的伤疤便显露出来,黛玉惊讶的倒吸口气。 “这真是你亲哥哥,咱们祖宗显灵了!”林如海又忍不住泪流满面:“为父偶感时日无多,自觉愧对祖宗,便日日于祖宗牌位前烧香请罪,咱们祖宗不忍为父愧疚难安,托梦把你哥哥送回来了!” 黛玉骇的坐在椅子上,眼神又看向那个魂魄和身体始终无法融合的青年:“这是怎么回事?” 林钰琅眼中闪过一丝阴郁:“不过是天界几个蠢货的私心,为了一块顽石,就妄想绝了我林家的后,他们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这本事!” 黛玉听不懂,林如海其实也是一知半解,林钰琅并没有细说,只笑道:“没事,如今哥哥回来了,谁也别想害了你!” 林如海拉着黛玉的手:“玉儿,为父已经时日无多了,日后只能你们兄妹互相照顾,为父本想慢慢告诉你,可又怕自己随时去了,你们兄妹二人产生隔阂。玉儿,你要相信为父,这真是你大哥哥,他借尸还魂,只为了维护你一世安然,咱们祖宗不为日后香火,只是不忍我林家唯一一个后代日后受尽屈辱啊!” 然后又拉住林钰琅,对黛玉继续说道:“玉儿,为父病的急,你哥哥匆忙还魂,与身体有些不合,随时会有魂飞魄散的危险。” 什么?黛玉惊诧的看向林钰琅:原来竟不是自己的错觉! 她急忙问道:“哥哥该怎样才能与身体契合在一起?” 往日里她总羡慕其他姐妹亲人齐全,为自己身世自苦,甚至羡慕薛宝钗好歹有个哥哥,如今自己大哥不惜魂飞魄散跑来阳世护佑自己,无论如何黛玉也不能看着哥哥经历危险。 原先的隔阂消失,剩下的只有满心的欢喜和心疼,以及血脉中消除不了的亲切关怀,林钰琅又如何感受不到黛玉的变化?他笑着摸了摸黛玉的头顶:“没事,一般人还不是哥哥的对手。” 可林如海不能等,他必须早早交代完,要不然万一自己没了,儿子怎么办? “救你哥哥的宝贝在京城,当年先帝封了四王八公,后又将一块宝玉分了十三份,分别为十二属相再加一猫,皇家和四王八公皆保存一块,寓意江山共享,要想救你哥哥,就必须找到这十三块玉,方能安他魂魄。” 黛玉惊讶:“外祖母家?” 林如海点头:“日后,可就剩下你们兄妹互相扶持了。” 黛玉心里大感酸楚:“父亲千万不要这么说。” 林如海摇头:“父亲如今心愿皆了,早已没了牵挂,本等不到你回来,多亏祖宗垂怜才硬是拖了些时日,不过我儿不要难过,如今有你哥哥回来,为父也能安心去见你母亲了。” 三人在房里叙话许久,林如海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又当着官府和林家其他堂族的面把家产等等全部移交,眼看没什么牵挂了,于是在黛玉回来的第三日晚上,人就不行了。 林钰琅和林黛玉皆守在床边细心照料,林如海看着隔阂尽消、亲密无间的兄妹二人,心里也大感安慰,他拉着黛玉的手:“一定要帮你哥哥。” 黛玉流着眼泪点头:“父亲放心,无论多难,玉儿都不会让兄长有危险。” 林如海又看着林钰琅,他也上前保证:“父亲且安心,有我在,谁也伤不了妹妹。” 林如海点了点头,手便松了下去。 ※※※※※※※※※※※※※※※※※※※※ 感谢在2021-03-21 02:52:56~2021-03-23 06:04: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glacier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贾府 林如海当晚就去世了,不过因他提前已有所感,事情也都交代完毕,虽舍不得一双儿女,但想到他们如今好歹不是孤苦无依,心里到底放下了些。 林钰琅和林黛玉自是悲痛万分,将林如海带回祖坟安葬了,又守了七七四十九日,贾琏在这期间也算是尽心尽力,待到七七完毕,就催着林钰琅和林黛玉回京,而京城那边,居然也专门派了宫人前来催促,令黛玉万分想不通。 林钰琅把黛玉叫进房间坦白:“这具身体是当今陛下的亲生儿子,也是当年娘家造反被满门抄斩的那位原配所生。” 黛玉惊讶的捂住唇:“那哥哥如何能够回京?要不您在这里守着祖宅,我去想法子把那几块宝玉夺来。” 林钰琅笑了:“傻丫头,事情哪有这么简单?确切的说当年想篡位的是当今陛下,只是后来事情败露,原配一家被推出去顶罪,而陛下承诺会保他们的儿子活命,再加上先帝当年很喜欢这个孩子,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这孩子逃脱了,平平安安活到十九岁,谁知如今陛下登基,这孩子的身份被透漏出去,反倒惹来了后宫某些人的眼红,居然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我既用了他的身体,就等于欠了他因果,那么帮他报仇,圆他心愿,便成了必须之事。” 黛玉听的惊心动魄:“可是……当今陛下若是知道……” 林钰琅冷笑一声:“那原配也不是傻子,当年顶罪是被逼无奈,又怎么可能一点后手不留?当今陛下还算有几分良心,没想着把这个孩子除了,可他纵容后宫和其他儿子也是罪无可恕,原配一家为他而死,他当初既然承诺会封原配儿子为储君,就必须言而有信,难不成以为人死了,这话就可以不作数了?” “哥哥要做储君?” 林钰琅敲了敲她的额头:“想什么呢?那么麻烦的位子我可不想要。” 见黛玉还是不明白,林钰琅也只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人在做天在看,谁说原配只有这一个儿子的?既然承诺了又怎能不守信呢?” 知道哥哥手里有保命的把柄,黛玉也不再担忧,又去祖坟祭拜了一番,兄妹俩就踏上了回京的路程。 林家虽说没落了,可因几代单传,又好歹是公爵之后,再加上几代主母皆出自世家贵族,陪嫁丰厚,因此并不缺银子,林钰琅和林黛玉没打算在京城长久安居,因此并未带上全副身家,不过带了足够的银子,也不会委屈两人就是。 林钰琅坐在房里给黛玉卜卦,几枚铜钱洒在桌上,他逐渐皱起眉头,轻声自语:“这么麻烦吗?这该死的离恨天!” 正在这时,敲门声响起,林钰琅忙收了铜钱打开门,就见黛玉站在门外,他连忙将人让进来,又随手取了自己的披风给她披上,一边数落:“这么大人了,怎么也不会照顾自己?你身子弱,可不能这么单薄就往出跑。” 林黛玉笑着听他唠叨,等坐下才说道:“哥哥,我们就快到京城了,这几天琏二表哥找过我,说是外祖母来信,希望我们回贾府住,我知道哥哥如今有爵位在身,住在别人府上有些不妥,可哥哥需要的东西在四王八公手里,外祖母家也在其中,且这几年随着老牌勋贵没落,这四王八公除了与旧世家来往,和其他贵族很少往来,我们要想得到东西,免不了借用外祖母家。” 林钰琅问:“你的意思是先借住在外祖母府上?” 黛玉点头:“哥哥先前没有和外祖母接触过,可能对她不太了解,外祖母平日里很疼小辈,可到底是老祖宗,很少有人敢忤逆她,我们若是执意不从,外祖母恐心生芥蒂,日后即便走动也难以亲近,再想找那玉就难如登天了。” 林钰琅捏了捏自己手心里的几枚铜钱:方才卦象显示,玉儿与那贾宝玉之事还有几分麻烦,自己倒也不是解不开,然而警幻等人当初诓玉儿下凡报恩,又改了她的命簿,自己即便此时解开玉儿与贾宝玉的牵挂,后面只会有更多烂桃花招惹上来,并非自己如今的身份所能对付。想来想去,暂时居住贾府,帮玉儿挡一挡煞也未尝不可。 思及此处,林钰琅也没再犹豫:“既然如此,那就住在贾府吧。” 垂眸思索了一会儿,林钰琅又道:“玉儿,那贾宝玉前身也不是什么好的,哥哥与他有些不对付,你若到了贾府,与他少些来往。” 黛玉一惊:“难不成他会妨碍哥哥?” 此时黛玉尚且未与贾宝玉心生情愫,不过是两小无猜的兄妹之情,因此听到贾宝玉会妨碍哥哥,黛玉心里自然着急的是林钰琅。 林钰琅笑了笑:“倒也不至于妨碍,只是你若与他走近,哥哥难免有所顾忌。玉儿,待到此间事了,哥哥带你去隐居,所以能与这红尘中人少些牵挂,就尽量不要牵扯太深吧。” 黛玉听话的点了点头,她现在有兄万事足,既然兄长说不行,那就不行吧。 不知不觉,船渐渐靠近京城,贾府下人早得了信早早守在码头,对于黛玉初进贾府所遭遇之事林钰琅已经有所了解,不过也没什么太多想法,当初黛玉一介孤女,又是投奔之名,别人隆重与否,全看亲戚情分,他们当初没给别人带去好处,自然此时也不会怨怪别人对黛玉不够重视,只能说人之常情罢了。 不过既然林钰琅来了,那自然不会再任由别人轻贱自己妹妹,不管贾府如何,反正林府下人除了当初打发走的,只留了几个人守着老宅,剩下的早来了京城打扫宅院,此时也在码头等候。 听到船工的叫声,两府下人围了一圈,林钰琅让人将黛玉包裹严实,然后自己率先下了船,看了看码头上贾府的轿子,皱了皱眉也没多说什么,只挥手让林府轿子上前,瞬间贾府那顶小轿便被比下去不少。 贾琏也觉得落了面子,狠狠瞪了几个下人一眼,随后上去给林钰琅小声解释,林钰琅这几个月与贾琏已经熟悉,也并未在意,一行人说说笑笑的回了贾府。 贾府一如既往的热闹繁华,林钰琅瞟了一眼门口穿红戴绿的下人,又抬起头看了看贾府上空:气运将尽,日落西山。 林钰琅有爵位在身,贾府自然开中门迎接,一行人先去了老太太的院子,这时候有讲究,女人若无诰命在身,是不能从正门进的,因此黛玉的轿子是从侧门进去的,等到林钰琅走进院子,黛玉已经等在那里了。 兄妹两人先给贾老太太磕头,林黛玉自然又和贾老太太抱头痛哭一番,一旁不管真心假意,几个太太也陪着流了些眼泪,就被能说会道的王熙凤打断了。 王熙凤看着下头丰神俊朗的林钰琅笑道:“老太太只疼孙女却不疼孙子,让我们的国公爷站在下头这么久,也没人理会。” 贾老太太这才反应过来,抬头打量起林钰琅,关于林如海让林钰琅顶替大儿子的身世一事,老太太也有所了解,原本以为是个骗子,可此时看着面前谦和有礼、龙章凤姿的年轻人,怎么也不像是行骗的。 黛玉一向心细敏锐,自然对老太太了解甚深,因此忙起身走到林钰琅身旁,和他一起拜见老太太,老太太见林钰琅对黛玉耐心细致,眼中便满意了不少,不管怎样,林家的爵位也不可能给了贾家,与其空着,倒不如给黛玉谋个靠山,此时看林钰琅对黛玉关怀备至,贾老太太就心满意足了,既然林如海认了,自己也全当亲孙子相处,只盼他看在自己对他真心的份上,好好安置黛玉。 把林钰琅叫到近前说了几句话,不管怎么说也是自己亲外祖母,林钰琅对她自是敬重有加,因此不过一会儿,贾老太太对他也真心疼爱不少。 也不问兄妹二人的意见,老太太就回头吩咐王熙凤:“之前让你准备的院落准备好了没有?” 王熙凤笑道:“老太太的话我哪里敢不听?早准备好了,就等着林兄弟入住,看还缺什么,尽管找我,我一定安排的妥妥当当。” 林钰琅看向老太太:“妹妹大了,再住在老太太的院子不合适,不如让她趁着现在一起搬过来,我们兄妹二人也好给父亲守孝。” 他语气虽然温和,态度却不容置疑,老太太自然不情愿,可林钰琅非常坚决,再说男女七岁不同席,如今贾宝玉还住在外间,确实说不过去,以前林黛玉一人自是不好提出,可如今有了林钰琅,贾家再这么坚持可就是糟践人了,因此最后还是放了林黛玉和林钰琅同住。 ※※※※※※※※※※※※※※※※※※※※ 感谢在2021-03-23 06:04:02~2021-03-24 10:41: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wclgx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进宫 坐了一会儿,贾老太太见他们满脸疲惫,便吩咐二人回去休息,林钰琅刚站起身,门外就风风火火跑进来一个面如冠玉的少年:“老祖宗,听说林妹妹回来了。” 一旁坐着的王夫人刚想训斥,贾老太太便笑着拉住他,疼爱的抹了抹他额头的汗:“跑这么急做什么,你林妹妹不就在这里吗?” 贾宝玉急切的跑到黛玉面前:“林妹妹,你可回来了,你不知道这段日子我有多惦记你。” 黛玉把贾宝玉当做玩伴,心里自然也有几分想念,可自从知道贾宝玉会影响到自己哥哥后,这想念就变成别扭了,因此贾宝玉拉她的手,她也赶紧抽了出来,淡淡的回了几句话,全然不见之前的亲密,贾宝玉有些失望的看着她:“林妹妹,你怎么了,怎么不理我了?” 贾老太太也有些皱眉,而王夫人却冷下脸斥道:“宝玉,不要胡闹。” 贾宝玉便不敢再胡闹,垂头丧气的站在王夫人身边。 林钰琅冷眼在一旁看了许久,此时也差不多了解透了:贾宝玉赤子之心,却毫无担当;贾老太太心里全是贾宝玉,对黛玉大抵是疼爱的,可碰到贾宝玉身上这疼爱便不剩什么了;王夫人一看就不喜欢黛玉,就这一会儿,黛玉已经被她内涵了好几句,剩下的要么事不关己,要么巴结着王夫人,看似一团锦绣的贾府,实则分崩离析。 林钰琅也没指望别人都疼自个妹妹,就是金子还有人嫌弃呢,何况对他来说这些人都无关紧要,若不是为了那几块玉,林钰琅只怕连这些人都不会看一眼,至于她们对自己兄妹的感官,就更加无所谓了,不过别人若对玉儿好一分,他还别人两分就是,其他的只要不招惹,大家相安无事。 拜别了贾老太太,王熙凤带着两人来到一个宽敞的院子,林钰琅看了看门匾:风荷院。 奔波了一路,黛玉身子有些支撑不住,林钰琅看着她睡过去,便坐在她的床边开始打坐,不一会儿,星星点点的金光便汇聚在他周围,不过林钰琅却没自己吸收,反而引导着光点慢慢渡进黛玉体内,过了许久,黛玉原本苍白无色的脸颊便染了一层淡淡的红晕,林钰琅停下打坐睁开眼睛,伸手探了探黛玉的脉象,这才放下心。 不一会儿,屋里突然影影卓卓的出现一个虚幻的人影,然后慢慢凝实,不过细看依然只是一道影子,林钰琅惊诧了一下:“你怎么上来了?不怕被天道发现劈成渣?” 一道玩世不恭的笑声响起:“没看我借了一层皮吗?我只是来看看你怎么样了,这具身子和你不能契合?” 林钰琅点头:“时间紧迫,没功夫找到能完全契合的。” “你还搞不定这个?” “你没看我修为全无吗?” 那影子这才围着他打量了一番,不可置信的提高声音:“你把修为都卸了?” 林钰琅叹了口气:“不卸修为我怎么入凡世?要是被天道察觉我干预人间,还不把我劈的灰飞烟灭?” 影子又笑了一声:“为了你这妹妹,你也算是拼了。” 林钰琅挑了挑眉:“让你办的事呢?” 影子递给他一个簿子:“这就是警幻她们搞出来的什么薄命司的簿子,放心,我设了个计,离恨天已经被天道盯上了,警幻撑不了多久,只是你妹妹这事比较麻烦,也不知警幻那斯怎么搞的,你妹妹报恩这事居然被天道承认了,我不敢毁了这簿子,你自己看着办吧。” 林钰琅随便翻了翻,扔在空中屈指一弹,簿子便凭空被火所吞噬:“只是风月方面有影响,不谈情爱就没事了。” 影子难受的扭了扭身子:“不行,我得走了,再迟一会儿就该被天道察觉了,你有什么事直接给我烧香。” 林钰琅急忙喊住他:“把我修炼的那张床给我送上来。” 影子刚离开没一会儿,黛玉就揉了揉眼睛醒过来,看见林钰琅愣了一下:“哥哥,你没回去睡吗?” 林钰琅给她倒了杯茶,走上前扶起她:“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黛玉摇了摇头:“我的身子左右就是这样,现在要紧的是你。” 林钰琅弹了弹她的额头:“瞎说。” 黛玉坐下床问道:“哥哥可能感觉到那玉在何处?” 林钰琅叹道:“若能感觉到,我们就不用这么麻烦跑来京城受罪了,不过我暂时也不急,你先好好休息,我们明日说不得要进宫一趟。” 黛玉有些担心,林钰琅伸手抚了抚她轻蹙的眉间:“别担心,这是必要的,再说不是还有一块玉在皇宫吗?” 以前黛玉总是整夜难眠,身子也越来越虚,大夫说什么这亏那亏的,吃了许多药也不见好,林钰琅知道这根本不是凡尘的病根,而是警幻等人捣的鬼,为了一块破石头,居然绝了他林家的后,如今自己来了,自然不能让妹妹再难受下去,因此黛玉睡觉时,他都是守在一旁打坐,将灵气在黛玉身体里过一遍,她就能舒服许多。 第二日一早,果不其然来了圣旨,贾府已经多年没有接到过圣旨了,此时突然一来,大家都有些慌乱,急急忙忙的摆香案、穿宫服,好不容易跪了下来,却原来是陛下体恤林如海一片忠心,特意来请林钰琅和林黛玉入宫的。 来宣旨的是陛下身边一个总管太监,看见林钰琅当下就红了眼圈:“公子,您受苦了。” 林钰琅含笑回礼:“于公公。” 回宫的路上,于公公一路跟在林钰琅身边,小声介绍:“如今皇后是当年的齐侧妃,陛下最宠爱的则是贵妃甄氏和贤妃宋氏,甄家这几年势大,甚至隐隐压了皇后一头,不过从今年开始,陛下似乎在有意打压甄家,反而贤妃一脉人气很旺,这次对主子下手的,这三家都沾了。” 林钰琅点了点头:“你下去吧。” 走过威严的宫门,又被搜了几回身,林钰琅和林黛玉便站在正殿门前等候,不一会儿里面就有人出来请他们。 当今皇上坐在御案后面,看着眼前龙章凤姿的儿子缓缓走近,与自己有些相似的脸上一片漠然,即便此刻跪在面前,依然有种高高在上的睥睨,犹如画中仙人一般目空一切。 皇上的手指颤了颤,挥手打发走所有宫人,甚至连黛玉也要一起打发,林钰琅皱了皱眉,到底没有阻止,心里却有些恼怒,于是看着神情激动的皇上,眼中更加淡漠。 “琰儿。” “陛下,臣叫林钰琅。”不卑不亢的声音,连语气都没有丝毫起伏,仿佛真的只是告诉他自己的名字。 皇上闭了闭眼:“朕知道,你在怪朕,是朕没有保护好你,才害你被追杀,命悬一线……” 林钰琅耐着性子听他絮叨,暗自思索着那雕龙宝玉到底怎样才能得到手,突然外面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几个年轻皇子不顾太监阻挠,便走了进来:“父皇,您瞧我们猎了什么回来?” 林钰琅事不关己的往旁边挪了挪,陛下恼怒的训斥:“谁让你们私自进来的?” 几位皇子吓了一跳,才注意到一旁的林钰琅,跟在最后面的一个皇子眼神闪了闪,不着痕迹的打量他,见他完好无损才默默松了口气。 有了几个皇子捣乱,皇上也无法再诉说自己的慈父之情,林钰琅便趁机告辞,走到一处安静的路口,后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林钰琅回头看了看,是刚才站在最后面的那个皇子。 几个宫人跪下行礼:“参见十二皇子。” 十二皇子随手打发他们,然后看向林钰琅:“父皇念及林大人之忠心,特命我将今日所猎的鹿送与直毅公,不过看两位似乎多有不便,不如由我送送二位。” 林钰琅点了点头,十二皇子打发走其他宫人,小声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旁边的黛玉惊讶的睁大眼睛,林钰琅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黛玉便垂下眼睛认真走路,林钰琅这才回道:“已经无碍了。” 十二皇子松了口气:“哥……” 林钰琅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过了会儿才说道:“以后叫我林公子。”他实在听不习惯黛玉以外的人叫自己哥,太违和了。 “为什么?” “你怕别人注意不到吗?还有,你现在的行为就很冒失,你知不知道现在身后有多少双眼睛已经盯上我们了?” 十二皇子低下头,直到出了宫,林钰琅才叹了口气:“还是叫我林公子吧,早在踏出宫门那刻起,或许你的哥哥就已经不在了,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是林家之子,不过他答应过的事情我都会完成的。” 十二皇子以为他是对皇家心灰意冷,又怕暴露自己才这么说的,连忙听话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哥,你放心吧,我很快就会让你重见天日的。” 林钰琅也没多说什么,直到了车上,见黛玉还在好奇,便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他就是那个原配的另一张底牌,她亲生的小儿子。” 黛玉惊讶的捂住嘴巴:“陛下知道吗?” 林钰琅讽笑:“若是知道,他能活到现在?” 黛玉掀开窗帘左右看了看,这才轻声问道:“哥哥想扶他登基?” 林钰琅认真叮嘱:“这皇家哪个人是简单的?这个十二皇子也不简单,日后见了他留个心眼。” 女鬼 回府不久,宫里又来了人,先是赏赐了一大堆东西,然后太监又拿出一个大红帖子递给林钰琅:“三日后秋猎,陛下请直毅公一定参加。” 林钰琅问了几句,知道这些老牌世家也都会去,便收下了帖子。黛玉走出来看了看,吩咐紫鹃赶紧准备秋猎的衣服,林钰琅转回头笑道:“不用麻烦了。” 黛玉不肯:“若是哥哥穿的不妥当,别人笑话的是我,等到将来有嫂嫂了,这些就轮不到我操心了。” 嫂嫂?林钰琅一愣,认真说道:“那你可能等不到了。” 黛玉不解,林钰琅笑着弹了弹她的额头:“我是为你而来的,没打算沾惹凡尘因果。” 还不等黛玉说话,外面便响起了一阵娇俏的笑声,紧接着几个年轻俏丽的姑娘走了进来:“林妹妹,我们来看看你。” 看到一旁的林钰琅,忙又行了个礼,林钰琅淡淡的应付了她们几句就离开了,剩下一群女孩子在这里聊天,宝钗看见黛玉手里的帖子,问了句:“这是什么?” 黛玉让紫鹃把帖子一边拿下去,一边回道:“秋猎要到了,陛下请哥哥一同去。” 宝钗笑着打趣:“以前还总羡慕我们有兄弟,现在可算是圆了心愿了。” 黛玉不好意思的笑着和她闹了几下,探春过来笑道:“林表哥好像不太爱说话。” 黛玉想起兄长除了在自己面前,确实对谁都淡淡的,知道他的心不在凡尘,便笑着帮忙圆了几句话,大家的注意力也都转移了。 坐了会儿,不知谁提起了王熙凤屋里的事,几人就多说了几句:“头两天二哥哥回来,两人还好的蜜里调油一样,今早上就吵起来了,听说还把凤姐姐给气病了,还叫嚷着说不再管家了。” 黛玉问道:“为了什么吵起来的?” 探春冷笑:“还能为了什么,一个什么人都敢要,一个什么事都要管,东府里昨夜请客,琏二哥哥一夜没回来,两人就吵起来了。” 惜春也冷下脸:“跑去那里能有什么好事,一家子糊涂蛋,上次被一个女人哄了两句,差点把家传的宝贝都送了人,还好被老太太拦了下来。” 黛玉心里一跳:“什么宝贝?” “我也不知道,只见他们平时紧张的厉害,被女人哄几句就忘了自己是谁,什么都舍得往出送。” 黛玉眼睛转了转,笑着打趣:“那可要看好了,回头劝劝外祖母帮着收了,省的真被送了人。” 惜春不知道黛玉的心思,只当她故意玩笑,便说道:“早收起来了,如今放去了玄真观,父亲守着。” 黛玉就转了话题,说起别的事情,等几个姐妹离开,这才迫不及待的去找林钰琅,把打听到的事情一一告知。 林钰琅思索了一会儿:“不急,这东西牵扯到几个世家的气运,要它自己出现才行,我们还是且走且看吧,贾府最好能放到最后。” 黛玉点了点头,问道:“今日赏赐的东西怎么办?” 林钰琅并不在意:“一些俗物,把不能有损伤的放起来,其他的你喜欢就当个玩意儿,不喜欢随便送人也行。” 黛玉轻笑:“哥哥,你既来凡尘走一遭,虽说是为了我,可也不能太过特殊,你这也看不上,那也不在意的,可不是让人为难,不知道的以为你多挑剔呢。” 林钰琅转过头,见黛玉狡黠的偏着脑袋,眼波流转,才知道她是揶揄自己,瞬间好气又好笑,上前捏了捏她两边脸颊:“让你调皮!” 黛玉笑着挣扎:“我说的难道没有道理?你入了红尘却看不上红尘,迟早会被人看出破绽的。” 林钰琅放下手仔细想了想:“你说的有道理,是不能太过特殊。” 可是挑挑拣拣,那些东西真的与他无益,他也懒得放一堆俗物在身边,干脆又都放下,反而闭着眼睛在袖子里掏了掏,摸出一个羊脂玉坠递给黛玉:“随身戴着吧,你现在身体特殊,这东西能保证邪祟不近身。” 可是有些事情,打脸就是很快,林钰琅怕黛玉在家无聊,知道秋猎可以带家眷后,就把黛玉一起带了去,陛下想跟林钰琅亲近,便借口把他调到了自己身边,当然黛玉也就必不可少,无可避免的黛玉自然见到了几个皇子。 几人先是被黛玉惊人的容貌看的呆了一下,被林钰琅不悦的挡住后,看见陛下居然对他那么亲近,几个皇子心里便打起了算盘,林钰琅警告的扫了他们一眼,回头刚准备让黛玉先去太后那里,谁知就看到黛玉一脸惨白的愣在原地,林钰琅吓了一跳,紧张的拍了拍她的脸:“玉儿,哪里不舒服吗?” 林黛玉小心的看了看五皇子的身后,身子轻轻抖了抖,林钰琅心有怀疑,便眨了眨眼睛,顺着她方才的目光看过去:五皇子身后竟然趴着一个女人,正一脸怨毒的啃食着他肩膀上的火。 凡人身上有三把火,分别在头顶和双肩,可此时五皇子右肩那把火,分明已经快被背上的女人肯灭了。这火一般人弄不灭的,除非……五皇子欠了背上这个女人的命债! 女人似有所感,抬起头看了林钰琅一眼,瞬间被他身上强烈的金光所震慑,尖叫一声逃跑了,可是在座的各位除了黛玉,没有任何人感觉到。 林钰琅抬起头对陛下请了罪,带着黛玉就先回去了,至于身后的五皇子死活,关他什么事? 黛玉一进帐篷就抖着声音问道:“哥哥,刚才那是什么?” 林钰琅也奇怪:“你怎么看到的?” 黛玉摇头:“我不知道。” 林钰琅忙把她按着坐在软榻上,细心安抚了几句,这才温声问道:“你以前遇到过这些东西吗?” “没有。” 林钰琅若有所思: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归来,所以玉儿也发生了变化? 他想了想,小心的解释:“玉儿,这东西在你们人类的口中,就是俗称的鬼魂,一般人是看不到鬼魂的,在去世的那瞬间就会直接落入地府,若是无功无过,心中又无所牵挂,便会直接投胎,剩下的由地府定功过,而这些能留在人间的,通常是执念或怨气特别大的,你刚才所看到的,就是一只冤鬼,她身上怨气浓厚,想来五皇子欠她不少。” 黛玉咽了咽口水:“我怎么会突然看到这个?” 林钰琅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待我今晚祭拜祖宗问问,可是玉儿,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这东西一旦看见了,只怕你日后还会遇到。” 见黛玉还是有些害怕,他又安慰了几句:“你放心吧,你身上有我的功德在身,他们伤不了你。” 安抚了许久,黛玉才逐渐平静下来,想了想自己的哥哥就是个魂魄,好像也没什么可怕了。 林钰琅不放心,就整晚守在她的帐篷里打坐,谁知子时刚过,一阵阴风吹来,林钰琅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下午趴在五皇子背上那个女人居然站在自己面前,林钰琅睥睨的扫了她一眼,语气淡薄:“你是来送死的?” 女人连忙跪下:“大人,我是来诉冤的。” 林钰琅又闭上眼睛,语气更加凉薄:“你找错地儿了,冤鬼诉冤,应该找阎王。” “可是小女子之冤,阎王申不了!”女人语气充满怨恨:“那个徒瑢,他手段残暴,死有余辜!” 林钰琅闭着眼睛不做理会,女人凄厉的喊道:“大人,难道您真的见死不救吗?”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林钰琅淡淡的指出事实。 女鬼噎了一下,原本安睡的黛玉被她吵醒,一眼看到女鬼,开始心里还颤了一下,不过想到林钰琅的身份,又胆子大了起来。 林钰琅没想到黛玉会被吵醒,恼怒的瞪了女鬼一眼,起身给黛玉倒了杯茶,黛玉抿了两口,看向女鬼:“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何会来找我们?” 女鬼脸上留下两行血泪:“求大人怜悯,我一家人被徒瑢残害致死,家族清誉更是毁于一旦,致死还要蒙受乱臣贼子的污名,家中长辈为此无法安心投胎,这一切皆是徒瑢联合东平王府所害,大人,求您帮小女子申冤。” 林钰琅淡漠的吐出三个字:“没兴趣。” 黛玉却拉住他,悄悄说道:“哥哥此前说那几块玉关系着几个世家的气运兴衰,必须等它们自动送上门来,此事关系到东平王府,会不会就是哥哥说的时机已到?” 林钰琅顿了一下,转头看向女鬼:“你且细细说来。” 诉冤 经过女鬼讲述,林钰琅和林黛玉才得知:女鬼本是冯阁老的孙女,自小与五皇子定亲,当年冯家也算是名门世家,尤其冯阁老在朝中影响力很大,五皇子原本是想借助冯阁老的势力,只是随着冯阁老年级渐大,几个儿子皆不怎么成器,最有出息的女鬼父亲也才坐到户部侍郎的的位子,于是冯家慢慢没落下去。 当然这还不是最要紧的,当初陛下做皇子时,曾私下拉拢过冯阁老,但冯阁老乃是帝位拥护者,没有答应陛下,因此而被记恨。三年前陛下登基,之前反对过他以及不受他拉拢的大臣,自然慢慢被边缘化,尤其冯阁老与陛下的观念多有不合,更是不被陛下所信任,打压的十分厉害,终于在一年后冯阁老提出乞骸骨,陛下连推辞都没有直接允了,其他官员看出冯家失势,对于冯家其他几个兄弟更是不放在眼中,冯家在朝上开始举步维艰。 偏偏这时候几位皇子年纪大了,到了成婚的时候,其他皇子便故意利用冯阁老之事给五皇子暗中捅刀,五皇子心里愤恨不已,又怕这时候解除婚约会被大臣弹劾非议。冯阁老在朝堂一辈子,当然看出了不对劲,立刻找了五皇子,私下商议以孙女病弱为由提出退婚,五皇子原本都答应了,却不知为何又突然反悔,还拿出各种诚意证明自己此心无悔。 女鬼被感动了,不顾冯阁老反对坚持要嫁给五皇子,甚至通过贴身侍女私下与五皇子私通信件,冯阁老反对无效,只能接受了这门亲事,可就在送完聘礼,商定成亲日期的当口,冯家一家被群臣弹劾蓄养私兵、贪墨户部库银、勾结逆臣肃亲王意图谋反,全家被下了大狱。 女鬼这才知道自己上了五皇子的当,原来私兵是五皇子养的,那些银子也是五皇子勾结东平王府贪的,只是就在女鬼家里提出解除婚约的时候,这些事情被四皇子查出来了,五皇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利用女鬼一家,趁着定亲送聘礼的时候,把一切证据做实到冯家头上,而这一切,都少不了女鬼被情爱迷眼,糊里糊涂帮了五皇子大忙,顺便,五皇子又把之前和女鬼私通的那些信件,全部诬陷到四皇子头上。 肃亲王是先帝在位时最看重的一个皇子,早就和当今陛下是不死不休的对手,这次陛下终于抓住把柄能够彻底除掉他,所以也不在乎证据是真是假,连同肃亲王和冯家满门抄斩,又顺带拔出了肃亲王在朝中的所有势力,同时四皇子也因此而被圈禁,五皇子大获全胜,然后和东平王府的嫡女结了亲。 黛玉听完有些唏嘘:情爱一事原本应该是世间最干净的东西,可粘上了利益二字,便成了最肮脏的交易,以及杀人不见血的刀子。 林钰琅倒是没有任何感触,反而淡淡的问道:“我听了半天也没听出此事与东平王府有什么关系,你可有证据?” 女鬼愧疚的低下头:“没有。” 林钰琅反问:“那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因为心生怨恨,所以故意攀咬别人?” 女鬼激动的辩解:“我身上怨气虽重,可从来没有害过无辜之人,这些话我都是听徒瑢和他妻子调情时亲口说的,他们还说过我们一家都是蠢货,活该被别人当成踏脚石!” 林钰琅轻轻摇了摇头:“你对我说这些没用。” 女鬼转向一旁的黛玉,开始跪下求她,黛玉心有怜悯,可想到兄长如今还是自身难保,哪里还有能力替别人申冤? 上前扶起女鬼,黛玉说道:“你如今是自由之身,找寻证据应该比其他人容易许多,这是你的家事,天助自助,你总不可能都依赖别人,况且我们初来京城,人生地不熟,实在帮不上你的忙。” 女鬼眼中浮出一抹希望:“如果我能找到证据,大人愿意帮我申冤吗?” “这取决于你的证据牵扯大小。”林钰琅并没有把话说死。 女鬼眼神一厉,神色坚定道:“我一定会找到充分的证据,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我很期待你的表现。”林钰琅没什么诚意的祝福了一句,想了想又说道:“你顺便帮我回地府跑个腿吧。” 女鬼很为难:“大人,小女子若回了地府,就出不来了。” “无妨。”林钰琅手指轻轻一弹,一封泛着淡淡金光的路引便到了女鬼手中:“你拿着这个,没人敢拦你。” 女鬼低头看了看,只觉得上面威压甚重,可却看不出林钰琅的身份,心里不由更加恭敬,低下头行了个礼:“小女子告退。” 等女鬼离开,黛玉才忍不住好奇:“你让她去做什么?” 林钰琅笑道:“让她帮忙问问,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第二天一大早,陛下又命人来请林钰琅,这次没有带林黛玉,所以她只能留在账中。林钰琅过去时陛下正准备用早膳,就邀请他一起,而其他皇子和世家得知后,对林钰琅则更加重视,但有些人却暗暗紧张起来。 本朝算是马上得天下的,因此对于秋猎很是看中,几乎所有世家都会过来凑热闹,凡世家子弟,都会有狩猎一课,与琴棋书画同样重要。用完早膳,几个皇子和世家子弟、以及各位大臣就都聚齐了,陛下亲自给林钰琅引荐了一番,林钰琅也只是淡淡的打了个招呼,不过别人若是主动攀谈,他也不会摆架子,所以虽然看着有些清傲,却并不让人觉得讨厌。 待所有人聚齐,整装待发,由陛下射出第一箭后,其他参加狩猎的世家子弟和大臣便热烈的吼叫着冲进林子。陛下如今刚年过四十,按说应该正当年才是,可因为当初争夺皇位耗费了不少心神,再加上也被算计了几次,因此看上去竟像是五六十岁一样,有些老态龙钟,至于狩猎就更加无法参与了。 林钰琅在一旁坐着有些无聊,陛下便建议他一起去狩猎,再加上其他大人一起起哄,林钰琅干脆骑了一匹马在林子里慢慢晃悠,全当散步打发时间。 “林国公。”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浑厚的叫声。 林钰琅转过头,就看到身后一个长相硬朗坚毅的男子骑着马走来,一身狩猎装穿在他高大威猛的身体上,更加显得英姿勃发,林钰琅想了想,这是禁军左统领靳萧然。 “靳大人辛苦跟了我一路,终于舍得现身了?” 靳萧然打马走近,和林钰琅并肩同行:“林国公对狩猎好像不感兴趣?” 林钰琅无所谓的轻笑:“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看不出,林国公竟然是随遇而安之人。” “我与靳大人初次相见,看不出很正常。”林钰琅含笑瞟了他一眼。 靳萧然被他这一眼看的有些脸红,就好像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别人君子之腹一样。 他又找了个话题:“这毕竟是比赛,林国公还是该认真些,否则若是一件猎物都不得,会被别人非议的。” “谁说一件都不得?”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两人抬头看去,就见前面一个傻狍子狠狠的撞在了一个树桩上,林钰琅笑了:“瞧瞧,这不就上钩了?” 靳萧然有些一言难尽,看着林钰琅把狍子收拾了,忍不住问道:“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有什么必须记住的理由吗?”林钰琅很认真的反问。 靳萧然被噎住了,林钰琅又说道:“靳大人也别叫我林国公了,称呼我林公子即可。” 靳萧然点头:“林公子,我们……” 话还没说完,就见林钰琅突然眼睛一亮,骑着马追着前面一闪而过的一道银白影子而去:“灵貂!” 靳萧然愣了一下,想追上去,又想起狩猎场的规矩,不能跟别人选一条路线,为了不引起林钰琅误会,靳萧然在原地停了半晌,还是骑着马去了另一个方向。 第一天狩猎,大家都有些心不在焉,因此收获都不太大,可是随着太阳落下,其他人都三三两两的回来了,唯独不见林钰琅的踪影,黛玉急得坐立不安,靳萧然也准备回去找寻,陛下更是沉着一张脸,直到月亮慢慢爬起,陛下都准备调兵了,林钰琅才骑着马慢悠悠的走了回来。 陛下大发雷霆,狠狠训斥了他一顿,林钰琅并不放在心上,随便敷衍了几句就提着一个布袋去了黛玉身旁,给她献宝:“你看,哥哥给你捉了一只灵貂。” 黛玉气的背过身不理会他,林钰琅有些疑惑:“挺好玩的,真的。” 林黛玉红着眼圈推开他:“你只管好玩,哪里还在乎别人是不是担心你?” 林钰琅这才急了,又是赔罪又是讨好:“我知道错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刚才追着灵貂一时忘了时辰,哥哥保证下次不这样了,好不好?” 黛玉知道林钰琅以前自在惯了,一时肯定还不习惯这样管束,因此只抬眼问他:“下次再犯怎么办?” 林钰琅认真想了想:“那就罚我给你唱曲。” 黛玉忍不住扑哧一笑:“谁要你唱曲?你唱曲折磨的可是我。” 当初林如海去世,黛玉悲痛难忍,夜里更加睡不着,林钰琅没办法就给黛玉唱曲哄她睡觉,结果谁能想到,看着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唱起曲来跑调跑的黛玉都不忍直视,从那以后这也成了林钰琅的丢人往事。 想起这些,林钰琅也有些尴尬:“那就不唱了。” 说着又提起灵貂给黛玉献宝,兄妹俩没一会儿又变得亲密无间,凑在一块逗着灵貂玩,不远处的陛下看着二人亲密的样子,想起林钰琅对自己的敷衍,有些不悦的皱起眉头。 桃花咒 连着三天狩猎,陛下皆拉着林钰琅陪伴左右,这让世家和几个皇子不得不重视了起来,终于将新入京的直毅公正式放进了眼里。 林黛玉隐隐能感觉到周围的打探和注目,很多并非来自善意,她年纪虽小没有经验,可自幼聪慧,稍微想想就明白了:兄长再说能撑起门楣,可到底还太年轻,林家又只剩他们兄妹二人,其他皆是远亲,周围无人扶持,自然成了别人眼中可以欺辱的弱者,尤其现在兄长又入了陛下的眼,指不定有多少人想着利用自己兄妹俩呢。 “虽说陛下是这具身体的亲生父亲,可他的身份根本见不了光,陛下哪怕一腔父爱难以自持,也该想想哥哥的处境才是。”面对自己的亲生哥哥,黛玉自然是知无不言,无所顾忌。 林钰琅嗤笑一声:“傻妹妹,你还真当他是一片慈父心肠呢?” “难道不是?” 林钰琅眉目有些讽刺:“这具身体的真实身份根本不是什么秘密,否则之前也不可能引来那么多刺杀,那皇帝但凡有半点慈父之情,第一件事也该是想法子给这孩子解了危机,可他如今好像生怕别人联想不到二人是父子一样,看似一腔父爱难以表达,实则是把这孩子架在火上烤,这根本就是拿这具身体当几个皇子的磨刀石呢!” 黛玉倒一口冷气:“陛下是在利用哥哥!” 林钰琅轻笑:“彼此罢了,他利用我,却也给了咱们机会,既然他想当慈父,我就让他一次当个够,正好这也是个机会,帮咱们快速在京城站稳脚跟,也能离那几块玉近一些。” 黛玉还有忧心不已:“万一哥哥的身份被人翻出来,或者陛下利用完了想要了哥哥的性命,你的身份岂不成了致命的把柄?” 林钰琅摸了摸她的头顶:“放心吧,当年之事牵扯甚多,那些世家急着撇干净还来不及,他们敢暗杀,却绝不敢捅到明面上,否则第一个死的绝对不是咱们,而是他们自己。再说就算暴露出来也无济于事,先帝是真心疼这个孙子的,当初留了密函,紧急时可以保命,况且这具身体虽然还是那皇帝的儿子,可我若想让他改变血脉也不是什么难事,到时血脉不相融,一切还不是笑谈?” 黛玉见哥哥皆已思虑周全,心里便放下些许,不过京城水深,还是该早早帮哥哥拿到玉,安了魂魄离开京城才是。 最后一天狩猎是集体活动,每个人都会意思着射两箭,跑腿的女鬼已经回来,林钰琅让她跟在黛玉身边保护,就和其他人进了林子。 周围剩下的都是女眷,黛玉性子通透,和各家夫人小姐处的都不错,这会儿留下和她们说笑了几句就准备回帐,可是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女声将她留住:“林小姐可是觉得无聊?不如来尝尝我带来的新茶,是茜香国新贡的,味道很是不错。” 黛玉转回身,认出她是五皇子妃,许是因为女鬼吧,心里对她有些排斥,不过面上却也没露出破绽:“五皇子妃见谅,我一向身子不好,这会儿有些支撑不住,待改日再与您赔罪好吗?” 五皇子妃面上一片关心之色:“可是病了?那你快去休息,我让太医来瞧瞧。” 黛玉忙拦住,只说自己休息便可,这才脱身出来,回到帐子,果然见女鬼又是一脸怨气,黛玉安抚了几句,确实觉得身体乏力,就歪在一旁休息了会儿,等醒来时已经午后了,林钰琅正坐在她旁边打坐。 黛玉有些不好意思:“我睡的太沉,竟然不知哥哥回来了。” 林钰琅一边扶起她一边温声说道:“是我让下人不要吵你的,可是身体有不适?” 黛玉摇了摇头:“最近已经好过多了,只是觉得疲累罢了。” 林钰琅让人端来膳食陪着黛玉用了些,哄着她再睡了会儿,等出了帐子脸色却沉下来:该死的警幻,居然给玉儿身上施了咒术,让她与那贾宝玉竟然分离不得,近来因为自己禁止,玉儿很少与贾宝玉来往,许是感觉到玉儿有挣脱的意思吧,竟触动了这咒术。 趁着夜里大家都睡了,林钰琅走到一处荒凉之地,快速掐了几个诀,手上便凝聚出一团小小的光团,随着光团越来越亮,他猛地指向天际,那团光便无限延长,冲了出去。 林钰琅睁开眼睛,他的眼中仿佛凝聚了漩涡般幽深狂暴,细看还有点点金光汇聚,他抬起头像是在寻找什么,随着那团光在天空寻来寻去,突然目光一凝,过了会儿才缓缓闭上眼睛,原本周围不知何时聚齐的风暴瞬间安静下来,那团光也消散了,一切又变得风平浪静,可林钰琅的心却沉甸甸的,以至于他根本没有发现,一个身影震惊的看了他半天,又悄悄离去了。 该杀的警幻,居然给玉儿布下了桃花咒,被施了此咒者,一生都会在情海中苦苦煎熬,直到最后情尽人亡! 林钰琅心里怒火滔天,恨不得杀上离恨天,可想到自己如今不能脱了这层皮囊,又不得不强忍下来。 一个影子逐渐从地上汇聚成人形,熟悉的声音传来:“你大晚上发什么疯,居然敢搜寻天命,你不要命了?” 林钰琅眉目冷淡:“你怎么来了?” 影子走到他身边:“你方才把所有人都挨个过了一遍,我出来看看,你到底怎么了?” 林钰琅气的咬牙切齿:“警幻当真是活腻了,居然敢在我妹妹身上布下桃花咒,你来了正好,给我在这身体里顶一下,我要去把太虚幻境给拆了!” 影子忙拉住他:“桃花咒?她疯了……不是、你等等,你现在修为全卸了,怎么去离恨天?” 林钰琅冷笑:“就凭她?还不配我这么大费周章!” 影子想了想说道:“警幻已经被天道盯上,身死道消是迟早的,你就别跟着过去送死了,小心再把你干预人间之事暴露在天道之下,到时候你妹妹可就真没人照顾了,你要是信得过我,我下去给你问问,这桃花咒虽说刁钻,但应该也不会没法子解开。” 林钰琅懊恼的叹道:“玉儿身体弱,根本承受不住这桃花咒,你要快些。” 影子拍了拍他:“放心,我很快就回。”说完便不见了踪影。 林钰琅深深的叹了口气,还是觉得身死道消太便宜警幻,玉儿受尽磋磨,她凭什么死的安稳?闭上眼睛掐指推算了一下,林钰琅冷冷一笑:为了巴结那神瑛侍者,警幻还真是费尽心机! 第二日一早,大家就打算拔营回去了,女鬼跟着五皇子走了,她要去查五皇子和东平王府的罪证,黛玉留心看了一下,见五皇子面色有些灰败,脚步也有些虚浮。 林钰琅解释:“人身上有三把火,那女鬼啃食了他身上一把火,身体阳气不足,自然也就面色晦暗,这还不是最要紧的,你且看着吧,日后有的是饿鬼纠缠他。” 黛玉不解:“这是为何?” 林钰琅笑了笑:“阳气不足,阴气就会入体,饿鬼最喜欢了。” 回到贾府已经下午,本来这次狩猎贾府也是可以参加的,然而贾府两位老爷一个从文一个酒色之徒,剩下的也都是不成器的,别说狩猎,就是大弓都不一定拉的起来,自然也不愿意去了。 两人先去了贾老太太那里拜见,贾宝玉今日正好又逃学了,腻在贾老太太身边,看见黛玉回来很是开心,拉着她叽叽喳喳的诉说自己这几日得的新鲜玩意儿,贾老太太在旁边笑呵呵的看着,若不是两人之间有情结,看上去倒真是挺和乐的。 林钰琅不动声色的给贾宝玉下了个咒,然后才隔开两人,带着黛玉回院休息。 如今已经深秋,家里都要开始准备果冻衣裳了,第二日皇宫派太监送来这次狩猎的赏赐,尽管林钰琅压根就没参加,可陛下依然让人送了不少珍贵的皮毛,林钰琅挑挑拣拣,选了几件白狐皮让人给黛玉做件白狐裘,剩下的也没什么看上的,就让黛玉拿去送人。 贾府没参加,自然没得赏赐,他们如今住在这里,为了避免贾府心里不舒服,黛玉除了那几件白狐皮,又给兄长留了一件银灰色的狼皮,剩下的就都送去了贾府各院。 ※※※※※※※※※※※※※※※※※※※※ 感谢在2021-03-25 15:12:24~2021-03-26 13:52: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wwclgx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wclgx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受伤 是夜,林钰琅照旧在黛玉床边打坐,原本浅眠的黛玉突然深深睡了过去,林钰琅目光一厉,一个身影凭空出现,不像之前的影子般一团模糊,他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出现在人间,刀斧雕琢般的冷峻面容带着与生俱来的睥睨之态,周身沉稳的气质倒是让人觉得很是可靠。 随着他走近,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带了沉闷的威压,林钰琅讶异的挑挑眉:“你怎么来了?” “你妹子不是被人下咒了吗?”沉稳浑厚的声音响起,来人走近床边,凝起精光看了黛玉一眼:“桃花咒。” 林钰琅不悦的皱起眉头:“可有法子解开?” 来人点头:“却也不难。” 林钰琅眼睛一亮:“什么法子?” 来人打量了他一眼,声音带了怒气:“你与这身体无法契合?” “临时找不到合适的。”林钰琅突然气短。 “胡闹!这弄不好会魂飞魄散的,你不要命了?” “我父亲危在旦夕,我妹子上了薄命司,处处遭人磋磨,我能怎么办?” “不过一世红尘,全当渡劫,你居然为这个搭上性命,简直儿戏!” 林钰琅怒了:“在你眼里是儿戏,在我眼中这是我妹子一条命!你若能解开这咒我感激你,但你要是来教训我的,就不必了!” 来人只好压下怒气,手指搭上林钰琅手腕,不过一会儿,林钰琅的魂魄便与身体合为一体:“我只能让你表面看着与这副身体无异,避免天道察觉,可你若真要在这红尘留一世,还需真正契合才行。” 林钰琅笑了笑:“如此我也多谢你了,你方才说的法子是什么?” “把你妹子身上的咒转嫁到你身上,我施个偷梁换柱的法子,日后你寻个机会替你妹子把那神瑛侍者的恩给报了,只是如此一来,没了神瑛侍挡煞,虽说桃花咒已解,然而因果已成,你妹子只怕日后会命犯桃花。” 林钰琅点头:“先解了再说,她身体太弱,我若灭了警幻,这桃花咒必定反噬,她承受不住。” 黛玉一觉醒来,难得觉得身体轻松,仿佛以前压在身上的大石被搬开了,林钰琅看着,心里也放松了些许,只是到底元气损伤,还是要好好养着才是。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活泼的笑声,紧接着贾府几个姑娘就走进院子,其中有个穿红衣服的林钰琅看着眼生,不过也没多在意,只嘱咐黛玉和她们玩,就准备出门。 那眼生的姑娘也不怕生,直接笑道:“你就是林家表哥?怎么我来了你就走了,难道不欢迎我不成?”说完又是一阵笑。 黛玉忙介绍:“这是史家的妹妹湘云。” 林钰琅淡漠的点了点头就离开了,其他人已经习惯了,史湘云却觉得有些不高兴:“林家表哥这是不欢迎我?” 宝钗在一旁笑道:“你第一次见不知道,林表哥就是这性子,往常我们来了也一样。” 黛玉也拉着她坐下:“你就别挑理了,我哥哥不太会和姑娘打交道,他在这里你才该不自在呢。” 贾宝玉凑上来给了黛玉一个蛐蛐笼:“你看,竹子编的,很有趣吧?” 黛玉往日见了贾宝玉总觉得心里愁肠百结,却又不知因何所起,即便后来听了哥哥的话远离了他,到底还是不由有几分在意,然而此时看着,竟全然没了任何情绪,甚至打量着他的眉眼都觉得陌生至极,仿佛一时想不起自己之前竟与他那般亲密。 宝钗几人见黛玉看着贾宝玉发呆,都在偷笑打趣:“你瞧,林妹妹看痴了!” 黛玉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和她们打闹起来,一群姑娘嘻嘻哈哈,不会儿就把这事揭过了。 到了傍晚林钰琅才回来,黛玉几人正听探春说着办诗社的事情,就见他带着小厮搬了一头鹿进了院子。 黛玉惊讶的站起身:“哪里来的?” 林钰琅对上黛玉,眉目间的疏离瞬间散开,笑着回道:“今日和几个新结识的朋友去了郊外,顺便打来的,你如今身子好些了,也能少吃一点。” 黛玉还没说话,贾宝玉先兴奋道:“太好了,我们可以炙鹿肉吃。” 林钰琅无可无不可,摸着黛玉的头发温声交代:“哥哥今晚有事,就不陪你用晚膳了,你跟大家一起玩,不要等我。” 黛玉心里不知为何有些心惊肉跳:“你要去做什么?” 林钰琅笑道:“几个朋友约了喝酒?” “什么朋友?”黛玉执拗的问着。 林钰琅耐心解释:“齐国公家的小公子今日在酒楼宴客,我去凑凑热闹。” 后面几个姐妹笑着揶揄:“林妹妹,就是管相公也没你这么严的。” 黛玉羞恼的和她们闹了一会儿,回过头林钰琅已经出门了,她只好让人把鹿肉分开,给哥哥留了一些冰着,剩下的除了她们几人今晚吃的,全送去贾府其他院子。 黛玉身子弱不能多食,吃了几块紫鹃就开始给她倒茶漱口了,原本史湘云来是住在黛玉这里的,可是如今黛玉和兄长同住,她再留下也不方便,况且史湘云更喜欢宝钗,便闹着去了宝钗的院子同住。 打发走众人,黛玉问道:“什么时辰了?” 紫鹃看了看屋里的西洋钟:“亥时末了。” 服侍着黛玉上了床,今晚林钰琅不在,紫鹃就睡在了旁边的榻上,黛玉迷迷糊糊睡不着,翻来覆去的不知过了多久,又起身问道:“几时了?” 紫鹃下床点了灯走过来:“快子时了,姑娘,公子只是出去会几个朋友,不会有事的,您就别担心了。” 黛玉捂住心口,脸色有些难看:“不知为何,我不安的厉害,往常哥哥出去我并不会如此,紫鹃,你说哥哥会不会出事?” 紫鹃笑道:“又想多了不是?公子是去会友,又不是打架,许是公子第一次晚上不归,姑娘太过忧心罢了。” 哄着劝着,黛玉才慢慢有了一点睡意,突然院子里传来一声沉闷的响声,像是重物落地,黛玉猛地坐起,一把推开还在陪她的紫鹃,快步拉开门冲了出去,就看见月光下,院子里躺着一个人影。 黛玉脸色一白:“哥哥!” 紫鹃跟着出来也吓了一跳,赶紧和黛玉手忙脚乱的把昏倒过去的林钰琅抬进屋里,然后就要出去叫大夫,被黛玉一把拉住:“不要声张!” 林钰琅身上的伤口隐隐泛着黑气,显然不是凡人所伤,黛玉掐着手心稳住心神,让紫鹃守在门口,然后剪开林钰琅的衣服看了看,不禁倒吸口气:深深的伤口像是被利爪所伤,此刻伤口还在不停向外流血,没有丝毫止住的迹象。 黛玉不敢耽误,又不知怎么处理,连忙咬破手指按照林钰琅教她的法子,召唤来女鬼,不过她留了个心眼,怕女鬼歹心,因此只在院子里见了她:“上次哥哥让你跑腿,找的是谁?” 女鬼回道:“是云遆大人。” 黛玉点头:“你去再把他找来,让他务必现身一见,就说我有重要东西给他。” 女鬼不敢耽误,赶紧消失了,黛玉回了屋里帮林钰琅按压着伤口,防止失血太多,这伤口不是凡物所伤,平常的药黛玉也不敢用,只能就这么压着伤口,看着林钰琅痛苦的皱着眉头,黛玉也渐渐红了眼圈,一边掉眼泪一边照顾他,还要担心着怕伤林钰琅的人又追来。 在天微亮之际,雪雁匆匆跑了进来:“姑娘,府外来了几个道士,说咱们府里里有脏东西,老太太都惊动了,正请了他们进来挨院子检查呢。” 紫鹃一惊:“姑娘!” 黛玉急得跺脚,可女鬼还是没有回来,她料定这几人是冲着兄长而来,也不知身上有没有什么法宝,他们能找到贾府,说明定然是能追踪到兄长的,想了想连忙问紫鹃:“昨日的鹿肉都送出去了没?” 紫鹃摇头:“昨天太晚了,打算今日再送的。” 黛玉眼睛一亮:“太好了。” 元身 因为贾府的族长贾敬就是个道士,贾府对于这些术士很是推崇,尤其来人一进府就说贾府有个公子是有大造化的,贾老太太等人自然听出是夸贾宝玉,更是对他们深信不疑,将人好声好气迎了进来。 黛玉处理好一切,就听外面闹哄哄的由远而近,紧接着王熙凤先来敲了门,笑着问紫鹃:“林妹妹起了没?” 紫鹃皱起眉头:“姑娘有些不适,才刚刚睡着。”然后又看向王熙凤身后几个道士和婆子:“可是出了什么事?” 王熙凤推门走了进来,见黛玉闻声出来,便拉着她安慰:“不是什么大事,你且好好休息,他们转一圈就走了。” 几个道士一进来就严肃了脸色,拿着个像是圆盘一样的东西四处看,突然把目光定在一旁放杂物的房间,抬脚就要走进去,春纤看到了,恼怒的拦住他们:“你们这些道士好生无礼,姑娘住的院子岂是你们能闯的?” 王夫人的陪嫁嬷嬷周瑞家的立刻站出来笑道:“这是来给咱们府里去邪气的,姑娘且忍一忍,让他们查了大家也都放心,若不然万一真有什么,妨碍了姑娘们就不好了。” 黛玉冷笑:“说什么妨碍,我看不过是有人巴不得我这里有什么罢了。” 周瑞家的脸色一僵,讪讪的住了嘴,其他几个婆子虽说不把黛玉放在眼里,可也怵她不依不饶的嘴,过了一会儿邢夫人的陪房王善保家的走了出来,态度有些刻薄:“这可是老太太的吩咐,林姑娘就是有意见,也别为难我们做下人的。” 黛玉神色一冷:“这里是你们家,你们爱怎么查便怎么查,我哪里有资格管,罢了,紫鹃,你这就去回外祖母,我跟哥哥明儿还是搬出去吧,省的在这里被人指着鼻子骂。” 其他几个婆子连忙拉住王善保家的,王熙凤本就看不上这些人,见状讽刺的勾了勾唇,这才走出来打圆场:“林妹妹也别气,她们哪里懂什么,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不过这事确实是老太太吩咐的,即便知道你这里没什么,咱们也要有个过场不是?这样吧,这几个道士确实不好进姑娘的院子,我看就让几个婆子进去瞧瞧,有没有脏东西还不是一目了然?” 几个道士皱起眉头,还是想亲自查看,王熙凤笑道:“你们方才也说了那东西是附在人身上的,让她们去看看房子里有没有人,不是一样清楚?” 说着叫了四个婆子,王熙凤特意撇下王善保家的和周瑞家的,直接点了贾老太太身边的赖嬷嬷进去查看,其他人也没话说。几个婆子进了杂物房四处翻了翻,紫鹃紧紧跟着她们,见她们走到一堆鹿肉旁边,刚准备伸手,紫鹃连忙上去笑道:“这是我家大爷专门打来的鹿,孝敬老太太和几位太太的,昨天太晚了没送,一会儿我就让人赶紧送去,再不吃可就不新鲜了。” 然后又从袖子里掏出几个荷包塞给几人:“几位嬷嬷辛苦了,我家姑娘今日实在身体不舒服,说话难免冲了些,你们多担待一下。你们看,这里也没什么能藏身的地方,我家姑娘一个未出阁的女孩,怎么能做出藏人的事情呢?” 几个嬷嬷平时都是在贾老太太身边的,自然不缺这点打点,不过她们也知道贾老太太有多疼爱这个外孙女,再加上紫鹃在旁边给足了她们脸面,又看了看确实没地方藏人,就走了出去:“屋里一堆杂物,一个人影子都没有。” 道士们不相信,几个婆子也恼了,觉得他们不识抬举,王熙凤干脆带着他们在门口看了看:“这房子就这么大点,都没处落脚,可怎么藏人?” 见他们想进去,王熙凤忙伸手拦住,脸都变了:“这可是姑娘家的杂物房,里面什么私物都有,要是被你们几个道士撞破了,我们家姑娘以后还活不活了?” 道士们到底在别人的地盘,不敢太过放肆,只能不甘心的退出来,又拿着他们的圆盘四处转,突然把目光定在黛玉身上,紫鹃脸色大变,怒声斥责:“道士无礼,我们姑娘岂是你们能看的!” 王熙凤脸色也不好看,她本就不信这些牛鬼蛇神,此刻早没了好性子,不过还是压着脾气说道:“让几个婆子把剩下的屋子搜一搜,若看见人影就带到你们跟前辨认,剩下的几个院子都是姑娘们的住处,你们即便是道士也多有不便,几位道长就在院子里歇歇吧。” 一群婆子立刻冲进剩下的屋子,尤其刚才被黛玉下了面子的周瑞家的和王善保家的,更是翻箱倒柜,最后人影是没找到,居然被她们找出几个破香囊和玩物,分明是贾宝玉的东西,王善保家的立刻眼冒精光:“这个是宝二爷的东西,怎么会在一个姑娘的屋子?” 黛玉气的脸色发白,王熙凤拍了拍她,不在意的笑道:“他们从小一同吃一同住的,几个破玩意罢了,能有什么要紧,这东西要说起来,我那里也有不少呢,大家也都累了,还是赶紧去别的院子看看吧。” 几个道士明明感觉到气息就在这里,可这府里几个人拦着他们根本就没办法找寻,只能不甘心的再去别的院子去找,不过还是对这里留了些心。 等那伙人一出院子,黛玉立刻小声问紫鹃:“都安排好了?” 紫鹃连连点头:“姑娘放心吧,一会儿有的他们晕头转向。” 黛玉这才放下心,连忙让雪雁她们出去守着,自己和紫鹃去了杂物房,搬开案上的鹿肉,掀开下面的板子,将藏在里面的林钰琅给搬出来放回床上,又赶紧吩咐了雪雁她们去给各院子送鹿肉。 过了不多久,雪雁就回来了,一边幸灾乐祸的笑道:“有个道士的圆盘被三姑娘给摔了,听说他围着三姑娘的院子非说邪物就在那里,还差点闯进三姑娘的房间,结果惹恼了三姑娘,摔了他的东西不说,还把他们赶了出去,嚷嚷着她自己就是那邪物,有本事收了她。” 黛玉低下头看着林钰琅越发晦暗的脸色神情有些凄凉,若是哥哥醒着,自己也不会忍着,只因这会儿哥哥被他们所伤,自己身在贾府也只能忍气吞声罢了。 一边帮林钰琅按压伤口一边让雪雁她们守好院子,不能再让任何人闯进来,临到晚上,林钰琅的脸色已经逐渐发黑,伤口的血还是止不住,黛玉心里惶恐又慌乱,可是现在她也不知道哪些人可靠,尤其外面又有人等着抓林钰琅,但是林钰琅再不治就没救了。 紫鹃突然想到:“宝二爷那玉,大家不都说是个宝贝吗?” 黛玉眼睛一亮,不顾大晚上的,跑去贾宝玉的院子把他叫出来,说要借他的玉戴一戴,贾宝玉有些为难:“那玉袭人收着。” 黛玉只好和他一起去找了袭人,趁着贾宝玉和她说话的功夫,悄悄从床下拿了玉出来,回去院子放在林钰琅身上,别说还真有些效果,最起码伤口不再淌血了,黛玉稍稍安心了些,又忙命人去熬补血的药。 一直到了天快亮时,周围空气突然一阵扭曲,紧接着出现了两个人影,黛玉吓了一大跳,忙挡在林钰琅的床前,厉声喝道:“你们是何人?” 一个模糊的影子解释道:“是你让人召我们来的。” 另一个穿玄色衣服的人皱了皱眉,闻到空气中的血气,连忙冲到床前,一把抓住林钰琅的手腕,黛玉赶紧想拦,被刚才的影子拉住:“没事,他能救钰琅。” 黛玉这才顿住动作,看着那人将一丝丝金光慢慢渡进乌黑的伤口,然后逐渐压制住伤口的黑气,渐渐露出鲜红的皮肉,然后紧接着伤口快速愈合,不一会儿就恢复如初,然后那人又渡了一团气在林钰琅口中,林钰琅原本灰败的脸色便红润了许多。 黛玉一喜:“哥哥没事了?” 黑衣人收了功法,从林钰琅身上摸出一块玉,仔细看了看,抬头转向黛玉:“这是?” 黛玉急忙解释:“这是我一个表兄身上戴的东西,听说是生下来便含在嘴里的,我不知如何处理兄长的伤口,只当这是个宝物,就让它暂时压制兄长的伤,可是有不妥?” 黑衣人摇摇头:“你做的很好,这确实是宝物。” 然后对着玉施了个诀,那玉里面竟然分出一团灿若朝霞的光芒出来,笼罩在林钰琅身上,过了一会儿,光芒慢慢淡去,玉则变得暗淡了许多,然后林钰琅就缓缓睁开了眼睛。 黛玉连忙扑到床边:“哥哥。” 林钰琅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我没事。” 那个模糊的影子哼了一声:“还说没事,差点魂飞魄散,你到底干嘛去了?” 林钰琅这才看到二人:“是你们救了我?” 黑衣人皱起眉头:“你做了什么?怎会伤的如此严重?” 林钰琅先看向黛玉:“我觉得腹中有些饥饿,你去帮哥哥弄点吃的来吧。” 黛玉听话的走出去,林钰琅这才伸出手,不一会儿,手上便出现一株纤绿可爱、灵气逼人的灵草。 两人惊讶道:“你把你妹子的元身夺回来了!” 王熙凤有孕 黑衣人怒斥:“简直胡闹,你现在一介凡胎、修为俱无,竟然不知死活跑去夺灵草,你这是在找死!” 林钰琅也有些懊恼:“是我大意了,以为凭借这一身皮不会被怀疑,却没想到自投罗网,差点没回来。” 影子不明白:“你这么着急夺你妹子的元身做什么?” 林钰琅冷冷道:“我和警幻已是不死不休,玉儿的元身不夺回来,我怕她们会借机报复,刚好齐国公府的生肖玉被我机缘巧合弄到了手,我就干脆趁机去了一趟离恨天。” 黑衣人哼了一声:“要不是你恰好有一块生肖玉护身,这会儿早已经魂飞魄散了。” 想了想又拿出贾宝玉身上的那块玉:“你妹子给你的这玩意儿,怎么像是补天石?” 林钰琅嗤笑:“本来就是补天石,换了个样子罢了。” 黑衣人把玉扔给他:“这东西也算是替你挡了一劫,你便是欠它的主人一个恩,回头记得还了!” 林钰琅见他们要走,赶紧把手中的灵草递过去:“把它带给我家祖宗,他们自会守护好,玉儿凡劫没历完,无法与原身合体,只要这仙草没事,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黑衣人接过去,想了想又掏出一块玄木牌:“给你妹子带上,我刚才观她被那桃花咒反噬的挺厉害,这东西能帮着养一养。” 林钰琅笑了:“用你的本命树炼制的?我替我妹妹谢谢你。” 第二日一大早,黛玉就悄悄把玉送了回去,却在用早膳时看到紫鹃急急忙忙走了进来:“姑娘,宝二爷病倒了。” 黛玉连忙看向林钰琅,林钰琅叹了口气:这次受伤本是自己的劫数,墨弦为了救自己,用那补天石将劫数引了过去,等于用贾宝玉帮自己挡了一劫,幸好贾宝玉是凡人,自己身上的死劫倒不会对他造成太大影响,不过大病一场是难免的了。 黛玉有些过意不去:“哥哥,我们是不是过去看看?” 林钰琅点头,给她夹了一个虾仁蒸饺:“先吃饭,吃完我们一起过去,放心吧,他顶多病一场,不会有事的。” 林钰琅和林黛玉到时,贾宝玉房里已经围了一圈人,贾老太太和王夫人正在床边哭着抹泪,袭人几个丫头也跟着掉眼泪,几个大夫正在把脉,贾政急得团团转,过了会儿,大夫站起身,贾家一群人连忙屏住呼吸,大夫摸着胡须问道:“公子可受过内伤?” 贾府一群人赶紧摇头:贾宝玉可是府里的凤凰蛋,宝贝还来不及,怎么会受内伤? 大夫奇了:“那怎么会气血两亏?” 然后又安慰道:“虽看着严重,但也不碍事,卧床躺一阵子,好好养养就好了。” 贾家众人这才松了口气,一直到下午,贾宝玉才醒过来,不过他也算仗义,没说把玉借给黛玉的事,这让林钰琅对他印象倒是好了些:虽然有些懦弱,但也不失赤子之心。 黛玉跟着贾府几个姑娘在贾宝玉房里守了会儿,又趁机给他道了谢,贾宝玉不在意的笑道:“有你们这么牵肠挂肚的,我就算立时死了也心甘情愿。” 抛开以前的牵连,黛玉如今再听贾宝玉这话,只觉得好笑,又觉得他小孩气性,安慰了几句就回去了。 林钰琅坐在院子里等她,黛玉回来把贾宝玉的话说了一遍,林钰琅叹道:“这次我们算是承了贾府的恩情,罢了,眼看他们气数将尽,我就再保他们一世安稳吧,但愿贾府后面能出个有出息的,别浪费了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喘息之机。” 黛玉惊讶:“贾府如今一片繁荣,怎会气数将尽?” 林钰琅讽刺的笑笑:“不久后还有更繁荣的事发生呢,过眼云烟罢了,人死前还有个回光返照呢,不过是临死前的狂欢而已。” 黛玉突然想起来:“这次哥哥能够脱险,凤姐姐也是帮了大忙的,那日要不是她帮着处处周旋,那几个道士可能就闯进来了,而且我这次为了救哥哥,还悄悄算计了其他姐妹一次,这些难道都是因果?” 林钰琅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保住贾府就等于保住了这些姑娘,也算是消了她们这次无意中的恩情,至于凤姐,她原本命里该遭大劫,念她往日对你多有照顾,这次又帮我的份上,我也助她一次吧。明日大夫给贾宝玉把完脉,你说服凤姐也去把个脉,也许会有惊喜。” 惊喜?黛玉第二日趁着凤姐来看宝玉,非拉着她说脸色不好,让她一起把脉看看,凤姐原本不在意,可被缠的没法子,再加上贾宝玉跟着起哄,只好让那大夫一起看了看,不想竟然得了天大的好消息:她有身孕了! 凤姐喜得合不拢嘴,她嫁进贾府已经好多年了,膝下只有一女,她嘴上不说心里可急着呢,如今又有了身孕,如何能够不喜? 贾府下人嘴快,不一会儿这消息就传遍了府里,贾老太太连忙让人请了太医重新来看,待确定的确有孕后,喜得不行,太医又说道:“奶奶虽说有喜,可劳累过度,身体太过虚弱,又仗着年轻不知爱惜,若想保住这一胎,还需停下手边杂事,好生静养才行。” 犹如一盆凉水泼下,贾老太太立刻吩咐:“从今天起,管家的差事你就别沾手了,好好把孩子先生下来,只要有了儿子傍身,将来你想做什么不成?可不要因小失大。” 王夫人连忙答应,王熙凤虽然有些不甘心,不过也不敢忤逆贾老太太,况且也知道若是自己这一胎不保,自己在贾府的位置恐怕就不稳了,因此只能笑着答应。 黛玉好奇的不行:“哥哥是如何知道凤姐姐有身孕的?” 林钰琅只是笑笑:“看面相。” 黛玉偏着头狡黠的笑问:“我的面相如何?” 林钰琅眯起眼睛认真的看了半晌,点了点头:“有我在,你的面相如何能不好?” 黛玉知道被他耍了,气的挥起拳头打他,宝钗过来时正巧看到两人在闹,难得平时总是淡漠没有表情的林钰琅,此刻居然笑容满面,还调皮的故意激怒黛玉,整个人好像一下子从画中仙人变成了生动有趣、活生生的凡人。 宝钗怔了半晌,才笑着走进来:“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你们兄妹玩乐了?” 黛玉忙停了下来:“宝姐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宝钗见她有些喘,便帮着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早来了,见你们玩的热闹就没出声。” 黛玉拉着她坐下:“正好,我有事情要问你:凤姐姐有了身孕,这是喜事,我们是不是该过去看看她?” 宝钗笑道:“巧了,我正是为这事找你来的,咱们正好约了探春妹妹她们,一起过去看看吧。” 黛玉看向林钰琅,他忙道:“你们去吧,我一会儿还要出门,你代我道声喜就行。” 凤姐有喜,贾琏难得没有出去浪荡,笑嘻嘻的守在房里,听到几个姑娘来了,才退了出去,凤姐靠在玉枕上,一身桃红缎装,也许是怀孕的缘故,整个人也变得柔和了不少,坐在那里端的是一副风流妩媚之态,饶是黛玉几个姑娘家,也不由看的愣了一会儿。 平儿笑着把几人让进来,一边说道:“奶奶正无聊呢,可巧你们就来了。” 几个姑娘坐了一会儿,凤姐又是吩咐倒茶又是让拿点心的,直看的几个姑娘心惊肉跳,这如今可是个尊贵人,要是因为她们有个闪失,可没人担当的起。 稍稍坐了会儿大家就准备告辞,刚站起身就见旺儿家的跑了进来:“奶奶,齐国公家犯事了,听说是宫里的娘娘出了问题,如今一家子都被抓了。” 凤姐脸色一变:“他们府上可还有咱们五千银子呢!” 后面的话几个姑娘没再听,黛玉一边走心里一边琢磨:哥哥刚拿走齐国公府的玉,他家就出事了,难道这几家的命运竟全靠这玉维持? 宝钗在旁边说了好几句话,见黛玉不应,就摇了摇她,黛玉回过神:“什么事?” 宝钗笑道:“林表哥今天不在,你去我们院子用膳吧,上次你不是说我家那厨子不错嘛。” 入宫被刁难 黛玉食之无味的从宝钗那里回来,把齐国公府的事情说了一遍,林钰琅掐指算了算:“虽说和这玉有一定关系,但也不完全因为此事,四王八公本就走到尽头,这些年家里又都没出过什么有出息的后辈,还个个不知天高地厚,处处惹事,近两代皇帝早已经看他们不顺眼,尤其现在的陛下更是将他们当做眼中钉肉中刺,他们反而不知收敛,早就气数将尽,至于齐国公府,也不过是稍稍提前了几个月倒霉而已。” 黛玉问道:“哥哥的意思,这四王八公一个都逃不掉?那外祖母家……” 林钰琅拍了拍她的脑袋:“他们这是自己把自己作死的,放心吧,我会想法子保外祖母他们这一世的,然而能否富贵延绵,还需看他们自个。” 黛玉抬头看着外面雕梁画栋、繁荣锦绣的景象,深深叹了口气:她不是看不明白贾府如今早已经烂到根子里,也曾想过要提醒一下外祖母,但贾府如今烈火烹油,只顾眼前风光,她一个外来的表小姐,稍稍提一两嘴算是好意,再说多了可就成了讨人嫌,贾府根本不会有人领情的。 林钰琅到京城一个多月,虽然没有在朝廷任职,却俨然已经成了京城新贵,因为陛下对他实在太爱护了,不止各种赏赐源源不断,甚至三天不见他来请安就会派人去请,就连吃穿住行也要一一过问,甚至还亲自帮着请了老师,一系列行为看的京城各世家一愣一愣的,几位皇子更是傻了眼,即便是亲儿子,陛下恐怕都没这么关心过。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是傻子,尤其林钰琅的身份说来并不是什么多难查的秘密,况且陛下根本也没想着掩饰,不多久很多消息灵通的世家就已经查明白了,这林钰琅根本就是当年被满门抄斩的原配生的儿子! 不是没有人想过要去拿这个对付林钰琅,然而陛下有心保他不说,当年的事情牵扯甚大,可以说关系着皇家的脸面,谁敢没眼色的捅破,那就是拿一家人的性命在作死。尤其之前参与过刺杀林钰琅的人家,更是战战兢兢,暗中动作频繁。 原身的记忆里并没有谁家参与过杀他,那些打头阵的小鱼小虾都被林钰琅给早早收拾了,几个得力的皇子自然也逐渐看出不对劲,有聪明的想着合作,蠢的就直接撞上来找死了。 不过如此一来,林钰琅倒是从中抓住一条大鱼:西宁王府,之前刺杀原身的人中就有他们,况且又关系到生肖玉,等同于上门找死。 后宫几个高高在上的正主终于坐不住了,借口想见见林家后人,将林家兄妹二人全请进了后宫。 黛玉知道自家兄长不是凡人,所以并不将世间规则放在眼里,然而他们还没把玉全部拿到手,这规则该守还是得守,所以进宫前千叮咛万嘱咐,林钰琅才点了头,可这后宫有聪明的,自然也有被人当枪使的傻子,林家兄妹二人刚进宫就被发难了。 入了后宫并不是立刻就能拜见,要先通禀,经过传召才能进去,兄妹二人等了近一个时辰才被传召进去,林钰琅已经冷下了脸,刚进了后宫就又再次被刁难,皇后和几个妃嫔高高在上坐在那里,林钰琅和黛玉跪拜行礼后,愣是没一人叫起,就像没看到两人似的自顾自的说笑,这算是一个不软不硬的下马威,过后只需要假装才发现两人,毫无诚意的道个歉就过了,也算是后宫常用的手段,可是她们遇上的是不讲规则的林钰琅。 林钰琅看无人叫起,就自顾自的扶着妹妹起来,理都没理会上座的几个女人,皇后几人冷下脸,一个太监就立刻要上前教训,刚抬起手,林钰琅眼神一冷,一巴掌就把人扇飞了,皇后她们惊的目瞪口呆,没想到林钰琅居然如此大胆。等反应过来立刻怒了:“放肆,简直无法无天,来人,把这以下犯上的东西给我拿下!” 林钰琅冷笑一声:“我看谁敢!” 一群侍卫冲过来,黛玉来不及拉住林钰琅,就看到他冲出去瞬间放倒一大片,然后回过头阴鸷的看向皇后她们,眼神嗜血又冷漠,仿佛有风暴酝酿,皇后几人被吓到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 后宫的动静早已经惊动了陛下,黛玉远远看到一片明黄闪过,而旁边正好一个侍卫凶狠的冲向兄长,黛玉眼睛一转,赶紧挡了上去,原本将黛玉牢牢护在身后的林钰琅吓了一跳,立刻回身却只堪堪接住侍卫一个拳头,而黛玉被他另一个拳头所伤,直接昏倒在地。林钰琅眼睛霎时就红了,神情狰狞的环视了周围一圈,盯着周围人的眼神如同看死人一般,就在他准备动手杀人的时候,却感觉到掌心被轻轻挠了一下。 林钰琅:…… 原本的的气势瞬间破功,他不敢置信的低下头:“玉儿!”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头顶突然传来一声怒吼,原本神情得意的皇后几人瞬间白了脸色,赶紧跪了下去:“参见陛下!” 