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赤霞伏魔志》 第1章 铁面判官遇故人 元至正年间,黄河泛滥,沿河郡邑,济宁路、曹州、大名路、东平路、等所属沿河州县均遭水患。元廷对之束手无策,以致水势不断北浸。 到至正八年正月,黄河水再决堤,先是淹没济宁路诸地;继而北侵安山,沦入运河,延袤济南、河间,将隳两漕司盐场,大有掐断元王朝经济命脉之势。运河中断将危及元朝大都粮食和生活必需品的供应。而水浸河间、山东两盐运司所属盐场,将使元朝朝廷财政收入急遽减少。本来已经空虚的国库面临着新的危机。 为此,元朝皇帝妥欢帖睦尔决心取采中书右丞相脱脱的建议,大力整治水患。沿河两岸周近的路、府纷纷按照元廷旨意,向治水州县输送徭役和物资。 燕光燕赤霞,名光字赤霞。本是秦地人,好武事,喜读书。年方二十就于元统元年中得进士。授官关东某县县尉。 次年三月,广西徭变,变民杀害同知元帅吉列思,掠夺库存物资。元廷派遣右丞脱鲁迷失带兵讨之。八月徭变陷贺州。元廷再发河南、江浙、江西、湖广诸军和八番义从军,命广西宣慰使、都元帅章伯颜平叛。燕光被征调广西,协助叛乱州府战后治安、捕盗之事。 因敢于任事、为人正直,燕光深得都元帅章伯颜赏识,不久即委为假贺州判官,行督查之事。时值元朝末年,吏治腐败。燕光于任上查获不法之事无数。贪官污吏闻之色变,判官燕赤霞名扬广西、关东两地。其事迹在两地广为传诵,皆称其字燕赤霞,而燕光之名反而知者甚少。章伯颜迁任抚州之际,将追随自己数年的燕赤霞举荐为济宁路濮州州判。 濮州下领鄄城、范县、观城、朝城、临濮、雷泽、临清等县,州治鄄城。元朝时期,临清府县分治,临清万户府,属枢密院直辖。全称临清御河运粮上万户府,治所在天津大直沽。临清县属济宁路濮州。京杭大运河从临清穿城而过,元廷漕运总司就设在河西务,分司临清。 黄河屡屡泛滥,彰显漕运之重要。为此,济宁路将濮州州治一分为二,在临清增置分司。以加强漕运管理。 濮州治所鄄城地处黄河南岸,水患无常,远不如临清县安宁。因此濮州官吏大多在临清置业安居。而燕赤霞更是接到任命后就直接在临清县安置妇幼。而鄄城只置别院,用以在州司公干的时候暂住。 这日,燕赤霞又从鄄城归来。下了马走过城防后不久,就听到有人在喊他。 “燕州判!” 燕赤霞寻声望去,就见不远的酒家旗幡下站着两名青壮男子。两名男子其中一人身材高大威猛,口里唤着燕赤霞。 那高大男子见燕赤霞瞧见了自己,连忙上前抱拳。嘴里说道:“哥哥做了濮州州判,好不得意。不知还识不识的刘某?” 燕赤霞见到此人模样脸上有些诧异。不过随即就掩去。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福通兄弟!” 刘福通当年与燕赤霞两人同在都元帅章伯颜帐下听令,彼此都是古道热肠之人,性情善厚、嫉恶如仇。彼此惺惺相惜,交情莫逆。只是广西平叛之后,刘福通回到了颖州老家,而燕赤霞则继续跟着章伯颜。从此两人再无见过,至此已有十数年之久。 时隔多年,燕赤霞在此再次见到神福通,心里也是欣喜非常。更有些诧异,问道:“福通兄弟不是家在颖州吗,怎么到了这临清地界?” “莫非是来此公干?不知是哪处衙门,燕某少不得要去凑趣一二。” 燕赤霞说完哈哈大笑,把马匹交给随行的小厮。吩咐对方回去报讯。道:“叫夫人不要等我用饭。就说我来了故人,迟些再回去。” 刘福通听到燕赤霞这样打趣自己,面色微窘。不过却是没有急着说什么。只待燕赤霞吩咐妥当,小厮离开后才苦笑着说道:“州判莫要取笑刘某。” “兄弟在广西得都元帅抬举,虽说也曾立下些许功劳,然非是科举出身,当不得大用。只是仗着读了几年书,能识文断字。在江浙老家谋到一个县衙的未入流小吏。” “还没有上任就受人谗言,丢了差事回到了老家。现在在朱皋镇为一巡检。若是哥哥不问,某甚至无颜吐露。” “原来如此。” 见刘福通言语落魄,燕赤霞有些诧异。说道:“这倒是燕某嘴快,惹得兄弟不快。还望福通兄弟宽恕则个。” “既是如此,那兄弟因何来的临清。莫非也是押运粮税至此?” 刘福通摇了摇头说道:“巡检小吏,前途、身份皆无。些许小财还要压榨、盘剥乡民所得。某不屑为之!早已办了书凭只留着公身,在外行走。” “要不然带不了这东西出门!” 刘福通拍了拍腰间的配刀,继续说道:“这次北上只为私事。只是家中突然传讯让我回去,这才急急赶着。然黄河两岸四处水患、匪盗丛生,行走甚是不便。于是想着寻条快船,沿运河回到江浙。” “只是几日间都没有寻到船只南下,想着哥哥在濮州为官,这才厚颜寻上门求助。” 听到刘福通如此急着回到江浙,处理家中事物。燕赤霞面色一凛,说道:“府中何故,让兄弟这么急着赶回去?” “唉,一言难尽!” “还请哥哥落座,容某好好为哥哥说道。” 刘福通嘴里说着,便伸手把燕赤霞往店内引去。燕赤霞见此,也不好拒绝,于是在对方的引领下跟着进酒肆。 刘福通引着燕赤霞穿过大堂,上了二楼在一雅间前站定,敲门后里面有人打开了房门。燕赤霞进入雅间后,才发现屋里有不少人。除了刚才和刘福通一起的汉子。雅间里面还有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一名书生。另外有一名妇人带着十岁左右的孩童。 “且容某为哥哥引见一二。” 见燕赤霞面有惑色,刘福通开口说道。为燕赤霞介绍房中众人。 众人中以那中年男子为首,那男子姓韩,名明往。携夫人杨氏带着孩子。那书生姓杜名遵道乃是韩明往的师爷。与刘福通一起迎候燕赤霞的男子姓潘,单名一个诚字。 双方介绍完毕,等燕赤霞入座后,刘福通开口说道:“这韩先生便是兄弟此行的主顾。前来河北探亲。想着把夫人和孩子带回南方。” “因有妇孺,陆行不便。而且家里也出了些变故,赶着让我早日回去。没有办法,这才厚颜求着州判。” 燕赤霞见那中年男子稳坐于席,虽说是见官员在前,连连问好,嘴上奉承。但眉目间难掩其阴鸷。而刘福通言语间也是遮遮掩掩。从不张口介绍此人从业,只称其韩东家。连那一边看似无关紧要的杜姓书生也是面有傲色。面对一州判官,尚且骄横恣肆,无礼至极。 燕赤霞心有不快,但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问些什么,更不能一口拒绝。只能开口问道:“福通兄弟府上出了何等变故,这么急着赶回去?” 见燕赤霞问话,刘福通使了个眼色,那名叫潘诚的汉子便离开坐席出到屋外,站在门口守着。看样子是不愿意让他人听见。 见此,燕赤霞神色一凛,心有不悦。对着刘福通问道:“这是为何?” “哥哥莫急,兄弟无意谋害哥哥。” 刘福通向燕赤霞说道:“只是这事也不好大众广庭之下说道,唯恐让人听了去对哥哥不利。” 说完这番话,刘福通接着就向介绍了急着回家的原因。原来刘福通家数代经商,又有良田无数,颇有家财,在颖州境内甚有名望。日子过的顺顺当当。不意天降横祸,不知何故得罪于贾鲁,对方四处传言刘家有一只白鹿。白鹿乃是天降祥瑞,得知必要上缴朝廷。而刘家却言没有其事,双方僵持不下。不得白鹿,贾鲁扬言要治刘家谋逆大罪。刘家抵挡不住,这才传信让刘福通早些归家,共商对策。 听到贾鲁无故就意欲不利于刘家,燕赤霞却是不信。不过脸上却是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嘴上淡淡问道:“刘兄弟说的可是工部尚书、总治河防使贾鲁贾尚书?” “正是此人!” 见燕赤霞不相信自己,以为是自己蒙骗对方,说话语气都淡然了几分。见此,刘福通苦笑一声,说道:“莫说是哥哥,便是兄弟初时也是不信,想着贾总使官是当朝少有的贤臣能吏。多次上言治理水患,领导治理黄河,拯救民众于洪水之中。莫说是大名府、济宁路附近,就是在江浙那也是万家生佛。无数人交口称赞的好官!” “然经不住家父三番五次来信催促,兄弟这才不得不信。急着南下!” 说到这里,刘福通轻叹一声,说道:“哥哥既是信不过兄弟,那也得相信家父。他三番五次的来信,总不能有假。兄弟再有不是,为人子女,岂不敢言尊上的不是!” 听到刘福通拿出刘父来说事,燕赤霞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自秦汉以来的历朝历代,那怕是谋反之人,也不敢不孝。这是人间大伦! 见刘福通一脸殷切的看着自己,燕赤霞便点点说道:“既是如此,想来贵府上和贾尚书之间可能存在误解。兄弟早些回去应变也是情理中事。” 既然已经决定帮助刘福通,燕赤霞也就不愿多问。想着还有韩明往和姓杜的书生在侧,诸多不便,更不愿多言。于是问道:“那刘兄弟想几时启程?” “如此急事,当然是越快越好!” 听到刘福通这样说,燕赤霞小坐一会,就带着刘福通等人找到一只快船,送他们启程。 看着船越走越远,燕赤霞心里有些黯然。不仅仅是看着故人远去心情悲伤,更多的是觉得刘福通言不由衷,话有遮掩。想想当年两人交情莫逆,对方也是个没遮拦的汉子,只是数年间就变的如此。此时再次离别,他日若是重逢,是不是会彼此互不相识。 想着这些,燕赤霞看着河面沉默了良久,就想着找个人喝酒解闷。 第2章 龙潭寺里生变故 燕赤霞想喝酒,最好的陪客就是袁爵。袁爵是一个和尚,法号圆觉。青壮时耐不住佛门寂寞,于是还俗从军,至广西平乱,与燕赤霞同在广西都元帅章伯颜帐下听令。 袁爵也是一名快意汉子,与燕赤霞交好,双方有着过命的交情。燕赤霞的拳脚和手上功夫、剑术都是得他所传。只是袁爵在战乱中被箭矢射瞎左眼,腿也瘸了,无法从士。只再次回到当初出家的龙谭寺。改回原来的法号圆觉,功封住持。 龙潭寺就在临清县城外的龙潭村,村里有一个水潭深不见底,故此得名。燕赤霞将家室安在临清县城,有多半原因是因为圆觉和尚就住在龙谭寺。两人亦师亦友,关系最是深厚。一得有空,燕赤霞就会到龙潭寺与圆觉和尚一起喝酒。就是没空,时不时也要抽出时间,到龙潭寺陪陪圆觉和尚。因为圆觉和尚已年过天命,即将六十。 临清县龙潭寺在历史上甚有些名气。这是因为后周世宗柴荣之部下昆仑大师曾在此落发为僧,昆仑大师身怀武艺、擅长医道,在龙潭寺立门授徒,并研练出以腿功见长的潭腿。 送走刘福通过后,燕赤霞也没有记在心上,依旧如往常一样穿梭于鄄城和临清县之间。因为忙着督促治水事宜,端午节那日燕赤霞并没有去探望圆觉和尚。过后才提了些酒肉上门,找对方一起打打牙祭。 许久不见,燕赤霞和圆觉和尚躲在龙潭寺的僧舍里饮酒吃肉。也不知吃喝了多少,双方都有些醉意。天南地北的胡吹海聊着,吹嘘着当初在广西平乱的快意与惊险。 就在此时,房门被人推来,一个小沙弥慌慌张张冲了进来,气喘吁吁的对着圆觉和尚和燕赤霞说道:“住持,不好了,有官兵围住了寺院!” 听到这话,圆觉和尚和燕赤霞惊出一身冷汗,连忙抽出刀剑擎在手里。过后才发觉这是在龙潭寺里,早已不是当年腥风血雨的广西贺州。 圆觉和尚把刚从枕下抄出的单刀拍在桌案上,瞪着小沙弥,恨恨说道:“鬼叫什么!你没看到我正和州判一起喝酒吗?” “我这住持是官家册封的,僕州判官也在这里。你怕个甚球!” “龙谭寺是官封的寺庙,他们不敢轻易进来拿人。你歇歇气,慢慢道来!” 见小沙弥如此失措,打搅了两人的兴致。燕赤霞虽说有些诧异,却是没有不悦。听到圆觉和尚在问话也就不吱声,端着杯中的残酒饮着。眼睛打量着小沙弥,听他说道。 见住持如此盛火,小沙弥也是惊了一跳,等圆觉和尚问话后,才不断的抚着胸膛说道:“住持,我没有鬼叫。那些官差就是来抓州判的。说是州判勾结匪人,意图谋反。” “师兄们在阻着他们不让进寺,但他们强闯,怕是不久就要来到这里。” 这话一出,燕赤霞差点被酒呛着,连忙把酒吐在一边。圆觉和燕赤霞相视一眼,发现对方也是云里雾里的不清楚怎么回事。连忙追问道:“官差有没有说谁是匪人,怎么谋反?” “有。说是匪首韩山童伙同刘福通一起在江浙造反,而燕州判与他们勾结。” 听到这话,圆觉和尚心里一惊,扭头就看向燕赤霞。问道:“你什么时候又和刘福通有联系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两个月,清明节前些日子。你不是知道的么?” “就是上回借船的事?” 圆觉和尚却是记起了清明节前,刘福通找燕赤霞帮忙找船南下之事。不过还是有些不太放心,追问道:“就这些?” “没有其它?” “你有没有见过韩山童?” “只此一次,没有其它。” 燕赤霞嘴里回答着圆觉和尚,心里却想起了当日那名韩姓男子。不禁开口问道:“那韩山童是什么人,可还有其它名字或名号,长相如何?” “韩山童就是白莲教教主,自称明王。在南北两地广传白莲教义,妖言惑众。意图不轨!” “韩明王!?” 燕赤霞听到韩山童自称明王就站了起来,惊呼一声。这才想起当初与刘福通相会那日那韩姓男子自称韩明往。 “呯——” 燕赤霞把手中杯砸在地上,恨恨说道:“刘福通欺我!” 燕赤霞当即向圆觉和尚介绍了自己那日见到的韩明往和杜姓书生一众人等的情形。恨恨说道:“想来当日那韩明往,多半就是韩山童。” “想不到我待刘福通如兄弟,他却暗里阴算我!” “定是如此!” 圆觉和尚听到燕赤霞这一番话,心里早已认定那韩明往就是韩山童。道:“万万没想到刘福通居然和韩山童搅和在一起。只是如此一来,我们如何是好?” “还能如何,只能上折子自辩。” 燕赤霞无奈的说道:“摊上这种事,谁也没有个好办法。我只能暂时伏罪,上书自辩!” 说完这句话,燕赤霞就气不打一气来,想喝杯酒解解郁气,却是发现酒杯早已被自己砸碎了。 看着燕赤霞举着酒壶狠狠的灌了一气。圆觉和尚这才说道:“这怕是不妥。” “如今朝中不比当年,奸臣当道,哈麻和其它奸臣坑瀣一气。高明如脱脱丞相都难以自保。何况你我!” “当年你在都元帅帐下听令,得罪诸多官员和权贵,其中有不少就是蒙古人、金人。现在见你蒙难,他们岂能不落井下石。怎容你上书自辩!” “你一个汉人,就是为官也是低人一等。” “徒奈何!” 燕赤霞听圆觉和尚如此说道,也认为在理。只是自己急切间又没想到什么好办法。见圆觉和尚镇定的望着自己,如胸有成竹。忙开口问道:“不如此,那又如何?” “大师莫非有条明路?还望不吝指点。” 见燕赤霞望着自己,圆觉和尚也没有客气,说道:“是不是明路不清楚,但总比你这样强。” “你赶紧的跑出去找地方躲着,速速去信给抚州的都元帅。都元帅官居湖广左丞,正二品的大员。以他之显要和能力,要是愿意保你,想必比你上折自辩强个千百倍!” “还真是这样,我怎么就忘记了这茬。” 听到圆觉和尚的话语。燕赤霞眼前一亮,连连称赞。说道:“那事不宜迟,我这就出门躲着。并给都元帅去信!” 说完,燕赤霞也不待圆觉和尚点头应声,扭身就走。只是刚在门边欲开门之际,却是回头对着圆觉和尚说道:“不行。我要是这一走,必定要牵连你受累。” “还有我的妻子与孩子都将受累,包括我在陕地的母亲也是如此!” “不行~不行。” 燕赤霞不断的摇着头嘀咕,慢慢走回桌案前。圆觉见此,连忙阻止燕赤霞往回走。推搡着燕赤霞说道:“去吧,家里我帮你照看着,不要担心。” “我就是烂命一条,能吃些苦头换得你性命。也是天之幸事!” “快走、快走!” 圆觉和尚拼命的把燕赤霞往外推,但燕赤霞就是不肯,站在原地不动。圆觉和尚见燕赤霞如此,正欲再劝说几句。就听到外面脚步不断响起。 官差已到门外团团围住,随即刀剑纷纷出鞘,声音不绝于耳。领头之人对着房内大喝道。 “燕赤霞,你勾结匪首韩山童、刘福通,意图谋反。……还不束手就擒!” 第3章 福祸变幻断柔肠 燕赤霞被抓捕之后,关押在临清县大牢,一关就是三个多月。期间不知是因为燕赤霞是重犯,不能探视还或是其它缘由,除了妻子燕姜氏最初的一个月里来探望过一回,再也没有其它人来过。不管是昔日的好友、同僚,还是圆觉和尚都没有来过。 不过牢头倒是没有为难燕赤霞,不但按要求给他准备了纸笔写奏折自辩,连燕赤霞写给昔日恩主都元帅章伯颜的求援信也送了出去。在求援信送出三个多月后,章伯颜给燕赤霞回了信。 章伯颜在回信中表示愿意为此出力,营救燕赤霞,为他洗冤。并表示其已动用关系,托请熟人从中说项。其本人也会在中秋时分回到大都为燕赤霞周旋。 收到章伯颜的回信,燕赤霞大喜过望。连朝廷中一直没有回复他的自辩折子也没有在意,一心等着章伯颜的消息或是赦免旨意。 然而就在燕赤霞满怀期待的第三天傍晚,牢头带着狱卒送来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有酒有肉,还有只盐焗鸡。比平时的饮食好上数倍! 见到狱卒送来这样一份丰盛的晚餐,燕赤霞心中一愣,问道:“为何今晚如此丰盛,莫非是大都有消息传来。还是赦免的旨意已经到了?” 牢头听了燕赤霞的问话,却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站在牢房外面,看着狱卒蹲在地上,隔着木栅栏,细心的将食盘上的酒菜一样一样的放到牢房内的地面上。 燕赤霞见此,心中更是诧异。正欲开口再问,突然想起某些事,脸色刹那间变的苍白,失声惊呼。 “莫非……” 燕赤霞再也没勇气说下去,浑身轻颤、语气发抖。牢头见燕赤霞心里已经明白,就没有再点明此事。只是轻叹一声。说道:“燕州判早些用餐,饱食一顿明日好赶路。” 说完这句话,牢头就带着狱卒离开了狱室。等牢头和狱卒都已离开,燕赤霞才惊觉,连连呼唤。 “能让我再看看我的家人吗?” “能让我再看看我的家人吗?” ………… 任凭燕赤霞喊破喉咙,监狱里就是没有人应腔。燕赤霞不断的喊着,空荡荡的牢房里只有他自已的回声。慢慢的,燕赤霞的喊声由最初的急切变成愤怒。怒不可遏后是哀求,转而淡然,最后是苍凉。 见始终无人回话,燕赤霞只能扶着栅栏流泪痛哭。累了才回转身子坐到早已冰冷的酒菜面前,手抓着盐焗鸡大口的嘶咬着,和着咸涩的泪涕吞咽进喉咙。 燕赤霞边吃边流泪,不断的抽噎着。只是等到大半只鸡都快吃完时,却是再也没流泪。见到旁边摆着的酒盅,一把抄起、仰高,痛饮一番。 “啊!” 酒入喉肠,舒服的滋味让燕赤霞忍不住呻吟一声。放下手中鸡,拿起筷子吃了起来。燕赤霞没吃几口就感觉已是累极,困顿不堪。把最后一点酒一口饮尽,迷迷糊糊的躺在自己那霉旧的铺盖上休息。 迷迷糊糊间,燕赤霞感觉自己离开了牢狱,浑浑噩噩的漫无目的的走着,东摇西晃的一步一瘸,蹒跚而行。奋力的睁开眼,迷糊中却发现举目四处一片黑暗,星火皆无。在这漫无边际的黑暗中时而平稳时而颠簸。他想看看这是何处,只是四处乌黑,什么也看不见。朦胧间听到有人小声说话,似乎有些耳熟。正欲倾耳侧听,却是发现头脑发胀,精神始终无法集中。 周身酸软无力,头昏眼乏。燕赤霞只能昏昏睡去。也不睡了多久,正感觉腹中饥饿,就闻得酒肉香味扑鼻而来。燕赤霞贪婪的深嗅了一番,迷醉在这酒菜的香味中。他已经有些时是没闻到过这么香的酒菜,虽只有短短的三四个月,但是那熟悉的滋味却是一去不复返! 今世已是鬼,只能待来生!燕赤霞心里这样想着,叹惜不已。酸软无力的燕赤霞不愿意动弹。想着鬼总是饿不死的吧。 心里这样想着,肚子却是不争气的咕咚、咕咚的响了起来。燕赤霞见肚肠如此不争气,身为鬼魂还想着阳间的美酒好肉。气极之下照着肚子就是一拳。 吃了一拳之后,肚子果然没有再响,燕赤霞见此心里十分满意。正有些自得就发现不对。因为他感觉到了肚子的疼痛。 会痛!?凡人不是都说鬼不怕痛的吗?怎么会有痛感。莫非我还没有死!燕赤霞一个激灵就睁开了双眼。入目的是头顶的瓦片。看着有些熟悉,但世间的房子大半都是这样,谁家的房子不是如此呢! 就在燕赤霞发愣,撑起胳膊意欲转身再瞧看周边时,就听到身边有人说话。 “几天了睡的像死猪一样,怎么叫唤也叫不醒。这一闻到酒菜就醒了!” “你他娘的就是一个吃货!” 听到有人说话,燕赤霞扭身望去,就见圆觉和尚端坐在不远处的一张桌案上,右手执筷左手端着酒杯自饮自酌。桌案上摆着一些酒菜。香味诱人! 敢情这就不是什么阴曹地府,而是在龙潭寺里圆觉和尚的僧舍。而燕赤霞就躺在圆觉和尚的铺位上!自己不是吃了断头饭就等着被砍头了吗?怎么又到了这里,百思不得其解,燕赤霞愣住了。 “还愣着做什么,快点过来吃酒菜!” “娘的,你不要说你不能动了哈,那酒没那么霸道!” “自己擦把脸就过来,盆里那是干净的清水。快点!” “难不成还想洒家伺候你?” 圆觉和尚睁着一只单目,看着燕赤霞在床上愣着不动,心有不耐。连连督促着对方下床,说道:“再不起来,酒菜就要被洒家吃完了。” 圆觉和尚督促过后,也不说别的。又对着桌案上的酒菜吃了起来。见此,燕赤霞心有疑惑,眼睛四处打量。才发现自己穿着的是往日的服饰。而不是那身破烂的囚衣。 燕赤霞挪到床边,习惯性的低头,就看到床下面有一双布鞋。是以往燕赤霞宿醉后在龙潭寺过夜时圆觉和尚给他备下的。穿上鞋来到盆架边上,见架子上面晾着的帕巾,居然也是以往燕赤霞用过的帕巾。一切如旧,不久前的牢狱之灾就宛如黄粱一梦! 做梦能有这么真实?!燕赤霞心里想着,摇了摇头。嘴里却是没有说什么。见脸盆中备着大半盆的清水,直接就把脸埋入清水中泡着。感觉自己神智清醒了许多。燕赤霞这才用手擦了擦脸,然后扯下架杆上的帕巾再擦脸。 洗过脸之后,燕赤霞快步走到桌案前,倒了一杯酒狠狠的漱口。过后又给自己斟了一杯,仰头一口饮尽。 “啊……” 拿起筷子夹了几片肉进嘴里嚼过,咽了下去。又是酒肉穿肠过,舒服的感觉让燕赤霞再次呻吟。 “这是怎么回事?你别告诉我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第4章 患难之时见真情 燕赤霞接连吃了几口菜,这才对着圆觉和尚问道。还时不时拿眼睛瞟着对方,督促圆觉和尚快点说。 “他娘的,你只顾着自己吃喝,饿死鬼投胎一样。” “偏让洒家说话!” 圆觉和尚见燕赤霞如此神色,嘴里埋汰着对方,生怕燕赤霞把满桌酒菜吃完似的。不过燕赤霞晓得圆觉和尚脾气。没有说什么,只是又拿眼瞟了一眼对方。 见此,圆觉和尚只能停了筷子,说道:“还能怎么回事,不就是我救了你!” “都元帅刚刚来信三四天,就有人要对你下手,是不是很意外呢!” “刚刚满怀希望的等着洗冤平反,就送来了断头饭。你说是不是很意外?” 燕赤霞见对方奚落自己,两眼一瞪,说道:“差点把老子吓死!” “说详细点。到底怎么回事!” “详细个屁!” 圆觉和尚愤愤说道:“洒家就是听到有人要对你下手,这才临时起意把你捞了出来。” “想来是你昔日的仇家,见你落难,迫不及待的想置你于死地。” 燕赤霞听到圆觉和尚这样说也没有反对,想了想说道:“都元帅可有消息传来,是不是已经到了大都?” “没有,抚州民变,都元帅被拖在抚州平叛。” “原来如此!” 燕赤霞低吟着说道:“所以你见事不可为,而我命在旦夕。就偷梁换柱把我救了出来!” 从刑部差遣人员眼皮底下做下如此得意之事,圆觉和尚也有几分自得。正想自夸一番,却是看到燕赤霞神情不定,脸色有些阴沉。 “你是不是在怨我?” “怨你?” 燕赤霞情神一愣,继而摇头说道:“没有。大师冒此大险,救我性命。如此大恩没齿难忘,我感激还来不及,哪能有怨!” “我只是有些想不通罢了。” “你能这样想,倒也不枉我费尽心机把你救出来。” 圆觉和尚听到燕赤霞这样说,点头说道:“先后落差如此巨大,想不通也是再所难免。” “唉……” 听着圆觉和尚语气感慨、长吁短叹,燕赤霞点头相和。手把着酒杯,仰头望着窗外。 “想我自小家贫、父亲早逝,就靠着母亲织布供我求学。为求改变,一心苦读。这才在刚过廿十就得中进士!” “嗯” 圆觉和尚对燕赤霞出身来历很清楚,听他这样说,也是心有同感,点头说道:“家境贫寒、少年扬名!” “中了进士之后,授官关东年余,结了婚方才三两个月,就征调到贺州平乱。” “身不由已!” “沙场无垠,生死只有天定。” “苍天佑我苦男儿,得都元帅看中,假以贺州州判事。远离沙场后又四处树敌,仇人无数!” “世道艰难!” “多少明枪暗箭躲过,这才留得这条性命归来。得恩主保荐,有了僕州这份差遣。” “十余年的苦读、十几年的出生入死,数十载的拼愽才有了今日的身份、地位和荣耀。” “来之不易!” 圆觉和尚一路言语相和,燕赤霞更是伤心,两眼通红、语气呛然。举杯一饮而尽,说道:“数日之间就化如流水,变成虚无!” “数十年所得,转眼即无。我怎能不怨!” “苍天,你瞎了眼啊!” 燕赤霞高举双手,望着窗外的蓝天,大声呼喊。气极之下把酒杯顺着窗户砸了出去。 圆觉和尚坐在那里不断的吃喝,见燕赤霞坐着不动也没有说什么。过了良久,见对方心情平静了些,这才拿起酒壶给燕赤霞斟酒。劝道:“事过境迁,过去之事就如昨日黄花一样,一去不复返。看开些便是!” “想我不也是年过三十,才想着从军挣得一份家业。只是天不遂人愿,我们都得看开点就是。” 燕赤霞仰头一饮而尽,听到圆觉和尚出言宽慰自己,出言道谢。 “谢谢大师!” 燕赤霞意兴萦然,说道:“谢谢你一直对我关照有加,如待晚辈一样一直照顾我。这次更是……” “谢个屁!” 圆觉和尚两眼一瞪。说道:“洒家光棍一个,大半辈子没有人看上,也没看上别人。只是对你好些,关照了你几回,你谢什么?” “可是……” “可是什么?” 圆觉和尚见燕赤霞脸有惑色,意志消沉。心里也是难过,说道:“想当年,洒家快至中年还耐不住寂寞,只想着凭着一身技艺出人头地。在贺州见你虽是年少轻狂,但侠胆义正,又是进士出身。想着你总能有些出息,就想交好一二。以便宦途不济时你能搭把手,扶我一把。” “我也没有别的本事,只有些许武艺传你。” “唉……” “谁想苍天不佑,让我瞎了左眼不说,连腿也瘸了。出士无望,只能灰溜溜的再回到龙潭寺出家。心灰意冷,以酒度日。是你一路寻着,经常来看顾我。” “知道我心有郁结,更是选了这僕州为官,把家安在临清县。就近一直陪着我,为我解闷,打开心结。”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见你如此在意我。我也是深受感动,日渐生情。这才把你当着自家的子侄看待。” 圆觉和尚越说越是感慨,虎目含泪。对着燕赤霞说道:“看着你无故蒙冤,失了官职。我也是痛心不已。然这世道就是如此,值此乱世之际,我们还能求的什么?不就希望大家都平平安安,莫要无端端失了性命!” 燕赤霞听到这里,再也没法安坐,放下酒杯离了坐席来到圆觉和尚身前,也不说话,磕头就拜。圆觉和尚见此,一脸欣慰。端坐在凳子上坦然受了燕赤霞叩拜。 三叩首之后,圆觉和尚扶起燕赤霞,说道:“既是如此,以后就不要再说那些见外的话。凭白的寒了彼此情意。” 此番过后,圆觉和尚便开口问燕赤霞日后打算,何去何从。燕赤霞说想带着妻儿西去,接到母亲后再远走他乡,隐姓埋名。圆觉和尚却是不愿意燕赤霞去陕西。关东、关中认识燕赤霞人的太多,一旦被人识破,将面临灭顶之灾。 当时正值元朝末年,辽东、辽西先后有人造反。湖南道县,广西频频传出民变。燕赤霞的昔日恩主湖广左丞章伯颜也被抚州的乱民按在当地不能动弹。而浙东的水寇更是反复无常。 天下之大,想要寻地藏身却是不易,要不是元廷腹地,要不就是关外苦寒之地。再不然就是到处动荡。 想着连河南南阳、安丰一带都有民众骚动。而黄河两岸目前也不适合隐居。燕赤霞征取圆觉和尚的意见,决定去湖北暂避一段时间。而燕赤霞的母亲、妻儿也在其寻到安居之地后,由圆觉和尚去派人接过来送到湖北。 议定之后,双方就没有了说话的意愿。燕赤霞和圆觉和尚两人分别在即,圆觉和尚年事已高,而外面更是乱世。也不知此生能否再会!心想着这些,双方都有些萦然无趣。 双方都不愿意表现出儿女悲态,说些不舍、嘱咐的话语。只能低着头喝闷酒。酒入愁肠最是醉人,只喝了几杯,两人就有了些许醉意。圆觉和尚这才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和几张路引。说道:“急切之间也没办法准备更合适的。带着它先用着,到了地方了你再自己想办法。” 元朝刀具、武器管制严格,平民百姓家里连平时做饭切菜的刀具都要按时上缴收发。现在燕赤霞没有了官身,自然是不能再带着显眼的长剑或者单刀。只能暗地里准备匕首防身。 “嗯” 燕赤霞接过匕首和路引,在身上藏妥后就站了起来。说道:“那我走了!” 路过圆觉和尚时,燕赤霞忍不住心头伤悲,激动的一把抱住站起来送行的圆觉和尚。圆觉和尚被人突然抱在怀里,甚是不习惯。不过却是没有说什么动情的话。只是一脸的欣慰。 “后院有一驾送香烛的马车,你藏在车内到了僻静之地就下来,速速远去。莫要拖延!” “那包裹里有些银两和衣裳,你要看着你的路引来穿着打扮。” “小心谨慎!” “嗯” 燕赤霞松开圆觉和尚,用手胡乱的擦了擦有些朦胧的双眼,就要开门离去。 “噹噹噹~~” 就在燕赤霞开门离去之际,就听的外面有人敲打金锣,吆喝声不断。随即又是一个小沙弥跑进了圆觉和尚的僧舍。说道:“住持,官兵包围了寺院。说是前来捉拿住持和州判!” 圆觉和尚听到小沙弥这话大吃一惊,见燕赤霞翻出自己枕头下的单刀就要往外冲,连忙出声阻止。把小沙弥打发出去后,圆觉和尚把门窗关好。对着燕赤霞说道:“外面那么多官兵,你出去送死!?” 说话间,圆觉和尚就要把墙边的橱柜挪开。燕赤霞连忙上前帮手。橱柜挪开后,掀起地上铺着的木板,就露出一个洞口。见此,燕赤霞二话不说,不待圆觉和尚吩咐,就猫身钻了进去。 “从这里出去,赶快走!” 圆觉和尚掏出个火折子扔给燕赤霞。想了想,又在胸前掏出一本册子,扔进洞口。说道:“带着它,不要让它遗失了。” 圆觉和尚说完这番话,就要放下地板盖上,燕赤霞连忙阻止。 “那你呢?” “你留在这里会丧命的!” 圆觉和尚听了这话脸现豫色,不过眨眼即去,摇头说道:“我不能走,要是走了,龙潭寺怕是没能留下活口。” “你去吧,快快离开!” “莫作女儿悲态!” “你……” 不待燕赤霞再说,圆觉和尚就盖上了地板,挪动着橱柜。说道:“我有个妹子二十三年前嫁在安庆府。你若是有心,帮我照看一二就好。” “别的就不说了,快走!” 见上面再无动静,燕赤霞气的直跺脚。暗叹一声,吹亮圆觉和尚给的纸折子,借着点点火光向前摸索而去。 第5章 酒肉和尚真性情 地道不短,但也不算太长。燕赤霞走了大约小半个时辰。从山中密林里钻了出来。后有追兵,燕赤霞不敢久待,辨消方向后,就向山下行去。又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了人家。一个村庄座落山脚下,傍晚时分炊烟袅袅,显的格外的宁静而美丽。 燕赤霞不敢进村问路或者是求宿。只能等到夜色降落,视线受限时,从村外的小路悄然经过,然后在村子外差不多有两里地的地方找了棵大树。背靠着树干休息。 山里的夜晚无比寂静,各种虫鸟的鸣声不断入耳。皎洁的月光撒在大地上,一片明亮。半夜时分,燕赤霞醒了过来。看着月色下的一切,心情格外的宁静。心里谋划着日后的去向和打算。 事出突然,燕赤霞和圆觉和尚的计划全部被打乱。当务之急,燕赤霞觉得首先应该找到妻儿,再远遁湖北。而关中老家,只能是暂时不去。如果有可能,在去湖北之前,也应打探圆觉和尚的下场,看看对方有没有躲过这一劫难。不知圆觉和尚下情,燕赤霞心里委实放心不下。 就在燕赤霞胡思乱想之际,猛然听到风声入耳。这是有人在靠近!燕赤霞大吃一惊,忙擎了匕首躲着。谁知才刚刚藏好,就见树后一个人影闪出。 来人身材不大,体型有些消瘦。身穿一身黑衣,头带黑罩,把头和面部全部蒙住,只留两眼部位露出眼睛。背挎着一个红禢色的包袱。特别的显眼! 黑衣人凌空而过,手持木杖在燕赤霞刚才休息的树干轻点,借力后向燕赤霞藏身的灌木掠过。燕赤霞见来人身着异类、行迹鬼祟,又是夜行。猜想必是匪人无疑! “贼人休走!” 见黑衣人掠过头顶就要离去,燕赤霞大喝一声,伸手一把抓向对方腿脚。