陛下快步走到林钰琅身边:“琰儿……” 林钰琅抬起头狠厉的瞪着他:“你把我们诓进宫,就是为了赶尽杀绝?” 陛下心里一震,他在林钰琅的眼神中看到了恨意和杀气,始终对他淡漠如陌生人的儿子,为了别人的女儿,此刻真真实实恨上了他,甚至想杀了他! 陛下张口想解释,却又不知该说什么:不可否认,他的确有利用林钰琅的心思,可这毕竟是他第一个儿子,他在这个孩子身上当年倾注过的心血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要说他对林钰琅没有一点父子之情,根本不可能,他利用他,但也是真心疼爱他。林钰琅今天进宫,他也确实知道他们会受刁难,却故意没管,一来是为了试探几个皇子;二来却是因为他的私心,他讨厌极了林钰琅在他面前冷漠敷衍,却对林黛玉全心疼爱的感情,他们才是父子,可林钰琅心里却只有这个林家女。 人都是自私的,陛下没全心把林钰琅当儿子对待,却想要求林钰琅把他当父亲般尊重依赖,说白了今天他也想给林钰琅一个下马威,甚至在听说林钰琅居然对后宫大打出手时,心里还一阵恼火,可他刚才看到了什么?一大群侍卫围着这单薄的兄妹二人虎视眈眈,皇后几人嘴角挂着恶意的笑容,然后一个侍卫居然直接将林家那姑娘打晕了! 且不说林钰琅还是他儿子,打他就等于打自己的脸,就说林如海为他卖命这么多年,最后甚至被奸人害死,他的儿女也不该遭到这种对待,这要是传出去,皇家的脸还能要吗?以后谁还敢为他卖命? 陛下大怒的看向皇后她们,皇后连忙解释:“陛下,是这小子太猖狂了,居然无缘无故对后宫大打出手,臣妾只是为了维护后宫尊严。” 林钰琅怒极反笑,尽管知道黛玉是装的,也明白她为什么装,可心里还是怒火滔天,越是知道黛玉的苦心,他越气的想杀人,自己千娇百宠的妹妹,每夜里她睡觉自己都会守在床前看护,可这些愚蠢的凡人,今天却逼得她不得不用自伤来为自己兄妹二人开脱,这些人都该死! 林钰琅抱起黛玉一句话也没说就往宫外走去,陛下连忙叫住他:“琰儿!” 一群宫人立刻跑上来挡路,林钰琅冷冷的勾了勾唇角,脚下狠狠一跺,宫人便都被振飞出去,倒在地上生死不知,陛下眼神一缩,怒斥:“你太放肆了!” 林钰琅回过头,脸上挂着一抹阴邪的笑容:“你有本事就像你这群女人一样,调兵遣将过来杀我!” 陛下也被他周身阴鸷的气息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待反应过来又是一阵恼怒:“你就是这么目中无人的?” “你们是人吗?诓骗忠臣之后入宫,然后赶尽杀绝,好个皇家,有本事你今天就把我们兄妹二人全杀死在这里,让天下人看看忠臣的下场!”林钰琅冷嗤:“当然,你也得有这个本事,能杀得了我才行!” 说完不再理会他们,抱着黛玉往宫外走去,路上但凡有敢拦路的,全被他给毫不留情的杀了,就这么嚣张的一路杀出了宫去。陛下看着他犹如地狱煞神般的背影,心里又怕又怒,当下恨不得真的射杀了他,可想到什么又不得不隐忍下来,只能转过头狠狠的瞪向皇后。 林钰琅就这么抱着黛玉一路大摇大摆的杀到宫外,直到上了马车,黛玉才睁开眼睛:“哥哥,我原本是让你利用这个机会的,你怎么反倒打起来了,岂不浪费了我一片苦心?” 林钰琅脸上却是少见的严肃:“玉儿,你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值得你拿自个的身子开玩笑,我来凡间是为了让你一世安然的,不是让你替我挡灾!” 黛玉低下头,红了眼圈:“我知道,哥哥全心全意的疼我,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并不是只能躲在你身后,我也能和你一起面对外面的风雨。” 林钰琅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傻丫头,我知道你聪明,可我只希望你好好的,这样哥哥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惊吓 京城的消息传的是最快的,前脚林钰琅他们出了宫门,后脚关于“林钰琅在皇宫大开杀戒,血染整个皇宫”的传言就满天乱飞,世家们好奇不已,私下打听一番,才知道皇后等人居然无故为难忠臣之后,害的林家姑娘生死不知,这才惹得林钰琅发了狂,在皇宫大打出手! 只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后等人的作为虽然让人心寒,然而林钰琅居然能活着出来,还是让许多人都瞪大了眼珠子。 贾府知道后,贾政怕的不行,战战兢兢把事情报给了贾老太太,老太太一生风雨,虽然现在安于享乐,但看事情还是很明白的,只是不在意的摆摆手:“钰琅如果真要出事,他就出不了宫了,现在能安安然然回来,就证明没事,你们全当什么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 贾政只好忧心忡忡的退下,林钰琅把黛玉抱回府里,既然装病总得装像一点,拒绝了贾府请太医的好意,林钰琅点了黛玉的睡穴,然后坐在她旁边打坐,不一会儿,丝丝缕缕的金光便围绕在黛玉身上,过了好半天,林钰琅才收了功法,起身探了探黛玉的脉搏,确定没事才放下了心,随后又冷下脸:今天后宫敢伤了玉儿,这件事绝不能就此揭过! 随意找了个香炉,林钰琅点燃一只香,不一会儿,阵阵阴风便开始出现,林钰琅挥手在黛玉那里设了个结界,然后就看到几个影影卓卓的鬼影出现,伴随着凄厉的叫声,几个鬼影跪在他面前:“大人。” 随着鬼影出现的,还有之前的黑衣人,林钰琅疑惑:“你怎么又来了?” 墨弦坐在他对面:“你招这么多冤鬼做什么?” 林钰琅冷嗤:“放心吧,我没违反规定,这些鬼都是和当事人有仇怨的。” 墨弦皱眉:“谁惹你了,火气这么大?” 林钰琅一拍桌子,下面的鬼魂吓的影子一颤,他也没在意,冷哼道:“后宫那群不知死活的女人,居然敢伤了玉儿,我要让她们付出代价!” 墨弦叹了口气:“你妹子本就是下来历劫的,你除非把她藏起来这辈子别见人,否则这种事会随时发生。钰琅,凡人短短几十载,转眼即过,你把这看的太重了!” 林钰琅认真说道:“在你们眼里或许觉得,我为了这一世凡尘如此费尽心机实在不值,可咱们情况不一样,你们生来就不是凡人,但我是!林家是给了我生命的地方,就如同你们的家族之于你们一样,林家虽然是凡夫俗子,但他们是我的根,是我生命的起源!我的妹妹她不是如你们历劫一样,只是个转瞬即逝的过客,她是我实实在在的亲人,我不管她前身为何,我只知道她是林家人,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用尽全力去保护她!” 墨弦没有再劝,转头看了看床上昏睡的黛玉,最终只是拍了拍林钰琅的肩膀:“别玩的太过火,凡间自有凡间的规则,你也不只有你妹妹一个亲人,况且你妹妹这一世过后,还有往后无数的岁月等着你保护,你出手干预人间的事情一旦被天道察觉,谁都救不了你!” 当天晚上,皇后等凡是参与为难了林家兄妹的几人全都做了噩梦,梦里之前被她们害死的人影轮番出现找她们索命,她们使劲挣扎却怎么也醒不过来,直到清晨鸡打鸣,一切才逐渐恢复平静,等她们一脸疲惫的睁开眼睛,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就是账顶无数个血手印,中间血淋淋的几个大字:还我命来! 皇后等人当场就吓得翻了白眼,宫人手忙脚乱的又是请太医又是报告陛下,这才知道陛下居然也病了:原来他也做了噩梦,梦里原配一家流着血泪,目光阴森的瞪着他,质问他为什么食言,要对自己的儿子赶尽杀绝?为什么任由后宫那些女人为难自己儿子? 宫里几大主子一夜之间全病了,而白日里参与伤害林家兄妹的那些侍卫,也陆陆续续出了事,每个人都死状凄惨,关于皇宫闹鬼,或是被诅咒的谣言传的沸沸扬扬,为了不引起世家贵族其他想法以及京城大乱,陛下不得不撑着病体将事情隐瞒下来,并且对那些侍卫的死找个合理的理由。 皇后等人连续几天被纠缠,吓得不轻,无奈请来了护国寺的方丈以及一些道人,林钰琅得知后就把那些鬼魂撤了,再加上他现在已经吸收了一块玉,那些人根本察觉不到他身上,因此只能不了了之。 要说陛下对于林钰琅没有恐惧忌惮那是不可能的,尤其经历过这一次的事情,陛下更是对他心存芥蒂,甚至真的动了杀念,可是林钰琅手上有先帝留下保命的手段,再加上这次诡异的闹鬼事件,他根本不敢随便出手,只能压下心里的憋闷和害怕先主动求和,派人上门送了不少东西,说是为之前的事情赔罪。 林钰琅挑挑拣拣一番,似笑非笑的挑眉:“既然知错了,那有没有改呢?” 宫人吓得低下头去,回宫把原话复述了一遍,陛下气的摔了茶杯,最后却又不得不咽下屈辱罚了皇后等人一个月禁足。 京城所有人再次震惊了:这个新来的直毅公了不得,居然逼得陛下步步退让,看来以后得小心了。而之前参与过杀害林钰琅的家族,则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一觉醒来脑袋就搬了家。 京城原本一潭死水被搅的更混,林钰琅却稳坐钓鱼台,不声不响的观察着这些世家的动静,随后又有些不耐烦,对着黛玉抱怨:“真是憋屈死了,还不如打一架,实力定生死!” 黛玉噗嗤一笑:“哥哥,入乡随俗,京城这里讲究杀人不见血,你那套行不通的。” 林钰琅瘫坐在椅子上,一个下人匆匆跑进来:“大公子,姑娘,不好了,琏二爷和琏二奶奶闹起来了,琏二奶奶动了胎气,听说可能保不住了。” 黛玉惊讶的站起身,跟着林钰琅急匆匆朝凤姐他们的院子跑去,就看见许多人围在院子外面,贾老太太急得团团转,时不时还向屋里张望,看见黛玉过来,贾老太太抱着她哭道:“这天杀的琏儿,就会做混账事,我这是造了什孽啊!” 邢夫人和王夫人连忙过来哄劝,贾老太太哭的伤心,黛玉只好转头问离她近的王夫人:“二舅母,凤姐姐怎样了?” 王夫人装作安慰贾老太太没理会,自从上次宝玉无缘无故生病,后来袭人悄悄告诉她是因为黛玉把玉偷偷借走了,王夫人心里就更加恼怒,原本她就不喜欢黛玉总是挑动着宝玉玩乐,又不喜黛玉的性子和长相,以前总想让他们离远些,可是有贾老太太在一旁盯着,她也不敢说话,但这次黛玉算是触怒了她的底线,因此王夫人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气恨,对黛玉爱搭不理。 林钰琅冷下脸,幸好邢夫人在一旁说话了:“大夫还在里面看着,出来才知道严不严重,不过方才也说了情况不太好。” 林钰琅悄悄算了一下:王熙凤命里只有这一子,如若不保此生再与子嗣无缘,并且这一子关系着她自己的命运走向,胎儿保则她安;胎儿掉她下场凄凉,偏偏她这一胎很难保。 想到之前王熙凤对黛玉的照顾,并且自己之前危难之时也算承了她一个情,罢了,就出一回手吧。 几个大夫陆陆续续走出来,对着贾老太太等人摇摇头,贾老太太头一昏,差点晕了过去。 林钰琅走上前:“让我试试吧,我也曾学过一些岐黄之术。” 贾老太太这会儿病急乱投医,连忙拉着林钰琅的手连连交代,让他一定想法子保一保这个孩子。 林钰琅走进屋里,看见王熙凤脸色惨白的昏在床上,平儿则一边哭一边给她擦脸,林钰琅示意她先站起来,然后搭上王熙凤的手腕,实则在“看”她的肚子,那里胎儿的生命正在快速消失,林钰琅顺着手指度了一丝灵气,灵气在胎儿体内绕了一圈,胎儿的生命力便立刻强了许多,林钰琅放开手:“无妨,还有救。” 平儿脸色一喜:“当真有救?” 林钰琅走过去开了个方子,都是一些温和的补药,不过因为方子新颖,之前并无人用过,所以其他人也看不出破绽。 知道了凤姐没事,大家才松了口气,贾老太太揪过一旁的贾琏开始秋后算账,林钰琅和黛玉这才知道:原来东府珍大奶奶的妹子最近一直住在那里,因为长的标致被贾珍父子看上,私下玩乐许久,后来逐渐腻了,就把一个妹子介绍给了贾琏,贾琏鬼迷心窍在外面置了外室,被那女人哄骗的居然连私房钱都交了出去,当真过起了日子。 王熙凤知道了,大闹了一回,还跑去东府骂了个遍,之后贾琏受另一个泼辣的妹子撺缀,回来便和王熙凤大吵起来,王熙凤性子要强,两人越吵越上火,贾琏又喝了点酒,居然推了王熙凤一把,她肚子撞在了桌角上,才会这么危险。 贾琏跪在地上想辩解,被贾老太太又狠狠教训了一顿,又有这么多人在场,他只好不情不愿的低下头认错,林钰琅看他态度奇怪,悄悄一算,才知道原来外面那个女人也有身孕了,难怪这么有恃无恐! ※※※※※※※※※※※※※※※※※※※※ 感谢在2021-03-27 16:14:06~2021-03-29 01:13: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wwclgx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争徒弟 住在外面的尤二姐最终还是被接回贾府,没办法,即便贾琏再胡闹,即便凤姐心里再委屈,还是得认了这个害的自己差点落胎的罪魁祸首,看着贾琏开心的迎人过门,看着尤三姐得意忘形,却连脸色都不敢摆,这就是做女子的悲哀。 林钰琅深深叹了口气,往回走时路过花园,听到几个婆子坐在花树下聊天:“那林姑娘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也不看看她那小家子样,要我说还是宝姑娘好,太太不也成日盼着宝姑娘和宝二爷成吗?” “说的没错,要是换了那林姑娘,我们还有什么活头?尖酸又刻薄,最重要的是看着没福气,整日病病歪歪的,不像能活的长的。” “还整日勾着宝二爷不学好,就成天陪着她玩,这样的媳妇谁家敢要,也就咱们太太人好。” 林钰琅脸色大变,他可以接受其他人不喜欢自己妹妹,压根也没打算让玉儿人见人爱,但是他决不能容许她们敢如此诅咒玉儿! “把这几个婆子绑了,舌头给我拔了!” 几人正说的起劲,身后突然传来一道阴恻恻的声音,转过身就吓得脸色发白,赶紧跪下想求情,可林钰琅已经走远了,而他身边几个小厮却毫不留情的把几人绑起来,不顾她们鬼哭狼嚎就带了下去。 刚回到院子就见贾宝玉拿着一盒胭脂兴冲冲的朝黛玉走来,林钰琅瞬间冷下脸色:“表弟不去读书,跑来找玉儿做甚?” 贾宝玉很少见人对他这般疾言厉色,林钰琅待人虽淡漠,却也不是无故发火之人,尤其上次因为承了贾宝玉的情,林钰琅对他也比常人多了几分耐心,此刻乍一见林钰琅如此严厉的表情,吓得有些张口结舌:“我、我来给林妹妹送胭脂。” 林钰琅眉眼更加冷漠:“拿走你的胭脂,莫要再拿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过来,日后考较文章你再不过,你母亲可别再赖到我家玉儿头上!” 贾宝玉被林钰琅说的脸色赤红,讪讪的低头离开了,林黛玉走出来:“哥哥何故发这么大火?” 林钰琅回头看向黛玉,语气不容置疑:“日后不许你再和贾宝玉走近,这贾府的公子哥就没一个好东西,他家的女儿怎么糟蹋无所谓,但他们敢拿你打趣,我就灭了他们!” 黛玉不解:“这好好的又是怎么了?” 林钰琅压下心里的郁气,想起墨弦说黛玉此生注定坎坷,尤其姻缘一事更是挫折不断,极易沾惹桃花,贾宝玉和玉儿本是命定的纠葛,被自己生生斩断,怕就怕即便断了这一世缘分,玉儿身上的桃花劫依然会惹得两人纠缠不断。 “玉儿,让人去看看老太太这会儿有没有空,我们不再贾家住了,回自己府上。” 黛玉惊讶:“回府?” “没错,现在就回!” 黛玉拉住他:“那生肖玉我们还没拿到,你现在回去可怎么办?” 林钰琅心意已决,断然不愿黛玉再和贾宝玉有任何瓜葛,这世间男人皆薄情,他不能把自己妹妹赌进去。 贾老太太正给凤姐宽心,让她好好养胎,林钰琅就风风火火的走进来,说什么都要搬出贾府,贾老太太又急又怒,苦劝半天无果,又问不出原因,气的抱着黛玉大哭起来:“你今日若执意搬出去,就当我老太太死了,日后我也要不起你们这孙子孙女了!” 王夫人和邢夫人赶过来一起帮着劝,林钰琅看着虚情假意的王夫人冷冷笑了一声:“外祖母也别怒,非是我不讲理,只是外祖母出去打听一圈,玉儿的名声都被糟蹋成什么样子了?我家捧在手心含在嘴里、千娇百宠的宝贝,到了外面被人如此糟践,外祖母,我父母在泉下得知,他们得多心疼啊!” 林钰琅气的呼吸粗重,他们住在贾府也不是白吃白喝,光自己之前给的银子就是养十个玉儿都不成问题,况且最近贾府可没少借自己的威风,与其说他们兄妹扒着贾府,倒不如说是如今的贾府离不开他们兄妹! 贾老太太呆住,神情严厉的看向身边的鸳鸯:“你说!” 鸳鸯吓了一跳,也不敢隐瞒,把府里下人传的话挑挑拣拣说了一些,即便那些最难听的没说,可贾老太太还是气的脑袋发懵,她接黛玉过来,是真心疼她的,可如今才知道居然被传成了这样! 贾老太太抖着手指着王夫人:“你管的好家!” 王夫人连忙请罪,贾老太太抱着黛玉老泪纵横:“我可怜的玉儿,是外祖母委屈了你啊!” 说着又骂王夫人:“你真打量你的心思我不知道?现在越发连长辈的分寸都没了。” 现在林钰琅得宠,显然已是京城新贵,连几个皇子都凑过来攀交情,他们府上多久没有如此荣光了?可这愚妇就是看不透,如果以前她嫌弃黛玉自己也说不出什么,可如今只黛玉身后站着林钰琅这一条,就足以抵消她所有不足了。 林钰琅可懒得管贾老太太心中所想,贾府门风不正,几个公子哥纵情酒色,下人捧高踩低,玉儿再住下去就该变歪了! 贾赦和贾政得了消息跑来,这两人毕竟常在府外行走,自然比内宅妇人眼界高,他们还指着林钰琅再帮府里撑撑门面呢,定然不能让他离开,于是跟着一起斥责了王夫人一顿,又令府上严查多嘴的下人,老太太这边又哭着以性命相逼,黛玉也舍不得老太太和几个姐妹,林钰琅思量半晌,不得不稍作让步。 “老太太相留,孙儿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然而毕竟客居在此,日后我们就如同薛家姨妈他们一样,吃穿皆由自己承担,下人我也会从林府那边再调,一应生活就不需府里再操心了。” 老太太叹了口气,知道这是林钰琅最大的让步,只好点了点头。 回去的路上,黛玉问道:“哥哥似乎很不喜欢太太?” “什么太太?她是二太太,玉儿记住,不管贾府其他人怎样,你不能跟着她们乱了礼数,你敬她为太太,那贾府真正袭爵的大太太她们心里能舒服?” 林钰琅想了想,玉儿的想法显然已经受了贾府影响,错把这种畸形的关系当正常,说来也是母亲当年犯的错,把自己娘家抬得太高,林家虽说没落了,可也是从世家贵族跌下来的,怎么就没有贾府那么不知天高地厚和奢靡无度? 别说什么林家比不上豪门世家贾府,也不是他贾府门第真的高的林家只能□□根,他们林家爵位断绝也才一世而已,之所以黛玉刚进贾府看傻了眼,一是母亲把自己娘家捧的太高,黛玉那时年岁小被吓住了;二来贾府如今越发不争气,下人没个下人样,主子也更加奢侈浪费,与林家书香门第的教养全然不同,这才唬住了年纪小的黛玉罢了。 “玉儿,从今天起,我来教你。” 看着林钰琅认真的神色,黛玉咽了咽口水,心想自己兄长对这世俗礼节还是个半吊子呢,如今反过来教自己,真的没问题吗? 可若是拒绝会不会伤了兄长的自尊? “那就劳烦哥哥了。”最终黛玉看着林钰琅跃跃欲试的表情,还是不忍心的妥协了。 林钰琅开心了,揽着黛玉笑道:“你放心,哥哥一定把贾府灌输给你的那些不正常的观念,全部改过来。” “你对自己可真自信。”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吐槽。 林钰琅转过身:“墨弦,你怎么又来了?” 墨弦先对黛玉点了点头,然后才看向林钰琅:“我近日算到,原先我历劫时曾丢了半缕残魂在凡间,本也没在意,谁知它竟然没有消散,反而转世投胎成了人。” “你来收魂?” “原本是的,可我算出这半缕残魂居然和你这原身还有些牵绊,他竟然是你这具原身的表哥,当年他全家被抄斩,他父亲一个至交好友不忍心,借着抄家的便利把这孩子救了,充做了自己儿子,如今已然长大了。” 林钰琅若有所思:“你是说……靳萧然?” 墨弦点头:“没错。” “那你现在要把他收回?” “我改变主意了,我打算合了他那具肉身在凡间留些日子,你一个人魂魄还不安稳,在凡间随时会有危险,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林钰琅不在意的笑了笑:“凡尘凡人,还不至于这么麻烦。” 墨弦瞪了他一眼:“你整日闯祸,自己本来就是个麻烦。” 说着又看向黛玉:“你哥教你,定然把你教的更歪,从明日起,你拜我为师,我来亲自教你。” 林钰琅急了,一把将黛玉挡在身后:“你怎么回事?还带抢徒弟的?我告诉你,这是我妹妹,我自己会教。” 墨弦嗤笑:“你怎么教?教她一言不合跟人打架吗?” 林钰琅冷笑:“那你怎么教?教她披着一层羊皮,把所有人玩的团团转吗?” 贾元春封妃 初冬的夜晚,连月色也似乎带了刺骨的寒意,在离皇宫不远的地方,一个高大的身影躺在血泊里,眼神不甘的望着天空,此人正是靳萧然,他前几日不小心撞破了五皇子和东平王府私吞铁器的秘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们是想做什么,朝廷对铁矿把控很严,况且五皇子和东平王府吞没的铁数量很大,他当时就知道不好,还没来得及想出对策就被他们暗算了。 靳萧然不怕死,可他担心自己死后五皇子他们仍不放过自己的父母,他父亲虽是长平侯,但在五皇子和东平王府面前还是差一截,靳萧然担忧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感受着自己的生命快速流逝。 突然,月光下一个黑影逐渐变的立体,然后慢慢变成人影,再之后面容开始清晰,靳萧然目瞪口呆的看着人影向他走近,已经开始衰弱的心跳又剧烈的跳动起来,彰显着他对眼前之事的不可思议。 人影走到他身边,两人只对视了一眼,靳萧然所有的记忆便瞬间回笼,他震惊的瞪大眼睛:“你……” “玩了这么久,该回来了!”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月光下响起,带了一种莫名的诡异和诱惑。 靳萧然嘴巴大张,大口大口呼吸着,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居然不是人,确切的说他只是一缕残魂,这个认知让他无法接受,可是他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没时间了,他的魂魄好像要散了,如果面前的人不收回,他马上就会消散在人间。 “我有一个请求。”靳萧然语气虚弱。 “你我本一体,无需请求二字。” “我的父母、还有五皇子和东平王府的罪证……” “我知道了。” 靳萧然闭上眼睛,平静的等待被来人收回。 之前的人影又开始散成一大团黑雾,将靳萧然的尸体紧紧包围,大概过了一柱香的时辰,黑雾散去,原本躺在地上血色全无的靳萧然脸色又变的正常,地上的血也全部消失了,脖子上的伤口快速愈合,不多久,靳萧然猛地睁开眼睛,眼神沉稳又冷漠,带着天生的睥睨之态,明明同一张脸,却再叫人看不出之前的气质。 林钰琅快步跑来,把人从地上拉起,上下打量了一番,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早知道我也该提前往人间放一缕残魂,瞧瞧这身体多契合,跟自己的一样。” 墨弦轻笑一声,沉声打断他的做梦:“等你的残魂长大了,你妹子都老了。” 林钰琅气的打了他一下:“你既然要充做靳萧然,就把你那一身气势收一收,否则一眼就看出破绽了。” 墨弦闭上眼睛,身上强大压迫的气势逐渐收敛,再睁开眼睛时已经与之前的靳萧然一般无二了。 他转向林钰琅:“东平王府的那块玉可以拿了。” 林钰琅挑眉:“意外的收获啊。” 早上回到贾府,从大门进来时看到府里到处喜气洋洋,贾府下人那下巴都快抬到天上去了,时不时还能听到几句:“还是大姑娘有福气!” “那是,大姑娘可是元月生的,生来命就不凡。” 林钰琅一头雾水,回了院子问黛玉:“府里是有什么喜事吗?” 黛玉拉着他笑道:“哥哥刚回来不知道,今儿一早就传来了消息,元春表姐被封做娘娘了,老太太他们正急的要进宫谢恩去呢。” 林钰琅眼底闪过一抹讥诮,黛玉看见了,不解的问:“这难道不是好事?” “老皇帝憋不住了,想拿贾府来试我呢。” 黛玉担忧道:“可是为了哥哥先前说过的那个保命手段?” 林钰琅点头:“当年先帝不是觉察不出这具身体的母族是被迫顶罪,然而证据确凿、群臣激愤,先帝也没办法,不过对于他最疼爱的孙子,先帝还是留了保命的东西,分别是一卷赦免圣旨以及一块金牌,这块金牌控制着一支暗卫,就连如今的老皇帝也没得到,况且我手上还有原身查出的关于当年母族谋逆的真相,他能不急吗?” 黛玉问道:“那暗卫有多少人?” “人数不多,只有三十六人,可是这支暗卫却是我朝每代帝王继位都要传承的,换句话说,这支暗卫在谁手上,谁才是真正被祖宗承认的储君,这才是它最厉害的地方。” 黛玉倒吸口气:“如此说来,此金牌是祸不是福。” 林钰琅神态轻松的笑道:“福祸相依,端看怎么用,它虽招人忌讳,但也是咱们保命的底牌,有了它,就等于在老皇帝头顶悬了把剑,他害怕却也无可奈何,更不敢贸然对我们动手,否则早在咱们踏进京城的第一日,就被这里的世家贵族和后宫那些女人给吞了,你以为那老皇帝还会在意?” 黛玉忧心忡忡:“他此时封元春表姐,定然与上次哥哥在宫里大打出手有关,他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付哥哥,会不会以元春表姐为要挟,给贾府施压,让哥哥交出金牌?” 林钰琅摇头:“他要那么蠢,那这江山就该改姓了。老皇帝处心积虑打压这些旧日勋贵,他怎么可能信任贾府?倒是那个贾元春,母亲说过她是个有心机的,要小心防范才是。” 黛玉着急道:“如果元春表姐参与了,外祖母和二舅母就肯定也会站在她那头,哥哥,咱们走吧,还是回自己府里住吧。” 林钰琅摇头失笑:“我们只怕走不掉了。” 话音刚落,果不其然一道圣旨就压了过来,大意是陛下念及各位娘娘思家之苦,特意借此次封妃之机放大家回家省亲,又得知忠臣林家之后住在贾府,陛下感念贾府仁慈,故而从国库拨了一笔银子,助贾府盖省亲别院,还特命林家兄妹入住,以彰显皇家恩德。 黛玉当时脸就白了,等宣旨太监一走,就内疚的掉下眼泪:“哥哥,都是我害了你,之前你说要离开,我就不该因为心疼外祖母而拒绝的。” 林钰琅笑着给她擦了擦眼泪,宠溺的拍了拍她的头:“傻丫头,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老皇帝要对付我们,不管咱们在哪,他都会想出手段,金牌一日不到他手里,他是不会放过咱们的,说起来是哥哥连累了你才是。” “他想要便给他吧,左右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林钰琅叹了口气:“如果他是个圣明的君主,我给也就给了,可他权欲熏心,我前脚给了他,后脚咱们兄妹就没命了,他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黛玉心口砰砰直跳:“都不与他争了,我们没了那金牌,也不过是个平常百姓,他也容不下?” 林钰琅将她抱进怀里轻轻安慰:“权势熏人心,更何况是帝王宝座,那些人早不是人了,他不会容许曾经持有过此金牌的人还活在世上,而且我手上还有他当年意图谋反的把柄,所以他是绝不会放过我们的。” 不管林家兄妹怎么想,贾府这次得了大脸,不但女儿被封了娘娘,陛下还特意降下圣旨赏了他们,且不说银子多少,只这份面子就是京城所世家都比不上的。 贾府更加得意洋洋,当然他们清楚这次主要是沾了林钰琅的光,因此对两兄妹更加客气周到,各种金银珠宝以及补品不要钱似的往林家兄妹的院子里送,尤其知道林钰琅性子淡漠,唯一对黛玉疼爱有加,所以贾府几个女主人更是开了私库给黛玉挑了不少好东西,就连一向看不惯黛玉的王夫人,这次也难得露出了好脸。 黛玉一边应付着贾府不断来往送礼的人,心里却沉重的厉害,尽管林钰琅安慰她不用在意,可看着皇宫以及贾府的重视,她还是觉得寝食难安。 贾府有了这么大的喜事,史湘云又被接了过来,几个姐妹围在黛玉身边,看看这个摸摸那个,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史湘云羡慕道:“这还只是送给林姐姐的就这么贵重,也不知省亲别院建成了,会多大气派。” 探春笑着打趣史湘云,黛玉看出宝钗有些闷闷不乐,趁着其他人不注意,走到宝钗面前问道:“宝姐姐,你怎么了?” 因为没了贾宝玉这层牵绊,黛玉和宝钗没了争头,两人性情又相投,因此比其他姐妹间的情分倒是好了许多。 宝钗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羡慕元春表姐,虽说在宫里熬了几年,到底是熬出头了。” 黛玉知道宝钗之前参加过选秀,但是没被选上,而且她心有青云志,自然不甘心平凡,此时想是觉得心有不甘吧。 宝钗不想被其他人看出来,就换了话题:“对了,元春表姐的封号下来了,封了贤德妃。” ※※※※※※※※※※※※※※※※※※※※ 感谢在2021-03-29 16:24:01~2021-03-30 19:30: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wclgx 12瓶;glacier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赏梅 “贤德妃?”林钰琅若有所思。 黛玉应道:“没错,宝姐姐方才来时说的,我还问了外祖母身边的鸳鸯,确实是贤德妃。” 林钰琅嗤笑一声:“这贾元春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以为走的是上天梯,殊不知早已踏上了黄泉路。” 黛玉不解:“这封号有问题?” 林钰琅淡淡提醒:“本朝中,你听过哪位娘娘的封号是两个字的?” 黛玉心里一凉:这老皇帝当真是心狠手辣,才刚刚提了贾元春帮忙,就已经想好了她的死路,他连给他帮忙的贾元春都容不下,那么作为当事人的兄长,他岂会手下留情? 林钰琅拉着她坐下安慰:“别多想了,这件事从一开始咱们就躲不掉,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然后又抚了抚她的眉心:“小小年纪别老皱着眉,近日贾府修省亲别院吵闹的很,明日哥哥带你去郊外游玩,好不好?” 黛玉眼睛一亮,心情立刻好了许多。 有林钰琅每日守在身边帮她渡灵气,黛玉夜里睡的也安稳了许多,早上用过早膳,林钰琅就让人架了马车带着黛玉去了城外,南城城外不远处有座凤凰山,山并不陡,不过景色优美,在这冬日里还有大片梅林可以游玩。 林家兄妹到时,靳萧然已经在等着了,黛玉看到他还愣了一下,靳萧然抬起眸子:“怎么,认不出了?” 黛玉惊讶的指着他:“你、你是墨弦?” 靳萧然笑了一下:“听你哥哥说你这两日心情不太好,为了什么发愁?” 黛玉没说话,林钰琅拉住她,瞪了靳萧然一眼:“关你什么事。” 靳萧然便没再多问,抬起马鞭指了指面前的凤凰山:“我刚才问了附近的百姓,这山上有一株百年老梅,有没有兴趣去寻寻?” 黛玉点点头,三人一起沿着附近居民踩出来的小路蜿蜒前行,黛玉体力弱,索性林钰琅和靳萧然就走走停停,一路照顾着她,或者趁机根据附近的脚印打两只野兔,老梅树与梅林并不在一处,三人也没有去看梅花,反倒经过半山腰时,在一处水潭边发现了几簇水仙花,在这一片萧瑟中开的正好。 黛玉有些惊喜:“这时候水仙怎会开花?” 林钰琅四周看了看,这里气温比较湿润温暖,正适合滋养水仙,不过如今不到花期,倒的确是意外之喜了,洁白的六片花瓣中间夹着嫩黄的蕊,清新又可爱,林钰琅见黛玉十分喜欢,就让下人拿来铲子,准备挖几株给她带回去。 黛玉连忙阻止了他:“它好好的长在这里,我们过来看看就罢了,何必非要占为己有。” 林钰琅便放下铲子,提议:“你若真喜欢花,回头哥哥给你建个花房,让你四季都有花赏。” 黛玉摇摇头:“还是回到咱们自己府里再种吧。” 林钰琅看出她又在为住贾府的事心烦了,就换了话题,一旁的靳萧然差不多也看明白了,开口道:“一个花房有何难,我在南城有个别院,回头让他们改成花房,你喜欢什么就种上,无聊了也可以去那里散散心。” 黛玉忙道:“怎能麻烦你。” “无妨,我与你哥哥乃是至交,你是他妹子,就等于是我亲妹子一样。” 林钰琅不乐意了:“前面还说的挺好,怎么说着说着就想把我妹妹拐成你妹子,感情你目的在这啊?” 靳萧然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别人当哥哥的都希望自家妹妹多个人疼,怎么到了你这就生怕别人把你妹妹抢走?你干脆把她藏起来得了。” 黛玉在一旁偷笑,林钰琅回过头:“你笑什么?” 黛玉偏了偏脑袋:“哥哥和墨弦公子在一起有些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有人气了许多。以往哥哥除了在我面前,都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对谁都疏离的很,如今在墨弦公子面前,却是活泼了许多。” 林钰琅失笑:“我本就不是凡尘之人,自然与他们瓜葛越少越好,玉儿,等以后这里的事了了,哥哥就带你去游山玩水,自在潇洒的把这凡尘一遭走完。” 一旁的靳萧然听了这话皱了皱眉,不过却没开口。 等路过一处石桌,紫鹃几人服侍着黛玉休息,他才拉着林钰琅去了一边:“我刚才听你的意思,你是没打算给你妹子说婆家?” 林钰琅挑眉:“原来你是担心这个。玉儿命犯桃花,况且她也只是凡尘历劫,私心里我是不希望她和这凡尘纠葛太深,不过随缘吧,如果将来真有和玉儿心意相通之人出现,我哪怕拼了性命也会保他们一世安稳;如果只是单纯的说个婆家,那就不必了,我的妹子不可能随便扔给别人糟践。” 靳萧然点头:“你自己有数就好。” 走了半天,终于到了传说中的百年老梅旁,不过这会儿梅花还没开,连花骨朵都没几个,林钰琅叫来旁边一个打猎的村民:“这树一般什么时候会开花?” 村民回道:“天最冷的时候,现在还不够冷,等下了雪你们再来,那时候就开了。” 林钰琅佩服的点头:“实力展现什么叫: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黛玉被逗笑,爱惜的摸了摸苍劲的梅树:“即便看不成梅花,只见一见这梅树,也不枉今日过来了。” 即便林钰琅和靳萧然不懂这文人雅趣,不过也觉得眼前的梅树苍劲有力、傲然独立,一枝一梢都犹如雕刻一般,哪怕再有才的文人墨客,也形容不出它的半点骨气。 “的确不虚此行。”林钰琅也赞同。 天色渐晚,大家也没在山上多停留,看了梅树就下山了。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黛玉走了半天已经累的不行,这会儿下山林钰琅恐她脚软摔倒,就蹲下身子要背她,黛玉不好意思,推拒着不要,林钰琅便迁怒的瞪了一旁的靳萧然一眼:“转过头去,你把玉儿都看的不自在了。” 靳萧然无奈摇摇头,招手让下人抬来一个竹椅,两边有两条长长的把手,黛玉坐上去,让两人抬着,就跟坐轿子一样,还能看风景。 林钰琅撇撇嘴:“有这东西也不知道早拿出来。” 靳萧然看了他一眼:“你让你妹妹走上山,就是为了锻炼她的身体,我若早早拿出,岂不辜负了你的好意?” 林钰琅不理他,刚准备跟上去就被靳萧然拉住:“你妹子撞见的那个女鬼,你把她找来给我帮个忙。” 林钰琅不怀好意的笑道:“难得,你居然还有让别人帮忙的时候。” 靳萧然无语:“没良心的,我这都是为了谁?你以为我不卸了一身修为还能在这世间行走?” “你要她做什么?” “那东平王府和五皇子所扣下的铁,让她查查在哪里?慢慢收集证据太麻烦,还不如直接把罪证甩在老皇帝面前来的简单。” 林钰琅随手在空中划了几下,不一会儿一阵阴风吹过,女鬼撑着一把大红伞出现在二人面前:“大人。” 林钰琅用下巴点了点靳萧然:“从今天起,你听他吩咐,你家的仇应该可以报了。” 靳萧然随口下了几道指令,女鬼便领命消失,二人加快速度几步赶上黛玉的队伍,林钰琅琢磨半天还是小心翼翼的挖了两株水仙带了回去。 刚到家便听下人说凤姐的院子又闹了起来,说是凤姐暗中虐待整治尤二姐,被来探望姐姐的尤三姐发现了,提了剑要砍杀凤姐,幸而被下人拦住,不过凤姐却因此受了惊吓,胎气有些不稳。 黛玉和林钰琅过去时老太太他们都已经到了,还有几个陌生的夫人,凤姐正哭着说让贾琏休了她,她要回娘家住。一个陌生的夫人揽住她,一边厉色看向贾府众人,怒声指责:“我家的女儿在家里那也是千娇百宠的,如今到了你贾府,居然被一个妾氏骑在头上喊打喊杀,你们贾府未免欺人太甚!” 王夫人和薛姨妈在旁边一个劲的好说回话,妇人丝毫不领情,反而将二人狠狠斥责了一顿,黛玉和林钰琅便知道这应该是王子腾的夫人,王熙凤的大伯母了。 果然那夫人又开口:“这也就是我家老爷不在家,我们几个妇道人家你们不放在眼里,我家老爷要是回来,看见自己亲手养大的姑娘被你们这么磋磨,他如何能咽下这口气?你们既然不想过了,今日就把休书写了,我带我家姑娘回去,日后你们把平儿扶正也好,捡别人不要的破鞋回来当宝贝也罢,都跟我们没什么关系。” 一旁的平儿吓得低下头,跪在地上的尤二姐则臊的红了脸,尤三姐还不服气,大声嚷嚷着还想闹,被贾老太太怒斥了一顿。 王子腾的夫人轻蔑的瞟了尤三姐一眼:“果然你们这家教让人佩服,我家姑娘不是对手,罢了,你们现在就写休书吧,这平儿也白送你们了。” “太太息怒,您要有气,只管打骂,说什么不要的话,这是要我的命啊。”平儿哭着连忙跪下求情,她可是王家的陪嫁,要是被王家退了,就真没活路了。 贾老太太也连声赔笑好说,然后又瞪向珍大奶奶:“你叫来的好妹子,自己不学好到处勾男人,还把好好的府里搅和的不成样子。” 回头又看向贾珍,指着仍不服气的尤三姐:“快把这一家子搅家精都给我打发了,日后不许她们再上门,否则把你这媳妇也送回她娘家去。” 贾珍连连应是,珍大奶奶也低下头不敢说话,尤三姐见状冷笑:“果然男人都是靠不住的东西,忘了之前你答应过我们的事情……” 贾珍吓得连忙让人堵了她的嘴押下去。 ※※※※※※※※※※※※※※※※※※※※ 感谢在2021-03-30 19:30:45~2021-03-31 18:11: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wwclgx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k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砸太虚幻境 尤二姐急的想求情,却被珍大奶奶赶紧按在地上不让起来,这会儿事情已然闹大,再被王家抓住把柄,她们一家就都完了。 贾老太太又如何不知府里的男人皆好色花心,如今闹的在亲家面前丢了脸面,她没办法怪这些男人,便只能把气都撒到尤家人身上。 贾琏这会儿也不敢闹了,老老实实的跪在原地,任凭尤二姐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再也没了之前的威风,毕竟如今的贾琏和凤姐还没走到水火不容的地步,这次凤姐被尤三姐打的差点掉了胎,贾琏心里也不是不生气的,对于尤二姐也迁怒了,看她自然没了之前的柔情蜜意。 黛玉悄悄拉住宝钗问了问,才知道平儿竟然也参与其中:凤姐恼怒尤二姐居然野心大的敢勾着贾琏在外面另外置家,因此最近在府里对她多有磋磨,不过因为肚子里有了孩子,再说不信鬼神也到底有几分忌讳,所以下手倒也没做绝,只是尤二姐的日子仍然很难过罢了,结果平儿居然倒戈同情起了尤二姐,暗中对她多有照顾不说,甚至还给尤三姐通风报信,炮仗脾气又被贾府几个男人宠的无法无天的尤三姐,竟直接拿着剑杀上门来,要不是凤姐躲得快,这会儿早就一尸两命了。 难怪王家夫人那么恨平儿,见她跪在地上也冷冷的哼了一声不做理会。 贾府一家好声好气给王家赔罪,这件事说到底也是他们没脸,贾琏也上前求饶,王家自然不是真的想自家女儿大着肚子被休回家,最后两家各退一步,让尤二姐把孩子生下来就把她送回娘家,日后随她嫁娶绝不再有任何往来,而贾琏给凤姐赔了罪,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看了半天的林钰琅彻底冷下脸:这难道就是女子的命运?被丈夫如此对待还要忍气吞声,若是日后玉儿也…… 他摇了摇头,不,他绝不会容许玉儿走到这一步,他的妹妹,他亲自护着。 回到院子,林钰琅问黛玉:“今日那平儿之事,你怎么看?可觉得她冤枉?” 黛玉摇头:“她有什么好冤枉的?她是凤姐姐身边的人,却在关键时候倒戈差点害了主子,如今只怕人人都在心里夸她好心肠,为她打抱不平,只是凤姐姐又成了母夜叉。” 林钰琅赞赏的点头,果然他的妹妹就是聪慧。 “不否认那个平儿的确是个好心肠的人,却也是最精明的人,左右逢源,主子累积一身骂名,她却能人人称赞,还逼得凤姐都不得不对她客气三分,玉儿,你要记住:日后你身边如果有这样的人,早早远离了,切不可相交。” 说着警告的看了黛玉身边的丫鬟一眼,几人被他凉薄的目光看的浑身一悚,都低下了头。 黛玉笑道:“你别吓她们了,我身边都是忠心的,只上次帮哥哥难道还看不出来?” 林钰琅失笑:“我也是被凤姐的遭遇看的有些入魔了,行了,算我白操了一份心。” 黛玉体谅的摇头:“我知道哥哥是因为太在意我。” 贾元春省亲在即,贾府忙着盖省亲别院以及宴客,王熙凤的事连个水花都没打起,好在她如今胎已然坐稳,即便受了惊吓也没太大妨碍,反而利用这件事给贾琏在府里谋了个不错的差事,负责省亲别院的各项采购,贾琏因此乐的合不拢嘴,便将尤二姐的事抛到了脑后。 而靳萧然那边安静了两三天后,突然出其不意带着手下禁军以捉拿刺客为由,彻底撞破了五皇子和东平王府的阴谋,将二人私扣铁器的事情袒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陛下震怒,下令彻查,有了女鬼暗中帮忙,二人千方百计藏起来的罪证很快就被全部找出,他们居然和邻国私下交易,走私铁器,这可是叛国之罪,即便陛下想徇私也不能,更何况之后又查出二人居然私下养私兵。 当今陛下当年就是养了私兵意图谋反,只不过棋差一招被先帝制服,所以原配一家才被扔出去顶罪,这件事可以说是陛下的噩梦,他当然也怕自己的儿子同样效仿。五皇子做了其他事情陛下还可以念及父子之情,唯独此事决不能容忍。 当晚五皇子和东平王府所有人便都被打入了大牢,靳萧然趁着夜色□□进来,把一块生肖玉给了林钰琅,看着他慢慢吸收进去,魂魄比先前稳了不少,才放下些心。 “还差十一块。” 林钰琅却并不着急:“一切随缘。” 靳萧然坐在旁边:“五皇子最轻也是圈禁下场,十二皇子让我告诉你,他想见见你。” 林钰琅讽刺:“老皇帝只有在关系到自身时才会比谁都果断,这皇家的父子情,还真是比纸都薄,前几天还父子情深呢,这就大义灭亲了。” 想起靳萧然刚才的话,他不解的问:“见我做什么?” “也许是想续一续兄弟情。” “大可不必。”林钰琅摆手:“我承诺过他兄长的事情自会做到,其他的各安己命,没必要强凑在一起。” 靳萧然道:“我这几天也接触了几次十二皇子,虽说确实是个有大志向之人,但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你别太过多心。” 林钰琅不在意的笑了笑:“不是多心,而是无心,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我又不真的是他哥哥,续什么兄弟情?玉儿一个人就够我操心了,我可没心情再养个弟弟。” 靳萧然也是顺口一提,见他没兴趣也就放下了。 突然林钰琅眉头一皱,立即坐正掐算了一下,然后快速对靳萧然说道:“我有事,你先回去。” 靳萧然一把拉住他:“你又想干什么?” 林钰琅甩开他的手:“警幻那厮敢算计我妹子,我要去砸了她的太虚幻境!” “胡闹,你现在没有修为,是想去送死吗?” 林钰琅露出个坏笑:“那贾宝玉做了春梦,被警幻勾的去了魂,我只要入梦跟着他,不需要修为,只凭一身威压便足够了。” 靳萧然怕他胡闹,赶紧拉住他:“我和你一起。” 贾宝玉今日去东府喝多了酒,就临时在贾瑢的新婚房里睡了一觉,谁知看到了娇媚动人的秦可卿,居然一时被勾了魂,迷迷糊糊做起了春梦,梦里只觉得身子飘飘然然的,不知不觉来到一处仙气缭绕的地方,他抬起头看了看上头的匾,轻声呢喃:“太虚幻境,这是何地?” 一个面容妩媚却丝毫不带俗气的貌美女子笑着走了出来:“来到此地也是你的造化,今日就随我一起享受一下这无上的欢乐。” 说罢就过来牵贾宝玉的手,贾宝玉昏昏沉沉走了两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讽刺:“好大的脸面!” 警幻回过头,就见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两个人影,登时惊了一跳,忙上前行礼笑道:“原来是墨弦大人和南泽大人驾临,小仙有失远迎,请两位大人恕罪。” 贾宝玉也清醒了些,惊讶的叫道:“表哥。” 林钰琅没理会他,冷眼看向警幻:“你好大的胆子,为了巴结神瑛侍者,居然敢绝了我林家的户,还把我妹妹扔给这块破石头肆意糟践,警幻,你是不是活够了?” 轻柔的嗓音,吐出的字却吓得警幻心惊肉跳:“大人容禀,非是小仙自作主张,此报恩之事乃是绛珠仙子同意的,落入林家也是因为林家气数将尽,并非……” 一声讽刺的轻笑打断了警幻的辩解,一身黑衣的墨弦靠在柱子上睁开眼睛,面无表情的开口:“林家气数将尽?此事我怎么没算出来?莫非你的修为已经比我高了?” 警幻白了脸不敢说话,墨弦再启唇:“你欺瞒天道,又见那绛珠仙草刚化身为人,不通世故,所以便在她提出报恩时故意说出神瑛侍者下凡一事,诓骗的她一起下凡历劫,我不信你看不出来,这降诛仙草至情至性,一世凡尘的情缘便足以动了她的仙根,警幻,你好大的胆子!” 警幻不服气:“是那绛珠仙草自己受了神瑛侍者灌溉之恩,心中萦绕缠绵之气难去,我也不过是随了她的愿而已。” 林钰琅冷笑,狠狠瞪了一旁的贾宝玉一眼,咬牙道:“西方灵河边会缺了灵气?要他多事来灌溉?那灵草本就注定是我林家的女儿,什么甘露之恩,别说几滴,便是几坛,浪费了多少回头我给你们加倍补齐,但是今天,你这太虚幻境我是砸定了!” 警幻呼吸一滞,连忙警惕的后退几步,摆开战斗的姿态,不一会儿,一群穿着暴露、娇滴滴的姑娘便一起出来,站在警幻身后。 林钰琅冷哼:“什么世外桃源、神仙之地,我看是妖精窝还差不多,居然敢诓骗我妹妹来你这盘丝洞,你是找死!” 说罢率先动手,一把玉鞭凭空出现,甩出一道金光,头上的白玉匾额便哗啦一声落在地上,摔得稀烂。 又见鬼 警幻大怒:“欺人太甚!” 随着话音落下,一截红菱从她袖中飞出,与林钰琅的玉鞭纠缠在一起,只见玉鞭如灵蛇一般快速缠绕勒紧,然后砰一声,警幻的红菱就断成几十截散落在地。 然而红菱并没有就此罢休,反而分成好多条,直直的飞向林钰琅将他直接围绕在里面,犹如一个蚕茧般层层包裹,红菱越绕越紧,林钰琅眼神一厉,猛地伸出双臂,一股强烈的金光散出,原本嚣张凌厉的红菱瞬间便碎成渣逐渐飘落,还不待落地,林钰琅双手快速掐了个决,那些轻飘飘的碎布便犹如刀尖一般,又被林钰琅吸到空中,森森的指向警幻,警幻大惊失色,连忙防御,碎布犹如雪花般全部冲向了她。 惨叫声此起彼伏,刚才还气势汹汹站在警幻身后沆瀣一气的女仙,全部被碎布扎进体内倒在地上,警幻到底修为高躲了过去,居然毫发未伤。林钰琅的玉鞭同时逼近,警幻慌忙躲避,却不料玉鞭居然变换成拂尘,几条银丝朝着她狠狠甩去,其他的散成伞状直指太虚幻境内,警幻大惊,以为就要交代在这,却不料银丝击在她身上,虽令她受了内伤,却与性命无碍,随即一声巨响,身后的太虚幻境摇晃了几下,里面各种陈设便全部毁于一旦。 警幻又气又怒,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她赶紧眯起眼睛打量林钰琅:这位煞神她多少也了解几分,仗着修为高地位高,可不是好相与的,若搁平时知道自己这般算计他妹子,定然已经把自己碎尸万段了,这会儿居然只是给了自己个教训,难道…… 她聚睛一看:果然,他竟然私自入了凡尘,卸了一身修为。 警幻冷冷一笑:“这是你自己找死!” 说罢,竟然以身为引,聚了雷电,直接指向林钰琅,而其他仙子也趁机缠住林钰琅的手脚不让他退出,林钰琅却只是别有深意的一笑,也不躲不藏,竟等着雷电劈下。 原本一直冷眼旁观的墨弦猛地睁开眼睛,身影一闪,瞬间移至林钰琅身边,遮天盖日的黑雾自他体内散出,将两人团团围绕,一团黑雾中,墨弦冷眼看向得意洋洋的警幻,手指轻轻一划,一株幼小的树苗便快速在太虚幻境内扎地生根,然后快速生长,随着它越来越繁茂,太虚幻境内其他仙草瞬间枯萎。 不出几息,树苗就长成了参天大树,墨弦又狠狠推出一掌,警幻惨叫一声便跌在了大树下,同时雷电循着她的气息狠狠砸下,仙气飘渺的太虚幻境没几下就被砸成了一片废墟,而警幻则凭着自身强大的修为苦苦支撑,墨弦用黑雾裹挟着他和林钰琅,趁着雷电无暇分神之机,赶紧躲回了肉身。 两人睁开眼睛,墨弦怒斥:“你简直疯了,竟想以身做诱饵杀了那警幻,她已经被天道盯上,你还要跟她一起找死不成?” 林钰琅却不放在心上:“我有分寸,你应该相信我,即便我如今修为全无,也能在那雷电下全身而退。” “我看你是找死!”墨弦气的呼吸粗重:“警幻诡计多端,你以为她能让你轻轻松松退了?只要她稍微使点绊子,你就和她一起被劈成渣了!” 林钰琅眼睛一亮:“话说,那警幻这次能被劈死吗?” 墨弦瞪了他一眼:“你卸了修为都能逃走,警幻好歹也修炼了几千年,她要这么容易就死了面子往哪放?” 林钰琅有些失望:“可惜了。” 墨弦叹道:“即便不死,她这次也中我一掌,又被我的本命树伤了元气,定然也伤的不轻,况且太虚幻境被夷为平地,也算能让你出口恶气了。” 然后又厉声警告他:“你下次要是再敢这般胡闹,我就先一掌劈死你,省的你落在别人手里给我丢人!” 林钰琅挑挑眉没说话,墨弦叹了口气,又问:“你那表弟住在何处?” 林钰琅也想起来:“差点忘了他,得赶紧消去他的记忆,要不然就麻烦了。” 折腾了一晚上,难得林钰琅睡了个懒觉,醒来时已经快中午了,他睁开眼睛,就看到黛玉正坐在一旁绣花,林钰琅坐起来凑过去看了看:“绣它做什么?” 黛玉欣喜道:“哥哥醒了,你做什么居然睡这么久,若不是看你没有不适,我都要请大夫了。” 林钰琅摇摇头:“就是太困了。” 然后又用下巴指了指她的绣绷:“你绣这玩意儿做什么?” 黛玉笑道:“我看你的腰带有些旧了,帮你换一个。” 林钰琅起床伸了伸懒腰:“那么多绣娘都是摆设?还要你劳心劳累。” 黛玉抿唇一笑,打趣:“别人家的小姐都要学女红的,只我不感兴趣,外祖母也怕我伤眼睛才做的少,你如今更是不让我做,别人私下都该议论了,不知道的,以为我多懒惰呢。” 林钰琅回过头:“有人背后议论你了?” 黛玉忙道:“打个比方。” 紫鹃进来请示:“姑娘,大爷的膳食准备好了,现在就摆吗?” 黛玉点头,让人服侍林钰琅洗漱,林钰琅嫌碍事,打发走下人,自己快速洗漱了一番,黛玉忙拿了香膏瓷瓶,用指尖挑了一点给他抹脸,林钰琅稍稍弯着腰任她作为,一旁紫鹃又道:“南安王府送了帖子让府里太太过去做客,老太太说姑娘整日闷着也无事,让一起去呢。” 黛玉手下动作一顿,想起南安王府那块生肖玉,便点了点头。 南安王府与贾府是故交,同为四王八公,一向同气连枝,这几年不止贾府没落了,南安王府也一样难过,不过好在南安王手掌兵权,即便皇家再看不过眼,也到底比其他几个家族好过些。 一行人的轿子直接从侧门进去,南安王妃领着几个丫头婆子早已经在迎着了,今天不止请了贾府,还有其他几个家族的夫人小姐,贾府到的有点晚,其他人差不多已经来齐了,贾老太太带着邢王两个夫人和南安王妃等人寒暄了一会儿,又去拜见了南安太妃。 南安太妃看了看贾老太太身边几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见她们各个不俗,便笑着点了点头:“早就听说你们家的姑娘养的好,今日一见果然不错,往这一站,就把我们家的姑娘全比下去了。” 贾老太太连道不敢,南安太妃让人端来一个盘子,里面放着几串珍珠项链,她一一给了贾府几个姑娘,到黛玉时顿了顿,笑着问:“这便是直毅公的妹妹?” 贾老太太笑道:“可不就是她,这孩子从小在我身边长大,我最是疼她不过,便是我的几个孙女都要靠后的。” 南安太妃叹道:“当初她母亲在时,你就最疼她,我到现在都记得那孩子当年多么荣宠,要是能活到现在,看着儿女双全,该多好啊。” 贾老太太听不得别人说这个,立马红了眼睛,黛玉赶紧安慰她,南安太妃也安慰了几句:“瞧我这嘴,好好的日子竟不会说话了,倒是惹得你又伤心一场。” 拉着黛玉又细细问了几句,南安太妃满意的点点头,只心里可惜这姑娘样样都好,唯独身子太弱了些,不过想起南安王的来信,她又笑着问道:“这孩子八字如何?” 问八字就等于问亲事,贾老太太还存心想把贾宝玉和黛玉凑一对,闻言立刻回道:“这孩子身子弱,算命先生说过要多留两年,至于八字也还没留意过。” 南安太妃却只是笑笑,转而与其他人说话去了。 怕小辈和长辈在一起拘束,南安王妃特意给小辈们准备了个花厅,让她们在那里玩。大冬日的还能看到各种花,姑娘们都很开心,也感慨南安王府的财大气粗,花厅里摆的花不说在冬日,就是花期时都很名贵。 黛玉站在一株墨菊前欣赏,宝钗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给她悄悄指了指身后,黛玉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顿时吓得瞳孔一缩:又见鬼了,还是两只! 南安王府的嫡小姐身后,跟着一个与她长的极像的姑娘,手里还牵着一个脑袋发皱、浑身黝黑、犹如僵尸般的婴儿,婴儿像是还没出月子就死去的,可是走在地上却很稳,甚至调皮的时不时跳到那嫡小姐的背上玩耍。 黛玉从来没见过如此恐怖的婴儿,一时瘆的鸡皮疙瘩一层又一层的起,整个人也犹如定在原地一样动弹不得,至于宝钗说了什么更是没有听见。 女鬼注意到黛玉的目光,有些诧异,等她确定黛玉能看见自己,又见她一脸惊惧,知道可能是自己姐弟吓到了她,还有些歉疚的对她笑了笑,把婴儿抱进怀里包紧,冲她点了点头就消失了。 小小的举动赢得了黛玉的好感,她不再那么害怕,宝钗也发现了她的不对劲,用手戳了戳她:“林妹妹,你在看什么?” 黛玉回过身:“哪有看什么,对了,姐姐方才说什么,我一时走神没听清楚。” 宝钗附在她耳边悄声说道:“一会儿离那南安王府的小姐们远些。” 黛玉不解,宝钗继续道:“我方才去花厅后面赏花,无意中听到南安王府的两个小姐要互相算计,她们神仙打架,我们就不要凑上去了,省的麻烦上身。” ※※※※※※※※※※※※※※※※※※※※ 感谢在2021-03-31 18:31:04~2021-04-01 18:14: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梧桐雨都市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王府闹剧 黛玉赶紧拉住宝钗,悄悄问:“她们要做什么?” 宝钗带着她去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又四处看了看,才小声说道:“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说南安王的女儿要陷害二房的一个姐姐,不过被她陷害的那姑娘也不是善茬,我从她身边经过时,听到她也怂恿着让那南安王的女儿出丑呢,这两人咱们都招惹不起,还是躲得远远的。” 黛玉想不明白:“好好的堂姐妹,为何要互相算计?” 宝钗摇摇头:“她们的想法,我们哪里会明白,只要不殃及咱们自己,且全做不知吧。” 玩了一会儿,那边就有婆子过来请人,说是戏快开了,让大家一道去听戏。 黛玉和宝钗选了个不惹眼的位置坐下,南安王府的下人就端上来各种糕点茶水,南安太妃拿着本子先点了一出《群英荟》,然后把本子递给贾老太太,老太太根据南安太妃的喜好点了一出《借东风》,之后又传给其他人。 等长辈点完了,又传给小辈,小辈们大多都没耐心听戏,不过都是世家贵女,也没人会扫兴,跟着长辈的喜好点了一两出,随着戏曲开幕,敲锣打鼓声响起,黛玉定睛看去,戏台的边缘上,方才见过的女鬼晃荡着双腿正坐在那里,冷笑的看着南安王府众人,这一次她的身边没有跟着那个小婴儿鬼。 突然一声惊呼响起:“四妹妹,你的脸怎么了?” 南安王的女儿四小姐摸了摸脸,还没反应过来,突然看到手腕上的红疹子,才愣住了:“这……怎么会这样?” 她颤抖着手摸向自己的脸,又急忙叫丫鬟拿了镜子,等看清镜子里全是红疹子、还发红发肿让人作呕的一张脸,顿时吓得尖叫一声,镜子也落在地上摔碎了。 夫人太太们跟这些小姐的座位不在一处,听到尖叫声才发现异常,连忙看过来,就见南安王府四小姐捂着脸崩溃的大哭起来:“我的脸毁了……” 老太妃原本的怒气在听到这句话后,瞬间变成了惊讶和担忧,她和南安王妃连忙快步走过来,等看清四小姐的面容后,都倒吸了口气,王妃慌乱的抱着女儿,到底是老太妃冷静,先让人叫来府里的女大夫,又把刚才端茶送点心的下人全部扣起来,大夫细细检查了一遍,皱着眉弯腰说道:“太妃娘娘,小姐应该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看着症状像是一种蜘蛛的毒液。” “什么蜘蛛?” 女大夫回道:“这种蜘蛛一般生活在南方,喜欢潮湿温热的地方,且怕见人,一般除了南方的山里,很少见到的,许是我看错了也说不定,太妃娘娘或可请太医再来看看。” 南安太妃沉下脸,刚准备开口,四小姐就哭着喊道:“肯定是二姐姐,之前她与人私相授受被我撞见,所以就故意报复我。” 其他家的太太顿时惊的捂住嘴,南安太妃大怒:“休要胡言!” 二夫人和二小姐也一脸无辜,二夫人冷下脸道:“母亲,四丫头脸成这样我也心疼,可她也不该因此就逼二丫头去死吧,还请母亲做主。” 四小姐不依不饶:“我没胡说,当时我身边的丫头也在场,她也看到了。” 说着把身边一个丫鬟推上前去,丫鬟见事情居然闹到这种地步,有些害怕,这原本是四小姐陷害二小姐的一个手段,原是打算让自己装作无意间撞破的,事后也可以顺利脱身,然而谁也没想到,四小姐居然先中了招,还把事情闹的这么大,丫鬟有些后悔,早知道不该答应四小姐的。 可是现在她想退出也不能了,如果承认,就等于在这么多人面前毁了王府的脸面,老太妃不会放过她;可是如果不承认,四小姐手段更加恶毒,她又是南安王的亲女儿,自己下场只怕更糟。 丫鬟权衡了利弊,咽了咽口水点了头:“奴婢确实看见了。” 老太妃气的身子发抖,看着她犹如死人一般,咬牙道:“来人,把这胡言乱语的丫头给我打死。” 四小姐忙拦住:“祖母,您要为我做主啊!” 老太妃又气又怒,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她,南安王妃见状,自然是要帮自己女儿:“母亲,既然四丫头提起来了,这么多人也都看着,为了避免冤枉二丫头,还是去查查吧,也免得别人说闲话,要真是四丫头胡说,我头一个就饶不了她。” 老太妃生气又无奈,只好让人去了二房的院子里搜,二夫人想拦,却被二小姐暗中拉住了。黛玉转过头,明显看到那位二小姐眼里闪过一丝胸有成竹的笃定。 宝钗附在黛玉耳边悄声道:“这四小姐原本是故意想给今日的宾客下药,陷害那二小姐,然后借着王府彻查的机会扯出二小姐私相授受的事情,如今看来,她是棋差一招,被那二小姐给反过来算计了。” 黛玉点头:“听说这二房虽然没承袭,不过那二老爷确是个出息的,挺得陛下看重,如今看来,二房在府里的势力也不小,也不知今日这一出只是两个小姐间的斗争,还是大房和二房的较量?” 说话间,搜查的婆子就回来了,脸色很不好看,老太妃和二夫人心里咯噔一下,二夫人忙道:“毕竟是我们府里的私事,还是先宴完客再说吧。” 南安王妃却不愿放过:“大家都已经看见了,若不查明白给大家一个交代,只怕非议更多。” 南安王妃是老太妃的娘家外甥女,老太妃虽然生气,可也向着她,况且王府到底是南安王妃当家,她的命令自然比二夫人管用。 几个婆子利落的拿出一个小瓷坛和一个香囊,老太妃揭开瓷坛,见到里面居然有一只全身油黑、间或有鲜艳花纹的硕大蜘蛛,蜘蛛腿上的绒毛又长又瘆人,正耀武扬威的在坛子里爬来爬去。 所有人都被骇的后退一步,二夫人大叫:“这是有人诬陷,二丫头一个姑娘家,上哪去找这大蜘蛛去?” 二小姐显然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脸色又青又白,死死瞪着捂着脸的四小姐。 王妃怒道:“这就是她房里搜出来的,大家亲眼目睹,弟妹觉得谁会有时间去陷害她!” 黛玉轻笑:“看来这四小姐也不是善茬。” 宝钗摇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众人的目光又聚集在那深绿色的荷包上,看样式花色就知道这是男人用的,二小姐慌乱下出了个昏招:“这是我为哥哥绣的。” 结果话音刚落,老太妃翻了一面,一个大大的“锋”字就绣在荷包上,一个姑娘惊呼:“这不是表哥的名字吗?” 表哥?众人的眼神变了,除了自家的亲父兄,严格说起来就算是表哥也不能随便赠绣品的,如果感情好倒也可以说是兄妹情深,可这荷包上分明绣的是“同结连理”,这可就不是兄妹之情能解释了。 偏偏四小姐还嫌不够,火上浇油道:“锋表哥与咱们只是远亲,平日里为了避嫌连我们这些妹妹都不见,不曾想竟与二姐姐感情这么好。” 二小姐气的脸色发白,抖着唇看向老太妃:“祖母,孙女冤枉。” 黛玉下意识看向一旁的女鬼,果然见女鬼满脸讽刺的看着这场闹剧,脸上有着怨恨和快意。 事情闹成这样,大家也有些讪讪,纷纷上前告辞,老太妃气的眼前发黑,却又不得不给大家好声好气的赔礼,索性今日来的都是四王八公家的女眷,大家向来齐心,因此保证不会外传后,老太妃才放下心。 黛玉坐在轿子里,不一会儿那女鬼也进来了,黛玉倒没有害怕,这女鬼方才帮了她一次,那四小姐想给宾客下药陷害二小姐,挑中的倒霉鬼就是自己,黛玉不察,差点喝了那杯被下了药的茶,是女鬼悄悄过来提醒了自己,所以今日才没出丑。 “你叫什么名字?”黛玉问道。 女鬼坐在她身边:“钱玉蒄。” 黛玉惊讶:“你是南安王府的人?” 女鬼面部浮现出强烈的恨意:“我不是他家的人,我是他家的仇人!” 外头紫鹃听到动静,忙隔着帘子问:“姑娘,可是有什么吩咐?” 黛玉应了一声,没敢再说话。 等到家时已经有些晚了,林钰琅正坐在大厅里看书,见她回来才放下心:“玩的开心吗?” 刚问完又看见她身后的女鬼,便挑了挑眉:“又带回来一个?” 女鬼连忙跪下:“见过大人。” 黛玉无奈嗔道:“哥哥。” 林钰琅笑了笑:“好好好,我不说了。” “对了,你用膳了吗?” 黛玉摇摇头:“南安王府出了点事,我们就回来了。” 说着又把方才的闹剧给林钰琅讲了一遍,林钰琅嗤笑:“这些世家大族,根本就是藏污纳垢的腌渍之地。” 然后又用下巴指了指女鬼:“这个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算计 黛玉也才想起问女鬼的来历:“你既做了鬼,又流连不去,想是有什么牵挂放不下吧?” 女鬼冷笑,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我放不下的不是牵挂,而是仇恨。” 黛玉被她语气中的恨意惊了一下,林钰琅轻轻咳了一声,女鬼赶紧收起心中的戾气,讲述了她和南安王府的恩怨。 “我本是南安王原配之女,二十年前南安王府被先帝盯上,差点全府覆灭,走投无路之下向我外祖家求亲,我母亲对他一见倾心,硬是求了我曾外祖父同意,我曾外祖父虽然不在朝任官,却桃李满天下,就连先帝也曾在他门下做过学生。南安王府因此安然度过一劫,甚至还借我曾外祖父的势重新站稳了脚跟,然而他们不但不因此感激,反而恩将仇报。” “南安王刚与我母亲成亲时还装的深情款款,没过几年,我曾外祖父去世了,外家地位下降,他也不再需要我母亲,于是便纳了早就倾心的表妹为侧室,也就是如今的南安王妃。表妹一进门,我母亲就失宠了,再加上这个表妹心机深重,非我母亲所能应付,而南安太妃和南安王又都向着她,随着我外家越来越失势,我母亲在府里的日子也举步维艰。” “再后来,不知为何,朝中大臣突然弹劾我外祖一家勾结门下学生意图谋逆,先帝下令彻查,结果却查出我外祖家与当今陛下的原配一家私下勾结,证据确凿,于是我外祖一家被满门抄斩,我母亲虽因为嫁入南安王府免于一死,却因此受了刺激导致早产,弟弟尚未满月,如今的南安王妃便闯进我母亲的屋子,告诉了她这一切都是南安王一家的设计,目的就是为了蹬掉已经成为累赘的外祖一家,还有早被厌弃的母亲。” “母亲气的与南安王妃拼命,却被南安王府二房的妯娌连同南安王妃一起死死按住,甚至眼睁睁看着她们给弟弟灌了药,弟弟死了,母亲也崩溃了,火烧了屋子要和南安王府同归于尽,却反被制服,我母亲死前还发誓做鬼都不会放过他们,南安王府一家恼羞成怒,竟然请了黑心的道士画了符咒,差点把我母亲烧的魂飞魄散,幸而我也对此道稍稍懂些,便按照书里的法子自尽了,然后才救了我母亲,并且留恋人间寻机报仇。” 女鬼声音嘶哑,恨意滔天:“南安王府一家都该死,利用我母亲飞黄腾达,却在利用完后痛下杀手,他们一个都不无辜!” 黛玉骇的半天说不出话:世间竟然真有这般恶毒之人?即便不喜欢,可好歹是原配妻子,并且还对他们有恩,怎能做出如此畜牲不如的事情! 林钰琅淡定的敲了敲桌子:“所以你跟着玉儿,有何目的?” 女鬼平复了心情,垂眸恭敬回道:“小女子并非故意纠缠,只是一时好奇居然有人能看得见鬼,这才跟了上来,望大人恕罪。” 黛玉回过身忙道:“哥哥切莫怪她,那南安王的女儿今日本是要利用我陷害堂姐,还是她提醒了我,要不然这会儿出丑的人只怕就换成我了。” 林钰琅眼神一冷:“南安王府的人居然敢设计你?” 正说话间,墨弦就走了进来,看见女鬼也只是稍微挑了挑眉,又把眼神移向黛玉:“又见鬼了!” 黛玉无奈,林钰琅失笑:“她今日也算帮了玉儿一场。” 女鬼又连忙跪下拜见了墨弦,墨弦不在意的挥挥手:“南安王府气数已尽,但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你缠着玉儿也没用。” 女鬼眼中闪过强烈的不甘,声音凄厉:“他们恶行累累,为什么还能好好活着?难道老天爷也不分是非了吗?” 墨弦嗤笑:“老天?” 黛玉见她不断流下血泪,神情绝望,心里有些不忍:“哥哥,真的没法子吗?” 林钰琅瞪了只说半截话的墨弦一眼,看向黛玉解释:“只是暂时,这南安王身上还有桩官司没清,上万魂魄可还在判官那里欠着呢,总得让他把账还了,不过也等不了几个月了。” 黛玉虽然有些听不懂话里的玄机,但知道南安王府逃不过,也松了口气,女鬼身上的怨气也逐渐收拢:“多谢大人告知。” 林钰琅不在意的摇摇头,刚端起茶杯,女鬼突然又想到一件事:“大人,小女子前几日听那南安王府又想打和二十年前同样的主意,他们这次盯上了林姑娘,您要早做打算。” 噗一声,一口茶全喷了出来:“你说他们盯上了谁?” 林钰琅的语气阴的女鬼都打了个寒颤,她缩了缩身子继续回答:“小女子听南安太妃亲口说的,虽然贾家的老太太已经不软不硬的拒绝了,可南安太妃并未放在心上,还暗自说……” 林钰琅阴恻恻问道:“她说了什么?” “说……林姑娘身子羸弱,又、又无父无母,能被南安王府看重,是她的福气,应该感恩戴德才是……” 啪一声,林钰琅手上的杯子被捏碎了,女鬼吓得消了声。 林钰琅森森冷笑:“这南安王府,还真是会给自己找死!” 墨弦叹了口气:“看来便是这几个月,都留他们不得了。” 林钰琅挑眉,阴鸷的语气让人头皮发麻:“留,干嘛不留?我要一点一点,让他们自己走进死路,第一个就拿今天敢算计玉儿那姑娘开刀!” “看来,明天得去见见老皇帝了。” 黛玉皱起眉头,林钰琅走上去安慰:“别担心,一切有哥哥在。” 黛玉摇头:“我是担心你,陛下如今对你芥蒂很深,我怕……” 林钰琅好笑:“怕我不敌?放心吧,你还在这,你哥就死不了。” 黛玉赶紧捂住他的嘴:“说什么死不死的,真是没有忌讳。” 林钰琅赶紧呸了三声:“现在满意了吧?” 自从上次林钰琅在皇宫大开杀戒之后,就一直没再去过宫里,陛下有什么事也是代人通传,后宫那些人见识到他无法无天的手段,一时想不出对策,也不敢再招惹,大家就暂时维持着这诡异的平静。 这次林钰琅主动进宫,陛下心里纳闷又忌惮,此时他倒没想到那些鬼神手段与林钰琅有关,只以为是自己薄待了林钰琅惹得原配九泉不满,所以才会梦里对峙,不过即便如此,陛下心里也非常恼怒,之前对于林钰琅的父子之情也不剩几分,不过心里到底还是想利用他,再加上两人如今远没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所以还能平和相处。 林钰琅自然也不是来找他续什么父子之情,而是直接说明目的:“我近日看见了一桩乐子,拐着弯的与皇家也有几分瓜葛,所以特意前来告知,不知陛下可有耐心听一听?” 陛下抬了抬手:“哦?难得让你觉得有趣,不妨说来。” 林钰琅便把南安王府闹的笑话说了:“我听说近日八皇子选亲,这两个姑娘都递了帖子,还被留下了,所以才过来特意说一声,可别最后闹了笑话,又怪我性情凉薄,隐瞒不报。” 陛下想起今早南安王府还派人来打点,不由更加气怒:这南安王府,是把皇家当傻子耍弄不成? 林钰琅凉凉的劝道:“您也别着急上火,南安王猴精猴精的,自然知道把闺女嫁进皇家有多少好处,他如今被压的动弹不得,可不就打着卖女儿的主意来帮王府渡劫吗?所以再大的丑事他们都会捂住,其他家族也不见得干净到哪,人之常情而已。” 陛下瞪了他一眼:“难得你还记得自己是皇家人,朕还以为你真打算撇开朕这个父亲,真给了林家当儿子呢。” 林钰琅挥挥手站起身,准备告辞:“跟这个没关系,反正话我是带到了,你们怎么处理就自己看着办吧。” 陛下不满的叫道:“站住!你以为这里是客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林钰琅不解:“还有事?” 陛下叹了口气:“既然来了,就陪朕吃顿饭吧。” 林钰琅如今有求于人,也不好太端架子,陪着陛下用了膳,又聊了一会儿,等出宫时已经下午了。后宫其他人得到消息,还没待他们打听出谈话内容,陛下就下了一道圣旨,大意是:念及南安王在海外领兵有功,如今得知王府两位小姐私下已有如意良君,故此特意免去二人的选秀身份,并且还给她们赐了婚。 最令京城众人惊讶的是,两姐妹居然被一起赐给同一个男人,就是过来投奔南安王府的那位远房表哥锋公子。