而那贼人见燕赤霞突然冒出,大吃一惊,体内气泄。被燕赤霞当场抓个正着。 燕赤霞见自己抓住了贼人,忙用力往下一扯,随即扔向地面,腿一抬就踢了过去。贼人失神过后,见对方攻到,身体又向地面落去,连忙伸出手中木杖在地上一点,借力凌空翻滚。避开燕赤霞的攻击,落在大树边上站着。 燕赤霞见贼人如此轻松就避了过去,心里暗凛,面色有些凝重。只看这几下应对和身形,对方武艺怕是不在自己之下。甚至有可能超出自己! 不过燕赤霞也不惧怕,手执着匕首又冲了上去,双方随即斗在一起。数个回合过后,燕赤霞心神大定,晓得对方只是身法诡异,武功却并不比自己高明,甚至比自己还差几分。若是自己单刀在手或者是用剑,估计早已经拿下对方。 双方又是落地站定,见贼人目光阴森的望着自己,燕赤霞手执匕首,理直气壮地对着对方高声喊话。 “大胆贼人,还不快快将东西放下,束手就擒。否则本官将严惩不贷!” 听到燕赤霞说自己是官员,那贼人面色一惊,稍显慌张。不过却是不肯束手就擒,转身就走。燕赤霞那肯放对方离去,连忙又上前阻止对方,随即双方又斗在一起。 “胆敢行凶拒捕,本官必判你死罪!” 不管燕赤霞怎么叫唤,对方就是不理睬,一心只想着离去。无奈燕赤霞技高一筹,虽然身形步法不如对方,但搏杀打斗经验丰富,总是能阻止对方离去。 就在双方你来我往的打斗之际,不远的村子里传出金锣声响,随即亮起火把。不大一会儿就人声鼎沸,点亮无数火把,冲着两人打斗的地方快步赶来。 燕赤霞精神大振,手持匕首欺身而上。那贼人见此更是不敢逗留,目光闪烁,举起手中木杖就攻了过来。 木杖尺长,后攻而先到,燕赤霞连忙格挡。不想对方却是右手一扬,一股粉色的粉末弹射而出。燕赤霞大吃一惊,连忙闭气后退。不过还是晚了一步,香气入鼻,神智就感觉开始模糊。 “啊……” 燕赤霞心知不妙,当即咬破舌尖,大吼一声。却发现贼人木杖又是攻到,直击胸膛。想要闪避已是不及,燕赤霞被打的连连后退,踉跄不止。 见燕赤霞如此,那贼人欺身近前,左手执杖在后,右手化掌在前,攻向燕赤霞的胸膛。 见对方手戴黑色护套,掌心更是绿光闪烁。燕赤霞心头大震,不敢用手去抓,连忙用匕首刺去。 那贼人见此也不退让,继续袭来。眼看着匕首刺中敌人,却是刺而不入,手中感觉完全不对。燕赤霞大吃一惊,脸色苍白。眼睁睁看着绿莹莹的手掌击中胸膛。 “砰” 一声闷响,贼人右掌击个正中。正欲乘势再击,就看见燕赤霞胸前金光大作,直耀人眼。随即就听到背后的红色包袱里传出惨叫声,声音凄厉,经久不绝! “啊……” 被贼人一掌击中,燕赤霞当即被打的吐血,随后胸膛的巨痛传来,疼痛入骨。谁知胸前金光闪过之后,疼痛便消散不少,只是隐隐作痛。心头大喜之际就听到对面惨叫连连。定睛望去,这才发现是贼人身后的红色包袱里传出来的声音。 听着那惨叫如婴儿声音的一般,再看到那包袱只有那么一点大小,燕赤霞就猜想着那背后的包袱是个婴儿。看着那包袱小巧,心想着应该是刚刚出生的婴儿。 “大胆贼子,胆敢偷盗婴孩!” 燕赤霞义愤填膺,大吼一声。紧握碰上手中匕首就要冲上去,却发现自己步伐凌乱、周身无力,连神智都有些模糊。而那贼人见燕赤霞如此模样,却没有再次攻击。看着村民由远及近,就要走到近前。而身后的惨叫声虽是减弱,却是没有消停。贼人不敢久待,于是不再理会燕赤霞,飞身遁去。只是几个纵落,就不见了人影。 燕赤霞神智涣散、视线模糊。刚刚又被打的吐血,身子更是感觉无力,只好倚着树站着喘气休息。 待村民只有二三十步远时,燕赤霞才想起自己已经不是官身,而是元廷的钦犯。慌神之际,燕赤霞强行提起气力,向外掠去。 燕赤霞本想着村民追赶一段路程就会放弃,返回村落。谁知那些村民硬是不肯罢休,尾随在后一路追赶着燕赤霞。而燕赤霞不知是因为负伤,或者是因为吸入了药粉。气力越来越是不济,神智更是逐渐模糊。几乎就睁不开眼! 凭着求生的本能,燕赤霞每每在关键时刻就会咬破舌尖,痛醒自己后强行赶路。不多久燕赤霞就咬了数次,满嘴的血腥味,但却是始终没能拉开双方之间的距离,反而越来越近。 后面的村民看见燕赤霞气力不济,更是起劲的敲着金锣一路追赶,就是不愿放弃。燕赤霞无奈之下,只能转身向着山上跑去,希望借着山里树高林密避过一时,待气力回复以后再远行而去。 山势陡峭最是难走。燕赤霞摸黑而上夜里前行,脚步更显踉跄。眼看着村民越追越近就是不退,燕赤霞心里发急,动作更显慌乱。恍忽之际脚下失足跌倒在地,身体顺着山坡往下滚落。 燕赤霞身体擦着树枝草叶一路向下,身体的疼痛让他再清醒,眼看着自己越滚越快,而山下就是悬崖。燕赤霞连忙伸手在外,想抓住一些树枝减缓滚落的速度。但事与愿违,几次都没能顺昨抓住。直到悬崖边上,就到掉落之际才抓到一根粗大的树藤。 树藤上有刺,燕赤霞双手受痛之下条件反射的松开了手。再想握住时已是来不及,惊呼一声就往悬崖下坠去。村民们见燕赤霞坠下了悬崖,也就不再追赶,商议之后就愤愤不平的原路返回。 悬崖并不算太高,只是下面还是一个低矮的山坡。燕赤霞坠落之后又滚了几圈才止住去势。浑身到处是创伤,口吐鲜血。脏腑受伤,燕赤霞疼痛难当之下就此昏死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燕赤霞悠悠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山坡上,这才记起之前自己被村民当成贼人追赶,不慎失足掉落悬崖之事。想到自己从悬崖上掉落,燕赤霞就开始关注自己的身体。 注意力一经转变,燕赤霞就感觉自己左腿有些疼痛,用力一抬更是疼痛入骨。定睛看去才发现裤腿上满是血迹。只是时间长了,有些发黑呈红褐色。撸起裤腿一看,才发现小腿一片乌黑、胫骨中间鼓起,红肿吓人。轻轻用手按捏,立刻感到疼痛加剧。痛彻入骨腿! 见只是胫骨破裂。燕赤霞也就放心不少。收回心思打量自己周身上下。一番细心查看后,燕赤霞心里顿时充满惊讶。 燕赤霞周身衣裳被刮、蹭的破破烂烂,破开的口子数不胜数。衣裳到处是血渍,尤其是胸前尤其血水中浸泡过一般。 依此情况来看,燕赤霞应身负重伤才是。但实际上燕赤霞除了腿部的胫骨受伤之外,身上再也找不到半点伤势。用力深呼吸,体内没有一点疼痛的感觉。只有用力摇晃的时候头部有些疼痛,这是脑袋被重力撞击之后的后遗症。 燕赤霞心有不解,反复的抬头望着自己掉落的山崖,确定一定有二十米左右。这个高度加上原来在山陂上滚落的冲击力,伤势定然不轻。而且衣裳上的血迹也表示燕赤霞曾经伤势严重,并流过很多血。 没理由伤势能恢复的这么快!苦思之下燕赤霞想起自己曾经双手抓树藤被刺,受痛之下松开手才掉落悬崖。燕赤霞摊开双手,却发现上面根本就没有伤口。燕赤霞心底大呼怪异。 手掌不比其它地方,它肉厚皮厚,一旦受伤,想要痊愈需要比其它地方的伤口花费更多时间。根据自己滚落之处的松土痕迹来看,最多才一两天时间,完全不能在这点时间内痊愈。 此事必有蹊跷!燕赤霞心里这样想着,但此时此刻却是没有时间去细想其中的缘由。前几天刚出变故,村民眼看着自己掉落山崖。虽说要弯过来路途有点远,但也很有可能会来查探。要是出了人命报了官,自己将更是麻烦。 想到这里,燕赤霞拖着伤腿,爬了一段路,用匕首削了一根树枝当拐杖使用。拣着平缓些的地面,燕赤霞将自己藏在离掉落的崖两三里外的密林里,一切妥当之后才又开始想着身上的蹊跷之事。 想了好久,燕赤霞这才想起当日那黑衣贼人击中自己时胸膛发出的金光。燕赤霞连忙向胸膛摸去,这才发现自己怀里藏有东西。掏出一看,发现是当初圆觉和尚在洞口扔给自己的那本册子。 莫非这是一件宝物!?燕赤霞心里想着,急不可待的想要翻开册子。 燕赤霞这样猜想有着一定的道理。因为在那种情况下,圆觉和尚能留给自己的物品必然不凡。燕赤霞和圆觉和尚交往十多年,情同父子。燕赤霞一身武艺虽是全由对方所传授,但当初昆仑大师创下的龙潭寺绝技——潭腿,圆觉和尚却是始终没有传授给燕赤霞。 圆觉和尚不主动传授,燕赤霞也就从来不提这方面的事。只当是自己没有这缘份,毕竟自己不是龙潭寺弟子,内外有别。 而那天在大难临头之际,圆觉和尚却突然将自己贴物之物给了燕赤霞。如此重要之物,莫非这是本武功秘诀,册子里记载的就是鼎鼎大名的临清潭腿?! 江湖上将武功秘笈书写在宝物上的例子比比皆是。燕赤霞也发现手里的册子纸张有别于其它的书籍,明显有异。翻开册子,燕赤霞这才发现册子根本就不是潭腿秘诀,也不是什么武功秘笈。它只是一本普通的经书。一本用梵文书写的佛门经书。 燕赤霞进士出身,对佛学也是略知一二。曾用心学习梵文,对它有所了解,能认得册子上的经文。这经书是本《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有时也称《般若波罗蜜心经》。它是《金刚经》降伏其心篇,亦称《心经》。 第6章 判官夜晚斗黑衣 燕赤霞手拿着《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左看右看,就是看不出这经书有什么古怪之处。他也曾想过是不是有夹层,但是经过仔细辩认过后,确定经书并没有夹层。 《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经文很短,经书很薄,只有薄薄的五页。这才会放在怀里没有感觉。而现在除了发现这本经书除了材质不一般之外,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既然没有夹层,那这经书的怪异现象怎么解释?燕赤霞确定这本《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必定有不凡之处,不然身上发生的事就无法解释。 燕赤霞心里暗暗称奇,仔细分析着这几天的情景,认为这经书有两个疑点。其一是那日突然发出金色光芒,惹得那婴儿惨叫。另外就是身上的伤势恢复超乎寻常。能快速恢复伤势这点虽然没有发现是为什么,但是很好理解。那么当日的金光怎么解释? 难道这本经书能主动护体?燕赤霞心里这样想着,不过随即却是摇了摇头。那也不见得全是如此,不然自己吸入毒粉后不会全身无力,神智模糊。更不会从悬崖上掉落而满身是血。燕赤霞百思不得其解! 连番苦想之下,不仅没有发现经书怪异之缘由,连它有什么效用也是不甚明了,燕赤霞不禁有些气恼。心里想着江湖上盛传的各种验视宝物的手段,比如说浸水、火浇、用发蓝光的莹石照射等等,但这些都不太适合当下的情形。 想着这本经书最大的可能是沾上鲜血才会有异端显现,燕赤霞咬破中指,当即点在经书的页面上。果然,鲜血点在纸张上以后,不一会儿就发生变化,纸张开始发黄,变的有光泽。渐而变成淡淡的金色。密密麻麻的字符呈现在眼前! 见此,燕赤霞精神大振,又咬破中指连连点在剩下的四页纸张上。果然,五张页面都出现了变化,发出淡淡的金色光芒。布满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各种符号。 燕赤霞连忙细看那些字符,发现这果然是一本武功秘笈。不过却不是龙潭寺的潭腿。而是一种叫做乾坤剑诀的御剑法术。 淡淡的金光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就消失了,变成原来的颜色,毫不起眼。不过燕赤霞还是将五页金纸的内容看了个大概。五页金纸分为基础纲要、御剑飞行、防御、攻击四种剑诀,最后一页是心法修炼篇。 看着经书神奇,又想着正逢乱世之际,自己以后要隐姓埋名生活,多一份实力多一多保障。一咬牙,燕赤霞又重新在第一页和第五页点上了鲜血,记下了基础纲要和心法修炼的内容。 基础纲要讲述的是御剑法术的各种纲领和要求。而心法修炼是修炼法力的心诀。书中说法力可分为七层,但每一层能做些什么却是没有详细说明。 强行记下两篇金页内容,又是数次出血。而头稍稍用心就有些疼痛。只是一会儿时间,燕赤霞就感到疲惫不堪。当即找个了掩人耳目的阴凉之地躺下休息,也没有铺盖。好在八九月的时候正是炎热之际,并无大碍。 一觉醒来,燕赤霞感觉神清气爽,只是腹中有些饥饿。看着天上圆盘似的明月,山林之间明晃晃的一片,燕赤霞决定出去找些吃食。他过来的时候曾在不远的路边看到有一棵柿子树,当时体力不佳,又怕有人看见,所以没有去摘。夜晚时分想来是没有人在这山林里了。 燕赤霞手举着小树枝当做杆子,想着把树上的柿子捅落,但腿脚不利落,加上工具也不太适用。许久才能捅下一个,忙活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也才捅到七八个柿子。或许是伤势刚刚痊愈,头晕眼花之际,燕赤霞只能扔下小树杆,拣了个柿子拿在手里吃着,准备休息过后再捅一些。 “燕州判!” 谁知才刚刚坐下,燕赤霞就听到有人在旁边叫唤自己。燕赤霞大吃一惊,手中正拿着的柿子惊落在地。转头望去,就见两个男子朝着自己走了过来,嘴里不断说着话。 “燕州判!” “燕州判,可找到您了!” 两名男子见燕赤霞想要站起来却是腿脚不便,连忙上前搀扶着燕赤霞站定。燕赤霞听着对方言语里的善意,又是一脸惊喜的神色,便放下心来安心由他们挽扶着自己。 看着其中一名男子有些脸熟,燕赤霞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对方。那男子见燕赤霞脸有惑色,就主动自我介绍起来。 “燕州判,我是潘诚。” “二月末三月初的时候我随着刘将军在临清县城路过,曾经见过州判。” “刘将军?” 燕赤霞想了想,二月末和三月初的时候还真是见过几位军方将领,但在临清城却是没有见过刘姓的军方人物,不由的更是疑惑。对方认得自己,还这样慎重说出来,没理由会乱说。难道是自己不记得了? 看着燕赤霞还是没有想起自己是谁,潘诚便继续说道:“我说的刘将军是昔日的刘家刘福通哥哥。当时明王也是在场的!” “刘家哥哥是前朝鄜王刘武僖的后人。” “原来是你,当日在酒肆门口跟在刘福通身后那条汉子。” 听到潘诚这样说,燕赤霞算是明白了这潘诚是清明节前随着刘福通在临清县城见过自己。 听到是刘福通的人,燕赤霞心里就有几分不喜,毕竟自己是受到他们的牵连,累得现在丢了官职不说,反而成了元廷的钦犯。还连累了圆觉和尚,几欲家破人亡。再听到刘福通宣称是刘武僖的后人,燕赤霞更是不齿。 刘武僖就是南宋抗金名将刘光世。宋徽宗时,刘光世奉命镇压河南叛军张迪,因功授承宣使,充任鄜延路马步军副总管。靖康初率部戍边,败夏兵于杏子堡。金兵大举南侵,与韩世忠等共守江南,屡立战功。被追赠太师,谥号“武僖”。宋宁宗开禧元年(1205年),又追封鄜王,列七王之首。刘福通跟随韩山童带领白莲教众起义,对外宣称自己是抗金名将后人,是为了自己名正言顺,更有号召力。 潘诚见燕赤霞面色不善,明显是心有成见。却是没有见怪,连忙开口又说道:“委屈州判了,刘将军跟随明王倡义,实是被逼无奈。” “谁知事情事有不皆,韩林儿无意间泄露了当日在临清县的事情。刘将军晓得之后连忙派了我和关先生一起,急急前来知会州判。” “只是路途中不太顺畅,到了临清县时才得知州判已蒙冤入狱。” “知会?这么大的事知会一声就可以了的吗?” 潘诚连番解释,但燕赤霞还是愤愤不平,毫不领情。质问着潘诚,潘诚听到燕赤霞这样说,更是惶恐,说道:“河北之地,我们虽说也有些根基,但在临清县却是没有。所以当时刘将军让我们尽快知会州判早做准备。如事有不皆,需要帮着州判善后。” “善后?什么叫善后,难道眼睁睁看着我受牢狱之灾就叫善后?” “我在僕州也有些年头了,遇上这种事都没有什么好办法。你们两个人能顶什么用?” 燕赤霞一脸鄙视的看着潘诚和那叫关先生的男子。潘诚和关先生是江浙一带的南方人。矮小精悍,个头身材不如北方人高大,比起燕赤霞高大的身材更是远远不如。 “州判息怒,我们是人少了些,但也一样带了七八个人来临清县。别的不说,就说关先生就是一位智多星,文武双全。是刘将军不可多得的心腹!” “而我虽说身形一般,但也是能顶住个七八个人。” “刘将军觉得愧对州判,这才将我们这些心腹之人遣来帮助州判渡过难关。” “我们来到临清县之后,虽说没办法去劫狱,但是一直有在暗中关照州判家人。” “还望州判明查,宽恕一二。” 燕赤霞听说刘福通派了得力的心腹来襄助自己,而对方也一直关照自己家人时,心里总算是没有那么愤怒。心里平静下来,脸色也开始缓和。 “既是如此,那我们就好好说道说道。” 潘诚和关先生听到燕赤霞松口,脸色也好看许多,心里松了一口气。连忙搀扶着燕赤霞来到一干净之地坐下,双方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起来。 通过潘诚和关先生介绍,燕赤霞总算是明白了事情的起因经过。原来韩山童和刘福通并没有准备起义。实在是工部尚书、总治河防使欺凌过甚,为了打压刘家,故意将河流改道,强行拆除刘家祖宅。受此迫压之后,惊怒之下的刘福通于是随着韩山童密谋举义。 然而韩山童和刘福通等人谋事不密,消息泄漏之后被官兵包围。韩山童当场被擒杀,家人也被捕。而刘福通则带着人突围而去。后来才带人救出了韩山童妻子杨氏和其子韩林儿。 杨氏母子获救后,刘福通才知晓韩儿被人诱骗,无意中吐露了在临清县由燕赤霞提供船只南下之事。情急之下,刘福通连忙派人北上知会燕赤霞事情出了变故,并反复交待潘诚和关先生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燕赤霞。若是燕赤霞落难,一定尽力保其性命无虞。 听到潘诚和关先生这样说,燕赤霞里总算是好受了许多,想着刘福通举义之际,还能派出得力的心腹来帮助自己,想来也还是念着当年的情意。 想到这里,燕赤霞面色又缓和几分,言语间也客气了些。燕赤霞心里牵挂着妻儿。听对方说有一直关照自己的家人,便开口问道:“二位好汉可有贱内和犬子的消息?” “州判出事之后,龙潭寺一直在关照、保护州判夫人和公子。只是在数日前龙潭寺遣人接走了她们。” “不过龙潭寺事发之后,我们也没再见到过她们,到处打探也没有查到她们的下落。想必是圆觉大师把她们藏匿在什么地方,当下应该还是安全无虞。” “我们也是事后听到龙潭寺出了变故,才知道州判已经离开临清县大牢。这才一路追下来,找到这里。” “圆觉大师事发后在龙潭寺自焚,已然西归极乐。” 潘诚脸有忧色的看着燕赤霞,小心说道。燕赤霞听到这句话,虽说心里早有准备,但一时还是无法接受。两眼通红,朦胧中两眼中有些水气。 “多谢二位!” 沉默了许久,燕赤霞才止住悲伤。回过神来对着潘诚和关先生道谢,感谢他们带来消息。而潘诚和关先生见燕赤霞道谢,连称不敢。 “州判现在可有什么去处,是否需要我兄弟二人相助呢?” “我已经想好了去处,只是还要费些周折。就不劳累二位了。” 对于潘诚等人的好意,燕赤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道不同不相为谋,燕赤霞不想和对方牵扯太多。只是既然不能成为朋友,那也不要成为敌人就好。所以语气有些淡然,既不热情也不显的冷淡。 “既是如此,我等也不好说什么。不过眼下州判腿脚不利,还请州判容许我等扶持你出去。” “州判可以什么好去处,亦或是先让我等帮州判寻个安全的处所养好伤势,再图后变?” 见燕赤霞如此见外,潘诚也不好强行为难他。只是看到对方腿脚有伤,不利于行。于是提出建议让燕赤霞自己选择。 “如此,燕某就多谢二位了!” 潘诚二人见燕赤霞同意,连忙搀扶着燕赤霞下山。到了山脚下,关先生离开了小半天,然后带回来一驾牛板车和一套宽大的衣裳,让燕赤霞把血衣换下。这才扶着燕赤霞进上了牛车离开临清县境。于天将黑之际,投宿在广平路威州城外的一户村民家里。 见潘、关二人与户主、村民关系融洽,有说有笑。燕赤霞便心知这村子里多半也是白莲教的教徒,暂时还是比较安全。 只是不知何故,经书再也没有出现奇迹,燕赤霞小腿的伤势足足养了一个多月,才慢慢变好,能开始试着下地走路。 经书被燕赤霞放在怀里,贴着胸膛存放。但一直没有出现当初的奇异。燕赤霞小腿的伤势按照常理,慢慢的痊愈。燕赤霞心有疑惑,但也不好过于热切都寻找其中缘故,只能耐着性子等着腿脚伤势痊愈,离开此地这后再探究竟。 虽然不利于行,但是燕赤霞心里牵挂着妻儿。与潘、关二位商议后,由他们安排人员,按照燕赤霞的提点和要求,在僕州境内寻找燕赤霞的妻儿。只是不管他们如何努力,始终没有找到她们的下落,甚至查探不到关于她们被龙潭寺僧人接走之后的半点消息。犹如在人间蒸发了一般,半点消息皆无! 无奈之下,燕赤霞只能静下心思,按照乾坤剑诀的心法篇要求,每天打坐开始修炼,企求早日练出法力。潘、关二人见他这样一天到晚在屋里打坐,虽说有些怪异,但也不稀奇。当时的年代有不少儒生都喜欢佛道之说,读书写字都是打坐在地。既便是无事也喜欢用打坐来陶冶情操。 第7章 般若波罗蜜多经 按照金书上的修炼方法,燕赤霞足足修炼了大半个月后,开始有了气感,足足一个月才修炼出些许法力。聚集在手心,果然能燃起点滴高度。而这时燕赤霞的脚伤也已然痊愈,行走无异。 见腿伤已好,燕赤霞就不愿意再在村落里呆下去,想着离去。潘诚见此,连忙问燕赤霞是不是还想去湖北。见燕赤霞还是坚持初衷,潘诚就提议两人一起南下,至湖北境内后再行分开。 原来是刘福通的红巾军八月间进军河南,占据朱皋,抢夺了仓栗,连破罗山、真阳、确山又克舞阳、叶县等地。九月间又相继攻占汝宁府、光州、息州,义军胜利壮大,拥有20万之众。已完全占据河南南部。 民众虽多,但骨干人员却是奇缺,于是刘福通传信至河北,希望潘诚早日事了,尽快回去。潘、关二人见燕赤霞已经安全,也没有什么其它事情。于是在半个月前关先生就带着众人离开了河北南下汝宁。只留下潘诚一人跟着、照应燕赤霞。 燕赤霞拗不过潘诚的坚持和要求,只能同意如此行事。于是两人协商过后,决定避开僕州,从大名府境内南下郑州、荥阳一带。 主意拿定之后,潘诚和燕赤霞两人第二天就启程赶往大名府。 元末时期,白莲教在大名府根基深厚,潘诚经常跟着韩山童人等在此宣传教义,所以熟识的人群不少。这天他们投宿在一户杨姓的大户人家,顺便求取些盘缠。杨员外见到他们什么也没有多问,见天色已晚,当下就安排他们住在客房。 燕赤霞赶了一天路,心里事情又多,既想着如何早日赶到湖北,又牵挂着家人,以后应该如何寻找她们等等。夜至三更,燕赤霞还是没法安睡。只能在床铺上静静的打坐,借此平静心境。 突然,房顶的瓦片连续传来轻微的响声,似是有猫或者是老鼠在活动。但燕赤霞身怀武艺,晓得可能是有人夜行在此经过。这是施展轻身术纵过的声音! 燕赤霞连忙悄悄拿起身边的单刀,轻轻的出门。刚出门,燕赤霞就看到一条黑影从前屋的房顶一路掠进后宅。燕赤霞见到贼人,根本就没有思考,当即提着单刀跟了过去。 那黑影对杨家后宅特别熟悉,只是几个纵身就来到一间卧室外面站定,拿出一支吹管,对着屋内吹入烟粉。 燕赤霞就伏在不远的屋顶上,悄悄的看着黑影施为。借着朦胧的夜色,看见那黑影一身黑衣,还蒙头蒙面。手里又拿着一根杖类的武器。当即晓得这是九月间在临清县境内遇上的那名贼子。不但穿着打扮、武器相同,连身材也是完全相似。 想到对方毒粉的厉害,燕赤霞连忙后退,走远些后从自己衣裳轻轻割下一大一小两片布条。小的塞住鼻孔,大的蒙在脸上遮住嘴巴。一切妥当之后,燕赤霞这才又回到当初的屋顶伏着。 那黑衣贼人吹完烟粉之后,就站在门外不动。不一会儿,就看到房内有人在掌灯。然后轻轻的打开房门,将黑衣人迎了进去。 屋顶上的燕赤霞见此大感怪异,无法理解这是为保。看到那房门又重新关闭,燕赤霞便下了屋顶,也来到屋外,通过窗户上留着的吹烟孔洞,瞧看着屋内情形。 将黑衣人迎入房间的是一名妇人,正怀孕在身,看那肚子大小少说也已经怀胎七八个月,说不定临盆在即、即将分娩。 妇人将黑衣人迎进房间后,双方也没有任何对话。不过那妇人却是挺着大肚子,直挺挺的主动跪在黑衣人面前。过后就宽衣解带,自行脱掉身上的衣裳。整个过程黑衣人和那妇人都不曾说话,屋内安静无比。只听到那衣裳落地的声音。特别的诡异! 屋内情形诡异如斯,屋外的燕赤霞看着初时也是不解。只是看到那妇人神情呆滞,而那黑衣人虽未说话,但嘴巴却是一直在嚅动,连带着面部的罩巾不断抖动时,燕赤霞心头巨震。晓得这必定是邪术无疑! 妇人将身上衣服脱完之后,一言不发重新回到床上安静的躺着。黑衣人见此,心中再无迟疑。当即走到床铺前,在怀里掏出一方红色的帕子在床铺上摊开。 看见屋内的情景如此,燕赤霞脚底寒气直冒,全身冰冷。见那黑衣人手拿着剖刀就要对着妇人的肚子下手时,燕赤霞怒急攻心,忍不住一声惊呼。 “大胆贼人,居然敢行妖作乱,残害妇人盗取婴孩!” 黑衣人正凝神静气想要剖开妇人肚皮取走婴儿,骤然听到屋外有人高声喊叫,犹如春雷炸耳一般。当即吓的心神慌乱,神情大变。赶紧停了手中动作,把红色布帕拿在手里,同时举杖向身后望去。 嘶啦的一声响,燕赤霞冲破窗户上的薄纱冲入屋内,抡起手中刀就向黑衣人砍去。黑衣人连忙转身,举起手中木杖横着格挡。这才往燕赤霞脸面瞧去。 黑衣人看清燕赤霞的面目后,脸色大变。当即将手中木杖抡了几圈,逼迫燕赤霞退后。然后不加思索的当即翻身穿窗而过,落入院中就此遁去。 “哪里走!” 燕赤霞见黑衣人要逃跑,口中春雷响起,又是一声大喝。就想穿过窗户追拿贼人。不过却是看到那妇人身无寸缕的躺在床铺上还未醒来,于是连忙用刀尖挑了地上的外裳罩在她身上。想了想还是不太妥当,这才又近前扯过铺上的被子给妇人重新盖好。 黑衣人惊魂未定的穿过窗户,来到屋外后,见院中再无他人,心里稍安。当即掠身上墙飞至屋顶,想着就此离去。不想刚走几步,就又被人拦住了去路。房角闪出一名短小精悍的男子,抡着手中单刀二话不说就冲着黑衣人砍了过来。 “贼人休走!” 潘诚大喝一声,举起手中刀就向着黑衣人砍落。其实潘诚早已醒来,只是看到燕赤霞偷偷摸摸的拿着武器外出,心有不解。所以闭着眼睛装作还在沉睡之中。只待燕赤霞出门之后,随即也捉刀在手,跟在燕赤霞身后,想看看对方到底要做什么。 中途看到燕赤霞割布蒙脸,潘诚还以为燕赤霞想要到后宅偷抢财物,心有不耻。所以伏在前院未动,只等事发后拿住燕赤霞问罪。谁知燕赤霞进了后宅后,不久就传出燕赤霞的怒喊声,随后就看到一名黑衣人出现在屋顶。 见到黑衣人那刻,潘诚就知道自己误会了燕赤霞,当即在黑衣人的去路上隐起身子,只等黑衣人主动上门。而黑衣人见潘诚从屋角转出,神情大惊,惊骇之下不敢主动攻击潘诚,只是拿着木杖四下游走着不断格挡。双眼不停的打量着周边,就怕还有敌人伏在暗处。 数个回合过后,眼看着周边再无敌人,面前就潘诚一个人而已,黑衣人便不想再理会潘诚,逼退对方之后抽身就走。谁知潘诚却是不肯,追着黑衣人猛砍,口里不断嚷嚷。 “快来人那,抓贼啊!” “快来人那,抓贼啊!” 潘诚只是喊叫了几声,就听到杨宅和周边的屋舍有人走出房外,随即呼喊大起。之后杨宅和周边的人家就继继续续亮起了灯光。 见得如此,黑衣人心头大恨,巴不得一杖结果了潘诚。只是潘诚个头虽说一般,但身手却是不凡。黑衣人连番出击,虽然打的潘诚连连后退,还挨了一杖,但就是死战不退,牢牢缠住黑衣人。而杨家大院里早已是人声鼎沸,有人敲响了金锣。 “噹噹噹~,噹噹噹……” 看到地面上人越来越多,黑衣人心里有些着急,再见潘诚还是死死缠着自己,就是不愿意退去。心一横就贴身靠近对方身边,然后故计重施,顺势撒出了药粉。 今天是月底,月亮远不如燕赤霞那天遇上黑衣人时明亮,淡淡的薄雾并没有引起潘诚的重视,被黑衣人击退后,潘诚怕贼人就此逃走,连忙重整旗鼓又要冲上去。 “小心,那粉末有毒!” 就在此时,耳边传来燕赤霞的声音,提醒着潘诚注意黑衣人释放的有毒粉末。得到燕赤霞提醒,潘诚这才注意到漂在空中的淡淡的粉末。 见毒粉就在近前,眼看着就要沾到自己脸面。而想要止住身子往前冲已是不能,无奈之下潘诚只能脚下用力踩断瓦沟,掉入房中。 黑衣人见潘诚从房顶掉落,进入房间里面,也无暇追赶。见杨宅内外、四周已经到处人影重重。还有护院和居民,手拿着武器或扁担围在杨家大门附近阻着去路。黑衣人只能心里暗恨,一咬牙就上了后宅房顶,向外掠去。 燕赤霞见黑衣人居然不从前院离开,反而冲着自己所在的后院而来,当即追着黑衣人狂奔,尾随着对方上了后宅的屋顶,跟着黑衣人的身影一路追去。两人一前一后,相差不过数步之遥离开了杨家。 虽说燕赤霞和那黑衣人之间不过数步之遥,但对方轻身术不在燕赤霞之下,而步法更是远超燕赤霞。所以燕赤霞一直追不上黑衣人,双方相距的距离越来越远。 眼看着一座山横在前面,黑衣人不久就要进入山林中。燕赤霞于是想着停了脚步,不愿再追下去。 谁知燕赤霞刚想停下,那黑衣人居然速度变缓。见此,燕赤霞提起精神再追。只是刚追近些,只差三四步距离时,那黑衣人的遁速又提了起来,越拉越远。 眼看着黑衣人数次皆是如此,燕赤霞哪还不清楚对方是想着把自己引去某处,好暗算自己。燕赤霞艺高人胆大,见黑衣人有意引诱自己上当,心中倒是不惧。鼓起气劲提着手中单刀又追了过去。 于是黑衣人和燕赤霞两人就这样突快突慢、走走停停的进入了山林里。或是燕赤霞一直小心防范,黑衣人始终没有出手。 双方在山林里兜兜转转绕了十余里,那黑衣人终于在一座古墓前站定,然后扭动机关,面前露出一道洞口,猫着身子就钻了进去。 “有胆你就跟进来!” 就在燕赤霞犹豫着要不要跟着进去的时候,那黑衣人居然出言相激,也不关石门就进了古墓。而燕赤霞看见潘诚就在身后一里多地的地方不断赶来时,当下走到石门前,弯腰钻了进去。 第8章 山间夜晚故人来 燕赤霞刚进入古墓,就听得一声机括响,身后的石门就徐徐降下,把墓门关闭。墓门一关,古墓里亮度直降,拿眼望去一片朦胧,只能看到短短的数步远的距离。虽说早有预料到此事,但燕赤霞还是莫名有些心慌,惊跳不已! 重新落定心神,燕赤霞小心翼翼的顺着甬道的往古墓里面摸索而去,一会儿就进入了一个不大的耳室。见地面上有些柴枝,燕赤霞连忙取出火折子点燃,举在手里。 有了火把,就能看清更远的地方。视线良好,燕赤霞胆气又雄壮了几分。见墓室空间不大,有了火把后能够一目了然。当下再不拖延,顺着耳室一路走了进去。 连续路过几个墓室,燕赤霞什么也没有发现,不见黑衣人人影。各个墓室空间都不大,里面物件更是很少,有些墓室里面根本就没有任何东西,完全空荡荡。 随后来到一个空间宽大的主墓室。到了这里,燕赤霞发现墓室的墙壁上有两个火盆,火盆里还有些未燃尽的木柴。随手把火盆点亮,燕赤霞这才开始打量墓室。 主墓室里陈列着两具石制棺椁。棺椁已经打开,棺盖就侧放在棺椁旁边。看到棺椁旁边的地面上显现着一些淡淡的足迹。燕赤霞紧握着手中的武器,举着火把小心翼翼的靠近棺椁,远远的举目向棺椁里面望了过去。 棺椁里一目了然,里面根本没有藏着他人,连副尸首或者骨骸都没有。只是摆放一些奇形怪异的瓶瓶罐罐,还有一些药草,份量不少种类繁多,有多半都是燕赤霞不认识的物种。 燕赤霞不敢大意,又抬起脚用力的踢了几脚,见棺椁还是纹丝不动,棺椁内外也没有任何响声传来。燕赤霞这才放心,略过棺椁不再理会,转身检查墓室里的其它地方。 墓室里除了两具棺椁之外,只有一堆垒在一起的石块,另外还有些瓦罐、瓮坛。除此之外,再没有其它物什和东西。瓦罐和瓮坛摆在地面上,根本就藏不住人。只有石块垒叠的很高,像一座小山一样码在那里看不到对面。 燕赤霞左手举着火把,右手提刀谨慎的围着石山来来回回,反复转了两圈,发现还没有黑衣人的踪迹。 墓室里除了入口,并没有其它通道或者出口。黑衣人却是踪影全无!燕赤霞不敢大意,晓得这里面必有机关,说不定黑衣人就藏在某个暗处,想着暗算自己。 