一时之间,嘲笑南安王府女儿不自爱的有之,羡慕那位远方表哥艳福不浅的也有之,总之南安王府瞬间成了京城各茶楼茶余饭后的乐子。 南安王妃和二房的夫人又哭又闹,被南安太妃狠狠训斥了一顿,陛下这么做,分明是知道了他们家里闹出的丑事,这是在警告王府呢!都怪两个丫头不省心,这两个愚妇不知道厉害关系,还敢在这胡闹,生平第一次,南安太妃想起了已逝南安王妃的好处,最起码贤惠不惹事。 ※※※※※※※※※※※※※※※※※※※※ 感谢在2021-04-01 18:14:49~2021-04-02 17:51: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wclgx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异想天开 即便有了这个警告,南安王府还是没有放弃,甚至更加坚定了之前的打算,南安王妃有些不甘心的说道:“顺儿可是世子,那林家姑娘病病歪歪的,如何堪为世子妃?” 南安太妃叹了口气:“陛下的态度你不是看不见,王爷在外面举步难行,我们要帮帮他才是,若是真觉的不合意,等把这劫渡过了,依她那身子,能不能撑到那时候都还是个未知数呢。” 南安王妃撇了撇嘴:“为了王爷,媳妇自然是什么都愿意做的,就还是觉得委屈了顺儿。” 南安太妃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委不委屈,那是成功之后才有资格谈的。” 黛玉和林钰琅可不知道南安王府的春秋大梦,今日一早几个公子哥就过来约林钰琅出去玩乐,他陪着黛玉用完早膳,叮嘱了几句就准备出门。 正在这时,贾老太太请鸳鸯来找他,说是南安王府的太妃来了,林钰琅眉头皱起,打发了黛玉先回屋,这才问脸色同样不太好的鸳鸯:“怎么回事?” 鸳鸯如实说了一遍,南安太妃今日一来就提起黛玉,也不像那日做客般暗示,而是直接明说她看中了黛玉,让贾府互换庚贴,言语间霸道又轻视,压根没把贾府的态度放在眼里,仿佛他们看中黛玉,就是黛玉的福气,所有人都应该对他们感恩戴德一样! 老太太气的仰倒,直说黛玉身子弱,道士说了要晚婚,如今还没有许人的打算。可南安王府位高权重,向来霸道惯了,哪里会在意贾府情不情愿?虽说都是四王八公,可贾家如今没落的不成样子,老太太即便有心阻止,然而却敌不过南安太妃,只能推说黛玉虽然双亲去世,但长兄尚在,既是林家女的婚事,自己身为外家无权做主,这才让人来请林钰琅。 林钰琅眼神一冷:“走,我倒要去看看,她还能说出什么。” 两人方进了贾老太太的院子,还没来得及进屋,就听到南安太妃的声音:“我自是知道你把林家丫头当心头肉一般疼爱,你只管放心,林丫头进了我们府里,我们也只有疼她的份,就和在你们这里是一样的,过两日我再派两个嬷嬷过来,照顾她的身子,顺便也帮她熟悉熟悉王府的规矩。” 言语间的自以为是,似乎拿定黛玉已经是他们府里的人一般,林钰琅听的火冒三丈,挑起帘子直接开口:“我妹妹在这好好的,不知是我养不起了,还是外祖母这里容不下了,需要你一个外人来操心?” 贾老太太眼睛一亮,南安太妃则沉了脸,随后勉强撑起笑容开口:“这位想必就是直毅公吧?果然是一表人才,老姐姐好福气。” 贾老太太笑着假意训斥了一句:“不得无礼,这是南安太妃。” 林钰琅丝毫没给面子,冷眼看向南安太妃:“我当是谁?原来竟是家里姑娘私通男子的南安王府!怎么,你们自家的姑娘都还没教好,居然有闲心来管我们林家的女儿了!” “放肆!”南安太妃气的眼前发黑,多少年了,还从来没人敢在她面前这么说话。 林钰琅满脸讽刺的提高声音:“敢打我林家女儿的主意,是你在放肆!” “你……好,好的很!”南安太妃抖着手指了林钰琅半天,怒气冲冲的起身离开了,走前还不忘威胁的瞪了贾老太太一眼。 贾老太太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只怕南安王府不会罢休了!” 林钰琅不在意的回过头:“外祖母多虑了,南安王府如果真有他们摆出来的那么威风,何至于非要纠缠玉儿?将死的纸老虎罢了。” 贾老太太摇头:“你太年轻,不懂这里面的门道,南安王府纵是秋后的蚂蚱,可它一日不倒,对付我们就轻而易举。” 林钰琅笑了笑:“那也要他们还蹦哒的起来才行,外祖母不比忧心,我和玉儿不会连累府里的。” 贾老太太目光深深的看着他:“玉儿是在我身边长大的,这府里我唯独疼她和宝玉两个,你如今既然做了她的哥哥,就要护好她的安危。” “外祖母放心。” 一出了贾老太太的院子,林钰琅神情就冰冷下来,打发丫鬟回去给黛玉说了一声,他独自出去找墨弦,将事情说了一遍。 墨弦冷哼:“不知死活。” “我要的是他们生不如死。” 墨弦问:“你打算怎么做?” “听说那南安王府的世子是个好色之徒,最近正为醉月坊的花魁神魂颠倒,和西宁王府的世子争的不亦乐乎?”林钰琅勾了勾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墨弦点头:“明白了。” 南安太妃怒气冲冲的回到府里,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不过林钰琅如今正得圣心,而南安王府却自身难保,京城又多是见风使舵的,即便报复,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还不等南安太妃想出法子,南安王世子在青楼里为了捧花魁,居然写下诗公然侮辱后宫葛妃娘娘,被西宁王世子正好看见,大怒之下与南安王世子大打出手,在打斗过程中,居然不小心将南安王世子的子孙根给剁了,也就是说如今的南安王世子成了太监! 葛妃本是出自西宁王府,两家府上因为同是四王八公,所以交情颇深,只是最近两家世子因为花魁闹的不愉快,家里的长辈们都没当回事,却不曾想居然会闹出这么大的乱子! 南安太妃和王妃当场就昏死过去,好不容易醒过来,还没来得及问清世子的病情,就先接到了圣旨,葛妃这几年失宠的厉害,连着西宁王府也不好过,不过她毕竟生育了十皇子,即便再不得宠那也是陛下的女人,南安王世子公然将她比做青楼女子还不如,这等于是没把陛下放在眼里,偏偏当时出事的时候,禁军统领靳萧然正好在场,把事情看了个明明白白,当场就报给了陛下知道。 陛下自然大怒,下旨狠狠斥责了南安王府一顿,心里觉得还不够解气,又觉得南安王府狼子野心,肯定平日里就不把皇家放在眼里,实在死有余辜,心里更是下定决心不能再留着南安王府了。 南安太妃和王妃好悬又差点晕过去,他们家的世子被阉割成了太监,罪魁祸首不但没事,自己府里反而受了斥责!两人硬是念着世子如今的状况,才撑着身体去问了大夫,大夫摇摇头:“已经割下了,没救了。” 南安王妃跌在地上大哭失声,世子就等于她的命,这么多年为了防止其他儿子上位,南安王妃将府里的妾氏残害了个遍,她又只生了一个儿子,而世子还没成亲,没有后嗣,这等于是要断了根了! 二房心里却变得喜气洋洋:南安王府传承不能断,既然世子被人废了,大房又没有其他儿子,轮也该轮到二房了。为了抓住机会好好表现,二房的太太这几日是尽心尽力,不但把府里打理的井井有条,对世子也是尽心尽力,就为了让太妃看到自己的能力和度量。 南安太妃如何能看不明白她的打算,可是南安王这么多年在外征战,他能把功劳甘心送人吗?当初南安王妃打压妾氏,太妃不是不知道,只因为她是自己娘家外甥女,王爷又偏心她,所以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左右府里已经有了世子,谁能想到竟有今日之祸?疼了南安王妃十几年的太妃,此时心里已经恨死了她,怪她心思太狠毒,如今竟连个传承的庶子都没有,然后又想起了当初的原配,还有那个在她和南安王默许之下,被毒死的孙子。 而此时林钰琅的房里,他正一脸炯炯有神的盯着墨弦伸出来的手,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你给我这东西做什么?” “让你解气!”墨弦手上拿着的正是南安王世子被断了的子孙根。 林钰琅嫌弃的移开目光:“赶紧拿走,恶心死了。” 墨弦手上便凭空起了一把火,瞬间将那东西烧的灰都不剩:“现在满意了吗?” 林钰琅冷淡的挑眉:“一个世子怎么够?” 墨弦安慰:“不着急,一个一个来,总要让南安王把阴间的差交了,要不然判官该夜夜扰你清梦了。” 林钰琅伸了伸懒腰:“今天心情不错,带上玉儿,咱们出去捉野兔吧。” ※※※※※※※※※※※※※※※※※※※※ 感谢在2021-04-02 17:51:14~2021-04-03 22:14: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glacier、wwclgx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毒计 南安王府和西宁王府的旧日情谊彻底破灭,两家几乎变得不死不休,南安王府一心要西宁王世子偿命,可是陛下摆明了偏袒西宁王府,京城世家都是人精,谁愿意在此时为他们出头? 而王府里二房也开始折腾起来,南安王妃被气的火冒三丈,但南安太妃的态度却慢慢松了下来,甚至隐隐有给南安王再送几个貌美的妾氏去海外的意思,南安王妃又怒又慌,她知道自己再不想法子,就真的彻底完了。 人被逼的走投无路,通常都会出昏招,南安王妃到了这个关头还不知悔过,居然又把主意打到黛玉头上:既然南安王处心积虑想和林钰琅做亲家,以前她嫌弃黛玉配不上自己儿子,如今倒是正好,只要把黛玉娶回来,不管儿子变成什么样,他的世子之位这几年都是稳稳的,自己再利用时间慢慢筹划,总能找到法子度过难关。 总算她还没蠢到家,知道林钰琅不可能把自己妹妹许给一个太监,南安王妃思来想去好几天,居然还真被她想到了法子:最近太后要过寿,京城所有贵族都会入宫拜寿,林钰琅的真实身份在世家之间早已不是秘密,所以他于情于理都必须带着黛玉进宫。 当今的太后并不是陛下的亲生母亲,不过她从小养育陛下长大,对他掏心掏肺,陛下能登上大宝她也是功不可没,所以陛下对她很是敬重,每年大寿都会办的热热闹闹,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母子情深一样。 林钰琅早早就得了消息,陛下为此还特意把他叫进宫里一趟,让他无论如何务必参加,太后当年对原身疼爱有加,近几日不知从哪里听说了这孩子还活着的消息,硬是从庙里赶了回来,就是想见见孙子。林钰琅虽然冷情,不过他占了原身的身子,对于他心里在意的人也会多几分耐心,因此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黛玉一大早就开始忙忙碌碌,林钰琅看会书,被她走来走去晃的直眼晕,只好无奈的放下书:“我说……你至于吗?不就是一个寿辰吗,咱们代原身过去看一眼,只要那老人家好好的,也算是尽了心了。” 黛玉嗔了他一眼:“对太后来说,哥哥就是她的亲生孙儿,别人也是这么想的,你自是觉得无所谓,可也不能在面子上失礼,让人看了不好,也容易凉了太后的心,如今哥哥和陛下各怀心思,太后这个助力能拉拢还是要尽量拉拢。” 林钰琅失笑:“小小年纪,心思还挺多。” 黛玉白了他一眼:“你有空看话本,还不如帮我选一选送什么寿礼合适。” 林钰琅拿起书摇了摇:“你可不要冤枉我,这话本是我在你的书架上找的。” 黛玉突然想起什么,慌乱的呀了一声,赶紧上去夺过来看了看,顿时又羞又恼,红了脸:“哥哥怎么不说一声,就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林钰琅嗤了一声,走上前不客气的敲了敲她的额头:“打什么招呼,你是我妹妹,有什么是我看不得的?不就几本西厢记吗,藏什么藏?” 黛玉低下头有些慌乱的解释:“这是那日我看宝玉在偷偷看,就借来随便翻了翻,只是觉得里面辞藻不错……” 林钰琅并不放在心上:“喜欢就看呗,你若是还想看别的,回头告诉我,我去书铺帮你买来。”说着又想起来:“最近新出了本话本,写的也是一个大家小姐和穷书生,我就奇了怪了,为什么大家闺秀就非要看上浑身上下没一点好处的穷酸书生呢?这富家公子娶个贫家女的故事其实也不错吧?玉儿,你说呢?” 黛玉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她知道自家兄长有时有些不靠谱,可是怂恿妹妹看这种话本,也算是开天辟地头一个了。 不过黛玉心里却是松了口气,反而劝道:“哥哥不要整日看这些话本,虽说里面确实有值得欣赏的地方,可也不能太过沉迷。” 林钰琅失笑:“人活一世,自在最重要,你自己痛快了,只要不伤天害理,管他合不合时宜,你的人生与别人有什么干系?” 黛玉暗自思索了一番:“这话倒也不错。” 突然又反应过来:“我是让你帮我选寿礼,怎么反倒被你带沟里去了。” 林钰琅随意瞥了几眼,没一个看得上的,黛玉叹道:“我也是白叫你,若是想入你的眼,只怕得是瑶池仙露才行。” 林钰琅突然看见墙上挂了一幅画,眼睛一亮:“不如你来画一幅祝寿图,再由我提上字,这难道不比那些俗物有趣的多?” 黛玉也笑着一合掌:“还是哥哥的点子好。” 如今离大年越来越近了,世家里都得早早准备起来,再加上太后的寿礼,难免显得有些忙碌,贾府已经退出皇宫宴席好几年了,今年居然又被重新邀请,这里面固然有贾元春的缘故,可更多还是凭借林钰琅的面子,尽管十分耗费银子,不过一家人还是喜气洋洋,心里更是打定主意要巴结好林钰琅。 寿礼当日一大早,林钰琅就先携着黛玉进了宫,先去拜见了陛下,鉴于上次和后宫闹的很不愉快,林钰琅不放心再把妹妹交给任何一个人,就紧紧带在身后,陛下暂时不想跟他闹的不愉快,因此也没太过阻止,两人在寝殿聊了几句,就一起去了太后的宫里。 太后正站在镜子前试衣裳,透过镜子看见林钰琅进来,瞬间就红了眼眶,手里的金簪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太后缓缓回过头,泪流满面:“琰儿……” 林钰琅赶紧垂下头,以防止露出自己无动于衷的眼睛,表面看上去就像是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感情,他和黛玉跪下去还没来得及拜,就被太后一把拉起:“琰儿,别跪。” 林钰琅抬起头,刚打算叫太后,就被黛玉悄悄拉了拉,他想起黛玉的话,临时改了口:“祖母。” 就这一声,让太后又抱着他大哭起来:“我可怜的孙儿!” 陛下在一旁看着也有几分动容,想着林钰琅也不似表面那般冷情,心里倒是放松了些许,随后心里又暗骂:这小混蛋,从来没叫过自己一声爹,倒是一见面就先叫了太后祖母。 过了好一会儿,太后才整理好情绪,拉着林钰琅聊了好半天,林钰琅特意把话题带到黛玉身上,太后这才看向黛玉,先是被她灵动风流、仙姿玉色的姿容惊的愣了一下,然后便是满目赞叹:“这般标致的孩子,果然是忠臣之后,只这浑身的气度就不是一般人能比肩的。” 黛玉忙道:“太后娘娘谬赞。” 又说了几句好听的话,顺便还恭维了陛下几句,太后和陛下被惹得心情大悦,直赞林如海教女有方,太后更是恨不得把她放在自己身边养着。 正聊的热闹,皇后等人过来请安,林钰琅忙带着黛玉恭敬的站了下去,皇后等人进来,先是高傲的瞟了林家兄妹一眼,才向太后拜见,等她们请完安,林家兄妹刚想跪拜,就被太后一句话阻止了:“不必跪拜,日后除了公开场合,宫里所有人一律不需跪拜。” 太后在后宫权利极大,不仅仅是因为陛下敬重,更是因为先帝临终前不放心陛下,特意赐了太后很大的权利,还留有遗旨,目的就是为了监督陛下,所以她的话还是很有份量的。 陛下见状,也忙道:“对、对,不必跪拜。” 皇后等人不悦的咬了咬牙,被太后看见了,眼神一冷,先前后宫发生的事情她一回来就知道了,本来心里就恼怒陛下罚的太轻,如今她们不但不知错,竟还敢在心里记恨,看来自己是对后宫太过宽仁了,不过今日毕竟是寿宴,太后还是暂时先压下了怒气。 有了外人,林钰琅又变得恭恭敬敬,太后心里有些失落,也不愿他们在这里受皇后等人的气,就打发兄妹俩先出去了。 这会儿时间还早,只有后宫各位娘娘的娘家递了牌子先进来请安,林钰琅带着黛玉去御花园转了转,女鬼钱玉蒄打着一把红伞急匆匆的飘了过来:“大人,不好了。” 林钰琅转头:“怎么了?” 钱玉蒄下意识看了黛玉一眼,林钰琅扭头说道:“玉儿,你去前面帮哥哥放风。” 黛玉知道这是想支开自己,她自然不会疑心自家兄长,点了点头乖乖退了出去。 钱玉蒄这才继续开口:“小女子今日去南安王府查看情况,却听到一件了不得的阴谋:那南安世子身子被毁,南安王妃居然异想天开,为了保住她儿子的世子之位,还想设计把林妹妹嫁给她那个太监儿子。” 林钰琅手下的花被攥成一团,花汁浸染了整只手,他垂眸甩了甩手,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容:“她想做什么?” 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捏着一块灰色的手巾擦了擦他的手:“脏死了。” 林钰琅抬起头,看见墨弦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没此时没心情和他说话,就示意钱玉蒄继续。 钱玉蒄拜见了一下墨弦,快速说道:“她买通了宫里一个嫔妃,又联合了几个和大人有过节的嫔妃,想把六皇子和林妹妹引到一起,然后借机带人过去,诬陷二人私通有染,到时林妹妹名声被毁了,六皇子也能被大人您除去,其他皇子少个竞争对手,然后她再施计放出风声,就说林妹妹与她儿子两情相悦,到时就算林妹妹有千张嘴也说不清了,要么死,要么只能嫁给她儿子。” 寿宴 墨弦问:“她联合的妃嫔是谁?” “好像是甄贵妃。” 林钰琅和墨弦对视一眼,然后林钰琅又转头看向钱玉蒄,拿出一只纸鹤:“你先去盯紧南安王妃,有什么动静你就拿这个给我传音。” 等钱玉蒄离开后,墨弦才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林钰琅冷笑:“自然是以牙还牙。对了,这件事别让玉儿知道,不然依照她的性子,非得气病了不可。” 墨弦有些不赞同:“我认为这些事情必须得告诉玉儿,让她知道人心险恶,万一你我都有个疏忽,她不至于连自保能力都没有,只能任人宰割。” 林钰琅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这凡间对女子是很苛刻的,这种事情若是让玉儿亲自参与,会被别人笑话的。” 两人争执不休,完全没注意到另一个当事人已经来了许久,把他们的话听了个完全:“哥哥,南安王府当真想出这么恶毒的法子?” 林钰琅脸色一变,赶紧回过头:“玉儿,你怎么过来了?” 黛玉摇摇头:“你不用瞒我,方才玉蒄一来,我就猜到此事应是与我有关。” 林钰琅连忙说道:“玉儿,此事你无需忧心,一切有哥哥在,你只管……” “玉儿,你觉得此事应该如何处置?”墨弦把林钰琅一把拉到一边,直接看向林黛玉。 林钰琅怒道:“墨弦,那是我妹妹!” 墨弦冷静道:“没人能改变这个事实,但这是玉儿自己的事情,她有参与的资格。” “有我在,她只需要自在无忧的生活便好。” “你能保证,自己永远都没有疏忽的时候吗?” “我自会安排好一切!” “钰琅,你没权利替玉儿决定她的人生!” 两人针锋相对,原本最该生气的黛玉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小心翼翼的提议:“要不……我们再商量商量?” 林钰琅气道:“玉儿,不用理他,此事无需你烦心。” 墨弦也走上前,黑沉沉的目光看着黛玉:“所有事情我们都可以替你代劳,然而事关你自己的人生,你最起码应该知道该怎么处理才行。” 黛玉压住怒气冲冲的兄长:“哥哥,墨弦公子说的对。如果万事只靠哥哥一人,实在太过辛苦,我也能替哥哥分忧的。” 林钰琅瞬间就气消了,感动的摸了摸黛玉的头发:“傻玉儿,哥哥最大的心愿,唯是你平安喜乐而已。” 既然黛玉开口,林钰琅自然不会再反对,把事情详细说了一遍,包括自己先前暗中和墨弦联合废了南安王世子一事:“没想到这南安王府竟是个蠢货,时至今日还看不透,居然想出这么恶毒的法子。” 黛玉叹道:“坏人不会因为自己倒霉,就会立刻吃斋念佛,变成放下屠刀的好人,他们只会想出更加恶毒的法子,来拉着别人替他们挡灾,当初玉蒄一家不就是最好的比照吗。” 林钰琅问:“那玉儿想让他们怎么样?” 黛玉想了想:“人善被人欺,他们欺到门上,我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该给他们个教训,让他们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任由他们玩弄于鼓掌之间,就按哥哥说的:以牙还牙!” 剩下的黛玉就不好说了,毕竟是个姑娘家,说的太多反而显得不够矜持。 墨弦在一旁赞赏的点点头,他要的也只是黛玉遇事能够自己立起来,不会因为他们的一时疏忽被别人算计,剩下的也不需要她参与,自然有自己和林钰琅处理。 把黛玉先送去了贾老太太那里,毕竟她也是真心疼爱黛玉,相比起其他人,她还是最令林钰琅放心的,然后又召来钱玉蒄问了问情况。 钱玉蒄急急说道:“那南安王妃已经去见了甄贵妃,可是甄贵妃似乎另有打算,她所生三皇子在朝中也很有威望,先前甄家得宠时,陛下在众位皇子中最疼爱的就是三皇子,只是这两年甄家野心太大,三皇子也愈发不像话,陛下这才逐渐对她们母子断了心思,三皇子手底下的支持者如今也是人心惶惶,他们急需要一个有利的靠山。” 林钰琅挑眉:“我就是他们选中的那个倒霉鬼靠山?” 钱玉蒄连连点头:“甄贵妃这两年虽然失宠,可毕竟在后宫经营多年,她似乎不打算让六皇子去应约,而是准备李代桃僵,让三皇子过去。” 林钰琅嗤笑:“等到被我发现时,他们再供出一切都是南安王府的计谋,她们母子也不过是受害之人,且只要他们表现出一定会娶玉儿,绝不会让玉儿名誉受损,那么我的怒火便会全部转嫁到南安王府,转而对他们感恩戴德,是不是?” 钱玉蒄垂头道:“大人英明,这正是甄家母子的打算。” 林钰琅看向墨弦,奇怪的问道:“我看上去真的这么好说话吗?” 墨弦淡淡瞟了他一眼:“这是你的错觉,他们只是觉得你看上去很蠢而已。” 林钰琅气结:“墨弦,你是不是想打架?” 墨弦挑眉:“你能打的过我?” 林钰琅呵了一声:“来啊!” 钱玉蒄吓得连忙躲到一边:神仙打架,她一个小鬼可没命掺和。 当然两人也不可能真的打起来,又不是不要命了,万一被天道注意到,那简直就是作死! 林钰琅坏笑一声:“南安王妃不是一心想算计玉儿吗,能想出这么阴损的法子,我们要是就这么浪费了多可惜?不如……让她自己去体验一下,老牛吃嫩草,也不知道事后三皇子的表情多么精彩?” 墨弦点头:“说不定还会多出一个太监儿子!” 林钰琅大笑拍手:“这个好、这个好,就这么办!” 然后又拍拍墨弦的肩膀:“那么引大家过去参观,可就全靠你了。” 墨弦说道:“只是先前她们商量的地点不行,玉儿一个闺阁女子,私下独自与不相干的男子见面,即便只是在外面,也仍旧会成为众矢之的,然而南安王妃已为人妇,况且年龄差那么多,只要两人没有公开在众人眼前行不堪之事,也没人会想到别处去。” 林钰琅垂眸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看向钱玉蒄:“你能附身吗?” 钱玉蒄眼中恨意深重:“哪怕魂飞魄散,只要能毁了南安王府,我也心甘情愿,大人,小女子愿意去助你们一臂之力!” 墨弦打量了她一眼,从衣袖里摸出一串手串扔给她:“戴上,可保你一命。” 钱玉蒄感恩戴德的谢过:“大人放心,小女子一定会尽心尽力的。” 林钰琅点头:“你现在就过去盯着她,一会儿我给你传音,你就立刻附身上去,按照我的指示行事。” 想了想又说道:“你一个姑娘家,此事确实难为你了,记得事后及时抽身。” 钱玉蒄摇头:“大人严重了,若不是大人帮忙,小女子大仇还不知何时才能得报。” 墨弦和钱玉蒄先去做准备,林钰琅就去了大殿先去祝寿,今日他也算是众人瞩目的主角,要是不在会惹人怀疑的;反而墨弦可以借口不放心宫中安危,轻而易举躲了出去。 各大世家为了巴结太后,可以说使出了浑身解数,几位皇子也不甘示弱,基本上这世上有的珍贵稀奇的玩意儿,都被他们给搬来了,反而林家兄妹的贺礼显得有些寒酸,不过却是整个寿宴中最用心的。太后久居深宫,什么稀罕东西没见过?林家兄妹也不是拿不出好东西,只最难得的这份心意就让太后很是感动了,其他的礼都没看几眼,却是拿着那副贺寿图一个劲儿的称赞,还当场要求宫人给她挂到寝宫里。 其他人对于林钰琅的荣宠又有了更深的体会,尤其几个皇子,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其中三皇子尤甚,眼里更是流露出势在必得之意,可怜一旁的南安王妃还在暗中得意忘形,时不时恶毒的看黛玉几眼,仿佛黛玉已经成为她手里可以随意拿捏的一个软柿子。 献完寿礼,就开始了歌舞,大臣之间也开始推杯换盏,或是欣赏美人跳舞,南安王妃趁着林钰琅被太后叫走,悄悄给一个宫人使了个眼色,宫人立刻来到黛玉身边,悄悄说了几句话,黛玉就跟着离开了大殿;甄贵妃见状也使了个眼色,先是一个宫人同样叫走了六皇子,三皇子稍稍过了一会儿,也装作内急离开了;一直注意这边动静的林钰琅冷笑一声,而后南安王妃突然身形晃了一下,站起身也走了出去。 这边接二连三的动静已经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几个皇子互相换了个眼色,也跟着找机会偷偷溜出去了,陛下见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小辈们没耐心待不住,时常会在宴席中途离开独自玩乐,大家都没放在心上。 对峙 三皇子在假山旁等了一会儿,就看到一个身形与黛玉相似的女子飘然路过,拐进旁边的小道,三皇子想出声喊住,又怕引起他人注意,只好悄悄跟在她身后,女子一路来到一处小暖阁,在门前停了停,突然回眸冲着三皇子嫣然一笑,三皇子瞬间就像是被勾了魂,目光呆滞的随着女子走进暖阁。 几个皇子尾随其后,都惊讶的瞪大眼睛,互相对视一眼:三皇子和南安王妃? 一个皇子咽了咽口水,小心的建议:“要不……咱们过去听听?” 南安王手握重兵,万一南安王妃真的倒向三皇子,那对其他皇子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 大家都点了点头,然后结伴向暖阁走去,这里比较偏僻,很少有人过来,所以周围很安静,几人刚走到暖阁跟前,就听到一阵女子的笑声,还伴有三皇子的温言软语,不一会儿,就是一阵暧昧的声响,女子的声音也开始变得放荡,不用看都知道里面正在发生什么事情。 几个皇子悄悄的退出来,有心急的立刻说道:“这下怎么办?有着南安王妃支持,南安王府肯定倒向三哥了!” 八皇子嘲讽:“为了储君之位,三哥也真下得去嘴!” 还是二皇子冷静,他打断其他人的讽刺:“现在应该想想怎么做才是,老三本就有甄家这个钱袋子支持,要是再得了南安王府的助力,我看咱们都可以歇着了。” 其他皇子也符合:“没错,就是为了咱们皇家的声誉,也不能任由三哥如此胡闹。” 说到底,大家心里担心的无非是三皇子得了好处,如今既然被他们发现了,自然要想法子搅和掉,要是能顺便毁了三皇子,让他再无力竞争储位,那就更好了。 正在这时,靳萧然带着禁军远远走来巡视,九皇子连忙扯了扯八皇子的衣服,给他示意了一下,八皇子眼睛一转,计上心来,不过他素来狡猾,从来都是煽风点火,不愿意引火上身,所以假装提议道:“正好靳大人过来巡视,不如我们告诉他?毕竟咱们与三哥兄弟一场,若是碰面太过尴尬,让靳大人提醒一下三哥,大家就不要声张了,以免坏了皇家名声。” 这话实则是提醒大家可以借靳萧然把事情闹大,在宫里待久了,谁都不是蠢货,一听这话,其他人立刻眼睛一亮,十皇子生性冲动,又因最近南安王世子竟然敢公然羞辱自己母妃,所以头一个跳出来,悄悄示意自己的下人去点火烧了暖阁。 冬日干燥,不一会儿暖阁后面就有浓烟冒出,几个皇子大喜,连忙悄悄跑远,这才大叫:“走水了,暖阁走水了!” 靳萧然果然被引了过来,先拜见了几位皇子,这才连忙问道:“哪里走水了?” 几个皇子指了指暖和的方向,他们故意把动静闹的很大,大殿里的大臣们也被惊动了,不一会儿就涌了过来,刚好赶上靳萧然正打开暖阁的门,里面yinmi的场景瞬间暴露在众人眼中,三皇子与南安王妃衣衫不整,此刻还抱在一起,看见众人才吓了一跳,连忙分开! 众位大臣都倒吸口气,先是惊讶的呆愣在原地,回过神又赶紧低下头,毕竟这算是皇家丑事,现在却被自己撞破,大臣们害怕又好奇,悄悄用眼角向前瞄。 三皇子似乎才清醒过来,看见眼下的状况先是一呆,又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南安王妃,颤着声音带着些侥幸的问道:“南安王妃,你怎么在这里?” 南安王妃身形震了一下,急忙低下头先看了看自己,又抬起头打量了一圈三皇子,崩溃的尖叫一声:“不是这样的,不是我……” 南安太妃差点没被眼前的场景冲击的晕倒,她颤抖着手指着衣衫不整的两人,哆嗦着嘴唇怒道:“无耻!”说完眼睛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南安王妃急忙想上前解释,可是看了看自己,又羞愧的慌忙扯了件衣服遮住身子。 陛下和皇后等人过来,正好看到她扯了三皇子的衣服包在自己身上,脸当下就黑了,甄贵妃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璘儿!” 三皇子慌乱叫道:“母妃,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迷迷糊糊清醒过来,就看到你们在这里了。” 甄贵妃哭着跪下看向陛下:“陛下,璘儿他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在太后寿宴上做出此事啊,就算他再蠢,也知道大庭广众之下这就是自毁前程,陛下,您要为璘儿做主啊!” 美人带泪,陛下有些心软,毕竟是宠了多年的爱妃,即便厌恶甄家,也不可能对甄贵妃全然无情,于是瞪着三皇子斥道:“逆子,还不滚出来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三皇子松了口气,顾不得衣衫不整,跑出来一起跪到陛下脚下:“父皇,儿臣真的不明白怎么回事,儿臣就是出来透透气,本来想在暖阁休息一下,不知为何却突然失了神智,直到听见有人喊走水才清醒过来,可是还没来得及弄明白怎么回事,门就被推开,然后大家都站在门外。” 陛下示意一旁的太监总管:“去看看,暖阁里面燃的什么香?” 皇后等人一听,哪里还不明白陛下明摆着想偏袒三皇子?她立刻站出来说道:“陛下三思,依照三皇子所言,难不成还是南安王妃故意勾引他?好好的王妃不做,却在太后寿宴上自毁名声,就为了勾引三皇子?” 南安王妃也哭着跪下辩解,甄贵妃梨花带雨的看向皇后:“皇后娘娘,您自小看着三皇子长大,这孩子的秉性你难道不清楚吗?他好歹叫您一声母后,您为什么非要置他于死地呢?” 皇后气怒,还没来得及说话,南安王妃突然看见扶着太后站在一旁的林钰琅正冲着她冷笑,她浑身一激灵:他知道了!他肯定知道自己要陷害他的妹妹,这一切根本都是他的阴谋! 南安王妃指着林钰琅大叫:“是你,是你陷害我的是不是?” 大家都无语的望着她:这南安王妃,莫不是真的失心疯了?林钰琅好好的待在大殿,半天都没离开太后身边一下,上哪陷害她去? 太后冷哼一声:“果然是个疯子!” 南安王妃还在疯狂大叫:“就是你,你在报复我对不对?该和三皇子幽会的,分明是你妹妹!” 林钰琅脸色一变,大怒:“你找死!” 所有人都呆住了,就连正在争吵的皇后和甄贵妃也愣住了,没想到南安王妃自己做出不耻之事,居然还攀扯人家一个小姑娘。 等大家回过神,就看见林钰琅不知何时已经上前掐住了南安王妃的脖子,南安王妃被他掐的直翻白眼,双手无力的拍打着他,可是林钰琅一脸阴鸷,手越掐越狠,眼中全是嗜血的疯狂:“敢拉我妹妹下水,我看你是活够了!” 陛下大惊:“琰儿放手!” 黛玉也赶紧上前拉住林钰琅,使劲把他的手扳开,然后连忙跪下解释:“陛下恕罪,哥哥只是担心我的名声,所以才一时气怒。” 皇后却抓住机会:“我说呢,刚才林姑娘怎么一人出去了半天,原来竟是为此,只是可怜这南安王妃被白白做了挡箭牌!” 林钰琅一把拉起黛玉,先是冷冷的看了皇后一眼,然后阴沉的瞪着三皇子:“你自己说,你今天过来幽会的是谁?” 三皇子被他的眼神吓得浑身一凉,也知道此时再得罪林钰琅不明智,他迅速权衡了一番利弊,连忙开口:“父皇,儿臣自知有错,可也不能为了自己开脱就诬陷无辜之人,林姑娘与儿臣素不相识,儿臣一个男人无所谓,可是若带累了林姑娘的名声,儿臣就是死也难辞其咎!” 甄贵妃也立刻说道:“陛下,皇后娘娘非要置璘儿死地也就算了,左右是我们母子自己不小心,遭了算计,可林姑娘一个姑娘家,毁了闺名就等于逼死她,她一个无辜之人,何苦代我们母子受罪?” 皇后冷嗤,还想说话,却被太后厉声打断:“皇后,身为一国之母,你首先要母仪天下!可你在后宫容不下妃嫔,在外容不下忠臣,为了陷害甄妃母子,你竟然不惜毁了忠臣之后,你这哪里还像个皇后?分明是在断我皇家的根呐!” 皇后惶恐的低下头:“太后恕罪,臣妾说的句句属实,臣妾是真的看见林姑娘离开了好一会儿,既然南安王妃提出,臣妾也是为了查明真相。” 太后斥道:“你要真相是吗?哀家现在就告诉你:方才哀家吃了点性凉的东西难以克化,林姑娘贴心,看出哀家不舒服,说她有这方面的经验,所以让宫女带着出去给哀家泡茶了,不想这孩子一个孝顺之举,倒是成了你嘴里攻击陷害她的利器!皇后,你是不是还打算说哀家与林家姑娘也是一伙的?” 皇后连忙跪下:“臣妾不敢!” 陛下扶着太后关心的问道:“母后,您哪里不舒服?怎么不告诉朕?” 太后冷冷的甩开他的手:“哀家哪还敢麻烦你?林家兄妹乃是忠臣之后,原本该受我们皇家照顾才是,可你这正宫容不下这两孩子,第一次进宫就把林家姑娘打的昏迷不醒,这次人家不计较,好心过来给我祝寿,还处处孝顺体贴我这老太婆,谁知你这媳妇也容不下,我看她不仅是看不惯林家兄妹,她是想连我都一起除了!” 皇后惶恐的连连磕头:“母后恕罪,臣妾若真有此心,就让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二皇子也连忙跪下一起请罪:“太后,母后也是一时心急,南安王在外带兵,如若知道家中发生之事,定然会不安心。母后也是为了帮他解决后顾之忧,尽管方法有些不对,可她心里是想替父皇分忧的,孙儿替母后给您还有林姑娘赔罪了,请您和林姑娘就原谅母后的有口无心吧。” 林钰琅看了陛下一眼,果然陛下脸色已经好看了许多,知道他定然又被二皇子的话打动,在心里冷笑一声:什么皇帝,简直就是个昏君! 处置 陛下被二皇子提醒,想起南安王如今还手握重兵,实在不宜在此时大动干戈,因此倒是压下了心里怒气,转而劝道:“母后,您今日寿辰,就不要为这些小事生气了。” 太后冷笑,她如何能不明白陛下心里的想法?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更觉得失望,自己当初处心积虑扶他上位,是觉得所有皇子中,唯他还算公正清醒,哪曾想一朝登上皇位,那些以前被遮掩的尾巴就全露出来了,昏聩恋权、刚愎自用、自私自利,与先帝其他皇子没有丝毫分别! 其他几个皇子和妃嫔见状,也开始煽风点火,一会儿暗戳戳的说三皇子是贪恋南安王的兵权,一会儿暗示南安王说不定已经跟三皇子一伙了,甄贵妃一人难以辩解,陛下看三皇子的眼神也越来越冷,二皇子和皇后则得意不已。 林钰琅在一旁凉凉的说道:“如果南安王这么愚蠢的话,也掌不了那么多兵了!” 陛下看向他:“什么意思?” “为了巴上三皇子,不惜把媳妇搭进去?如果我是南安王,那么多貌美如花的女儿,嫁给三皇子一个岂不效果更好?” 陛下态度有些犹豫,林钰琅又叹了一句:“这南安王若是知道自己媳妇居然和三皇子越礼,也不知道他是会气的想杀了三皇子,还是会对皇家感恩戴德哦!” 甄贵妃母子连忙点头:“是啊陛下,就算我们再蠢,也不可能自寻死路啊!” 靳萧然对林钰琅了解甚深,原本他们的打算就是让大家认为三皇子和南安王妃有染,坐实甄家勾结南安王府的事实,可现在看来,皇后的作为似乎更令林钰琅生气,所以他应该是临时换目标了,打算再留甄贵妃母子一些日子。 靳萧然趁机领着禁军进去暖阁检查了一遍,又拿起香炉闻了闻,然后看向倒在地上昏迷的南安王妃,捡起她落在地上的衣服检查了一下,起身走到陛下面前:“陛下,南安王妃穿的衣服有问题。” 陛下眼睛一眯:“什么问题?” 靳萧然抬起衣服说道:“上面的熏香不对劲,应该是一种很罕见的香,名叫无痕香,这种香气味淡雅,有催情的功效,但是停留时间短,特别容易挥发,我们来的快,这会儿香味还没挥发完,再过一会儿,就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了,故而名曰无痕香。” 甄贵妃母子闻言,连忙喊道:“陛下,臣妾母子冤枉啊,求您为我们做主。” 陛下大怒,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好袒护,因此直接命令:“查,朕倒要看看,这香是哪里来的?” 既然靳萧然说了此香挥发快,就不可能是进宫就染上的。 过了大概一柱香的时间,有宫人在南安王妃的马车里搜出没用完的香,陛下严厉的指着地上的南安王妃:“把她给朕泼醒。” 林钰琅悄悄使了个眼色,站在黛玉身边的钱玉蒄便走进南安王妃的身上躺下,然后地上的南安王妃幽幽转醒,陛下厉声质问:“说,到底是谁指使你陷害林家兄妹和三皇子的?” 一开始南安王妃还扛着不说,南安太妃也被太医几针下去,跟着陛下一起质问,本来南安王府如今就危在旦夕,她现在只想把南安王府的干系撇干净。 南安王妃到底扛不住,一脸惶恐的指了指皇后和二皇子,皇后大怒:“你这个疯子,胡乱指认什么?本宫何时指使过你?” 南安王妃害怕的低下头:“娘娘,您答应过我,只要我把甄贵妃母子和林家兄妹除掉,您就帮我保住我儿的世子之位。” 陛下冷冷的瞪向皇后,皇后慌乱的解释:“陛下,臣妾是冤枉的,她疯了,她在胡说!” 太后冷哼:“皇后刚才咄咄逼人的时候,可没说这南安王妃疯了。” 然后又看向陛下:“依哀家看,既然南安王妃已经招认了,还是让人去皇后宫里搜一搜,是非对错,有证据总无话可说。” 陛下点了点头,靳萧然自告奋勇:“陛下,臣对此香颇为了解,不如让臣去搜查。” 陛下点头同意,皇后大叫:“陛下,既然要查,还是让臣妾的宫人带路吧。” 她摆明了不信任靳萧然,靳萧然也不自讨无趣,点了点头随她安排,坦荡的态度倒让众人对他更加放心。 靳萧然带人走了之后,空气中突然沉默下来,紧绷的气氛让众人有些呼吸不过来,后面的大臣们已经快把头埋进胸口了,心里都暗自懊悔自己多事跟了过来。 靳萧然他们很快回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香囊,皇后身后的宫人则一脸苦涩,陛下脸色当场就变了,皇后惊慌的大喊:“不,这不是我的,陛下,臣妾是冤枉的!” 二皇子也喊道:“父皇,母后不会做这种事的,请您明查。” 林钰琅嗤笑:“我说呢,非要置我们兄妹于死地,合着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呢!” 甄贵妃母子也喊着求陛下做主,事情闹的很难看,南安太妃气的一口血喷出来,又昏死过去,陛下压着怒气先打发了大臣们回去,又安慰了林家兄妹几句,让他们也先回去,这才头疼的想该如何处理此事。 林钰琅回去后安慰了黛玉几句,又保证:“玉儿你放心,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黛玉倒没有多伤心,从陪着兄长来京城之前她就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反而劝道:“哥哥才不必忧心,我们来京城就是要集齐生肖玉,即便这些世家和皇宫不出手,我和哥哥也不会坐以待毙,如今不过是换了个方式罢了,何必放在心上?” 林钰琅惊讶的看着她,第一次发现自己可能小看了妹妹,她并不柔弱,反而很坚强。 第二天早上墨弦才过来,本以为林钰琅还在生气,没想到他却一个人坐在大厅里傻笑,墨弦奇怪的拍了拍他:“被气傻了?” 林钰琅推开他的手,傻笑着说道:“你知道吗?昨晚玉儿告诉我说:她也有能力保护我。” 墨弦不解:“她不是经常那么说吗?也从来没见你放在心上啊。” 林钰琅摇头:“你不懂,我以前总觉得玉儿太过脆弱,就像一块美丽的水晶,要小心翼翼用心呵护,我总怕自己一眼看不到,玉儿就会出事,当然她是我妹妹,不管什么样子我都会心甘情愿为她做一切。可是昨天发生的事情给了我很大的震撼,我们两个可能都小看了玉儿,她其实很厉害,有保护一个人的能力。” 墨弦挑眉:“是你一个人小看了她,我早就说过了,她可以接受甚至处理好任何事情,上次你受伤,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不就做的很好?钰琅,我知道你很在意你的妹妹,可是有时候适当的放手,也是一种保护。” 林钰琅今天心情好,不和他计较:“就算你说得对,以后我遇到事情,会多和玉儿多商量的。” 突然又想起昨天宫里发生的事情,问道:“那个蠢皇后有没有说怎么处置?” 墨弦担心的看了他一眼:“可能不会尽如人意。” 林钰琅眼神一怒,拍着桌子站起身:“老皇帝这是真打算和我撕破脸了?” 墨弦按着他坐下:“收收你的脾气,这毕竟是在凡间,和仙界规矩不一样,你可不能再由着性子做事了。” 林钰琅愤怒的捶着桌子:“我真是烦死这个凡间了,有什么事不能痛痛快快解决,就会搞什么阴谋诡计,这群蠢货,等他们到了阴间,看我不把他们扔进油锅里炸个几百年才怪!” 墨弦叹道:“行了,各界都有各界的规矩,你也别发脾气了,有时候一点一点拿走一个人的一切,让她眼看着却无能为力,只能绝望挣扎,那会比死更加痛苦。我只说不会尽如人意,又没说皇后就能逃脱,你急什么?从今天起,才是她踏进地狱的开始!” 林钰琅揉了揉手心:“不早说,害我手都拍疼了。” 墨弦连忙上前看了看,见他手心通红,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这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林钰琅吊儿郎当的说道:“改不了了,定型了。” “对了,你还没说皇后怎么处置呢?” “皇后为了争宠陷害后宫嫔妃和皇子,甚至拉忠臣之后下水,实在不配皇后之徳,所以从今日起,她被降为齐妃;二皇子也因为不睦兄弟,被罚闭门思过三个月,除了皇室重大礼节,其他时间不能出门,更不能和任何人联系。” 林钰琅嗤笑:“这两人现在只怕比死都难受吧?”然后眉眼又一冷:“可是还不够!” “慢慢来,小火慢炖才有趣。” “那南安王妃也完了吧?” 墨弦呵了一声:“她勾结皇后,又与三皇子行了夫妻之礼,别说她是活该,哪怕她是无辜的,南安王府也容不下她了,除非南安王不介意当个龟公。还有三皇子,他把自己撇的再干净,与南安王妃发生了关系也是不争的事实,还被揭穿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次算是丢尽了脸面,与南安王府也有的撕了,我听说今日一早,原本有意做他正妃的阁老孙女,已经提出退亲了。” 林钰琅拍了拍手:“你说得对,剩下的要慢慢玩才有趣。” 墨弦趁机劝道:“所以说,其实凡间也有凡间的好处,这种软刀子磨人,才是凡间的乐趣,对不对?” 林钰琅点点头,突然又摇摇头:“不对,我就喜欢血淋淋的杀人!” ※※※※※※※※※※※※※※※※※※※※ 林哥哥也是第一次来人间,第一次带妹妹,所以哥哥不是完美的,也不是强悍到可以目空一切,他自己也没有经验,黛玉和兄长都在互相学习、互相影响,两人需要时间一起成长。 众生相 皇家为了补偿林家兄妹,又送来了许多赏赐,所有人都羡慕林钰琅的得宠,一时之间,林钰琅似乎风头更甚,黛玉对此有些忧心忡忡,她看问题通常很透彻,就像贾府的奢靡,其他人都沉迷其中,想着永远留住该多好,她却已经想到了盛极必衰的结局,而此时皇家把林钰琅架的这么高,所谓登高必跌重,不见得是好事。 对此,林钰琅只是讽刺的笑笑:“这份礼看似是补偿,实则谁又能说不是故意呢?” “故意?”黛玉惊讶:“哥哥是说皇家此举是故意把哥哥架的这么高?可是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林钰琅坐下细细给她解释:“如今这京城,可谓是暗流涌动,新旧世家权势错综复杂,甚至能够威胁到皇家,而且每个皇子又已经成年,也有了自己的心思。老皇帝是个贪权又小心眼的性子,况且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拔除这些世家的势力,尤其是仗着祖宗基业胡作非为、犹如蚀骨之蛆的旧日世家,这是不管哪个皇帝登基,都无法忍受的,而底下皇子却与这些世家牵扯甚深,老皇帝一个人搅不动这一潭死水,所以他才处心积虑想把我这具身体的原身找回来,为的就是在这潭死水里砸下一块大石头,有了水花,鱼才会扑腾啊!” 黛玉本就聪慧,林钰琅稍作点拨,她就全想明白了:“所以昨日宫里的事情陛下根本就没有生气,反而可能正中他的下怀,他故意不把皇后一杆打死,看似是忌惮皇后的势力,实则却是想利用她和甄贵妃彼此消耗?此时又把哥哥架高,让所有人都相信哥哥得宠,再加上这具原身本就是皇帝的儿子,这事也不难查,那些有心人必定会怀疑陛下想把皇位给哥哥,如此一来,不管是有野心的皇子,还是底下的世家,都会有所动作,只要他们动弹,陛下就能抓到机会?” 林钰琅笑着赞扬:“玉儿果然聪明!可是你还漏了一点:别忘了我们如今住在哪里。” 黛玉倒吸口气:“陛下还想利用哥哥除掉四王八公?” 林钰琅点头:“我不只是他手里的一块大石头,他还想用我做棋子,和四王八公斗个两败俱伤,这才是他把我困在贾府最大的原因。” 黛玉跌坐在椅子上:“他也太狠心了,不管怎么说,哥哥名义上还是贾府的外孙,他这么做,就没想过除掉贾府后,哥哥在世人眼中如何自处?” 林钰琅冷笑:“你以为他的计谋真的成功后,还会留着咱们兄妹的性命?” 黛玉脑子里快速思索起来:“四王八公关系着哥哥的魂魄安稳,他们的势力定然留存不下,可是如此一来,陛下那边的危机我们该如何躲过?” 林钰琅走上前摸了摸她的头发:“这些世家势力的确太过嚣张了,你光看看贾府,最近借我的势越发猖狂,多少人被他们害的家破人亡?这种人根本留不得!我既然答应过原身会让他弟弟安稳无忧的登基,就绝不会食言,这些势力迟早是要清除的。” “可是你怎么办?陛下不会放过哥哥的。” 林钰琅张扬的笑了笑:“他要是个聪明人,就最好别惹我,否则我就连他一起清除!” 黛玉还是有些忧心,林钰琅安慰了她一会儿,就听见门口吵吵嚷嚷,紧接着一群姐妹走了进来,还包括许久不见的史湘云,她一进门就笑着抱怨:“现在有了林哥哥,林姐姐是越发难见到了。” 黛玉笑着将她们让进屋,又让人上茶和点心,宝钗打趣:“林妹妹如今可是越发贤惠了不少,瞧瞧这周到的,真真越来越像个当家的主人了。” 黛玉拧了拧她的嘴,两人嬉闹了几句,林钰琅自从她们进来后,就又变回了那副淡漠疏离的模样,黛玉如今总跟着自己和墨弦,与这些姐妹来往极少,这虽是自己乐意看到的,可也不会真绝了她们的往来,因此稍稍坐了会儿,就起身打算离开,让她们自己玩乐。 黛玉叫住他:“你要去哪里?” 林钰琅附身在她耳边悄悄说道:“钱玉蒄这次帮了大忙,我去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心愿,把她的恩给还了。” 黛玉点点头,林钰琅又指了指屋里那一大堆东西:“看看你那些姐妹喜爱什么,让她们随意挑些吧。” 黛玉笑着推他出了门,知道他看不上这些俗物,定然是嫌弃占地方,也不多劝。 回过身看到史湘云正一脸羡慕的看着那些东西,还一边和贾宝玉摸来摸去,讨论哪个有趣,宝钗和探春则在聊着什么管家的事宜。 黛玉问道:“我听说这两日二舅母忙不过来,所以安排了宝姐姐和探春妹妹一起理家?” 宝钗笑道:“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倒是姨妈一直在旁边费心教我们。” 迎春喝着茶不参与,惜春却是冷笑的嗤了一声:同样是贾府的小姐,偏偏只教探春,连宝钗一个外人都能参与,却把自己和迎春撇的干干净净! 宝钗有些尴尬,探春毫不客气的说道:“又不什么好差事,不知道的以为是捞金捞银呢,要是看了那些账,就知道不过是一堆没人接管的烂摊子,账面上早就亏完了,现在没人愿意接罢了。” 黛玉一愣:怎会这样?别人不清楚,自己可是门清,贾府最近可没少仗着哥哥的势力捞银子,还有陛下亲口御赐的省亲别墅,贾府竟然也红了眼的在里面贪银子,此事早已经挂到户部,不过是陛下如今还不想贾府倒塌,所以留中不发罢了,贾府就是再奢侈,也不可能短短几日就把那么多银子全造光,除非……要是贾探春没有撒谎,那么就是贾府各房把银子昧去了。 那边贾探春还在抱怨着府里的光景:“每个人都只知道享乐,却从不考虑家里的亏空,也不想想那么多的荣华富贵从哪里掏出来。” 贾宝玉回过头安慰:“你管它哪里来,总之不会少了咱们的就行了。” 贾探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欲言又止的闭上嘴,只是失望的摇了摇头:“若我是个男儿,何至于在这些泥潭中打转,早就出门建功立业去了。” 贾宝玉挠了挠头:“在这府里不好吗?你若受了什么委屈,只管说与我就是。” 贾探春只笑了笑,也不与他争执,她向来精明,知道贾宝玉是府里的凤凰蛋,老太太和太太的命根子,而她又要靠着太太,为了这个她可以不认亲姨娘,也看不上亲弟弟,却对贾宝玉和太太很是亲热,此时定然也不会说些明知为他好、却会惹他不高兴的话来自讨没趣。 黛玉以前被蒙蔽了心智,此时看着他们兄妹镜像,清楚的看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只觉得有些失望的同时,又觉得可悲,一家人相处到这种地步,妹妹对哥哥连句劝诫的话都不敢说,怎能不令人觉得可悲呢! 宝钗一向精明,也懂得明哲保身,因此也不参与他们兄妹间的官司,不过想到母亲和姨妈似乎有意促成自己和贾宝玉的婚事,到底多说了两句:“宝兄弟年纪也不小了,该想想日后的前程,不要总是贪玩,总该多用些心思在功课上,日后才好建功立业、考取功名啊。” 贾宝玉瞬间变了脸,也不顾还在黛玉这里做客,就发了顿少爷脾气,直说宝钗是个俗人,又骂她多管闲事。宝钗被顶的满脸通红、很是难堪,眼泪都在眼里打转了,贾探春等人连忙说了宝玉几句,又一起安慰薛宝钗。 黛玉在旁边摇了摇头,她虽然也不觉得男人就一定要考取功名,万事随心,贾宝玉既不喜欢,也无需强逼,每个人都没资格将自己的想法强硬的转嫁到他人头上,就像贾探春觉得失望,是因为她想依靠贾宝玉;而从来都是明哲保身的薛宝钗却唯独对贾宝玉事事操心,她打的什么主意黛玉也明白,不过都是为了自己罢了。 贾宝玉心中不喜她可以理解,但是却不该这么不管不顾的大闹,既落了宝钗的面子,也让自己为难,贾宝玉享受了富贵却不愿意担起责任,如若他不喜读书,可要是有其他本事也行,贾府一家将所有希望皆系于他身,他享受了大家给的富贵和爱护,却逃避了属于自己的担当,一边锦衣玉食,一边搁下碗骂娘,他自己却又逃避现实不肯面对,一家子都在为将来发愁的时候,他还只想着不少了自己就行,自私又毫无担当,确实是让人太失望了! 黛玉懒得管他们一家子的糟心事,只跟着安慰了宝钗几句,就立刻转移了话题,指着那一堆东西笑道:“哥哥刚才还在说呢,让你们挑几样喜欢的带回去,也省的我一个个送了,到时还不知道能不能合了你们的心意。” 史湘云心里有些发酸:“林姐姐如今可是捡了个好哥哥,就处处挂在嘴上,生怕我们这些人不知道你有哥哥似的。” 黛玉性子也不是好拿捏的,听了她这话有些不高兴:什么叫捡了个哥哥?那是自己嫡亲的哥哥,同父又同母,有什么说不得的? 宝钗两边看了看,连忙和贾探春一人拉一个,把两人分开了,然后又转移话题:“现在离年下越来越近了,林妹妹今年可要当家了,过年的东西都准备的怎么样了?” 黛玉懊恼的一拍手:“你不说我都忘了,还有好多东西都没准备,况且我们院里没长辈,很多事情都弄不清楚,回头还得请教府里的老人儿呢。” 宝钗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我看你整日里看书,还以为你早早都备好了,说了半天就做了个甩手掌柜。” 黛玉也有些不好意思:“回头我要是有什么不明白,就去找姨妈问。” 宝钗笑道:“你天天过来都行。” 来历 晚上林钰琅回来,紫鹃悄悄给他说道:“姑娘有些不高兴呢。” 林钰琅不解:“发生了何事?” 紫鹃就把事情说了一遍:“这个史姑娘,一向与宝姑娘要好,最是爱与姑娘赌气,平日里便罢了,今日却愣是说到大爷头上,姑娘就不高兴了。” 林钰琅明白黛玉为什么生气:自己本是林家子,为了护佑妹妹却不得不披了别人的皮来到人间,处处被原身的身世影响受制不说,如今又被老皇帝利用的死死的,偏生因为需要那生肖玉而反抗不得,玉儿这是心疼自己,那史湘云不知真相,还在一个劲儿她心口撒盐,她如何能不恼怒? “我去看看玉儿。” “大爷还是别去了,要不然姑娘更该恼了我多嘴。” 林钰琅叹道:“紫鹃,你对玉儿忠心可鉴,想必也猜出了我的来历。玉儿是个姑娘家,有些话我这做哥哥的不好说,你也同样是个姑娘,又和玉儿情同姐妹,要时时劝诫着她,这贾府不是个好地儿,我不否认他们家姑娘的确教养的好,各有各的不俗,但人情浅薄,她们不是值得交往的,尤其那史湘云,玉儿同情她年幼丧父丧母,与自己身世颇有相似,然而这姑娘看着没心没肺,实则却是心机最深的,而且没有良心,你要多提醒着玉儿,贾府姑娘若一定要往来便罢了,但这史湘云却是无论如何交不得!” 紫鹃点了点头,又不明白的问:“大爷为何说那史姑娘心机深、没良心?府里好多人可都疼她着呢。” 林钰琅问道:“她能博得老太太、还有京城各位太太喜爱,凭的是什么?” “性子爽快豁达。” “再豁达的性子不会说话也没用,她如何就讨了那些人欢心?” “因为她会说话,那些人喜欢听。” “那为何到了玉儿面前,就变得有口无心了呢?” 紫鹃恍然大悟:黛玉和史湘云争执,很多时候明明是史湘云挑事,可事后人人都说黛玉小性儿,却从没想过一切都是史湘云故意挑拨。 林钰琅叹了口气:“越是表面看着豁达的人,真的对付一个人的时候,才越是杀人诛心!” 紫鹃点头:“我知道了。” “还有你方才问我,她为何是白眼狼?我问你,她的叔叔婶婶供养了她十几年,府里可有人说过她叔婶一句好话?她口里可见一句感激?” 紫鹃摇了摇头,脸色已经变的很难看。 “她说在叔婶家做活辛苦,可她的叔婶同样操劳,她却视而不见,如果她的叔婶不疼她,她如何去结识那么多贵夫人和太太?可她却到处败坏叔婶名声,如今京城人人都知道她在家被苛待。表面豁达内心肮脏,我若是养出这么个闺女,我就把她掐死!” 紫鹃低下头:“我明白了,大爷放心,我日后万不会让姑娘再和她来往!” 这样的人真的太可怕了! 林钰琅点点头:“也无需完全断绝,只要让玉儿心里和她疏远了就行,在京城里待,还是要学的八面玲珑一点,玉儿的性子不太合适,这史湘云,就全做练手吧。另外,对玉儿态度别太强硬,慢慢说就好,别让她心情受影响。” 紫鹃抿嘴笑了笑:“大爷就放心吧。” 回到房里,看到床上坐了个人影,林钰琅捏捏眉头:“你怎么又来了?” 墨弦站起身:“你去哪了?怎么这么疲惫?” 林钰琅脱了外衣坐下:“别提了,在宫里那钱玉蒄不是帮了大忙吗?我去还她的恩去了。” 墨弦皱眉:“怎么还的?” 林钰琅又揉了揉太阳穴:“这南安王府真够狠的,当初烧的她母亲差点魂飞魄散不说,如今还被困在那府里出不来,我把她母亲给渡出来了。” 墨弦伸手抵住他的背,一丝丝灵气被渡进去,林钰琅脸色好了许多,墨弦松开手:“你这么拼命,不会又是形成因果了吧?” 林钰琅无奈点头:“这恩我不报,就会落到玉儿头上。” 墨弦说道:“我早说过,她是下凡历劫,极易形成因果,这趟凡尘之旅,她恐怕不好过。” 林钰琅傲然的笑笑:“有我在,哪里会有不好过的事情?” 墨弦笑着摇摇头:“真不愧是亲兄妹,这骄傲劲儿可真是一脉相传。” 林钰琅抬头问他:“今晚走吗?” 墨弦挑眉:“你希望我走吗?” 林钰琅露出个调皮的坏笑:“你今晚住这吧,打坐吸收灵气,然后渡给我和玉儿,让我们好好睡一觉。” 墨弦噎了一下,无奈的扑棱了一下他的脑袋:“你们兄妹两真是一个比一个难伺候!” 黛玉晚上睡得很好,早上就起的早了些,想起过年许多东西都还没准备好,又去了凤姐的院子一趟,向她请教了一些事情,凤姐喜欢权利,最近已经闷的不行了,听了黛玉的请教,当下就要过去帮她亲自料理,吓得黛玉连忙拦住她,只说自己会弄。 从院子里出来,看见侧屋的窗开着,无意间瞟见尤二姐一脸忧郁的坐在窗下,肚皮挺着,只是神情苦闷,脸色苍白。 尤二姐也看见了她,还对她点头笑了笑,黛玉只是微微回了个礼就离开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兄长说过,当一个人的能力不足以支撑她的野心时,那这个人就是自己找死。当初的尤二姐不就是如此?如今不过是应验罢了。 出了凤姐的院子,想起好几天没去给老太太请安了,又过去了转了一圈,辞了老太太的留饭,回到院子却发现林钰琅居然还没起床。黛玉过去叫了叫门,墨弦从里面走出来:“玉儿,怎么了?” 黛玉摇摇头:“哥哥怎么还没起?” 林钰琅披着外袍从后面走出来:“这不是起了吗,你一大早跑哪去了?” 黛玉说道:“去了凤姐的院子,看看年节该准备什么,我居然忘了要做新衣裳,还好外祖母记得,已经做好了,一会儿就先送过来试试,不合适再改。” 林钰琅走出屋子伸了伸懒腰:“随便弄弄就行了,左右就咱们兄妹二人,怎么舒服怎么来。” 墨弦不高兴了:“合着你们兄妹二人过年,没我的事?” 林钰琅不解:“靳家不要你了?” 墨弦无奈:这人简直一开口就欠揍! 黛玉笑了笑:“墨弦公子大年要是没事,也过来和我们过年吧。” 墨弦回头露出个笑容:“还是玉儿贴心,可是我好歹也教了你这么久了,连声哥都听不到。” 林钰琅脸色一变:“想都别想,玉儿就一个哥哥,那就是我!谁要敢让玉儿叫他哥,我就宰了那个人!” 墨弦眯起眼睛:“胆儿肥了?别忘了你也是我养出来的!” 黛玉瞪大眼睛,感兴趣的问:“真的吗?哥哥以前什么样?” 墨弦笑了笑:“想知道?” 黛玉点头,墨弦勾了勾手指:“叫声老师听听。” 林钰琅嘀咕:“这个还能接受。” 黛玉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恼怒,但到底还是对兄长过去的好奇占了上风,不情不愿的叫了声老师。 林钰琅让人先摆了饭,边吃边说。 墨弦慢慢开口:“你哥哥出生即死亡,这样的胎儿在人间和阴界都是没有命簿的,很容易修成祸乱阴界和阳间的厉鬼。但是你哥哥命好,碰到了几个好祖宗,你们林家后嗣灭绝,惊动了林家地下的祖宗,他们不惜搭上林家积攒数百年的功德,硬是把你哥哥保了下来,然后送到了开天辟地之时,便存在的一处混沌之地的神树中,也就是我的本命树,我见林家祖宗心诚,就收了你哥哥于神果内重新复生,所以说起来他的元身也是神树的一部分,故而打他一出来,修为就很逆天,又在我手下长了十几年,于是就变成了仙界人人都不敢惹的南泽大人。” 黛玉深吸口气:“这么说来,您也是哥哥的老师?” “老师?”墨弦玩味:“要认真论起来,我比当爹的都费心。” 林钰琅一拍筷子:“你干脆说是你把我生下来的,给我当娘得了!” 墨弦挑眉:“玉儿,瞧见没有?我养了你哥十几年,耗费修为和心力无数,结果这小混蛋一朝长成,就整天和我对着干!” 玉儿笑了笑,感激的给墨弦夹了一只大虾饺:“谢谢老师为哥哥费心,黛玉感激不尽。” 这句老师总算叫的诚心诚意,墨弦笑了:“说这话就见外了,你既然叫了我老师,日后就是我的徒弟。不过先说好:这凡间里,我帮不了你什么,你这一世注定为历劫而来,我只能尽力护你周全,但我和你哥毕竟不是凡人,在凡间受制颇多,有时甚至还不如一个真正的凡人厉害。” 黛玉并不在意:“我也可以保护哥哥,并不需要一直受他庇护。” 林钰琅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傻丫头。” 五毒阵 今年的冬天一直是干冷干冷的,直到临近过年,第一场雪才纷纷扬扬落下,黛玉一边清点着要送给贾府的年礼,一边回头问林钰琅:“哥哥,要不要给靳家也送年礼?老师不是他家的儿子吗?” “不用,送了靳家,就得把其他世家都捎上,麻烦。” 林钰琅刚说完,门口就传来一句:“把你懒得!” 黛玉又转回头:“老师,您怎么来了?” 墨弦说道:“有事和你哥哥说,玉儿,你去送年礼吧。” 黛玉就知道定然又是关于阴界的事情,也不多问,带着紫鹃去了贾老太太处。 林钰琅抬头:“怎么了,还把玉儿打发出去了。” “我是怕她身上劫数太多,再沾惹是非不好。” 林钰琅点头:“说吧,又怎么了?” 墨弦问道:“最近地府的人有没有找你?” “他们找我干什么?” “听说十殿阎罗和鬼王因为什么事情打了起来,结果不慎碰倒了一处镇压恶鬼的灵塔,有个恶鬼跑了出来,如今不见了踪影。现在两边都慌了,知道咱俩在人间,昨夜给我捎信,让咱俩帮忙擒住。” 林钰琅挑眉:“我看上去是会帮忙的人吗?” “麻烦的是云遆也牵扯其中了。” 林钰琅一愣:“人家十殿阎罗和鬼王的事情,他跑去凑什么热闹?” “不知道。” 牵扯到好友,林钰琅就不能袖手旁观了:“有没有什么线索?怎么就知道他是来了人间?” “那鬼之所以成了恶鬼,听说就是和京城某个世家有大仇,但因当年那世家有高人保护,一直未能报仇,才逐渐丧失了神志,变成了无恶不作的恶鬼。” “这京城的世家,还真是作孽!” 林钰琅又问:“知道是哪个世家吗?” “年代久远,早忘了,甚至那世家还在不在都得两说呢。不过,我今早倒是算到,镇国公府近日好像有些不太平。” “我让钱玉蒄先去探探。”说着伸指虚空一划,面前就出现一个白影,林钰琅吩咐了一遍,钱玉蒄就退下了。 林钰琅站起身,刚准备说什么,突然心口一疼,还不等他反应,紫鹃就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大爷,快去看看姑娘吧,她不知被什么东西冲撞了,突然就吐血昏迷了!” 在她说第一句话时,林钰琅和墨弦就已经冲了出去,待紫鹃回过头,两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她也连忙跟着跑了过去。 贾老太太她们还在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就见一阵风刮过,然后林钰琅已经把躺在塌上的黛玉抱了起来:“玉儿……” 贾老太太连忙解释:“好好的说着话,还正逗笑着呢,就突然吐了一大口血,然后就晕倒了。” 林钰琅没听她说话,伸手抓住黛玉的命门,渡了丝灵气进去,在她体内转了一圈,突然抬起头阴冷的环视了众人一圈,大家都被他的眼神吓得后退一步,贾老太太僵着脸问道:“钰琅,可是有问题?” 林钰琅寒着脸没说话,突然把目光定在旁边的史湘云身上,厉声质问:“你带了什么邪物在身上?” “我什么都没带。”史湘云先是一惊,紧接着沉下脸怒道:“关我什么事?别把什么脏的臭的都往我身上栽赃……” 她话音还没落,墨弦闪身而过,手里便出现了一个香包:“这是何物?” 沉冷的声音让所有人心里一凛,史湘云不自觉回答:“这是南安太妃送给我的香包。” 墨弦稍稍用力,香包被撕开,史湘云正欲发火,就看到里面噼里啪啦掉出来一堆蜈蚣、蝎子等毒物,中间还有一张纸,墨弦一看,上面写的是黛玉的生辰八字。 林钰琅和墨弦脸色立时就变了,凉凉的看着史湘云,贾老太太也满脸震惊:“云丫头,这是什么?” 史湘云急道:“不是我,我真的不知道!” 林钰琅现在可没心情找她算账,一把抱起黛玉,和墨弦回了自己的院子,贾老太太等人要跟,却被林钰琅冷冷的眼神给喝止住了。 把黛玉放回她的床上,林钰琅头也不回的说道:“你守着玉儿,我把她带出来。” 这是一个五毒阵,十分邪气,一旦被写了生辰八字置于阵中,再由带着它的人作为媒介,只要喊那个人的名字,那个人若答应了,就等于自愿入阵,一旦入阵,若不能及时找到阵眼破坏掉,魂魄就会被阵中的毒物慢慢蚕食,永远魇于阵中,直到魂魄被蚕食殆尽、灰飞烟灭为止,期间这个人会非常痛苦,有些人根本等不到魂魄消散,就会被这种痛苦折磨的失了心智,变成阵中不死不灭的怪物,出不来进不去,只能日复一日待在阵中,变成持阵人的傀儡。 墨弦拉住他:“你修为俱失,又是死后入道,阵中的阴气会侵蚀你的神志,我去。” 林钰琅甩开他的手,冷冷道:“不用,玉儿还在里面,我不会失了神智。” 墨弦担心的皱了皱眉:“钰琅,你……” 林钰琅面无表情的抬起头:“那南安王府,我本打算再留一段时间,让他们还了地府的债,但现在我不打算留了,十殿阎罗若有意见让他们来找我,这南安王府,我要让他们自食今日恶果!” 说完不待墨弦反应,就坐在黛玉身边拉住她的手,迅速念了几句咒语,然后整个人便安坐不动了。 林钰琅再睁开眼睛时,已经变了个地方,这里黑沉沉的,周围安静的很,突然一阵风吹过,然后周围就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有许多密密麻麻的东西在地上爬,林钰琅冷着脸一挥手,瞬间四周大火飞起,照亮了周围的视线,可以看到,大火外面,地上全是密密麻麻,甚至叠在一起的蝎子、蜈蚣、毒蛇等等,而这些毒物全都红着眼睛,诡异的盯着林钰琅,看上去就让人头皮发麻。 林钰琅嫌弃的移开目光,火势一下子变大,毒物来不及四处逃窜,就全被大火卷入,发出噼里啪啦的烧焦声,尖厉刺耳的叫声不断从火中发出,林钰琅充耳不闻,只是四周打量:这里到处都是小阵法,玉儿会在哪个阵中? 林钰琅一向不是什么好性子,只因之前在人间才一直压抑,此刻到了阵中,他自然不会再压着脾气,既然不知道玉儿在哪里,干脆他就全毁了! 手指翻飞,快速结印,法诀不断形成,聚成万道金光,林钰琅伸手一指,金光便狠狠刺入各个小阵,不一会儿,一阵强烈的金光冲天而起,所有小阵瞬间毁于一旦,林钰琅继续快速结印,许多幽蓝色的灵蝶绕在他周围:“去!” 灵蝶全部飞出去,不一会儿就又飞回来,林钰琅脸色逐渐变的严肃,直到最后一只灵蝶飞回来,林钰琅彻底冷下脸:灵蝶找不到玉儿踪迹,只能说明或许她已被蚕食,或许她的魂魄被带离出去了,玉儿乃是仙草转世,不会这么快就被蚕食,那么只能说明,玉儿的魂魄被人抓走了,那个人就是持阵人! 林钰琅继续掐诀,一条浑身金色间杂银色细纹的灵蛇出现,林钰琅摸摸它的头,拿出一块帕子在它眼前晃了晃:“去找玉儿。” 灵蛇拿脑袋拱了拱帕子,就带着林钰琅快速向前飞去,直到一处悬崖峭壁旁,灵蛇往崖下伸了伸脑袋,林钰琅将它揣进兜里,一把火烧了密密麻麻趴在崖上的毒物,然后快速跳下崖底,就看到黛玉此刻正闭目靠躺在一处大石上,林钰琅忙上前探了探她的气息:没有任何起伏。 一般仙者历劫,除了第一道魂魄,其实还有个魂中魂,这个魂中魂才是仙家根本,如果只是伤了第一道魂魄压根不会有事,可一旦魂中魂被人拘走了,再炼化了,不但凡身会死,就是仙根也保不住! 这个设阵的人,竟然从一开始就知道玉儿不是凡身,他是假意与南安王府合作,玉儿是绛珠仙草转世,最是至情至性,这是很多邪门歪道最喜欢的,所以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是冲着玉儿的魂中魂来的! 林钰琅脸色一沉:该死,自己居然上当了,一开始见玉儿受伤自己和墨弦就乱了方寸,居然没有仔细探查就冒冒失失闯进来了,这人正是利用自己和墨弦在意玉儿的态度,算计了自己一把! 他将黛玉的魂魄盘腿放好,然后双手放置在她手上,尽管知道如今黛玉无知无觉,林钰琅还是温柔的安慰道:“玉儿别怕,哥哥来了!” 聚起一阵大风,席卷了阵中各个角落,守在两人身旁的墨弦抬起头,看了看黛玉头顶明明灭灭的长明灯,掐指一算,也黑了脸:魂中魂被拘走,林钰琅作为带黛玉还生的人,此刻也不能出阵,否则黛玉就会被一辈子困在阵中了! 他随意找了个香炉,快速上了三炷香,不一会儿,一个模糊的影子出现:“出什么事了?” 然后就看见林家兄妹一坐一躺在床上,霎时一惊:“五毒阵?钰琅入阵了?” 墨弦没时间解释:“我现在要脱身去找寻玉儿的魂中魂,你进我身体,在这里守着长明灯!” 魂中魂丢了!这还了得? 云遆连忙催促:“那你快去!” 一阵黑雾脱身而出,打了个转就向屋外飘去,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 感谢在2021-04-08 03:53:53~2021-04-09 14:20: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wwclgx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桃花果果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还魂 幽暗的街上,寒风阵阵,一个高大的黑影站在街中央,缓缓伸出手心,便凭空聚起一大堆绿叶,黑影睁开眼睛:“去吧。” 绿叶像是被风吹得四散开来,很快便消失在空中,墨弦又闭上眼睛,没过一会儿,身形一动,就消失在原地。 临近京城城外的一处偏僻宅子里,几株大树光秃秃的立在院里,底下落叶铺了厚厚一层,无论砖瓦还是门窗,都灰扑扑的,无不显示着萧条落寞,很难想象,这里居然还住着人。 一个道士模样,面容消瘦的中年男子闭着眼睛,面前放着一个赤色六角盒子,上面纹着繁复的花纹,细看竟全是凶兽,看着诡异的很,另外旁边一个穿着富贵的年轻男子焦急的催促:“怎么样?能弄出来吗?” 中年男子叹了口气:“你安静一点。” 突然一阵阴风刮起,中年男子还来不及反应,房内就站了个玄衣男子,手里拿着刚才还在他们面前的六角盒子,阴着脸道:“你们好大的胆子!” 两人都吓了一跳,年轻男子站起身,不甘示弱的梗着脖子:“你谁啊?快把东西还给我们,那是我们的!” 一眨眼,墨弦便出现在年轻男子面前,手指紧紧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提起,年轻男子脸憋的通红,已经离地的脚一边扑腾一边用力拍打着墨弦的手。 一旁原本被吓住的中年男子连忙跪在墨弦面前:“大人饶命,求您放了他!” 墨弦冷冷的垂眸看了他一眼:“柳门?你居然敢助纣为虐!” 中年男子担心的看着他手上已经翻白眼的年轻男子:“还请大人明示,小仙从未敢做过恶事!” 