燕赤霞绕着墓室的墙壁不断的搜索,但是还是毫无头绪。正在疑惑间,就听到轰隆隆的机关声响起,接着就传来了难听的怪异笑声。 “嘎嘎嘎~” 燕赤霞顺着笑声望去,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墓室的墙壁上打开一道门,那黑衣人就站在门口,对着自己狂笑着。而石门正在缓缓落下,重新关闭。 见到正主现身,燕赤霞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紧紧手中单刀,慢慢的靠了上去。在一个稍为宽阔的地方站定,防备着对方突然发难。 那黑衣人笑罢,对着燕赤霞恶狠狠说道:“小子,你胆子不小,居然屡次三番的跟踪老夫。” “要不是老夫有些道行,说不得就让你得手拿了去。” “哈哈~” 黑衣人并没有脱下头罩,声音低沉而苍老,异常的难听。说话间一双眼睛半眯着,闪着狠厉的光芒。呈现出一副恨不得将燕赤霞剥皮抽筋、挫骨扬灰的样子。 “小子,你数次破坏老夫的好事,还想将老夫缉拿。想来还是有些本事,不过却是狂妄了些,居然胆敢跟着我进入这斗室之中。” “今天老夫就将你拿下,除去手脚将你制成人彘。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后悔今日所为!” “哈哈~” 听到黑衣人口吐狂言,燕赤霞冷哼一声,讥笑对方。抖动中手中单刀,指着黑衣人说道:“大言不惭!” “数次交手,你也没能从我手中讨了好去。今日居然口出狂言,想来是必死无疑!” “看我今日斩杀了你这残害妇人、盗取婴童的妖人,为民除害!” “哈哈~” 看见燕赤霞手举着单刀向自己冲来,黑衣人哈哈大笑。就在燕赤霞疑惑的目光中抖开一包药粉,往自己嘴里填去。 燕赤霞见对方行为怪异,早已停了脚步,不敢莽撞的继续往前冲。手拿着武器,在不远处站住,远远的望着黑衣人。见黑衣人嗑下药粉。燕赤霞神情凝重,一脸的警惕和戒备。 “哈哈~” “今日不是老夫杀了你,就是你砍了老夫!” 黑衣人听了燕赤霞的话语,双眼通红闪着凶厉,口吐狂言。说完之后全身噼里啪啦的吱吱作响。黑衣人骨骼、肌肉逐渐暴长,身体拔高。不一会儿就撑破身上的黑色衣裳,露出黑褐色的皮肤和胸膛。 黑衣人一身衣裳被撑的破破烂烂,就犹如破碎的布条一般垂挂在身上。而原来宽大的裤子变的窄小,穿在犹如巨人一般的黑衣人身上,就像穿着一条裤衩,仅仅能遮掩住下身。 见黑衣人如此,燕赤霞大吃一惊,失声叫道:“你这妖人果然是个黑巫!” “且看我今日斩了你这贼厮,为民除害!” 燕赤霞话说的狠厉,却是不敢冲到黑衣人面前。只是不断的抖动着手中的武器,遥遥指着黑衣巫师空放狠话。 当看到见到黑巫连头脑、面部也开始出现变化。颊骨鼓起,下颔慢慢凸出露出獠牙时,燕赤霞再也没有忍住心中的惊涛骇浪,脸色铁青的连连退后。 此时,黒巫头部已变的比先前大了许多,头罩已经被撑破,变成布片飘落在地上。脸上乌青,两眼通红的望着不断后退的燕赤霞。嘴里桀桀的笑着,两根獠牙不断的颤动。 “嘿嘿~” “现在知道怕了?” “口出狂言是需要有实力的,不然就是找死。” 黑巫师头部和嘴巴发生变化后,说话的声音也变的嘶哑而低沉。笑起来更是骇人,如同野兽一般。 见燕赤霞不断的后退,企图从主墓室逃跑,出到外间。黑巫再无迟疑,大喝一声就向着燕赤霞冲了过去,手举着巫杖以泰山压顶的姿态攻到。 “哪里走!” 见到黑巫变了模样,四肢修长粗大,个头也是高达三四米高,直抵墓顶。燕赤霞想着自己绝对不是其对手,只能后退,看看能不能逃出这墓室。只是黑巫早已识破燕赤霞的计谋,手执着巫杖杀到,不让他离开主墓室。燕赤霞无法逃脱,无奈之下只能四下躲闪。 燕赤霞一直躲闪,黑巫久攻之下未能凑效,见对方除了有些狼狈之外,连根毫毛都没有伤着。黑巫心头大怒,举起巫杖就抡了起来,呼呼的几下就把主墓室里的瓶瓶罐罐打了个稀巴烂。惹得性起干脆一手执杖,一只手抓着石头不断的扔向燕赤霞。 这招果然有效,不大一会儿,燕赤霞就被逼迫的手忙脚乱,无处躲藏。眼见着又一块石头飞来,而自己避无可避,燕赤霞只能举刀相格。 石头被击得火光四射,燕赤霞在巨力撞击这下连退几步才稳住身形,重新打量墓室里的情形。看到地面上红红绿绿的液体流的处处皆是,无法下脚。而瓦罐碎片更是容易刺伤脚底,燕赤霞心里暗暗叫苦。 黑巫见这招有效,巫杖开始抡的少些,反而抓着石头不断的往燕赤霞身上扔,或者扔在他的必经之处,压缩燕赤霞的活动空间和灵活性。 随着石头不断的被扔出来,原来的石山很快就少了一小半,另一侧支撑不住,哗拉一声就开始倾倒,上面石块散落的墓室的地面上。 黑巫借着有利的地形,手中的巫杖大开大合,抡的呼呼作响。只是数个回合,燕赤霞就被巫杖扫中背部,撞向墓室墙壁后跌落在地,蒙在脸上的布巾也不见了踪迹。 燕赤霞被扫中后背部巨痛无比,如火燎身。嘴角微甜,就有丝丝鲜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燕赤霞头晕目眩,强忍着背部的疼痛,努力的爬了起来,摇摇晃晃的站着。目不转睛的望着黑巫,戒备着对方发难。 “嘿嘿~” 见燕赤霞中招倒地,黑巫桀桀的笑着,手举着巫杖又冲了过来。又是几下就把燕赤霞逼到角落,当头一棒就砸了过去。燕赤霞见避无可避,只能再次举刀相迎。 刀杖相交一声闷响,燕赤霞只觉得一股巨力击在刀身。虎口巨震手臂发麻,双手生痛之际,手中单刀险些脱手飞去。巫杖上的巨务持续压来,燕赤霞把持不住。那巫杖压落单刀顺势就击中燕赤霞的右侧肩膀。 燕赤霞闷哼一声连退数步,想要站起来却是周身剧痛,呼吸间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疼痛。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燕赤霞连忙把武器立起,单膝跪在地上,这才堪堪稳住了身体。 燕赤霞呼吸急促满身发汗,肩膀和虎口火辣辣的痛。定睛一看,发现虎口已然裂开,流血不止。甚至连武器都已经有些变形! 看到黑巫又抡着巫杖再次杀到面前,燕赤霞咬紧牙口就地一滚,往黑巫靠了过去。黑巫力大威猛,正面愽斗毫无胜算,而退路又被封死,燕赤霞觉得只有行险,冒死一博或许才有生路。 燕赤霞冀望黑巫变身之后,虽说力量变的巨大无比。但手脚和头脑的灵活性或许会下降,自己胜算会更高一些。抱定主意后,燕赤霞连续几个翻滚,就到了黑巫身边。仗着自己体形远比对方矮小的优势,连连挥刀或是出拳,直打的黑巫哇哇大叫,一会儿就被打中数拳,身上还被砍了几刀。虽说伤口不深,但还是流了不少血。看着血淋淋的一片。 黑巫的血液与人类明显不同。不再人类血液一般鲜艳,变成更深的红褐色,散发着淡淡的莹绿,恶臭难闻。 受伤之后的黑巫神情大怒,咆哮着把巫杖弃之不理,与燕赤霞缠斗起来。 黑巫改变战术之后,双方又交战了数个回合,燕赤霞心中就连连叫苦。黑巫虽然身材高大、转身不便,但四肢细长,头脑灵活。缠斗起来燕赤霞完全不是对手,比之当初未变身时两人交手相差甚远。只是数招之间,燕赤霞就被击中数次,直打的他眼冒金星,连连后退。而燕赤霞也趁机砍中对方右手手背,刀至深处可见白骨,一时间黑巫手上鲜血淋淋,滴落不止。 这一击彻底激怒了黑巫,抬腿一脚踢中燕赤霞腹部,只听的哗啦的骨折声响,燕赤霞当场被踢的口吐鲜血,向后飞去狠狠的撞在墓室的墙壁上,摔落在地上狂喷数口。 燕赤霞只觉得全身痛彻入骨难以抵挡。不顾头晕目眩,眼前发黑。燕赤霞双手撑地,用力的摇晃着头,意欲将额头的汗珠甩去,不要让它们糊住了双眼。 看着燕赤霞想要站起来,黑巫二话不说,上前又是一脚踢了过去。燕赤霞见此,来不及起身,只能就地打滚。避开黑巫的攻势。 黑巫越攻越猛,连连出招。速度毫不见减,燕赤霞只能不断的在地上翻滚,身下一片狼藉,浑身都是鲜血和灰土。根本就无法凑到黑巫身边,毫无还手之力。 看着自己落在下风,根本没有反击之力。燕赤霞心里一片凄苦,几欲绝望。想着若是再没有援军出现,或是出现其它变故,今天怕是要把命交待在这墓室里了。 求生的本能支撑着他不断的翻滚,避开对方的攻击,但燕赤霞还是屡屡中招。黑巫见燕赤霞手捂着腹部口吐鲜血,全身都是血渍和灰土,就像一个泥人一般,兴奋异常高声大笑。 “嘎嘎嘎~” “小子,怎么一直躲着我啊?” “你不会是想着我这变身的时辰快到了,你就有翻盘的机会吧!” “做梦吧,老夫这药粉能足足撑住一个时辰的变身时间,现在才不到一半呢!” “你是不是很绝望啊?” “嘎嘎嘎~” 黑巫见燕赤霞默不做声也毫不生气,桀桀的笑着,得意的不断说话。 “小子,拿命来……” “天地无极,神剑伏魔!” 黑巫本想着再次冲上前,却是没想到话未说完,就听到燕赤霞嘴里念念有声。 燕赤霞手拈剑诀向前一指,就见到其袖子里飞出一点寒芒。刹那间就到了黑巫面前,直刺其胸口。 “啊~” 黑巫一声大喊,就捂住了胸口。燕赤霞见到自己的匕首命中敌人胸膛,精神大振。强忍疼痛拾起掉落在旁边的单刀,努力站起来,想着上前再补上几刀。 “嘎嘎嘎~” 就在此时,燕赤霞又听到黑巫桀桀的笑声传来。燕赤霞心神大震,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对面。就见黑巫阴笑着把插在胸膛的匕首拔了出来,随手把它扔在地上。 “居然是飞剑!” “小子,没有用的。你道行不高,根本就刺不进我的心脏。” 燕赤霞眼看着黑巫胸膛上的伤口在眨眼间变小不再流血,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只是又不愿就此弃! 想着对方身体明显有异于常人,燕赤霞大喊一声,随即就把手中的单刀掷向对方。 “般若波罗蜜~” 燕赤霞奋力一掷,手中的单刀就如离弦的箭一般直射对面,当场击中手足慌乱的黑巫。只是燕赤霞身形不稳,单刀偏离了胸膛,直抵黑巫的腹部。 “啊~” 黑巫剧痛之下忍不住一声惨呼,手捂着腹部摇摇欲坠,连连惨叫,血水顺着手指不断的流出来。 眼看着燕赤霞垂死之际还在反击。盛怒之下的黑巫心一发狠,当即把还露有半截在外的单刀拔了出来。向着燕赤霞冲了过去,冲出明晃晃的拳头击向燕赤霞。 虚站着的燕赤霞措手不及之下被当场击中,一声闷哼,几个翻滚后又撞在墓室的墙壁才跌落在地。 黑巫怒火攻心,面色狰狞。见燕赤霞被打倒在地不能起身尚不罢休,走上前去就是一脚。 “哐噹!” “哐噹!” “哐噹!” 被踢中后的燕赤霞贴着地面横飞,撞得地面上的瓦罐碎片四向飞射。 燕赤霞被一堵墙挡住去路后,又反弹着掉落在地面,再无动弹。 见此,黑巫摇摇晃晃的走了过去,伸出左手一把抓住燕赤霞的胸襟提了起来。见燕赤霞双眼紧闭,浑身抽搐。除了胸膛在不断起伏之外,再无其它动静时,忍不住心中的快意,疯狂的哈哈大笑。 “小子,你今天必死无疑!” 黑巫两眼怒睁、咬牙切齿的右手握拳,向着燕赤霞胸口击去,想要结果了他的性命。而燕赤霞全身乏力无法动弹,只能强撑着血染过的眼瞳,看着血色的拳头迅速临近,越来越大! “啊~” “啊~” 黑巫巨大的拳头狠狠的击在燕赤霞胸膛。燕赤霞惨叫一声就再次倒飞,撞得墓室的墙壁轻轻颤动。而黑巫却是被燕赤霞胸膛聚然发出的金光击中,剧痛无比。抬眼看去,就见右手上燃起淡淡的青焰。 黑巫连忙用手去扑灭右手上的火焰,但那火焰却是神奇,不但无法扑灭,还像传染一般把左手也迅速点燃。见此,黑巫连忙把手不断的在地面上拍着,意欲拍灭火焰,但那青焰如魔术一般附在其手掌,就是无法扑灭。 十指连心,吃痛之下的黑巫痛的无法站立,跪在地上举着双手不断的发出凄厉的惨叫声。不一会儿,青焰就布满黑巫全身,在黑巫的哀嚎中把他活活烧死。只有一些黑色的粉末残留在地面! 燕赤霞强撑眼皮,眼睁睁的看着对方转眼间就变成了粉末。惊诧之下更觉得诡异。不过看到强敌亡去,心神大是放松。过后剧痛传来痛不可当,随即晕死过去。 第9章 圆觉身亡妻儿散 燕赤霞昏死过后趴在地面上一动不动,身上的伤口还在不断的流着血,流至地面在其身下汇聚在一起,渐渐的其胸前、腹下全是鲜血。 墓室里没有任何动静,寂静无比。只有那火盆里的柴枝在不断的燃烧,发出噼呖啵啰的声音。不久之后,柴枝将尽,火盆里的火焰慢慢小,墓室也逐渐变暗。 就在此时,燕赤霞贴在地面的胸膛处突然亮起淡淡的金色光芒。只在刹那间,淡淡的金光变的更亮。继而光华大作直耀人眼。金光照在的燕赤霞身上,满身通透。露在衣裳外面的皮肤纤毫可见。 一时间墓室里光亮如昼。燕赤霞在金光的照耀下,躯体上的各种创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收缩变小、结痂,然后无声的脱落。 金光不断的快速修复燕赤霞躯体内外的创伤,而燕赤霞身下的鲜血也在迅速的逐渐减少。当燕赤霞身边的鲜血稀薄,只余下薄薄的一层血渍时,金光逐渐变弱,继而消失。而墓室也随着金光的消失而再次变的黑暗。 潘诚一直跟在燕赤霞身后,远远的就看到燕赤霞随着黑衣人一起进入了古墓。只是等他赶到古墓时,墓门已经被关闭。见无法进入古墓,潘诚就在墓外高声大喊,希望着燕赤霞能听到自己的呼喊,打开墓门让自己进去。 但连续喊了许久,既听不到燕赤霞的回应更不见墓门打开。潘诚只能怏怏的站在墓外。 潘诚心里有些恼火,但初始并不担心。他晓燕赤霞的武艺超群,拳脚功夫还在刘福通之上,对上黑衣人应该是稳操胜券。不过随即想到是那黑衣人主动诱引燕赤霞来到这里,而古墓里更是机关重重。要是黑衣人再有帮手,燕赤霞双拳难敌四手,必定会吃亏。 想到这里,潘诚再也没法坐住,四下寻找是否还有进入古墓的其它入口,或者是墓门机关的控制按钮。但是遍寻不获! 随着时间不断的过去,潘诚心里起来越着急,他隐隐听到墓室里激烈的打斗声音。偶尔还有重物落地或者是燕赤霞的惊叫、惨呼。 潘诚听到这些动静。心里急的直跺脚,气急之下用手不断的拍打着墓门周边的每一块砖石。试图找到控制墓门机关控制按钮。但连续敲过许多砖石,也没有发现那墓门控制机关隐藏在何处。 就在此时,古墓里开始不断的传出燕赤霞的惨叫声。继而一串异常尖锐的惨呼怕远远传出,声音凄厉无比,只是听声音就能体会到声音主人的痛苦和绝望。 潘诚心头大惊,以为是燕赤霞是遭了毒手。气急之下恨恨的抬腿用力踢蹬着石质墓门,嘴里不断的呼喊着。 “燕相公!” “燕相公!” “开门,快开门啊!” “快开门!” 潘诚气败急坏的不断踢着、喊着。但是墓里依旧没有任何回应,一点声音都没有。古墓里安静无比,连当初清晰可闻的碰撞、惊呼他惨叫声音统统消失了。 墓里良久不再传出声音,潘诚心里更是慌张。想着古墓里莫非是胜负已分,战斗已经结束? 若是如此,以刚才的惨叫声看来,燕赤霞多半已经惨遭毒手,已然非命! 惊骇之下的潘诚把耳杂贴在墓门上倾心静听。探听了好一阵却是什么也没有听到,古墓里面寂静无比。 古墓里好久没有声音,更不曾听到有人近来打开墓门,潘诚心里一片恐慌。拼命的踢着石质墓门,高声叫喊。但是古墓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只有头顶上的灰土随着石质墓门的颤动不断的噗噗掉落。 沙土不断地落在头发和颈脖之中,潘诚只能退后避开尘土,摇头晃脑的不断抖动身体。目光无意识的往石质墓门上面望去,这才发现石质墓门上面的石砖上有一个淡淡的图案。 潘诚连忙凑前几步细看,就觉得这图案有些眼熟。很像佛门寺院的卍字符,只是细节上有些差异。 “巫(mo)!”(先秦时期,巫字为两个工字横竖交叉摆放。和卍字差不多。读mo <魔>,平声。先秦的甲骨文和金文中的巫字,都像古代巫师所用的道具。小篆字体才开始像女巫两袖舞形。) 潘诚当即想起那黑衣人有些怪异的杖类武器,心中认定那黑衣人多半就是一名巫师。而这古墓就是那黑衣人的巢穴。想到这些,潘诚忍不住失声惊呼。 “燕相公!” “燕相公!” 若就黑衣人果真是一名巫师,那燕赤霞定然是凶多吉少。潘诚心神大乱,上前不断的踢着石质墓门。潘诚踢着踢着,却是停了下来。再次抬头举目,望着头顶那巫字图案。 这图案会不会就是隐藏的机关控制按钮?潘诚心里这样想着,随即就纵身跳起,伸出手往那图案上探去。那巫字图案被按后,潘诚明显感到手中的感觉,那图案是可以活动的! 虽然石质墓门依旧没有动静,但潘诚却是心头欢喜。连连后退几步,助跑之后再次纵身跃起,伸手按在那图案上。 经过两次试探,石质墓门依旧动静全无。但潘诚心里已经认定那按钮十有八九就是石质墓门的机关按钮。所以再次尝试着连按了数回。不过那石质墓门却是始终纹丝不动。 潘诚连续数番尝试,直到有一次他尝试着用双手去按那巫字图案时,或许是因为力道更足的原因,图案被按的更深几分。石质墓门总算有了轻微的响动。 潘诚见到如此情形,心中再无迟疑。计算过那巫字图案的高度和具体位置之后,他再次退后,助跑来到墓门前后,双脚连蹬脚踏在石质墓门上借力攀高,然后才伸出双手奋力往那巫字图案上按去。 “砰~” 潘诚的头部狠狠的撞击在石质墓门上面外露的石砖中,头晕眼花、眼冒金星。闷哼一声,随即就跌落到地面。头部鲜血直流,一会儿就满脸都是鲜血。 潘诚顾不得自己头破血流,看见墓门已经在轰隆隆的声音中慢慢打开,随手在身上扯下一块布片将头上的伤口草草裹住,就弯腰猫进了古墓。 古墓中光线暗弱,无法远视。潘诚在耳室发现有柴枝后,赶紧生火点燃一根木柴举在手里,小心翼翼向里面摸索而去。没用多长时间就进到主墓室里,看到了晕倒在地面的燕赤霞。 见燕赤霞倒在地上,身上和地面都是鲜血,而黑衣人却是踪迹全无。潘诚不敢久呆,背起燕赤霞转身就走。 直到出了墓门,看到墓外葱葱郁郁的山林和荒野,潘诚才暗自松了一口气,背负着燕赤霞一路疾行。 背着燕赤霞才走了一路多地,潘诚就觉得自己头眩眼花,头好的鲜血不断流到脸面上。潘诚连忙放下燕赤霞,再次裹好头部的伤口。重新背上燕赤霞再走。 就这样又走了差不多一里路,潘诚就觉得自己头脑晕眩、腿脚疲软、两眼发黑,数次都差些支撑不住摔倒在地。无奈之下只能蹲下身子,背负着燕赤霞蹲在地上休息片刻,借此恢复体力。 潘诚就这样背着燕赤霞,走走停停又行了数里地。这才遇上杨员外的儿子杨大郎带着众多家丁和佃民赶到。换着由众家丁轮流背着燕赤霞返回杨府。 迷迷糊糊的昏睡了两天后,燕赤霞在一个凌明醒来,发现自己已经换了一个住处,环境要比之前的要好上许多。而桌案上的油灯居然没有熄灭,一直点亮着。燕赤霞披上外袍,信步走出房外。看到一个的杨府家丁守候在厅里。 杨府家丁见到燕赤霞已经清醒,难掩面上的喜色。连忙搀扶着燕赤霞在厅房的桌案前坐下,问候过后就想去请杨员外前来会客。但燕赤霞出声阻止了他。 那家丁见时辰还早,燕赤霞又执意不愿在这个时候打扰主家。也就作罢不提,转身去厨房端了些肉粥来给燕赤霞充饥。燕赤霞数日未曾进食,见到家丁端来肉粥就感到自己饥肠辘辘,当下就吃了起来。 正在吃着,旁边屋里的潘诚听到屋外动静,晓得是燕赤霞醒来,也出来坐在燕赤霞身边陪着他聊天说话。燕赤霞、潘诚就这样坐着聊到天亮。 经过这一番长聊,燕赤霞才知晓当天夜里自己从黑巫手中救下的那位妇人是杨员外的女儿,数年前嫁于顺德府刘姓人家。但因家中失火,一家老少十余口全部葬身火海,只留下一个老妈子和杨员外的女儿刘杨氏幸存于世。刘杨氏举目无亲之下,只能回到到大名府的娘家。回来以后才发现身怀六甲,而临盆的时间就在这数日之间。 听到是潘诚打开机关进入墓室救了自己,燕赤霞很是感激,连连称谢。看到潘诚头顶裹着纱布,纱布上血渍斑斑。燕赤霞晓得他伤势不轻,当下心里就特别的感动。晓得潘诚也是一名磊落、热血之人。 燕赤霞一改以往对潘城不冷不热的态度,与对方有说有笑,言语间甚是亲厚。而潘诚也觉得燕赤霞与其它朝廷官员大相径庭,佩服对方的侠肝义胆。两人越聊越是投机,大有相见恨晚、惺惺相惜之意。 见潘诚头部里里外外包裹的严严实实,燕赤霞开玩笑的取笑对方。戏言道:“潘子,看你这伤势不轻,想必头都破了好大的口子,你长的如此帅气。若是头部因此破了相,那就不太好了。” “说不定别人就会叫你破头潘呢!” “破头潘?” “这绰号不错!” 潘诚见燕赤霞取笑自己也不生气,呵呵直乐。见杨府的家丁不在厅堂里,当即就开口说道:“这年头长的帅气还不如有两把气力有用。” “我一直跟着刘家哥哥,现在他引领教众倡义造反,欲大行天下,掀翻这暗无天日的元廷。需要的正是我这种只会勇力的汉子。” “征战沙场要的就是面目憎狞。说不定敌人看到我的破头,就吓的手足发软,不敢动弹了呢!” “哈哈~” 潘诚说到这里,忍不住哈哈大笑,戏言道:“若是日后燕相公再次出人头地,能够名扬天下时,我或许也能沾得些许光彩,让我这破头潘的名号响彻一方!” “让他人晓得我这头部破相是因为燕相公所致,而这名号更是燕相公亲口所赐!” “哈哈,想想这些我都开心!” “不行,不行。” 潘诚摇头晃脑的说道:“以燕相公这样的本事和为人,来日定然会名扬天下。这破头潘的名号我要先预定了,不能让别人抢了去!” 潘诚越说越是得意,好象破头潘的绰号有多么荣耀一般,自夸自得不断的卖弄。直听得燕赤霞瞠目结舌、哑口无言,不知如何接口才好。 不过听到潘诚这般说辞,燕赤霞终于是晓得对方这是真的没有在意。微笑着说道:“连累你伤成这样,我甚是愧疚。” “如今见潘子你自己并不在意,我心里也好受些。” “呃~” 潘诚听到燕赤霞这样说,嘴里却是不同意,说道:“不在意?那是不可能滴!” “都说多一项本事多一条活路,我虽说多少有些勇力,可以随着刘家哥哥攻城夺寨,杀尽这天下的贪官污吏,但造反这种事谁说就能一定成功呢?” “要是哪一天刘家哥哥失了手,我也没有了活计,我至少还可以凭着这帅气的皮囊做个小白脸,傍个有钱的大姐头或是哪家骚娘子过活呢!” “要是我再用上几分心思,讨得她们欢喜。说不定到时候还能比现在活的更滋润,也更有滋味!” “想想都来劲啊。哈哈~” 看着潘诚摇头晃脑的得瑟显摆,不断意ying,好像他现在就被哪家勾栏的大姐头或是守不住寂寞的娘子看中一般。 燕赤霞听到潘诚把这么难为情的事说的大义凛然,差点把下巴都惊掉了。他毕竟是饱读诗书,虽说在军伍中混了几年,各种荤段子也是听过不少。圆觉和尚更是个能吹嘘的好手。但是这么猥琐,还异想天开的说的如此理直气壮还是头一回遇上。直把他雷的不轻,鼓着眼好久都没能回过神。 “想要有大姐头看中这还不容易?老夫虽然年老,但还是认的几位大姐头。这就带潘家小哥去认认门。虽说她们年纪是大了些,但个个都是徐娘半老姿色犹存,一等一的好姿色!” “我们燕赵女子最是喜欢潘家小哥你这样侠骨柔肠的英雄好汉。说不得过几天就有龟奴寻上门来替他们的大姐头传话呢!” 燕赤霞和潘诚吹嘘的正欢,就听到外面有人接过了潘诚的话头。却是家丁早已请了杨员外前来。杨员外领着儿子杨大郎满脸笑意的步入厅堂里,边走边说只是数步就来到两人面前。 杨员外话说的无比豪爽,但言辞却是猥琐。道:“有些疤痕怕什么,有些人就喜好这一口,要是太清秀了人家还不乐意呢!” 这话一出,除了潘诚,其它人等都目瞪口呆。连杨大郎也想不到自己父亲会在人前说这种话,显得有些窘迫,心里不安。 “哈哈,还是员外明理,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出呢!” 潘诚倒是没有尴尬,直觉得杨员外把话说到了他心里去,对方话音刚落就接过了腔调。哈哈大笑! “哈哈~” 第10章 杨府黑衣再现身 燕赤霞和潘诚两人见到主人前来,连忙站起身施礼问候,杨员外也一脸微笑的回礼。众人分宾主落座之后,杨员外才开口问起燕赤霞和潘诚的伤势如何。 见此,燕赤霞连忙起身说道:“劳员外郞相问,燕某在此谢过员外。” “某现在感觉尚可,除了左肩胛骨有些疼痛,呼吸间感觉不适,有些痛楚之外,别处却是无碍。” 杨员外听到燕赤霞这样说,也是连连点头。说道:“如此就好。” “大夫也曾说燕相公是左肩受到钝器重击,筋骨破裂。胸腹间也受到重创,内里有伤。” “燕相公舍生忘死相救小女,老夫感激不尽。还请燕相公在杨家稍待些时日,把伤势养好。让老夫略尽绵薄之力,以表心中谢意。” “当然,潘家小哥也是如此,先在杨家暂待些时日,等伤势好了再说。你和杨家相熟已久,不用老夫再客气什么。若是匆匆就走了,那就是看不起老夫,以后你们也不要再找上门来!” “杨家虽然已经数十年没有子弟在朝为官,日渐没落。只是乡邻们敬老夫年长些,这才称呼为员外。但即使是如此,知恩图报的祖训,老夫还不敢有忘,还请燕相公、潘家小哥在敝府小住些时日,以全了老夫和杨家这番心意!” 燕赤霞和潘诚听到杨员外客说的如此客气,连忙站起身来道谢,或称不敢。 “多谢杨员外!” “不敢。” 双方又客气了一番,杨员外见燕赤霞面色尚佳,没有什么不妥,就开口说道:“贼寇横行,幸有燕相公和潘家小哥在此。不知燕相公能否将那贼寇的情况细说一番,让我等了解一二,若是官府问起也好应答。” “若不然惹上官司,说我们无端行凶反而不美!” “嗯,某也正想和员外详禀此事。” 听到杨员外问起黑巫的事情,当即就点头回答杨员外。从九月间在山间的小山村初遇那名黑巫开始,然后讲到自己夜晚在杨家听到有人夜行,跟随而去再次发现黑巫。再讲那黑巫能利用药粉蛊惑人心,控制他人为已用。而且刘杨氏就因为如此,所以自已打开了房门让黑巫入室,并躺在床铺上任人宰割。 燕赤霞有心隐瞒了刘杨氏中了毒粉后,被迷惑的自行剥落身上衣裳,赤身裸体的躺在床上任那黑巫施为的情景。不过只是如此,厅中众人全部皆脸色大变,潘诚想着当初自己差点着了道,更是心悸不已。 杨员外脸色煞白毫无颜色,过了良久才回复平静。开口说道:“昨日听潘家小哥说那贼寇是名巫祝。我还有些不敢相信。没想到却真是如此。而且巫术还如此了得。” “妖人如此猖狂,杨家纵然有些护院,但还是如入无人之地。幸得燕相公、潘家小哥相助,这才让小女得脱大难。然此人现在踪迹全无,也不知去了哪里。不知燕相公是否知晓他去了何处,旦有消息,定要让人把他擒了,免得他日后再次为祸杨家和乡邻!” “嗯,巫祝之术在秦汉之际、先秦时期都大行于道,但唐朝以后却是少见,日渐式微。到了前宋和本朝更是少闻。不想在这大名府还居然藏有一位。而且巫术如此了得!” 燕赤霞说道:“不过员外却是不必担心,那巫祝已然身死,不会再来祸害府上和众乡邻了。” 燕赤霞当即把那日自己如何追随着黑巫进入古墓,并在苦墓中殊死博斗,最后黑巫自燃身死,变成一堆粉末的情形当众说了出来。不过却是隐去了飞剑和经书等相关内容。只说那黑巫是被法术反噬,自燃而死。 “那巫祝就在我面前,全身燃起青焰,眨眼间就被烧成了一堆黑色的粉末!” 众人听到那黑巫居然能变身成为三四米高的巨人,心中大骇。最后听到是燕赤霞亲眼看着对方被烧死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而潘诚更是两眼圆瞪,不可思议的看着燕赤霞,佩服不已。说道:“燕相公果真了得,这样的变态你也能坚持那么久,等到那巫祝秘术反噬自燃而亡。就这样现在还能有说有笑在站在这里。要是换成是我,怕是早被佛祖收了去!” “就是!” “就是!” 听到潘诚这番说辞,众人皆是点头,称赞不已。燕赤霞又连忙谦逊了一番。这才感觉有些疲倦,辞了众人回房歇息。 在众人谈话的第二天,刘杨氏就开始临盆,经过一整天的哭嚎后,生下了个女儿。杨府有喜,自然是大派利是,连燕赤霞和潘诚也得了些赏钱。杨员外更是亲自前来邀请他们共喝外孙女的满月酒。 燕赤霞和潘诚虽然也不知一个月后还在不在杨府,但不好当面扫了杨员外的兴致,满口应承下来。并从那黑巫遗留在古墓中的银子拿了一部分出来,二一添做五共同买了一份礼物随了去。 话说那黑巫死后,虽然燕赤霞有伤在身,没有去搜寻过他的遗物,是潘诚和杨大郎领着家丁去带了回来。但是杨家却是分文未取。潘诚更是把东西全部搬到了燕赤霞居住的客舍,里面就有两绽足色的官银,并一些散碎的银子,共一百二三十两。 燕赤霞看到这样的巨额银两,连忙拉住潘诚,想要分对方一半。但潘诚死活不肯接受,直到燕赤霞说出救命之恩,再不愿拿就是见外的话来,潘诚这才不情不愿的拿了一绽官银。脸上的喜色却是刻意没有遮掩,满脸喜气洋洋的样子。 除了银子,黑巫的物品里还有些草药和书籍。燕赤霞只留了些急用的药品,其它的就置之不理。不过那些书籍里却是有几本有些参考价值的书本。其中有一本就专门介绍符录制作。还有描述各类精灵鬼怪的书本。不过更多的是炼丹类的书籍。 燕赤霞见此到这些,便全部收了下来。一旦有空或是打坐修炼之余就捧着这些书籍细看。虽说全是些偏门或是浅薄的东西,但燕赤霞还是看的津津有味,乐此而不疲。看到适用的名目时更是从杨府借来纸笔摘录下来,汇成一本。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着,潘诚的头伤终于痊愈,但是正如当初燕赤霞说的留下了疤痕。头上有一大块没能再次长出长发,顶在脑门上甚是难看。见此燕赤霞内疚了好些天,但潘诚倒是看得很开,直让燕赤霞叫他破头潘。还挤兑着燕赤霞。 道:“燕相公,我这绰号能不能名扬天下就看你日后的成就了,你可要努力,让人听到破头潘这名号,就晓得我是个响当当的汉子!” “去!” 见潘诚如此形态,燕赤霞顿时就没有了好脸色,说道:“敢情我燕赤霞没能扬名天下你就不是一名汉子,成了一个娇滴滴的娘们不成!” 潘诚伤势虽好,但燕赤霞的伤势却是一直没有痊愈。尤其是脏腑的内伤,更没有多大起色,当值冬月之际,稍有个风吹草动,天气转寒就会咳嗽不止。 眼看着冬月将尽,腊月将至,燕赤霞和潘诚两人都心里焦急,只盼着身体上的伤势早些痊愈,早日启程南下。不然时至腊月后,天寒地冻的不说,光是路上的积雪就能让人无法行走。 为此,燕赤霞把自己最喜的美酒也戒了,平日里更是按照医嘱不敢有误。但是既便是如此,直到冬月的最后一天,燕赤霞还是内伤未愈,无法远行。 耽误了计划中的行程,燕赤霞心里有些愧疚。尤其是看到潘诚隐在眉目间的忧色,更是寝食难安。于是提议由潘诚一个人先行南下,而燕赤霞待伤愈后再作打算。若是天气好就年内出发,否则就待来年开春后再启程。 潘诚先是不肯,觉得自己不应落下燕赤霞独自一人在杨府,说若是出了变故无法向刘福通交待。燕赤霞只能软磨硬泡,不断的劝说潘诚。 “潘子,你若是再不出发,说不定就要等到明年开春以后才能再次出发了,你有想过福通兄弟那边现在已攻占半个河南之地,江浙也是打下了一小半,正值开拓进取之际,极缺人手,尤其是你这样知根知底,又有能力的心腹人员。” “你刘家哥哥现在家大业大,稍有不慎,遭人暗算还是出了点别的事故,你将万死莫赎!” “再说你早些回到河南,再不济也可是个旧人,要是能独领一军而树功立业,说不定我还没能有出息,你就已经名扬天下了呢!” 经过燕赤霞一番苦劝,潘诚倒是有些意动,不过不是想着建功立业,而是怕刘福通不慎失了性命。毕竟现在不比往日,刘福通需要经常出现在众人面前,说不定就有元廷的走狗,或者是亡命之徒暗算他。 不过潘诚还是有些担心就这样抛下燕赤霞一人独自养伤不妥,不仅是怕刘福通因此责骂自己,更怕要是燕赤霞再次出事,身边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 见潘诚已经意动,只是有些举棋不定,燕赤霞心里感动,更是良心苦口劝道:“我在这里能有什么,就算是有伤在身,不能和人动粗,但在这深宅大院里你还怕谁能把我吃了?” “再说了,杨员外这么热诚,我要真有什么事,他还能不照应我一二?” 听到燕赤霞这样说,潘诚总算是下定决心独自一人自行南下去河南。这才让燕赤霞转怒为喜,不断的鼓励他回去多树些功业,一路上小心行事等等。 心思一定,潘诚就急不可待的进了杨府内宅,与杨员外辞行后当天就启程南下。