墨弦举起另一只手上的六角盒子:“这是什么?” 中年男子明白了,忙叫道:“大人息怒,这东西本来就是我们的,但里面的女子不是我们关的,她是我们才救下的,请大人先放下他,待小仙细细解释。” 墨弦手一松,年轻男子就掉在地上,通红着脸咳个不停,中年男子忙去帮他拍背,墨弦冷冷道:“说!” 年轻男子眼睛一瞪,刚想回嘴,被中年男子连忙按住,一边解释:“小仙本是镇国公府牛家请的保家仙,这个盒子是有一次府里被邪物所冲,小仙为了以毒攻毒才炼制了它,原本是放在家里保家的,可是这几代牛家人逐渐不成器,上一代更有个姑娘居然私下与那南安王私通,甚至还把这盒子赠了出去,我追了几次没追回,直到最近才感应到它的下落,因为这盒子戾气重,小仙也怕被他人所利用,就一直在找寻,今晚终于被我们找到,原来竟是在城外的妙真观里有个妙真道人,他拿了这盒子,还练成了邪物,我们也打不开,又因为他道行高而不敢硬抢,偷回来才知道里面竟然还关了一个姑娘,原本正在想法子放她,您就来了。” 墨弦下巴点了点一旁的年轻男子:“他是谁?” “这就是供奉我的牛家这一代家孙,因父母早亡,小仙又与这孩子有些缘分,就经常在他面前显形带他。” 墨弦命令:“你们两个现在给我带路,去找那妙真道人,要是有半点杂念……” 中年男子忙道不敢,爬起来带着墨弦去了妙真观。 而此时的妙真观内,一个道士打扮、面色奸滑的男子正一脸青白的捂着剧痛的胸口,疯狂的扒拉着屋里所有东西,还一边喃喃自语:“不可能的,明明就在这……” “你是在找它吗?” 凭空一道声音响起,紧接着三个身形突兀的出现在屋里,妙真道人警惕的转过身,眼神阴鸷的盯着他们:“你们是谁?” 说着又看见墨弦手里捏着的盒子,眼睛一眯,毫无征兆的突然出手,身形如闪电一般快速,可是墨弦只是轻轻一躲,另一只手捏住他的肩膀使劲一捏,只听咔嚓一声,骨头就被捏碎了,道人疼的惨叫出声。 墨弦将他扔在地上,一脚踩在他胸口,居高临下的问:“是你练的五毒阵?” 妙真道人扯着一边嘴角阴邪的笑着:“是又怎么样?” 墨弦脚下一重,道人又吐了口血,他嫌弃的收回脚:“打开它!” 这盒子认了主,并且还是直接绑定的元神,只有炼制它的人才能打开,否则墨弦也不会在这里浪费功夫。 妙真道人荷荷的阴笑:“打开?我还没练成呢,你休想!” 只要炼化了这颗降诛仙草,他就会修为大增,这几个人又算什么? 墨弦眼神一冷,直接伸手一勾,妙真道人的魂魄便瞬间离体了,他又掐了个决,不一会儿,密密麻麻一堆黑色硬壳虫子就出现在面前,开始接近妙真道人的魂魄。 妙真道人吓得瞳孔放大,魂魄发抖:“噬魂虫!” 墨弦懒得跟他废话:“要么现在打开,要么就让噬魂虫一点点把你的魂魄吃了!” 妙真道人一犹豫,已经有几个腿脚快的噬魂虫爬到了他的魂魄脚下,张口狠狠一咬,妙真道人立刻发出一阵凄厉惨烈的叫声,声音又尖又厉,又因为是在魂魄状态,甚至还带了阴风阵阵,听的其他两人头皮发麻,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墨弦冷嗤:“再不说,你的脚可就没了!” 妙真道人痛苦的尖叫一声比一声凄惨,光是听着就知道有多难受,想也知道,魂魄被撕咬,那是比身体的痛苦更要大百倍的,可是妙真道人硬是咬紧牙关扛着,只要炼化了那绛珠仙草,补全魂魄不成问题。 墨弦手指轻轻一伸,一根小小的树苗便在他指尖出现,他轻轻说了声:“去!” 树苗立刻飞到了妙真道人的身上扎地生根,妙真道人眼睛狠狠瞪大,恐惧的荷荷喘气,疯狂的摇着头嘶哑着声音大喊:“不,不要!” 这表情可比被噬魂虫咬还要更加惊恐,一旁的年轻男子不解,悄悄问家仙:“那是什么东西?” “化身树!要是被它附了身,整个人就会慢慢变成丑陋无比的化身树,最重要的是,这种树生长在恶鬼沼内,恶鬼最喜欢啃食,所以要受恶鬼日夜啃食之苦,生生世世永不得解脱。” 年轻男子打了个寒颤,抬头就看见树苗已经顺着妙真道人的嘴巴进去,妙真道人眼珠子都快瞪的脱眶,惊恐的大叫:“我开,我开!” 树苗停止了进入,就在他头顶旋转,妙真道人咽着口水说道:“你要保证,不让化身树附我身。” “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如果你不保证,我就不开,反正那绛珠仙草快撑不下去了!” 墨弦凉凉的看着他:“开不开?” 妙真道人赶紧开始念咒术,墨弦手上的六角盒子便立刻飞到空中,随着咒术越来越快,盒子也在空中快速旋转起来,突然砰的一声,盒子炸开,黛玉的身形便飘飘落下,墨弦眼疾手快拿出玉瓶一收,然后紧紧掐住还想趁乱上前争夺的妙真道人,狠狠扔了出去,一群噬魂虫瞬间涌上去。 妙真道人凄厉的大叫:“你说过会放过我的!” “我只说过不会让你被化身树上身。”墨弦冷漠的留下一句,便转身快速离开。 妙真道人大叫:“你不想知道谁在害她吗?” 一旁原本看着的中年男子立刻举手:“这个小仙知道,大人,是南安王府!” 墨弦冲他们点了点头,消失在原地。 云遆正在小心的呵护着灯火,看见墨弦回来,连忙问道:“找回来了吗?” 墨弦点头:“我送她入阵,你小心守着。” 云遆点头,墨弦化为一股黑雾绕着黛玉转了两圈,从她眉心消失。 而此刻五毒阵内,林钰琅正心急如焚的给黛玉的第一层魂魄渡灵气,可她的魂魄还是越来越透明,林钰琅急道:“该死的,怎么还不来!” 墨弦飞身过来,打开玉瓶,伸手指引着黛玉的魂中魂慢慢归于魂魄之中,然后第一层魂魄便立刻凝实了许多,墨弦和林钰琅同时伸手,一人双手置于黛玉后背,一人双手与黛玉手心相合,丝丝缕缕的金光从两人身上炸开,过了许久,黛玉的魂魄脸色逐渐红润,两人这才停手,收了金光。 黛玉慢慢睁开眼睛:“哥哥!” 饶是林钰琅心性坚定,此刻也不禁红了眼眶:“你这次,吓死哥哥了!” 墨弦伸手一晃,黛玉又昏了过去:“我们该回去了。” 林钰琅抱起黛玉,墨弦伸手掐诀,不一会儿,一道道金光飞出,五毒阵便开始摇摇欲坠,在它破碎的一刹那,两人身形一闪,原本坐在床边的林钰琅就睁开了眼睛。 云遆兴奋的叫道:“钰琅,你回来了!” 林钰琅顾不上和他说话,转身去看黛玉,轻轻在她耳边手指一弹,黛玉就缓缓睁开了眼睛,瞬间泪如雨下:“哥哥!” 林钰琅温和的笑道:“没事了,都过去了。” ※※※※※※※※※※※※※※※※※※※※ 感谢在2021-04-09 14:20:16~2021-04-11 00:59: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wclgx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处理史家 黛玉没事了,剩下的就到了秋后算账的时候,林钰琅敲了敲桌子:“让他们怎么死比较好?” 墨弦想了想:“按照凡间的做法,如果他们家里藏着一件龙袍呢?” “就这么办吧。” 伸手召来钱玉蒄,吩咐了几句,墨弦又亲自给她渡了丝灵气,钱玉蒄这才敢托起龙袍,神赖人生,人间帝王即便在仙界,也是有一定地位的,甚至仙界很多神还要靠他们来封,因此一般的小鬼别说伤害他们,就是接近龙袍都不能。 这边黛玉才刚刚醒过来,那边贾老太太就又派人来询问,紫鹃进了屋,小心的回禀:“大爷,已经拒了老太太好几次了,其他人也过来问了几回,再不让见只怕脸上不好看。” 林钰琅嗤笑:“撕破脸正好,省的我和玉儿被绑在这里……说到这里我倒是想起来,那史湘云好像还没有处置!” 紫鹃到底是贾府的家生子,对于黛玉自然是忠心耿耿,可是也不愿意见贾府和林钰琅闹翻,因此又劝了几句,林钰琅冷冷道:“紫鹃,我念你对玉儿一片忠心,可你若想两家讨好,我这里是容不下你的。” 紫鹃连忙低下头,连说不敢。 黛玉走出来:“你又何必怨她?她如今的身契可还在府里呢。” 林钰琅拍拍头,他居然把这事忘了,凡间对这个讲究的很,身契在贾府,就证明紫鹃还是贾府人,如果全然向着黛玉,就等于背弃本家,确实不好决断。 “这样,我回头找个机会,把你的身契拿来,你可乐意?” 紫鹃一喜:“多谢大爷。” 挥手让两人进去,林钰琅转头问道:“那史家,是什么地位来着?” 墨弦想了想:“一门双侯:忠靖候史鼎,保龄侯史鼐,以前也算是荣耀的很,这两年却败落的厉害,家里连下人都辞了。” “养出这么刁钻的侄女,他们不败落都没天理。” 墨弦说道:“那史湘云虽说不服气玉儿,不过倒也不至于故意害她丧命,稍作惩罚即可,如今重要的还是南安王府,南安王在外领兵,他兵权一日不卸,宫里就忌惮一日,对付南安王,需先卸他兵权。” “那道士敢害玉儿,咱们也利用他一回,若是老皇帝知道南安王府做法害他,后又查出龙袍,我就不信他忍得下去!只要南安王府获了罪,南安王就只剩两条路:要么举兵造反,要么举手认罪,左右都是死路一条,何必费心?” 墨弦点头:“那就这么办吧。” 第二天一早,京兆府衙就接了案子,说是妙真观的道士死了,这个道士有些能耐,很得京城各世家的青睐,因此京兆府尹还是挺重视的,亲自过去查了一遍,谁知差点吓得仰倒:这道士居然私底下帮着那些世家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龌龊事,还全都记录在册,原本京兆府尹也想全做不知,可却在最后面,看到了南安王府居然胆大包天,做法要害陛下性命,这下可就不敢隐瞒了,急急忙忙报了刑部,让他们立刻派人接手。 刑部一查,旁边做法害陛下所设的法坛还没撤呢,这道士虽说被陛下身上的龙气克死,然而证据确凿,陛下当场震怒,下令抄了南安王府。 南安王府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墨弦就领着禁军气势汹汹的冲了进去,又在他家里搜出龙袍,这下南安王府就是十张嘴也说不清了,都不用再细查,只这龙袍,就可以定了他们通敌叛国的死罪! 南安王府全被下了大狱,然后又派人去捉拿南安王,只是这其中居然还牵连到了史家,说他们与南安王府来往非常密切,甚至南安太妃前几日还送了史湘云一个诡异的香包,正是妙真观里求来的。 陛下本就多疑,叫来林钰琅一问,林钰琅点头:“确实有个香包,里面全是毒物,邪门的很,甚至冲到了我妹妹,她如今还病着呢。” 多事之际,林钰琅一句话,定了史家的前途,虽然没有证据显示史家参与了南安王府的造反,不过仅凭着他们与南安王府的交情,以及史湘云那个惹事的香包,陛下已经想歪了,是无论如何都容不下他们的,找了个借口削了史家的侯位,又罢了他们的官,史家直接被贬为庶民,彻底从京城退出。 史家打听到祸事的源头居然又是史湘云,心里大恨,一家子回老家居然连史湘云都没通知,算是彻底弃了她,贾老太太看她可怜,心里又疼她,就把她彻底留在了贾府。 林钰琅一回来,黛玉就和他说起过年祭拜父母的事:“住在京城到底不方便,我的意思是我们找几个和尚或是道人做场法事,哥哥看如何?” 林钰琅点头:“行,元宝黄纸便罢了,香要多进些,最好全给烧了去。” 黛玉白了他一眼:“说的什么疯话!” 林钰琅笑着摇头:“你呀,不明白阴间事,对于咱家来说,那黄纸元宝等等都没用,倒是香对他们来说有大用处。” 黛玉急忙找来笔:“那我再多添些香。” 两人正商量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嚷声,紧接着史湘云就冲了进来,眼睛发红的瞪着林钰琅:“是不是你做的?你为了给你妹妹报仇,就故意害我家!” 林钰琅挑眉:“家?你还有家吗?” 史湘云气结,浑身气的发颤,半晌说不出话,一旁跟着的贾宝玉上前说道:“表哥,你这次确实做的太过分了,云妹妹和林妹妹不过是小女儿家呕气,过两日就好了,你怎么能为了这点小事竟然害的史家被贬为庶民呢!” 林钰琅眯起眼睛,声音阴冷:“你觉得:玉儿被她害的差点魂飞魄散,只是小女儿呕气?” 贾宝玉急道:“云妹妹绝不会做这种事的,之前肯定是碰巧了,你怎么能为了这种事就害了云妹妹一家呢!” 说着竟然还去寻求黛玉的认同:“林妹妹,你说话啊,之前肯定是凑巧了对不对?” 黛玉冷笑:“宝二爷上下嘴皮一碰,就把一切过错都推到了我哥哥身上,还要我来帮你,你想让我说什么?是不知好歹的跟你一起骂我哥哥不该救我?还是夸你们今天欺上门来,指着我哥哥的鼻子骂的痛快?” 贾宝玉不敢置信的看着她:“林妹妹,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黛玉毫不客气的冷下脸:“我与宝二爷素来交情也不深,担不起宝二爷如此的看重!” 史湘云拉住贾宝玉:“你还与他们说什么,他们兄妹的心肝都是黑的,以前还只是嘴上逞强,如今人家有了个好哥哥,当心一句话说不对,人家也抄了你的家!” 林钰琅抬起眸子,认真的道:“你说对了,玉儿就是有个好哥哥,所以日后那些打量她身后无人撑腰想欺辱她的,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史湘云又被噎了一下,黛玉倒是心里一阵开心,只觉得林钰琅这话说的她暖融融的。 贾老太太等人得知史湘云居然联合宝玉去了林钰琅的院子大闹,顿时都吓了一跳,浩浩荡荡赶来时,两人已经被林钰琅几句话气的垂头丧气。 林钰琅讽刺的看着她们:“外祖母带这么多人前来,不会也是来兴师问罪吧?” 老太太脸色变了一下,叹了口气:“我老了,只希望你们每个人都太太平平的。” 林钰琅却道:“我没外祖母这么大的心,我只在乎玉儿一人,她平安我自然希望大家都和乐。” 说着又看向王夫人:“宝玉如今也大了,每日只在内宅厮混难免沾上脂粉气,舅妈该好好管教才是,否则一旦定了性,再大的机缘也成空,一切可就来不及了。” 王夫人愤恨的瞪了史湘云一眼,之前是黛玉,如今好不容易黛玉远了宝玉,这史湘云又来了,而且更会惹事,不但每日勾着宝玉跟她玩乐,甚至还到处惹是生非,惹谁不好偏偏跑来林家这煞神面前闹事? 贾老太太人老成精,如何看不清眼前的局势,贾府背靠林钰琅,但其实生死全掌在林钰琅手中,林钰琅虽说名义上还住在贾府,可这个院子其实早已经被单独划分了出去姓了林,他被镇在这里,其实就是对四王八公的一种威慑,别说今日只是对付一个小小的史湘云,他只怕今日把宝玉给关进大狱,也只是一句话的事。 如今的贾府,实际就是贾林合居,并且是贾衰而林盛,他们根本得罪不起林钰琅,否则林钰琅随时取而代之,贾府能不能存在,还都是两说呢。 又叹了口气看向史湘云,贾老太太语气有些威严:“行了,云丫头,别再闹了。” 史湘云惊讶的回过头:“老太太,连您也不帮我?” 一旁的凤姐笑道:“云妹妹这话可说错了,你闹了人林家的院子,林兄弟已经是看在两家有亲的份上不做计较,你还让老太太如何帮你?可切莫再胡闹了,要不然林兄弟和老太太都要难做。” 史湘云看着无动于衷的众人,她们都一脸谴责的看着自己,仿佛自己才是那个无理取闹的人,不由委屈的红了双眼,推开身边的人跑了出去。 贾宝玉急的想去追,王夫人冷冷喝道:“宝玉,你今天又没念书?” 贾宝玉吓得缩起脖子,躲在贾老太太身后,林钰琅讽刺的垂下眸子,贾老太太有些疲惫的说道:“那史家,好歹也是你母亲的外家,当年也没少疼你母亲。” 林钰琅抬起眼睛,一语双关:“那老太太是否想过,我母亲若看到妹妹被害的差点死去,她可还会在乎那个所谓的外家?” 林钰琅这话是明晃晃的警告,老太太一时怔住,半晌才低下头:“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老了,也管不了了。” 无常来访 夜里睡的迷迷糊糊,突然感觉耳边阴风阵阵,林钰琅睁开眼睛,就看到黑白无常蹲在自己的床边冲自己吹气,他无语的睁开眼睛:“不知道阴差一口气,活人要倒霉三天吗?你们吹了这么多,是打算让我倒霉死?” 黑白无常比他还委屈:“不是说了让您手下留情,先让那南安王还了地府的账吗?” 林钰琅坐起身:“他们动了我妹妹,你们让我手下留情?” “早死晚死都是死,多留几日又何妨?” 林钰琅挑眉:“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交不了差。” 黑无常苦了脸:“可是大人,您也可怜可怜我们吧,最近地府那几个爷脸色可不好看,如果知道南安王这又出了岔子,您是无所谓,我们两个怎么办?” 林钰琅不解:“你们现在还身兼多职?这冤魂凑不够,也归你俩管?” “我们两个负责勾魂嘛,勾不到魂可不就得挨骂。” 林钰琅想了想:“如此说来那南安王也是个没骨头的,打算这就束手就擒?” 见两人点头,他招了招手:“我告诉你们一个巧宗,或许能帮你们把这差事办了。” 两人一喜:“大人快说。” “我这有个南安王作孽犯下的冤魂,我妹妹这眼睛有点特殊,我打算让她在我妹妹身边保护她一段日子,你们若能把她名字暂时消了,这个忙我也不是不能帮。” 两人连忙点头:“这还不是大人一句话的事。” 林钰琅笑道:“让那冤魂跟你们去一趟,在官差之前先找到南安王,我听说最近蕃国暗中动作不断,只要让那女鬼蛊惑着南安王戴罪立功,私自出兵跟他们打一架,冤魂不就有了?” 黑白无常皱了皱眉:“可是这样会不会犯下大因果,被天道察觉可就遭了。” 林钰琅摇头:“那女鬼本是南安王的闺女,一家被他狠心害死,这是他们之间的私怨,算不得因果。” 黑白无常这才放了心,林钰琅挥手召来钱玉蒄,却不想连黛玉一起惊动了,她走进来问道:“哥哥方才在和谁说话?” 林钰琅也不瞒她:“黑白无常。”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三更的打更声,黛玉身子一抖:“半夜三更,跟鬼聊天,还是黑白无常,虽知道哥哥身世不凡,可也太吓人了。” 林钰琅噗嗤一笑,将藏起来的黑白无常召出来:“这就是我妹子。” 两人连忙收起舌头:“早听说大人的妹子乃是仙株,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他们收起舌头倒也与常人无异,并不像戏文里那样吓人,黛玉跟他们客气了几句,反倒把黑白无常吓了一大跳:“大、大人,你妹子能、能看见我们?” 不是说只有将死之人才能看到他们吗?不会这林家妹妹快……那可就遭了,他们过来讨个人情,却把南泽大人的妹子给勾了魂,他们两个还不得被煎炸炖煮,死个齐全啊! 林钰琅失笑:“我不是说了,她眼睛有点特殊吗。” 黑白无双大大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看向黛玉身后的钱玉蒄:“就是她吗?” 林钰琅点头,把前因后果与钱玉蒄说了一遍,她立刻点了点头,神情有些兴奋扭曲:“终于能惩治那狠心的负心人了!” 打发走黑白无常,黛玉这才问道:“哥哥给他们出主意,要了那么多人的性命,会不会铸成大错?而且现在天寒地冻,实在不宜交战,到时南安王若果真被蕃国拿下,丢人不说,这次还是我们先出兵,蕃国只怕不肯善罢甘休。” 林钰琅解释:“无妨,我是故意如此,十二皇子要想登基,只凭我支持远远不够,他必须有自己的人脉,那南安王手下有个副将,是十二皇子的养母惠妃的亲兄长,为人很是正直忠心,南安王只是表面的幌子,待他战败,趁敌军毫无防备时由那个副将带兵,一举歼灭了他们,这可是大功一件,日后海外的兵权定然就能落他手里,也算是十二皇子的倚靠。” 既然林钰琅都已经打算好了,黛玉也不再多言,只让他保护好自己别被天道盯上即可。 自从前几日下了大雪开始,雪就一直纷纷扬扬没停下,地上已经堆到了膝盖那么高,百姓的房子被压垮了不少,各大世家都摆起了粥篷开始施粥,争先恐后显示自己的善心。 原本已经到了封笔的日子,却因为大雪还要继续上朝,墨弦跺着脚下的雪走进屋子,就看见林钰琅又捧着一本话本看的正入迷,他笑着抱怨:“我在外面忙的昏天暗地,你倒是舒服的很。” 林钰琅头都没抬:“你又去救济百姓了?” 墨弦点头:“你们林家的粥篷不用去盯?” 林钰琅叹道:“生死有命,与其这么苦苦熬着,不如重新投了胎,说不定会投到好人家,救他们、不救他们,谁又能说哪样才是真正的对救赎呢?” 墨弦抽出他手里的书翻了翻:“怎么看着这些情情爱爱的话本,竟说起了佛理?” 林钰琅把话本又夺了回来:“别闹,正看到精彩处呢。” “哪里精彩?” “这小姐非要和穷书生在一起,却被她的父母硬是拆散,还把她定给了一个大家公子,小姐不乐意,悄悄和丫鬟换了身份,然后打算与书生私奔。” 墨弦坐在一旁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我猜结局一定是书生做了大官,然后惩治那强娶丫鬟的恶人,狠狠打脸小姐的父母,说不定还把丫鬟一起收了,坐享齐人之福。” 林钰琅往最后面翻了翻,苦恼的摇摇头:“你这次猜错了,这个更狠:小姐在中途病死了,丫鬟也喜欢这书生,就一直暗中关照他,然后书生的确做了大官,不但惩治了娶那丫鬟的一家人,连那小姐的父母也一起惩治了,结局是小姐的父母失去权势,沿街乞讨,书生与丫鬟喜结连理、白头到老。” 墨弦挑眉:“现在大家已经喜欢这么狠的了?” 林钰琅把话本放在手中喃喃自语:“就应该给玉儿多看看这种书,让她认清那些读书人的真面目,如果她选了这种人,她哥我就要沿街乞讨了,这样她才不会对什么两情相悦抱有幻想。” 墨弦揉了揉眉心:“玉儿再被你这么胡乱教下去,也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 然后又想起来:“上次不是说那镇国公家有些异常吗,后来救玉儿的事也有他们一份,原来是请了保家仙,那家仙今日给我传了信,说是京中最近有些不太平,好几个小孩都丢了魂,全部都是童男童女,而且丢魂之后,房里会落下一个小小的纸片人,上写这家孩子的生辰八字。” “炼制傀儡吗?” 墨弦摇摇头:“如今还不清楚,这两日灾民增多,丢孩子的也多了不少,今晚我们出门看看吧,说不得和那个逃跑的恶鬼有关,要是真被他闯出了名堂,可就糟糕了。” 这边正在给黛玉解释晚上他们要出门的事,那边贾老太太又派了人来请,说是长公主府今晚有个宴席。 林钰琅原本嫌最近不太平,不想黛玉出去,太后却派人捎了信,说想见见她,林钰琅只好放行,只是到底不放心,让墨弦把镇国公府那个家仙叫了出来,吩咐他寸步不离的守着黛玉,这才出了门。 黛玉谨记林钰琅的叮嘱,到了长公主府里,也只是安静的守在太后身边,大家忌惮她的身份,又有太后在旁,因此一晚上也没出什么意外,直到出了长公主府,黛玉才悄悄松了口气。 可是马车行驶到半路,身旁的青蛇突然不安起来,伸着蛇信子扭来扭去,黛玉一惊,打起帘子朝外看去,前面贾老太太的马车已经不见了,黑沉沉的街道上只有自己一辆马车,前方的路无头无尽,远处一束白光诡异的照在那里。 青蛇口吐人言:“小姐不要下去,我已经给大人传了信,我们只怕进入的是幻境。” 黛玉点了点头,安静的坐在马车里,不一会儿,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瘆人的笑声,激的人心里直发寒,青蛇吐着信子狠狠一甩头,剧烈的毒液在喷射出去,马车外面响起一阵闷哼,然后笑声就消失了,紧接着又是许多孩子在唱歌谣,唱的是如今京城街头巷尾最新的歌谣,明明是轻快童稚的音调,却在这阴森森的街道显得尤为诡异。 黛玉捏着手指,不敢掀开帘子向外看,青蛇是保家仙,修为很低,再加上这几年镇国公府败落的厉害,已经很久没有供奉,他自己的修为也已经到头了,一个人根本敌不住这种魔音穿耳,只是苦苦支撑。 外面的歌谣越唱越欢快,黛玉也觉得头疼不已,幸而她心性至纯才没受了蛊惑,但是马儿可受不了这种攻势,很快不安的摇头晃脑,突然仰天长啸一声,前蹄撅起,身子猛地一用力,把黛玉他们连车狠狠甩了出去,正在这时,一个红色身影缓缓落下,稳稳托住车身,然后一阵红光闪过,方才还嚣张不已的歌声全部消失了。 来人打开帘子,黛玉愣住:世间怎会有长的如此好看的女子? 女子也愣了一下:“你能看见我?”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风声和林钰琅的声音,红衣女子脸色一变,放下帘子消失在原地。 吵架 林钰琅和墨弦冲过来,正好捕捉到一抹红光消失,他正打算追,被黛玉拦住:“哥哥,那个姐姐救了我。” 林钰琅顿住脚步:“她救了你?” 黛玉身体还有些发虚,把方才的事情讲了一遍,林钰琅和墨弦对视一眼,都想到了最近失踪的那些小孩身上,安慰了黛玉几句,又吹了个尖锐的口哨,狂躁不安的马儿便瞬间恢复正常,重新把轿子驼好,回了院子,黛玉本来想派人去府里那边给贾老太太说一声,却被林钰琅拦住:“她们都被迷了心智,不会察觉你不见的。” 黛玉只得作罢,说起了方才在宴席上听来的传言:“听说惠妃娘娘病了,之前皇后被降,陛下提了贤妃暂时管理后宫,之前贤妃与惠妃娘娘有些过节,最近没少给她和十二皇子难堪,前几日又借机罚她冰天雪地里给仙逝的太皇太后跪经,这才给折腾病了,现在连身子都起不来。”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这才哪到哪,真以为那个至尊主位是那么好坐的?”林钰琅却是不怎么在意。 黛玉担心道:“我疑心的是太后她会不会已经发觉了,十二皇子与哥哥这具原身是一母所生?我总觉得她今晚是故意告诉我这个消息的,也不知她希望哥哥做出什么反应。” 林钰琅挥手打发她回去休息:“何必去想那么多,她们心有挂念,必定就会有所行动,我们静观其变就好。” 黛玉只好不再多说,待转身回房时,林钰琅突然又叫住她:“玉儿,人活一世,随心所欲方得自在,你的心思太重了。” 黛玉垂眸道:“是我想多了。” 林钰琅走上前,温声说道:“情深不寿、过慧易夭,玉儿,哥哥是担心你。” 黛玉笑了笑:“我生来如此,若当真让我每日吃了就睡、凡事皆不上心,那才是奇事,哥哥也不必操心,左右我如今已经想开多了。” 因为今年的雪灾,京城里的年节气氛并不热闹,不过这却影响不到那些世家,皇帝再怎么发愁那是他的事,其他人照样欢欢喜喜的布置开了,先前为了贾元春省亲,府里专门从江南买了不少戏子,一直放着□□,自家人反倒没享受过,趁着年下,贾老太太亲自发话,让他们搭台唱几场,还邀了东府和薛姨妈、以及林家兄妹等。 如今也没什么热闹,一听要唱戏大家还挺开心,黛玉许是前两日受了惊吓,身子有些不适,一个人蔫蔫的坐在后面也不怎么参与大家说话。 结果不知为何,前面又吵嚷开了,她打起精神抬头,见是史湘云和贾惜春在吵架,贾迎春在一旁木木然然,丝毫不放在心上;贾探春也左看右看,最终选择两不相帮;只有薛宝钗觉得有些尴尬,好声好气劝着二人;贾宝玉也急的抓耳挠腮,一个劲赔礼道歉。 黛玉仔细听了一会儿,竟是贾宝玉惹得源头,不知道为了个什么小玩意儿,原本先是答应惜春给她带回来的,结果史湘云给看到了,就要了去,贾宝玉给了史湘云便罢了,却非要把这事说破,这才引的两人吵了起来。 这会儿老太太那些长辈都还没来,两人吵着也没有顾忌,史湘云惯爱倒打一耙:“不就看我如今没处去吗,可算占了你家的地儿,处处看我不顺眼,赶明儿我就辞了老太太,就是饿死在大街上,也不占你一分便宜!” 贾惜春如今年纪还小,没有变成日后那冷清怪异的性子,还带着些姑娘家的娇蛮任性,又对贾老太太宠着史湘云更胜亲孙女有些不满,听了这话气的直发抖:“你倒是走一个试试,别总在嘴上逞能,我家里容不下你?你也不看看你没处去是谁收留了你,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不怪你叔叔婶婶连走都不要你!” “你……”史湘云不敢置信的指着她半晌,顿时哭着就要离开:“这里是容不下我了,与其被你们指着鼻子骂,我还不如冻死在街上!”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贾惜春素来性子尖锐,说出的话也带着刀子,尽管她原本有理,可这会儿大伙都谴责的看着她,觉得她在欺负人,贾宝玉更是生气的指责她:“不就是一个破玩意儿吗,改日我再给你带一个便是,你又何苦把气撒在云妹妹身上,给她难堪?” 贾宝玉可是府里的凤凰蛋,他说出了这话,自然不会有人反着,贾迎春还是事不关己,贾探春最是势力,惯会巴着老爷和太太,自然处处帮着贾宝玉,如今见状也说了贾惜春两句。 贾惜春被气的双眼通红,冷冷笑道:“你不用走,该走的是我才对,你们是一家亲,独我是多余的!” 黛玉看的直摇头,对于贾宝玉的是非不分也是失望至极。 林钰琅跟贾琏还有东府的贾瑢等人坐在一起,也被这边的吵闹声吸引,见没牵连到黛玉,便和几人继续闲扯。 前面吵的实在太厉害,到底惊动了老太太他们,老太太一向疼爱史湘云,又有贾宝玉相帮,因此斥责了惜春几句,把小姑娘委屈的眼泪直打转,戏都没听就回去了,倒是王夫人再一次恨起了史湘云:真是个搅家精! 事情闹到这地步,贾宝玉也有些傻眼,他每次都是这样,不管什么是非都要掺和一脚,偏偏每次都被他越闹越大,到最后收拾不了烂摊子,就干脆缩起脖子当鹌鹑。 黛玉说了声想回去休息,也跟着退了出去,在湖边找到了独自坐在那里哭的贾惜春,叹了口气坐在她身边,给她递了帕子却没说话。 过了许久贾惜春哭声才停,语气还有些讽刺:“我便不是这府里亲生的,可被他们养了这么多年,我难道不向着府里?那史湘云处处都要争先,老太太也是糊涂,把几个亲孙女扔在一旁,却事事向着一个外人,林姐姐便罢了,你是老太太嫡亲的外孙女,可她史湘云算得了什么?抢了东西还有理,那是我自个花银子买回来的,宝二爷若不乐意帮我带也就算了,可凭什么我的东西说给她就给她?” 黛玉拍了拍她的肩膀,偏头笑道:“我那里有更好看的玩意儿,你说的那个什么竹子做的毛笔,我那也有,带你去看看?” 惜春有些脸红:“我不是为了那点东西生气。” 黛玉拉起她:“我知道,快随我去挑挑,可好看了。” 两人一起去了林家的院子,贾惜春有些好奇的问道:“林姐姐,我听说这院子由皇家做主,已经划给了林家,是吗?” 黛玉点头,如果不是划给了林家,依照兄长那么骄傲的性子,怎么可能在别人家住这么久?陛下为了留住他,可不得忍气吞声。 贾惜春羡慕道:“若是有一天,我也能自由自在的住一个院子,不用处处看别人脸色,那该多好?” 黛玉打趣:“等将来给你说个妹夫,你就自由了。” 贾惜春闹她:“人家跟你说正经,你就会打趣人。” 两人玩了一会儿黛玉带她去了一旁的屋子,里面全是林钰琅给她买回来的玩意儿,黛玉让她挑挑:“你之前想要的是画笔吗?我记着这里好像有几支。” 待到很晚,听着那边戏快散了,贾惜春才拿着画笔告辞,刚出门就看到贾宝玉守在门外,一脸讨好的看着她,贾惜春冷冷哼了一声没理会,别人拿他当香饽饽,自己可懒得惯着他! 贾宝玉好说了几句都没得到回应,失落的转过身看向黛玉:“林妹妹……” “这么晚了,宝二爷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林钰琅一边从外面走回来,一边打断。 林钰琅身上气质太过冷漠,贾宝玉有些怕他,低下头讪讪离开了。 刚准备和黛玉回院子,突然黛玉惊讶的看向他身后:“巧姐儿,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林钰琅回过身,果然看到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一个人的站在月光下,神色木然,他脸色微微一变,垂眸看了看她脚下:果然没影子。 林钰琅一边悄悄掐诀给墨弦送信,一边细细分辨,果然在空气中有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与道观的香有些相似,却又不全像。 他随手拦住巧姐儿,一边谨慎的看着四周,一边吩咐:“玉儿,回屋去!” 黛玉也发现了不对劲,连忙和紫鹃退回房间关上门,这里有林钰琅布置的金光,没有经过他允许,凡常鬼怪难以接近的。 林钰琅顺着香味一路找过去,终于在一处偏僻的大街上听到了打斗声,他跟着过去,看到墨弦正在和一个看不清面貌的黑影打斗,墨弦因为顾忌着害怕被天道察觉,黑影却是无所顾忌,所以两人居然打了个平手,黑影看见林钰琅来了,便立刻收了手,怪笑着快速跑了,林钰琅施了几次诀,居然都没能困住他。 “这什么妖物?” 墨弦沉着脸摇摇头:“不像是恶鬼,可身上又有恶鬼的气息,尤其是他居然能认出我。” 然后低头看向他,见他胳膊上夹着一个小姑娘,抬眸问道:“哪来的?” “勾来的。”说完又赶紧解释:“可能是被刚才那东西勾来的,待我把她送回去。” “我跟你一起去吧。” ※※※※※※※※※※※※※※※※※※※※ 感谢在2021-04-12 04:55:31~2021-04-13 01:17: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wclgx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贾宝玉犯病 说来也巧,巧姐儿被勾了魂的时候,贾宝玉居然也无缘无故犯病了,从林家的院子回去后,贾宝玉原本心情不太好,冲着过来献殷勤的袭人等人发了好大的脾气,然后就翻身躺在床上,背对着大家谁也不理会,袭人她们叫了几句也不应,只好担心的出去,任由他一个人独处。 谁知过了大概一柱香的时辰,贾宝玉突然抱着脑袋痛苦的在床上打起滚来,直嚷嚷着头疼,急的袭人几个还没来得及叫大夫,他就直挺挺的倒下昏了过去,袭人她们吓得白了脸,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脸颊,可是贾宝玉就是没有任何反应,袭人赶紧吩咐底下的丫头去叫老太太、太太过来。 贾老太太和王夫人一听他们的命根子出了问题,哪里还顾得上巧姐儿,呼啦啦一群人全去了贾宝玉的院子,又派人请来太医,太医看了半天也看不出问题,贾宝玉却醒过来发起了疯,眼光赤红、满眼仇视的瞪着众人,嘴里骂骂咧咧,直说有人要害他。 贾老太太和王夫人急的捶胸顿足,叫了袭人几个拷问她们,贾宝玉到底怎么变成的这样? 袭人几个哪里知道,但她素来不喜黛玉,想到贾宝玉是从林家院子沾上了晦气,于是哭着说道:“听完戏还好好的,说是要去林姑娘那里找四姑娘赔罪,结果回来就不高兴的很,叫他也不理,我们不敢打扰就去了外间,中途也没人来过,谁知好好的,没过一会儿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一开始说头疼,之后就昏倒了,我们急忙就叫了老太太和太太过来。” 王夫人一听,心里大怒,贾老太太也担心贾宝玉,当即就要派人去黛玉那里兴师问罪,结果被贾政一把拦住,甩了甩袖子道:“母亲还以为那是咱们贾府呢,那院子如今可是陛下亲口御赐,是林家的,哪里由得咱们去闯?这可是欺君之罪!” 贾老太太怒道:“我让人去自个外孙女那里,犯的是哪条罪?你这做父亲的不关心儿子,还拦着不让我们管吗?” 贾赦摸着胡须悠悠说道:“母亲这话说差了,如果您仅仅是去看看外甥和外甥女,上门倒也无妨,可你们这么多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兴师问罪,那罪过可就大了,陛下是金口玉言,不止那院子归了林家,日后的省亲别墅也是林家兄妹的,咱们背靠人家沾了光,你们若是再去闹,外甥就算不说什么,陛下那里也是容不下的。” 林钰琅是陛下亲子的消息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贾府再说败落,也是四王八公之一,这点消息不至于打探不出来。 贾老太太滞了一下,俯身趴在贾宝玉身上大哭起来,直呼贾宝玉命苦,修了个没出息的老子,如今竟是连上门问问也不敢。 正哭着,贾宝玉突然睁开眼睛,直愣愣的瞪着眼神呆滞,嘴里叫嚷着:“快给我收拾东西,我不在你家待了!” 贾老太太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昏了过去,王夫人吓坏了,贾赦和贾政又是忙着贾宝玉,又是要顾老太太,整个房间彻底一团乱。 黛玉不知道贾府里面的事,这时候还不见兄长回来,她担心的睡不着觉,突然院门被啪啪拍响,黛玉一喜,以为是林钰琅回来了,可是紫鹃进来说敲响的是前院,黛玉不解的问:“这大半夜的,难不成是府里?” 林家兄妹居住的院子还有一个门直通府外,自从把这院子划给林家后,黛玉和林钰琅基本不再从贾府过,这会儿院门敲响,黛玉虽然疑惑,可还是让人开了门,然后袭人就哭着闯进来,一进门就兴师问罪:“林姑娘,您到底和宝玉说了什么,怎么他回了院子就一病不起了?” 黛玉当下也没计较她的态度,反而急急问道:“宝玉怎么了?他只在院子外站了会儿,并没有说什么。” 袭人不依不饶:“那他怎么从你这里回去就一病不起?林姑娘,我求你了,就算你和宝玉素日里有个小别扭,可那也是无伤大雅的玩笑,他如今病的昏昏沉沉,您就是有再大气也先搁下,您就行行好告诉我宝玉到底怎么了?” 黛玉气的脸色发白:“你这是什么话?你家宝二爷连我的院子都没进一步,他病了反倒赖我头上,赶明儿他去别家转一圈,回来病了也是人家给他害的不成?” 黛玉如今可不是一介孤女,能任由她们编排,见她生气了,袭人忙道:“姑娘别恼,是我不会说话,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姑娘帮着想想,宝二爷他在你这里有没有撞着什么?” 黛玉冷笑:“我这地儿脏,你们若真觉得你家二爷实在我林家院子的门口撞了邪,只管让和尚道士过来做法就是。” 说着又吩咐紫鹃:“送客,还有你赶明儿就请个瓦匠来,把那门给堵了,省的他贾府日后出了事,回头怪我们林家给他们招的灾。” 袭人又急又怒,却只能被紫鹃推搡着出了院子。 再说王熙凤那边,贾老太太她们全离开之后,只有她一人守着无知无觉的女儿,心里又怒又恨,以前还觉得老太太她们宠贾宝玉不算什么,可这次巧姐儿都这样了,她们居然没一个人担心,还把大夫给带走了,不只是王熙凤,就连贾琏也对贾府的冷血无情心生恼怒。 两口子正无计可施,林钰琅就带着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人过来了,只说自己朋友学过些道法,无意间看到贾府门前有个小孩丢了魂,特意送回来。 贾琏和凤姐连忙让开位子,看着来人在床前打了几个手势,然后巧姐儿就慢慢醒了过来,开口第一句话就指着林钰琅:“谢谢表叔送我回来。” 贾琏和凤姐脸色大变,林钰琅却只是笑笑:“你认错人了。” 凤姐多精啊,认不认错她心里有数,都说小孩子眼睛干净,但林钰琅既然不想认,他们也不会逼着他,人家好歹救了自家女儿,凤姐这人虽然心狠手辣,但是和黛玉素有情谊,又是个恩怨分明的,当下只感恩戴德的谢了林钰琅身边那人,丝毫不提巧姐儿方才的话,识时务的态度让林钰琅很是满意。 客气了两句就告辞了,刚走进自家院子就看见紫鹃坐立不安的等在自己门前,林钰琅叫道:“紫鹃,是姑娘打发你来的吗?” 紫鹃连忙把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刚说完黛玉就出来了,林钰琅不在意的笑道:“今儿是什么好日子吗?” 黛玉白了他一眼:“还好日子呢,别人就差打上门来了。” 林钰琅笑着走到她跟前捏了捏她的脸,被黛玉气的打了几下才心满意足的放开:“傻丫头,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当初欠了贾宝玉和王熙凤的恩,今晚刚救了王熙凤的女儿,这贾宝玉又送上门来,咱们快快把债还了,日后他贾府是死是活全和咱们无关,无债一身轻,难道不是好事?” 黛玉点头:“照你这么说来,宝玉这次当真危险?” “病虽要命,却丢不了命,只是我们也要抢先才行。” 叮嘱了黛玉几句,林钰琅就带着墨弦去了贾宝玉那里,刚好袭人正添油加醋的说着黛玉如何小性儿等等,已经醒来的老太太和王夫人听的气怒不已,这时林钰琅突然挑了帘子进来:“好刁钻的丫头,枉费玉儿还念及亲戚一场,特意让我寻来高人给表弟瞧病,现在看来倒是我们兄妹多此一举了!” 说着转身就往外走,老太太连忙拦住他们,贾政狠狠训斥了袭人几句,求着林钰琅给贾宝玉看看,林钰琅也不可能真走,早早把贾宝玉的恩还了,大家两不相欠。 墨弦走上前看了看贾宝玉的面色,拿起他胸前那块玉放在他头顶,念念有词的掐了几个诀,贾宝玉脸色立时红润了许多,老太太他们一喜:“这就好了?” 墨弦淡淡道:“他这是被人咒了,你们翻开他的床铺或是其他私人东西,应该会有纸人等邪物,找出烧掉,明日便醒。” 老太太千恩万谢,林钰琅只似笑非笑的扫了他们一眼,什么都没留就走了:要么说衰必有衰的道理,贾府把自己的活路全作死了,居然还沾沾自喜的道谢,真是可悲又可笑。 忙了大半夜都没睡,第二日还是被饿醒的,林钰琅伸了伸懒腰,闻到一股肉香味,立刻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却不料压到了旁边还在睡的墨弦。 墨弦闷哼一声把人拉的又倒回床上,声音沙哑的问:“你一大早是想废了我?” 林钰琅不解:“我废你做什么?” 墨弦低头给他示意了一下:“男人有些地方早上不能碰,你不知道?” 林钰琅坏笑:“不会被我刚才那一下子压坏了吧?” 墨弦挑眉:“你想试试?” 林钰琅不甘示弱:“我不介意你趴下享受。” 墨弦翻身把他压到身下,两人就着床开始打起来,正打的热闹,黛玉在门外喊:“哥哥,起床了吗?” 墨弦低头看着已经差不多被自己制服的人,无奈叹了口气:“这可真是亲妹子!” 林钰琅得意的挑眉:“这就叫血脉的力量,她亲哥有难,做妹子的自然要来相救。” 说完推开墨弦坐起身,扬声应道:“起来了,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黛玉隔着门笑:“王嬷嬷她们刚炸了肉丸子,还热乎着,你快起来尝尝。” ※※※※※※※※※※※※※※※※※※※※ 感谢在2021-04-13 01:17:55~2021-04-14 03:34: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wwclgx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过年 赶在大年三十之前,雪总算停了,宫里也处理好了雪灾的事宜,终于宣布封笔。 俗话说下雪不冷化雪冷,黛玉出去了一圈,回来脸都冻青了,林钰琅放下正在写春联的毛笔,上前帮她搓了搓脸:“让你别出去,就是不听。” 黛玉白了他一眼:“明儿就是年三十,你不去那边走动,我可不就得替你去?” 林钰琅转移话题笑道:“咱们初一去观里吧。” 黛玉点头,左右就他们兄妹二人,哪天去都一样。 临近中午的时候,宫里派人送来了封赏,因为今年受了灾,况且看这局势,明年也不一定好过,因此今年的封赏只赐了东西,却没添银子。 这次的封赏里面带了一对宝石盆景,用绿油油的碧玉和白润润的白玉雕的水仙,放在青石盆里,上面盖了一层鹅卵石,再抽上水,水仙就好像活了一样,十分惹人喜爱。 黛玉让人把盆景摆在大厅里,用一支竹签不停逗弄着,少见的淘气。林钰琅看着笑道:“这种俗物有什么好玩的,我那里有一对羊脂玉瓶,精巧可爱,回头给你玩乐。” 黛玉笑道:“俗物也有俗物的乐趣,你看它栩栩如生、灵动可爱,竟是将水仙的神韵一丝不差的刻画出来,又丝毫不显俗气和死板,只这份功夫就实属难得,又何必非要在意它的价值?” 林钰琅嗤笑:“东西不看价值,要它何用?” 黛玉也不与他争辩,笑着道:“我前几日得了一本琴谱,给你抚琴听可好?” 林钰琅感兴趣的坐在一旁,黛玉让人搬来琴,这曲子是前人残留,应是游历的大士所作,曲子大气磅礴,又带着无尽的潇洒恣意,即便是抚琴的黛玉,也觉得心中豁然开朗,凡尘渺小、实在不值当在意。 林钰琅听着,不自觉的从旁边抽出佩剑,到雪地中舞了起来,他本就是自在潇洒的性子,此曲与他颇为合意,兄妹二人一静一动,却愣是在这小小的天地中,自成一份他人无法插入的自在和乐。 墨弦远远的看着,也不上前打扰,直到他俩玩的尽兴,才笑着过去:“有曲没有酒,乐趣少一半啊!” 林钰琅挑起另一把剑扔给他:“比划比划?” 墨弦挑眉:“好啊,我也不以修为压你,咱俩就单比剑法。” 林钰琅挑起下巴笑道:“玉儿,站远点,看哥哥怎么收拾他!” “大话别说的太早!” 黛玉懒得理会幼稚的二人,正好凤姐叫她过去,她就随着去了。 凤姐感念林钰琅帮她保住儿子,又救了女儿,可以说这恩情比天都大,因此对黛玉更加亲近,笑着把她让进来,从一旁的塌上拿起一件白色貂绒披风:“我也想不出你如今还缺什么,左右林兄弟都为你办的妥妥当当,只这件披风是我出嫁时的陪嫁,妹妹要不嫌弃,就随便穿穿吧。” 黛玉知道这东西珍贵,连忙推辞,凤姐压住她的手:“你可别推辞,我这还有事求你呢,你这一推,我倒是说不出口了。” 黛玉一向与凤姐开玩笑惯了,也不客气的打趣:“瞧瞧这人,刚才还说谢呢,转头就有事相求了。” 凤姐也绷不住笑起来:“谁让你遇上我这破落户,没办法。” “那你说来听听。” 凤姐指了指一旁玩耍的巧姐儿:“这孩子生的日子不好,总是容易被一些东西缠上,我之前求了刘姥姥给她取了小名,可也压不住,想是福气不够,倒是前几日林兄弟来了一趟,也不知道是他还是他那朋友的缘故,竟然好了许多,我就想着高攀妹妹,且不为别的事相求,就让这孩子在他那里挂个名,拜他做干爹,也好帮她压一压。” 黛玉一惊:“拜干爹?” 凤姐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知道这是高攀,我也不为了林兄弟日后帮她荣华富贵,也不是俗家那种正式的认亲,就只是借个名,妹妹,你可得帮帮我。” 黛玉明白了:就跟在庙里拜那些仙家的牌位认亲一样,只是借名压福,只是这样一来,也不知对哥哥有没有影响? 黛玉没有直接应承:“这事我得回去问问哥哥,回头再给你答话。” 凤姐也没逼她,留她一起说笑了会儿才送回去。 黛玉晚上把凤姐的话转达了,林钰琅倒是不放在心上,还嫌麻烦,墨弦多了一心,暗自掐指算了算,沉声道:“你与这孩子还真有些缘分,我看还是应了吧。” 林钰琅嗤笑:“我与她有哪门子缘分?” 墨弦摇头:“我也算不出,不过这孩子命里带的不是灾,而是福,她有逢凶化吉的福气,说不得将来我们还要借她的福呢。” 黛玉一听,也连忙道:“那就应了吧,生肖玉还没找齐,哥哥随时会有危险,若真能借巧姐儿逢凶化吉,回头我们一定加倍还她。” 林钰琅无可无不可,不过既然墨弦和黛玉都这么说,他也就答应了。 凤姐知道后喜的不行,想送礼林钰琅也没收,反而送给了巧姐儿一个小小的玉牌,流光溢彩,一看就不是俗物。 这种认亲是不需要林钰琅出面的,凤姐带着巧姐儿自行在家行拜,这亲便算认上了。 大年三十,贴对联、捏饺子,这是林钰琅在凡间过的第一个年,看的很是稀罕,事事都想插一手帮忙,他又不会,所以帮忙就变成了捣乱,尽管只有兄妹二人外加一个墨弦,可还是紧赶慢赶,饺子都差点上桌迟了。 林钰琅却很得意,用筷子指着饺子:“里面包了一枚铜钱,看今年谁最有福?” 黛玉捧场问道:“赢的人可有什么彩头?” “这东西还要彩头?”林钰琅随手把自己的玉佩解下放在桌子上:“每人赌一样东西,赢的人全拿走。” 墨弦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有两颗龙眼大的东珠:“前两天刚得的。” 黛玉也让紫鹃拿来一块墨:“我这也是新得的。” 林钰琅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那就开始吧。” 墨弦和林钰琅你争我夺,只有黛玉吃的不紧不慢,细细把饺子咬开,吃的都快饱了时,铜钱还没出现,黛玉也被激起了性子,有些着急,紫鹃在一旁悄悄戳了戳她,黛玉就趁着林钰琅和墨弦争的厉害没注意时,主仆俩悄悄把黛玉夹开的饺子都倒进了手绢里,然后装作继续吃。 最后剩一个饺子,铜钱还没出现,林钰琅和墨弦大打出手,黛玉趁机伸出筷子,将最后一个饺子夹走,刚咬开,就听一声清脆的落盘省,一枚铜钱掉进碟子,林钰琅不服气:“丫头,你作弊了吧?” 黛玉理直气壮的摇头:“愿赌服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作弊了?” 林钰琅上前翻了翻她袖子,黛玉痒的躲了两下,兄妹俩嘻嘻哈哈闹起来,墨弦在一旁看的摇摇头,伸手把林钰琅碟子里没吃完的饺子都拨进自己碗里。 吃完饺子天差不多就黑了,贾府财大气粗,买了许多烟花爆竹,派人过来请林家兄妹,林钰琅自己也买了不少,拒了贾府,在自己院子里放了个痛快。 第二天早早起来,先去贾老太太那里拜年,没坐多久就告辞了,他们今天要去观里给祖宗烧纸。选择的是京郊山上的白云观,这里的道长很是德高望重,最重要的是干净磊落,没有那些阴司事。 两人准备了许多香烛,纸钱元宝却做的少,林钰琅既然说了纸钱无用,黛玉也全听他的,等做完祈福法会、香烛燃尽,天已经快黑了,林钰琅伸了伸酸麻的腿,问身旁的黛玉:“是在这住一晚,还是现在回去?” 一旁道长听了,连忙道:“公子若是无事,还是住一晚再走,这几日可不太平,城里已经丢了好几个姑娘。” 林钰琅皱眉:“姑娘?人丢了还是魂丢了?” “人不见了,而且邪门的很,明明前一刻还在眼前,下一刻就不见了。” “那就没留下任何线索?” “就是什么都没留才吓人。” 林钰琅想着:该不会还是之前跟墨弦打的那东西? 顾忌黛玉身子弱,林钰琅还是留了一晚,让人把被褥全都铺好,林钰琅不放心黛玉,就打算留在黛玉房中坐一宿,他不是凡人,没有凡世间的忌讳,只想着那东西怕是有些道行,神出鬼没的,黛玉身份又敏感,再加上他们两是亲兄妹,林钰琅自是担忧妹妹的安危,却忘了这世间对女子的束缚以及有些人自己心太脏。 今天过来给祖宗做法事的不止林家,另外还有永乐侯一家,永乐侯家有个姑娘前几年也被送进了宫里做娘娘,与皇后的娘家齐家向来是一个鼻孔出气,家里几个孩子都在齐家的学院上学,如今皇后失势,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故而虽说与林家一起做法事,却谁也没拜访谁。 到了晚上这会儿,因为白云观小,不可能一家一个院子,所以两家挨的近些,晚上永乐侯的夫人回房,刚好看到林钰琅进了黛玉的房间,她当时就惊了一跳,悄悄躲在远处的柱子后头守了半天,林钰琅也没出来,屋里的灯却是灭了。 永乐侯夫人想到京城关于林钰琅身世的传言,当下惊的捂住嘴,想着这林家兄妹二人莫不是有什么私情?只是今日只有家中妇人和晚辈来了,她也拿不定主意,只好先回房,等过后再告诉侯爷。 ※※※※※※※※※※※※※※※※※※※※ 林哥哥不是凡间人,所以对于凡间的男女忌讳不太懂,还有,这章写明是因为最近不太平,所以担忧妹妹安危,林哥哥才会在妹妹房里打坐,为的是保护妹妹。感谢在2021-04-14 03:34:56~2021-04-15 15:31: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梧桐雨都市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红衣女子 第二日早早起来准备下山,林钰琅和黛玉今日要到贾府给老太太拜年。收拾好要走时,刚好碰到永乐侯府的轿子也到了,黛玉不欲多事,也没打算打招呼,永乐侯夫人却主动走了过来。 “可是林家的姑娘?” 黛玉只好顿住脚步,也同样装傻:“正是,不知夫人是?” 永乐侯夫人立刻露出惊喜的神色,上前拉住她的手:“我与你母亲以前在闺中也曾交情深厚,只是后来她去了扬州,谁知一别竟是再不得相见,不曾想今日竟有缘碰到你这孩子,也算是我的造化。”说着还抹起眼泪。 黛玉已经看惯了京中这些夫人说哭就哭的本事,当下只安慰了几句,永乐侯夫人借着杆往上爬,各种攀交情,黛玉原以为又是想借哥哥势头的,可是聊着聊着逐渐觉得自己想差了,一时竟摸不清这永乐侯夫人到底想干什么? 林钰琅把东西打点完刚出来,就看到永乐侯府的人缠着自家妹妹,远远叫了声:“玉儿。” 黛玉赶紧借机脱身,和永乐侯夫人告别了几句,就快步走过来:“怎么去了这么久?” 林钰琅笑道:“我与那道士商量了几句,想给祖宗们在这里供个香火。” 黛玉叹道:“原该如此,却是我疏忽了。” 林钰琅笑着轻轻弹了弹她的脑袋:“这种事情自有我操心,要你揽什么责任?” 动作中带着自然的亲昵和宠爱,原本放在亲兄妹身上并没什么,偏偏永乐侯夫人认定林钰琅乃是皇家子,她自己又心生龌龊,竟然怎么看怎么觉得二人之间有猫腻。 林家兄妹二人不知道她的想法,说笑了几句,见天色阴沉,就赶紧准备上车了,永乐侯夫人又连忙走上前:“这位可是直毅公?” 林钰琅疏离的点了点头,连问她是谁的兴趣都没有。黛玉却多心的注意到永乐侯夫人只用了“直毅公”,却丝毫不提林家子,心下有些不愉,虽然知道京城各个都认为自家兄长乃是皇家子,可这永乐侯夫人自称与母亲是闺中密友,却还耍这种心眼,竟然连表面的戏都不愿意做,还是让她有些恼。 林钰琅敏锐的察觉到黛玉不高兴,也没多说什么,扶着黛玉准备上马车,永乐侯夫人有些尴尬恼怒,却又强自忍住,笑着对黛玉道:“看见你这孩子也是我与你母亲的缘分,后日我府里宴客,你们兄妹可一定记得来啊。” 林钰琅淡淡拒绝:“后日我们要走亲,恐怕无法赴宴,就不打扰了。” 说完不再理会她,径自上了马车离去。 永乐侯夫人自觉伤了面子,羞恼的盯着林家远去的马车:等着吧,看我揭破你们的丑事,你们还有什么资格得意! 等回到家已经快午时了,黛玉过去贾府那边,看见客人早已来齐了,邢夫人和王夫人在待客,凤姐和贾琏则回了娘家拜年。来的好几个亲戚她都不熟悉,有些甚至不认识,贾老太太就带着她一个个介绍,京城里的世家基本都是亲套着亲,今日也来了不少,冲着林钰琅的面子,大家对黛玉都很客气又热切。 这时走亲讲究从早走到晚,若是只留一会儿反而会被当做看不起主人家,是要结怨的,因此大家都早早来了,用过早饭,干坐着也无聊,干脆玩起了游戏,叫来新买的戏班子一起玩击鼓传花,老人们受不了她们的闹腾,就在一旁打牌,男人那边则更简单,喝酒听曲儿,或是其他乐子,更是玩的乐不思蜀。 过了会儿,贾政派人来问黛玉:“怎么林大爷还没过来?” 今日大年初二,是女儿回娘家、外孙给外祖家拜年的日子,很多人都是冲着林钰琅特意选了今天来的,贾政也不是真的迂腐到这都看不明白,因此大家坐了半天也不见林钰琅过来,都开始暗自嘀嘀咕咕:莫不是贾府得罪了林公爷,或是林家压根没把贾家放在眼里。 贾府如今就凭着林钰琅帮他们抬门面,林钰琅今日要是不出现,那贾府好不容易刚起来的繁荣景象又会一朝覆灭,甚至会比之前还难堪,沦落成京城世家的笑话。 黛玉想着兄长虽然看不惯贾府做派,但双方也没什么大恩怨,好歹是母亲的娘家,兄长应该不会无缘无故不给面子,就差春纤回去看看。 不一会儿春纤回来,说是宫里来了圣旨,把林钰琅召进宫拜年去了。 贾政那边松了口气,给众人解释了一番,大家也都理解,又乐呵呵的喝起了酒,唯有黛玉有些忧心:没人比她更清楚,兄长与皇帝之间根本不存在父慈子孝,今日皇宫里也要招待公主或是王亲,这时候把兄长叫过去,分明是给他拉仇恨罢了。 玩了会儿游戏,大家有些腻了,老太太便让人安排去听戏,一起往出走时,贾宝玉悄悄拉住黛玉,给她看手里的草编蜻蜓,蜻蜓做的精巧可爱、栩栩如生,特别是用红线穿成的两只眼睛,简直是画龙点睛,也不知道是怎么保存的,蜻蜓的颜色翠嫩欲滴,特别逗人喜爱。 黛玉忍不住摸了摸:“哪里来的?” 贾宝玉见她搭理自己,开心的说道:“昨儿有几个亲戚过来带的,我特意给你留了。” 黛玉笑道:“谢谢你费心想着。” 两人说笑,后面的史湘云心里有些恼怒和酸意,就上前去拉贾宝玉:“爱哥哥,你昨天不是答应我们去摘梅花吗?” 身后的贾探春也笑道:“对啊,昨日你可是输了,说好的去栊翠庵那里求梅花的。” 黛玉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薛宝钗笑着解释:“就是咱们办的那个诗社,昨日闲来无事,大家一起作诗玩,宝玉输了,要去栊翠庵那里摘梅花,可是那里面如今住进了个妙玉师傅,性子很是孤僻怪异,寻常人过去怕她恼,只有宝玉可能还会给几分面子。” 黛玉恍然大悟的点头:“我也听说过那个妙玉师傅,听说颇有才气。” 一旁的李纨摇头:“我可一点也不喜欢那妙玉的性子,怪癖的让人受不了。” 黛玉笑了笑没接话,她倒是颇欣赏妙玉那几分才气和性情。 几人起哄着要贾宝玉现在去求梅花,正好大家一起欣赏,黛玉想起兄长不准自己和贾府人玩的太近,就没参与他们的打闹,后退了几步在一旁看乐子。 突然她头顶的房梁上,一个水晶大灯笼摇摇晃晃,嘎吱一声砸了下来,黛玉下意识抬起头,当即被吓的定在原地忘了动弹,眼看着灯笼就要砸在头上,却在接近她时突然诡异的偏了方向,扑通一声巨响落在旁边,碎成一片。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也都吓得惊叫一声,紫鹃几人赶紧冲过来检查黛玉有没有受伤,黛玉却只是定定的看着灯笼旁边,一个绝色的红衣女子站在那里,冲着她笑。 又被她救了! 黛玉想与她说话,又碍于旁边其他人在场,只能愣愣的看着她,红衣女子伸出一根手指,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消失不见了。 宝钗走过来晃了晃她:“可是吓到了?” 黛玉回神摇了摇头,宝钗又看向一旁砸碎的水晶灯笼:“怎么会好好的掉下来,多危险,这么大的东西要真的砸中了人,可了不得。” 不一会儿,老太太那边也得知了消息,后怕的把她搂进怀里,直叹老天保佑。 黛玉不想扫了大家兴致,安慰了几句就把这事揭过了,扭头看见那个红衣女子居然又出现了,就站在一个穿着华贵的夫人身边,她认得那夫人:是西宁王府的王妃。 原本西宁王妃是不该自降身价过来的,但因为与贾府有亲,当初在扬州派人刺杀林钰琅的人中,他们又参与了进去,如今眼看林钰琅强势又不可一世,害怕被他记恨,因此今日是过来打探林钰琅到底有没有查出当初背后真相的。 方才与黛玉对话几句,黛玉都不冷不热的敷衍过去,西宁王妃早听说过这林家姑娘性子孤僻、自恃清高,正愁的无法下手,就见她不停看自己,心里不由一喜,就冲着黛玉走过来,那红衣美人也跟着一起走了过来。 黛玉一边敷衍着西宁王妃,一边观察着红衣女子,心想这莫不是又是个和西宁王府有仇的?可是看她眼中并没有什么怨恨啊? 好不容易打发了西宁王妃,黛玉找了个借口去了一旁的小暖阁休息,红衣女子果然也跟了进去,一进门就笑道:“真是奇了,这世间居然还真有人能见鬼。” 黛玉眼里没有害怕,反而问道:“姐姐可是与西宁王府有仇怨?” 红衣女子好笑的坐在她身边,凑近她面前语气带着诱惑:“小美人为什么会这么说?” 黛玉往后躲了躲:“我以往看到的鬼魂都是心中有怨恨,所以才滞留在仇人面前无法投胎的。” 红衣女子恍然大悟的点头:“原来你竟还见过其他鬼魂。” 黛玉好奇的偏了偏头:“那你为什么跟着那西宁王妃?” 红衣女子慵懒的倒下侧卧在软榻上,一身风情万千:“我是在找东西。” 黛玉感念她帮了自己两次,连忙问道:“我可能帮你?” 红衣女子含笑打量她,眼中水光潋滟,笑容犹若春花:“你想帮我?” 黛玉点头,红衣女子坐起身拍了拍她的脸蛋,手带着微微的冰凉却并不瘆人:“谢谢了,小美人,等我需要你帮忙,自然会来找你。” 话音刚落人就消失在原地,连阵阴风都没掀起,黛玉看的目瞪口呆:这与之前两个女鬼完全不同啊! ※※※※※※※※※※※※※※※※※※※※ 感谢在2021-04-15 15:31:59~2021-04-16 14:4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wclgx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求助 这个年过的有些人心惶惶,丢小孩的案子还没查清楚,又开始有不少女孩丢了,不过因为没牵扯到世家贵族,因此也没引起太大的重视。 贾府同样不受影响,前几天的年一过完,就开始热热闹闹的准备起了贾元春回来省亲的事情,贾府人忙的脚不沾地,林家兄妹却依旧过的悠哉悠哉。 墨弦一脸疲惫的从外面走进来,黛玉不解:“你做什么去了?” 墨弦揉着眉心说道:“小孩丢魂那事闹大了,李太傅小孙子也丢魂了。” 李太傅是陛下当年的老师,如今因为年纪太大,闲赋在家,可是陛下对其很是尊敬,很多事情还要过问他的意见,李家也是名门大族、德高望重,在读书人那里很有威望,与皇后所在的齐家互相制衡,只是因为这一代香火不盛,三个儿子也才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个小孙子,平时看的跟眼珠子似的,谁成想睡了一觉,竟然就在屋里丢魂了。 李太傅急的当场就昏了过去,陛下下令三天内必须查出眉目,墨弦顶着靳萧然的身体,自然是首当其冲,昨晚忙了一夜也没查到任何线索。 林钰琅放下手里的筷子:“能躲得让你都察觉不到,这东西不简单啊。” 墨弦脸色有些阴郁:“我怀疑,是有人参与了其中打掩护。” 林钰琅皱眉:“那可就难找了。” 突然他眼睛一眯,看着一条小青蛇从门外快速游进来,然后变成一个人,正是那镇国公府的家仙。 林钰琅问道:“你怎么来了?” 家仙恭敬的回道:“大人,小仙发现镇国公府最近有些不对劲,他们近来都神神秘秘的,和那西宁王府来往很是密切,尤其这两天,我在他们身上总能闻到一股奇怪的死人味道和香灰味,小仙特意留了神,发现他们最近总是往城外的一个庄子跑,小仙本想进去,可是他们在那里下了禁制,小仙修为太低,进不去。” 林钰琅和墨弦对视了一眼:“那庄子在哪里?” 家仙说了地址,又继续说道:“大人,镇国公府于几年前已经分家,袭爵的老大一家在刚分完家时就出了意外身亡,只留下一个不懂事的小公子,就是小仙如今带着的那个,原本接着袭爵的该是他,可当年他势单力薄,年纪又小,其他几个叔叔便打着照顾的主意留了下来,然后将府里权势全部瓜分,如今牛家小公子除了还剩个伯爵的名头,就是个空壳子,在家里连个下人都指挥不动。” 林钰琅笑问:“你说这么多,是想求什么?” 家仙鼓起勇气,从怀里掏出一块温润细腻、流光溢彩的美玉,黛玉惊呼:“生肖玉!” 家仙点头:“小仙上次听说大人在找这个,虽不知何用,但愿意将镇国公府之玉送与大人,只求大人一件事:“小仙早已算出,镇国公府气数将尽,这么多年为了护佑他们,小仙已经介入尘事太多,修为越来越低,如今已经没有能力再庇佑他们,决定回山里静修,但那小公子是小仙看着带大的,小仙不忍他跟着一起沉寂,只求大人,帮着这孩子找一处安身之地,不求荣华富贵,但求平安顺遂。” 林钰琅接过玉:“你的要求,我应了。” 家仙离开后,林钰琅说道:“一个小小的镇国公府,撑不起那东西,不过既然提到西宁王府,这事就复杂了,很可能与宫里挂上钩。” “这些皇子才刚刚成年,一个个就迫不及待露出爪子,陛下身体损伤的厉害,这几年愈发多疑,本就特别忌讳别人说他活不长,这些皇子犯了个正着。” 林钰琅叹道:“真是注定的,躲也躲不开。” 黛玉提醒:“哥哥还是先把玉给吸了吧。” 晚上林钰琅和墨弦又出去了,黛玉的房间被林钰琅设了禁制,一般鬼神难以打破,也不用太过担心。 睡到半夜,黛玉突然觉得似有凉风不断袭来,迷迷糊糊间,想着许是紫鹃忘了关窗子,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绝色倾城的面容正在头顶含笑望着自己,黛玉头皮一麻,瞬间坐起身,才拍了拍砰砰乱跳的胸口:“姐姐,你吓到我了。” 红衣女子发出一声悦耳的轻笑:“我看你睡的熟,不确定要不要叫醒你,所以就试探了一下。” 黛玉有些不好意思:“兄长夜里出门,怕我睡不好,特意使了助眠的法子。” 红衣女子突然靠近她面前:“你那哥哥,不是个凡人吧?” 黛玉转而问道:“你是来找我的?” 红衣女子也没揪住前一个问题不放,点头说道:“你不是说要帮我的忙,我就来找你了。” 黛玉裹了裹被子,才开口:“若是能帮得上你,我自是愿意的。” 红衣女子说道:“那日我看西宁王府应该与你家有交情?” “不是我,是我外祖母府上。” 红衣女子叹道:“那可就难了。” 黛玉问道:“你可以先告诉我要做什么?” “我曾在很多年前丢过一块骨,可最近总感觉修为波动的厉害,心里隐隐觉得不安,暗自算了算,才发现源头竟然是出在这块骨上,我便出来寻了。” “如此说来,你是曾在西宁王府丢的?如何丢的?” 红衣女子摇摇头:“时间太久,我也记不得了,只记得自己是被烧死的,尸身皆成灰,唯有一小块骨头烧不化,就被人捡走了,只是到底是何人我却忘了。” 黛玉为难道:“这可难了,你又是如何盯上那西宁王府的?” “这西宁王府诡异的很,他们暗中炮制阴童,我在这些阴童身上感受到有我的力量波动。” “所以你怀疑是他们用了你的骨?” 红衣女子点头:“可是我在他们府上寻了许久,只察觉到隐隐的波动,却并未感受到牵引,我在想会不会有什么我去不到的地方,才想着拜托你去探探。” 黛玉想起今早那家仙的话,又留意到红衣女子方才所说的阴童,便问:“阴童是什么?” “就是用一个写了生辰八字的纸人与小孩的魂魄对调,等于是将人换出来,然后再将这些魂魄炼制,让他们变得犹如傀儡一般,用高阶法器将其镇压、使其听话,因那些纸人替了阴童,所以在身体败坏前,这些阴童如果无法魂魄归位,就会彻底沦落成生生世世无□□回的傀儡。这种术法太过阴损,故而一般镇压其的高阶法器最好便是比其更加厉害的人骨。” 黛玉听的浑身发毛,心里惊悚的厉害:怎会有人用如此恶毒的法子,就不怕败坏阴德吗? 她想了想说道:“此事我帮不到你,需要找兄长商议,不如你留下来,明日我给你见见我的兄长?” 红衣女子笑着坐在她床边:“好呀好呀。” 见她半天不动,红衣女子不解的问:“你为何还不睡?” 黛玉问道:“你如何睡?” “我不用睡觉,就在旁边看着你。” 黛玉头皮一麻:被鬼看着睡,她还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 迷迷糊糊歪了会儿,外面天就渐渐亮起来,黛玉坐起身左右看了看:红衣女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穿好衣服收拾完正欲出去寻找,就听到门口传来林钰琅的声音,正在问紫鹃她醒了没。 黛玉打开门:“哥哥,你何时回来的?” 林钰琅笑着提了提手里刚打的鱼:“我回来一圈,都出去捞了个鱼了。” 黛玉有些不好意思,又想起红衣女子,连忙拉着他进屋说话,林钰琅一边任她拉着走,一边回头把鱼递给紫鹃:“让厨房烧了。” 等人都走了才笑着问:“担心我受伤?” 黛玉摇摇头,把昨夜经过说了一遍:“我答应了帮她寻找。” 林钰琅心里有些吃味:“妹妹如今大了,以前还知道问哥哥,现在却是操心起别人了。” 自己以前出去,黛玉担忧的夜里睡不着觉,这次倒好,自己怕她担心,特意用了术法让她熟睡,她却为别人操了一夜心。 黛玉抿唇笑道:“你不是以往都嫌我管的多吗,现在倒生气了。” 林钰琅挑眉:“我那是担心你,真是好心没好报。” 黛玉被逗的直笑,林钰琅绷不住也笑了:“算了,那西宁王府与原身有旧仇,跟我有新怨,左右也留不得它,等把那王府给端了,一切自然水落石出。” 正说着,有贾府的下人跑过来说道:“老太太那边忙不过手,想请林姑娘帮帮忙。” 林钰琅疑惑:“玉儿能帮什么?” “给娘娘准备的两挂珍珠,老太太不放心别人,说是请林姑娘过去帮着串一串。” 林钰琅看了眼黛玉,见她点头,才应道:“你先回去,等玉儿用完早膳就过去。” 等下人离开了,黛玉忧心的说:“以前我在凤姐姐那看过原本备下的单子,当时已经很奢侈,凤姐姐还一直说掏空了府里都不够,如今看着,竟是比之前更加隆重,他们这是要把几辈子的积蓄都搭进去?” 林钰琅笑着摇头:“死到临头,犹不自知。不得不说,活的无知也是福啊!” 黛玉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林钰琅提醒道:“当年国库开放借银,贾府欠了不少,如今还一文未还呢。” 丢珍珠 林钰琅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红衣女鬼:“地府找的是你?” 能突破他的禁制,不动声色的接近玉儿,除了那个逃出来的恶鬼,不做他想。 女鬼坦然点头:“我也没想到,那个漂亮妹妹的兄长,竟然是南泽大人。” “说吧,你接近玉儿有何目的?” 女鬼笑着摆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我可没有不怀好意,只是想请大人的妹妹帮个忙而已。” 林钰琅淡淡提醒:“帮忙是要付出代价的。” 女鬼耸了耸脖子:“自然,我也不喜欢欠人人情。” 黛玉不知他们谈了什么,这会儿她正在贾老太太的房间里帮着看花样:“上次你二舅母去宫里请安,娘娘还说她一到天冷就觉得头疼,这次回来帮她准备两个抹额,你眼光好,帮外祖母看看。” 黛玉看着挑了两个花样子,又陪着说了几句话,看屋里人来人往忙的厉害,便去了偏房准备串珍珠,说是让她串,其实就是帮忙盯着,不用怎么动手。 里面还有其他人忙着别的事,比如扎灯笼,还有把鲜艳的丝绸堆成各种花扎在树上,免得现在天冷,树枝光秃秃的太难看;再旁边,不断有人拿来各种东西,或是又拿出去的,忙忙乱乱,难怪需要黛玉专门盯着,否则一个不注意,只怕就要丢一颗珍珠。 过了会儿贾探春走进来,说是老太太叫她,黛玉叮嘱几句就走了,贾探春这会儿也忙的很,坐了一下,喊了几个人互相监督也跟着离开了。 贾老太太面前放了一个八宝盒,里面都是一些极品的各色宝石,看见黛玉过来,她连忙招了招手:“我总觉得给娘娘做的那衣服太素,你来帮我看看,配些什么宝石好?” 黛玉又帮着挑了会儿,临近中午,她打算回去用膳,贾老太太又把她留下:“我已经让人去给你哥哥说了,你就在我这吃。” 黛玉也没推辞,过了会儿,贾家三春也都陆陆续续过来,大家说笑了几句,正打算上菜,一个婆子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老太太,了不得了!” 旁边伺候的王夫人怒斥:“做什么着急忙慌的!” 婆子连滚带爬的跪在地上,脸都白了:“那珍珠少了一颗!” 屋里瞬间安静了一下,所有人都冷下脸,贾老太太怒道:“不可能,珍珠是我亲自数的,绝对少不了。” 黛玉脸色也很难看:这东西可是专门交给自己盯着的,她在自家院子都从没出过错,若是在贾府反而给别人看丢了东西,脸上如何能过得去? 王夫人不紧不慢的问道:“这事是给谁看的?” 贾老太太脸色一沉,警告的瞪了王夫人一眼,刚想说话圆过去,黛玉起身说道:“是我看着的。” 王夫人还没来的及说话,贾探春也站了出来:“这事不怨她一个,我也有责任,今日老太太叫了林姐姐,我也忙昏头了,想着自家下人没事,现在看来倒是我放心的太早了。” 贾探春性格泼辣,又聪明理智,贾府的下人婆子都怵她,如今见她一脸怒容,都暗自缩了缩脖子。 这里是贾府,黛玉只是过来帮忙,况且贾府的下人一向刁钻,她一个外人也不好查探,而贾探春就没有这层顾忌了,当场便要求搜查,又让她们互相举证,把今日来过偏房的人全都指出来。 珍珠是非常名贵之物,贾宝玉当初头上丢了一颗,闹的人仰马翻;黛玉早前住在贾府,药中需要几颗上好的珍珠,尚且不能凑齐,可见贾府的几个主人心里多上火。 闹出这事,大家也没心思用膳了,都沉默的坐在一旁,只有王夫人和贾探春时不时指挥人去哪里找寻,时间过的越来越久,基本去过偏房的人都被找完了,可珍珠还是没影儿。 时不时有下人把眼神落到黛玉身上,让她觉得尴尬又难堪,就好像当众被人打了耳光,脸上火辣辣的,贾老太太坐在一旁给她宽心,珍珠到晚上也没找回来,没办法只能先想法子补一颗。 黛玉觉得既是自己这里出的问题,也该自己承担才是,便回去在自家拿了一颗让人给送去贾府,顺便告知自己身子不适,明日就不过去了。贾府的水太深,她又只是个客人,名不正言不顺,她便是有一百个法子也不能动,干脆就别淌人家那趟浑水了。 林钰琅看出黛玉心情不好,悄悄问了紫鹃,得知事情始末,告诉紫鹃:“你先给姑娘宽心,这事交给我。” 第二日用完早膳没多久,贾宝玉就过来了,黛玉连他神情有些不对,就问了问,贾宝玉悄悄把她拉到一旁,从袖子里掏出一颗圆润的珍珠,满脸乞求的说道:“昨日坠儿去偏房帮我拿东西,不小心带走了一颗珍珠,今早才发现的,现在拿来还你。” 黛玉冷冷一笑:“宝二爷这话说的奇怪,既然是你的丫鬟拿错的,你自去还给老太太,放到我这里,我岂不真成了贼?” 贾宝玉急道:“当真是错拿的,我听说你已经还了一颗珠子,就不要再节外生枝,要不然老太太和太太定然都饶不过坠儿的。” 黛玉怒道:“宝二爷怜香惜玉,我就活该被人冤枉?既然是错拿的,解释清楚就是,你又何必在我这里讨人情?” 贾宝玉气道:“你怎么变得这么冷漠?不过是顺手的事,难道你非要把坠儿逼死?” 黛玉被他的胡搅蛮缠气的发抖:“你给我出去!这珠子你从哪来还哪去,别脏了我林家的地儿,什么现在才发现,当我不知道?我哥哥为了还我清白,许诺昨日谁看到有人接触过那珍珠,只要过来报信便会有丰厚的报酬,我看分明是有人知道瞒不过去,才不得不拿出来的,你却想让我担着,是觉得我林家好欺负,就该被当成贼吗?” “难道除了你林家,别人都是贼?你自己小人之心,何必把话别人也想的这么龌龊?”史湘云不知何时进来,冷嘲热讽的帮腔。 林钰琅一回来,就看到自家妹子被人欺负,一下子就怒了:“两位一大早跑来我林家的院子,逼着我妹子陪你们一块做贼,到底谁更难看?” 说着狠狠瞪了守门的婆子一眼:“看来我林家的门是进的太容易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跑来撒泼?” 婆子吓得跪倒在地:“回大爷,这宝二爷是姑娘让进来的,史姑娘说是来找宝二爷,老奴真不知道他们会如此无礼啊!” 贾宝玉有些脸红,急的想要解释:“我没想惹林妹妹生气的……” 林钰琅直接打断他,让人去请了贾府长辈过来。 这件事从昨天开始就闹的很大,今日又出了乱子,贾宝玉的院子先得了消息,晴雯是个火爆脾气,眼里最是容不得沙子,当下就不顾阻拦跑了过来,也不管几个主子还在,气的拔下钗子就狠狠往坠儿身上扎:“你个丢人的东西,自个当贼不说,还把别人也拉下水……” 其他人都在一旁赶紧劝架,正在这时,老太太她们也浩浩荡荡来了,林钰琅用下巴指了指贾宝玉:“把你方才给玉儿说过的话,都原原本本再说一遍?” 贾宝玉一看这阵仗,就吓得垂下脑袋,史湘云不服气的说道:“二哥哥只是过来还个珠子,你们不要便罢了,何必非要抓着他不放?难不成你们还怀疑他偷了珠子?” 晴雯冷笑的插嘴:“不管是谁,这脏东西一开始就不该拿,更不该给人林姑娘送过来,说到底,是我们自个院子里的人丢了脸!” 林钰琅对这个大胆的丫头刮目相看了一瞬,发现她眉目间居然与黛玉有些相似,印象便好了一些。 王夫人气恨的瞪了史湘云一眼,贾老太太也觉得没脸,林钰琅倒没逼着她们说什么,反而语气淡淡的让她们把人领回去,自己府里的事让她们自己处理。 可越是这样的态度,越让贾府心里没底,老太太第一次后悔留下史湘云,光这一阵子,都闯了多少祸了?况且贾府如今靠着林家,千方百计想要拉进两家关系,今日他们自己府上的人做了偷,反而跑到人林家的院子里撒泼,那院子要是还姓贾倒也罢了,偏偏如今是姓林,这可真成了没教养,说出去贾府的脸就彻底不能要了。 王夫人本就憋了一肚子怒火,偏偏贾政还得知了这事,二话不说把贾宝玉叫过去一顿打,幸好王夫人她们赶去的及时,不过贾宝玉也被吓坏了,王夫人心里就更恨上了史湘云,还有贾宝玉院子里那群姑娘。 事情水落石出,贾府也没脸再请林家兄妹过去帮忙,正好林家落个清静,只是听说那个坠儿回去被晴雯狠狠打了一顿,又被贾府赶了出去。 黛玉想起已经好几天没露面的红衣女鬼,有些担心,林钰琅淡定的吃着早膳,安慰道:“放心,西宁王府那些人,还不是她的对手。” 黛玉还是不放心:“话虽如此,可人心有时比鬼还可怕。” 林钰琅点头:“这话倒是正理。” 远远的,看见墨弦阴着脸朝屋里走来,林钰琅疑惑:“你怎么了?” 墨弦先转向黛玉:“玉儿,回房去。” 等黛玉走远了,墨弦才说道:“今日突然有些流言传出,说你和玉儿……暗生私情!” 砰一声,林钰琅狠狠拍了下桌子:“谁传的?” “现在还在查。” 齐家阴谋 流言并没有广泛传开,一开始不知从哪里先开始有人嘀咕:这林家兄妹并非亲生,也不是一同长大,然而情份却比凡常亲兄妹还要让人羡慕,便是亲生的父母,都比不上林家兄长会疼人。 大家起初只是一笑了之,当然也有小心眼的在心里多想了几圈,直到前几日有个公主宴客,林家兄妹也在邀请之列,因为有了前几日的传言,大家不免多留意了几分,见林钰琅事事妥帖、处处细心,把那林家姑娘照顾的无微不至,并且两人有说有笑,言谈间举止十分亲密。 原本这放到亲兄妹身上也没什么,可林钰琅原为皇子,身份高贵,世家里想巴上他的大有人在,偏偏私下说了好几家林钰琅都没兴趣,后来就有人把目标放在了林家姑娘身上,然而林钰琅竟也推三阻四,那日摆宴的公主家得了别人请托,又提起了林家姑娘的婚事,依然被林钰琅给拒了,并且拒绝的丝毫不留余地,最令人想不通的是公主给说的亲还是皇子,这林家连皇子都看不上,他的妹妹这辈子还能看上谁? 至此,流言突然多了起来,当然大家不敢明着议论,只能暗戳戳说着,然而说的人多了,黛玉名声也就坏了,如今就是连陛下也有所耳闻。 林钰琅神情冰冷:“这话起初是从哪几家开始传?并且把这闲言传的最厉害的,是哪几家?” 墨弦说道:“永乐侯府、西宁王府、镇国公府、理国公府,其中最重要的是皇后的娘家齐家,她家虽然没传谣言,然而齐家开设书院,门下学子众多,这几年尤其把心思放在朝廷,因此朝中许多官员皆是他家门下,在朝中地位十分德高望重,前几日皇后的大哥在听到此流言时,说了一句□□无耻,原本大家没当真的流言自此被盖棺定论,大家才当了真。” 林钰琅阴阴一笑:“喜欢传流言是吗?那我就让他们一次传个够!” 贾府那边忙着贵妃省亲的事情,再加上他们是林家的外祖,大家自然不可能把话说到他们这里,所以至今还未得到消息,倒是陛下听了流言,心里起了狐疑,把林钰琅召进宫里。 说实话,陛下其实并看不上林家那姑娘,虽说出身书香门第,然而到底门第太低;看着貌若天仙,身体却羸弱不堪;看似知书达礼,实则尖牙利嘴;最重要的还有一点,她的父亲认了自己儿子为子,那么这林家姑娘便是有千好万好,都绝不能进宫! 所以陛下一开始就有些兴师问罪的态度,林钰琅本就满心怒火,此时听他竟然隐隐有怪罪自己妹妹的意思,自然也没客气,不冷不热几句话顶回去,把陛下堵的哑口无言,又气闷不已,心里更加迁怒。 “朕知道,你感念林家危难之时救你性命,朕也同样心怀感激,你若真想报答那林家姑娘,回头朕让后宫留意,给她指门好亲事,京中流言想必你也听到了,她若好好的嫁了,不止名声会保住,林家也会感激你的。” 林钰琅讽刺的笑笑:“陛下说了这么多,原来目的在这?我且不论你有多少私心在里面,只说我如果这时候把我妹妹嫁了,岂不正中了那些人的奸计,反而坐实了这些流言?况且……你又怎么知道,那些传我流言的,不是为了掩盖自己家的丑事心虚?” 陛下也冷下脸:“那你说怎么办?难道你还真打算把那林家姑娘留一辈子不成?” “别口口声声林家姑娘,我也姓林,那是我妹子!”林钰琅呵了一声:“你当真以为我不知你担心的到底是什么?我现在就可以直接告诉你:你的担心纯属多余!” 最近过来向黛玉求亲的,最积极强势的一个是十皇子,一个是皇后的娘家侄子,什么为了报答林家恩情,说白了,老皇帝所担心的,无非是怕自己倒向谁! “不是我看不起他,你自己扪心自问:就你那个儿子,他除了一个皇子的身份能拿出来晒晒,还有哪一点,配让我放在眼里?” “放肆!”陛下气的一拍桌子,狠狠怒视着林钰琅,他自然知道十皇子蠢笨冲动,然而自己的儿子自己嫌弃可以,却绝不容许别人来说! 林钰琅神情傲然,嘴角泄出一起嘲讽的笑意,什么话都没说,却偏偏让老皇帝又是恼怒又是羞愧。 林钰琅也懒得跟他争执:“算了,你若当真觉得你那儿子千般好,也随便你,但是有一点你跟他说清楚,别把主意打到我妹妹头上,否则他做的那些丑事,可别怪我一件件都给他抖落出来。” “他做了什么?”陛下怀疑的眯起眼睛,他把林钰琅放在火上,就是为了烤出其他心怀不轨的人,包括那些不安分的皇子,可若是林钰琅与这些人私下沆瀣一气,岂不坏了计划? 林钰琅讽刺的嗤了一声,哪能不明白他心中所想? 在宫里一直待到晚上才回来,紫鹃正在他门前等着,看见林钰琅忙道:“姑娘知道了。” 林钰琅神色一紧:“她如何知道的?” 紫鹃回道:“今日有几个夫人前来贾府拜访,不小心把话说漏了,正巧姑娘过去给老太太请安,全听到了。” 林钰琅忙问:“玉儿怎么样?” 紫鹃摇头:“大爷不必担心,姑娘没事,打发我过来是想告诉您,姑娘回来后细细想了一番前因后果,大概能理出源头出自哪里,姑娘说了:流言不会无缘无故传出,必然都是有什么缘故可寻的,她留心了最初那些流言蜚语,想起大年初一那日去白云观做法事,碰到的永乐侯一家,永乐侯府与咱们家一向不对付,那日他家夫人的态度委实有些奇怪,姑娘今日又派人去了白云观问了问,果真那永乐侯府与咱们当初住的是一个院子,那日晚上大爷怕最近不安稳,担忧姑娘出事,所以在姑娘房里打坐了一夜,十有八九是被他家给看着了,所以才生出这些事端。” 林钰琅恍然大悟:“你去告诉姑娘,我知道了,过后的事情她就不要操心了。” “姑娘告诉大爷这些,是想起最近那些孩子以及女孩丢了的事情,让大爷仔细琢磨琢磨,这两件事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牵扯?” 林钰琅点了点头:“你让玉儿不必担心。” 回到房里,林钰琅拿了张纸,先将这次与流言有关系的人家都一一画出来,然后又按黛玉的分析勾出涉及这次勾魂的人家,逐渐的理出一条线:这西宁王府和永乐侯府、镇国公府应该都是一条线上的,可是齐家又在这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呢? 墨弦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屋子里,跟在林钰琅身后看了半天,拿过他手上的毛笔重新画了一条线,林钰琅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墨弦指了指桌上那张纸:“永乐侯府和理国公府都是齐家的人,现在这几家全和西宁王府勾结在一起,只能说明十皇子暗中支持的是二皇子,所以西宁王府也是齐家的人。” 林钰琅皱起眉:“有些不对劲啊,如果十皇子也是二皇子的人,那么在这次皇后被废一事中,他们暗中出力可也不少,没必要在好不容易把皇后踢下去之后又支持她吧?” “那如果反过来呢?” 林钰琅恍然大悟:“你是说现在的情况是:皇后逐渐失势,所以原本十皇子支持二皇子的情形,反过来变成了二皇子支持十皇子,而这几家也由原来支持二皇子,现在叛变支持十皇子了?” 墨弦嗤笑:“也不一定是叛变,或许十皇子一开始就是齐家扔出来的替死鬼。” “此话怎讲?” “这个恶鬼趁地府混乱之机逃出,为的是找她遗失的一块骨,她被困太久,又因为被怨恨侵蚀了脑子和心,所以记忆混乱。我这几日与地府沟通了一下,他们虽然也忘了这恶鬼的来历,但是零零星星也有人记得她当初是被大火烧死,尸骨无存,我根据这恶鬼死亡的时间又打听了一番,你猜结果如何?” 林钰琅急道:“你快说。” 墨弦笑着把他拉到一旁坐下:“你急什么?我仔细打听了一番,百年之前,本朝初建,四王八公因立下汗马功劳而被大肆封赏,这其中还有一家同样立下大功的,是一个姓木的人家,所以一开始祖皇帝原本是要封九公的,这木家人丁不旺,与你们林家一样,本是积善人家,奈何就如同被诅咒一般,几个孩子都没保住,到了这一代,更是只生下一男一女两个后代,并且男孩还是病病歪歪,女孩则被定亲给当时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开私塾的齐家。就在封赏的前几日,木家给祖宗重新建祠时,突然遭了一场瘟疫,除却不能进祠堂的那个姑娘,其他人无一幸免。大家都说木家不休阴德,故而才会在建祠时被上天惩罚。” 林钰琅脸色一变:“那个女孩呢?” “原本是香饽饽,许多人家求娶,至此后就变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过街老鼠,大家都害怕沾染晦气,与木家一个下场。可是齐家却没退婚,硬是扛着非议把人娶回了家,祖皇帝十分感念齐家重情重义,把原本属于木家的功劳都让木家姑娘带去了齐家,为的就是让那姑娘好过些,那木家姑娘嫁入齐家一年后有了身孕,齐家十分高兴,大肆宴客,就在宴客那天,木家姑娘回房换了个衣裳,不知为何却碰倒了烛台,房间起了大火,等到所有宾客赶到时,大火已经烧遍了整个屋子,根本就无人能进去救火,木家姑娘被大火活活烧死,尸骨无存。” ※※※※※※※※※※※※※※※※※※※※ 感谢在2021-04-18 07:19:39~2021-04-20 06:23: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wwclgx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wclgx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局中局 林钰琅惊的倒吸口气,饶是他冷心冷情,此刻也觉得毛骨悚然:“只怕那木家被诅咒的流言更加深入人心了吧?” “不错。”墨弦叹了口气:“那场大火烧的诡异,听丫鬟说烛台刚倒下,就来了一阵大风,把屋里的帘子等都引着了,她原本想带木家姑娘立刻出去,可是奇了怪,木家姑娘好像中邪一样,无论如何都出不去,她只好先跑出去搬救兵,谁知就这么一会儿,屋子就已经快被烧没了。祖皇帝当初与木家情同手足,自然不会就此放过,他派人将整个屋子查遍,也未能发现有什么不妥的东西,从此木家阴德败坏、受了天罚的流言更是沸沸扬扬、满城风雨,祖皇帝为了木家名声着想,下令不许任何人再议论,就这样木家逐渐被大家遗忘。” “那齐家呢?” “木家姑娘的夫婿悲痛欲绝,从此成了所有人心中的痴情人,而因为木家人死绝,所以原本属于木家的荣耀自此都给了齐家,齐家从此跻身世家,原本的私塾也变成了书院,而齐家公子一跃成为京城所有姑娘都想嫁的有情人,后来经过祖皇帝同意,齐家娶了当时德高望重、十分受读书人敬仰的林家之女。说起这个林家,与你们祖上还是堂兄弟呢,就像宁荣两府一样,只是后来帝都牵至京城,你们两家才分开,一家在扬州扎根,另一家随着来到京城。” 林钰琅冷下脸:“那林家女后来如何?” “这才是最巧合的地方,林家女婚后与齐家公子十分恩爱,齐家也借助林家的名声,在读书人中名声大涨,就在这个时候,林家女不知为何突然性情大变,非要与齐家公子和离,然后在一个晚上,也同样丧生在当初烧死木家姑娘,又被重新修复的那座楼里,同样是诡异的大火,被人发现时已经尸骨无存。所有人都认定是木家姑娘的鬼魂作祟,从此木家更是成了大家的禁忌,所有人谈木家色变,就连原本对木家甚为有情的祖皇帝也被吓到了,齐家不得已搬了家,三年后重新娶了个家世不显的姑娘,自此风平浪静。” “所以说这齐家是占尽了便宜,还被所有人同情喽?”林钰琅讽笑:“娶了木家姑娘,继承了原本属于木家的功德;后娶林家女,又借助林家得了名声,名利双收、子孙满堂,真是好一出空手套白狼!” “就是不知如今这恶鬼,到底是木家姑娘还是林家女?” 林钰琅若有所思:“这么说来,那丢失的骨应该是在齐家,而此次勾魂以及姑娘丢失,真正的幕后黑手实则是齐家!” 墨弦点头:“没错,不过我们如今没有证据,齐家德高望重,在朝中同党遍地,我们必须找到确凿证据,否则会被反咬一口。” 林钰琅低头看着纸上的人家,想了想说道:“齐家现在丢出西宁王府、永乐侯府以及镇国公府,想来是已经知道了当初皇后被废时,西宁王府做的叛变之事,他们想借我的手除掉这几家,我就如他们所愿,让齐家以为我上了当,先扼制住流言,之后再徐徐图之。” 墨弦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现在李太傅家已经把此事闹大,我们利用时机先把这几家揪出来,齐家既然参与了此事,就没办法再独善其身,百年前的冤案也该水落石出了!” 见林钰琅神色越发冷淡,墨弦不解道:“你这又是怎么了?” 林钰琅怒道:“好个齐家,百年前坑了林家女一次不够,这次居然还想借机娶玉儿,简直是大胆!” 墨弦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他们得意不了太久。” 第二日天还不亮,墨弦突然带着禁军还有护国寺的方丈、大师等等将西宁王府、永乐侯府以及镇国公府团团包围,大家不明所以,就看见护国寺方丈敲着木鱼在西宁王府转了一圈,然后掀开一个暗室,瞬间一股恶臭扑面而来,里面竟然全是各种面容诡异、涂着大红嘴唇、令人毛骨悚然的纸人,这些纸人全是孩童大小,穿红戴绿,带着阴森的笑容,背后贴着生辰八字。 官府的人上前一一对照,果然这些生辰八字与最近丢失的那些孩子全部一致,不用说,这些纸人中装的,正是这些孩童被勾走的魂魄! 所有人都脸色大变,方丈和几个大师摆了香案,将魂魄一一从纸人中放出,又做法还他们神思清明,将魂魄重新引回他们体内,只是有些人家太穷,好好的孩子尚且养不活,这种被勾去魂魄的就更加无法顾及,看孩子的肉身没了气息后,就给下葬了。索性这些孩子丢魂时间短,尚未作孽,所以方丈等人又将他们超度,引他们入了黄泉重新投胎。 与此同时,原本深受一些达官贵人和百姓喜爱的水月庵,一起被官家封查,老尼姑静虚被官府抓走,大家这才知道原来透漏这些孩子生辰八字的,正是这静虚。一下子,京城世家简直人人色变,要知道小孩子生下来后,很多人都会给孩子批命、祈福等等,都需要把孩子的生辰八字告知,有的达官贵人信任的庵堂或是寺庙,甚至可能寄存着一家人的生辰八字,若是真想作恶,一家人岂不都难以逃脱? 京城人人自危,都恨不得打砸了所有寺庙庵堂,还是官家出手干预这才没酿成大祸,不过一些流言蜚语却逐渐在世家中传开:百年前消失的木家,会不会也是被人暗中诅咒了? 木家立功无数,眼看就要飞黄腾达,如果当真是不积阴德,又怎会在得了封赏的跟前才会倒霉?再看看靠着木家翻身的齐家,大家越想越觉得寒毛倒竖:如果木家真是被陷害,那这齐家也太恐怖了,会不会有一天把主意打到自家头上,那自己一家还能活命吗? 要说其中最惊恐的,就要数陛下了,齐家这几年在朝堂党羽众多,所图为何不用说也知道,而且齐家与西宁王府一向走的亲近,如今西宁王府涉及这种阴司之事,背后难保没有齐家参与,那齐家会不会一个忍不住,连自己一起勾了魂? 原来传林家兄妹流言传的厉害的世家,现在都不再提及了,因为最开始就是先从这几家传出,如今想来,这几家分明就是在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好让大家不要发现他们做的缺德事! 齐家自然也看出大家对他们的防备和恐惧,心里又急又恼恨,奈何他们如今有些自顾不暇,只能任由其他人猜测。 贾老太太惊的直念阿弥陀佛,又想到自家与那水月庵也曾来往亲密,心里又是庆幸水月庵不知自家人的生辰八字,同时也后怕不已,又想起前一阵贾宝玉中邪一事,不知怎的联想到马道婆,立刻让人将她拘来拷问了一番,不想真的查出许多阴司之事,那马道婆竟是受了赵姨娘的贿赂,趁机暗害贾宝玉和凤姐,只是凤姐的身子因为有林钰琅保着,她道行不够所以无碍,可是贾宝玉却差点丧了命。 凤姐大惊失色,顾不得自己月份大了,着急忙慌的跑去屋里一番折腾,当真在床下发现了一些青面獠牙的纸人,差点没骇的昏了过去。 贾琏如今与凤姐夫妻尚且情深,再加上尤二姐现在病病歪歪,肚子里的孩子还不定怎样,他自然盼着凤姐的儿子,可看到床下的纸人,气的面色发白,当场拔了剑就要跑去杀了马道婆,平儿急的跟在他身后阻拦,屋里一时混乱不堪,凤姐冷眼看着跟着贾琏而去的平儿,心下越发失望。 贾府闹的不可开交,林家兄妹也不能装着不知,况且林钰琅也想去听听这马道婆还有没有勾结其他人,所以就拉黛玉一起去了贾老太太的院子,远远的就听到贾老太太和王夫人等人哭成一团。 两人对视一眼,贾老太太再说偏心,到底也疼了黛玉一场,黛玉是打心眼里敬她,听到她哭的伤心,黛玉自然跟着难受,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去她身边细细安慰,贾老太太抱着她一边大哭一边指着跪在地上的赵姨娘大骂。 然后又开始骂贾政:“看你宠了个什么东西?蛇蝎心肠,竟然想害死我的宝玉,你以为没了宝玉你就能爬上来?我告诉你,我只要活着一天,就没你的好日子!” 一旁的贾赦和邢夫人火上浇油,贾老太太越发气的呼吸急促,黛玉吓得连忙帮她顺气,一边苦口劝慰。 王夫人也哭的不行,薛姨妈坐在她身边陪着一起哭,贾探春心里又是难堪又是恼怒,偏生是自己亲姨娘闯的祸,她如今竟是连上前劝慰都没法子,反而可能被一同怪罪,因此只能坐在旁边焦急不语。 贾政垂着头不说话,贾赦不顶事,贾琏就会咋咋呼呼,贾宝玉一脸无措,贾府眼看竟拉不出一个像样的,林钰琅看了半天干脆自己上前审问马道婆,马道婆一开始还有心隐瞒,不过林钰琅一向狠心,她没扛过几下便吓得全都撂了。 这马道婆深受大户人家喜爱,是许多世家公子小姐的干娘,因此知道不少大户人家隐私,还真被林钰琅问出一两桩有关的事情:西宁王府之所以会养那么多小鬼,听说是为了请个什么邪神,可以保佑十皇子登基、还有西宁王府富贵万年。 林钰琅问道:“此事你如何得知?” 马道婆这会儿为了脱罪,自然事事相告:“那邪神原本是齐家供着的,不知怎么给惹怒了,齐家这才倒了霉,为了赔罪到处勾魂,然后被西宁王府给得知了,因为眼馋齐家这些年的富贵,所以就想请去自家,他们不会请神,还是过来问了我才知道的。” “那邪神可被请了去?” 马道婆摇头:“这我就不知了,左右法子我是告诉了他们,能不能请去也要看他们自己的造化。” 贾家人面面相觑,骇的都忘了再哭,整个屋里一片寂静,林钰琅皱眉看向贾政:“舅舅,此事事关重大,我们只怕隐瞒不得,还是把这人交去宫里比较稳妥。” 贾政早被吓得六神无主,闻言连连点头:“就按你说的办。” 省亲 因为这次勾魂事件的影响,贾府对于娘娘回来省亲的兴奋也淡了几分,而涉及此事的赵姨娘也差点被休,只是贾府怕说出去丢人,才不得不咬牙吞了下来,不过赵姨娘母子在府里的日子也很不好过,连带的对贾探春,王夫人的心思也淡了许多。 贾探春气的以泪洗面,怨恨自己亲娘兄弟扯后腿,可贾府一向看人下菜碟,贾探春再说厉害,除非她自个出去建功立业,在贾府里自然还是以老太太、太太等人为尊的,如今太太对她冷了心,老太太也一心疼贾宝玉,贾探春便是再泼辣的性子,也少不得受气受委屈。 却说王熙凤如今真的是对林钰琅感恩戴德,他不仅保住了自己两个孩子,更是救了她一命,千恩万谢的过来让巧姐儿磕了几个头,就差把给林钰琅塑个金身供起来了。 就在这一团混乱中,贾元春省亲的日子逐渐到了,大家又放下之前的恩怨,热热闹闹的忙碌起来。 林家兄妹不可能装作不知,索性两人有林钰琅的身份撑着,黛玉又有太后懿旨可以不跪,林钰琅倒也没有太介意,只打算到时过去转一圈露个面就行。 如今的天气尚且寒冷,在娘娘省亲的前一天,天空居然又下起了雪,一开始还是小小的一颗一颗雪粒子,很快就变成了鹅毛大雪,不一会儿,地上就铺了厚厚一层。 火炉里的碳到了晨起那会儿,已经不怎么热了,黛玉耐不得冷,早早醒了过来,看着黑幕的天空中,洋洋洒洒的白色雪花,一时兴起,在雪中散了会儿步,等紫鹃发现时,她的双手已经冻的冰冷。 紫鹃连忙把人带回去,灌了两碗姜汤,可黛玉底子薄弱,临到中午那会儿还是有些咳嗽起来,林钰琅大惊,凡尘这些病,反而是他们没办法治的,只能手忙脚乱让人去请了大夫,好在因为之前林钰琅养的精细,这次病的不重,只是不能再见凉。 明日贾元春就要回来省亲,黛玉这样子肯定不可能随着他们一起在雪地中等,林钰琅就派人去贾府那边说了一声,老太太问候了几句,让她好好休息;王夫人却觉得黛玉是故意给贾元春难堪,脸上不高兴的很,不过林家兄妹也不看她脸色就是。 第二日天不亮,贾府那边就开始慌慌忙忙的准备起来,林钰琅在自家院子都听的一清二楚,翻身刚睡了一会儿,下人又过来敲门,看见林钰琅脸色有些不好看,连忙低头说道:“贾府送来了早膳,说是请大爷今日早些过去。” 林钰琅似笑非笑的看了后面有些得意的贾府下人一眼:“我早早过去做什么?” 难不成陪他们一起等贾元春?这贾府如今真是越发不知天高地厚了,居然妄图利用自己给贾元春长面子,且不说自己会不会高兴,就她贾元春一个妾,让自己陪着贾府一起早早迎候,只怕老皇帝那个小心眼的知道了,贾府的富贵就到头了,哪有皇子去等一个妾的?贾府这是打算打老皇帝的脸吗? 林钰琅平时就是一派冷清淡漠,高高在上的仙人之姿让大家心里其实都有些发怵,而且他也不喜欢用下人,总是独来独往,更是让下人对他退避三舍,被他这么一反问,贾府下人垂下头也不敢再说话,林家下人有些怨怪贾府给自己添麻烦,因此也不客气,冷冷的把人就赶走了。 被这么一扰,林钰琅也睡不着了,起床去雪地练了会儿剑,又到处走了走,回来时抱了几支红梅,见黛玉也已经起床了,正在翻一个食盒,奇怪的问:“哪里来的?” “听说是贾府方才送过来的。”黛玉回头看了一眼,惊喜的叫道:“现在还有开的这么好的红梅?” 林钰琅笑道:“今年的天气有些难以捉摸,这会儿了还下起了雪,我去后面花园那边转了转,前几日已经败了的梅花居然有一棵又开了。” 说着把花递给紫鹃,让她拿去插瓶,又走到黛玉身边看了看,贾府送来的都是一些抗饿的东西,毕竟今天他们还不知要等到何时呢。 黛玉问:“我听天刚亮那会儿,贾府好像派了人过来,是有何事?” 林钰琅讽刺的笑笑:“他们意图用我的身份给贾元春抬面子,居然说让我早早过去一起等。” 黛玉叹息摇头:“越发的不成样子了。” 不是林家兄妹故意嫌弃贾府,而是贾元春再尊贵,那在皇宫也就是个妾,且不说林钰琅的原身还是原配之子,哪有给妾行礼的道理?只说就算是那些嫔妃所生的皇子,那在贾元春面前也是主子,就像贾环之于赵姨娘,除了皇后,其他人是受不得兄长的礼的,即便自己兄妹不计较,陛下还会不计较吗? 林钰琅顺着自家院子抬头看了看贾府上空:“天欲令其亡,必先使其狂!贾府的富贵到头了。” 凤姐远远的走进来,见林家兄妹都站在门口,不解的笑道:“莫不是天上有什么新鲜,怎么两人都发起了呆。” 黛玉把她让进来:“今日不是很忙吗,怎么过来了?” 凤姐冷笑一声:“左右也不是为了自己忙,一场省亲,把府里的银子都掏光了,就替别人乐了一场。” 林钰琅有些惊讶,这可不像凤姐的性子,他笑着问道:“不是给你们贾府增脸面吗?” 凤姐哼了一声:“还不知道以后这府里的富贵会给谁呢,我肚子里这个,不见得有几个人喜欢他平安生下来,我现在也不想那些虚的了,只要我家二爷能有些担当,再凭着我的嫁妆,他们就是把我们赶出府,我们也不怕过不好。” 倒是明白了一些,好歹自己与王熙凤一家多少有些缘分,林钰琅见她如今清醒了些,原先那些孽又还没造,就多提醒了一句:“你既然看的明白,就该好好想想日后,左右也指望不上,还不如早做打算。” 王熙凤如今对于林钰琅,那是比神佛都虔诚,对他的话更是深信不疑,听他这么说,心里惊的倒吸口气:莫不是贾府会有难? 她没有多问,林钰琅提醒到这已经不容易了,她必须早做打算才是,贾府如何她不放在心上,自己的孩子可不能有事。心里装了事,王熙凤也没多坐,把手里的药给了黛玉就走了。 这一等直接到了快黄昏,贾元春的轿子才终于进了府,那边鞭炮齐鸣、鸣锣提醒,又热热闹闹的摆起了戏台子,黛玉心里算着时辰,果然一会儿,贾府下人又来敲门:“娘娘想见见林大爷和林姑娘。” 林钰琅站起身:“我去就好,玉儿身子不适。” “娘娘说:不碍的,她以前未入宫时,也曾与姑母一同生活,感情深厚,如今表妹入了府,她这一去还不知日后能不能得见,表妹若是得空,还是一同见见吧。” 话说到这份上,不去就不好看了,黛玉只能快快的收拾一番,到省亲园子时大家都已经拜过了,林钰琅一起进去,见上头坐着个身穿黄袍、满身华贵的女人,想来就是贾元春,他也没细看,只立在一旁没有行礼,黛玉也只屈膝行礼,没有下跪,贾元春忙免了,她在宫里多年,最是会看眼色,太后都发了话,她自然不会在这些俗礼上计较。 一旁的王夫人有些不快,贾元春暗自叹气,给她使了使眼色,然后问候了黛玉几句,眼神一转,又看向一旁龙章凤姿的林钰琅:“这位就是林表弟?” 林钰琅淡淡应了一声,他素来如此,就连在陛下面前也不曾改变,贾元春并未介意,只笑着道:“果然是人中龙凤,你与宝玉皆是兄弟,日后要多亲近才是。” 贾宝玉害怕林钰琅,往后缩了缩,贾元春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多提,一行人又去游园,黛玉走在后头,看见薛宝钗和贾探春神色都有些郁郁,想不明白的问了贾惜春。 惜春冷笑:“还能为什么,看着今日娘娘省亲的气派,心里羡慕了呗。” 然后又悄悄说道:“最近太太与赵姨娘闹的越发凶,贾探春夹在中间吃了不少苦头,日子不好过的很,好像夫人还打算着给她说亲,把她嫁出去呢。” 黛玉一惊:“说给谁家?” 惜春前后看了看,才趴在黛玉耳边道:“前些日子北静王府的太妃过来了一趟,好像老太太她们有意和北静王府结亲。” “做王妃吗?”黛玉不太明白京城里这些世家公子的亲事,想着真若如此,王夫人也算尽了情谊。 惜春讽笑:“人家有王妃了,是过去做侧室。” 黛玉叹气:依着贾探春那心高气傲的性子,难怪会闷闷不乐,只是北静王府为何会看重贾探春? 正想着,听见前面一阵争执,她抬头看去,不知为何史湘云又发了脾气,看样子似乎还是和薛宝钗闹了矛盾。 黛玉和惜春上前看了看,原来史湘云正在跟贾宝玉发火,为的是贾元春方才指了个门匾,觉得不好,让贾宝玉重新改一个,贾宝玉想了半天想不出,薛宝钗和史湘云就都悄悄提醒,结果贾宝玉听了薛宝钗的,史湘云就有些不高兴了,然后王夫人还不停在娘娘面前夸着薛宝钗如何好,与薛姨妈一唱一和,仿佛是打算敲定贾宝玉和薛宝钗的亲事,偏偏贾宝玉红着脸一声不吭,竟像是愿意的样子,在娘娘她们走远后,史湘云就问了几句,贾宝玉又不承认,两人说着就吵了起来。 尤二姐病逝 史湘云现在在贾府十分得宠,除了最宝贝的贾宝玉,老太太最疼的就是她,以前还有黛玉争宠,自从林钰琅出现后,黛玉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自家,又和林钰琅单独一个院子,后来更是直接被陛下把地儿划给了林家,自此林家兄妹就和贾府走的更淡,如今的史湘云却像是取代了黛玉以前在贾府的位子,和贾宝玉分别住在碧纱橱内外间,老太太疼她的紧,王夫人却很厌烦她。 史湘云如今不比以前,她的叔婶全抛下她走了,可以说她的处境比黛玉先前还不如,又每日里和贾宝玉一起玩乐,自然生出些不一样的情愫,可她也不是傻子,如何能看不出贾老太太中意的是林黛玉,王夫人喜欢的是薛宝钗,贾宝玉左右摇摆、心思不定,看见这个姐姐就忘了那个妹妹,只有她自己如今无人做主,心里自然空落落的没根没底。 而薛宝钗之前一心选秀,自然看不上贾府这些儿女是非,如今落选了,贾府成了她最好的选择,薛宝钗也积极起来,时不时去贾宝玉面前晃一圈,或是关心两句,贾宝玉虽说与史湘云在一起玩的开心,可是却又能和薛宝钗产生许多共鸣,这是史湘云理解不了的,所以他有些摇摆不定,而原本交好的薛宝钗和史湘云,也因此逐渐产生隔阂。 此时史湘云和贾宝玉吵的起劲,薛宝钗站在旁边温和的劝了两句,史湘云不像黛玉直接刺回去,反而赖着她大大咧咧又没心没肺的性子,倒是让薛宝钗吃了一记闷亏,薛宝钗尴尬的站在那里,贾宝玉却被史湘云给吊走了。 惜春趴在黛玉耳边悄悄说:“两人各有各的打算,以后还有的争呢。” 黛玉没说话,心里却突然打了个寒颤,总觉得今日的情形原本应该发生在自己身上似的,不由让她觉得有些惊恐。 林钰琅细心的注意到黛玉的不对劲,走了回来轻声问道:“玉儿,不舒服吗?” 黛玉摇了摇头:“就是心里突然觉得有些慌。” 林钰琅笑着抚了抚她的头发:“别怕,有哥哥在。” 黛玉想起来,问道:“贾探春被北静王府看重是为何?” “那北静王妃身子不太好,这两年又与北静王貌合神离,听说前段日子更是一个人搬去了一个偏僻的院子,不再参与北静王府任何事,北静太妃如今就是想选一个能干的侧室,帮着打理王府。” 黛玉点头:“虽说不如正室好,可是也不错了,即便上头有个王妃,也等于没有。” 林钰琅讽笑:“这么好的事,为何京城其他姑娘都避之不及?” 黛玉不解:“为何?” 林钰琅附在她耳边说道:“北静王好男风,对女人没兴趣,不见他后院那么多女人,至今还没任何子嗣吗,而且那北静王身边,小厮长的可是一个比一个好看,还有一个特别得宠的,听说在王府里,那才是真正的主子。” 黛玉惊讶的张大嘴,随后又红着脸打了林钰琅一下:“真是要死了,什么话都能说。” 哪有姑娘家听这个的,自家兄长真是太不靠谱了! 林钰琅一脸无辜:“不是你先问我的吗?” 游完园子,一行人又来到书房,贾元春提了几个字,让大家分别作诗,黛玉虽说喜欢在这方面拔尖,可林钰琅不让她在贾府面前显露,所以她只平平做了一首,就搁下笔和贾惜春小声玩笑。 最后所有诗收上去,贾元春细细评价了一番,果然还是林黛玉和薛宝钗最为优秀,她想起贾老太太给她提过的,想把黛玉与宝玉凑成一对的事,又想到陛下让自己借着娘家找的东西,心里一时难以决断。不过说到性情,虽说薛林二人皆十分突出,但是她还是更加喜欢薛宝钗,一是因为王夫人喜欢;二来也是黛玉个性太强烈,难以驯服,反而薛宝钗倒是温顺一些,虽不见得能得男人喜欢,但长辈一定喜欢。 黛玉可不知上头的贾元春想了什么,她事不关己的坐了坐,看不得贾宝玉抓耳挠腮的耽误时间,干脆过去点了几句,终于结束了枯坐,去到戏台子那听戏。 贾元春傍晚回来,还不能在家过夜,听完戏就得走,转眼间,原本欢快的气氛变的低沉,贾元春忍不住落了泪,贾老太太和王夫人也满眼不舍,只能快快的把给贾元春准备的东西都拿出来,让旁边的宫人一一检查过眼,又千叮咛万嘱咐,看的一旁的黛玉心里也酸酸的:进了宫又如何,还不是骨肉分离难团圆。 折腾了半夜,总算结束了,黛玉刚准备回去休息,就看到平儿神色匆匆的走进来,脸色难看的很:“不好了,尤二姐没了!” 犹如平地一声雷,大家都愣了一下,老太太看着贾元春还没走远的轿子,心里扑通扑通跳的厉害:娘娘省亲,却在这当口死了人,这可是不详啊! 贾政和王夫人也拉了脸,大家匆匆赶到贾琏的院子,就看到厢房里尤二姐面色灰败的躺在那里,肚子高高隆起,显得诡异又绝望。 贾琏伤心的扑上前,抱着尤二姐失声痛哭,他虽说不如之前宠尤二姐,但到底是有感情的,此时见她死的可怜,心里又是后悔又是悲痛,王熙凤在后边冷冷看着,心里有些畅快,虽说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积德,她没出手逼死尤二姐,不过到底是心里一根刺,如今总算她自己出去了。 贾老太太沉着脸:“够了,娘娘刚走,你就哭成这样,是嫌家里还不够乱!” 然后又回头瞪了身后的珍大奶奶一眼:“你们这一家就没一个省事的!” 珍大奶奶低下头不敢回话,其他人心里多多少少也有些迁怒:尤二姐死在这个当口,简直是让府里所有人都感到晦气。 贾老太太挥了挥手:“赶快抬出去埋了,不要放在家里。” 贾琏听了这话,满眼恨意,随后又低下头压抑住哭声,凤姐看清了他的眼神,冷冷一笑,心里也有些悲凉:什么夫妻,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罢了,自己待他如宝,他心里却满满都是别的女人。 尤二姐的尸体就被这么悄无声息的抬了出去,甚至连个正经的牌位都没有,林钰琅站在后面喃喃自语:“孤魂野鬼。” 看着贾府没什么事了,林家兄妹才往回走去,黛玉叹道:“不知该为尤二姐感到可悲,还是为凤姐姐感到可怜。” 林钰琅没有丝毫动容:“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她空有野心,妄想摘取别人种下的果,得此结局也是自找。” 这会儿已经很晚了,黛玉感叹了几句就回了房,林钰琅刚打开房门,就看到墨弦坐在床边看书,林钰琅关上门一把将书夺回来:“看到一半,别给我翻乱了。” 墨弦似笑非笑的抬起头:“现在喜欢这种一个男人配一群美人的话本了?” 林钰琅:…… “随便翻翻。” “是吗?”墨弦站起身:“我好像听某人今晚感叹,似乎特别羡慕北静王身边一群美人呢。” 林钰琅:…… “欣赏美,是每个人的本能。” 墨弦弯下腰,轻声说道:“那你最好把你这种本能收起来,否则我不介意帮你收。” 说完站起身朝门外走去,林钰琅不解的问道:“你去哪?” 墨弦笑了笑:“今晚那么多妃子回家省亲,我得盯着点,不能出意外,毕竟那些丢了的姑娘可还没找回来呢。” 林钰琅随意的摆了摆手:“那再见。” 墨弦脚步顿了顿,笑着摇摇头:“小没良心的。” 贾元春回去第二天,就给府上赐下了礼,三春和黛玉、还有史湘云的都是一样,唯有薛宝钗跟贾宝玉的相同,这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而且还有一件特别可笑的事,贾元春赐礼,居然漏下了贾赦夫妻,这简直是□□裸的打脸,当初贾元春进宫,帖子还是贾赦的,如今府里是贾赦袭爵,就算老太太宠着贾政,可这袭爵一事也不是她能改变的,贾元春如今不管是故意还是忘了,这件事不仅贾赦丢了脸,她自己的德行也被人暗地里笑话了一顿,刚得宠就忘了本,这种人在哪里都走不长。 女子出嫁背后靠的是娘家,贾元春这是被府里如今的气象迷了眼,以为二房紧紧拿住府里大权,不将真正袭爵的贾赦放在眼里,殊不知贾老太太再偏心,她总有去世的一天,到那时贾府分家,她后面该靠谁?难不成贾政一个五品闲差还能成为她的靠山?看似聪明实则没有远见,许多人都在背后摇头。 这次赐礼可以说没几个人是高兴的,贾老太太心寒自己养了贾元春多年,结果人家仍然和自己母亲一条心;贾宝玉浑浑噩噩,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看着眼前的礼,心里说不出的空落落,似乎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史湘云如今没有指望,贾府也没人替她操心,她又心念贾宝玉,此时看着手上的礼,也觉得有些伤心……总之,贾元春这次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除了王夫人一脉高兴的很,她算是把人得罪遍了。 王熙凤一早就坐在黛玉这里,冷冷的笑道:“平日里看着贤淑知理,还以为是个有分寸的,没想到野心大的很,这会儿就露出了狐狸尾巴,还指望着大房全都死绝,她的亲弟弟好继承爵位呢!” 黛玉这次也是有些服气,都不知该说什么,且不说贾赦虽然胡闹,但是没有对不起二房的行为,单说他就算只是一个亲戚,住在一个院里,哪怕面子情也不该如此无视,若她今日站稳了脚跟,不把贾赦放眼里也没人会说什么,偏偏她才刚得宠,如此迫不及待确实不够聪明。 王熙凤叹道:“我们是该好好为自己打算了,老太太一心偏着二房,人家的闺女又做了娘娘,我们再不让位,只怕命都要没了!” “凤丫头,你这话可是在怨怪我这个老太太?” 门口突然传来贾老太太的声音,黛玉和王熙凤一回头,就看到贾老太太不知何时竟然站在了那里。 求亲 贾老太太慢步走进来,站在凤姐跟前:“我今天要是不过来,都不知道凤丫头原来对我有这么大的意见。” 凤姐忙笑道:“老太太,您误会了,我哪能对您有什么意见。不过是说两句闲话,您瞧瞧我这张嘴,当真该打。” 贾老太太没让凤姐糊弄过去,她不是傻子,如何不知道贾元春这次的事做的失了分寸,也许是在宫里熬了多年,心性变了,如今一朝得宠就忘了形,大房肯定都不高兴,这两日贾赦已经称病不过来请安,邢夫人也总是话里有话、指桑骂槐,大房这是连她一块怨上了! “我知道,你们都看我多疼宝玉几分,心里不畅快,如今借着这个由头来找我的不是呢,既然你有意见,今日不妨都说出来,也让我听听,我怎么把大房逼的没有活路了?” 凤姐脸色一变:“老太太,您这可是冤着我了,莫说是您,就是我自己,往日里对宝玉难道不是疼在心坎里?可话既然说到了,那我也就大胆说一说:娘娘回来省亲,我们大伙儿都高兴,这忙前忙后,又是花银子又是费工夫,我们也没有一句怨言!热热闹闹把人迎回来,满包满载的把人送回去,娘娘疼自家亲爹娘我们无话可说,只是不明白大房是哪里惹得娘娘不高兴了,暗着打了脸不够,如今明晃晃的又来打,现在大家都在问我们哪里做的不是,我们也想知道,我们是哪里惹了娘娘不快?娘娘明说了,也好让我们改了!” 贾老太太面色发沉,呼吸急促,被凤姐问的哑口无言,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摇摇头,步履沧桑的走了,心里对贾元春又是失望又是无奈,又想起之前过年时,贾赦借由戏曲抱怨她偏心,当时自己压下去了,只是如今贾元春这么做,大房恐怕是彻底离了心,自己日后若不在了,娘娘若有手段,把爵位给宝玉抢过去也就罢了,若是没有,日后宝玉可该怎么办? 黛玉担心的看着老太太的背影,也叹了口气:“都是一家子,如今却为了这些身外之物闹的分崩离析。” 凤姐冷笑:“我把人家当一家子,人家可把我当傻子,之前我对二房如何妹妹也都看在眼里,我连大房都不去,对他们掏心掏肺,可到头来呢?我有了身孕不管事了,我那位好姑妈明知道大太太早就恨得我牙根痒痒,却愣是把我赶回了大房,我整日受大太太磋磨,若不是多亏了林表弟,还有我自己的几分手段,哪里还能活到今日?我对宝玉是千好万好,宝玉感激过吗?尤二姐进了家门,他不思量我心里刀割似的,却看着尤二姐长的好看,居然处处替尤二姐抱屈!对别人再好有什么用?都是一群白眼狼!” 黛玉扶着她坐下,忧心的说道:“可是你们也该有个差事才是,总是这样,不靠府里又能如何呢?” 凤姐这才高兴起来:“你不提我都忘了,我今日找你就是为这个来的,你琏二表哥现在愿意收心了,说是想正正经经找个差事,等到稳定了,我们一家子就搬出去,也省的在这里受气。” 黛玉一喜:“当真?琏二表哥若真能回心转意,也不枉你费了这么多心思。” 凤姐讽刺的撇了撇嘴:“哪里是为我,人家心里念的是为了尤二姐报仇呢!不过我现在也懒得管他,只要他愿意努力,想就想着吧,夫妻做到头,也没什么意思,左右就是搭伙过日子,能好过一点,他爱想谁就想谁吧!” 黛玉不想她生气,就转移了话题:“那可找到差事了?” “就是为这个来求林表弟的,先前家里给捐了个官,是个虚职,你琏二表哥就没去过,如今再想找别的差事,竟然被它限制住了,所以就过来求求林表弟,他人脉广,看能不能给想想法子,把那差事调一下,实在不行,去了也可以。” 黛玉沉吟道:“这朝中的事我也不懂,这样吧,等哥哥回来我问问他,回头给你回话。” 临到傍晚,林钰琅才回来,黛玉原本正在摆碗筷,突然听到身后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叫她,转身才发现原来是许久不见的钱玉蒄。 黛玉惊喜道:“钱姐姐,你怎么回来了?” 钱玉蒄也很开心:“差事办完了,南安王吃了败仗,幸得他的副将力挽狂澜,现在正被押解回京呢。” 黛玉叹道:“如此便好,你总算了了心愿。” 钱玉蒄也有些不舍:“我此次来就是为了和你告别的,我一家家仇得报,如今就要投胎去了。” 黛玉笑道:“这是好事,该高兴才对。” 送走钱玉蒄,黛玉心里有些不好受,林钰琅笑着说道:“蕃国吃了败仗,如今与我朝求和,还要派使臣过来朝拜,听说再过不了几日,他们就要到京城了,到时带你去看热闹。” 黛玉不感兴趣的摇头:“也没什么好看的,那些蕃国人听说长的高大粗鲁、举止十分野蛮,我可不喜欢看。” 林钰琅疑惑:“你从哪里看到的?” “书上说的。” “瞎说,那边风气开放,只是习俗不同,不为我朝接受罢了,怎能胡乱编排。” 林钰琅不是凡尘人,也没有什么国界之分,在他眼中众生平等,除了自家人,其他人都是一样的。 很快蕃国使臣要来的消息,随着押解南安王的囚车回京,也传遍了京城大街小巷,朝廷忙着安排接待事宜,百姓想着能不能趁机大赚一笔,就在这热热闹闹的准备中,居然又有人向黛玉提亲了,而且这次来的人气势汹汹,颇有势在必得之意。 林钰琅面无表情的听着过来说媒的人天花乱坠:“十一皇子的母妃虽说早逝,却是贤妃娘娘一手养大的,与亲生的也没区别,况且十一皇子身份尊贵、一表人才,又学识渊博,多少姑娘梦寐以求,如今娘娘垂爱,看中了令妹,合该是一件好事才对。” 林钰琅脸色已经变的很冷:“听你这意思,贤妃娘娘如今在宫里了不得?” 修国公的夫人得意道:“那是自然,且不说别的,如今皇后失德被废,后宫全由贤妃娘娘做主,虽说没有后位,却执掌后印,十一皇子即便只是养在她名下,那也比其他皇子尊贵的多。” “哦?”林钰琅端起茶杯,撇了撇上面的茶沫:“尊贵的过陛下吗?” 清淡的嗓音,仿佛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话,却让修国公夫人怔在那里,这才忆起眼前这位的真实身份,确实不需要把贤妃放在眼里。 “可……可……”她想说可那林家姑娘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如今家道败落,若不是运气好认了个皇子做兄长,别说攀上皇子,就是京城里的普通世家,她都不一定能嫁进去。 可是看着林钰琅淡漠的眼神,修国公夫人张了张嘴,愣是没敢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当了两天鸡头,就忘了自己姓什么了?”林钰琅嘲讽的笑道:“一个妾氏,她的身份能尊贵到哪里去?妄想配我妹妹,你告诉她,聪明人是不会做这种蠢事的。” 修国公夫人讪讪的走了,林钰琅捏了捏眉心,压下心底的狂躁:看来几个皇子争的越来越狠了,只是贤妃突然把主意打到黛玉身上,到底是她自己想的,还是被什么人引诱的?不知为何,林钰琅只觉得心底一阵阵不安,似乎有什么劫难要发生。 皇宫里,听完修国公夫人传话的贤妃,脸色阴沉的摔了一套茶杯:好个林钰琅,给脸不要脸,自己让养子娶他妹妹已经是屈尊降贵了,既然他不做人,自己也没必要客气! 深深吸了口气,就找借口去了御书房向陛下告状,可是听闻此事的陛下,却紧紧皱起眉头,想起今日葛妃过来,哭哭啼啼的也是向自己告状,想为十皇子求娶那林家姑娘。 葛妃出身西宁王府,但是因为从小不在西宁王府长大,所以这次西宁王府获罪,她和十皇子却逃了过去,如今眼看身后没了靠山,皇后一派又因为先前的事情,趁机打压欺负他们母子,他们过的苦不堪言,就又想到了林钰琅,想借助娶他妹妹,给自己母子寻个靠山。 陛下是个自私的人,只要不是伤害到他头上,他都事不关己,如今看着葛妃母子失势被欺负,心里又有些同情,索性如今十皇子已经失去了竞争储君的资格,他也不介意做个好父亲,原本已经打算答应葛妃的请求,现在又冒出个贤妃,陛下心里犹豫了,同时又多想了些。 林钰琅手握先帝御赐金牌,还有二十四卫令牌,即便只是一个象征,可是他一旦倒向哪个皇子,也会让自己的帝位变的很尴尬,说到底,陛下怕了,因为他自己的帝位本就来路不正! 林钰琅不知陛下心里所想,他这会儿正跟墨弦说这事呢。 墨弦听完说道:“这件事绝对和皇后一脉脱不了干系。” “为何这么说?” “我最近追踪这齐家,发现有些古怪,你还记得上次和我交手那东西吗?我怀疑就是他们请的邪神,齐家惹怒了那邪神,必定是因为给他的供奉不够,这东西如今不惜冒着暴露的危险跑出来大肆扰乱人间,掠夺孩童和女子,孩童魂魄纯净,女子则属阴,我怀疑它是修炼遇到了瓶颈,你再想想,上次玉儿差点被掳那次,玉儿乃是灵河畔仙草化身,若是吞了她的魂魄,可比吞上万个魂魄都有用。” 林钰琅一惊:“你是说……那东西已经盯上了玉儿?而这些人之所以全跑来求亲,其实是齐家暗中的阴谋,目的在玉儿?” 墨弦点了点头:“十之八九。” ※※※※※※※※※※※※※※※※※※※※ 感谢在2021-04-22 05:19:02~2021-04-23 01:15: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glacier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贾府提亲 贾元春的省亲,好像给贾府的气运戳开一个窟窿似的,先是尤二姐没了,这才过了没多久,早上黛玉正在用早膳,就看到紫鹃急急忙忙跑进来:“姑娘,贾府那边,太太身边的金钏跳井了。” 黛玉一惊:这个金钏可是很得宠的,一向跟王夫人一个鼻孔出气,当初自己寄居贾府时,可没少给自己话受,平日里也没人敢得罪她,好好的,怎么就跳井了? 紫鹃叹道:“说来都是宝二爷惹得祸,听说是他逗弄金钏,两人在太太睡觉时打情骂俏,吵醒了太太,太太本就厌恶别人带着宝二爷玩乐,这一下可不捅了马蜂窝?本来是要赶她出府,金钏受不了就跳井了。” 黛玉与金钏并没有什么交情,感叹了两句也就放下了,到了中午,贾府那边突然慌乱起来,黛玉过去一问才知道,原来竟是贾环告了状,贾政把贾宝玉打晕过去了! 这件事闹的太大,黛玉也不好装不知道,就拿了伤药过去转了一圈,还没进屋子,就听到里面闹闹哄哄,吵成了一团,她隔着窗子往里看了看,就见贾老太太正在骂赵姨娘,而以前还会装鹌鹑的赵姨娘,这会儿却是撒泼顶嘴,一旁邢夫人冷笑着看笑话,王熙凤事不关己的不开口,王夫人抱着贾宝玉直抹泪,贾探春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往上凑,就冷眼看着,任由自己姨娘撒泼,只剩下贾政气急败坏,命人把赵姨娘叉出去。 小小一间屋子,却道尽了贾府如今分崩离析的状态,贾老太太气的手指发抖,却又有种无可奈何的悲凉,而这一切,都是从贾元春省亲后开始的。 黛玉没有进去,悄悄转身离开了,贾府二房这次明显犯了众怒,就连老太太偏心都被大家迁怒了,她可不想把林家也掺和进去。 等林钰琅回来,把事情说了一遍,林钰琅不在意的笑了笑:“这才刚刚开始呢。” 黛玉也没再说下去,左右那是别人的家事,她又问道:“你这几日在忙什么?从早到晚的,整日都不见你的人影?” 林钰琅犹豫了一下,想起墨弦的话,还是如实说道:“最近给你提亲的人一下子多了不少,光皇子就两个,宫里的贤妃身前养了个十一皇子,还有如今已经失势的十皇子,其他的还有不少,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就出去暗中查访了一遍。” “结果如何?” “除了宫里的两位皇子,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和齐家有些关系。我派红衣女鬼进去齐家,想查明缘由,可奈何那齐家有治她的东西,差点把她打的魂飞魄散。” 黛玉一惊:“那她现在如何?” “不要紧,如今已经被墨弦收在本命树里养伤。” 黛玉放下了心:“既然进不去,那就不进了,左右齐家不会安好心,不管把我许了谁,估计都得献给那个邪神。” “我担心的是齐家的阴谋,陛下因为忌惮我手上的金牌,并不敢允诺两位皇子的求亲,齐家的目的达不到,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可是齐家有那邪神坐镇,我和墨弦又顾忌着天道察觉,如今竟是奈何它不得,有些被动。” “哥哥不必忧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也说了,我如今不过是历劫来凡尘,大不了就舍弃这个肉身,他们又能拿我怎么样?” “万万不可如此!”林钰琅脸色大变:“凡人自尽尚且要受惩罚,你一个历劫的仙草,若是敢私自舍了肉身,弄不好会失去仙根的。” 黛玉抿嘴笑道:“瞧你,我说的是走投无路的法子,如今又还远着,你紧张什么。” 林钰琅严肃的叮嘱:“不管是不是走投无路,这个法子都不可取!” 贾宝玉这次受伤很重,昏昏沉沉躺了好几天,而贾政不但不像之前那样心疼,反而转头培养起了贾环,看形势竟像是放弃了贾宝玉一般,赵姨娘更加趾高气昂,王夫人心里则慌乱的不行。 就在这时,北静王府又过来提亲了,正式敲定了贾探春进府的日子,虽然只是一个妾氏,但因为说好是去帮着管理府宅的,再加上与贾府的交情,所以给足了面子,请了亲朋好友过去摆了席,虽然不能和正头娘子那样的明媒正娶相比,但也比其他妾氏风光多了。 若说之前贾府还想凭借着贾探春嫁入北静王府,好提携一下自家,可如今看着贾政的做派,还有赵姨娘嚣张的都快把脖子仰到天上去了,王夫人心里更加惶恐,虽说自家还有个娘娘,可是并不得宠,再加上先头贾元春做事没分寸,惹恼了贾赦一房,现在他们隔岸观火,贾环却因为贾探春嫁入王府身价倍增,此消彼长,被贾政放弃的贾宝玉更是四面楚歌。 可看着贾宝玉不但不思进取,反而因为不用去学院而整日和丫鬟厮混,在胭脂堆里滚的乐不思蜀,王夫人心里着急不已,薛宝钗却越来越失望。屋漏偏逢连夜雨,贾环居然凭借着贾探春的的风光,说到了一门好亲事,是荣昌侯府上的庶女,虽说是庶女,可因为从小在嫡母身边长大,也是很得宠的,贾政因此对贾环更加看重,赵姨娘乐的尾巴都快翘到了天上。 这下不止王夫人,就连老太太也慌了,此时才发现把贾探春高嫁并不是一个好选择,老太太思来想去,如今唯有一个法子,那就是也给贾宝玉说门好亲事,看来看去,目前身边最合适的就只剩下黛玉了。 老太太叫了王夫人过去商议,王夫人是真的不喜欢黛玉,不管是她的长相还是性子,都让自己感到厌烦,因此闷着脸不说话。 老太太叹道:“如今你还有什么法子?我知道你不喜欢林丫头,可你若不在意将来的家产全给了环儿,我也就不操这个心了。” 王夫人心里着急又不甘,她如何不清楚,现在林黛玉是最好的选择。尽管她看重宝钗,可是薛家如今败了,除了银子什么都没有,而且因为薛蟠太会惹事,家产也日渐败落,他们尚且要靠着贾府,又怎能成为宝玉的靠山?史湘云那更不考虑,选来选去,竟然只有林黛玉最为合适,谁让她身后有个好兄长呢! “一切就由老太太做主吧。” 贾老太太满意了,开口劝道:“她如今还小,又是个娇生惯养的姑娘,你现在看着不喜,等嫁过来再慢慢教,总能教好的,现在还是把眼前的劫难过去再说。” 王夫人无奈的点了点头:“只是听说林家那位爷已经拒了好几门亲事,能满意咱们吗?” 贾老太太摆了摆手:“钰琅是怕玉儿嫁出去受苦,舍不得给别人,可是咱家是玉儿的外家,又养了她多年,就是比亲生的也不差什么,玉儿过来还能有人给她苦头吃不成?钰琅再不放心别家,难道还能不信咱们?” 这边一敲定,王夫人就借着入宫告诉了贾元春,贾元春想了想,若是贾宝玉当真娶了林黛玉,也有利于找寻陛下要的东西,就点头答应了,并且还特意派宫人赐了黛玉两样东西,又急急的去找了陛下,准备把事情告诉他。 贾元春的礼赏的莫名其妙,而且只给了黛玉和贾宝玉两人,两人的礼一模一样,都是一柄金玉如意,还有一把扇子。 黛玉奇怪的问道:“可是赏错了?” 宫人也知道她的身份,并不敢无礼,笑呵呵的说道:“姑娘说笑了,这娘娘赐礼,哪有赏错的?” 黛玉就更不明白了:王夫人为了给贾宝玉和薛宝钗二人造势,府里早就吹鼓满了金玉良缘的风头,而且上次的礼分明娘娘也是看中了薛宝钗,如今这金玉如意合该给了她才是,怎会送到自己手上? “敢问公公,何故赐礼?” 宫人笑着回道:“自然是娘娘看重姑娘,这几日蕃国进献的岁贡已经到了京城,这是陛下赏给娘娘的,蕃国那边的珍宝,娘娘看着不错,就一分为二给了您和宝玉公子。” “把你家娘娘的东西拿回去!”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宫人不悦的转过头,就看到林钰琅缓步走进来,立时吓得赶紧拜倒在地:“直毅公。” 林钰琅走到上首的椅子上坐下,下人连忙奉了茶,他喝了一口才抬眼看向地上的宫人,冷冷说道:“回去告诉你家娘娘,收起她那见不得人的心思,她的娘家被她搅和的还不够乱?敢来我林家兴风作浪,我看她的日子是过的□□生了!” 宫人跪在地上不敢回话,这位可是敢直接和陛下拍桌子的主,就连皇后也因为他被废了,如今后宫可没人敢明着招惹他。 放下茶杯,见他们还愣愣的跪在地上,林钰琅皱了皱眉:“还不走,等着我请你们吃饭?” 宫人吓得连忙站起,躬着身子告辞了,当然礼也没忘了带走。 黛玉蹙眉问道:“他们这是何意?” “贾环得了门好亲事,老太太她们着急了。” “所以看中了我?可是二舅母不是不喜欢我吗?往日里我就是与宝玉说句话,她都恨不得拿我当贼盯着。” 林钰琅讽笑:“利益面前,这又算什么?大不了等灾难过后,再一脚蹬开,没见那心狠的,还有杀人灭口这一招吗?” 黛玉怔了一下,心里有些失望和难过。 林钰琅走过去安慰的抚了抚她的头发:“外祖母对你的疼爱不是假的,可是这种疼爱不能和贾宝玉相提并论,她在意贾府,更在意贾宝玉,如果你的幸福和这些都不相撞,她会是个很好的外祖母。可如今贾宝玉的利益受到威胁,身边的人却只有你能救,她的心自然就偏了,而且她心里恐怕还会觉得这是为了你好。玉儿,我们感激每一个对我们好过的人,但不应该寄期望于他们的心永远都在我们这里,外祖母对你多年的疼爱哥哥都放在心里,日后也会去报答她,恩是恩怨是怨,我们不应该因为别人收回了那些好就心怀怨恨,但也不能因为那些好就可以任由她们利用欺辱。” ※※※※※※※※※※※※※※※※※※※※ 感谢在2021-04-23 01:15:20~2021-04-24 02:09: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萤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和亲 林钰琅毫不客气的赶走了贾元春派来的宫人,这事不一会儿就传到了贾府的耳中,王夫人气的摔了好几个杯子,觉得林钰琅不识好歹,本来自己就看不上林黛玉,现在提亲已经觉得委屈了宝玉,林家兄妹竟然不识好歹! 贾老太太也有些意外,派人去叫来林钰琅:“我听说你不满意娘娘的赐礼?” 林钰琅勾了勾唇角:“无缘无故的,只给玉儿赐了礼,且不说玉儿一个女儿家,如此行为惹人非议,就是我们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老太太眯眼打量了林钰琅一会儿,笑道:“玉儿从小在我身边长大,我最疼的不过她和宝玉二人,只盼着两人能够长长久久伴在我身边,这姑娘大了,一想到要给了别人家受人磋磨,我这心里就跟刀割似的,但如果是留在自己家,岂不两全其美?” 林钰琅也跟着笑了笑:“外祖母对玉儿的疼爱,我很感激,但是!” 他收起笑容,语气重了些:“玉儿她是林家人,长兄如父,我才是她的家长,要不要她嫁?要她怎么嫁?这些都必须我点头,其他人谁也插不得手!” 老太太一惊,怒道:“她从小长在我身边,我是她的外祖母,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害了她!” “你说得对,你是她的外祖母,所以千万别忘了:您只是一个外!”林钰琅站起身,眼神睥睨的望着她:“我念您以前对玉儿多有疼爱,又是母亲的娘家,这才多给几分颜面,但你自己扪心自问:你此举当真是为了玉儿好?” 贾老太太一拍桌子:“你什么意思?” “娘娘赐礼,为什么只赐了玉儿和贾宝玉二人?而且偏偏赐的是什么金玉如意,你们别告诉我,你们不知道这金玉如意代表什么?你若真心疼玉儿,就不会如此用心险恶,仗势着宫里的娘娘,妄图想先拿金玉如意毁了玉儿的名声,让她不得不配你那草包孙子!” 贾老太太气的倒吸口气,林钰琅继续说道:“贾宝玉在你们眼里千好万好,但在我这里,他什么也不是:小小年纪,就整天在脂粉堆里打滚,我就没见过哪个男人整天趴在别人的嘴上吃女孩胭脂的;上了多年学堂,他如今可背过了四书五经?不喜学问,又没能力,享受着金银富贵,却搁下碗就骂娘;没能力就罢了,连担当也没有,当着母亲的面调戏丫鬟,结果丫鬟被他娘逼的跳了井,他倒好,像个软骨头一样拍拍屁股跑了!就是这么个玩意儿,被你们千宝贝万宝贝,二舅母整天怕玉儿缠上她的宝贝儿子,盯得玉儿跟防贼一样,到处指桑骂槐,既然今天话说到这了,我也不妨明着告诉您:我家玉儿,就你们府上那凤凰蛋,配不上!” 贾老太太捂着胸口,眼前一阵阵发黑,她自然觉得贾宝玉是世上最好的,可是林钰琅说的话自己偏偏反驳不得,从小贾宝玉就被人捧着长大,到了哪家不被夸赞几声?尤其是生来带的那块玉,人人都说是有造化的,可是今天居然被林钰琅□□裸的指着鼻子骂。 林钰琅叹道:“老太太如果还念着九泉之下的母亲,就好好想想您如今对玉儿的行为吧,玉儿感念您的养育之恩,母亲在九泉之下也惦记您,所以尽管贾府一直借我的势多行不义,我也都隐忍了,可是再多的恩情也有还完的时候,再深的挂念也有心凉的时候,外祖母,别伤了玉儿对您一片孺慕之心,也别寒了九泉之下母亲的一片挂念之心。” 贾老太太一愣,恍然从林钰琅身上看到已故贾敏的影子,她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可是林钰琅已经转身离开了。 贾元春匆匆去找了陛下,把自己的打算说了一遍,陛下心里一动,可是看了看贾元春的肚子,又犹豫了起来:太医才查出来,贾元春怀了身孕,万一生下的是个皇子,自己岂不是给她亲手赐了一张金牌? 就在这忙乱中,蕃国使臣进京了,蕃国民风开放彪悍,他们那里的人又长的人高马大、身材壮硕,一个个露着膀子和胸膛,皮肤黝黑、肌肉纠结的走在大街上,看着有些野蛮和粗鲁,与本朝全然不同的风格引的街上许多百姓都指指点点,而摆摊的农家妇女则不好意思的捂住眼睛,不敢多看。 蕃国虽说战败,然而却并不心服口服,所以在接风宴上又各种挑衅,提出许多比赛,意图找回颜面。陛下心中不悦,但面上不能表现出来,再加上这几年国库虚弱,难以为持继续打仗的开销,所以还是以和为主。 林钰琅过去参加了两天宴席,觉得没什么意思,就没再去,借故和黛玉一起去了白云观,借由给祖宗做法事躲懒。 在山上待了三天,墨弦急匆匆找了来:“十二皇子悄悄传来消息:今日有大臣提出用和亲安抚蕃国,陛下同意了,可是宫里没有适龄的公主,齐家居然联合几个大臣,提议让玉儿去和亲,说是林家认了你为子,按理玉儿也是皇家人,理应为皇家分忧。” 林钰琅冷笑:“见过不要脸的,可这么无耻的,还真是第一次见。老皇帝答应了?” 墨弦点头:“最近因为十皇子和十一皇子争夺亲事,宫里闹的不可开交,老皇帝早已经对玉儿心存不满,他自然不会觉得自己儿子不对,只觉得玉儿是红颜祸水,此举也是为了消除后患,避免你因为玉儿倒向哪个皇子。” “蕃国可知道这个消息?他们也同意?” “蕃国这次也是有意和亲,不过他们目前还不知道和亲的是谁,今日已经商定,想来明日就会与蕃国商议,然后下旨通知你,这样你便是再不乐意,也没法反悔,否则到时影响两国邦交、致使百姓水深火热的骂名就会全落在你头上,只怕全天下的唾沫都能淹死你。” 林钰琅冷冷道:“既然齐家这么喜欢和亲,就把他们自己家的闺女送过去吧。” 林钰琅迅速掐诀,不一会儿好几个鬼差就出现在他面前:“要你们帮个忙。” “大人请吩咐。” 林钰琅悄悄吩咐了几句,几个鬼差晃晃悠悠消失在原地。 墨弦身上还有差事,不能多留,林钰琅并没有急着随他回去,依然留在白云观做法事,只是召出了红衣女鬼替自己跑腿。 朝上关于和亲的事议论纷纷,陛下突然出了圣旨盖棺定论,只是关于谁去和亲暂时还没透漏,一大早蕃国使臣就被召见入宫,告知了经过专人推算,着林家女与蕃国和亲一事。 蕃国几个使臣脸色大变,想起昨夜的诡异噩梦,又想到他们在来之前悄悄打探:这个林家女是个天煞孤星的命,一家人全被她克死,若是平常他们定然不信,可昨夜经历太过诡异,居然有阴差过来索命,说是阴间命簿上显示,他们与林家女有瓜葛,所以要拿了他们去,幸亏这次带队的二皇子临来之前,他们那里的大巫特意赐了一枚护身符,这才保了他们一命,如今这老皇帝是什么意思?居心叵测想拿一个天煞孤星害死他们不成? 蕃国二皇子当场就怒了,阴着脸差点拔了剑:“贵国是什么意思?我们诚心修好,你们居然心怀不轨,妄图害我国皇室性命!” 陛下不解,其他人也满脸问号,蕃国一个使臣冷笑:“你们说的这姑娘,父母兄弟俱无,这在你们国里,连平时说亲都会被人忌讳,你们却要把她与我们和亲,难道不是居心不良?” 其他人都愣住了,连忙七嘴八舌解释,可是蕃国使臣因为昨夜的梦,本就一肚子恼火,这会儿说什么都不信他们,不但没答应和亲,还差点当场就回去,再与本朝决裂。 好不容易劝了下来,没人再敢提议林家女去和亲,大家又七嘴八舌讨论起来,这件事只能暂时搁置下来,结果没过两天,不知怎的,京城到处都在传齐家姑娘有福,去庙里求香,在路上遇到几匹狼,不但没被吃掉,反而被狼群跪拜。 这件事不小心被人看到,一下子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蕃国使臣自然也听说了,心里大为震动,他们国家崇尚狼,此刻遇到姑娘被狼群跪拜,自然以为是上天指引。齐家意识到这是个阴谋,被狼群跪拜的姑娘已经与将军府定亲,以增强齐家的势力,没想到就在这节骨眼上被算计了。 等他们赶到皇宫时,蕃国已经来求亲了,齐家想据理力争,但是朝中势力复杂,他们也不可能只手遮天,先前把人林姑娘送去和亲时,他们打着大义的旗号蹦的比谁都高,如今轮到自己了,其他人肯定也不会让他们缩回去,陛下自己也忌惮齐家势力,因此顺水推舟,当场定了齐家女儿和亲之事。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林钰琅才把之前得事情告知了黛玉,有些不安的解释道:“为了不让你去和亲,所以我故意摸黑了你的名声,让人觉得你是克亲的天煞孤星。” 黛玉倒没在意,笑道:“哥哥也是为了我好,其实早在哥哥没出现之前,我也曾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命太硬,所以才克了家人,可是如今你回来了,可见这话并不可信,我都不介意了,哥哥又何必放在心里。” 林钰琅叹道:“只怕这下京城的闲言碎语更不会断了,玉儿,委屈你了。” 黛玉摇摇头,蹙了蹙眉:“我反倒有些担心,自从哥哥入京以来,凡是关系到我们兄妹的事情总是有些诡异,这些事情别人不联想就罢了,可齐家有个邪神,他们难道不会怀疑?我就怕他们因此而盯上哥哥。” 林钰琅冷嗤:“左右我们与齐家也不可能共存,怀疑就怀疑呗。” 预警 等到蕃国使者离开京城,林钰琅他们才从白云观返回,还没等他们进门,林钰琅就被陛下召去了皇宫。 幽静的御书房内,阳光只从窗外射进来几缕,更加显得房内暗沉冷清,陛下坐在御案后面,深深的打量着立于前方的林钰琅。 林钰琅不耐烦的皱起眉头:“你到底找我什么事?”站半天了也不吭声,就这么阴沉沉的看着自己,怪瘆人的。 陛下收回眼神:“林家认你为子,也算是对我们皇家有恩,如今只余一女儿在世,要报林家之恩,便是让林家女儿能幸福和乐。” 林钰琅讽笑:“所以你指的恩情就是把人林家的女儿嫁去和亲?林如海一生清明忠正,对你是肝脑涂地,甚至最后也是为了帮你收复扬州而被算计中毒而亡,他连在病重中都还不忘为你尽忠,可你呢?在他死后先是让你的后宫妃嫔对他的女儿百般折辱,然后又被你几个儿子利用毁了女儿名声,最后还嫌不够,你再往上添一把火,要把林家利用到底,死了个林如海都不行,还要搭进去林家最后一丝骨血,让林家为你彻底死绝,你才甘心?忠臣之后若都得此结果,日后谁还敢再尽忠?” 陛下面色有些狼狈,这次让林家女前去和亲,各位大臣为保自身利益无人阻拦,可同时也寒了心,他怎么可能感觉不到,以前对他忠心耿耿的几个大臣,最近明显都有了顾忌,就像御前行走卫明,以前可以说是铁面无私,他指哪打哪,除了自己从不会畏惧任何人,可这两天的一桩案子里,他明显寻了私,变的畏前畏后,不敢再像之前那样忠直不折。 “朕是为了林家女儿好。”陛下还在狡辩:“她那副病弱身子,有几个世家愿意迎娶?况且国事当头,个人得失岂能计较?朕这是没有公主,否则也不会让别人的女儿代替,她身为忠臣之后,此时不做表率,更待何时?” 林钰琅都被他的无耻气笑了:“她的身体如何,不需你来操心,莫说那些世家嫌弃我妹妹,就是他们觍着脸敢来求亲,我也把他们打出去,一个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除了招猫逗狗、流连花丛,还有什么本事?凭什么敢配我妹妹?不过你说的话我也信,只要不是关系到你自己,谁你都能牺牲,忠臣之家就活该断子绝孙,被你利用殆尽?如此大家还是都做奸臣好了,最起码不会家室飘零、后人孤苦无依,还要时时提防被奸臣算计,而自己身后还无人祭奠,所以说做忠臣有什么好的,除了不得好死,还能有什么结果?” “放肆!”陛下气的一拍桌子:“这就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 “不然你想让我什么态度?感激涕零你把我妹妹嫁出去了?还是磕头谢恩你连我林家最后一点血脉都不放过?” “朕才是你亲生父亲!” “你有当父亲的觉悟吗?” 林钰琅都懒得狠他吵,坐下挥了挥手:“算了,你还是直接说你来找我的目的吧。” 陛下顿了顿,开口道:“朕听说林家姑娘与贾府那个含玉而生的公子,自幼是一同长大,青梅竹马、感情甚好,贾府也有意结亲,如此一来你们是亲上加亲,又不用担心她受委屈,如此,你应该满意了吧?” 林钰琅收起笑容,面无表情盯着他,冷涔涔的目光让陛下心里都有些发寒:“你说的是贾府那个不学无术,十几岁了还在后院打滚、和丫鬟厮混、男女不忌的贾宝玉?” 陛下一愣,竟不知该怎么接话,好好的亲事被林钰琅这么一说,好像自己要推林家女儿进火坑。 “他还小,长大就好了,现在的世家公子哪个不是娇生惯养,难不成你还要留林家女儿一辈子不成?” “那是我的事,我现在是林家长子,林家女儿的婚事我说了算,我不让她嫁,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 “你太放肆了!” 陛下的怒视林钰琅视而不见,他嗤笑的扯了扯嘴角:“这就叫放肆?那你做的这些事又叫什么?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那东西我不想用,但是你也别逼我,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 陛下眯眼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林钰琅轻松的笑了笑:“我听说贾元春有喜了?