而燕赤霞则留在杨府静心养伤。 送走了潘诚,燕赤霞这才又拿出《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来细看。若是潘诚不走,经书要是发出金光,很容易被同居一处的潘诚发现。 自古墓事件后,见自己身上的轻伤、小伤全然消失,被黑巫打的连连吐血,当场昏死。回来只睡了两天就能行走。燕赤霞就晓得经书肯定是再次出现了那种神异的能力。看着手中虽然有些阵旧,但没有任何污渍、血迹的经书。燕赤霞想到了种种可能,包括如何激发它的异能。 “莫非这经书的神异要沾上很多鲜血才能激发,而少量血时只能显示金字?” 燕赤霞拿着经书左右细看,自言自语的说道:“还有治愈伤势又怎么理解?莫非是吸收鲜血之后发出金光治愈,而鲜血的份量不足就不再有治愈的功效,只能等着平常一样慢慢痊愈?所以每次受伤时都是重伤未能痊愈,而其它的小伤、轻伤全部消失不见?” 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燕赤霞根据多次的经历,还是推断的八九不离十。不过对于经书护主的神奇之处还是不解。想着若是能自动护主,那为自己当日吸入粉末后会中毒,掉下山崖也是摔成重伤。而在古墓里又被打的那么惨,最后才发出金光将黑巫烧死? 对于这一点,燕赤霞还是百思不解,只能把它藏在心里。等着以后再次出现此类事件后再去推断。 在杨家住了二十几天,燕赤霞一直在用心修炼,但是他的法力却是不怎么见涨,聚集在手心还是如黄豆般大小,想来也不够一层。不过即便是如此,燕赤霞还是没有放弃,一直苦心修炼乾坤剑诀的心法篇。 修炼的烦累之际,就拿出经书来看,自那日那灵机一动,口念着“般若波罗蜜”掷出单刀重伤赤巫以后,他就觉得这佛经能附加不少对鬼怪之类的杀伤力。至少比自己目前的掌握的御剑术要强上几分! 进入腊月后,天气骤然降温,然后就下起了鹅毛大雪,天地之间一片雪白。燕赤霞的内伤也终于好了许多,虽然大夫一再强调不能喝酒,但是日常呼吸、行走说话已经没有大碍。人的精神大有好转,不会总是感到疲累。 在出席过杨府外孙女的满月宴后,燕赤霞就闭门不出,一心待在客房里修炼或者是读书习经。只待伤势痊愈后来年开春就离开杨府南下湖北。 但就在年前的小年那日,杨员外突然登门拜访。开口就说道:“那日燕相公入到小女房间救下小女性命,虽说乃是无意之举,然终究有损小女清白的声名。事情已经过这么久,燕相公就没有想过怎么弥补一二吗?” 第11章 古墓黑巫战判官 杨员外这番话听的燕赤霞心头一震,愣在当场根本没法回过神来。他想不通为什么杨员外会说出这番话来! 莫非是久病床前无孝子,嫌弃我在杨家住的长久了些? 燕赤霞回想着这些时日双方见面和家丁的神情和态度也不像是这么回事。 那到底是为何? 见燕赤霞坐着久久不回答自己的话,杨员外也默不吱声,故作的拿眼不断的在客厅里四处瞟着,就是不看燕赤霞一眼。 燕赤霞见杨员外这种神情和态度,仔细的思考着对方说这话的用意。小心谨慎的措辞,开口说话。 “燕某在贵府的时间虽说不长,但也晓得员外并不是吝啬小气之人,想来不是因为我在贵府住的时间长久些而怪罪我。” “只是员外今日突然口出此言,不知这是何意?”。 “那日某进入员外女儿屋内,我也心知不妥。然也是实属无奈。救人心切之下失了分寸,还望员外恕罪则个。” “你进入小女屋内救人,虽有些失礼,但当时情况特殊,我并不因此怪罪于你,你也不要说出让我宽恕的话。” 杨员外见燕赤霞东拉西扯,就是不说他想听到的话语。只能摇着头淡淡的说道:“我们现在说的不是谁对谁错,而是这事已经发生了,不管当时情形如何,你深夜进入小女卧房这是不争的事实。” “我女儿清白已失,你得做出弥补!” “弥补?” “这种事情,员外想让燕某怎么弥补?” 燕赤霞面色剧变,站了起来说道:“莫非是杨员外想让我休妻再娶了你的女儿?” “这事万万不可,我的妻子虽说也算不上糟糠之妻,但也是一直谨守妇道,在家含辛茹苦的带大我的儿子。” “妇节无亏,我怎能休妻!” 看见杨员外还真有点头让自己休妻的意愿,燕赤霞不断的摇头,愤愤不平的直言道:“燕某情急之下救的员外女儿的性命,虽说有些失礼,但总归没有大错,员外今日却让某因此休妻,实在是欺人太甚!” “这……” 杨员外听到燕赤霞这番说辞,心里也觉得对方说的有理。不由的有些愧疚! 但看到燕赤霞就是不肯低头,措辞强烈。心里更想着自己女儿的余生幸福,杨员外当下瞪着眼说道:“老夫不管你有妻还是无妻,反正我家女儿的清白被毁,你就必须负责!” “你有错在先,老夫没有报官,就已经是忍让。让你娶了我女儿也是天经地义,谁让你进了她房里!” “你……” 燕赤霞气的七窍生烟,气极之下站起身来手指着杨员外,想想于礼不合,又愤愤放下。 “我就算是看到她光着身子,那也是无意之举,当时更是不敢多瞧一眼。” “再说某还替她盖上了被子,就怕被人看见于损声誉。” “我如此好意,反而被你们当成了狼心狗肺,你们杨家就是这么不讲理的么?” “什么,你居然看到我女儿光着身子?” 杨员外听到燕赤霞这话目瞪口呆,气得直哆嗦。站起身抖抖索索指着燕赤霞却黯然无语,只能恨恨甩手,出门离去。 “气死我也!” “请员外留步,听某一言!” 看到杨员外这个反应,燕赤霞也是醒悟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连忙起身拖住杨员外苦苦劝说。但杨员外依旧愤愤不平,拂袖而去。只留下悔恨交加的燕赤霞在原地不断自责。 自杨员外愤愤离去之后,再也没有找过燕赤霞。而燕赤霞也乐的安静,以为事情就这样了了,平平稳稳的杨府过了春节。 正想着等天气暖和些就启程的燕赤霞在客舍里忙里忙外的把最近的看书心得汇总,好带在身边远走他乡。就听到杨府家丁前来禀告,说是杨家小娘子刘杨氏前来拜访。 听到刘杨氏来访,燕赤霞心里一个咯噔。晓得对方多半为了杨员外所说的弥补而来。为此心里很是纠结,不知是见,或是不见的好。 不见的话对方是主人,见的话又如何去拒绝呢? 这事双方都有过失,不追究还好,要是真追究起来,谁也没有理。关乎到女人名节的这种事,光有道理也说不通。 燕赤霞正在左右为难之际,就听到门口有人说话。 “奴家就这么不招人待见的么,在自家家里见个客人,燕相公也不能同意?” 刘杨氏一身素服、未施粉黛,只是眉毛略略的修整过,弯弯的柳叶眉更显其娇弱,更显几分我见尤怜的弱女子模样。 不知是因为守孝还是刚出月子的缘故,刘杨氏头上裹着白色的素帕。带着个女婢跟在身后就直接进了燕赤霞的客舍,边走边说直接来到燕赤霞写字的桌案前才停住脚。 见刘杨氏不请自来,燕赤霞再是为难,到了这个时候也必须起身见礼,然后才按主宾各自落座。 “燕相公看起来兴致不高,莫非是在怪罪奴家不请自来?” “某正在将近段时日的一些看书心得汇集在一起,屋里有些凌乱。不敢请娘子进来。” 燕赤霞急中生智,连忙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搪塞对方。道:“就怕因此而失礼,某心中恐慌,所以面色不豫。” “燕某惶恐,还请娘子莫要见怪!” “奴家哪敢怪罪燕相公。” 眼看着燕赤霞连连施礼,刘杨氏连忙站起身回话。过后就把客舍里的摆设粗粗打量了一番。微微说道:“燕相公惶恐是不假。但因为屋里凌乱而惶恐却不见的是真的吧。” “燕相公是个爽快人,那奴家也明人不说暗话。” “上次我爹爹与你谈话过后,不知你考虑的怎么样,意下如何?” 刘杨氏大胆直爽,开门见山就把来意点明,直接问燕赤霞考虑的怎么样。 燕赤霞见对方果真是因此而来,唯有连番苦笑,再次出言拒绝。 “恕难从命!” 燕赤霞拱手说道:“娘子应该知晓,当时燕某也是救人心切,这才在无意中冒犯。虽说有错,然于大节无亏。” “还望娘子恕罪则个,理解某之难处,燕某实在是不愿休妻。” “嗯。” 刘杨氏听到燕赤霞这样说也是点头赞许,出声相和。淡淡说道:“燕相公之意奴家心里已然清楚。不愧是位读书人,有情有义。” “燕相公这字写的真是漂亮,笔走龙蛇、力透纸背。想来也是曾求学苦读,下过一番苦功吧。” 刘杨氏一双美目四下打量,见到燕赤霞在桌案上写个的条目。当下指着这些条目问道:“听潘家小哥等人称你为相公,不知燕相公是曾参加过科举还是曾经官职在身呢?” 燕赤霞正想着刘杨氏听到自己拒绝对方后会有如何反应。完全没想到对方重重提起,却又轻描淡写般的轻轻放下,转而拿着自己写的字墨说道。 燕赤霞有些不明白对方如此虎头蛇尾是因为什么。略想之下也没明白因由。只能点头回答道:“某年少时曾读过诗书,并且习了几年字。……” “几年?” 刘杨氏听到燕赤霞这番说辞明显不太乐意,略略皱眉的说道:“燕相公这是欺我是个妇道人家,没有眼力么?” “就燕相公这手字,若是没有十几年的苦练怕是没法写的出来。” “这点眼力劲奴家还是有的。家里的人都说燕相公是个侠骨热血的厚道人,想来也不会故意蒙骗奴家。” 刘杨氏心里有些好奇,但面上却是没有显露。只是眼看着燕赤霞淡淡的问道:“莫非这里面有什么不足与外人道的因由?” “不知燕相公能和奴家说道说道吗?” “这……” “这……” 元朝至今已经科举十一次,全国取士千人左右。再分为左右榜,南人和汉人也就四五百人,撒在全国各地,进士身份相当招人眼。燕赤霞没想到刘杨氏转过个弯就问起了这事,又是左右为难不知如何解说才说。 “这有什么为难的吗?” 刘杨氏见燕赤霞大是为难,开口数次都没有说出个所以然。脸色不由的有些诧异。开口说道:“就算燕相公身份不太好在外张扬,但圣教中人那个不是朝廷的眼中钉?” “就算燕相公身份有些特殊,那也总不能比明王和红巾军刘福通刘将军还招人眼吧?” “说说吧,我不对其它人说道就好!” 说完这句话,刘杨氏就主动把自已女婢打发到屋外去了。道:“如意,你去外面看着,不要让任何人靠近燕相公这屋舍。” 眼看着那名女婢领命而去,还特意关上了客舍的房门。燕赤霞心里苦笑一声,只能向对方吐露自己是进士出身,并将自己无意中被韩山童、刘福通连累,不仅丢官弃职,更是蒙冤入狱、家人离散之事一一道出。 刘杨氏一直安坐着听着燕赤霞说道。见燕赤霞说完后就默然坐在桌案前,一言不发、脸有痛色。刘杨氏过了许久才开口说道:“原来燕相公就是往日的濮州铁面判官,相公铁面无私、热血侠骨之大名奴家名闻已久,今日一见足慰平生。” 刘杨氏款款而拜,燕赤霞见此只能再次起身施礼避让。 谁知还没有落座,就听到刘杨氏又继续说道:“今日听相公如此说道,才明白燕相公拒绝爹爹不是虚言。倒是奴家让相公为难了。” “还望燕相公不要见怨,怪罪爹爹和奴家不讲情由!” “不敢,燕某行为不当,岂敢有怨。再说贵府上待某一直友善,我心里甚是感激。” “嗯,那就好。” 听到燕赤霞这样说,刘杨氏脸含微笑,说道:“燕相公不能同意这门婚事,一是不愿忘恩负义,有负结发妻子。二则是因为身份突变,家无恒产居无定所,怕我日后生活无所依靠、生活流离,所以这才拒绝了我爹爹。” “不知奴家说得对不,可是实情?” 不管燕赤霞有没有答话,刘杨氏娓娓说道:“燕相公果真是热血侠骨、厚道之人,身陷囵图尚能身怀热血,因处困境而拒美色。” “关东名判果然名不虚传!” “人之本份,愧不敢当。” 听到对方盛赞自己,燕赤霞连忙站起施礼以示谦虚。说道:“不过正如娘子所言,燕某因此才不得已拒绝了令尊的好意。” “嗯。” 刘杨氏听到燕赤霞这番说辞,脸上的赞誉更盛几分,脸上笑意盈盈。明眸皓齿的不断点头。 “既然是如此,不如你我各退一步如何?” “各退一步?” 刘杨氏脸带着微笑,一直注视着燕赤霞。见他面有惑色,便开口解释道:“既然燕相公家有贤妻,休妻实在有负夫妻恩义。如今又正值困顿之际。奴家不敢就此胁迫相公!” 刘杨氏看着燕赤霞,一字一句的解释着。道:“奴家只盼着燕相公日后安稳之后,能够再来迎娶我。” “你看如何?” 燕赤霞听到刘杨氏这番话。直吓的脸色当场就变了,面色苍白。 只是心想着对方是个妇道人家,自己又有些理亏。燕赤霞不好怎么反驳,只能扭头不理。 刘杨氏见他如此,也没有在意。继续说道:“当然,只能是妻,不能为妾!” “既便是奴家愿意,杨家家世也不可能让我为人妾室!” “既然你已经有正妻,那我就做个平妻吧。” “想来燕相公不会再让奴家失望了吧?” “这……” 听着刘杨氏步步进逼,燕赤霞大感头痛。想着拒绝又不知如何说起。 看着刘杨氏笑口盈盈的望着自己,燕赤霞哪能还不明白自己是中了她以退为进的计谋。 刘杨氏以燕赤霞不愿休妻和落难为由,主动为燕赤霞开脱,而燕赤霞深以为理就同意对方所言,还为此附和了几句。谁知刘杨氏却借此以退为进,要求燕赤霞娶她为平妻。 刘杨氏步步为营,早有算计。燕赤霞不察入彀,只能悔不当初。 燕赤霞想了许久却也没有找到如何拒绝理由和借口,只能目瞪口呆的不断重复着说道:“这……” “这……” 刘杨氏见燕赤霞意欲推脱,当即就翻了脸。盈盈笑意转眼间就变成柳眉倒竖,语气生硬的说道:“我一新寡之人,被你看见身子就失了清白。” “若是我生了儿子也就罢了,如今却是个女儿。以后又难以再嫁!若是相公再不接纳,日后让我如何安身?” “你不愿休妻,我依从你的意思,只求个平妻。你孤身流离居无定所,我也体谅你的难处,不要你现在就迎我进门。” 刘杨氏面有戚色,眼神幽怨的望着燕赤霞,喃喃说道:“我如此委屈求全,燕相公还要推脱抵赖,欲行不义陷奴家于死地乎?” “若是这样,奴家还不如早早自我了断,早死早超生!” 刘杨氏先是质问、继而伤心,最后更是手拿着袖帕嘤嘤的低声哭了起来。 刘杨氏短短时间里就面目数变,从最初故作正经拒人于千里之外。到笑意盈盈善解人意,如今又翻脸哭诉强迫。言语间更是自怨自怜,就像多情女子得遇负心郎一般,大倒苦水、极尽哀怨。 第12章 青菜萝卜各所好 自写下手书之后,燕赤霞在杨家的待遇就愈发的好些。在杨员外和杨灼的盛情款待和极力挽留下,燕赤霞过了正月十五之后才离开杨家启程南下。不过去的不再是湖北,而是河南。 那日辞行之际,杨灼对于燕赤霞去湖北寻找隐居之地表示了异见。道:“相公万万不可去湖北!” “布贩子徐寿辉已经在湖北引领白莲教众倡义。去年十月间就已经在蕲水建都,国号天完。拥兵十万!” 杨灼坐在软榻上,望着燕赤霞缓缓说道:“如此招摇必惹得朝廷出兵镇压,未来几年内湖北都可能兵灾不断。相公此去若是参加义军尚罢,若是去寻找隐居之地,那岂不是等于羊入虎口?” 燕赤霞这些时日一直潜心修炼,虽然听说现在四处民变,但也没注意到这些,他一直都以为民变集中在江浙地区和黄河两岸。现在听到杨灼这样说,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感到有些诧异,下意识的问道:“去年就有人造反了?” “嗯,我们也是收到消息不久。” 杨灼见燕赤霞不太清楚,于是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细细与燕赤霞分享一番。而燕赤霞听到徐寿辉势大,不由的有些迟疑。 “这……” “燕相公若是想要隐姓埋名,何苦远求湖北?杨家千余亩良田,商铺数十间。随便在哪个地方藏身官府都难以找到!” 燕赤霞听到杨灼的这番话,心里有些不爽气,想着我一个大男人,还能拖家带口上门吃着杨家不成,杨家就是有那心,我也没有那脸皮啊。不过当着杨灼的面,燕赤霞也不好将这话说出口。只能没好脸色的拿眼瞪了对方一眼。 杨灼早已不是青涩时期的懵懂少女,见燕赤霞如此神情,哪还不晓得他心想的是什么。嘴角微翘着说道:“如今唯一要考虑的只是相公今后的事业和出路。” 杨灼头头是道的分析着眼下的局势,言道:“以如今之情势,相公想再为朝廷为官任事怕是已经不能,然而如今天下正值大变之际,湖广、江浙各处都有民变,不断有人倡义造反。乱世就在眼前!” “将来不管是群雄割据,还是哪一方势力能够胜出一统天下也罢,都不可能短时间内可以消停的。