好歹身为他的表弟,我多少也知道些保胎之法,如果必须要亲上加亲,那为了玉儿的终身幸福,我也是无论如何都会保贾元春一举得男的。” 陛下眼眸狠狠一缩,竟觉得自己原本的打算被他看穿了一般,想起齐家对林钰琅的那些指控:“陛下,臣知道林钰琅身份尊贵,然而他身上真的有些诡异,但凡与他有关的事情,都有些蹊跷,尤其之前后宫娘娘被鬼缠身那次,陛下难道不觉得毛骨悚然吗?” 皇帝垂下眼眸,心中慢慢思量,也没再计较他的态度或是激怒他,想着过后还是找人看看为好。 “朕也就是这么一提,既然你不乐意,此事就罢了。” 出宫回到家,黛玉急急的迎上来:“贾府那边又死人了!” 林钰琅放下心事,问道:“谁又死了?” “贾家的族长,就是一直在道观那个贾敬老爷。” 林钰琅暗自掐指算了算,心里稍稍一松:“宁国公府那块玉可以拿了。” 从刚才他就觉得老皇帝的态度有些不对劲,若搁往常,自己敢那么顶他,老皇帝早就忍不下去了,今日明显不正常,从宫里出来他心里就一直有些慌,总觉得要出什么事,如果能再得一块玉,自己的胜算也能多些。 黛玉也很高兴:“那何时去拿?” “宁国公府可有派人来请咱们?” “刚到家就打发人过来了,我说你进了宫,他们请你回来尽快过去。” 林钰琅拍拍黛玉的肩:“你好好歇着,我今晚不一定能回来。” 宁国公府已经去了不少人,林钰琅到时贾珍正在接待北静王,和林钰琅匆匆聊了两句就把人交给他,自己先去忙了,贾探春跟在北静王身边,眼中无悲无喜,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长的面冠如玉、清雅隽秀的男子,与北静王举止间颇为亲密,乍看上去,那两人才似一对,而贾探春竟像两人的丫鬟似的。 林钰琅只草草打量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北静王知道他,所以连忙上前攀谈,林钰琅淡淡应付了两句,北静王却显得尤为热情殷勤,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王爷好生清闲,你那王妃都在家里上吊了,你不去看看?” 北静王回过头,发现竟是禁军统领靳萧然,连忙收起脸上的不快,想结交几句,却被他冷冷打发了,北静王也没发火,禁军统领可是个有实权的职位,甚至有时还负责监视文武百官,深受陛下信任,没人愿意和他们对抗,尤其北静王府这几年也没落了。 等北静王离开,墨弦才盯着林钰琅说道:“招蜂引蝶。” 林钰琅:…… “你怎么来了?我可不记得你和宁国公府还有交情。” “我是为你来的,宁国公府正想让你帮着撑门面,你怎么去找玉?还不如交给我,你只管做个门面就行了。” 林钰琅笑道:“你说那北静王好男色,我要不要牺牲一点,勾着他把他家那块玉给我?” 墨弦眼神一寒:“如果你不想要你这条小命,就尽管去。” “开个玩笑嘛,干嘛这么严肃!” 墨弦敲了敲他的头:“北静王府撑不了多久了。” “怎么会?他可是老皇帝的人。” “就因为是老皇帝的人,才更死的快,你可别忘了,他那王妃的娘家是谁。” “贤妃。”北静王妃可是贤妃的亲妹妹。 墨弦点头:“不错,北静王仗势着自己背靠皇帝,以为别人都奈何他不得,越发没有分寸,他那王妃被逼的上吊,我算过,命到头了,北静王府这次算是彻底惹恼贤妃了。”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找到宁国公府这块玉再说,我最近心里不安的厉害。” 墨弦皱了皱眉,叹道:“我也有这种感觉,可能真要出事了。” 而另一头,齐家一个佛堂内,并没有供奉神佛,而是在正上方供奉了一座面目狰狞、邪气森森的金像,此刻齐家家主正领着一群人在给金像上香,金像前面的供桌上,正绑着一个神色惊恐的少女,以献祭的姿势被绑的牢牢的,不一会儿,金像突然打出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诡异笑声,供桌上的少女眼眸突然瞪大,凄厉的惨叫了几声,身体像鱼一样翻腾了几下,就没了任何动静。 齐家人垂着头一动不动,金像又一阵动静,从里面漂出一个黑咕隆咚的人影,阴森森的叫道:“都是些没甚作用的□□凡胎,就连这个你们也越来越弄不到了,该当何罪?” 齐家家主惶恐的连连磕头:“仙人饶命,不是我等不尽心,实在是最近失踪的姑娘太多,已然引起恐慌,如今那些姑娘都有护国寺的护身符保护,根本近不得身,就这几个还是从外地弄来的,我们一定会尽快想办法。” 黑影怒道:“一些凡人有什么用?那降诛仙草呢?你们什么时候能把人弄来?” 齐家家主身上落了一层冷汗:“林家那个公子厉害的很,我等实在不是对手,本想把她弄去和亲,与林钰琅分开,再图后事,谁知林钰琅道高一尺,我们如今反而被他盯上,动弹不得。” “道高一尺,不是还有魔高一丈吗?”一个陌生的女声突然平地响起,然后一个妩媚女子凭空出现,浑身仙气缭绕:“我来助你们一臂之力可好?” 黑影发出一阵刺耳的怪笑:“警幻,天上的仙子竟沦落成了人间的恶魔,有意思、有意思……” 打醮 贾敬的丧事,很多世家都派人来吊唁,贾珍为了提升面子,拜托了林钰琅帮忙待客,此事正中下怀,林钰琅没推辞就接受了。 忙了一天,晚上大家都去休息了,林钰琅一个人坐在灵堂外面的石凳上想事情,突然阵阵阴风吹过,灵堂两边扬起的白帆哗啦啦摆动起来,灵堂前一串金色铃铛也发出阵阵清脆的响声,在这摆着棺材的地方,显得尤其诡异和恐怖,不一会儿,一声落地声,紧接着踢踏踢踏的脚步声在灵堂里响起。 林钰琅撑着额头闭上眼睛,收敛了萦绕周身的威压,新魂都会在世间停留七天,为的就是让他们与这个世间和亲人做最后的告别,那串铃铛是引魂的,铃铛响起,就说明贾敬出来了。 果然脚步声在灵堂里转了几圈,就踢踢踏踏出了灵堂,经过林钰琅身边时犹豫了一下,见他闭着眼眸才松了口气,快快的走远了,林钰琅睁开眼睛,看着贾敬消失的方向勾了勾唇。 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大部分人都睡了,但府门口搭的戏台子还在唱戏,唱的是《哭灵》,咿咿呀呀的声音透过凉风传送进府里,本来应该悲戚的曲调映着府里隐约不断传来的调笑声,显得有些讽刺和可笑,那声音是贾珍和女人的厮混声、贾蓉和贾蔷喝酒逗乐的声音,就在贾敬去世的当夜,贾府已经毫不避讳的行乐起来。 林钰琅抬头看着两座贾府不断散去的气运,讽刺的勾了勾唇,突然又一阵脚步声响起,林钰琅转过头,就看到墨弦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呜咽大哭的贾敬。 他挑了挑眉:“什么情况?” 墨弦抬了抬下巴,指着贾敬:“你们自个家的事,让他自己跟你说吧。” 林钰琅好笑:“我什么时候与贾府成了自家人?” 贾敬止住哭声,问道:“你可是林家当年那个夭折的孩子?” 林钰琅笑了一声:“知道的不少,可你以为凭着这个,我就是贾府的人了?贾家那块破石头,连累我林家断了香火,我妹子身陷红尘,若不是念及怕母亲伤心,我与他们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贾敬跪在地上,又呜呜哭了起来:“我这一生执着修道成仙,甚至也为此送了命,可终究不得其门而入,想来是没有仙缘,今日眼看就要离去,好歹求大人一桩事情,愿以重宝相换。” 林钰琅说道:“人间的重宝与我有何用?况且你自知没有仙缘,就算求我也帮不了你,你人都死了。” 贾敬忙道:“不敢妄求大人此事,那玉并非凡品,而是一块从天而降的灵玉,被祖皇帝分为十三份,我家里正好有一块,与其留着被不孝后代糟践,不如与了大人,或有正经用途,只盼大人帮我完成凡尘一桩愿望,我便可了无牵挂的去了。” 生肖玉?林钰琅坐直身子:“你且说来听听。” “我这一生为了修道,倾尽全力,忽略了家事,也不在意儿女,直到如今要去了,才恍然忆起还有一女,尚在襁褓就被我扔给荣国公府,我那不孝的儿子继承了家业,整日寻欢作乐,甚至与儿媳苟合,却对亲妹不闻不问,现如今荣国公府一团混乱,尚且自顾不暇,今日女儿来哭灵,诉说无人管教、受尽委屈,竟隐隐有心灰意冷出家之意,我才自觉对不起她,如今我已无能为力,只盼大人能伸出援手,在闲暇之余帮一帮她,我那道观下面还有一些金银财宝,大人都尽数给她,将来帮她寻个好婆家,也不枉我们这一世父女缘分。” 林钰琅点头:“总算你如今死后脑子还清醒了些,这事我应了。” 贾敬磕了个头:“多谢大人。”他本就是寡情薄意之人,能做到此还是今日贾惜春的哭声惊醒了他,如今心愿已了,生肖玉也给了墨弦,自然无所牵挂,晃晃悠悠又回了棺材,居然再没出来。 林钰琅吸了生肖玉,魂魄觉得又契合了些,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跟着贾珍应付了七日丧事,看着他们风头无限,当真完全意识不到贾府已经彻底到头了,而贾敬,则真的再没出来一下,在第七日夜里,乖乖的跟着无常走了。 宁国公府丧事毕,又恢复了之前的酒醉金迷,林钰琅拘着黛玉更不让她与贾府打交道,只除了对贾惜春多关注了几分,其他人一概不许黛玉接触。 黛玉有些不明白:“即便不和他们有交情,又何必连面子功夫都省了?徒惹别人非议。” 林钰琅叹道:“贾元春有身孕了,而且我算出,这一胎是男。” 黛玉尽管聪明,可于政事上多少有些看不透:“这是何意?” “你想想,她是因何被封妃?老皇帝封她,是为了对付我,一个注定要死的棋子,有何资格生下皇子?况且她如今还有了野心,那老皇帝就更容不下了。” 黛玉一惊:“她留不住了?” “现在还不至于,但太医一旦验出此胎为男,这个孩子必定是保不住的,老皇帝薄情寡义、自私自利,一个没生出来的骨血而已,他才不会在意。” 黛玉叹息:“那我们确实要少去。” 这边刚说着,那边贾老太太就来请了,说是在清虚观打醮,要为娘娘祈福,摆了戏台让看戏去。黛玉辞了两次,贾老太太又来请,上次为了宝玉之事,两家闹的很不愉快,贾府如今借着林钰琅的风光,自然不愿意把事情闹僵,尤其京城世家隐隐听说两家不和,已经和贾府划清了界限,贾府心里着急,尤其贾政和贾赦,所以无论如何也要借着这次修复关系,最起码要做给外人看。 贾老太太好歹是外祖母,两人不可能当真半分面子不给,因此到底跟着一起去了,宝钗和凤姐都约着黛玉一起坐轿子,被林钰琅给拒了,他面色冷情,寻常人都不敢往他身边凑,只有巧姐儿可能真和林钰琅有些缘分,竟然不怕她,胆大的抱着他的腿非要和他们兄妹坐一顶轿子。 王熙凤正巴不得巧姐儿能和林钰琅亲近呢,因此也只笑着并不阻止,黛玉听墨弦说巧姐儿与林钰琅有些缘分,倒是与她亲近,抱着她一起上了轿子。 一大一小都不怎么出门,就隔着帘子看外面的街景,看的也兴致勃勃,只有林钰琅不感兴趣,闭着眼睛靠在大迎枕上闭目养神,正当他昏昏欲睡时,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外面响起道士的声音,林钰琅睁开眼睛跳下马车,扶着黛玉走出来。 那边的道士凝目一看,只觉威风赫赫,令他腿肚子直打弯,因此不敢无视,连忙垂首过来拜见,心道不知哪里来的仙君,竟然转投到了贾府,也是贾府的造化。 林钰琅虚虚应付了声,随着贾老太太他们一起进了观里,不一会儿一个老者走进来,笑着与贾老太太问安,然后环视一圈,看到林钰琅时也差点不由软了腿,这是林钰琅身上神位的威压,常人感觉不出,一旦进了庙观,有了些道行,就会隐约受其影响。 张道士又看林钰琅龙章凤姿、气宇不凡,便以为是贾府那位大造化的公子哥,于是立刻上前殷勤问候,贾老太太大笑道:“认错了,那是我的外孙子。” 又指了指身后的贾宝玉:“这才是我那含玉而生的孙子。” 张道士还是很小的时候见过贾宝玉,此时也有些尴尬,不过也不敢对这位不知哪里投生的仙人不敬,恭敬的行了礼才去细看宝玉,毕竟是神瑛侍者托生,浑身带着仙气,若是只单单见他,张道士必定不敢小视,然而有了此前的林钰琅做对比,浑身无法逼视的威压,还是让人对只有些仙气缭绕的宝玉很是失望,心里直可惜这么厉害的人物,居然托生的不是贾府。 贾老太太一生精明,怎么可能看不出张道士眼里掩盖不住的失落,心下转了几转,眯眼看向正与黛玉说笑的林钰琅:难道林家认的这个儿子才是有大造化的? 张道士是当年贾代善小时候的替身,心里向的自然是贾府,尽管林钰琅生的不凡,他也不会过于亲近,礼数尽到了,就只拉着贾宝玉说笑,林钰琅无聊的直打哈欠,黛玉偷偷笑话:“昨日让你早睡你非不听,说什么自己不是凡人,不用睡觉,这会儿知道困了吧?” 林钰琅又打了个哈欠:“主要是太没意思,还不如我昨夜看的话本好玩。” 黛玉好奇的问道:“你又看了什么?” “穷书生与妻子共苦多年,一朝考上状元做了官,妻子留在老家侍养二老,书生一人上路做官,在庙里遇到个避雨的貌美女子,二人一见倾心,于是对着破庙的神像拜了天地,成了夫妻,二人恩爱不已,还生下了儿子,同僚只知这个夫人,却不知老家的娘子,后来二老去世,老家的妻子前来投奔,此时的妻子早已变成风吹日晒的农家妇,书生自然很是嫌弃,为了不在同僚面前丢脸,便说是自己的表姐,妻子心生怨恨,意图害府里的夫人,却投毒不成反害了自己,然后书生和二夫人继续一家和乐,完了。” 黛玉心里气愤:“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林钰琅昏昏欲睡:“你知道就好,这种穷书生,最是不能要,等他过了门,你哥我就要被克死了。” 黛玉赶紧呸了两声:“我看你是要死了,什么混话都说的出来,哪有对着姑娘家说这个的!” 林钰琅抬起眼皮:“姑娘家怎么了?姑娘家不用吃喝拉撒?不用明理懂事?将来还不是都要知道的。” 黛玉戳了戳他的头:“不与你胡说了。” ※※※※※※※※※※※※※※※※※※※※ 感谢在2021-04-25 23:38:35~2021-04-27 19:08: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glacier、wwclgx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豆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危难 兄妹二人吵吵闹闹,自顾自聊的开心,那边原本也和乐一团的气氛,不知为何突然吵了起来,林钰琅和黛玉抬起头,就看到贾宝玉不知为何发了脾气,史湘云也吊着脸,薛宝钗低着头脸色有些难堪。 黛玉悄悄问一旁的惜春:“这是怎么了?” 贾惜春冷笑:“二女争夫呗,老道士一句话惹了祸,两家都不开心了。” 贾宝玉突然生气的解了玉扔给老道士,又不阴不阳的说了几句话,气氛弄的很尴尬,老道士讪笑着拿着玉退下了,过了会儿端着一堆礼物过来,说是其他人开了眼界,所以也拿了些小玩意儿送与贾宝玉的。 贾宝玉这才开心起来,见里面有个金麒麟与史湘云的是一对,开心的拿起来比划,王夫人却一下冷了脸:“宝玉,你再胡闹,我回去让你老子捶你!” 贾宝玉立刻老实下来,史湘云也不再说话,贾老太太叹了口气,可惜的看向黛玉,见她正事不关己的揪林钰琅耳朵,闹着不让他睡觉。 林钰琅也纵容她,温顺的任由她揪着,自顾自的闭着眼睛继续睡。 贾老太太收回目光,又看了看薛宝钗和史湘云,心里到底还是不喜欢毫无情趣的薛宝钗,觉得史湘云更招人疼些。 清虚观打醮一共三日,这会儿天已经渐渐热了起来,不过倒也不影响玩乐,黛玉一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时不时躲在房里休息,到了第三日,原本准备回去的贾家人,突然又接到贾元春的旨意,说是让家人再在清虚观待三日,甚至罕见的拨了银子供他们玩乐。 多少年了,贾府只为贾元春出过银子,尤其她做了娘娘后,银子更是如流水般花出去,还要应付时不时前来打劫的太监,若不是贾府借着林钰琅的势在外敛财,早撑不下去了,如今却是头一回见着回头钱了。 贾府自是热热闹闹又操办起来,他们本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主儿,只当自家娘娘发达了,更加没有顾忌。 而就在贾元春下了旨意的第二天早上,宫里突然来了旨意,请林钰琅入宫,往常这种旨意很多,林钰琅早没了感觉,他习以为常的准备走,却在转身时不慎碰倒了茶杯,这茶杯是青玉做的,比较脆,一掉在地上就碎成了好几块,其他人都不当回事,唯有林钰琅心里一咯噔:他不是凡人,不会无缘无故有此祸,所以一定是预示着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他仔细观察着酒杯碎裂的形状,却只看到一团混乱,于是又掐指算了算,还是什么都算不出,他心里预感越发不好:玉儿此番下凡历劫,全被自己给悄悄挡下了,莫不是有了变数?她的劫数要到了? 林钰琅不知劫数会应在哪里,所以不能不进宫,怕万一刚好触动劫数,只能忍着心底的不安,召来红衣女鬼,给了她一串护身的手串,吩咐她一定寸步不离的保护好玉儿,这才犹豫的上了宫里安排的马车。 而皇宫里此刻,皇帝一人坐在幽暗的御书房里,直愣愣的发着呆,心里不断萦绕着前几日齐家和那个自称警幻仙子说的话:“那根本不是陛下的儿子,他是林家早夭的那个鬼胎,因心有不甘,才化为恶鬼前来人间作乱,林家为了帮儿子还生,竟然丧心病狂的害死皇子,然后让恶鬼上了殿下的身,就是用来谋害陛下,夺取皇位的。” 那个自称仙子的女人还给他推荐了好几个有能耐的道士,说是可以让林钰琅显形,并且举发了他的禁军统领靳萧然,说他与林钰琅是一伙的,都是恶鬼化身。 皇帝自是不信,可那女人确实有神通,浑身又有仙气护身,思及林钰琅身上的种种诡异,尤其之前后宫各位娘娘见鬼、还有林家女儿被无故退婚,以及林钰琅对自己的陌生疏离、却对林家女儿呵护备至的情况,心底越发怀疑。 外面太监匆匆进来报:“琅公子已到秋梨宫门外,陛下,是否请他进去?” 皇帝闭了闭眼:你到底是徒琰,还是林家那个儿子,今日就见分晓吧! 那个仙姑说过,此阵只会让恶鬼显形,却不会伤及凡人。 不一会儿,又有太监来报:“陛下,禁军统领靳大人已到秋梨宫门外。” 皇帝紧紧捏了捏拳头,御书房门被推开,一身华服,之前的皇后、现在的齐妃走了进来,来到皇帝身后给他按着额头,一边柔声说道:“陛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是人是鬼,一试便知。” 皇帝厉眸猛然睁开,喝道:“来人!” 太监忙进来跪下,皇帝冷声吩咐:“让林钰琅和靳萧然入门内,门上贴黄符,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许接近!” 太监颤声应道:“是。” 等他退下,皇帝又叫来一人:“派禁军团团守住太后宫里,不管有任何动静,没朕命令,不许太后出宫门一步,违令者斩!” “是!” 身后的齐妃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容:林钰琅,看你还往哪里逃,此局定让你魂飞魄散! 林钰琅正莫名其妙的站在一个陌生的宫门口,看见墨弦远远走来,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墨弦也诧异:“你怎么在这?” 林钰琅四周望了望:“这是哪里?好生荒凉。” “冷宫。” 突然,墨弦脸色大变:冷宫,怨气最为集结浓厚的地方! “不好,快走!” 话音刚落,太监急急跑来,远远喊道:“陛下有令,开宫门!” 瞬间万道光芒从宫门□□出,将二人围困在内,同时一道老者声音一同传出:“哪里走?还不速速前来受死!” 墨弦立刻使出浑身修为抵挡,然而光芒笼罩之下,居然犹如千斤重担,压的他什么都使不出来,就像是被人束缚住一般,光芒猛地一闪,二人便被裹挟着一起飞进了宫门内,同时宫门立刻紧闭,太监眼疾手快的贴上黄符,听着里面诡异瘆人的吟唱,连忙连滚带爬的跑了,他只是一个小人物,哪怕看出这些所谓的仙人有异,也不敢掺和其中。 话说此刻秋梨宫院内,一座高大的金牌位立于中央,什么都没写,却犹如万金重,威压深的林钰琅和墨弦差点喘不过气。 牌位前有个香案,上面压了三道黄符,上面泛着强烈的金光,一个道士坐在那里念念有词,黄符无风自动、猎猎作响,天上逐渐雷电集结,林钰琅和墨弦面色一变,立刻就要冲上前,道士厉眸一睁,大喝一声:“去!” 黄符飞出,在空中形成三足鼎立之势,立刻犹如牢狱一般,金光乍现,形成一个屏障将二人紧紧困于其中,威压犹如重石般狠狠压下,甚至越来越重,林钰琅先撑不住,脸色惨白,只听一声噼里啪啦巨响,林钰琅闷哼一声单膝跪倒在地。 墨弦双手向上集结,撑出一道网将林钰琅紧紧护于其中,一边冷冷盯视着前方,一手收回快速掐诀,然而他越是掐诀,上面威压越重,每当他快要成功时,一道雷电便会劈下,墨弦心里不好的预感加重:天威! 他心里快速思索,索性放开双手,不再对抗上面的黄符,而是单单一个杀诀,直指上首的老道士,老道士惨叫一声飞了出去,墨弦快速用修为狠狠向金色屏障撞去,就在快要撞碎之时,突然头顶一张黄符压顶而来,打散了他所有招数,墨弦闷哼一声,喷出一口血。 警幻凭空出现,得意的哈哈大笑:“墨弦、南泽,任凭你们有千般本事,今日也逃不过魂飞魄散!” 这时又一个面上看着佛光萦绕,却形容诡异的矮小男子一同出现,嘿嘿怪笑:“果然要对付这些仙人,还是需要你们这些阴损的仙家才行,嘿嘿,这下他们插翅难逃,降诛仙草是我的了!” 林钰琅赤红着眼睛硬撑着抬起头,狠狠瞪着那个矮小的男子:“你敢动我妹妹,我不会放过你!” 警幻大笑:“你现在自身难保,还惦记你妹妹,哈哈,你知道这是什么阵吗?这是天威,你二人插手人间、扰乱降诛仙草报恩一事已被天道察觉,今日任凭你们有通天本领,还能逃的过天罚?你二人越是有本事,就会死的越惨,魂飞魄散、尸骨无存!” 话音落,天边厚重的雷云开始密集起来,墨弦和林钰琅明显能感觉到,他们被天道盯上了,明明没有任何眼睛,却浑身寒毛竖立、头皮发麻,心里忍不住生出敬畏绝望之心。 雷云在天上噼里啪啦作响,还未落下,两人便有些撑不住,尤其是林钰琅,献血已经顺着嘴角不断流下,可他硬是死死撑着,连哼都没哼一声,墨弦只好又由攻击转为防守,将林钰琅紧紧护住。 那个诡异的矮小男子坐于上首,顶替了原本的老道士,嘴里开始念念有词,雷云瞬间翻腾起来,犹如带着雷霆万钧之怒,随着男子越念越快,雷云翻腾的也越厉害。 眼看第一道惊雷就要落下,林钰琅大怒,阴鸷的眼神瞪着二人,硬撑着站起身:“我跟你们拼了!” 天雷同时落下,林钰琅不顾自身安危,硬是双手掐诀,随着第一道雷电劈到他身上,他的攻击也落到二人身上,给了二人狠狠一击,警幻和矮小男子惨叫着倒在地上,惊恐的瞪大眼睛:没有仙人能在天道的盯视还有余力还手的,这个林钰琅居然厉害到这种地步! 二人对视一眼:这两人今日绝不能留下,否则他们会生不如死! 二人顾不得伤痛,立刻坐回原位,开始急速念起诀来。 警幻说的不错,修为越高,天道惩罚只会越重,林钰琅刚才的行为直接被视为挑衅,他反击的有多重,天雷反回在他身上的只会加倍,第一道雷被墨弦尽数挡去,第二道天雷根本没给二人反应时间,就紧接着落下,比先前威力更重的雷电,直接透过墨弦狠狠劈在林钰琅身上,他闷哼一声,一大口血吐出,瞬间倒在地上,连动都动不了。 墨弦心中大痛:“钰琅!” 眼看第三道雷就要跟着落下,墨弦大吼一声,双手合十念念有词,然后双目圆睁,大喝一声:“合!” 一道金光闪过,一棵巨大的苍郁神树凭空出现,与墨弦合而为一,紧紧扎根在地上,将林钰琅牢牢护于身下。 救兄1 神树周身灵气环绕,原本要落下的第三道雷劫翻腾了起来,越聚越粗,雷电在空中噼啦啪啦作响,尚未落下,强大的压力便让周围的警幻等人都脸色惨白、喘不过气,整个秋梨宫就像是凝结了一般,除了雷声不断,再无半天动静,压抑的令人窒息。 雷电终于落下,带着毁天灭地之势,狠狠劈了下来,神树周围的灵气翻转,将所有雷电尽数接下,同时,皇宫里所有花草树木等等,全部以不正常的速度开始迅速枯萎,将所有生命力尽数献与神树。宫里的娘娘和宫人看的大惊,全都害怕的躲进屋里不敢出来,有的听着外面雷电巨响,甚至害怕的捂上耳朵。 惠妃宫中,十二皇子被一群侍卫紧紧围住,他已经打伤了许多,可还是有很多人将他团团围住,一个头领大声说道:“十二皇子请莫让属下为难,陛下有令,您今日不得出宫门半步,即便您把我们都杀光,也无济于事。” 十二皇子举刀狠狠对着那人:“父皇昏了头,听信小人谗言,居然想杀了兄长,我不能坐视不理,你们让开!” 惠妃连忙从身后拉住他,乞求的看向头领:“能不能劳烦您,哪怕不让我们出门,好歹给太后带个信,她会感激你们的。” 头领摇摇头,叹道:“太后宫里也被围了。” 十二皇子急了:“快让开!” 头领跪下说道:“十二皇子,您要想清楚,您这样,会让陛下怎么想?” 而此时的清虚观,原本正在听戏的黛玉突然闷哼一声,脸色瞬间惨白,紧紧攥住胸口,紫鹃忙问道:“姑娘怎么了?” 黛玉冷汗都出来了:“只觉心口剧痛,心慌的厉害。” 紫鹃赶紧就要扶她回房,突然天空狂风大作,空中轰隆一声雷电炸响,黛玉抬起头,心里不安的愈发厉害,她一把攥住紫鹃的手,急声问道:“哥哥呢?” 紫鹃奇怪的说:“大爷不是进宫去了吗?” 黛玉慌乱的推开她:“你去让人叫他回来,就说我病的厉害,让他立刻回来。” 这……紫鹃有些为难,黛玉厉喝:“快去啊!” 她很少发火,紫鹃也吓到了,一边吩咐雪雁扶她回房,一边急急的去找人叫林钰琅了。 黛玉一回到房间就把雪雁推了出去,然后立刻关上房门,叫出红衣女鬼,着急的问道:“为何会有雷声?是不是哥哥出事了?” 红衣女鬼此刻也难受的厉害:“我不知道,这雷声确实不正常,威压好重,或许是有什么东西在渡劫,我被它压的脑子一团混乱,实在算不出。” 黛玉跌坐在椅子上:连红衣女鬼这样的恶鬼都被这雷声震成这样,那兄长呢?他此刻是否平安? 黛玉心里越来越慌,甚至连坐都坐不下去,她焦虑的站起身:“不行,我要亲自去皇宫要人。” 外面突然一阵嘈杂,红衣女鬼脸色大变:“不好,有道士和僧人。” 她一闪身不见了,同时房门被推开,贾老太太笑呵呵的走进来,身后跟了好几个人,其中有一僧一道,看见黛玉眼中一亮,贾老太太回头笑道:“这就是我那外孙女,方才心口疼的厉害,烦劳两位仙长给看看。” 黛玉警惕的看了两人一眼:“他们是何人?” 贾老太太说道:“来清虚观借住的,神的很,刚一进来就知道咱们家有人不舒服,我请他来给你看看。” 黛玉摇头拒绝:“不用了,我已经无碍了。” 僧人突然敲了一声木鱼,黛玉神情一恍,脑海中立刻乱了,只有道士的声音仿佛透过重重迷雾刻进脑海:“姑娘身体不舒服,可不能讳疾忌医。” 黛玉眼神有些麻木,喃喃道:“我身子不适……” 贾老太太一听,立刻让道士前去给黛玉看看,就在道士快接近黛玉时,与凤姐一同过来的巧姐儿,突然大哭起来,哭声惊醒了黛玉,她猛地一激灵,警惕的往后退了一步:“你这妖道,不怀好意!” 巧姐儿也哭着指着一僧一道:“坏人!” 一僧一道看向巧姐儿,眯了眯眼,凤姐连忙上前挡住,对贾老太太笑道:“这两人也不知哪里来的,穿的如此破烂,或许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被他们蒙对了一次,老太太可不能上当,这些个游历之人,心眼都坏的很,可别被他们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带给了林妹妹。” 贾老太太也犹豫了,就在这时,紫鹃急急的跑了进来,看见屋里状况,转了转眼睛说道:“我家大爷说了,他马上回来,让姑娘等他,其他人一律不许接近姑娘。” 一僧一道看了看黑压压的天空,有些怀疑,但是紫鹃挡在黛玉身前,贾老太太她们一听林钰琅要回来,也不肯再让他们瞧病,他们心急如焚,却又不能对凡人动手,只能僵持在那里。 门口突然一声咳嗽,一个下人惊喜的喊道:“大爷,您回来了。” 老太太他们往外看去,果然见林钰琅和靳萧然走了进来,二人看见一僧一道,皱起眉头:“哪里来的疯子,还不打出去!” 这下其他人不敢犹豫了,立刻推推搡搡要把人赶出去,一僧一道惊讶的看了林钰琅一眼,忙低下头心虚的跑了。 林钰琅又对其他人说道:“都散了吧,我有些累了。” 他平时本就冷淡,大家也不惊讶,只有贾老太太担心的说道:“玉儿身体不适,你快请大夫给她看看。” 林钰琅点头,目光突然定在巧姐儿身上:“把她留下,其他人都回去吧。” 凤姐不疑有他,她正打算让巧姐儿与林钰琅多亲近呢,因此笑着把巧姐儿放下,又扶着老太太她们赶紧出去了,丝毫没注意到巧姐儿对眼前的林钰琅一点也不亲近。 等所有人退出去,林钰琅立刻打发了下人,甚至把院门、房门全关上了,黛玉定定看着二人,警惕的抱紧巧姐儿:“你们是谁?” 二人一愣,然后一阵金光闪过,地上便躺了两具陌生的身体,一边则多了两道模糊的影子,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是我,云遆。” 黛玉一喜,然后又担心道:“哥哥出事了,对不对?” 云遆点头,指着旁边的影子:“这也是你哥哥的好友青鹭,我们感应到钰琅和墨弦有难,于是借了身前来援助,又在凡间碰到一从齐家逃出来的青衣女鬼,说是你林家先祖,特来报信,我们一起赶到宫门口,本想闯进去,可宫门四处被贴了黄符,我等无法现身,你派去的人也被拦住了,才不得已只能回来找你。” 黛玉脸色一白,眼眶红了起来,却越发冷静,跪下问道:“求先生告诉我,如何救兄?” 一旁的影子点点头,冷淡开口:“想要救钰琅,只有你一人可以,警幻与齐家的邪神联手,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居然惊动了天道,如今你哥哥插手人间、扰乱仙草报恩一事已被天道察觉,现在已降下天罚,任何人都救不了他们。而你是这起阴谋的源头,又和钰琅是亲兄妹,天道奈何不了你,只要你主动抗下天罚,你哥哥就得救了。” “可你们方才不是说我家的下人被拦住了,我如何进宫?” “离魂。” 黛玉抬起头:“还请先生明示。” “从梦中而入,你身边这位小姑娘与钰琅有些牵扯,她能带你找到钰琅,你只管入梦,一切听我指示而行。” 黛玉立刻点头,影子手一挥,一个青衣女鬼便出现在屋里:“这就是你林家那位姑娘。” 黛玉匆匆谢过她,也没心情叙旧,红衣女鬼一同出现在屋里,青鹭指示黛玉躺在床上,云遆又把昏迷过去的巧姐儿一同放在她身边,青鹭开口:“我现在做法,引你入梦,让青红二鬼为你保驾护航,你只记得听我令行事,切莫自作主张。还有一事需向你说明:今日救兄,便等于自愿应劫,日后你兄长再也挡不住你的劫数,甚至可能会动摇你的仙根,你可想清楚了?” 黛玉闭上眼睛:“无怨无悔。” 青鹭的手放在她头顶:“那就牵起你旁边那姑娘的手。” 黛玉刚握住巧姐儿的手,耳边便一阵发凉,手里一重,一道似近似远的声音传来:“睁眼。” 黛玉睁开眼睛,就见自己换了一个场地,周围一片漆黑,不断有形容恐怖的恶鬼或是其他不明之物走来走去,青衣女鬼和红衣女鬼守在她两边,红衣女鬼说道:“这是梦,也是阵,是那个邪神的阵法,你一定要小心,稍有不慎不但救不出你兄长,连你也会永远埋葬在这里。” 青鹭的声音传来:“抱好你手里的牌位,无论发生何事,绝不能落地。现在,一边往前走,一边认真听我说: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要止步、不要回头,若是听到有人叫你,也绝不能停下,一旦心有犹豫,则救兄无望。” 黛玉低头一看,果然手里多了一尊牌位,她抬头目视前方,紧紧抱着牌位坚定的朝前走去,突然身后传来林钰琅的声音:“玉儿。” 黛玉身体僵了一下,青鹭厉声喝道:“不许回头!” 黛玉浑身一冷,继续朝前走去,身后一阵恶鬼扑食的声音,咔嚓咔嚓仿佛嚼骨的声音传来,让人头皮发麻,林钰琅的声音大声惨叫:“玉儿,你不管哥哥了吗?你要丢下哥哥吗?” 黛玉双眼一红,呼吸颤抖起来,红衣女鬼在一旁说道:“继续走,你看到的所有东西都是幻觉。” 黛玉头也不回的继续走,心中仿佛有所牵引,前方明明无路,可是她却知道该走哪里。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黛玉身上一激灵,想起青鹭的话,不敢停留继续往前走去。 背上突然一重,有人趴在她背上在她耳边吹着凉气,黛玉忍住心中害怕,脚下依然不停,青鹭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黛玉闭了闭眼睛,深吸口气,心中突然有了战意,眼神都凌厉许多,身后的东西惨叫一声消散了。 然后眼前出现一条河,红衣女鬼和青衣女鬼蹲下身:“你趴在我们背上,脚千万不能沾水。” 黛玉不解:“这是什么河?” “阴河。” 救兄2 黛玉趴在二人背上,听着耳边青鹭说道:“邪神的目标是你,这一切障碍皆为他所设,你一旦心有犹豫,邪神立刻就会抓住机会侵蚀你的心智,届时你兄长不但救不回,你的魂魄也会成为邪神的口粮。” 趟过了河,不远处出现一个法场,两个红衣刽子手紧紧押着一个男子跪在那里,男子用力挣扎,可是一个刽子手已经把刀挥起来,突然男子一抬头,林钰琅的面容映在黛玉眼中,她瞳孔狠狠一缩,就听到林钰琅大喊:“玉儿快走,谁让你来的!” “哥……”叫声卡在嗓子里,青鹭的声音又响起:“不许停,那是幻觉。” 黛玉原本已经慢下来的脚步立刻坚定的踏出,然后咔嚓一声,林钰琅的脖子被斩断,鲜血四溅,他的头颅咕噜噜滚远,死不瞑目的盯着黛玉。黛玉心里猛地一紧,眼泪滑落下来,青鹭惊叫:“不许出声!” 黛玉闭上眼睛,快步向前继续走,一阵大风吹过,她睁开眼,场景又换了,青鹭冷静的提醒:“你眼之所见,皆是你心中所忧,你在意的才能蛊惑你的心智,林黛玉,你只需记住:你哥哥乃天神入凡,这个尘世除了身负龙气的帝王,没人能伤害他。” 黛玉点头,耳边不断传来各种干扰,皆是林钰琅的声音,许是见她再不受迷惑,场景再次转换,面前突然出现两道门,一道门后林钰琅跪在那里,不断受着天雷劈打;另一道门后则是皇帝坐于上首,手里拿着朱笔,他的面前则跪着一名长的惊尘绝艳、仙气飘渺的陌生男子,男子似乎心有所感,转头向她看来,原本漠然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温柔。 黛玉明明不认得男子,却觉得他的身影熟悉的让自己想要落泪。 青鹭的声音传来:“你兄长是托别人的身体而生,你所看到的长相并非他原本的容貌。你如今面对的两道门里是什么,我们都看不见,你觉得哪个是你兄长,你就入哪道门。” 黛玉回头看了看第一道门,明明是林钰琅的长相,她反而没有任何感觉,却是第二道门里的男子让她感觉亲近又心酸,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第二道门,一踏进去,原本的场景瞬间随风而散,黛玉大惊,青鹭却声音带了笑意:“恭喜你,选对了。” 黛玉松了口气,继续往前走,青鹭说道:“接下来,你会看到一座神庙,千万不要跪里面的神佛,也不可心生畏惧,那是邪神所化,一旦你心有敬畏,就会被视作自愿献祭,你的神魂会立刻被他摄去。” 话音刚落,一座神庙便出现在眼前,黛玉视而不见的从庙中穿过,头顶的神佛突然开口质问,一字一句都仿佛压在心上:“林氏女黛玉,你今日既求神佛救兄,为何见佛不拜?” 黛玉听而不闻,佛像大怒,显出一丝狰狞,然后一阵鬼哭狼嚎,一堆恶鬼围了上来,红衣女鬼和青衣女鬼紧紧守在她两侧:“别受影响,快出庙。” 这次的恶鬼可不是幻觉,两个女鬼废了九牛二虎的劲,才终于把那些恶鬼击退,三人得以脱身出来。 青鹭说道:“接下来这一关,需要你自己过。在前面有一个十字路口,过了十字路口,你会看到一座写有长乐的石碑,如果碰到一个老者,你就要立刻抱紧你手里的牌位,他会过来抢,千万别让他抢走,如果他抢不过,就会大怒,然后放出无头马撞你,你一定要躲开,不能被无头马撞上,否则魂飞魄散。” 黛玉按照他提示的往前走,果然在一个诡异的十字路口旁看到一座碑,碑下一个形容可怜的老者,期期艾艾的看着黛玉:“姑娘,给快金子吧。” 黛玉不说话,老者站起身,一边嘟囔着一边跑上来抢她手里的金牌位,黛玉赶紧抱的紧紧的,老者力气极大,抢了半天却抢不过来,气的大骂,甚至拿起一旁的拐杖开始打她,拐杖刚落到黛玉身上,老者却突然惨叫一声,惊惧的看着黛玉:“你……” 然后大怒的消失了,凄厉的声音在空中响起:“青山门外,长乐碑旁,无头马来,送你一程!” 话音落,黛玉眼前场景立时变换,她站在悬崖边上,正对着不远处有座石门,上写“青山门”,黛玉还没来得及移步,一声马啸,紧接着石门里凭空出现一匹无头马,狂暴的冲着她快速跑来,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黛玉倒吸口气,脚步刚往后退了一步,却差点踩空,她回头一看,顿时冒了冷汗,身后是万丈悬崖,可是眼看马就要到了,她灵机一动,矮下身子抱着牌位,躺在地上往旁边一滚,堪堪躲过了无头马的撞击,无头马没撞上,仰天长啸一声消散在空中,场景又变换回来。 青鹭显见的松了口气:“继续走,过了路口,就到皇宫门口了,我的意识会被天道察觉,没办法再帮你,你把两个女鬼放在袖子里,皇宫门口站的那些天兵不敢拦你,跟着心里的牵引往前走,揭下你所看到的所有黄符,然后找到困住你兄长的阵法,在那里,会供奉有一座金牌位,你想法子推倒那个牌位,然后把你手里这座供上去,你记住:千万不能亲手推,否则你会立刻魂飞魄散;不管看到什么,记住我的话,绝不能开口说话。警幻和邪神必定会倾尽所能拦你,但你是下凡历劫的仙草,天道自会认同你,所有敢伤害你的生灵,皆会被视为挑衅,能否救下你兄长,就全看你的了。” 刚说完皇宫门口就到了,金光闪烁的立在那里,几个天兵手拿□□,威风凛凛的站在门口,黛玉忙让两个女鬼躲进自己袖子里,然后目不斜视的往宫里走去,天兵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头当做没看到。 黛玉松了口气,伸手揭下宫门上贴着的黄符,然后一路走一路揭,来到宫里,就看到雷云更重,几乎把整个天空都映成了紫色,黛玉忍住心中担忧,快步往前,终于来到一个陌生的宫门前,这里雷云更密,威压重的就连黛玉都觉得有些喘不过气,她吃力的抬起仿佛被千斤重石压住的手臂,使劲揭下门上的黄符,霎时里面天雷滚滚的浩大声势便传了出来。 黛玉推开宫门,就看到一颗青葱大树铺天盖地的立于地上,粗重的雷云不断砸下,带着雷霆之怒,每砸一下,树上的灵气便会淡去一分,而此刻,树周围的灵气已经淡的几乎看不见,雷电再次劈下时,它终于支撑不住,一大根主杆咔吧被劈断,随着主杆断落,灵气疯狂四泄,眼见的树叶开始掉落,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 而树下,她之前在门里见过的那个男子,则闭目躺在地上,脸色惨白、生死不知。 黛玉眼圈一红:哥哥! 警幻等人狂笑:“墨弦,就算你召来神树又怎样,今天就让你形神俱灭!” 黛玉抬头看去,果然前方供了座金牌位,她立刻快步跑上去,警幻等人发现了她,惊讶的叫道:“绛珠,你居然能找到这里!” 黛玉不理他们,自顾自的跑上去推牌位,警幻大怒:“大胆绛珠,忘了你的主子是谁!” 一个身材矮小的诡异男子跑过来,垂涎的看着黛玉:“看我吞了她!” 话音落,还没来的及做出行动,原本该落在神树上的天雷,瞬间砸了过来,几人险之又险的避开,黛玉立于雷中,却丝毫无损。 警幻他们心惊肉跳,再不敢打黛玉的主意,只嘴里继续念念有词,黛玉注意到困在上空的四张黄符,料想是因此哥哥才逃脱不了,可是黄符太高,她够不到,只能加快速度去推牌位,警幻等人发觉了她的动作,顾不上念咒,赶紧过来阻止,然而天道虎视眈眈,一旦他们有伤害黛玉的举动,天雷立刻就会冲他们而来,只因他们没被黄符困住,再加上没真的伤害到黛玉,这才能侥幸避开。 警幻有所顾忌,黛玉却没有,她眼看神树和兄长都要撑不下去了,心里又急又心疼,只一心救林钰琅,哪里还顾得上自己受不受伤。 警幻他们拿黛玉无奈,突然一个道士甩开手里的拂尘,拂尘瞬间飞长,警幻他们立刻反应过来,一齐动手,将拂尘织成一个牢笼,将黛玉紧紧困在里面,黛玉闯不出去,她袖子里的两个女鬼掉出来,见状连忙掐诀,不一会儿拂尘就断了开来,可是不等三人闯出,又一个拂尘挥来,同时一张黄符贴上,两个女鬼刚触上去,一阵黑烟冒起,两人惨叫着倒在地上,黛玉大惊,突然看到天边雷云开始密集,不同于之前声势浩大,但却让她心生绝望,还没集结起来,黛玉就心道不好,隐隐感觉的出来,这道雷不同以往,一旦落下,哥哥和墨弦就都完了! 两个女鬼也抬起头,急道:“快,绝不能让这道雷落下!” 黛玉急的不行,开始硬闯,可是没有丝毫办法,她突然想起入梦前青鹭说过:梦里绝不能伤害身体,那等于是在烧魂。 黛玉顾不了许多,用手腕缠绕上一丝拂尘,狠狠一扯,带着金光的血液一下子染红了拂尘,牢笼瞬间消散,警幻等人惨叫一声,跌飞出去。 黛玉冲上去就要推牌位,警幻此刻顾不上了,一旦牌位被她推倒,自己就完了!所以手下狠辣起来,用红菱卷起一个道士就冲着黛玉扔过去。 黛玉灵活的闪开,警幻的红菱随之跟了上来,眼看就要缠上黛玉,红衣女鬼大喊:“牌位!” 黛玉反应过来,故意冲着上首的金牌位跑去,在红菱气势汹汹要碰到她的瞬间,向一旁闪去,警幻急忙收手,可是黛玉眼看天崩地裂的雷电就要落下,哪里容她后退,不顾自身安危一把抓住红菱,狠狠向一旁扯去,红菱带着警幻的修为,撞在了牌位上,一声巨响,牌位掉落在地。 黛玉也被红菱所伤,支撑不住倒在地上,手里的牌位被她紧紧抱在怀里,却始终没力气摆上去,雷劫同时落下,黛玉心生悲戚:终究还是自己太笨,救不了兄长。 千钧一发之机,两个女鬼顾不上魂飞魄散,一起飞身上前,忍着被灼烧的剧痛抬起黛玉手里的牌位,重重摆在供桌上。 霎时,本已发落的雷电立刻消散,天上云开雷散,重新变的风和日丽,阳光逐渐透过云层照射下来,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没有存在过。而本来紧紧罩在林钰琅和墨弦头顶的黄符,犹如废纸般飘落下去,牢牢护在林钰琅身边的神树金光一闪,变回墨弦的模样倒在地上。 警幻等人大惊,连忙就要逃命,墨弦睁开眼睛大喝:“哪里逃!” 警幻他们还来不及应对,就被墨弦收了起来,而黛玉,却突然吐了一大口血,脸无血色的倒在地上,林钰琅刚好睁开眼睛:“玉儿!” 劫数难逃 林钰琅冲上去一把抱住黛玉:“玉儿,醒醒。” 青衣女鬼硬撑着说道:“她伤了魂魄。” 林钰琅脸色大变,墨弦见两个女鬼已经快撑不住了,连忙先把二人收进神树中,这才对林钰琅说道:“你别着急,玉儿能入梦过来,必定是青鹭来了,他会知道怎么办的。” 原本守在黛玉旁边的云遆和青鹭突然睁开眼睛,惊叫:“不好,她损伤了魂魄!” 青鹭冷静的说道:“现在必须立刻让她人魂合一,云遆,你帮我守着,我做法把她的身体送过去。” 云遆点了点头,断开黛玉和巧姐儿牵在一起的手,然后闭目守在一旁。 皇宫里,原本电闪雷鸣、风雨欲来的天空,突然狂风停了下来,雷电也全部消散,原本黑压压的天空,变成了血一般的红色。本来躲在房里不敢露头的娘娘和宫人,悄悄的睁开眼睛,都被天边诡异的颜色惊的目瞪口呆。 御书房里陪着陛下的齐妃,心里却是一喜:莫不是除去了? 皇帝皱眉看了看血红的天空,踟躇的问道:“可是结束了?” 齐妃点头:“陛下,咱们去看看吧。” 皇帝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叹了口气扬声道:“摆驾秋梨宫。” 而此刻,林钰琅抱着黛玉尚未出梦,突然一阵金光闪过,他怀里黛玉的魂魄消失在原地,林钰琅一愣,紧接着头晕了一下,待他再睁开眼,已经出梦了。 林钰琅着急的四处看了看,就见黛玉披头散发的躺在不远处的地上,脸上没有丝毫血色。他顾不上身上的伤痛,连忙冲过去一把抱起黛玉:“玉儿。” 周围守了一圈的道士们神色惊慌,立刻就要四处四处逃窜,墨弦眼神一冷,刚准备出手,便感觉到有人冲着秋梨宫走来,他看了看空中的龙气,压下心底的戾气,一挥手,原本仙风道骨的几个道士,都变回了阴邪诡异、不人不鬼的模样。 林钰琅抱着昏迷过去的黛玉,眼神死死的盯着血红的天空,神色有些绝望:他处心积虑这么久,不曾想一切竟然应在了自己身上,玉儿终究还是要应劫,甚至会是比之前更加惨烈的方式。 墨弦担心的走过来:“钰琅,老皇帝他们来了。” 林钰琅神色一变,滔天的恨意冲的他红了眼睛,咬牙切齿道:“来的正好,我要让他给我妹妹陪葬!” 墨弦拉住他:“不要冲动,他身负龙气,我们对付不了他的,先应付过眼下,日后再徐徐图之。” 见林钰琅不为所动,墨弦看向他怀里的黛玉:“你好歹也要为玉儿考虑几分,她又不是现在就要应劫,我们日后还有办法可想,如果你现在跑上去拼命,玉儿就真没救了。” 林钰琅这才找回些理智,紧紧抱住黛玉,同时,秋梨宫的门被推开,皇帝一行人匆匆走进来,看到好端端跪坐在地上的林钰琅,还有站在他身边的墨弦,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林钰琅冷笑:“怎么,看我没被这些邪祟害了,你很失望?” 皇帝下意识看向一旁,被那些穿着道士服,却青面獠牙、疯狂嗜血的恶鬼吓的向后倒去,旁边的禁军连忙忍住害怕挡在皇帝身前,恶鬼看见皇帝,神情都兴奋起来,怪叫着扑过来,皇帝大惊,眼角狠狠抖了几下,身前的禁军拦不住,反而被他们所伤,倒在地上没了气息,邪祟就快冲到皇帝面前时,他身上的龙气狠狠发威,那些东西惨叫着逃跑了。 林钰琅跪坐在地上冷眼看着,心里直叹可惜,皇帝被惊吓到了,大怒的看向一旁的齐妃:“你们齐家……当真是狼子野心!” 齐妃不敢置信的瞪着林钰琅,喃喃自语:“不可能的,你怎么可能没事……” 突然,她看到林钰琅怀里的黛玉,连忙一把拽住皇帝,指着黛玉:“肯定是她,是那丫头使了手段,要不然她怎么会好好的出现在这里?陛下,您快让人把那丫头抓起来!” 林钰琅眼神一厉,阴鸷的瞪向齐妃:“你当真是找死!” 皇帝有些犹豫的看向黛玉:“她如何会在这里?” 林钰琅讽刺的低笑起来,笑着笑着,突然变成了仰天大笑:“多么可笑,凡间的帝王,居然与邪祟联手,沦落为邪神的奴隶!” 猛地收住笑声,林钰琅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我最烦你们凡间这种膈应人的阴谋把戏,要战便战,废话少说!” 墨弦挡在林钰琅身前,冷静的说道:“陛下恕罪,钰琅因心有委屈,才会出言不逊,至于林姑娘,乃是这些邪祟捉来,这都是齐家的阴谋,目的就是为了扰乱皇宫龙气,以助齐家惑乱江山。” 齐妃大怒:“你胡说!” 墨弦拱手,依然对着皇帝:“陛下若是不信,可派人去齐家搜上一搜,现在这些邪祟都被聚在皇宫,那齐家供奉的邪神怕是瞒不住了,到底谁正谁邪,陛下一搜便知。” 齐妃神情立刻紧张起来,一把攥住皇帝的手臂:“陛下,切莫听他们胡言啊!” 还没等皇帝应声,一个侍卫突然匆匆跑来,惊慌的跪下:“陛下,不好了,齐家造反,带兵把皇宫围了!” 皇帝瞳孔一缩:“好个齐家,大逆不道!” 然后又狠狠看向齐妃:“你还有何话可说?” 齐妃摇摇头:“陛下,臣妾不知道……” “来人,把齐妃绑了!” 皇帝快步往宫外走去,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向林钰琅,眼神有些复杂,说不出心里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罢了,这次是朕冤枉你了。” 轻轻松松两句话,便毫无愧疚的把自己的过错推了个一干二净,林钰琅冷冷看着皇帝的背影,还有他周身挥之不去的龙气,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墨弦蹲下身,担心的望着他:“钰琅。” 林钰琅一把将黛玉抱起,踉跄的往宫外走去,刚出秋梨宫的宫门,得到消息的十二皇子就跑了过来,看见完好无损的林钰琅,瞬间红了眼圈:“哥!” 林钰琅毫无情绪的看着他:“我不是你哥,别乱攀亲。” 十二皇子愧疚的低下头:“你可是在怨我?我刚才是被禁军拦住了,出不来……” 林钰琅却定定的盯着他,沉声问道:“你想做皇帝吗?” 十二皇子愣住:“我……哥,父皇他身强体壮,我只愿……” “别跟我说这些虚的,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想不想做皇帝?” 十二皇子四周看了看,空旷的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他这才轻轻点了点头,林钰琅说道:“那就好,我扶你做皇帝。” 十二皇子不解:“哥,你有什么法子?” 林钰琅还是冷冷道:“这个不用你管,还有,我再说一遍:别叫我哥,我只有一个妹妹!” 外面的打杀声已经传了过来,十二皇子有些忧心,叫住还往外走的林钰琅:“哥……林大哥,你一会儿再出宫吧,齐家造反,现在围了皇宫,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林钰琅头也不回的道:“用不着。” 齐家已经失去邪神相助,他们借住邪神夺取别家气运上百年,期间害人无数,简直丧心病狂,现在邪神被墨弦所收,原本夺去给齐家的那些气运,就会加倍反噬,齐家定然也是看到这一点才狗急跳墙、慌乱造反,一个已经犯了天怒的家族,怎么可能成功? 墨弦安静的跟在他身后,两人一路走到前宫,打杀声越发的清晰起来,不一会儿就看到禁军和叛军厮杀的身影,林钰琅犹如无人之境般继续向外走,叛军和禁军都因为他的突然出现愣了一下,齐家和皇帝也看见了他,齐家想到都是因为林钰琅坏了自家大事,自然是怒气滔天,指挥叛军杀他,而皇帝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居然也没阻止。 还不待墨弦出手,林钰琅身形一闪,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动手的,还没来得及接近他的叛军就倒了一地,各个死状凄惨、眼珠突出,眼神中仿佛还倒映着恐惧,而林钰琅抱着黛玉的双手却依然稳稳的,所有人都被吓住了,叛军你推我、我推你没人敢再上前,只能抖着身体随着林钰琅的步伐步步后退。 墨弦就默默的跟在他身后,黛玉劫数难逃,林钰琅心里戾气无法抒发,他需要有个发泄的出口。墨弦抬头看了看血红的天空,心里不详的感觉越发深重。 皇帝站在远远的宫殿门口,看着林钰琅毫发无损的走出宫门,丝毫不关心自己这边能否抵挡,心中越发恼怒,原本的些许愧疚也全数散去:就算他不是邪祟,但凭他对皇家冷漠的态度,林钰琅也断然留不得! 大街上一个人也没有,所有店铺全部紧闭,那些平日里歌舞升平的世家这会儿也都安静如鸡,贾府的人此刻还在清虚观,林家的门被拍响时下人还吓了一跳,看到林钰琅抱着黛玉回来,有些惊讶:“大爷,您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林钰琅没理会,只吩咐道:“关好门。” 黛玉的房间里,林钰琅毫不意外的看到青鹭和云遆坐在那里,他把黛玉安置好,这才走到二人面前,什么话都没说,先狠狠给了二人一拳,两人被打的趔趄了一下,倒在地上很久才起来。 云遆连忙解释:“钰琅,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你妹妹应劫只是凡尘一世,可若不救你,你和墨弦都会魂飞魄散的。” 林钰琅眼睛赤红的瞪着他,指了指血红的天空,语气有些绝望:“你看清楚,这是凡尘一世的劫数吗?玉儿她……” 林钰琅眨去眼中的泪意,深深吸了口气:“青鹭,云遆,别让我恨你们!” ※※※※※※※※※※※※※※※※※※※※ 感谢在2021-04-29 04:14:09~2021-05-01 04:49: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文君 5瓶;飞天舞928、旺仔牛奶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合体 墨弦用灵气探进黛玉的眉间,过了一圈后又收回来,然后皱起眉头:“她魂魄受损严重,必须立刻与元身合体,否则撑不了多久。” 林钰琅急了:“不是说玉儿在凡间渡劫,不能合体元身吗?而且她如今已经被天道盯上,若是合体了,会不会将来连元身也会保不住?” 墨弦摇摇头:“顾不了那么多了,如果现在不合体,她很快就会魂飞魄散。” 林钰琅身子一僵,脸色白了下去,转过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床上的黛玉:“怎么会这样?” 墨弦先转过头吩咐青鹭和云遆:“你们立刻去地府一趟,从林家祖宗那里把玉儿的元身绛珠仙草带来,速度要快。” 两人点头消失在原地,墨弦一边施诀帮黛玉延续气息,一边安慰林钰琅:“你别太担心,我们还有时间,先保住玉儿的命,之后再慢慢想办法。” 林钰琅失神的摇摇头:“天道之下,还有什么办法可想?” 墨弦叹道:“虽不能逃脱,但总能想想法子看能不能移花接木,不管怎样,我们先要度过这一劫,钰琅,如果连你都失去信心了,玉儿就真的没救了。” 林钰琅擦了擦眼泪,打起精神:“你说的对,我不能放弃,哪怕只有一线希望,我也一定要救玉儿。” 他走到床边将黛玉扶起盘腿坐下,然后和墨弦一前一后施展灵力,将黛玉受损的魂魄罩在里面孕养。 大概过了两个时辰,黛玉的魂魄已经开始有些不稳了,青鹭和云遆才赶了过来,见墨弦和林钰琅脸色惨白,知道他们定然是为了帮黛玉聚魂,灵气损耗枯竭才会如此,青鹭开口:“我来做法,云遆守护,你们歇一会儿。” 林钰琅摇头:“我在旁边护着,你一边做法,这样才会万无一失。” 青鹭也不多劝,手指快速掐诀,一株青翠可爱、头顶红珠的仙草缓缓出现在空中,然后红珠与仙草逐渐分开,随着青鹭的指引,红珠从黛玉的口中而入,黛玉脸色瞬间好看了不少,青鹭不敢耽误,继续施法将仙草转化,仙草在空中快速旋转起来,慢慢竟幻化出一个女子的身形,看形貌居然与黛玉一模一样。 女子的身形呈半透明状,闭着眼睛立在空中,同时,林钰琅和墨弦变换手诀,跟青鹭一同施法,将黛玉与仙草合体,霎时周围灵气疯狂涌动,顺着林家的院子开始蔓延,整个京城的所有花草开始迅速败落又重新开花结果,仅仅几息就已经变换了好几轮,看的京城所有百姓都大为吃惊,纷纷跪倒在地磕头跪拜,而暗中的冤鬼或是恶灵,都疯了似的往林家院子涌去,云遆连忙将浑身修为散开,林家周围猛地一阵强烈金光闪现,冲得快的邪祟来不及闪躲,瞬间魂飞魄散,其他邪祟忌惮的围在周围,谁都不敢再上前。 过了大概一柱香的时间,灵气才慢慢变得平和,花草也变的正常,林钰琅几人缓缓收了功力,又指引着黛玉将她放回床上。林钰琅睁开眼睛,见床上黛玉的脸色已经变的红润,又探了探她的身体,这才放心的松了口气。 青鹭手指点在黛玉的眉心,过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神魂合一,明日应该就能醒来了。” 林钰琅叹了口气:“抱歉,方才是我太着急了。” 青鹭摇摇头:“是我欠考虑,忘了你妹妹的处境,你放心,等我回去再想想法子,左右我们这么多人,总能想到办法帮她渡劫的。” 青鹭和云遆不能再凡间多待,见黛玉没什么问题就赶紧回去了,他们刚走,紫鹃就敲门说道:“贾府那边其他人都回来了,老太太问姑娘哪里不适,可需要叫太医?” 林钰琅面色一冷:“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告诉他们,用不着他们假惺惺!” 墨弦不解:“这件事贾府也参与了?” “他们参没参与我不知道,但是贾元春肯定逃不了,不早不晚的偏偏选在这时候去清虚观打醮,后来还硬是让贾府在清虚观多留了几日,这么多年只有贾府给她出钱的,何时见过回头钱?好好的我可不信她是改了性子!” 墨弦还是不明白:“可是她为何要做这一出?想要算计你,那日直接把你召进宫不一样能行?” 林钰琅眼中闪过一丝恼怒:“我与玉儿之间有个兄妹结,乃是我母亲当年的陪嫁,听说这东西是我外祖父机缘所得,十分灵性,我入凡尘找玉儿,我母亲怕我魂魄不稳遭遇不测,故而给我带上了这个,那日如果是在贾府,玉儿凭借此物早早就能感应到我出事,贾府人定然是认出了那东西,贾元春怕玉儿坏事,故而才与老皇帝联手把她坑在清虚观,那里神光太盛,兄妹结能被压制住。” 墨弦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只要把她怀了皇子的消息撒出去,有的是人想让她死,原本看在亲戚一场,对她有些许怜悯之心,不成想竟是我自作多情了,她既然自己找死,那我也不介意送她一程!” 墨弦伸出手,邪神和警幻便出现在空中,被细密的金丝紧紧捆住,两人看见墨弦和林钰琅,立刻吓得面无血色,跪在那里磕头求饶,墨弦一个手诀令二人闭嘴,然后看向林钰琅:“这两人,你打算如何处置?” 林钰琅眼中恨意大盛,瞬间移身至二人身边,两只手狠狠掐住他们的脖子,将二人举到半空,眼神嗜血疯狂,墨弦在一旁看着,也没有阻止。 突然,他的手一松,二人落在地上,林钰琅冷笑:“让你们这么死太过便宜,我要让你们受尽折磨,生生世世永不得超脱!” 警幻和邪神脸色大变,本想趁机了断,却被一旁的墨弦发觉,快速将二人禁锢住,看向一旁的林钰琅:“先把他们送去恶鬼沼,待我们这边事情了结,再随你处置?” 恶鬼沼是有名的恶鬼聚集之地,最是凶狠无比,二人若当真被送去那里,又被墨弦禁锢住了修为,定然会日日受恶鬼啃噬之苦。 警幻惊恐大叫:“我乃太虚幻境司主,你二人没资格处置我,否则定为天道所不容!” 林钰琅嗤道:“日后再也没什么太虚幻境了,我就让你看看,我便是处置了你,又能如何?” 处置了警幻和邪神,贾府那边又派人来了,这次来的是凤姐,林钰琅没让人挡,凤姐一进来,看见黛玉躺在那里,赶紧问道:“当真出事了?” 林钰琅眼睛眯起:“你如何知道?” 凤姐如今视林钰琅为自己两个孩子的救命恩人,心里又指望他保佑着两个孩子,本就对贾府心灰意冷,闻言自然竹筒倒豆子,一股脑全说了。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前几日就觉得太太有些怪怪的,不停递牌子进宫,哪怕如今娘娘怀了身孕,可按照她的位份,除了初一十五,按理其他时候是入不得宫的,可也奇了,偏偏太太每次都能进去,哪怕贤妃不高兴也挡不住,我只当陛下老年得子心里高兴,也没多想。几日前太太又从宫里出来,说是要给娘娘祈福,府里其他人都只顾着看戏,直到昨日林妹妹突然说身体不适走了,结果昨天夜里娘娘就来了信,让大家回府,也没说原因,但当时过来传旨的太监神色有些不对,我就多留了个心眼,隐隐约约听见他们说什么娘娘闯了大祸,又说什么你是老太太的外孙子,只管让老太太出面一准能行,其他的我也不敢多听,只是今日一早,老太太就不断打发人过来,见你都不理,这才急急的派我来了,我也懒得管这事,左右就是来看看你们,没事我就放心了。” 林钰琅和墨弦对视一眼:这下不用怀疑,就是贾元春无疑了。 凤姐又说道:“这事我们大房可不知道,就连如今老太太说话也都是把我们赶出来,怎么回事我们都不清楚,表弟若是怪罪,可与我们无关。” 林钰琅点头:“凤姐姐心意,我自是清楚,只是娘娘如今在宫里受宠,但填进去的可是公中的银子,大房出钱又出力,却被娘娘挤兑的如今成了京城的笑柄,且不说日后能不能承袭,但说家里的家产,恐怕也与你们无关,凤姐姐当真甘心?” 凤姐眼珠子一转:“不知表弟有何办法?” 林钰琅笑了笑:“二房的指望无非就是娘娘,所谓擒贼先擒王,想夺回大房的家产,就要先除去娘娘这个阻碍,否则小皇子一出生,大房不说家产,就是全身而退都不一定,我之前费心帮琏二表哥争来的差事,娘娘为了宝玉能顺利继承家业,只怕也是容不得你们出头的。” 凤姐一惊,他们一家如今的指望可就是这个了,如果真被夺了去,那还怎么活?况且林钰琅的安危与自家两个孩子息息相关,她摸了摸已经很大的肚子,眼看孩子就要降生,她最近心里慌的很,总觉得这个孩子要出事,现在可就指望着林钰琅保佑呢。 用贾元春的孩子换自己孩子活命,左右是她造的孽,不关自己的事! “表弟,我是个直肠子,有话就直接问了:我这个孩子,是不是不太好?” 林钰琅也不瞒她:“是,你之前做过什么,我不说你心里也清楚,这些皆有因果,这个孩子,其实原本就不该你得的。” 凤姐脸色一白:“可、可能保住?” 林钰琅点头:“能。” 凤姐一咬牙:“我知道表弟是有大神通的人,一切就拜托表弟了。” ※※※※※※※※※※※※※※※※※※※※ 感谢在2021-05-01 04:49:31~2021-05-03 13:28: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琅华光阴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旺仔牛奶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贾元春小产 贾老太太请不动林钰琅,只好拉下面子亲自过来,打着看黛玉的旗号,林钰琅也没客气,直接把老太太领去了黛玉房间,似笑非笑的问道:“知道外祖母记挂玉儿,我不敢有所隐瞒,老太太如今也见了,她被人伤成这样,外祖母说,我是不是不能放过那个罪魁祸首?” 贾老太太脸色变了又变,嘴巴张了好几次,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坐在床边拉着黛玉的手直哭。 王夫人在一旁看着,意有所指的劝道:“知道老太太心里疼林丫头,娘娘心里也惦记的很,不如给宫里递个牌子,让娘娘派个太医过来给林丫头瞧瞧?” 老太太反应过来,收了哭声,愧疚的着黛玉,嘴里却说道:“你二舅母说的是,钰琅,不如去求了娘娘,让她给指个太医,咱们都是一家人,你用我、我用你的,有娘娘的好,总少不了你们的。” 林钰琅讽刺的看着她,嗤笑了声:“老太太这话说的不亏心吗?” 贾老太太震惊的抬起头,盯着林钰琅:“你什么意思?” 林钰琅反问:“老太太想不想知道,玉儿是被谁害成这样子?” 贾老太太愣住,怔怔的不说话,林钰琅脸上挂着诡异的冷笑:“这事娘娘知道,既然她这么疼玉儿,老太太不如也帮我问问:我家玉儿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到底碍着了谁的利益,让他们这么不死不休?” 贾老太太眼睛通红,泪流满面,站起身一把抓住林钰琅的手,声音沧桑又憔悴:“钰琅,别再追究了,就到此为止吧,就当外祖母求你,咱们一家人日后好好过日子,行不行?” 林钰琅甩开她的手,神情中满是失望:“外祖母,您知道九泉之下的母亲有多心寒吗?” 贾老太太痛哭出声:“我只有你母亲一个女儿,最疼的就是她,接玉儿过来就是为了她好过一点,可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样啊?一家子骨肉,怎么就走到了今天的地步?” 林钰琅低头看着床上的黛玉,眼睛也红了起来:“你们是一家子骨肉,团团圆圆自然亲热无比,可我们林家呢?为了你家这块破石头,弄得家破人亡不够,如今就剩玉儿一个,为什么你们还不放过?” 他抬起头认真的看着贾老太太:“我们与你们不是一家子骨肉,而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我们林家碰到你们贾家,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贾老太太身形佝偻下来,一瞬间似乎老了许多:“整日闹来闹去,偏偏不等我去了,若我闭上眼睛,任凭你们报仇也好,绝亲也罢,可偏偏就要在我眼前,我也老了,管不了了。” 王夫人急了:“老太太,娘娘还等着您呢!” 贾老太太心灰意冷的摇摇头,拄着拐杖蹒跚的离开了,邢夫人幸灾乐祸的瞟了脸色惨白的王夫人一眼,跑上去殷勤的去扶贾老太太,却被她一把挥开,不过还是得意洋洋的走了,只留下一脸呆滞的王夫人,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 临近下午的时候,黛玉终于幽幽醒转过来,紫鹃原本守在床边,看见黛玉睁开眼睛,立刻惊喜的跳起来:“大爷,姑娘醒了!” 林钰琅正在熬药,闻言一下子打翻了药碗,顾不上身上热汤的药渣,一阵风似的刮进房间,冲到床边拉住黛玉的手,小心翼翼的叫道:“玉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黛玉有些迷茫的视线逐渐变的清明,看着床边平安无事的林钰琅,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珍珠般,大颗落下,林钰琅也红了眼眶,一边帮黛玉擦泪,自己却跟着也落下泪来:“没事了,都过去了。” 黛玉点点头:“看到哥哥平安,我就安心了。” 林钰琅笑道:“日后咱们兄妹都要平平安安的。” 黛玉醒来,林钰琅的心情显见的好了许多,然而却时不时有些忧虑,墨弦不明白:“不是都没事了吗?你做什么又这副样子。” 林钰琅抬头看了看天空:“醒来就代表早晚要应劫,可我如今都算不出会应在哪里。” 墨弦心里也觉得有些沉沉的,看了看林钰琅,到底没说什么:怕就怕,这个劫数最终还是会应在林钰琅身上。 黛玉醒来不过两日,宫里贤德妃得宠有喜,并且还是胎像为男的消息便传的满京城世家皆知,许多人本来不信,但此事却是王熙凤和贾琏亲口承认的,说是去了寺庙拜见,是得道高僧专门验看过的,还说此子福报不浅。 此言一出,京里但凡和后宫有联系的人家,私下里都闹翻了天,尽管贾政一再说是谣传,可依然挡不住众人私下猜测,甚至因为贾政避之不及的态度,谣言变的愈发可信。 贾府难得没有高调的嚣张起来,反而一个个低调的恨不得缩起来,然而有些事不是他们想避就能避开,早上天还不亮,贾府的院子里,一株早已枯死好几年的海棠花树居然开了花,这株海棠树的根都已经死了好几年了,况且如今海棠花开的时节早已过去,这时候开花,惊的扫院子的婆子立刻跑去报了当家的王夫人。 不一会儿,海棠树边就围了不少人,有贾府的客卿抚着胡须笑着恭喜:“枯木逢春,这是好兆头啊!” 王夫人等听了都很高兴,唯有贾老太太皱起眉头:事出反常必有妖,好端端的,这枯死的木头如何会长出花来? 贾政也皱起眉头,心烦意乱的说道:“砍了,快砍了,见怪不怪,其怪自坏!” 正当一群人围着海棠树议论纷纷的时候,一个小厮匆匆跑进来跪在了贾政脚下:“老爷,不好了,宫里传来消息,说咱家娘娘小产了!” 一群人全部愣住,王夫人当场就昏死过去;贾老太太闭目叹了口气,手里紧紧握着拐杖,回头看了看开的热烈的海棠树,只觉得诡异无比、浑身发冷。 下人七手八脚把王夫人抬进屋子,贾政叹息连连,一边指挥着下人赶紧把这海棠树砍了,一边又让小厮继续去宫门口守着探听消息。 贾元春小产的消息在贾府引起轩然大波,如今府里当家的是二房,下人也都以二房为尊,现在出了这事,贾府瞬间大乱,大房所有人则事不关己,之前对贾宝玉比亲儿子都好的贾赦也冷眼看着一切,该玩女人还玩女人;而邢夫人开心的就差拍手称快,她嫁进贾府以来,因为不受丈夫宠爱,老太太又偏心,下人也处处敬着二房,从来没人把她这个大房夫人放在眼里,如今看着二房倒霉,她自然觉得开心畅快。 王熙凤向来是个狠人,事不关己的与贾琏说笑了几句,两人正在吃饭,谁知王夫人就气势汹汹的找进来了,还不等贾琏两口子说话,就厉声质问起来:“娘娘是哪里对不住你们两口子?从你们成亲后就一直住在二房,我把你们当亲生的看待,就连管家事宜也早早交接了,如今反倒是得罪了你们,你们何苦这么狠心,非要害了娘娘?” 凤姐收起脸上的笑容:“姑妈这帽子扣的可太大了,娘娘是什么人?我们就是有天大的胆子,就算想害也害不着!我们知道娘娘小产姑妈心里难过,可也没道理无缘无故的让我们一家子陪葬去。” 王夫人指着她怒问:“难道不是你出去告诉别人娘娘怀的是男胎?这话还是我冤枉你的不成?” 凤姐冷笑:“外头还说咱家专门找和尚算过男女,不也是胡说八道,难不成姑妈还真算过?外人要说什么,哪里是我一个女人能阻止的?姑妈口口声声拿我们当亲生的看待,怎么不查查明白就不分青红皂白的过来质问我们?这事若摊在宝玉身上,难道姑妈也会这样不分是非的跑来算账?” 王夫人怒极:“我知道你嘴巴利索,我也不和你掰扯,左右此事有陛下做主,我看到了官府,你有多少张嘴可以辩驳?” 凤姐一惊,肚子霎时疼了起来,她一下子坐到榻上白了脸,冷汗都下来了,贾琏吓了一大跳,忙问:“这是怎么了?” 凤姐疼的说不出话,只是指着王夫人,贾琏大怒:“我们敬你是长辈,又可怜你女儿没了孩子,可你居然这么毒,自己闺女掉了孩子,就想害的我们也生不出来,我这就去官府与你说理,看官府处置的是谁!” 说着就要去拽王夫人,贾琏本来就混,如今不讲理起来,王夫人也傻了,正在纠缠间,贾老太太拄着拐杖走了进来:“都别闹了,还是看看凤姐要紧。” 凤姐新提上来的小红走进屋子,惊讶的叫道:“这怕是要生了吧。” 凤姐连忙拽住贾琏,无力的说道:“快去,叫林表弟!” 贾琏这才反应过来,安排平儿和小红守着,自己匆匆跑出屋子去找林钰琅。 林钰琅正在和黛玉用膳,闻言也不耽搁,立刻随着贾琏过来了,黛玉与凤姐交情颇深,也被紫鹃扶着来了凤姐的院子。林钰琅伸出手指探了一圈,然后看向贾琏:“早产,确实要生了,快去叫稳婆。” 稳婆是早就联系好的,一直就在贾府供着,早在贾琏去叫林钰琅时,其他人也去请了稳婆,林钰琅话音刚落,稳婆就急匆匆跑了进来,摸了摸凤姐的肚子,然后开始赶人:“快,都出去!” 凤姐忍痛仰起头,叫住林钰琅:“表弟,我的孩子?” 林钰琅点了点头:“放心,有我在。” 凤姐这才放下心,忍不住咬住被角叫出声来。 肃亲王 有林钰琅护着,这一胎生的很容易,不到两个时辰就顺顺利利的生下来了,果然是个小子,尽管有些早产,可是因为之前被林钰琅的灵气过体,看着居然与足月的孩子无异,哭声也很是响亮。 稳婆抱着孩子走出来,笑呵呵的给贾琏道喜:“生了个小子。” 尽管之前早已知道男女,可此时当真亲眼看到了,贾琏还是喜的手足无措,只一个劲傻笑,还是有眼见儿的平儿张罗着给稳婆赏钱等等,又进屋帮凤姐收拾了抬进房里,而门外贾赦因为凤姐生了个小子,终于满意了些许,嚷嚷着要大肆宴客,邢夫人无可无不可,只有王夫人冷着一张脸,眼神狠毒的看着孩子,贾老太太看着府里分崩离析的状态,又见大房与林钰琅走的亲近,不由失落的摇了摇头,看了看孩子就让鸳鸯扶着回去了。 有了孩子就有了新气象,不止贾琏有了心气,林钰琅和林黛玉也突然觉得受到鼓舞一般,之前堵在心里的郁气都消散好多,林钰琅把一把玉锁放在孩子的棉被里,轻轻说道:“但愿大家都能好好的。” 而皇宫里,经过几天兵荒马乱的混乱,齐家包括其余孽终于全部被清理干净,而皇帝也终于有空处理其他事情。 一大早林钰琅还没起床,宫里就派了宫人过来宣旨,大意就是之前的事情并非陛下本意,而是被齐家迷惑,如今已查明真相,陛下感到非常愧疚云云,总之就是希望林钰琅不要心存芥蒂等等。 宣旨太监颤巍巍的把圣旨交给林钰琅,又说道:“太后为了此事日夜难安,若林公爷有空,不妨到宫里去看看她,也好安太后一片挂念之心。” 林钰琅笑了笑:“那就烦请公公带路。” 林钰琅和皇帝心里都清楚,两人经过这次的事情,已经无法共存,必然是要经过一场争夺的,只是二人如今皆有顾忌,故而才不能明着撕破脸,只是看之后谁的动作更快,能占据主权罢了。 去宫里演了一番父慈子孝,又去太后宫里坐了坐,太后红着眼眶拉着林钰琅左看右看,见他确实平安无事才松了口气,随后叹道:“好好的父子,居然走到了这一步,想当年他也曾那么疼爱过你,如今却都被那个至尊之位迷了眼了!” 林钰琅没应声,太后擦了擦泪又说道:“琰儿,你父皇他……江山社稷重要,不管你们父子有什么矛盾,都不可影响到先帝辛苦守下来的江山,当年先帝把二十四卫交给了你,虽说如今就剩下个空架子,但这其中的意义,你可明白?” 林钰琅垂下眼眸,遮住眼神中的冷光,淡淡笑道:“明白,您放心吧。” 太后又叹了口气:“身为皇家子孙,谁又能不受委屈呢?当年的肃亲王,是何等的天之骄子,先帝恩宠、朝臣信服、百姓爱戴,可以说集天时地利于一身,最后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圈禁的下场!先帝不明白他是冤枉的吗?朝臣不明白吗?可最后还不是认了罪?” 当年的肃亲王,乃是先帝的长子,从小备受先帝宠爱和看重,亲自带在身边培养,再加上他本身聪明又有仁心,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无不信服,所有人都以为最终继承皇位的定然是他,显然先帝也是那么打算的,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世事不可能尽如人意,有一年天下大旱,百姓全遭了灾,先帝派肃亲王负责赈灾,却不想灾粮的运行路线暴露,被逼的上山为寇的一伙贼匪将灾粮抢去,散给当地受灾百姓,以至于这批灾粮本该运达的灾区百姓饿死无数,百姓群情激愤,竟然写了万民书要求朝廷做主,事情闹的很大,甚至已经影响了江山安稳,可是灾粮已经全被灾民吃到了肚子里,难不成要把那些百姓全杀了?最终肃亲王扛下了全部责任,失去了储君之位,落得圈禁下场,而一场风暴也自此结束。 林钰琅若有所思:当今是太后当年的养子,表面上看起来是比其他皇子尊贵一些,然而先帝却一心看重长子,从当时的争斗来看,登基可能最大的就是他二人,后来肃亲王被圈禁,果然再无人能挡住当今的脚步,储位成了他的囊中之物,如此说来,肃亲王落难受益最大的就是当今,那么当初的灾粮运行路线到底是怎么暴露的?与当今有没有关系? 太后疑惑的晃了晃手:“琰儿,你在想什么?” 林钰琅回过神:“没什么。” 太后拉住他的手:“哀家知道委屈了你,可谁让你生在了皇家呢!” 林钰琅扯了扯嘴角:“我知道。” 婉拒了太后的留饭,林钰琅回到家时,看到黛玉也正在摆饭,他连忙过去接手,一边说道:“又不是没有下人,何必你动手!” 黛玉偏头笑道:“我又不是纸糊的,别人都动得手,偏我就能累着。” 林钰琅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额头:“还不是心疼你身体没好。” 黛玉拉着他坐下:“我有事跟你说。” 林钰琅挑眉,黛玉先问道:“先前帮我的红衣女鬼,她是木家的姑娘,还有那位林家姑娘,她们现在如何了?” 林钰琅也不瞒她:“她们魂魄受损严重,如今被收于神树中孕养,待魂魄安稳,就渡她们去投胎。” “可是被齐家拿走的骨不是还没找到?” 林钰琅笑着伸出手掌,掌心中正躺着那块丢失的骨:“我方才顺便去了大牢,从齐家身上把它搜出来了。” 黛玉松了口气:“可我们该怎么还她?我这两日专门查了民间的习俗,还去问了凤姐姐,都说要找到原本的坟墓,还要算好日子重新起坟拾骨,再重选坟地,很是麻烦的。” 林钰琅点点头:“确实是这样没错,我这几日也在想这个问题,改日找人算算。” 黛玉惊讶:“你自己不会算?” 林钰琅有些尴尬,墨弦走进来说道:“他又没在凡间待过,对这些东西自是不了解。” 黛玉抿唇笑了声:“可算找到一样你不会的东西了。” 林钰琅作势捏了捏她的脸蛋:“看你哥的笑话,就这么开心?” 黛玉调皮的说道:“这就好比一条龙,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却不想在一个池塘里被困住了,你说好不好笑?”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刚坐下准备吃饭,平儿就过来了,通知洗三的事情:“如今府里这情况你们也看见了,听说宫里的娘娘也不大好,现在更是连圣上的面都见不到了,老太太和太太都没心情,倒是大老爷好不容易得了孙子,高兴的不得了,非得闹着要办,奶奶的意思是一家子随便热闹热闹就行了,其他人去不去倒也无所谓,但是林大爷和林姑娘是必须要去的。” 黛玉看了林钰琅一眼,笑着答应了。 等用过膳,墨弦把林钰琅叫进房间:“你现在是如何打算的?” 林钰琅冷冷道:“他们凡间这一套我是无论如何也学不来,更懒得跟他们费心思周旋,不过却也想了一个法子:我与老皇帝说什么也不能和平相处了,现在就看谁下手快,老皇帝身上有龙气护体,我动他不得,如今只有先想法子散了他的龙气,到时要对付他岂不轻而易举?” 墨弦点头:“那你想好怎么做了吗?” “今日进宫,太后提起那个肃亲王,我从宫里回来特意经过肃亲王府,暗中用神识进去探了一番,发现他身上确实曾有过还未成形的龙气。” 墨弦眯起眼睛:“如此说来,这个皇位按理应该是肃亲王的?” “所以当年那件事绝对有蹊跷,我想查查,一旦真的查出当年之事是老皇帝所做,那他在天下百姓心中的威望便会大打折扣,龙气定然也会跟着淡去许多。” 墨弦闭目在脑中搜索了一番,然后睁开眼睛说道:“说起这个肃亲王,当年那些抢了灾粮的贼寇后来其实想要同他一起认罪,但是被他阻止了,后来那些人便杳无音讯,但是我从靳萧然的记忆中发现,如今的京卫营中有两个副将,来历似乎与那些人有点关系。” 林钰琅用手指点着桌子,沉吟道:“如此……说不得我们可以利用一下!” 墨弦垂目想了想:“这样吧,我的职位比较方便,等我回头打听一下,到了这种时候,还是要小心行事。” “要快,玉儿的劫数不知何时就要到来,可我如今被困在京城走不了,我们必须在劫数来临之前离开京城,只要远离了世俗,说不得还可以避过去。” 墨弦叹道:“避是避不过去了,劫数已成,只能想想法子看能不能移花接木,我们替她认了。” 林钰琅坐在椅子上,低头说道:“墨弦,我现在特别想回到刚来凡间的时候,早知我才是她的劫数,当初我就不该带她来京城。我现在就想着赶紧解决了老皇帝,然后带着玉儿去隐居,再也不过问世事,若能平安度此一生,我真的是求之不得。” 墨弦拍了拍他:“我都懂,可是生肖玉不集齐,你迟早会魂飞魄散,你与玉儿兄妹情深,就像你担心她一样,她也同样重视你,有些事情是注定的,躲也躲不过去,即便你不来京城,这个劫数不应在你这里,也会应在别人那里,我们如今只要想法子平安渡劫就够了。” ※※※※※※※※※※※※※※※※※※※※ 感谢在2021-05-03 22:57:11~2021-05-04 23:38: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旺仔牛奶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分家 凤姐还没出月子,当家的王夫人又对他们心怀怨恨,说是要办洗三宴,结果府里却没有任何人操持,就连凤姐派去库房领东西的下人也都被用各种借口打发了回来,银子更是一文没有,凤姐气的胸口直疼,要不是顾忌着月子里不能动怒,她早就忍不住了。 黛玉过来看她,顺便给小家伙做了个肚兜,又坐在床边逗了会儿孩子,凤姐靠在床上看着看着,眼泪就流了下来:“论起来这府里的人才是他的嫡亲,可孩子出生两日了,不说送个针线过来,就连看都没见人来看过,一笔写出来的亲兄弟,竟还不如你有心。” 黛玉叹了口气,心里也是无奈,按说这个孩子才是贾府正经的袭爵之人,可如今反而弄得不尴不尬,倒被排挤的没有容身之地了。 小红走进来看见凤姐落泪,连忙拿起帕子帮她擦了擦,嘴里劝道:“知道奶奶心里委屈,可如今还在坐月子,便是天大的事也该先忍住才是,这府里的人再重要,也没奶奶自个儿的身子重要,您就是为他们伤透了心,别人也不见得会在意,到时候哭坏了眼睛,说不得还会让那起子人心里更加畅快呢。” 凤姐忍不住笑了:“就你这张小嘴会说话。” 黛玉也劝道:“她说的是正理,你如今坐月子,是该多听,等到出了月子,想怎么处置那些捧高踩低的,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凤姐摇摇头:“不比从前了,如今我哪里还有那威风?老太太心里只想着二房,一心盼着宝玉能够袭爵,我如今对这府里也死了心,只盼着你琏二表哥争气些,与大老爷闹腾一阵,把我们分出去干净。” 黛玉笑道:“那就更用不着难过了,左右你也不图这府里什么,与他们情份也都尽了,还有什么想不通的。” 凤姐抬头问小红:“让你去问管事要明日席面的单子,要来了没?” 小红低下头,有些为难:“管事说太太没批银子,商家那边也不能赊账……” 凤姐再好的心性,此时也忍不住大怒:“明日就是洗三,他们是准备拿白开水宴客不成?” 见她气的呼哧带喘,黛玉和小红吓得劝的劝、拍背的拍背,黛玉想了想说道:“不如让下人去我们院子里领吧,左右就我跟哥哥两个人,也用不了多少。” 凤姐气的发抖:“话不是这么说,他们贾家未免也欺人太甚,既然他们不做人,就别怪我不给他们脸面,明日我娘家来人,也让他们看看,我如今过的是什么日子!” 黛玉无奈,毕竟别人府里的事她也插不上手,只能劝了凤姐几句就回去了。林钰琅刚从外面回来,兄妹俩碰了个正着,见黛玉不快,就多问了几句,黛玉把贾府的事情说了:“那巧姐儿好歹也算是帮过哥哥一次,我们能帮就帮一把。” 林钰琅点头,说起另一件事:“贾府不行了,我今日进宫,听说贾元春自小产后就一直出血不止,太医说是当初害她那人用的药太过霸道,她这条命是保不住了,可老皇帝却丝毫没有查找幕后凶手的意思,反而对贾元春多有斥责,况且最近国库吃紧,朝中大臣议论纷纷,当年那些世家都问国库借过银子,听说户部准备清查账目,那些欠银不还的恐怕都要倒霉。” 黛玉眼睛转了转:“哥哥那生肖玉,还差了不少,若这次能全部查中,于哥哥而言也是好事。” 林钰琅笑道:“哪有那种好事,不过倒也能捞出一两条鱼,最起码理国公府这次是逃不掉了。” 黛玉惊讶:“他们不是贤妃的人吗?” 林钰琅点头:“贤妃得宠,娘家跟着水涨船高,说到底除了私情,更多是为了压制齐家,如今齐家自取灭亡,而贤妃的家族野心则日益见长,所谓天平,一旦失去了另一端的平衡,那剩下一头也就离跌落不远了。” 黛玉恍然大悟:“所以理国公府,就是陛下用来开刀的,难怪北静王府敢那么明目张胆,听说已经把王妃软禁了。” 林钰琅讽笑:“就让他们斗吧,鹤蚌相争,咱们渔翁得利。” 第二天是凤姐儿子的洗三宴,黛玉早早过去帮忙,却不想府里当真什么都没准备,下人们一个个摊着手问凤姐要主意,凤姐气的大骂:“我有什么主意?你们既然都不要脸,我何必给你们做脸?” 说完当真撒开手什么都不管,贾琏怕丢人,问凤姐要银子,被凤姐骂了一顿,讪讪出去时看到了平儿,平儿悄悄把他拉过去,递给他一包银子:“这是之前外头给的租子,我还没来得及给奶奶,你先拿去把今儿应付过去,回头我再给奶奶解释。” 贾琏喜的直抱着平儿讨好,被她连娇带嗔推了出去,悄悄指了指凤姐的屋子,贾琏会意的点点头,拿着银子急急的跑出去安排了。 只是银子到底给迟了,那些婆子又得了王夫人的暗示,准备给凤姐一顿排头,却不想王家人早听凤姐诉苦,特意早早过来想看个实情,如今刚好碰了个正着,凤姐是王子腾夫妇一手养大的,比起亲妹子,显然夫妻两对凤姐更亲,因此当场就大闹起来,老太太这才知道实情,连忙赶过来好说歹说,又是让王夫人赔罪又是打感情牌,却不想王家人丝毫不给面子,扬言要么分家、要么他们就去官府告贾府。 贾府原本袭爵的是大老爷,却因为老太太偏心硬是把实权给了二房,这件事平时大家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可一旦真的闹起来,贾府那是要治罪的,大老爷碍于孝道不敢去告,如今自然希望闹的越大越好,可老太太跟二房却不敢让王家闹,王夫人只能僵着脸给哥嫂赔罪好说,但王家打定主意要把凤姐摘出去,如今圣上追究当年欠银,贾府什么底子,作为老亲大家心里都明镜似的,王子腾夫妇舍不得把凤姐搭进去,如今这爵位成了烫手的山芋,既然老太太跟二房非要,就给了他们又如何? 倒不是王子腾夫妇狠心不管王夫人,而是因为王夫人前几年因为生了个带玉的哥儿,整个人都抖了起来,整天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生怕别人想沾了她家那凤凰蛋似的,甚至连王子腾的夫人也没少因此受她挤兑,时间长了,感情自然就淡了,再加上大房处处找凤姐的茬,她再过下去还指不定会经历什么,所以王家才打算趁着今天一次性把事情都解决了。 闹到最后,贾老太太舍不得把二房搭进去,最后硬是逼着贾赦把贾琏夫妇给分了出去,当然也不可能净身出去,趁着王家人都在,当场就要求给他们分清家产。 凤姐拉住黛玉笑道:“我是个不识字的,你琏二表哥心里也没成算,你一会儿帮我算算账。” 然后又悄悄靠近黛玉:“我上次无意听说林表弟在找什么生肖玉,虽不知他做何用,但府里我记得却有一块,你随我过去看看,如果不差的话,一会子趁着他们不注意,我悄悄给你找出来带走。” 黛玉心里一动,忙点了点头:“有劳凤姐姐费心了。” 凤姐笑着摆摆手:“我一双儿女全靠表弟保佑着,只有他好了,我们才能好。” 随着凤姐过去清点完家产,黛玉拿着刚才悄悄塞进箱子里的生肖玉回了自家院子,没过去凑热闹的林钰琅惊讶的挑了挑眉:“哪里来的?” 黛玉抿嘴笑道:“偷来的。” 林钰琅给面子的拍了拍手:“不错,有了你这个技能,以后咱们都不担心吃不饱饭了。” 黛玉打了他一下:“人家都说君子不受嗟来之食,你倒好,居然鼓励我去当偷儿。” 林钰琅嗤了一声:“人家还说水至清则无鱼,天下无贼也不见得是好事。” 黛玉把生肖玉递给他:“不与你说这些歪理,快把它收了。” 没了生肖玉,贾府衰败的更快了,连之前表面的荣光都已经维持不下去了,光看着都有一种迟暮萧条的感觉,贾琏夫妇清点完家产就搬了出去,有意思的是,平儿却被凤姐以替贾琏孝顺大老爷和大太太的名义给留在了府里,贾琏即便心有不忍,然而那天平儿为了讨好他,让他拿着那包银子差点坏了王家要求分家的事情,依凤姐的性子是万万再容不得她了,贾琏如今出了贾府,就得靠着王家,肯定不敢为了一个平儿得罪王家,只能咬咬牙答应了。 户部清查欠银之事终于还是落实下来,世家里人人自危,林钰琅趁机收了好几块生肖玉,如今只差治国公府、北静王府以及皇宫三块,这让林钰琅和黛玉都松了口气,而同时,林钰琅的计划也该正式开始了。 墨弦趁着职务之便,偷偷来往了肃亲王府好几次,慢慢摸清楚了肃亲王的情况:“当年之事确实有蹊跷,不过时过境迁,已经很难查到证据,但以前那伙劫了灾粮的贼匪,这几年却私下筹备了很多势力,有在军中为将的、有富甲天下的商人、还有暗中联合拉拢朝臣的,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推翻如今这个皇帝,拥立肃亲王登基。” 林钰琅思索了一下:“他们的胜算有多大?” 墨弦摇摇头:“没有胜算。肃亲王无子,这几年皇帝为了报当年被他压在头顶之仇,暗中没少折腾他,如今肃亲王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了多久,头都没了,那些人还怎么成功?” 林钰琅若有所思:“或许我们可以利用一下,只要一场大乱,若天下百姓知道他们的皇帝无得不仁,谁还会爱戴他?再若搅的朝臣人心惶惶,老皇帝在大臣面前失去威信,他的龙气还如何维持?” 王妃吊死 夏天匆匆而过,秋老虎又开始发威,大家还是热的穿不住衫子,只有黛玉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她素来身体不好,即便在这最炎热的时候,也不能与常人一样太过凉快。 林钰琅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几匹布递给黛玉:“暹罗国进贡的,穿在身上很是凉快,你做两套衣裳吧。” 黛玉让紫鹃接了,一边笑道:“你才给了我一块寒玉,戴在身上一天都不觉得热,何必又费这个心思。” 林钰琅指了指她身上的行头:“好好的,穿成这样干嘛?” 黛玉也低头看了自己一番:“今日北静太妃寿辰,探春妹妹发了帖子邀我们过去吃席,左右也闲着无事,我跟着一起去凑凑热闹。” 林钰琅知道她心里记挂自己跟老皇帝的事情,叹道:“去那就好好玩乐,别操心其他的,剩下我都会处理的。” 黛玉点头:“本来也就是去看看,总得知道北静王府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贾探春虽说如今还是侧室,但因正室王妃被软禁,她主理中馈,因而与正室王妃一样,再加上她自己有手段,府里的下人也都巴着她而无视王妃,这些老牌世家都讲究的很,因此府里藏污纳垢,下人也都各个刁钻,最是善于钻营讨好、捧高踩低,如今眼看贾探春得了实权,便处处敬着她,贾探春自己就是个自私的,当初能为了好过不理亲姨娘兄弟,如今到了北静王府,也是与贾府一样的做派,只一心捧着太妃、王爷,对于不得喜欢的王妃也同样厌恶,任由府里下人欺辱糟践,全做看不见。 赵姨娘因为女儿的风光,这段时间也同样得意洋洋,恨不得尾巴翘到天上,今日北静太妃寿辰,她早早就打扮好候着,想同大家一起去贺寿,结果事到临头,北静王府派来接众人的轿子却没有她的份,赵姨娘丢了脸面,本想撒泼打闹,被探春身边的侍书把她拉过去悄悄警告了一番,赵姨娘讪讪的回去了,王夫人心里倒是满意了些许。 最近户部清查当年欠银的账目,就等着抓个鸡头好杀鸡儆猴呢,所以大家都低调的很,北静王府也没请多少人,就自家亲戚过去热闹一番得了。黛玉他们一下轿子,就看到贾探春穿着一身大红喜庆的衣裳站在侧门口,笑语晏晏的与各家夫人迎来送往,俨然一副当家女主人的姿态,神情中满是爽利得意,显然如今的生活她很是满意。 黛玉悄悄皱了皱眉,大红乃是正室夫人的配色,往常妾氏只能着粉红或是桃红,贾探春如此明目张胆,显然如今北静王府已经与贤妃一脉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因而才不在乎是不是撕破脸,说白了,贾探春不过是北静王府摆出来的门面,既是做给他们今日这些人看,更是做给皇帝看,所以……是皇帝容不下贤妃一脉了? 贾惜春小声说道:“还是这么势力,都忘了自己是谁了!” 黛玉摇了摇头:“夫妻之间一旦牵扯了利益,事情就不那么简单了。” 北静王是皇帝一派,户部再查也查不到他们头上,只要面子过去了,别让皇帝太难堪,谁也犯不着跟他们过不去,因此今日的寿宴还是很热闹的,关起门来别人也不会看见,北静王府自然是怎么有面子怎么来,光是澄阳湖的大螃蟹就蒸了好几筐,如今还不到蟹膏最为肥美的时候,大家也就吃个新鲜,黛玉怕凉没动筷子,意思的稍稍用了几口菜,又抬头瞟见远远的一帘之隔,北静王正与一个男子亲密的喝酒玩乐,想起往日的流言,猜到那男子想必就是府里真正的另一个主人了,黛玉不禁转头看了看贾探春,见她说说笑笑毫不在意,显然与北静王也没什么感情,不由叹了口气。 北静王府如今志得意满,太妃也是兴致勃勃,吃完了席又邀着众人一起去看烟花,一边笑道:“这可是茜纱国进贡的,听说白日也能看见,听说我过寿,陛下仁德特意赐下的,我也没看过,咱们今日就一起看个热闹。” 显摆的语气让其他人羡慕不已,在大家都心惊胆颤的时候,唯有北静王府还能如此逍遥,于是心里对北静王府更加推崇,纷纷给面子的赞叹不已,尤其贾府如今是支离破碎,就更加巴着北静王府了,就连对贾探春也变得小心翼翼,不得不说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烟花像是专门为贺寿而做的,先是一阵天女散花,新鲜的样式让众人都惊叹连连,尤其最后居然在空中形成“寿比南山”四个大字,更是让大家叹为观止。 众人围着北静太妃一阵恭维,就在最热闹的时候,一个婆子匆匆跑来,白着脸跪倒在地:“王妃、王妃吊死了!” 空气中突然一阵静默,众人面面相觑,北静王府的人也变了脸色,尤其是正在说笑的贾探春,更是差点站都没站稳,北静王妃再说在王府不受重视,他们怎么磋磨关起门来也是他们自家的事情,可如今吊死却是大事,再怎么说那也是贤妃的亲妹,就算如今贤妃的家里被陛下盯上,可只要一日不倒,就是陛下也不能完全偏袒他们! 北静太妃沉下脸:“快带我过去!”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干脆都跟着过去看看,北静王妃被关在王府一处不起眼的小院子,院子里萧瑟破烂,就连跟进去的众人都皱了皱眉,觉得这北静王府也是太不像话,堂堂王妃再怎么不得宠,也不该如此作贱对待。 王妃平日被关在这里面,外面的门都是上锁的,只有下人来送饭时才会打开一会儿,有时候忘了,王妃就只能饿着,一个人孤零零的被锁在这里。因为府里的不重视,下人跟着捧高踩低,平时也不理会王妃,压根不知道她何时上了吊,还是今日北静太妃心血来潮,突然想显示自己的仁厚,就特意赐了两盘菜给王妃,让下人送去,下人这才发现王妃吊死,整个人都已经硬了。 等众人进了屋子时,北静王妃已经被放下来,人死后本就会比平常缩水一些,再加上王妃先前被磋磨很久,躺在地上看着瘦瘦小小一团,身上穿着粗衣麻布,让人看的心酸不已。 北静太妃又气又怒,偏偏选在今日,这么多人看着,当真是晦气! 忍气让人收敛了尸体,又转过身假模假式的哭了一番,以彰显自己的仁和与宽厚,再之后就是明示暗示,让众人莫要说出去,在这的众人不管心里怎么想,面子上都答应的好好的,然而如今众家皆难,唯有北静王府过的风生水起,大家心里早就羡慕嫉妒,尤其王夫人等等看着曾被自己踩在脚下的人,现在变的高高在上,心里怎么可能舒服?北静王府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心里直埋怨王妃死的不是时候,故意给他们找麻烦,不过心里却也不怎么害怕,他们有陛下撑着,大不了到时候交个替罪羊出去,量贤妃一家也无可奈何,只有贾探春白了脸色,再不见之前的春风得意,因为她心里清楚,她就是那个替罪羊! 黛玉突然感觉身边有些阴冷,她心里若有所感,便回头四顾,果然在不远的阴暗处看见北静王妃的魂魄站在那里,冷冷的注视着一切,突然她眼里恨意大盛,一把扑上去想与北静太妃拼命,却在靠近她时被一阵金光所灼伤,只能惊惧的盯着她。 北静太妃仿佛也有感觉,捻着手里的佛珠默默念了几句佛,她这串佛珠是高僧所赠,已经被加持过好几年,非是一般鬼魂可以抵挡,北静王妃捂着头痛苦的蹲下身子,眼看魂魄都有些不稳了,黛玉忙上前一步,稳稳的遮在她面前,也替她遮住了佛珠上的威压。 北静王妃松了口气,慢慢站起身,感激对黛玉道了声谢,也没再冲动了。 北静王府出了这事,大家也留不下来,就早早告辞回去了,黛玉坐上轿子,果然看到北静王妃的魂魄就蹲在轿子里,看见她刚想开口,黛玉连忙嘘了一声,这个北静太妃警惕的很,现在还没离开北静王府,开口容易被她察觉。 直到回了家,黛玉才说道:“可以说话了。” 北静王妃有些惊讶:“你能看见我,这是为何?还有我为何会变成这样?” 黛玉摇头:“这我也不清楚,或许是你心里恨意太大,无法投胎。” 北静王妃苦笑:“原以为吊死了就是一了百了,没想到依然无法解脱,还变成了这副模样。” 黛玉问道:“你不想找北静王府报仇吗?可我看你方才明明那么恨北静太妃。” 北静王妃叹了口气:“我自幼没什么出息,性子也温温吞吞,方才不过是一时被恨意冲昏了头脑,看见她就忍不住冲了上去,过后才觉得有些后怕。” 黛玉不解:“你为什么要吊死?” “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北静王府当初求亲,说的天花乱坠,我信了他们而拒绝了其他亲事,结果入府才知那北静王居然喜爱男子,诓我嫁给他,一是为了掩人耳目;二是因为我大姐姐宫中得宠。若仅仅如此倒也罢了,可他不该为了那些男人处处作贱于我,我们成亲至今连房都没圆,可他家却到处给人说是我生不出来,弄得我娘家其他姑娘没法出嫁,娘家也处处埋怨我!” “可即便是这样,你可以与娘家细说,大不了做主让你们和离了,何必把自己闹成今天的地步?” 北静王妃冷笑:“娘家?我自幼因为性子绵软,十分不得宠,家里把我嫁给北静王府,本来就是为了大姐姐的利益,怎么可能会为我做主?他们巴不得我在北静王府死了,好借故发作一顿,把北静王府拉下去呢,怎么可能会管我的死活?” 贾宝玉成亲 林钰琅推开门走进屋子:“大白天的你关门做什么?” 抬头看见黛玉面前的女鬼,毫不意外的挑挑眉:“从北静王府带回来的?” 黛玉点头:“是北静王妃。” “难怪方才我回来时看到街上兵荒马乱的,想是她娘家得了消息了。”然后又看向女鬼:“吊死的?” 女鬼见他有些害怕,尤其林钰琅身上的威压太大,她有些承受不住,就往黛玉身边退了退,这才应道:“他们拿我如猪狗对待,我被关在院子里出不去,好不容易得了机会把贴身丫鬟送出去,但我娘家却全做不知,而丫鬟在回来时被王府的人发现,直接给活活打死了!我一生命苦,虽生在世家,却毫无做小姐的命数,以为嫁了就能好过一些,谁知不过是从一个深渊跌进另一个地狱,只有我身边两个丫头忠心耿耿,却被他们打死了一个,我这主子没什么本事,护不住她们,就剩下一个不懂事的,我既然护不住,索性就早早去了,免得她时时为我操心,总想着法子过来看我,指不定哪天再被打死。” 黛玉惊讶:“你大姐姐不是挺疼你的吗?” 她可是知道的,贤妃疼爱妹妹是出了名的,说把妹妹当女儿也不过如此了。 北静王妃冷笑:“那不过是她的一个手段罢了,当年她就是凭借这个入了陛下的眼,被陛下赞为后宫中最是重情重义的女子,她自然要紧紧抓住这一点了!” 若当真重情重义,当年怎会怂恿母亲把她送去给别人做小?后来那人出了意外,北静王府来求亲,她的好姐姐在宫里如日中天,怎么可能不知北静王喜好男人?结果还是面不改色的把她送了出去,还不说家族原本准备给她的嫁妆,全被她的好姐姐占了去,只给她留下一堆中看不中用的东西,让她在被北静王府为难苛待之时,连个打点的银子都拿不出,只能活生生的被人折磨虐待。 黛玉叹了口气,这后宫里为了争宠,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女鬼哭道:“我如今还有什么法子?我连自己为何变成这样都不知道。” 黛玉看向林钰琅,林钰琅淡声问道:“你是被北静王府软禁还是自己堵气搬去了别处?” 女鬼说道:“我本就胆小,即便被他们欺负也多有忍让,怎么可能自己搬出去?我是被他们强行关进了那个院子。” 林钰琅眯起眼睛:“北静王府虽说与你娘家不和,可也没有如此为难一个弱女子、被世家耻笑的道理,你他们为何关你?” 女鬼低下头:“我听到了不该听到的秘密。” “说。” 女鬼犹豫了一会儿,又想到自己都被他们害成这样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又何必替他们费心遮掩? “与当年的一件案子有关,当年被先帝看重的肃亲王,有一年去赈灾,灾粮暴露的消息就是北静王府所为,只因他们早早就投靠了当今,故意把灾粮的消息漏出去,就是为了将肃亲王拉下去。” 黛玉一惊:“你是如何知道的这件事情?” “此事乃是上一代的北静王所为,老王爷不在了,太妃和如今的北静王皆知此事,不知为何王府突然来了个人,用此事威胁他们,被太妃他们给悄悄药死了,偏偏我运道不好,碰了个正着,而我娘家又正和北静王府为敌,他们怕我漏了风声,因此不惜暴露北静王的丑事,也要借口把我关起来。” 林钰琅问道:“此事你可有证据?” “那个被药死的人来时带了一封书信,正是当年北静王府给当今回复此事的书信,我当时就知道不好,因此趁着他们全心绑我的时候,指使丫鬟把书信藏了起来,如今书信就在我那丫鬟手里。本来我让另一个丫头把此事告知了娘家,结果他们只要书信却不理我,还害的我那个丫头丧命,我就没把书信交出去。” 林钰琅跟黛玉对视一眼,然后说道:“你把书信给我,我送你去投胎。” 女鬼一喜:“我当真能投胎?” 林钰琅点头:“不过得此事了结,否则你心里怨气难消,是进不了投生道的。” 女鬼连连答应:“我那丫鬟有个小名,换作包子,只我们主仆三人知道,你去问她要信,她会相信你的。” 林钰琅说道:“太麻烦,你自己去给她托梦。” 打发了女鬼,林钰琅心里一松:“无心插柳柳成荫。” 黛玉蹙眉:“这女鬼也不知可不可信,” “左右我要的是那封书信,管他是真是假,有了书信,就有了发难的由头。” 黛玉揉了揉两边额头:“你说皇帝会发落北静王府吗?” “不可能,他这次为了欠银一事已经闹的人心惶惶,许多家族都意识到他可能准备借机拔除这些老牌世家,这些世家虽然现在看着像是没牙的老虎,可他们手里的权势还是很大的,以金陵的甄家为首,把江南织造局把控的死死的,本朝最繁华的几个地方全被他们霸占,如果老皇帝敢撕破脸,这些人沆瀣一气,到时还不知怎么收场呢,所以他肯定会留下北静王府,就是为了安抚老牌世家,向他们表示自己的拉拢之心,然后一个一个收拾。” 黛玉问道:“哥哥打算怎么办?” “老牌世家也不是傻子,甄家已然坐不住了,先把那封信透漏给他们,让甄家跟老皇帝斗一斗,摸清老皇帝的底细再说。” 外面门被敲响,紫鹃隔着门说道:“大爷、姑娘,贾府派人过来了,说是有事知会。” 黛玉应了一声,林钰琅腻歪的皱了皱眉:“我懒得见他们,出去躲会儿,顺便去北静王府那边看看。” 黛玉也不难为他:“你去忙你的。” 凤姐跟贾琏搬了出去,贾探春又嫁了,如今府里跑腿的变成了李纨,她本不是活泛的人,跟王夫人一样有些木,来了也不如凤姐一般八面玲珑,再者因是王夫人的儿媳妇,自是与王夫人一个鼻孔出气,与黛玉也不亲近,因此只说笑了两句,就直接说明来意:“宝玉要成亲了,是娘娘亲自指的,如今日子已经定下,特来通知姑娘跟林表弟。” 黛玉一听是贾元春指的,就猜到是与谁成亲了,果然李纨接着说道:“赐了宝姑娘,索性他们本来就是金玉良缘,天生的缘分,宝姑娘又端庄持重、大度和气,最是适合不过的,以后跟宝玉成了亲,也能时时督促着他。” 黛玉笑着应付了两句,就把她送出去了,想了想自己好歹与薛宝钗交好一场,就挑了两样东西过去看了看她,刚进院子,就碰到了薛蟠新娶的夫人夏金桂,正站在院子里磕着瓜子指桑骂槐,似乎是为了薛姨妈给薛宝钗嫁妆太多的缘故,看见黛玉进来,笑了两句讪讪的退下了,满京城皆知林家钰琅不好惹,她可不敢触黛玉的霉头。 黛玉有些尴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正好宝钗听到了声音迎出来:“林妹妹来了,快进来坐。” 黛玉见她双眼通红,似是刚刚哭过,心里叹了口气,恭喜的话一时竟说不出口,宝钗也笑不出来,叹道:“难为你还来看我,如今我能说说话的也就剩下你了。” 黛玉环视了一圈依然简洁的屋子,还有贾元春赐下的礼被放在桌上拆都没拆,知道薛宝钗心里还是意难平,也能够理解一个心有青云志的人如今却被束缚于宝玉身边,偏偏宝玉至今还不懂事,最是讨厌科考和官场,与薛宝钗的思想差了十万八千里,况且他心里还牵挂了个史湘云,而贾府眼看又没落了,薛宝钗心里的落差可想而知。 稍稍坐了会儿就回去了,临到晚上林钰琅才回来,手里拿着一封信,黛玉惊喜道:“果然是有?” 林钰琅点头,把信递给她:“那北静王妃没说谎,信是真的。” 黛玉一边看信一边问:“你如何得知?” “上面有龙气,显然是从宫里出来的。” 黛玉快速浏览了一遍,就把信折好又装了回去:“这下好了,信里交代的清清楚楚,就连当今也逃脱不了责任。” 林钰琅接过信封:“我一会儿再出去一趟,把信交给十二皇子,让他见机给了三皇子,甄家最近已经被逼的走投无路,应该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然后又看向黛玉,好奇的问:“对了,贾宝玉娶的是谁?” 黛玉笑了一下:“宫里那位指婚,还能是谁?” 林钰琅挑眉:“薛家那个姑娘,可惜了!” 黛玉不解:“可惜什么?” “那姑娘是个有大志向的,本身也不俗,若能嫁个大世家,凭着她八面玲珑的手段,虽不一定夫妻恩爱,但日子绝对会过的很好,她自己也能一展心中抱负,然而如今却配了最是厌恶官场一套的贾宝玉,贾府现在也就是个拖累,这姑娘迟早得跟着一块沉下去,难道不可惜吗?” 黛玉也有些郁郁:“今日我看她确实心有不甘,脸上也丝毫不见新嫁娘的喜悦。” 林钰琅回头打量了一下贾府上空:“贾家这群姑娘,确实各个都很难得,然而投生到这里,就注定她们全部得跟着贾府一起陪葬,谁都逃不了。” 黛玉急忙问:“惜春妹妹呢?” 林钰琅说道:“都一样。” 他本可以改了贾惜春的命,当初也确曾答应过贾敬,然而如今黛玉触犯天劫,他害怕自己若是轻举妄动会累及到黛玉,所以这次只怕要失信于人,大不了给地府打声招呼,让贾惜春下辈子投个好胎,但这一次,他不能帮她,与承诺相比,显然还是自己妹妹重要的多。 林钰琅突然又想起来:“我刚才回府时,听说贾探春被打入大牢了!” ※※※※※※※※※※※※※※※※※※※※ 感谢在2021-05-06 12:05:12~2021-05-07 11:59: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快银小天使、旺仔牛奶糖、梧桐雨都市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贾探春史湘云亡 北静王妃上吊,之前北静王府软禁折辱她的事情也再瞒不住了,即便北静王府是天子宠臣,可也不能罔顾人伦,更何况北静王妃还是贤妃的亲妹妹。但皇帝想袒护一个人时,怎么都能找到合理的借口,于是作为主理王府中馈、代行主母之权的贾探春便成了最好的替罪羊,毕竟王爷不管后院,太妃又不管家,能如此折磨王妃的,就只有与她有利益冲突的贾探春了。 贾探春是个聪明人,从那日王妃吊死就知道自己不会有好结果了,所以早早安排了后事,事到最后,她终于想起了自己的亲姨娘跟弟弟,把攒的银子悄悄给了他们,又嘱咐贾环好好读书,然后就干干净净跟着前来拿她的官差走了。 赵姨娘再不复先前的风光,哭着跑去求了王夫人,被冷冷拒绝后又跑来了林家院子,敲了半天也没叫开门,只能无助的坐在地上大哭。 贾探春的罪行很快被判了,为了安抚贤妃,皇帝亲自下令判了斩刑,然而如今贾宝玉跟薛宝钗的婚事在即,贾探春去了王府后没帮过贾家分毫,如今她被判了罪,贾府自然也不会理会她,依旧热热闹闹的准备起了婚事。 贾宝玉如今不像跟黛玉的时候,他对史湘云虽然也有好感,然而只是朦朦胧胧的,远不到至死不渝的地步,再加上薛宝钗长得美,是史湘云拍马也不及的,所以对于婚事也没太大的抗拒。 史湘云从得知了赐婚的消息后,就开始郁郁寡欢、沉默不语,也不再往贾宝玉身边凑,即便贾宝玉来找她,也都被打发了出去。不过如今府里人都忙,也没人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只有贾老太太暗自盘算着等宝玉婚事过了,再给史湘云重新觅一门亲事。 林家兄妹自从上次贾元春害了他们后,就一直与贾府走的淡淡的,只差撕破脸了,所以也没凑上去帮忙,反而去了白云观,请观里的道长给算了算吉日,打算给红衣女鬼开棺拾骨,如今两个女鬼已经在神树中修养的差不多了,准备让她们去重新投胎了。 拾骨一般有讲究,很多人为了不见阳光都会选在夜里,齐家当年害死木家的姑娘,为了营造重情重义的形象,所以给木家姑娘的坟修的不错,而在她身边的林家女儿的坟墓,则潦草了很多。黛玉跟林钰琅请了许多道士和尚一起,一边起坟一边祈祷,另外林家那女儿因恶心齐家所为,尽管他家如今连个魂儿都没了,却也不愿再葬在他家,所以林钰琅就跟黛玉一起顺便把她的坟也给迁进京城林家的祖坟。 两人大半夜出去,一直忙活到快天亮才回来,黛玉身子有些支撑不住,疲惫的躺下正打算睡会儿,就突然听到一阵扣云板的声音,正好四下,黛玉瞬间清醒过来坐起身:“紫鹃。” 紫鹃匆忙跑来,黛玉问道:“是哪里在扣云板?” 紫鹃回道:“听声音是贾府那边。” 话音刚落,就有下人匆匆跑来:“姑娘,贾府那边住的史姑娘跳湖了。” 黛玉一惊:“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发现的,人已经硬了,听说连衣服都穿不进去,还是折断了胳膊才硬塞进去的。” 黛玉想不通:“她一向性子豁达,怎会因这一点小事就想不开?” 紫鹃叹道:“她倒不是为了贾宝玉,而是贾府那边已经没了她的容身之地,她的叔叔婶婶恨她,早在回金陵时就彻底抛弃了她,贾府是她唯一的出路,如今这条路被王夫人堵死了,府里又没人为她操心,再加上她跟贾宝玉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毁了名声,她如今再待在贾府就有些尴尬了,这也是不得已的选择。” 黛玉忙穿上衣服,不管怎么说,她与史湘云相识一场,也该去送送她,刚走进院子,就听到屋里老太太在哭:“个狠心的,就这么抛下我们走了!” 黛玉掀开帘子走进去,看到屋里坐了一屋子人,邢夫人陪着抹泪,王夫人沉着脸低下头一言不发,贾宝玉趴在史湘云的身体前哭的肝肠寸断,薛宝钗在旁边安慰他。 黛玉过去看了看,史湘云的脸上盖了块白帕子,也看不出是否安详,黛玉叹了口气,点着帕子落了几滴泪,稍稍坐了会儿就离开了。 因着史湘云并非贾府人,她的陵停不到贾府,再加上最近贾宝玉婚事在即,贾府人也怕晦气,老太太纵然疼她,也不过是哭了一顿,到底贾宝玉更加重要,因此挥挥手就让人将史湘云的棺木运去了金陵,交给史家安葬。 贾府接连两个姑娘没了,众人嘴上不说心里却都沉甸甸的,总觉得府里的荣光已经到头了,就在这种忐忑中,贾宝玉的大喜之日到了,之前薛家就已经搬了出去,不过住的离贾府不远,贾府为了显摆、也为了消除晦气,因此专门让人绕着京城转了一大圈,这才慢悠悠折回府里,期间鞭炮不断、糖果点心等等更是不要钱的往人群里撒,引的众人争相抢夺,场面不可谓不热闹。 花轿进府,新人刚拜完天地,一个小厮就急匆匆跑进来跪下,赤白着脸色抖着唇说道:“娘娘、咱家娘娘没了!” 贾老太太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昏倒在地,众人立刻慌乱起来,抬人的抬人、叫大夫的叫大夫,只有王夫人捂着帕子哭了起来:“我的儿啊!” 贾宝玉也一脸呆滞,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薛宝钗掀开盖头,看着面前混乱的场景,不禁闭上眼睛落下两行泪。 黛玉跟林钰琅对视一眼,确定老太太只是情绪激动昏倒后,两人就退出回了自家院子,黛玉叹道:“贾府,这次怕是真的要倒了。” 林钰琅情绪淡淡的:“他们享受了百年富贵,这期间害了多少人?也该倒了!” 说话间,墨弦走了进来:“那封信已经给甄家拿走了,听说金陵这两日已经有隐隐约约的流言传出,传言当今圣上的帝位来历不明。” 林钰琅眼睛转了转:“我们可以帮着一起推一推这个流言,先从其他地方全部传开,最后再传到京城,这样老皇帝就是想阻止也不能了!” 墨弦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意思,另外,我们需要找个机会见见肃亲王,毕竟他才是一切事情的源头,我担心他临时反水。” 林钰琅嗤笑:“都被老皇帝折磨成那样了,还愿意帮着他保住帝位?这人怕不是个傻子?” 墨弦说道:“他守得不是当今的帝位,而是本朝的江山,这位肃亲王我也听说过,是个把江山利益看的高于一切的人,否则当年也不会为了江山安稳,自愿扛下所有责罚,如果当年真的是他继位,倒的确是个好皇帝。” “如你这般所说,那这个人还真是个麻烦!” “也不一定,一个人被圈禁这么多年,心性什么的说不得都会发生变化。” 贾元春的死其实某种程度是皇帝放纵的结果,直至咽气还因为上次小产而血流不止,太医过来把脉时都不敢说明原因,再加上皇帝目前应付甄家跟贤妃而心力交瘁,见贾元春死的不光彩,因此只吩咐人匆匆葬了,临了连个追封都没有,对于皇家来说,就如同这个人压根没存在过一样。 贾元春死后贾府的日子就更加难过,衰败的速度也惊人的很,贾老太太从那日后就一直卧床不起,每日看着日落西山的贾府不知在想什么,黛玉有时过来侍奉她,她也冷冷的盯着黛玉不出声,旁边紫鹃看的有些瘆人,尤其这两次更是透着一种沉沉的死气,她回来就给林钰琅说了。 林钰琅叹了口气:“大限快到了!” 说罢整了整衣服,过去准备探望老太太一次,作为亲外孙,这最后一程,他是要替母亲去送的。 贾老太太的院子里安安静静的,秋风吹落的树叶零零星星落在地上,再加上昨夜的一场秋雨,处处显得萧瑟败落,一个人所居住的环境是跟这个人的气运紧紧相连的,比如以前贾府烈火烹油时,贾老太太的院子总是花团锦簇、热闹非凡,而现在则都没落了。 丫鬟们躲懒不知去了哪里,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林钰琅掀开帘子走进去,老太太正窝在软榻上打盹,听见声音抬起头,逆着光她仿佛朦朦胧胧看到了早逝的贾敏向她走来,再一晃眼,又变成了林钰琅的面容,她心中突然若有所悟,在林钰琅刚在她榻边坐下,她就一把抓住林钰琅的手:“大哥儿?可是大哥儿回来了?” 林钰琅拍了拍她的手,叹了口气:“外祖母。” 很多时候,林钰琅都只会称她做“老太太”,这声称呼等于默认了一切,贾老太太瞬间痛哭失声:“我的敏儿啊!” 林钰琅摇了摇头,心里也有些凄凉悲伤,任她抓着自己的手尽情大哭,过了过一会儿,贾老太太才叹道:“敏儿这是不信任我啊!” 她接了黛玉过来,贾敏却依然把林钰琅送了回来,她那个女儿她从小疼到大,怎么可能不了解?必然是什么事惹得她寒了心,或者贾府或黛玉有大劫,这才不惜一切把已逝的儿子送回了阳世。 老太太看着林钰琅,颤声问道:“贾府?” 林钰琅第一次露出有些悲悯的神色,温和道:“外祖母,百年的富贵和荣光,足够了!” “真的没救了吗?”老太太心里一片凄凉。 “若是足够清醒,舍了这一身荣华富贵,或可保一命,否则在劫难逃。” 坐了会儿,林钰琅就告辞了,老太太叫住他:“你回来,可是恨了贾府?” “谈不上恩仇,只想保住玉儿一命!” 林钰琅站起身:“外祖母还是自己看吧!” 话音落,贾老太太昏睡过去,林钰琅支住她的头,细心的扶着她躺好,又盖好被子,这才转身离去。 ※※※※※※※※※※※※※※※※※※※※ 感谢在2021-05-07 11:59:43~2021-05-08 09:31: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琅华光阴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劝说肃亲王 夜里林钰琅睡的正实,突然一阵风吹来,他睁开眼睛,就看到墨弦带着青鹭跟云遆站在床边,林钰琅立刻清醒过来,坐起身问道:“可是玉儿的事情有了结果?” 青鹭点了点头:“是有些眉目了,却不是你希望的结果。” 林钰琅心里一沉:“什么意思?” 青鹭看了墨弦一眼,见他点头,这才说道:“你妹妹的劫数,可能会应在当今皇帝身上。” 林钰琅脸色一僵:“如何应劫?” 青鹭摇了摇头:“看不清楚。” 林钰琅低下头,神色有些冰冷,墨弦开口:“青鹭他们已经在想法子尽量拖延,我们只需要除掉老皇帝,在新的劫数生成之前,使个移花接木的法子,神不知鬼不觉的把玉儿从这场官司里摘出来!” 林钰琅推开窗子,看着繁星满天的天空,深深叹了口气:“不知为何,我心里总觉得沉甸甸的,似乎自入凡间以来,每次遇到老皇帝,我们都会吃亏,就好像注定似的,从老皇帝第一次见到玉儿开始,就有些容不下她,如今因为几个皇子的争夺以及蕃国和亲被拒,他对玉儿更是厌恶至极,我不怕别的,只怕依着老皇帝自私狠毒、又小心眼的性子,我们根本来不及准备。” 墨弦走到林钰琅身边:“他不只是容不下玉儿,他是连你一起都容不下了,只要老皇帝还在位一天,你和玉儿在这世间就没有容身之地。” 林钰琅垂眸:“我知道,正是因为清楚,心里才会觉得没底,老皇帝手段狠毒,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应了贾宝玉那劫,或许还可以想法子躲过去。” 青鹭说道:“所以你们一定要抓紧时间,你妹妹的劫数不远了,我们也拖延不了多久。” 伴着秋收,当今帝位来历不正的传言逐渐从金陵开始传出,因为有亲笔书信为证,此事传的有鼻子有眼,甚至很多百姓私下都有了嘀咕,等流言传到了京城时,早已是天下皆知了。 皇帝大怒,下令彻查,然而因为有人背后推动,流言传的沸沸扬扬,越是阻止反而百姓越是相信,在朝廷注意不到的角落,有些人则蠢蠢欲动起来。 肃亲王被圈禁在府里已经数十年了,这几年没少被当今明着暗着的折腾,原本壮实的身躯如今看着居然有些虚弱佝偻,头发也白了大半,只除了当年的气度还在,其他的竟无一处当年的风采。 治国公马尚如今在禁军中任职,好不容易得了机会,悄悄利用职权前来探望肃亲王,肃亲王府如今只有一两个下人伺候,也并不怎么尽心,院子里的落叶落了厚厚一层也没人打扫,有些落在地上时间长的被雨水等等一泡,不时散发出阵阵腥腐的味道,踩上去稍微不注意就能把人滑倒,马尚一个五十多岁的人,平时走到哪里都是威风凛凛的样子,现在看到府里这种情形,却差点落了泪,连忙拿起一旁的扫帚,仔细的扫去院中的落叶。 哗啦啦的响声惊动了正坐在院中石桌旁,自己跟自己下棋的肃亲王,他抬起头挥了挥手:“你一个国公爷,不要每次过来都在我这里做些下人的活。” 治国公没吭声,愣是把院子扫干净了才停下:“主子如今身体不好,若是再被这落叶滑倒,可就更糟糕了。” 肃亲王叹道:“还有什么更糟的,说不得就此离去,也算是一种解脱了。” 治国公忙道:“主子千万不可这么说。” 肃亲王自嘲一笑:“瞧瞧我,不知从何时开始,也变成了这副自暴自弃的窝囊模样,前段时间觉得日子难熬时,也曾动过一了百了的念头,却又怕自己的离去会堕了祖宗的名声,更怕死后被人嘲笑,只好就这么得过且过的继续熬着。” 治国公忙四周看了看,见自己的人牢牢把守在周围,这才坐到肃亲王对面小声说道:“主子莫要轻言放弃,当年的事情如今已经有了些眉目,不知为何,还有其他人在暗中查询此事,最近各地都已经有了传言,说当今皇帝的帝位来历不明,甚至有亲笔书信可以证明此事,果然当年是北静王府暗中捣的鬼!” 肃亲王眼神猛地一缩,手心紧紧攥住棋子,哪怕他心性再好,此时也免不了有些激动,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无力的松开手,低下头压下眼底的情绪:“此事传的可厉害?” 治国公忙道:“早已是沸沸扬扬,百姓们茶余饭后讨论的全是此事,朝廷狠狠打压了几次,结果不但没有压下去,反而让百姓越来越当真,主子,此时可是咱们难得的机会啊!” 肃亲王却是问道:“只怕各地最近的各种宗教或是带头闹事的,也增加了不少吧?” 治国公点头:“主子猜的不错,各地皆报贼匪增多,还有许多打着清君侧名义的各种起义军,不过都不成气候,很快就被镇压了。” 肃亲王闭了闭眼睛,沉沉的叹息一声:“苦的只是各地百姓啊,如今还是内乱,若再不及时制止,周围各国得了消息,必定会趁机利用,然后浑水摸鱼,那时才是大祸!” 治国公说道:“所以才需要主子尽快出面,只要您一声令下,咱们趁此机会一举夺回皇位,到时正统登基,再加上您的英明神武,一定可以尽快平息乱像,届时天下归一,百姓才能真正过上好日子。” 肃亲王苦笑:“拿什么夺皇位?就凭我如今这副破烂不堪的身体?还是没有后嗣的绝户?你呀,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么单纯,人的忘性是最大的,你真以为如今那些打着我名义聚众闹事的,真的是为了我?他们图的不过是借我的名声趁机敛财罢了。” 治国公急了:“可这个皇位本来就是主子您的,他在您的位置上坐了十多年,却不思感恩,反而处处利用下作手段陷害您,先是悄悄用药毁了您的身体,让您终生无嗣,之后更是种种羞辱打压,这种小人如何配做皇帝?” 肃亲王平静的把手里的黑色棋子落下,原本占尽上风的白色棋子瞬间便落了下乘:“皇位从来都没有应该属于谁一说,哪朝哪代的帝位争夺不是血雨腥风?不过是技不如人罢了!” 治国公不服气道:“即便是技不如人,可如今我们已经准备妥当,老皇帝绝没有抗衡的能力,现在也轮到他技不如人的时候了!” 肃亲王却摇了摇头:“你可想过,天下百姓会如何?而周围虎视眈眈的各国又会不会趁着我们内乱之时围攻?马尚啊,我并不是神,就我如今的身体,别说操劳国事,就算干坐着也不一定会活到几时,难道要为了一己之私而置祖宗江山、天下百姓于不顾?为君者若做到这个份上,那可真是无颜面对祖宗了。” 治国公一时不知该说什么,难道要他劝主子做个昏君?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拍掌声,两人循声望去,就见身后不远处站了个龙章凤姿的年轻人,眉眼与年轻时的肃亲王还有几分相像。 治国公大惊,环视四周发现自己的人不知何时已经倒了一地,他忌惮的看着来人:“林公爷,您怎么有空来了?” 肃亲王神情有些恍惚:“你是……琰儿?” 林钰琅走上前,恭敬见礼:“见过叔父!” 肃亲王回过神:“你果然还在人世,我就说依着先帝那么疼你,如何肯当真再要了你的性命!” 林钰琅笑道:“托叔父的福。” 他这话没错,只因原身当年出生时与肃亲王极像,那时肃亲王刚因为灾粮被抢一案被圈禁,先帝心中痛苦难安,正在这时原身出生了,先帝大喜,只觉得一切都是天意,所以对于原身疼爱异常,像是想要把亏欠肃亲王的都一股脑补偿给原身似的,当年当今皇帝之所以能继承皇位,不仅仅是因为当今养在皇后膝下,其中很重要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原身,先帝真正想传位的人是原身,只是那时原身太小才立了当今,甚至当年先帝秘密立原身为皇太孙的圣旨,如今还在林钰琅手里,这就是林钰琅另一层筹码,也是老皇帝的另一层顾忌。 肃亲王站起身,拖着他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又看向治国公:“你方才叫他什么?” 治国公解释了一番缘由,肃亲王大惊:“所以你如今是林家子?” 林钰琅苦笑:“就连这个林家子,我如今都快当不下去了,陛下他已经容不得我了。” 肃亲王深吸口气:“这是为何?” 一旁的治国公又解释了一番,从刚入京的为难、到之后把林钰琅困在贾府放在火上烤、再到最后居然联合齐家利用邪祟打算要了林钰琅的命等等,肃亲王越听越震惊:“简直太不像话了太后难道不管?” “太后与叔父一样,祖宗江山看的比任何人都重。” 肃亲王又叹了口气没说话,林钰琅道:“叔父心中所虑,钰琅皆能够理解,然而当今陛下身在其位,却不思其政,整日只想着奢靡享受,先帝留下的大好江山如今已经被他败落的所剩无几,原本俯首称臣的周围各国现在都在蠢蠢欲动,国库空虚,早已无法负担天下重任,然而当今陛下却只知寻欢作乐,去年各地受灾,百姓饿死无数,朝廷无力救济灾民,却有银子为当今修建园林,只短短数月,花费白银近百万两,叔父还觉得,当今真的适合坐在皇位?您不出手,百姓就当真能够好过?” 肃亲王沉默许久,却只说道:“若你所言属实,百姓确实不好过,然而你方才也说了,各国都在蠢蠢欲动,他们差的只是一个机会,而我不能递给他们这个机会,你明白吗?” ※※※※※※※※※※※※※※※※※※※※ 感谢在2021-05-08 09:31:29~2021-05-11 02:36: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腐虫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太后威逼 肃亲王有些油盐不进,林钰琅也没指望一次就说服他,聊了两句家常就告辞了,刚出王府大门,治国公就快步跟了上来:“林公爷请留步。” 林钰琅回过头:“马国公有何指教?” 治国公眯眼打量林钰琅:“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只想问问林公爷,为何会想到肃亲王?” 林钰琅知道他什么意思,定然是担心螳螂捕蝉而自己黄雀在后,不由讽刺的笑笑:“也不是每个人都稀罕那个位子!” 治国公摇头笑道:“那我就真的看不明白了,难道在林公爷的心里,肃亲王竟比陛下更值得信任?” “能不能信任,首先得有命活,才有机会知道。” 说完林钰琅大步离开,治国公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的背影:这个林钰琅与主子有五分相像,若以他冒充主子亲生子,是不是天下之人跟朝廷大臣就不会再以主子无嗣为借口,加以阻拦?届时主子登基也就变的名正言顺了! 各地的乱子越来越多,关于当今圣上非名正言顺的流言也愈演愈烈,偏偏当今拿不出证据证明清白,几个老臣建议:“本朝初建之时就存在的御龙金牌,乃是每代帝位相传的一件重要之物,只要把它拿出,定然能平息流言。” 圣上又何尝不明白,然而那块金牌如今正握在林钰琅的手上,是先帝留给林钰琅保命的砝码,也是为了牵制自己、让自己找机会立林钰琅为皇太孙的证据!当今处心积虑这么久,却依然没把金牌拿到手,现在林钰琅对他有了防备,就更不可能给他了。 圣上不敢和盘托出此事,只能端着威严道:“区区几个乱党,朕岂能受他们威胁?” 老臣继续劝道:“自然不是怕他们,而是为了给天下百姓一个定心丸,此事演变至今,幕后定然有人操纵,然而百姓愚钝看不透,一个个都被当成幕后之人的棋子,陛下须得先安抚住他们,才能拨开重重迷雾,挖出那个幕后之人。” 圣上摆了摆手:“此事不必再议,御龙金牌乃是圣物,岂可因为一点威胁就随意拿出?如此岂不正让那些人以为朝廷怕了他们,日后还不更加得意洋洋?” 老臣思索,也觉得有道理,只好垂下头再想别的法子。 林钰琅刚回到府里,墨弦就紧跟着走了进来:“你去见过肃亲王了?” 林钰琅点头:“当真被你说中了,顽固不化。” 墨弦笑道:“也不见得。” 林钰琅抬眸:“何解?” 墨弦推开窗户,给他指了指肃亲王府的方向,林钰琅聚目一看,瞬间大惊:“龙气!” “没错,从你出了王府后不久,这些龙气便从京城四周断断续续聚集了。” 林钰琅若有所悟:“应该是治国公,看来他们准备的很充足了!” 墨弦点头:“这几日也有其他禁军陆陆续续汇报,说是京城四周守卫的四大军营有些不对劲,都被我给压下了。” 林钰琅叹道:“被禁这么多年,却还能保证龙气不散,肃亲王当真可惜了,若是他登基,本朝何至于被败的如此羸弱?只是这龙气似聚未聚,实在是弱了点,也不知能不能帮上忙。” “这就得看他与当今此消彼长之下,最后谁的龙气会更胜一筹了。” 林钰琅笑道:“好歹也算是个好消息,走,我们叫上玉儿打猎去,如今正是秋猎之时,猎物肥美,好久都没放松了。” 黛玉笑着推门走进来:“在外面就听到了哥哥的笑声,许久都未见你如此开怀过了,可是有好事发生?” 林钰琅点头:“是好事,带你去吃肉。” 黛玉摇摇头:“你给我个青菜还可以,肉可万万不行,今早凤姐姐还派人送来了一只活狍子,我都不知该如何处理呢。” 林钰琅笑着取出弓箭:“把它一起带上,放生了吧。” 黛玉取笑:“你一边打猎,又说要放生,岂不自相矛盾?” 林钰琅也不计较,嘻嘻哈哈的跟黛玉开玩笑:“咱们就顺着山路走,遇到哪个吃哪个,正好今晚就住在山上的庄子里,明日再回。” 黛玉也闷的发慌,闻言立刻点了点头:“我倒不喜猎物,只是听说如今的果子漫山遍野的,正熟的透。” 兄妹俩自顾自商量,墨弦只在一旁含笑看着,见林钰琅自黛玉出事以来第一次露出轻快的笑容,心里也松了口气。 而此刻的皇宫里,圣上正陪太后用膳,席间不免谈起此事,圣上愁的直皱眉头,太后一边给他夹菜,一边问道:“果真在琰儿手里?” 圣上点头:“当年送琰儿离开的老太监,去世时亲口说的。” 太后叹了口气:“亲生的父子,竟然走到这种地步。” 圣上诉苦:“如今事关重大,琰儿却对朕误会深重,是万万不可能交出金牌的,可就是苦了天下百姓,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是朕对不起他们,更对不起列祖列宗,因为此事可能会让祖宗蒙羞了。” 这话有几成是真的,太后已经不愿去探究,然而却也是有道理的,再任由流言传下去,若被他国利用,到时可就真的天下大乱了。 “哀家这就让人宣琰儿进宫,劝他交出御龙金牌。” 圣上眼睛一亮,太后又严肃道:“但是你必须答应哀家,御龙金牌交出后,你不许对琰儿出手,保他与林家姑娘一世安稳。” 圣上想也不想的点头,太后继续说:“此事关系着琰儿与林家唯一后代的性命,不可草率,这样吧,你写一道圣旨给琰儿,让他心里也好有个依靠。” 圣上犹豫下来:“这……都是一家人,有必要吗?再说此次混乱就是因为一封书信引起,万一这个圣旨再被不小心广而告之,那祖宗江山可就真的要被后代耻笑了。” 自从上次齐家的事情之后,尽管林钰琅最后并没现出什么原形,然而圣上心里却早就埋下芥蒂,皇长子失踪那么多年,按照审讯时齐家的交代,当时他们可是砍中了头部,皇长子怎么可能活命?谁知道那具身体里住的究竟是谁?况且他上次差点要了林钰琅的性命,林钰琅怎么可能不恨他?圣上从头至尾,压根就没打算放过林钰琅! 太后能无子而稳坐后位多年,怎么可能看不出圣上的心思,因此冷下神色说道:“若不见圣旨,哀家也无颜去求琰儿。” 圣上垂下头思虑半晌,不知想到什么,终于点了点头:“既是母后不安,朕这就命人送来,一切拜托母后了。” 林钰琅他们在山上游玩了一日,第二日下午才回家,黛玉忙着命人把新摘来的野果给贾老太太和凤姐儿她们送去了些,正商量着酿些果酒,就有太监上门宣旨了。 黛玉被上次的阴影所影响,一提起林钰琅进宫心里就惴惴的,因此也顾不得会不会得罪人,一个劲追问太监:“太后请哥哥去做什么?” 太监也怕林钰琅,并不敢不耐烦,一遍遍笑着回答:“太后她老人家就是想林公子了,姑娘放心,太后说了,保证在天黑前,把林公子原模原样的给送回来。” 林钰琅回身安抚了黛玉几句,黛玉悄悄拉住他,避开太监的视线,偷偷把手里的兄妹结放进林钰琅袖子里:“千万别拿出来。” 林钰琅认真点头:“放心。” 他大概能猜出太后叫他来是为何,如今流言越传越离谱,甚至有些说书的或是话本里,私下都把圣上描述成了一个不择手段、自私自利的小人,还有更夸张的,什么饮血割人肉都出来了,再任由其发展下去,指不定当今就被夸张成史书上第一个妖魔鬼怪的皇帝形象了。 果不其然,进了宫里,太后跟他闲话家常了几句,就开始慢慢引入正题,先是讲述祖宗打江山跟守江山的不易,再到后来先帝对原身的情深义重;之后又开始诉苦当今的种种为难、天下百姓的苦难、以及家国大义等等。 林钰琅始终淡淡坐在那里,也不接话,太后无奈,只好挑明说道:“琰儿,哀家知道你心里委屈,然而此时已经到了江山被威胁的时候,哀家希望你能担起身为皇长子的责任,暂时放下与你父皇的个人恩怨,解决眼下的问题再说。” 林钰琅垂下头,掩饰住眼底的冷淡:“太后严重了,钰琅不过一个小小的公爷,还是靠家父的功劳而没实权的,陛下有难钰琅亦忧心忡忡,但实在没有能力,帮不上忙。” 太后有些不悦:“琰儿,先帝在世时,可是处处以天下百姓、祖宗江山为先的,他一生勤勉方才把江山完完整整交到当今手里,哀家相信他当日把御龙金牌交给你,既是出于对你的疼爱,更是因为他相信你,若是先帝地下有知如今江山不稳,而你手握御龙金牌却不救,他也会寒了心吧?” 林钰琅惊讶:“什么御龙金牌?太后,此物如此贵重,若钰琅手握此物,何至于当初被齐家追杀而无能为力?又何至于被陛下困于京城却只能坐以待毙?” 太后怀疑的打量他:“真不在你手里?” 林钰琅讽笑:“您若不相信可以派人去搜一搜,反正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太后被噎住:“可是当日送你出宫的太监,亲口承认金牌是被你拿去的。” 林钰琅挑眉:“齐家还亲口说过,我是邪祟呢!贼喊捉贼,也不是头一回了。” 贾府背叛 太后目光深邃的盯视了林钰琅许久,可林钰琅始终态度淡淡的,若无其事的任她打量,太后拿不准林钰琅到底有没有金牌,就算在他手上,可只要林钰琅不承认,他们也没法子;甚至即便林钰琅承认了,但他不愿意拿出来,他们也同样无可奈何,一旦出手抢夺,必定会坐实当今皇位来历不正的谣言。 太后叹了口气,语气又温和下来:“哀家知道你与你父皇之间有些误会,但你父皇之前只是受齐家蒙蔽,他如今已经知道错了,也保证不会再难为你与林家姑娘,琰儿,难不成你还想要你的父皇、堂堂一国之君来亲自给你赔礼道歉吗?” 林钰琅淡笑:“太后娘娘严重了,陛下乃天子之身,钰琅区区一介凡民,实在受不起如此礼重。” 太后见他油盐不进,劝说半晌却毫无所获,无奈的挥挥手:“罢了,你既执意如此,哀家也就不难为你了,退下吧。” 林钰琅真就站起身告辞,在他出殿门之前,太后突然又开口叫住他:“琰儿,哀家想告诉你:林家救你养你,我们感激不尽,然而你与陛下才是亲生父子,孰轻孰重,你好好想清楚!” 林钰琅脚下没有停顿,直到出了宫门,才讽刺的笑出声:亲父子?看来宫里号称明鉴是非的太后娘娘,也不过如此! 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林公爷,这么巧?” 林钰琅转身:“治国公。” 治国公笑着邀请:“有空一起坐坐吗?” 林钰琅点头:“不胜荣幸。” 两人一起去了一家幽静的小酒馆,看样子治国公是熟客,不需要言语,二人就被掌柜带去了一间雅静的房间,待菜上齐后,小二就全部退下,两人可以放心叙话。 治国公给林钰琅斟了一杯酒,林钰琅微微欠身道谢,治国公笑道:“林公爷如今倒是变了许多,记得刚来京城时,您还是意气风发、傲气凛然的模样呢!” 林钰琅淡淡道:“挨打多了,自然就懂得收起尖刺。” 治国公瞥了他一眼,意有所指:“林公爷身份尊贵,听说就连陛下也要给您赐保命的圣旨呢,您又何须如此小心翼翼?” 林钰琅心中暗警:这治国公看上去不声不响,势力居然如此大了?老皇帝与太后前脚刚说的话,他竟后脚就知道了! 不过,林钰琅表面仍是不动声色:“这话治国公信吗?” 治国公笑了:“自是信的,若林公爷当真有如此贵重之物的话!” 林钰琅饮尽杯中之酒:“可惜国公不是陛下。” 治国公眼里闪过一道精光,若有所思的看着林钰琅,突然大笑起来,态度热情了许多:“喝酒、喝酒!” 等回到府上时已经晚上了,黛玉还在大厅等他,见他进来才松了口气:“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林钰琅笑道:“出宫时遇到治国公,一起去喝了杯酒。” 黛玉挥手打发走下人,这才又说:“方才你没回来,贾府那边突然来人说老太太身子有些不大好,让我去看看,我过去守了将近一个时辰,看着没事就回来了,可也不知是不是我多心了,总觉得院子里有些不对劲,像是被人翻过。” 林钰琅挑眉:“这么沉不住气?” 黛玉忙问:“你知道怎么回事?” 林钰琅附在她耳边,悄悄把事情讲了一遍,黛玉惊讶的捂住嘴:“他定然不会轻易罢休吧?” 林钰琅讽笑:“要是罢手才叫稀罕,况且就算他想停,别人也不见得会让他好过。” 黛玉聪慧,立刻明白过来:“你是说拥立肃亲王的那些人?可肃亲王不是无意于皇位吗?” 林钰琅叹道:“那么多人把身家性命系于他一身,岂是他想避便能避的?” 京城的流言愈发疯狂起来,甚至有朝廷大臣公然弹劾北静王府,再加上贤妃家里使劲,之前北静王府逼死王妃之事再次被翻了出来,尽管贾探春已经认罪被斩,然而文人嘴利,他们想要定一个人的罪时,怎么着都会找到理由,就连之前北静王府私下替别人平官司、草菅人命等等事情,也全部被挖了出来。 北静王府一开始还能稳坐不乱,然而随着事情越闹越大,甚至当年肃亲王护送灾粮一事也被越查越深,已经有当年参与过此事的侍卫出来认罪,肃亲王当年在百姓心里可是很有地位的,再加上民间一些草头军的起哄、还有拥立肃亲王那些人暗中操纵,就连当年暗中与北静王府合作的官员都被扒了出来,在一些乱民的威胁下,也承认了此事。事后乱民逃了,却把那个官员的证供传的天下皆知。 北静王府慌了,陛下也又惊又怒,下令官府严厉铲除乱民,每个城中几乎都血流成河,流言确实被压下去一些,然而圣上也几乎丧失了在百姓心中的所有威严,况且幕后主使一直也没出来。 就在这些乱像中,贾府似乎又恢复了一些气数,显见的居然受重用起来,最明显的是多少年官位都没挪动过的贾政,居然晋升了,还拿到了实权,被派去其他地方监督河道修缮之事,可以说是纯粹去捞政绩的,另外,最近正好临近贾老太太大寿,圣上居然也打着贾元春的旗号很是赏赐了一番,如此一来,贾府就不得不办寿宴了。 贾府的寿宴办的很是热闹,因为贾政不在,好显摆的贾赦是怎么奢侈怎么来,再加上有圣上的旨意,前来祝寿的世家贵族络绎不绝,贾府已经好几年没有这么荣光的时候了,就连死气沉沉的贾老太太,似乎都变得精神了不少。 那边鞭炮声不断,林钰琅跟黛玉却稳坐家中,眼看祝寿时辰快到之时,两人还没出现,贾府开始不断派人过来催促。 打发走请他们的下人,黛玉叹道:“他们当真会如此吗?” 林钰琅放下手里的书:“这就得考验他们的良知了。” 黛玉摇了摇头:“我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 林钰琅也深深叹了口气:“走吧。” 两人到贾府时,贺寿已经开始,先是贾赦捧了一座贵重的金丝翡翠雕的山子,无论是种水还是色泽、上面的金丝等等,皆是难得一见的极品,在坐宾客都目露震惊:这贾府看着不行了,居然还能有如此实力。 贾老太太乐呵呵的点头,林钰琅却满眼讽刺:为了这么一座山子,贾赦愣是跟官府私通,找借口要了一个没落世家一家五口的性命! 长辈拜完,就轮到了小辈,贾宝玉作为贾府的凤凰蛋,自然是被安排在第一个的,虽说贾府没落了,可薛家确是有名的富可敌国,尽管如今也已经不剩下什么,但手里的好东西也不少,所以贾宝玉跟薛宝钗夫妻献上的是一个前朝留下的药玉枕,十分贵重。 林钰琅跟黛玉的注意力却全不在此处,在长辈献完礼后,他就注意到王夫人找借口离开了,黛玉也看到了,不由低语:“终究是抵不过贪心二字。” 很快轮到林家兄妹,贾老太太似有愧疚的看了二人一眼,林钰琅也全做没看到,上前草草贺了寿,过了许久,都已经快开席时,王夫人跟邢夫人才匆匆出现,面上有些喜色,走到贾老太太身边悄悄耳语了几句,贾老太太松了口气的点点头。 林钰琅紧紧握了一下筷子,说不失望是假的,终究是自己的亲外祖母,走到这一步,也让林家兄妹心彻底寒了:为了贾府,她当真是打算亲手要了自己兄妹的命! 当天寿宴一结束,没过多久就有下人过来回报,说是王夫人果然坐轿子出府了,林钰琅闭了闭眼,打发走下人,对黛玉说道:“给母亲上柱香吧。” 两人在祠堂待了许久,刚出来就有一队禁军将他们团团围住,墨弦从后面走了出来:“林公爷,陛下有请。” 林钰琅点点头:“可否把玉儿留下?” 黛玉连忙抓住他的袖子:“我与你一起去。” 林钰琅笑着拍了拍手:“你怕什么,哥哥很快就回来。”说完把她推给紫鹃,随着墨弦大步离开。 皇宫的御书房内,几个大臣肃目而立,林钰琅刚被带进来,就有人迫不及待大声质问:“大胆林钰琅,私刻金牌冒充御龙金牌,简直狼子野心、图谋不轨,你还不快快俯首认罪!” 林钰琅讽刺的抬起头:“我见都没见过御龙金牌,何来私刻?” 圣上怒拍桌子,扔出来一块金牌:“胡言乱语,此物难道不是你的?” 林钰琅轻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既然陛下认为此物是我的,为何不当场把我抓了?” 一个大臣站了出来,指着林钰琅道:“此物乃是贾家交出,她们亲自从你府上搜来的,难不成你的亲舅家是栽赃你的?” 林钰琅挑眉:“这有何稀奇,亲生父亲还有联合邪祟要儿子性命的呢!” 此话一出,圣上感觉有些被打脸,几个大臣也噎了一下,北静王站出来,不紧不慢道:“我们问过打金的匠人,他亲口承认林公爷确曾找过他,打的就是此金牌,他与林公爷无冤无仇,何至于如此冤枉你?” 林钰琅讽刺的勾起嘴角:“哪家金铺?” “你们林家的。” 林钰琅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就是那个早就被你收买,帮他还了赌银、赎回老婆孩子的匠人?” ※※※※※※※※※※※※※※※※※※※※ 感谢在2021-05-12 13:58:48~2021-05-13 01:23: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琅华光阴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陷害 林钰琅此言一出,其他大臣皆震惊,北静王慌道:“林公爷勿要血口喷人,我收买你家的掌柜做什么。” 林钰琅嗤笑:“这得问你自个儿。” 圣上冷哼一声:“你既说收买,可有证据?” 林钰琅点头:“证据就在家里,你可派人去取。” 圣上盯了他许久,扬声叫来靳萧然,让他带禁军前去搜查,事情一时胶在那里,其他人也没法审问了,而圣上心里明白,林钰琅手握真正的御龙金牌跟先帝留下的遗旨,若是没有确凿证据,他是无法定罪的,否则御龙金牌一出,天下可真就要彻底大乱了! 林钰琅不慌不忙的等着,北静王见他坦荡,自己反而忐忑起来,他受陛下指使暗中对付林钰琅,收集查获他的罪名,这次与贾府合作,好不容易得了机会,可千万不能出现意外,否则王府危矣。 墨弦很快带人回来,把证物呈上,有从匠人家中抄来的东西,以及赌坊里北静王府赎人的证据等等,圣上故意不去验看,只说道:“这些银子也不能证明就是北静王府的,说不得是匠人自己贪的。” 林钰琅笑了:“那下面不是有账本吗?查一查就知道他贪了多少,再说如果匠人真有这么多银子,会让赌坊压走他的妻子儿女?” 见皇帝依然满脸不认同,林钰琅继续道:“就算他是个人渣好了,那么下面北静王府的人去赎人,却打着王府的名义不愿意给银子,反而利用权势押着赌坊放了人,那条子上的印章总不是我杜撰的吧?” 北静王倒吸口气,他没想到府里的管家竟如此愚蠢跟贪心,他明明拿了银子,却居然一文没付不说,还蠢到给赌坊留下了条子! “这……你既能私刻御龙金牌,做个印章有何难!” 底下各部大臣也不都是皇帝一派,自有看不惯北静王府的,当下就义正言辞的说道:“陛下,王府印章无人敢冒充,北静王既然指责林公爷私刻印章,可得拿出证据,否则空口白牙恐难服众!” “不错,证据确凿,可不是你一句毫无根据的攀扯就能推脱的。” 圣上抬手止住众人:“你们各说各有理,不若就让那匠人自己招认吧。” 林钰琅冷笑:还真是处心积虑,非要致自己于死地啊! 其他大臣也看了出来圣上的态度,一时都沉默下来,没人愿意拿自己的命去谏言,林钰琅似笑非笑的抬眸问道:“陛下既然认定我找了匠人私刻御龙金牌,那么匠人定然是见过真正御龙金牌的模样的,陛下,难道您的御龙金牌丢了吗?” 圣上浑身一冷,惊诧的瞪着林钰琅,林钰琅却只是淡定的站在那里,北静王立刻出声:“林公爷莫要转移话题,您的身份大家都知道,这御龙金牌别人不熟悉,林公爷可是熟悉的很。” 林钰琅等的就是他这句话:“那北静王爷可曾见过真正的御龙金牌?” 北静王拱手道:“御龙金牌乃本朝圣物,岂可随意展示?” “如此说来就是没见过了!”林钰琅挑眉:“既然如此,王爷是如何判定我私刻了金牌呢?” 北静王说道:“自有陛下来判断。” 林钰琅哦了一声,意味深长道:“那就把那匠人押过来吧。” 胸有成竹的态度让圣上跟北静王心里都有些不好的预感,可事情是他们提出来的,如今反悔岂不承认他们恶意构陷林钰琅?只能硬着头皮把匠人押上来。 谁知匠人一带上来,就是一副疯癫的模样,眼神怨毒的指着北静王,不等别人开口问,就厉声说道:“是他,一切都是他逼我做的,他与赌坊联合设计,先逼得我欠了一屁股债,后又让赌坊压走了我的妻子儿女,最后又跑出来装好人,威逼我与他合作陷害东家,我知道这是欺君之罪不敢答应,他就每日派人暗中折磨我,都是他逼我的!” 说着撩开袖子,上面触目惊心的伤口让旁边见惯刑罚的官员们都倒吸口气,震惊的看向北静王,北静王大惊,指着匠人怒道:“休得胡言,本王何时派人折磨过你?” 匠人从怀里掏出一个腰牌,就是北静王府侍卫的腰牌:“这是你们的人折磨我时,我悄悄偷下来的,就是为了防止你不承认,你诓我说帮我赎了赌银,让我一家团聚,我才咬牙答应与你合作,但你言而无信,根本就没还赌银,赌坊不敢找你,今早又跑来我家,把我妻儿全带走了,北静王,你好狠毒的心,我今日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说着居然猛地从地上站起,狠狠向一旁的柱子撞去,意外的变故令在场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林钰琅也有些震惊,悄悄掐了个诀,没人看到那个匠人的身体里漂出一缕淡淡的魂魄,钻入林钰琅的袖子里。 还是太监反应快,上前探了探鼻息,连忙大叫:“快来人,还有气!” 几个大臣这才反应上来,大怒的指着北静王:“陛下,北静王目无王法,逼迫百姓陷害同僚,刻制御龙金牌图谋不轨,此罪当诛啊!” “陛下,北静王心思恶毒、手段残忍,请您秉公处理!” 大臣们群情激愤,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又翻出北静王府之前的不法之事,很快就把他定罪成一个十恶不赦、人人得而诛之的恶魔。 圣上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原本好好的计划现在全被北静王愚蠢的手段打乱,北静王自己也百口莫辩,若只是为难一个平民百姓,哪怕他当场撞死也不会引起这么大的波折,然而此事却与林钰琅挂了勾,谁都知道北静王府得宠,如此堂而皇之的陷害一个皇子,谁知道哪天会不会轮到自己?再加上治国公的人私下搅混水,场面顿时变的激烈起来。 林钰琅若无其事的又出了宫,刚到宫门口,就看到家里的轿子在等着,黛玉撩开帘子:“哥哥。” 林钰琅一怔:“你怎么来了?” “我来等你。”黛玉说着往林钰琅身后看去:“北静王妃呢?” 林钰琅坐上轿子,疲惫的叹了口气:“她没按我们事先约定好的来做,居然为了陷害北静王私自利用别人的身体撞了墙,犯了杀孽!” 黛玉惊讶的捂住帕子:“那她……” 林钰琅说道:“原本是要当场魂飞魄散的,不过被我收住了,一会儿放在家里那副观音像的玉瓶中养一养,还能保住一命。” 黛玉这才松了口气,问清方才的事情始末:“圣上怎么判决的?” 林钰琅不屑的扯扯嘴角:“我出来的时候还没定论,不过依着老皇帝自私自利的性子,北静王府跟贾府这次都得完蛋。” 黛玉不明白:“哥哥的法子也能置北静王府于死地,北静王妃为何那样极端?” 林钰琅摇了摇头:“她是被北静王府折磨而死,化为了怨鬼才能滞留人间,但因为是新鬼,可能控制不住心中的怨气,尤其见到北静王这个罪魁祸首时,被怨恨侵蚀了心智才会如此疯狂,不过也不用担心,回头我给她多念几遍清心诀,帮她守住灵台清明就没事了。” 黛玉拉住林钰琅的手:“没事就好。” 回到家里天都已经黑了许久,贾府此刻刚用完晚膳,正在热闹的议论着这次寿宴的风光等等,突然下人跑来报说:“林家大爷回去了。” 哐当几声,贾府好几个主子的茶杯跌在地上,碎了一地,屋里原本高涨的气氛顿时死一般安静,半晌老太太才抖着唇问:“当真是琅哥儿?” 下人点头:“小人看的清清楚楚的。” 贾老太太闭上双眼,无力的摆摆手:“下去吧。” 贾府终究是完了! 只有一旁的过来拜完寿、留下来陪老太太说话的凤姐一家子,眼神闪了闪,找了个机会告辞了,然后身子一拐,却去了林家的院子,一进门就笑着贺喜:“我们就知道表弟定然能够逢凶化吉的。” 林钰琅跟黛玉连忙让座:“还得多亏表哥跟凤姐姐提醒。” 凤姐爽快的摆摆手:“可别这么说,你的本事我知道,就算我们不说,你自己也有本事度过,我们不过是多了句嘴罢了。” 林钰琅笑道:“那也是情份。” 当今圣上为了拿回御龙金牌,不惜与北静王府联合设计陷害林钰琅,北静王府最近被各种弹劾闹的很是艰难,他们心里清楚自己犯了多少事,能走到今日都是皇帝在保他们,所以他们只有跟着皇帝才有出路,于是利用贾府想出毒计,想利用假金牌陷害林钰琅,却不曾想当日凤姐为了贾老太太过寿的事情前来贾府询问,正好在王夫人的窗下听了个正着,于是赶紧急急的跑来报告林钰琅。林钰琅将计就计,本打算联合北静王妃反过去栽赃北静王府一把,却不料北静王妃被仇恨侵蚀了心智,半途更改了计划,不过目的也算是达到了,结局还算满意。 四人说笑了一会儿,凤姐就跟贾琏告辞了,两人刚离开,墨弦就走了进来,林钰琅问:“有结果了?” “北静王府那边老皇帝还想保一保,贾府是走到头了,不过老皇帝又给你使了个心眼,他准备把贾府交给你处置,如此一来若是重了天下人会骂死你;若是轻了他就可以顺势一同保住北静王府,两边都不追究。” 林钰琅嗤笑:“不错的想法,可惜我今日被北静王府联合贾府陷害,实在心力交瘁,病倒在床,有心无力啊!” 贾府散 林钰琅说病就病,第二日太监过来宣旨,结果林钰琅昏迷不醒,太医过来把脉,说是精力损耗过度、加上怒火攻心所致,如此一来,圣上自然不能逼着林钰琅病中处理此事了。 他原本想耗着,可不知为何,各种流言蜚语又起来了,拿着他皇位不正的事情,说他包庇北静王府、逼死忠臣之后等等,百姓私下皆议论他是因为心虚被北静王府拿住了把柄,更加坐实了他盗坐皇位的事实,就连许多世家也借此机会蠢蠢欲动,尤其是甄家,因为被他逼的太过,如今几乎光明正大的与他作对,牢牢把控住金陵的权势,就差起军造反了。 而在这些流言中,不知为何,慢慢竟参杂了新的流言,不知哪个人突然发现林钰琅竟然与年轻时的肃亲王长的一模一样,百姓是最会说故事的,尤其这么大的巧合,更是给了大家发挥的空间,逐渐就有人开始传出林钰琅其实是肃亲王亲生子的传言,当今夺取了肃亲王的皇位,怕被林钰琅报复,所以才用尽手段、不惜背着杀害忠臣之后的污名也要害了林钰琅,就连这次陷害他偷金牌之事都被传的天下皆知。 当今自然也听说了这个流言,他本就是个疑心很重的人,立刻便有些怀疑,又想起当年其实他的原配妻子在闺阁之时,仰慕之人乃是肃亲王,原本她也确实能嫁给肃亲王的,但那时自己急需要她娘家的势力,所以用了手段才让她嫁给了自己,后来自己陷害肃亲王之事被她知道后,更是与自己彻底离了心,甚至连侍寝都时都冷若冰霜。现在想想,她心里难道一直喜欢的都是肃亲王?所以他们会不会真的背着自己苟合,利用自己给肃亲王养儿子?要不然先帝为什么会偏偏只对林钰琅刮目相看,甚至不惜冒着江山不稳的危险,也要把御龙金牌赐给林钰琅?难道他们都知道,只有自己被当了傻子? 人一旦有了疑心,看什么都觉得不正常,没多久,就连当今自己都认定林钰琅不是自己儿子,而是肃亲王的孽种,所以他才会对自己那么仇视,他来京城根本就是来报复的,这更让皇帝坚定了一定要杀了林钰琅的决心! 北静王府的事情因为有人暗中推动,百姓甚至都已经编出了歌谣“宁骂皇帝爷,不惹北静王”,甚至还有人戏称北静王府是“宫外宫”,而北静王则是“天外天”、“暗皇帝”等等,北静王府知道不妙,花了大力气阻止流言,可是百姓被他们欺压已久,如今好不容易发泄出来,自然是加倍反弹,再加上幕后之人的搅和,他们越是阻止反而流言越盛。 圣上最近已经被各种流言以及各地的反叛闹的心烦意乱,正是疑心最重的时候,听到私底下百姓被北静王府的称呼,瞬间又想多了,觉得北静王府可能当真有了不臣之心,再加上朝臣每天雪花一样的奏折堆在案头,全是弹劾北静王府的,逐渐的连圣上也对北静王府起了杀心。 北静王能在外维持那么多年的好名声,也不是个傻的,自然感觉出了圣上态度的不同,心里便有些不好,开始暗中安排家人转移,以及分散财产等。然而就在他们行动的同时,南方瘟疫爆发,已经死了许多人,急需要朝廷帮忙支援,可最近各地不断镇压乱民已经掏空了国库,圣上焦头烂额,就在这时,有人又参奏北静王府转移财产等事,甚至还写明了北静王府富可敌国,圣上心里一动,心思便想到了别处。 就在北静王府趁着入夜把金银财宝装车准备悄悄运出时,墨弦带着禁军、举着火把将他们团团围住了,一身黑色披风的北静王当下身子就一软,脸色惨白,他知道北静王府完了。 北静王府被以陷害忠良之后、残害百姓之名,将所有人都打入了大牢,贾府当下就慌了,他们这么多天稳坐钓鱼台,就是觉得圣上不可能会处置了北静王府,这样一来也就不能对他们处置太过;再加上他们面上怎么说也是林钰琅的外家,他就算再恨他们,也不敢当真让人杀了他们,谁知道如今北静王府倒了、林钰琅病了,如此一来,贾府也只剩下了死路一条! 老太太不顾身子衰败,硬是拄着拐杖撑着下了床,由王夫人跟邢夫人搀扶着,慢悠悠一步一步挪去了林家的院子,她的身体已经没了一点力气,重量几乎全压在邢王二位夫人身上,身体也佝偻的厉害,显然生命已经到了尽头,享受了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没想到临到了了,却要为了子孙而从病中下来求人。 黛玉原本正在绣花,听下人报说贾府来人了,连忙放下绣针回到屋里,把林钰琅按着躺在床上:“外祖母来了。” 贾府一群人浩浩荡荡被带进来,老太太已经混浊的眼睛深深打量了黛玉一眼,才问道:“琅哥儿怎么样了?” 黛玉淡淡回答:“断断续续醒了几次,不过大夫说还是要多注意休息,不可劳心。” 王夫人开口:“老太太想去看看钰琅,姑娘带我们过去吧。” 黛玉垂下眼眸:“老太太好心来探望,本不该推辞,但是哥哥才喝了药睡着,实在不宜打扰,还望老太太见谅。” 邢夫人在旁边着急的皱了皱眉:“看看又不打紧。” 贾老太太叹了口气:“林丫头,贾府好歹养了你七年,你便是看在这个份上,就带我们过去吧。” 黛玉心里有些悲凉跟恼怒:是啊,贾府养了她七年,就是因为这七年,所以不管贾府做了什么兄长都会容忍下来,哪怕他们伤天害理,兄长也只是让自己跟他们少来往,可他们如今想用自己兄妹的命来填他们贾府的坑,难道他们养自己七年,自己一家子都该命给了他们不成? “老太太……” “老太太既然来了,就进来吧。”黛玉的话被一道清淡的嗓音打断,林钰琅不知何时站在门口,冲黛玉安抚的笑了笑。 贾老太太的话是挟恩图报,但也是对的,他们养了黛玉七年,在如今的世道,这就是一辈子的恩情,如果今天黛玉真把人拦了,名声肯定就不能听了,她身上劫数还在,小小一件事都有可能会让她有大难,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纠缠。 贾府一行人跟着林钰琅走进屋子,刚坐下邢王两位夫人就连忙戳了戳老太太,贾老太太看着林钰琅:“琅哥儿,我们为了什么事来,你心里肯定也清楚,我知道先头是贾家对不住你们兄妹,但你好歹看在我疼了玉儿七年的份上,放过贾家这一次行吗?” 林钰琅冷笑:“外祖母,你口口声声最疼母亲,但这话你自己不觉得心虚吗?玉儿是来了你贾府七年,所以我对你们尽量容忍,你贾府借了我的名义在外做了多少丧心病狂之事?我私下给你们贾府收拾了多少烂摊子?别说情义早已还尽,就是我们林家也被你家那块破玉弄得家破人亡、香火断绝,如今就剩一个玉儿,你们居然都容不下,老太太、外祖母,你们今天有什么脸面过来求我?” 贾老太太哭着捂住脸:“我如何能不疼你母亲,可贾府也是她的根啊!” 林钰琅不为所动,贾老太太抓住他的手:“就当外祖母求你,放过你舅舅他们这一次吧!” 林钰琅冷冷甩开手:“此事乃是陛下决定,老太太应该清楚陛下对我如何,您觉得我去求情有用吗?” 贾老太太苦求无用,差点给林钰琅跪下,却被林钰琅紧紧托住,她通红的眼睛盯着林钰琅:“你当真要置贾府于死地?” 林钰琅轻笑:“老太太,有些秘密我敢告诉你,就不怕被知道!” 他凑近贾老太太,轻声道:“除非你想把你们贾府地下的老祖宗全搭进去!” 贾老太太倒吸口气,震惊的瞪大双眼,林钰琅讽刺的嗤了一声:“我忍你们很久了,有些事在阳世不好办,但在另一个地方,却是小事一桩!” 贾老太太闭目叹了口气,身上死气沉沉,行将就木般让王夫人跟邢夫人心里一咯噔,她们没听到两人说了什么,只是看情形就知道不妙,顿时都脸无血色的呆愣在那里。 贾府也很快遭到了为难,圣上为了推卸责任,把一切都安在了贾府的头上,下了圣旨斥责他们陷害诬告林钰琅,致使自己差点上当伤了忠臣之后,实在罪无可恕;再加上贾府欠了国库银两,数额巨大,此次数罪并罚,贾府被全部打入了大牢,就连外派为官的贾政也要被押回来,只有贾老太太因为有诰命在身,又年老体弱,陛下特赦免其罪。 圣旨一来,贾老太太就一口气没上来,昏倒在地,家里一团混乱,只有鸳鸯守在老太太跟前,贾家一群人哭天抢地的被带走,家里除了老太太的屋子,所有东西都被封了,连药都取不出来,鸳鸯没办法,只好又去林家院子求黛玉。 不管贾府再不对,若是林家兄妹丝毫不管,都会受人诟病,况且贾老太太前几年疼黛玉不是假的,所以黛玉带上药,跟林钰琅过去伺候了老太太半日,待晚上时,黛玉刚把熬好的药放在桌上,抬起头就看到贾老太太醒了,正定定的看着,眼中复杂难言。 黛玉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端起碗说道:“外祖母,喝药了。” 贾老太太摆摆手,硬撑着坐起身:“我梦到你母亲了。” 黛玉心里一咯噔,悄悄打量了一番,见老太太精神头居然很不错,就知道她大限到了,连忙跑出去把鸳鸯跟林钰琅叫了进来。 贾老太太拍了拍身边的床,林钰琅坐过去,老太太拉住他的手:“琅哥儿,你说得对,是我对不起你们林家,你母亲她果真恨上我了,在梦里哭着要跟我脱离关系,这一切从一开始就错了,我如今也无颜再求你们什么,只是宝玉……若是有办法,就当外祖母最后求你一次,帮他一次吧。” 雪灾 当天夜里贾老太太就去了,鸳鸯哭的撕心裂肺,如今贾府已经没人了,林钰琅跟黛玉就帮着办了丧事,虽说碍于贾府是待罪之身不宜大办,不过该有的林家兄妹也没给贾老太太省了,在家里停了七天后,林钰琅亲自帮贾老太太引了魂,他们与贾家最后的牵连终于彻底断开了。 鸳鸯当初因为照顾老太太而没被带走,如今无处可去,林家跟贾家闹成这样,也不能把她带回林府,最后给了她一些银两,打发她回家去了。 事到如今,林钰琅跟黛玉再留在贾府那边的小院子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两人来到京城这么久,终于真正回了林家! 黛玉一边指挥着下人放置行礼,一边回头问林钰琅:“北静王府那块玉可拿到了?” 林钰琅摇头:“把守太严,拿不出来,不过听说今日老皇帝已经正式下令抄了北静王府,所有东西这两日都在登记造册,墨弦应该很快就能带过来。” 黛玉放下心:“只是你如今与治国公合作,他家那块如何拿出?” 林钰琅叹了口气,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她:“这块御龙金牌看似金贵无比,实则对我们而言是个烫手山芋,它就像一个镇宅宝物一样,让所有人信仰,却又没有任何的权势力量,反而会引来其他人觊觎垂涎,老皇帝这次对它势在必得,所以我想着……” 黛玉聪慧,一下子就猜了出来:“你打算拿它换生肖玉?” 林钰琅点头:“同时也能让肃亲王不得不与老皇帝争起来,这样我们才有机可循。” 当天夜里,墨弦果然带来了生肖玉:“劫数快到了,你需尽快与治国公交易,至于皇宫里那块,我再想想办法,” 林钰琅问道:“老皇帝那边怎么样?” “他肯定是留不得你了,不过我看他最近身上龙气果然散了不少,我们再使使劲,一旦肃亲王压住他,这天下就该换主了!” 林钰琅第二天又去了肃亲王府一趟,肃亲王仍是有些犹豫,林钰琅也没逼迫他,与他一起下了盘棋就准备离开,站起身时肃亲王突然叹了口气:“你与你母亲很像。” 林钰琅一惊:“我母亲?”他怎么没听自家母亲说过认识肃亲王? 肃亲王点头:“眼睛、神情都像,尤其低下头时,简直一模一样。” 林钰琅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原身的母亲:“听说您当年跟她差点成亲?” 肃亲王笑道:“我当年在她父亲门下做学生,也曾远远见过她几次,印象中那是个很活泼明媚的姑娘,很有善心,可是天意弄人,再见她时,她已经成了我的嫂子,当年的天真明媚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沉静跟贤德,一举一动都像是从模子里刻出来的,就是没了人味。” 林钰琅也叹了口气:“可惜了。” 肃亲王突然看向他:“我能看出来,你身上有些本事,可却与这世间格格不入,我不知你这么多年经历过什么,但当年先帝曾有意把你记在我名下,我们也算是有些缘分,皇位之事我当真无法助你,只能帮你另一件事。”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生肖玉:“这是治国公府上的,至于宫里那块,我如今也不知它在哪里。” 林钰琅惊讶的抬起头:“你怎么知道?” “靳萧然来找过我。” 林钰琅松了口气收下玉,想了想还是从怀里掏出一块金牌:“圣上如今越发没有顾忌,这东西在我手里迟早是祸,今日托与叔父,请您好好保管。” 肃亲王震惊的吸了口气:“御龙金牌!先帝选中的人……竟然是你!” 林钰琅笑了笑:“叔父误会了,那个皇位虽尊贵,我却坐不得,所以我的目的从来都不是它,只是为了好好活着,就像这天下所有的普通百姓一样活着。” 出了肃亲王府,林钰琅回头看去,不禁笑了笑:果然龙气又凝实了许多,有些事不是你想拒绝,就能拒绝的了。 夜里睡到半宿,天气突然变冷,黛玉冻的醒了过来,刚好看到紫鹃撑着灯走进屋子,见她坐起,连忙上前帮她披上被子,又从柜子里再拿了一床厚被摞在上面,这才搓着手说道:“姑娘,外头下雪了,小厮们已经去生火龙,一会儿房间就暖和了。” 黛玉一惊,伸头往窗户那看了看:“这才秋季,连初冬都不到,怎么就下雪了,一点兆头都没有。” 紫鹃叹道:“谁说不是呢,白日还好好的,半夜突然降了温,也不知今夜会冻死多少人命。” 正说着,林钰琅敲门进来:“玉儿,没事吧?” 黛玉摇摇头:“怎会突然下雪?” 林钰琅打发走紫鹃,一边用灵气帮她取暖一边解释:“反常的天气一般都与凡间的气数有关,应该是什么事情发生了。” 雪纷纷扬扬下了大半夜还没有停的迹象,反而越下越大,早上下人起来扫院子,鹅毛般的大雪让人连视线都看不清,一脚踩进院子里,地上的雪居然连脚踝都给埋住了。林钰琅站在堂屋里看着门外的大雪,管家跑进来说道:“今日一早,各处都来了急报,全是遭遇了雪灾,听说京城周围,还有不少百姓的屋子都被压塌了,还有人被砸死的。” 林钰琅点点头打发了他,让下人摆饭,黛玉方才也听到了管家的话,就跟林钰琅商议:“我们开个粥棚吧,左右那些米粮堆在仓里,我们也吃不了,还有去年的陈粮,明年再搁一年,就彻底不能吃了!” 林钰琅无可无不可:“要开就开四个吧,东西南北各设一个。” 黛玉出去安排施粥的事情,墨弦从外面走进来,林府的下人也习以为常,当做自家主人般纷纷问安,无人阻拦,墨弦走进堂屋拍了拍身上的雪:“国库空了。” 林钰琅挑眉:“一点银子都拿不出了?” 墨弦叹了口气:“原本倒是还有一点,不过因为差的太远,胡忠就提议说干脆就一点别拿,否则这点银子救济了一地百姓,反而会让其他百姓心存怨恨,然后建议老皇帝把这些银子拿出来买兵器,防御好边关,防止邻国趁机来犯。” 林钰琅冷笑:“老皇帝答应了?” 墨弦点头,林钰琅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真是越来越昏聩了,以前好歹还有点自己的想法,如今仗着他年纪大了,是打算在位时期就把江山败光吗?” 这个胡忠是皇帝身边的宠臣,也是出了名的奸臣,说什么造兵器,他敢保证,那些银子不被他贪去一半,都是自己低估他了,老皇帝只看中胡忠每年给他尽孝心,私下里供他奢靡享受,全然不管那些银子怎么来的。 墨弦嗤笑:“你何必替他操心,看着吧,他这是自己作死,之前的流言才刚刚镇压住,这下只怕要更加严重了。” 果不其然,各地灾报不断,可是朝廷毫无作为,反而要求当地官府自行解决,若是处理不当就会被问罪,百姓们饿死无数,怨声载道,各地官府为了自己头顶的官帽,只能武力强行镇压,如此一来,百姓更加愤怒,不知从谁开始,慢慢都开始传说这次雪灾是因为当今帝位不正,所以才惹来的这场大雪。 而就在这时,一股神秘的势力却突然联合当地一些商人,在各地自行赈灾,不但给百姓放粮,还帮他们重新安置了住处,又发了种子等等一时之间,这些商人几乎成了所有百姓的救命神明,圣上得知后,派人去查,最后只查出来是各地商会不忍百姓受苦,所以联合起来捐银赈灾。 治国公又去找了肃亲王,把圣上的不作为,以及胡忠等人在这个节骨眼上,还大肆敛财的行为全告知了肃亲王,肃亲王捏紧拳头,沉默了半天:“我再想想。” 治国公痛心疾首:“主子,事到如今您还在犹豫什么?如果他是个明君我就不说了,可您看看他如今的行为,就差酒池肉林,与亡国的昏君有何区别?当年先帝在位时,我朝是何等的强盛?可您再看看如今,居然连赈灾的银子都拿不出来,您再不出手,祖宗的江山就保不住了!” 肃亲王闭了闭眼睛:“我出手了,江山就能保住吗?当今为了上位,把其他兄弟都残杀殆尽,甚至连后人都没留下一个,他自己那几个儿子又没一个有出息的,我的身子也撑不了几年,到时还不是得把皇位归还?那夺这个位子有何意义?顶多是百姓多遭罪一次罢了。” 治国公眼睛转了转:“林钰琅!主子,您难道连林钰琅也不看好吗?” 肃亲王摇摇头:“他说过他不能继承。” 治国公也垮下肩膀,林钰琅含笑走进来:“叔父无需忧心,所谓歹竹出好笋,虽然当今那几个皇子确实不行,但也不是没一个顶用的,惠妃身前的十二皇子就不错,也对叔父敬仰已久,叔父若是有意,侄儿愿意帮你们引荐一下。” 治国公皱起眉头:“十二皇子?”他看好的可是林钰琅。 林钰琅笑了笑:“治国公不必担心,那十二皇子看着不显,实则是顾忌惠妃母家不盛,无法与其他皇子抗衡,然而论文韬武略,可比其他皇子高出一大截,品性也不错。当然,我自己说再多也无用,两位若是愿意,改天我带他过来给两位亲自考验一下。” 羞辱 纷纷扬扬的大雪连着下了好几天,都没有停下的迹象,人间的灾难一般都会有些预示,可林钰琅始终算不出来,也不知是吉是凶,心里便有些焦虑,连在人间养成的晚上睡觉的习惯也无法继续下去,大半夜的还在发呆。 空气中一阵扭曲,林钰琅抬起头,就看到青鹭跟云遆出现在面前,两人神情严肃,林钰琅没由来的心里一咯噔:“玉儿的事有结果了?” 青鹭点头,皱起眉头不知该如何开口。 林钰琅心里一紧:“结果不好?” 云遆叹道:“你知道你妹妹的前身是什么吗?” 林钰琅摇头,云遆又叹了口气:“花神!” 林钰琅脸色当下就变了,如今的天界早已不比上古,诸神受封全靠修为造化,而今要想成仙,除了少数得天独厚确实造化特别大的,其余皆需靠人间百姓的香火或是帝王的尊封,自上届花神坐化,天界至今未有新的花神,只是各花司主各自为营,黛玉前身既为花神,也就是说她此次归来,也是要做花神的,可她并非德高望重之人,可以受人间香火直接受封,所以只有一条路——帝王尊封! 他想起黛玉的劫数,动了动嘴唇,哑声问道:“必须是由当今所封吗?” 两人点头:“每个神仙受封,都会应在指定的人身上,自古以来,从无例外。” 林钰琅闭上眼睛:“如何受封?” 青鹭解释:“神仙受封,只有两条路:一是做出了大功德,百姓感念,集体为其请愿,信念感天动地,有功之人自然受封;二来,在梦中向帝王讨封,有大运者,帝王许其高位,无运气者,梦中甚至被帝王当成妖孽杀头,千年修行毁于一旦,也不是没有。你妹子梦中应劫,便是当今皇帝梦中出现花神宫,只因上书为林,惹了皇帝不喜,所以……” 林钰琅知道青鹭的本事,于此道上没人比他更加通灵,既然被他说出,此事定然不假,可是梦中受封,必须得在龙气尚存之时,一旦龙气消散,黛玉封不了神,等待她的绝对是生生世世、绵延不绝的苦难与折磨。人生六苦,她须得轮回经历,永远无法解脱,直至消磨完最后一丝灵气。 林钰琅打开窗子,看着夜空中不断飞下的雪花,脑中将自己出现前后细细想了一遍,突然察觉出不对,转头问青鹭:“若我不出现,玉儿在贾府泪尽而亡,那一世可有花神?” 青鹭摇摇头,印证了他的想法,林钰琅冷下神色:“所以,我才是玉儿真正的劫数,对不对?” 青鹭叹息:“那神瑛侍者再说金贵,在天上也不过就是个侍者,堂堂花神的劫数,岂是他一个小小仙侍所能承受?你不出现,你妹子无法历劫,注定沦落红尘生生世世受尽折磨;而你出现,你妹子应劫,是成是败,也同样希望渺茫。说白了,天上各花司主早已形成新的气数,花神的归来会将所有气数全部打破,你妹子回归的时机不对。” 林钰琅冷笑:“时机不对?我的妹妹,她什么时候回归都容不得别人置喙,应劫而已,既然上天要她在凡间应劫,那就顺应天意好了!” 青鹭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让你妹子用凡身抵劫?这可需要极大的配合,环环相扣,稍有不慎,你跟你妹子都会魂飞魄散。” 林钰琅手紧紧击在桌上:“我相信玉儿。” 雪一直下了整整十天,地上堆的几乎埋过大腿,百姓把房顶扫了一层又一层,还是压坏了不少房子,街上冻死的人无数,尸体很快就被大雪掩埋,过来清理尸体的士兵摸不出来,就只能任由尸体僵硬在雪中,有时行人走过去,稍有不慎就会被雪中的尸体绊一个大跟头。 好不容易看到太阳,百姓们纷纷欢呼雀跃,犹如死里逃生般在雪地里嚎啕大哭,就在这一片喜洋洋中,突然,京城东边一声巨响,地都震了三震,所有欢呼声顿时停了下来,大家有些不知所措:那里,可是龙脉的位置啊! 自古,龙脉都与王朝的气数紧紧相连,龙脉振动则寓意江山不稳,圣上原本在宫里与大臣议事,听到响动立刻派人去查探,很快派出去的人就面无血色的奔了回来:“陛下,不好了,龙脉塌了!” 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惊呆在原地:自古以来,可没有一个皇帝在位时,龙脉坍塌过啊! 皇帝无德、皇位不正的传言迅速在各地传开,这一次不说朝臣心里震撼,就连老皇帝自己也泛起嘀咕:难不成肃亲王当真是真龙天子,自己称帝这么多年都无法改变? 皇帝自私惯了,他不会在自己身上寻找问题,只会觉得是别人的错,尽管龙脉坍塌令他感到敬畏,然而比起对皇权的贪恋,这些都不算什么,心里只想着将肃亲王除去,再也无人能同自己争夺皇位! 肃亲王的处境变的越发艰难起来,林钰琅去看他时,正巧碰到被安排在府里照顾他的太监,正一脸轻蔑不屑的羞辱他:“您还当您是当年的金贵人儿呢,这天下都换主了,王爷还是把自己那些讲究收起来吧,有的吃就不错了,这天下多少百姓连臭的都吃不上,陛下每日为了百姓生计愁的睡不着觉,王爷还在这想金想银,您这是圈禁,可不是福窝!” 林钰琅躲了起来,他没有公务在身,是不能来见圈禁之人的,一旦让老皇帝有了防心,后面的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一起过来的治国公见状大怒,大步走过去训斥:“公公好大的威风,王爷就算圈禁也是皇子龙孙,岂能任由你一个阉人折辱,难道这也是陛下教给你的?” 原本威风凛凛的太监瞬间气弱起来,治国公当年本就是肃亲王的手下,且忠心耿耿,直到当今继位他都初心不改,当今又是个小心眼的性子,深恨治国公当年对自己的不服,想方设法的打压,可惜治国公为人谨慎,不管什么任务交给他愣是没出过一点岔子,甚至为了不牵扯到自身,把家里的亲戚全都断了,让当今有些无从下手,憋屈又无奈,最后没有法子,只能渐渐把他冷待起来,慢慢架空他的权势。 可是即便治国公再势弱,他也是四王八公之一,非他一个太监所能抵抗,况且他折辱肃亲王本就不是一件光彩的事,若是治国公当真不给面子撕破脸,别说他的小命,就是当今脸上也会很难看。 治国公走过去拿起石桌上的饭碗闻了闻,太监着急想拦拦不住,只能心虚的低下头去。 饭碗刚刚凑近鼻子,一股刺鼻的馊味就扑面而来,治国公低头细细看去,发现碗底的米饭居然有些都已经发霉了,瞬间大怒的瞪大眼睛,恨不得生吃了太监。 太监吓得连忙解释:“不是奴才故意为难王爷,实在是最近各地灾祸频发,宫里的贵人们都已经快要吃不起米粮……” “宫里的贵人也吃的是馊饭?”治国公讽刺的打断。 太监有些恼羞成怒:“贵人身份金贵,治国公要是有意见只管自己给王爷供给,您就是堆上金山银山我们也说不出什么。” 治国公端着饭碗往出走:“我这就去宫里问陛下,这是不是他的意思!” 肃亲王虽然被圈禁,却并未褫夺封号,说来还是亲王,每年的俸禄、封赏等等一样都不少,即便只是自己的俸禄,也不该如此寒酸,这件事闹出来,别说圣上会在朝臣面前丢脸,落下个小心眼不容人的称号,就是宫里接连多年贪墨肃亲王俸禄一事,也会全部一并翻出,若放在平时一个被圈禁的王爷,即便这事出了也掀不起多大风浪,然而偏偏在如今龙脉坍塌之时,这会立即成为别有用心之人攻击当今的借口,处理不好,甚至可能会在民间引起大风暴的。 太监一下子白了脸,治国公要是去了,皇帝为了平息此事,定然会第一个要了他的命,他连忙拦住治国公:“此事是奴才做错了,求国公爷宽恕一二,奴才这就去准备新的饭菜,日后再也不敢犯了。” 一旁肃亲王淡淡拦住了坚持要去御前对峙的肃亲王,打发走了太监,这才说道:“你明知去了也无济于事,又何必自取其辱。” 治国公满脸沉痛:“主子,连这种折辱您都受的下吗?想当年您是何等的龙章凤姿,如今却被一个太监踩在头上放肆!” 肃亲王深深叹了口气,佝偻着身子坐在石凳上:“马尚,你知道前日太医说我还有多少日子吗?不到一年,且随时可能倒下!” 治国公呆住:“不可能,我……我再去找别的大夫,那太医定然是被当今收买了,胡乱说的!” 肃亲王苦笑着摇头:“何必自欺欺人,来看病的是刘太医,他如何会骗我!” 刘太医当年也是肃亲王一派,对他同样忠心耿耿,在肃亲王被圈禁之后,他因为怕别的太医被收买而毒害王爷,不惜放弃已经到手的太医院令一职,自贬为待罪皇亲国戚看病,就是为了照顾肃亲王,多年来始终如一,忠心不在治国公之下。 肃亲王仰天深深叹了口气:“一切都有定数,看来我注定与这皇位无缘。” 治国公思绪还有些混乱:“可……可是您还有时间,只要我们快快夺了皇位,就能招贴医榜,帮您找民间奇方治病。刘太医虽说医术高明,可总有他不擅长的,他不能治,说不得别人能治呢。” 肃亲王的忧心却远不止如此:“万一夺位中途,我的身体无法维继,届时江山空旋,国内无人做主,岂不成了周围各国嘴边的肥肉,我朝江山将会葬送在我的一己之私中!” ※※※※※※※※※※※※※※※※※※※※ 感谢在2021-05-15 15:27:11~2021-05-18 21:04: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jk01 5瓶;旺仔牛奶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体察民情 林钰琅走了出来:“叔父不必担心,您身体虽然有碍,却也非到行将就木,至于周围各国,想来叔父被困府中已久,对于周围邻国情况不明:我们北邻游牧民族近来新王登基,因新王年幼,故而大将军与已故大王的弟弟争权,无暇顾及其他;南邻楚国国主年老,卧病在床,几个皇子争权夺利,国内乌烟瘴气,内乱四起,比之我国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尚且怕咱们这时候进犯,哪里有心思进犯我们?剩下几国全是国小势弱,自保都不及,别的就不必担心了,叔父若不利用此机会,一旦邻国度过劫难,那时我国才会遭殃。” 肃亲王听完,垂下头若有所思,林钰琅再接再厉:“叔父顾忌天下百姓一味隐忍,殊不知放纵当今奢靡享受,不顾百姓死活,这未尝不是以一种不负责任?破而后立,如今天下早已是民不聊生,叔父若是有心,不妨随侄儿出去看看,若回来之后叔父依然坚持自己的想法,侄儿绝不再来打扰。” 肃亲王一惊:“能出门?” 林钰琅点头:“只要叔父愿意,就能!” 肃亲王有些心动,治国公在一旁听着,也不断怂恿,最终肃亲王终于点了头,林钰琅帮着他装扮了一下,又与墨弦里应外合,在府里放了个假替身,然后就与治国公带着肃亲王一起出了门。 京城大雪刚停,路面上两旁积雪堆的高高的,车子从路中央驶过,都会带起一阵寒风,冰冷的刺骨。肃亲王已经多年没出过王府了,忍不住掀开帘子往外瞧,却见两旁街道门店紧闭,街上冷冷清清,偶尔有官兵路过,也是抬着从积雪中挖出的一具具僵硬的尸体,整个皇城冷冷清清、死气沉沉,没有丝毫人气,即便有一两个百姓,也是满脸麻木绝望,肃亲王心里不禁一缩:京城尚且如此,更遑论其他地方呢! 马车一路驶入城南,这里是普通百姓聚集之地,几人都穿着不显,早早下了马车走路进去,就看到两旁到处都是破破烂烂的房屋,穿着破烂的百姓一边冻的发着抖一边帮家人或是递稻草、或是和泥浆粘房子,就连小孩也不断从城外薅来干草帮忙,只是气氛沉默低迷,明明忙碌的人不少,街上却静悄悄的,直到几个世家的人推着施粥的大桶走到粥棚,街上才突然有了一丝活气,原本木然的百姓,脸上突然现出凶狠之色,争先恐后的向粥棚挤去,有些年老体弱或是幼小孩童,被推的跌倒在地也无人理会,那些人自己也不介意,若是伤的不重就立刻拍拍身子站起来继续去抢,若是伤重无法行走的,便只能坐在原地满脸绝望。 肃亲王看到有个小孩好不容易仗着身体灵巧,抢了一碗粥跟一个馒头出来,结果却被一个高个子的小伙子拦住,小孩连忙三两口喝了粥,那个小伙子去抢他的馒头,小孩拼命不给,结果馒头掉在了地上,肃亲王看不下去,上前呵斥了小伙子,然后从地上捡起馒头,还没来的及给小孩,那小孩就趁他不注意,迅速夺过馒头,还推了他一把,然后匆匆跑了! 肃亲王的身体早就被这么多年的折磨掏空了,这一推居然没承受住,差点摔倒在地,幸好被治国公跟林钰琅扶住,治国公有些生气,肃亲王却拦住他:“算了。” 他当年治过灾,自然知道人饿极了的状态,那小孩指定以为自己也是来抢馒头的,在这里,善意是会成为笑话的。 三人穿过好几条街,每条路上都有一个粥棚,可显然还是不够,更多的人饿着肚子,治国公说道:“这些粥棚都是咱们的人私下搭建的,还是借了商会的名义,这次灾难太大,朝廷早就放弃了这些人,我们即便再竭尽全力,可还是有所顾忌,无法全部救济。” 肃亲王叹息:“京城尚且如此,其他地方该是怎样的人间炼狱!” 林钰琅在一旁讽刺道:“这算什么,城南的情况已经好太多了,叔父应该去城北看看,那里的情况更加严重。” 城北是比城南更加贫穷的地方,这里被许多百姓成为“棚户区”,也就是贫民区,本来城北的百姓生活就很艰难,经此一难,更是雪上加霜。 街道两旁的百姓就这样席天慕地的垫着破烂躺在那里,大暴雪一来,这里的房子就都塌完了,他们没钱盖新的,再说即便盖了新的也经不住风雪,干脆就不浪费时间了。林钰琅他们一路走过去,所见之人皆是骨瘦淋漓、面色蜡黄,若不是胸口还有些起伏,几乎会被当成死人。 街上各种臭味夹杂在一起,几乎令人窒息,可那些百姓就那么木木呆呆的躺在冰冷刺骨的地上,了无生气,肃亲王皱眉:“怎么不见老人跟孩子?” 林钰琅叹道:“死完了,这边都是稻草房子,风雪一来就全倒了,再加上饥饿疾病,老人跟孩子体弱,这边百姓本就生活困苦,无钱医治,朝廷又第一批就放弃的是他们,任由他们自生自灭,老人和孩子如何还能活到今日?” 他又指了指道路两旁:“这里的百姓会在平安年月多栽些树,以应对每年青黄不接或灾难之年吃树皮跟树上的食物,可是您看看现在,这里光秃秃的,是因为百姓把树全都砍了,然后磨成木头片烤着吃了,而如今,他们连树都砍完了,剩下的便只能等死!” 治国公接着说道:“我们已经想尽了法子,可无奈不能抗衡皇亲国戚、世家官府,本来是救济百姓的钱粮,却被官府打着朝廷的名义,用各种借口剥削了一层又一层,我已经联合几个人对于此事上了好几道折子,却因为犯事的都是皇帝亲信,并且他们每次盘剥完都会给皇帝一二好处,故而此事皇帝不但不管,反而痛斥商家贪婪,手里握有银钱却不愿给朝廷渡难,久而久之,商人也都寒了心,又怕反而招了灾祸,便不再出来施粥,这些百姓便只能饿死。” 正说着,就看见几个粥车推了过来,突然一些官兵盛气凌人的立刻拦住道路,推车的汉子习以为常,连忙笑着从兜里拿出一个荷包递给他们,官兵颠了颠,这才满意的笑了,一边还警告:“快点快点,若是扰乱了城中秩序,小心你等的狗头!” 几个施粥的汉子连忙点头哈腰的应了,那几个官兵这才骂骂咧咧的离开了,一边还嘲笑那些施粥的傻子:“花钱找罪受,这些人莫不是脑子有问题吧!” “就是,朝廷都不管,他们充什么大爷!” “依我看,他们能每天过来施粥,证明还是有钱,咱们明天可以再多要点!” 有更贪心的,提议道:“照我说,咱们干脆就直接找到他们的老窝,报告给大人,让大人找个借口直接上门,他吃肉,就算给咱们留下点汤也比这点银子强吧!” 几个官兵的声音并没有放低,显然无所顾忌,肃亲王气的胸口剧烈起伏,林钰琅淡淡问道:“如此朝廷,叔父说它离被推翻还有几年?叔父一心委曲求全,不惜折辱自己也想保得江山安稳,而今叔父目之所见,可有一处安稳?这还只是京城,其他地方更加民不聊生,易子而食早已不是新鲜事情,叔父是无法离开京城,否则只管过一个州府,我保证您连一具尸体都找不到,叔父猜猜,那些尸体都去了哪里?” 肃亲王脸色有些难看,胸口一阵强烈的翻腾,他不是傻子,当年能被当做储君培养,又帮着先帝处理政务多年,怎么可能想不到林钰琅说的那种情况! 他又抬头四周环视,就见这些人居然看见施粥的车子都是死气沉沉的,一点也不比城南的百姓那般对活着的渴望,有的摇摇晃晃过去端一碗粥,有些人甚至连起身都懒得起身,就那么麻木的看了施粥的车一眼,继续闭上眼睛躺在地上。 肃亲王眼睛有些湿润,低声悲叹:“我徒家的江山,为什么会败落成这样?” 看了一天回来,肃亲王有些沉默,林钰琅说道:“我还想给叔父看最后一样东西。” 肃亲王抬起头,林钰琅转向治国公:“请国公爷先回去。” 治国公看了肃亲王一眼,见他点头才恭敬的退下了,林钰琅带着肃亲王去了城楼,肃亲王惊讶的看着他仿佛入无人之境般,那些人居然都没看到自己二人,不禁大为震惊。 直到到了城楼一处僻静之地,林钰琅才解开衣领,瞬间原身脖子上那道足以致命的伤疤便显露出来,肃亲王不禁倒吸口气,林钰琅叹道:“叔父是有大智慧的,早已看出我并非常人,今日,我也承认了吧:我的确不是常人,按理早该消亡于世间才对。” 肃亲王尽管惊讶的说不出话,不过却并未感到害怕,林钰琅若真想对他不利,大可不必这么废功夫。 他的淡定让林钰琅有些赞赏,这才接着说道:“今日带叔父来这里,是想给您看一样东西,或许可帮叔父下定决心。” 说着伸手掐诀,然后往肃亲王眼前一抹,霎时肃亲王眼前景物全都变了个模样,几乎每样东西头顶都飘着各种颜色的雾气。 林钰琅说道:“那叫气运,凡间每个人,以及有影响力的东西,头顶都会有气运,叔父可以看看东方皇城的顶上。” 肃亲王随之看去,就看到皇宫上层,一圈淡淡的金色时有时无,并且时不时还像是受到什么攻击一般,荡出一圈圈涟漪,他有些看不明白:“这……” 林钰琅淡淡解释:“这表明徒家江山气数将近,皇宫有历代帝王的气运压阵,原本该是龙气最盛的地方,可是如今却变的时有时无,只能说明徒家已经失去了百姓信任、百官拥护,所以龙气越来越淡,而一旦这最后一圈龙气消散,将意味着徒家王朝彻底结束!” 劫数将至 肃亲王心里微微发沉,盯着皇宫上方看了许久,才深深叹了口气:“崛起覆灭,本就是天理循环。” “叔父不想帮徒家延续江山?” 肃亲王转过头:“那你呢?你求的又是什么?” “活着。” 肃亲王眯了眯眼,突然问道:“你到底是谁?” 林钰琅轻笑:“我没想到,第一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会是叔父。” “所以……你根本不是琰儿,对吗?”他想起之前齐家对林钰琅的指控;以及皇帝请道士对他进行的谋杀;还有林钰琅似乎除了林如海夫妻,从没有称呼过别人为父母,哪怕对于早逝的徒琰生母,也只避开不叫。他心里一个惊世骇俗的想法渐渐成型,深吸口气问道:“你是……如海的儿子?” 林钰琅不否认也不承认:“我早非红尘中人,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况且不管我是谁,我对皇室都没有恶意。” 肃亲王摇头:“那我不明白,你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我说了,为了保命。叔父若是有意,我助叔父收回江山,叔父只需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林钰琅指向东边灵气最盛的一处地方:“我要你在那里建一座花神庙,在你夺位成功的第一时间封我妹子做花神。” 肃亲王倒吸口气:“我对这方面也曾有过了解,只有死后之人,才能封做神的。” 林钰琅眨了眨眼里的湿气:“所以才求叔父封她。” 肃亲王震惊的瞪大眼睛:“你有如此大神通,竟救不了她?” “因为我才是一切源头。” 肃亲王握紧拳头,慢慢环视了京城一圈,今日百姓的苦难一幕幕浮上心头,他想起自己曾经也是储君,以及先帝的殚精竭虑,难道真的就任由江山葬送,落入他人之手? 他深吸口气,沉声问道:“你打算怎么帮我?对于你们修行之人,我也曾有过了解,一个王朝的兴衰,自有其轨迹,是无法强行扭转的。” 林钰琅淡淡道:“叔父说得对,但叔父可能没看过自己,你身上也有龙气,也就是说这个江山曾经真正的命定天子是你,只是龙气尚未成型便遭遇不幸而被打散,所以我如今不过是拨乱反正罢了。不过当今天子已然登基,定数已成,要想王朝得以延续,就必须得借。” “借?” “没错,借龙威,叔父手里如今人手、钱财、人气皆不缺,但是当今气数还得一段时间,等他气数尽了,也就是本朝走到尽头的时候,所以我们必须趁着他气数未尽之时,将龙威借来,届时叔父一举夺位,便可瞒天过海,保得江山稳固。” 肃亲王定定的盯着他:“你有私心!” 他用的是肯定句,林钰琅知道他不傻,所以直接承认:“不错,修仙之人不能再介入红尘之事,否则魂飞魄散,我冒险帮叔父,只求叔父能够信守承诺,在事成之时保我妹子一命!” 肃亲王闭了闭眼睛,突然睁开,眼神便坚定起来:“好,我答应。” 林钰琅松了口气,真诚的弯腰施了一礼:“多谢王爷。” 他这一谢,不是以徒琰的身份,而是以林家后人的身份,肃亲王叹了口气:“你会如何?” 林钰琅摇头:“不知道。” 修行之人最忌凡尘之事,他如今已经介入太深,现在又打算偷梁换柱,助黛玉渡劫,当真是生死未卜。 刚回到府里就看到墨弦坐在那里,见他回来,墨弦放下手里的书:“他答应了。” 林钰琅点头:“他是个一心为江山的人。” 墨弦松了口气:“青鹭查到一个法子,或许安全一些。” 林钰琅抬起头:“什么法子?” 墨弦说道:“你若能撑到肃亲王夺位成功,我们就可在那一瞬间送他入梦,让他亲口赦你无罪,然后我和青鹭、云遆三人再用毕生修为施以时空逆转之法,将你兄妹二人送入刚出生的时候,便等于应劫复生,如此你们只需在凡尘再待一世,便可顺利回归本位。” 林钰琅眼睛一亮:“能行吗?” “应该可以,这个时空逆转术因为太过违背天理,所以早在上古诸神陨落之时,就将此术法一并封印,青鹭不知从哪里得知,我趁着这几天回了神树搜寻,发现就封印在西方灵河之底,青鹭和云遆已经去取了。” 林钰琅惊讶:“玉儿的生长之地。” 墨弦笑道:“正是,这就叫天无绝人之路,玉儿既然能够回归,上天定然会给她留下生机,却是我们一直疏忽了。” 林钰琅也松了口气:“总算上天有好生之德。” 墨弦叹道:“可你们还是会有危险,龙气也算是天道之气,它内中蕴含天道威压,你要撑到肃亲王入梦,并不容易。” “总比毫无希望要好得多。” 紫鹃走进来,通知林钰琅用膳,林钰琅问道:“玉儿呢?” 紫鹃忧虑的叹了口气:“又睡着了,近来总是如此,这几日愈发严重,尤其今日正与我说着话,就打起了瞌睡,还不待我扶她去床上,便靠着软榻睡过去了。” 林钰琅知道,这是劫数将近,黛玉的身体已经无法适应凡尘了,所谓睡着,不过是灵魂在修养罢了。 紫鹃心里担忧的厉害,又问了句:“大爷,还是请大夫看看吧,姑娘总这么睡也不是办法啊。” 林钰琅摇摇头:“不用。” 肉眼凡胎,如何瞧得出黛玉的病?可是紫鹃不明白,只觉得林钰琅不关心黛玉了,如今便是连大夫都不愿意请来,心里又是不满又是替黛玉委屈,于是生气的一转身,连礼都没行就甩着帕子离开了。 墨弦笑道:“这丫头倒是个忠心的。” 林钰琅也笑了:“只怕把我当成了冷血的恶人,这会儿指不定坐在玉儿床前怎么告状呢。” 虽说知道黛玉是因为抵抗劫数而入睡,林钰琅到底还是不放心,和墨弦去了黛玉房间看她,刚到门口,果然就听到紫鹃在房里哭着告状:“……原以为来了个大爷是姑娘的运道,如今才看出竟与贾府没有区别,果真不是亲的,没有这层血缘,姑娘待他再好也捂不化!” 林钰琅无奈,指着屋里说道:“幸亏玉儿听不见,否则就凭这丫头一张嘴,回头非把我们兄妹给挑拨散了不可。” 墨弦推了推他:“进去吧。” 紫鹃听到脚步声回过头,看到林钰琅跟墨弦,低头擦了擦眼泪,端着给黛玉擦完脸的铜盆出去了,冷着脸也没理会林钰琅。 林钰琅只得自己出声吩咐:“别让人进来打搅,我帮玉儿看看。” 紫鹃知道林钰琅有些不同常人,听他这么说顿时松了口气,脸色也好看下来,赶紧关好门守在门口。 林钰琅在屋里罩了一层灵光,然后墨弦施诀用灵气探了探,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林钰琅赶紧问道:“如何?” 墨弦在黛玉的魂魄上打了个标记,这才说道:“劫数就在这几日,她的魂魄已经慢慢沉浸入梦了,后面会越来越难醒来,一旦魂魄全部沉入梦中,劫数就该来了。” 林钰琅坐在床沿抚了抚黛玉的头发,轻轻呢喃:“玉儿别怕,好好睡一觉,醒来就能见到父亲和母亲了。” 然后又抬起头:“我今晚去找治国公,让他做好准备。” 墨弦点头:“老皇帝如今已经失了民心,我们不需要他们做好全面准备,只要想法子让他集齐所有力量杀进皇宫,肃亲王身坐龙椅那一瞬间,一切就定了。” 倒不是墨弦不考虑天下百姓,而是时空逆转,一切都会倒退到最初,如今做的再万全也是白搭,因为没有未来。 林钰琅问道:“木家姑娘跟林家姑娘修养的怎样了?” 墨弦一挥手,青衣女鬼跟红衣女鬼便站在了屋里,看样子已经无碍了。 红衣女鬼看到黛玉躺在床上,连忙问道:“她怎么了?” 林钰琅低声道:“劫数到了。” 然后看向二人:“你二人是想投胎转世,还是愿意长久活在世间?” 两人问道:“有何说法?” “若想长生不老,我妹妹座下有二十四女官,可点你二人两个。” 两人眼睛一亮,世人都说神仙好,若能长久做仙,谁又愿意辗转红尘尝尽轮回之苦?特别是两人修行这么久,早已无法适应人间了。 “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很简单,玉儿劫数在即,为免临时出意外,你二人需盯紧治国公跟肃亲王,务必让他们按照我们的计划行事,防止他们临时变卦,误了大事。” 红衣女鬼皱起眉:“那肃亲王身上有龙气,一旦夺位成功,便身具龙威,我们是接近不了的。” 墨弦开口:“无妨,他龙气已散过一次,若想聚成真龙,须得借住当今天子的龙威,你二人虽会受些影响,但伤不到根本,况且一旦神像塑成,只要一息尚存,我便能让你们恢复如初。” 红衣女鬼跟青衣女鬼对视一眼,皆点了点头:“一切但凭大人吩咐。” “很好,你二人从今日起,就跟在治国公与肃亲王身边,寸步不离。”墨弦从袖子里拿出两块木牌:“这是我的本命符,里面存有我的修为,危急时也可捏碎它唤我。你们记住,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必要之时,可以直接夺舍,有它帮你们护身,你们不会有事的。” 二人拿着木符退下,墨弦这才对林钰琅说道:“宫里那块生肖玉,我已经寻出位置在哪,等到大乱之时,我再拿出,倒时你借助它的力量入梦,会省力一些。” 应劫 黛玉的沉睡时间越来越长,到了后来,几乎已经难以醒来了。林钰琅知道时机差不多到了,于是跟治国公早早商议好了,治国公已经联合墨弦把自己人全都换进了禁军中,另外城里也藏了不少,只待林钰琅一声令下,便可以立刻推倒当今天子。 同时,城东的凤凰山上,花神庙已经立了起来,林钰琅亲自前去验看过,花神以及座下二十四女官像全部到位,只待真神回归,便可点亮金身。 京城立冬这一日,家家户户总是要包饺子吃,说是吃了饺子这一年才不会冻耳朵。临近中午,每家每户就都开始准备了,就在这一片热闹的烟火气中,突然天空开始泛红,一开始大家都没在意,只当是要下雪或是太阳要出来给照的,可是红色却越来越重,只不到半柱香的功夫,还在择菜的百姓就发现,天空的颜色已经红的跟血一样了。 百姓大乱,扔下择了一半的菜纷纷躲进屋子,以为有妖怪作乱或是什么灾难要发生了,可就在这时,突然一阵花香飘过,就见院子里原本该枯败的花草居然全部精神起来,以不正常的速度开始飞速生长,先是长出叶,之后慢慢有了花苞,然后花苞迅速开放,大冬天的,整个京城却花团锦簇,竟像是要迎接尊贵的主子一样。 有经验的老人一下子就跪下来了,还拉着家里的小辈一起,口中念念有词,小辈不明白,老人一边祈祷一边解释:“这是在接花神娘娘呢。” 而林府的院子里,下人早就已经被打发完了,林钰琅闭目站在院中仰头看着天色,早在天边起了第一朵红云开始,他就知道黛玉的劫数终究是来了,所以已经传信与肃亲王跟治国公,让他们赶去了宫里。 花香袭来,林钰琅睁开眼睛,冷眼看着百花竞放,而他面前的一株佛前金莲却始终没有动静,林钰琅死死盯着金莲,突然,天空轰隆一声响雷,金莲颤了一下,闭的紧紧的口子终于裂开一道缝隙。 墨弦的声音传来:“可以开始了。” 林钰琅盘腿坐在原地闭上眼睛,魂魄脱离了原身,飞速朝着皇宫的方向飞去,天道立刻发现了他,噼里啪啦的雷电朝他砸过来,林钰琅一手挡劫,一边飞快的朝着皇宫飞奔,终于在看到金灿灿的宫门口两个门神时松了口气,他也不多话,直接打飞门神,一把跃入宫门,雷电瞬间被阻挡在外,只能不甘的啪啦作响。 黛玉迷迷糊糊的游走在一片空茫当中,她的思绪还有些混乱,甚至脑子里就如同她现在所处的环境一般空白一片,她记不起自己的来处,更不知道归处,只能迷茫的站在原地打转。 突然,她抬头看到不远处一片金光闪闪,好奇的走过去,才发现是一座庙观,她仰头看了看牌匾:“花神庙。” 黛玉喃喃自语,只觉得万分熟悉,似是有什么在她脑中闪过,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她苦恼的皱起眉头,心中有种强烈的想望,似乎自己应该住在这里! 就在这时,一道龙气闪过,皇帝也出现在这里,他震惊的四处看看,就见黛玉站在不远处,他想起自己原本应该正在大殿处理政务的,可突然感觉头晕目眩,再转眼就出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了。皇帝以为是黛玉把自己拘来的,当下大怒:“大胆妖女,居然敢使妖法将朕拘来此处!” 黛玉惊了一下,回过头去,却怎么也想不起眼前人是谁,但当她看到皇帝头顶金色的龙气时,却突然意识到自己为何来到此处:眼前人应该是此间世界的皇帝,自己修行至此,须得向他讨封的! “陛下莫要害怕,此处是陛下的梦境。”黛玉说着指了指身后金光闪烁的花神庙,指着里面的神像问道:“陛下觉得,她与我可有相像?” 皇帝眼神一闪,突然悟出什么,他正欲开口,突然一阵强烈的灵光闪过,他原本的话便怎么也说不出口了,正当他惊怒之时,一个惊才绝艳的少年就出现在他们面前,明明自己不认识他,可就是莫名感到熟悉。 皇帝身上原本安静的龙气瞬间剧烈翻腾起来,用力撞向少年,林钰琅闷哼一声,他没想到这龙气居然如此厉害,都被他削弱至此了,居然还能伤到他,心里不由更加慎重,一边用尽全力抵挡,一边开口:“玉儿,过来!” 自林钰琅出现后,黛玉就觉得心生亲近,好似融入骨血中的那种牵绊,可她却始终记不起林钰琅是谁,只知道讨封之时是不能有其他人在场的,可这个不知从哪里跑了进来还打断她的人,让黛玉有些犹豫,因此现站在原地没动。 林钰琅用尽全力封存住皇帝的行动,让他没办法开口,所以一时顾及不上黛玉,索性现在也没什么危险,他也没再分心。龙气某种程度就是天道的一部分,若没有龙威加持,便如同纸老虎般一戳就穿,然而一旦登上帝位,就有了龙威加持,林钰琅如今对抗的就等于是天道,其中的辛苦可想而知。 突然,原本空茫一片的上空,不知从哪里来了一道响雷,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狠狠劈在林钰琅的后背,他被劈的往前冲了两步,嘴角一丝血丝流出,就连手上原本支撑的术法也差点维持不住,林钰琅吓了一跳,赶紧快速掐诀,重新布置阵法,将正打算趁机开口的皇帝重新锁住。 紧接着第二道雷劫劈下,比第一道更加凌厉,威压也更重,林钰琅知道这是九道雷云,一道比一道厉害,专门为了他这种私自插手其他神仙厉历劫之人而设,可他此时正全力抵挡龙威,根本无暇顾及雷劫,只能再次生生硬受。 黛玉在旁边看着,心里揪成一团,原本她是知道眼前人才是阻挡她历封的,这雷劫本是为了阻挡有人干扰神仙雷劫、为了保护他们而设,可不知为何看到林钰琅在受下第二道雷劫后,脸色迅速惨白时,黛玉心里一慌,心里竟控制不住的生出强烈的担忧。 这雷劫本就是为了击杀林钰琅,一道比一道威压更重,两道劈下林钰琅已经有些受伤,在第三道落下时,他控制不住脚下一软,然而还不等调解过来,第四道居然跟着同时落下,林钰琅身上的灵气瞬间就被打散了一层,他本人的后背也一下子皮开肉绽,金色的灵光从体内迅速溢出,然后林钰琅的气势就眼见的弱了下来,并且越来越弱。 然而空中依然轰隆一片,比之前更加重的威压压下,雷云还没落下,就令他有些喘不过气,黛玉惊慌的抬头,看着原本白茫茫的周围居然变的黑压压的,心里一沉,她又连忙看向林钰琅,见他的脸色已经变的透明,心里剧烈一疼,她原本不知何时戴在手腕上的红绳居然开始泛起强烈的红光,像是想要挣脱一般,揪着她的心也跟着又虚又冷。 眼看第五道雷云要落下,林钰琅大喊:“玉儿!” 黛玉猛地抬起头,手腕上的红绳终于挣开,飞出去跟林钰琅手里的红绳在空中相撞,居然自动绑成一个结,黛玉脑袋轰隆一震,无数记忆迅速回归,她一下子红了眼眶:“哥哥!” 在第五道雷云落下的同时,黛玉飞快上前冲到林钰琅背后,替他挡住雷劫,然而原本对林钰琅而言致命的雷劫,到了黛玉身上却变的轻轻飘飘,雷声大雨点小的轰了一下,便迅速散去。之后,剩下四道雷劫拼命的找机会想劈向林钰琅,然而黛玉护的死死的,雷云找不到机会,只能不甘不愿的散了。 林钰琅松了口气,又见头顶突然金光大盛,而被他困在阵中的皇帝却瞬间变的萎靡,就连身上的龙气也散了好多,让林钰琅一下子轻松不少,他眼中一喜,连忙嘱咐黛玉:“玉儿,快躲在我身后!” 话音刚落,墨弦的声音传来:“传送!” 林钰琅腾出一只手掐诀,阵中皇帝身上的龙威迅速向林钰琅涌去,他有些承受不住,皱起眉头脸色有些痛苦,但手下依然不停,皇帝自己也好像意识到什么,开始用尽全力剧烈挣扎,可依然阻止不住龙威源源不断被林钰琅吸取。 在龙威被吸取的差不多时,林钰琅大喝一声:“玉儿闭眼,现在听我命令!” 黛玉赶紧闭上眼睛,林钰琅口里念念有词,然后说道:“你眼之所见,便是你心之所向,出梦!” 明明没睁开眼睛,黛玉却突然觉得眼前一片明朗,她不敢睁眼,所以没看见,原本空茫无缝的梦境被打开一道口子,林钰琅将吸入自己身体的龙威以黛玉为媒介,迅速输送出去。 而此时的皇宫里,皇帝已经昏迷过去,身体被移到了地上,肃亲王坐于龙椅上,下跪的宫人跟侍卫要么被杀,要么叛变,显然皇宫已经被立在一侧的治国公等人所控制。一道金色龙威凭空出现,墨弦快速将其控制住,然后指挥着从肃亲王眉心而入,原本已经到了极限的肃亲王,精神猛地一阵,身体居然也显见的好了许多。 墨弦跟青鹭、云遆带头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治国公等人醒悟,连忙跟着跪下,大呼万岁,原本天边厚重的黑云,霎时消散,墨弦抬头看去,心里一松,抬头对肃亲王说道:“陛下,求您救钰琅。” 肃亲王连忙问道:“朕该如何做?” “请陛下闭眼。” 肃亲王配合的闭上眼睛,一旁的治国公原本想要阻止,被他摆了摆手制止住了,墨弦跟青鹭配合,迅速施诀,拖着肃亲王的魂魄与他们一起入了梦,而云遆则立刻双手结印,将周围牢牢护住。 皇帝身上龙威溃散,然而黛玉却封神未成,她的魂魄开始剧烈振动起来,摇摇晃晃的居然越来越散,竟像是要随风飘散一般,林钰琅连忙将其紧紧困住,见墨弦他们一进来,林钰琅松了口气,让他们立刻接手,然后双手合十盘腿而坐,将身上的功德全部散了,居然也将自己的魂魄如黛玉一般散开。 墨弦跟青鹭连忙接手,快速布阵,将二人魂魄压制其中,林钰琅的魂魄慢慢靠近黛玉,渐渐的竟与她的魂魄相融在一起,犹如双生胎儿在母亲的肚子里一样,骨血相融、不分彼此。再慢慢的,黛玉原本暗淡快要消散的魂魄又变的凝实起来,而林钰琅身上的金光则暗淡了一些,两个魂魄先是相互交织,然后又慢慢分离,就好像最开始在母胎中一样,先是模糊一团,之后逐渐长出手脚、鼻子、眼睛等等,变成两个独立的人形,胎儿迅速长大,又幻化成林钰琅跟黛玉的模样,似乎是重新被塑造了一遍似的。 正在此时,皇帝身上原本最后一丝龙气散尽,林钰琅跟黛玉飘落在地上,犹如新生一般,披散着头发、闭着眼睛躺在那里无知无觉。 墨弦转头看向已经完全承袭龙威的肃亲王:“墨弦代林钰琅求陛下为林家请封!” 肃亲王回头看向身后的花神庙,想起林钰琅之前所言,开口道:“今有林家之女黛玉,惊才绝艳、性情温善,朕代天职,封其为花神!” 身后的花神庙瞬间金光炸开,与此同时,外界凤凰山上原本平平无奇的花神庙,也同样泛起一道金光。 肃亲王又开口:“林家之子钰琅,虽以仙身介入凡尘,怜其血脉情深、一心救妹,虽不合天理然其情可悯,念其未曾伤害无辜、未造杀孽,特封其为林公爷!” 林钰琅苍白的皮肤上泛起一道金光,虽然还闭眼躺在那里,但周身灵气突然生动起来,肃亲王继续说道:“林家一门忠良,却身后凄凉,朕心不忍,特赐其一家忠正二字!” 雾茫茫的周围霎时云开雾散,强烈的金光将周围都包裹起来,墨弦跟青鹭松了口气,双手快速施诀,外面的云遆似有所感,跟着一起掐诀,很快一个循环阵便形成,将兄妹二人裹在其中,墨弦三人将灵力全部输入阵眼,在耗尽灵力之后,阵眼终于发亮启动,一阵耀眼的光芒闪过,林钰琅跟黛玉二人便消失在原地。 在他们消失的同时,梦境破碎,周围景色开始飞速倒退轮转,一切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 完结 (woo16.com) 二月十二是花朝节,扬州城内百姓纷纷去庙里拜见花神娘娘,而巡盐御史林如海的府上,此时却顾不得过节,原因是家里的夫人竟然不早不晚的在今天发动,要生孩子了! 林府下人忙成一团,谁都不敢怠慢,要知道自从五年前府里诞下一个哥儿后,林家就再无子嗣出生,林如海这一支本就不盛,轮到他时竟然成了唯一的单传,家里承袭香火的重任全压在他一人头上,后来娶了妻子贾敏,竟然好几年都没身孕,贾敏起初以为是自己的过失,帮着抬了几房姨娘进府,还是无济于事,夫妻两着急不已,好在最后还是贾敏肚子争气,终于怀了身孕,头一胎就生下个哥儿。 林家有后,林如海欣喜不已,给儿子取名林钰琅,事事亲力亲为,绝不假手他人,就连儿子的启蒙也全是他一手教养,而且为了怕儿子遭人害,他居然将可能惹事的姨娘们全都打发了。而林钰琅小小年纪就聪慧异常,不止能流利的背三百千,甚至还能有模有样的坐在书桌前练字,更是喜的林如海不知该如何是好,对于长子更加看重,整日带在身边绝不离眼。 如今过了五年多,贾敏好不容易又有了身孕,林如海也又是紧张又是兴奋,坐在外屋团团转,一直带在身边的长子这会儿也无暇顾及了,只一心盯着里面的房门。 突然,屋内一声尖叫传出,接生婆叫道:“夫人再使劲,头已经出来了!”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花香,紧接着小厮匆匆跑来,跪在林如海面前:“老爷,了不得了,出奇事了:扬州城内不知为何,突然之间百花竞放,现在百姓们纷纷跪地祈祷,都说是花神娘娘下凡了!” 话音刚落,屋内传来哇一声婴儿哭啼,林如海连忙回过头,就见接生婆抱着一个孩子走了出来,笑呵呵道:“恭喜大人,喜得千金!” 林如海接过孩子,见她刚刚生出来,却眉清目秀,又抬头看到外面百花绽放,心里很是欢喜,如今他有了儿子,对着这一胎是男是女倒不是很在意,相反这个女儿一到来,不知为何,林如海一下子就心生亲近,心里泛起一阵失而复得的疼爱之情,不由低头亲了亲孩子的额头,柔声道:“就叫黛玉吧。” 林钰琅坐在窗前练字,然而手里的毛笔已经举在空中许久也未落下,反而盯着外面的花团锦簇发呆,明明只有五岁的年纪,却显出不符合年龄的老成。 突然空气一阵扭曲,墨弦出现在原地:“你妹妹出生了。” 林钰琅一喜:“你们没事了?” 墨弦点头:“已经好了。” 林钰琅放下心来,下人连跌带爬的跑了进来:“大哥儿,夫人生了,生了个姑娘。” 林钰琅连忙起身抬步:“快带我去。” 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墨弦笑着点点头:“去吧。” 他这一世不能再以凡人身份留在林钰琅身边,否则会乱了他们的命数,召来劫祸,不过索性也就这一世,凡人短短几十年,他还能趁着天道不注意时来凡间偷偷看看他,足够了。 林钰琅一路看着百花争艳,心里不禁轻松下来,直到看见父亲怀里小小的婴儿,林钰琅赶紧快步上前:“爹,给我抱抱。” 林如海不舍的递出婴儿,一边暗中托着,嘴里不停叮嘱:“小心点儿,抱稳当……” 林钰琅小心翼翼的接过婴儿,眼睛不由红了一圈:果然是玉儿,她回来了。 “爹,妹妹叫什么?” “黛玉。” “好名字。” 林钰琅又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妹妹:这一世,总算能得安稳了。 他突然抬头对林如海道:“爹,妹妹以后就由我来教,好不好?” 林如海抚须笑道:“咱们父子一起教,定然再让咱家出个才女。” 等下人把贾敏收拾好送回房里,林如海跟林钰琅抱着黛玉也进去了,把黛玉放在床上,贾敏疼爱的亲了亲,见她身子有些单薄,不由叹了口气:“都怪我,怀这一胎时不小心,玉儿才会如此瘦弱。” 林如海忙道:“夫人莫要自责,方才请了大夫,大夫说玉儿虽看着单薄,然而身体康健,并无任何病症。” 林钰琅也跟着劝道:“爹说的对。娘,妹妹是个女孩子,瘦弱些没关系的,只要无病无灾,她是瘦是胖,都无所谓的。” 贾敏这才露出笑容,又摸了摸女儿的脸颊:“我只愿她一生平安喜乐、万事无忧。” 林钰琅笑道:“一定会的。” 时光匆匆而逝,转眼间林钰琅已经十五岁,黛玉也十岁了,这一年,先帝驾崩,新皇登基,林如海坐在书房焦虑不安的走来走去,不一会儿,管家匆匆跑进来:“老爷,先帝遗旨,皇位传给了肃亲王!” 林如海猛地松了口气,跌坐在椅子上:“太好了。” 他是肃亲王门下之臣,只有肃亲王登基,他们一家才能安稳。 林钰琅挑帘走进来:“父亲,听说肃亲王登基了。” 林如海笑道:“是啊,你神机妙算。” 林钰琅转头问道:“先皇后身前的福王如何了?” 管家摇头:“听说想趁乱造反,被圈禁了。” 林钰琅垂眸笑了笑:这就叫天道好轮回。 新皇登基半年后,朝廷稳当下来,远在扬州的林如海接到圣旨,命他回京述职,准备调任京中,传旨太监将圣旨递出去,凑近林如海小声道:“林老爷,万岁爷可挂念着您呢,这次如果没意外,吏部尚书一职应该是跑不了的。” 林如海连忙谢过他,又请下人为他安排好住处,这才客气道:“多谢公公,公公一路辛苦,请先到客房休息。” 等打发走京城来人,林如海回了后院,贾敏他们早已经得了消息,见他进来忙问:“怎样了?” 林如海不禁有些骄傲的笑了:“咱们这个儿子啊,都快成半仙了,他算准的事情,哪一次错过?” 贾敏一喜:“果真调去了京城?” 林如海点头,黛玉插嘴:“这么说马上就能见到哥哥了?” 林如海摸了摸她的脑袋:“半年没见你哥哥,想他了吧?” 黛玉点点头,林钰琅之前被肃亲王看中,非要带去京城培养,于半年前就去了京城读书,一来为了科考,二来也是想先到京城熟悉一下,另外帮着父亲提前盯着官场变化,也免得林如海一个人独自支撑。只是黛玉从小被林钰琅一手带大,从来是捧在手心含在嘴里,如今乍一分开,她确实感到难以适应,心里早就挂念的厉害。 进京述职是有时间限制的,林如海交接完毕,又匆匆收拾了行囊,打发了下人等等,就紧赶慢赶的去了京城,总算在预订时间内赶到了。 林钰琅早早就等在码头,下人蹦跳着向远处眺望,直到看见一个大大的林字,下人连忙回头大叫:“公子,来了,老爷他们来了!” 林钰琅急忙站起身,向来淡漠的脸上终于浮现出激动的模样,他因为是真正的天子门生,十分得新帝信任,所以京城世家人人巴结,几个硬是随着他一起过来的狐朋狗友见多了他冷漠疏离、面无表情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林钰琅这么喜怒浮于表面,心里都对林家有了好奇,林钰琅怕他们惊着自己妹妹,连忙将几人赶走,这时船也近了。 不等船停稳当,林钰琅就急切的上了船,没了在外头的老成稳重,一边走一边就没正形的大声喊道:“爹、娘,我来了。” 正在里面收拾东西的林家夫妇相视一笑:“才夸他呢,这就原形毕露了。” 林钰琅挑起门帘走进来,脸上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在夸我什么啊?” 贾敏好笑的把他拽进来:“夸你进京半年,才见面就露了原形。” 林钰琅四处看了看:“玉儿呢?” 林如海吃醋道:“不找爹不找娘,就知道惦记你妹妹。” 林钰琅无奈:“不是你们两个先嫌弃我的嘛。” 门外传来一声灵动的笑声:“哥哥连这都看不明白,分明是爹娘不小心打翻了醋坛子。” 林钰琅回过头,就见黛玉徐徐而来,走到屋内冲他偏头笑笑,林钰琅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还是跟自己出门时一样,这才放下心:“我在府里给你置了处特别好看的景致,还架了个秋千,你要是夏日在那里看书,保证凉快又舒爽。” 黛玉也在打量林钰琅,见他头发有些乱,就上前整理了一下,这才取笑:“难怪看哥哥都晒黑了,原来竟是为了给我架秋千累的。” 林钰琅回过头咯吱她:“半年不见反了你了,居然敢拿你哥打趣。” 黛玉急忙躲到贾敏身后:“母亲救我。” 贾敏笑着故意将她推出去:“这么贫嘴的丫头,是该教训。” 林如海见状却赶紧上前把自个闺女护住:“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们说不赢她,就知道上手,不讲武德!” 一家人笑笑闹闹,等下人收拾好下了船,就看见几个穿着华贵的下人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傲气,走到贾敏轿子前说道:“大姑奶奶,老太太知道你们今日过来,请你们回去呢。” 贾敏淡淡道:“你们先回去禀报一声,我家老爷要先进宫,明日再过去拜见母亲。” 不知为何,贾敏如今对贾府的心思淡的很,就连带对贾老太太,也有些疏离,不过到底是自己母亲,她不会无缘无故的就远了,该怎样孝顺还是怎样孝顺的,否则林如海都不会答应。不过至于其他人,贾敏这两年已经凉透了心,只要面子过去也就算了。 林如海如今眼见前途无量,贾府也不敢得罪,因此得了话下人就匆匆走了。 第二天一早,林如海跟贾敏就带着一双儿女去了贾府拜见,贾老太太连同王夫人等等,早早就迎候在府里,多年不见,贾敏跟贾老太太先是抱头痛哭了一场,这才情绪稳定下来,坐下说起近况。 王夫人带着府里几个孩子给贾敏相认,直到介绍完了,老太太问道:“宝玉呢?” 王夫人又连忙派人去请,过了好一会儿一个身着红衣的年轻公子才被一群丫鬟簇拥着走了进来,先是拜见过林如海夫妇,却在看到黛玉时眼前一亮:“这个妹妹我见过!” 黛玉眉头一皱,觉得此人有些孟浪,下意识便觉得心里厌恶了些,低头朝着林钰琅身边靠了靠,林钰琅将黛玉挡住,虚虚笑道:“表弟真幽默。” 贾老太太不在意,还一个劲说一家人亲近才好,王夫人皱了皱眉,不太喜欢黛玉的模样,又见贾宝玉还在缠着林黛玉,于是话里话外就带了出来,暗示黛玉不要跟自己儿子多亲近,偏偏贾宝玉会拆台,还说要给黛玉赠字:“看你眉间微蹙,不若就叫颦颦二字如何?” 林如海登时心里便升起一股恼怒,且不说哪有男子第一次见女孩就赠人家字的,只说“颦颦”为何意?他这是咒自家女儿一辈子不好过吗? 黛玉翻了个白眼,坐在林钰琅身边不言语,林钰琅讽刺的笑笑:“表弟说笑了!” 如今警幻仙子早已消亡,之前的太虚幻境也成了空,神瑛侍者与自家妹妹没了牵绊,这一世贾宝玉是无论如何也打动不了黛玉的,所以林钰琅压根不在意他。 直到下午出了贾府,黛玉才恼道:“我以后再也不来了!” 她不是傻子,如何感觉不到王夫人对自己暗暗的排斥,还有贾宝玉跟前那几个丫鬟,一个个跟副小姐似的,都让她难以适应。 林钰琅宠溺的笑笑:“不来就不来吧,不过外祖母跟前有个丫鬟不错,好像是叫鹦哥儿的,回头让母亲把她买过来,以后就跟着你吧。”首-发:po18vip.de (woo1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