相公何不择一方势力投效,于这乱世中也算是有些根脚。” “若是真有了些成就,就算以后朝廷真的平乱成功,也不可能全部杀尽,总要留些人种田。如果是招安,说不定还能更上一层,再不济想来也不会比现在差。” 听到杨灼这样说,燕赤霞哑然失笑,笑道:“没想到娘子还是位女中诸葛,这事居然比某还看的通透。” “哪能呢,燕相公进士出身,又为官几任,周转关东、广西、河北数地。这见识哪是奴家一位妇道人家可比拟的!” 听到燕赤霞夸赞自己,虽说揶揄多过表杨,但杨灼还是心里欢喜,说道:“相公不过是近来变差太大,没有把心思放在这里。不像奴家,无所事事。” “只是年前听相公说想去湖北避难,这才有心留意湖北的情况和局势。” “娘子有心了!” “不知相公可有想好去投效哪方势力?” “正想聆听娘子高见!” 见到燕赤霞这么尊重自己和愿意听自己意见,杨灼心里甚是欢喜,不过嘴里还是谦虚的说道:“我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好意见。” “不过如今天下虽说是群雄并起,然而全国各地能值得相公去投效的并不多。不过也就是刘福通和徐寿辉等人,方国珍那里相公却是去不得。” “嗯,方国珍反复易变,的确不是个好去处。” 听到杨灼这样说,燕赤霞也是表示赞同,点头附和着对方。然后才有些皱眉的说道:“然而徐寿辉我却是不熟悉,不知其为人如何?” “呵呵~“ 杨灼看着燕赤霞连番皱眉,看起来显的憨呆而淳朴。更是扑哧一声道:“奴家也就是听你要到湖北安家,这才留心那边的局势。我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晓得他性情如何!” “你不是和刘福通交情非浅吗,听相公所言昔日他还是你的部属?” “嗯” 燕赤霞点头和道:“我们当初关系还算不错。” “不过刘福通那里也未必是个好去处。” “他现在不仅势大,造反的时间比较早。还尊白莲教教主韩山童为主,裹协着百万计的白莲教众。打着前宋旗号,可以想象接下来数年内必是朝廷首要的镇压目标!” “而历朝历代中,最早起兵造反之人都死的最快,最终成就王霸者反而是最初不怎么起眼的人物。” “嗯” 杨灼听燕赤霞这样说也点头同意,说道:“相公心有计较就好。” “看来相公是想去投徐寿辉了。” “徐寿辉?” 燕赤霞听到杨灼的说辞却是摇头。说道:“徐寿辉和彭和尚共同举事,跟随他们的就是弥勒教和白莲教教众。韩山童虽死,但其子韩林儿听说尚在人世。湖北刚刚举义,徐寿辉就不顾形势抢先称帝,目光短浅。怕是不能长久!” “啊~” 杨灼听到燕赤霞这样说,惊讶的嘴都合不拢,说道:“那这两处都不投,那相公想去投哪里?” “谁说我不投?” 燕赤霞两眼一瞪,说道:“虽然他们都不是太好的去处,然而却是当今天下我能去的最佳去处。” “两利相衡取其大,两害相较取其轻。徐寿辉明知无望,何苦再去。刘福通虽然曾经是我的部属,又容易遭到朝廷和各方势力打压,然他有高祖遗风,想来不会太苛待于我。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就算白莲教真的能一统天下,刘福通也未必就能当上皇帝!” “燕相公心有计较就好。” 杨灼听到燕赤霞决定投效刘福通,也没有反对。道:“既然如此,相公安心南下就好,不要牵挂奴家。至于燕相公在僕州的家人,奴家会派人去寻找。” “放心,奴家说到一定做到,尽力去寻找他们。若是有信,定会及时禀告燕相公。” 听到杨灼特意作出如此承诺,燕赤霞晓得这是杨灼误认为自己在怀疑对方的诚意和动机。不由的有些好笑,但心里更有些感动。觉得这再嫁的妇人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在这种时候不用自己去操心,更不会如同深闺中的青涩少女一般太顾忌脸面,半抱琵琶半遮面的犹豫不前。一旦确定双方关系,虽然还没有过门,就愿意这样不顾得失的帮助自己。 诸事妥当之后,趁着年末和年初雪下得不多,天气暖和,路况也比往年要好些。刚过元宵节,燕赤霞在与杨员外、杨灼分别辞行后就启程出发南下河南,投奔红巾军统领刘福通而去。 元正十二年,正值天下是大乱纷起,而元廷又在汴梁(今河南开封)、大名(今河北大名南)等13路征集15万民众治理黄河。燕赤霞弯弯绕绕了大半年才找到战事失利,已经率军退至毫州的刘福通。 正值新败之际,虽然刘福通对燕赤霞的到来抱以高度的热情,但却是没有合适的官职给燕赤霞担当。而且红巾军内部此时也是派系纷争。看到刘福通于无奈之下才给自己弄了闲散的官职后,闲来无事的燕赤霞便告假前往安庆府寻找圆觉和尚嫁到当地的妹妹。 安庆府离亳州不算太远,但道路上却是不大太平,加上又是年关之际,一个来回又花了半年的时间。再回到亳州时,刘福通已经再次挫败元军的攻势,重新夺得一些城镇和地盘。声势重振! 新增地盘后的刘福通高兴之余就让燕赤霞任职都巡检使。负责新占之地的治安,包括巡防扞御盗贼。 就这么一个不沾财物、兵权,于元廷只是七品的芝麻官职,就因为在巡检中能有些微不足道的油水,就被红巾军各派将领出言反对。皆言应敌之际燕赤霞身不在亳州,于战无功。更有甚者说燕赤霞于战不利就背离而去,而一旦红巾军势大,又闻风而来想摘果子,捞好处。一时针对燕赤霞是墙头草的谣言四处纷传! 从而各级军士都故意滋事刁难燕赤霞,连刘福通的颖州系将领除了潘诚外,别的将领都大有异见。无奈之下的燕赤霞不愿刘福通为难,只能请辞改去负责招募兵丁。 就这样,燕赤霞在亳州一呆就是数年,期间把杨灼从大名府接了过来成亲。但僕州的妻子和家人却还是数寻不获、音讯全无。 这年秋冬之际,传来南派红巾军兵破安庆城的消息。燕赤霞很是担心圆觉和尚亲人的安危,只是事务繁忙,而元廷也正在围剿南派红巾军。道路不通无法成行。只能派人暗里打听对方的下落,却是没有任何收获。 连续一年多没有收到安庆府送来的信息,原以为圆觉和尚的妹妹及其家人已经凶多喜少,为此愧疚自责的燕赤霞收到了安庆府的来信。燕赤霞而且居然还是一封报喜信。 圆觉和尚嫁在安庆府的妹妹不是他的亲妹妹,而是堂妹。圆觉和尚幼时父母皆丧,是其叔叔一家把他养着。因此圆觉和尚将其最小的堂妹视为亲生妹妹,疼爱有加。其妹嫁于安庆府城东门外的一位彭姓富商。彭袁氏为人良善、亲和,人称彭家娘子,年近五十。 彭袁氏婚后连生三个女儿,最后才求得一个幺儿。取名正平,现年十八岁,数年前与安庆府大户汪家议亲,定下婚事。而燕赤霞收到的信就是彭袁氏请燕赤霞去安庆府参加其子彭正平的婚礼。 大喜过望的燕赤霞收到信后连忙与杨灼商议,当即决定数日后就启程前去安庆府。参加彭正平三个月后的婚礼。 第13章 潘诚就是破头潘 自写下手书之后,燕赤霞在杨家的待遇就愈发的好些。在杨员外和杨灼的盛情款待和极力挽留下,燕赤霞过了正月十五之后才离开杨家启程南下。不过去的不再是湖北,而是河南。 那日辞行之际,杨灼对于燕赤霞去湖北寻找隐居之地表示了异见。道:“相公万万不可去湖北!” “布贩子徐寿辉已经在湖北引领白莲教众倡义。去年十月间就已经在蕲水建都,国号天完。拥兵十万!” 杨灼坐在软榻上,望着燕赤霞缓缓说道:“如此招摇必惹得朝廷出兵镇压,未来几年内湖北都可能兵灾不断。相公此去若是参加义军尚罢,若是去寻找隐居之地,那岂不是等于羊入虎口?” 燕赤霞这些时日一直潜心修炼,虽然听说现在四处民变,但也没注意到这些,他一直都以为民变集中在江浙地区和黄河两岸。现在听到杨灼这样说,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感到有些诧异,下意识的问道:“去年就有人造反了?” “嗯,我们也是收到消息不久。” 杨灼见燕赤霞不太清楚,于是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细细与燕赤霞分享一番。而燕赤霞听到徐寿辉势大,不由的有些迟疑。 “这……” “燕相公若是想要隐姓埋名,何苦远求湖北?杨家千余亩良田,商铺数十间。随便在哪个地方藏身官府都难以找到!” 燕赤霞听到杨灼的这番话,心里有些不爽气,想着我一个大男人,还能拖家带口上门吃着杨家不成,杨家就是有那心,我也没有那脸皮啊。不过当着杨灼的面,燕赤霞也不好将这话说出口。只能没好脸色的拿眼瞪了对方一眼。 杨灼早已不是青涩时期的懵懂少女,见燕赤霞如此神情,哪还不晓得他心想的是什么。嘴角微翘着说道:“如今唯一要考虑的只是相公今后的事业和出路。” 杨灼头头是道的分析着眼下的局势,言道:“以如今之情势,相公想再为朝廷为官任事怕是已经不能,然而如今天下正值大变之际,湖广、江浙各处都有民变,不断有人倡义造反。乱世就在眼前!” “将来不管是群雄割据,还是哪一方势力能够胜出一统天下也罢,都不可能短时间内可以消停的。相公何不择一方势力投效,于这乱世中也算是有些根脚。” “若是真有了些成就,就算以后朝廷真的平乱成功,也不可能全部杀尽,总要留些人种田。如果是招安,说不定还能更上一层,再不济想来也不会比现在差。” 听到杨灼这样说,燕赤霞哑然失笑,笑道:“没想到娘子还是位女中诸葛,这事居然比某还看的通透。” “哪能呢,燕相公进士出身,又为官几任,周转关东、广西、河北数地。这见识哪是奴家一位妇道人家可比拟的!” 听到燕赤霞夸赞自己,虽说揶揄多过表杨,但杨灼还是心里欢喜,说道:“相公不过是近来变差太大,没有把心思放在这里。不像奴家,无所事事。” “只是年前听相公说想去湖北避难,这才有心留意湖北的情况和局势。” “娘子有心了!” “不知相公可有想好去投效哪方势力?” “正想聆听娘子高见!” 见到燕赤霞这么尊重自己和愿意听自己意见,杨灼心里甚是欢喜,不过嘴里还是谦虚的说道:“我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好意见。” “不过如今天下虽说是群雄并起,然而全国各地能值得相公去投效的并不多。不过也就是刘福通和徐寿辉等人,方国珍那里相公却是去不得。” “嗯,方国珍反复易变,的确不是个好去处。” 听到杨灼这样说,燕赤霞也是表示赞同,点头附和着对方。然后才有些皱眉的说道:“然而徐寿辉我却是不熟悉,不知其为人如何?” “呵呵~“ 杨灼看着燕赤霞连番皱眉,看起来显的憨呆而淳朴。更是扑哧一声道:“奴家也就是听你要到湖北安家,这才留心那边的局势。我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晓得他性情如何!” “你不是和刘福通交情非浅吗,听相公所言昔日他还是你的部属?” “嗯” 燕赤霞点头和道:“我们当初关系还算不错。” “不过刘福通那里也未必是个好去处。” “他现在不仅势大,造反的时间比较早。还尊白莲教教主韩山童为主,裹协着百万计的白莲教众。打着前宋旗号,可以想象接下来数年内必是朝廷首要的镇压目标!” “而历朝历代中,最早起兵造反之人都死的最快,最终成就王霸者反而是最初不怎么起眼的人物。” “嗯” 杨灼听燕赤霞这样说也点头同意,说道:“相公心有计较就好。” “看来相公是想去投徐寿辉了。” “徐寿辉?” 燕赤霞听到杨灼的说辞却是摇头。说道:“徐寿辉和彭和尚共同举事,跟随他们的就是弥勒教和白莲教教众。韩山童虽死,但其子韩林儿听说尚在人世。湖北刚刚举义,徐寿辉就不顾形势抢先称帝,目光短浅。怕是不能长久!” “啊~” 杨灼听到燕赤霞这样说,惊讶的嘴都合不拢,说道:“那这两处都不投,那相公想去投哪里?” “谁说我不投?” 燕赤霞两眼一瞪,说道:“虽然他们都不是太好的去处,然而却是当今天下我能去的最佳去处。” “两利相衡取其大,两害相较取其轻。徐寿辉明知无望,何苦再去。刘福通虽然曾经是我的部属,又容易遭到朝廷和各方势力打压,然他有高祖遗风,想来不会太苛待于我。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就算白莲教真的能一统天下,刘福通也未必就能当上皇帝!” “燕相公心有计较就好。” 杨灼听到燕赤霞决定投效刘福通,也没有反对。道:“既然如此,相公安心南下就好,不要牵挂奴家。至于燕相公在僕州的家人,奴家会派人去寻找。” “放心,奴家说到一定做到,尽力去寻找他们。若是有信,定会及时禀告燕相公。” 听到杨灼特意作出如此承诺,燕赤霞晓得这是杨灼误认为自己在怀疑对方的诚意和动机。不由的有些好笑,但心里更有些感动。觉得这再嫁的妇人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在这种时候不用自己去操心,更不会如同深闺中的青涩少女一般太顾忌脸面,半抱琵琶半遮面的犹豫不前。一旦确定双方关系,虽然还没有过门,就愿意这样不顾得失的帮助自己。 诸事妥当之后,趁着年末和年初雪下得不多,天气暖和,路况也比往年要好些。刚过元宵节,燕赤霞在与杨员外、杨灼分别辞行后就启程出发南下河南,投奔红巾军统领刘福通而去。 元正十二年,正值天下是大乱纷起,而元廷又在汴梁(今河南开封)、大名(今河北大名南)等13路征集15万民众治理黄河。燕赤霞弯弯绕绕了大半年才找到战事失利,已经率军退至毫州的刘福通。 正值新败之际,虽然刘福通对燕赤霞的到来抱以高度的热情,但却是没有合适的官职给燕赤霞担当。而且红巾军内部此时也是派系纷争。看到刘福通于无奈之下才给自己弄了闲散的官职后,闲来无事的燕赤霞便告假前往安庆府寻找圆觉和尚嫁到当地的妹妹。 安庆府离亳州不算太远,但道路上却是不大太平,加上又是年关之际,一个来回又花了半年的时间。再回到亳州时,刘福通已经再次挫败元军的攻势,重新夺得一些城镇和地盘。声势重振! 新增地盘后的刘福通高兴之余就让燕赤霞任职都巡检使。负责新占之地的治安,包括巡防扞御盗贼。 就这么一个不沾财物、兵权,于元廷只是七品的芝麻官职,就因为在巡检中能有些微不足道的油水,就被红巾军各派将领出言反对。皆言应敌之际燕赤霞身不在亳州,于战无功。更有甚者说燕赤霞于战不利就背离而去,而一旦红巾军势大,又闻风而来想摘果子,想捞好处。一时针对燕赤霞是墙头草的谣言四处纷传! 从而各级军士都故意滋事刁难燕赤霞,连刘福通的颖州系将领除了潘诚外,别的将领都大有异见。无奈之下的燕赤霞不愿刘福通为难,只能请辞改去负责招募兵丁。 就这样,燕赤霞在亳州一呆就是数年,期间把杨灼从大名府接了过来成亲。但僕州的妻子和家人却还是数寻不获、音讯全无。 这年秋冬之际,传来南派红巾军兵破安庆城的消息。燕赤霞很是担心圆觉和尚亲人的安危,只是事务繁忙,而元廷也正在围剿南派红巾军。道路不通无法成行。只能派人暗里打听对方的下落,却是没有任何收获。 连续一年多没有收到安庆府送来的信息,原以为圆觉和尚的妹妹及其家人已经凶多喜少,为此愧疚自责的燕赤霞收到了安庆府的来信。燕赤霞而且居然还是一封报喜信。 圆觉和尚嫁在安庆府的妹妹不是他的亲妹妹,而是堂妹。圆觉和尚幼时父母皆丧,是其叔叔一家把他养着。因此圆觉和尚将其最小的堂妹视为亲生妹妹,疼爱有加。其妹嫁于安庆府城东门外的一位彭姓富商。彭袁氏为人良善、亲和,人称彭家娘子,年近五十。 彭袁氏婚后连生三个女儿,最后才求得一个幺儿。取名正平,现年十八岁,数年前与安庆府大户汪家议亲,定下婚事。而燕赤霞收到的信就是彭袁氏请燕赤霞去安庆府参加其子彭正平的婚礼。 大喜过望的燕赤霞收到信后连忙与杨灼商议,当即决定数日后就启程前去安庆府。参加彭正平三个月后的婚礼。 第14章 杨府养伤至年底 基础篇章就写到这卷了,完成燕赤霞失去判官身份并南下。因为燕赤霞是陕西人,要常住在江淮一带总是需要缘由。 下卷开始就展开第一个故事。故事名称叫欢欢。也是我们第二卷的卷名。这卷还是先按老套路,上传个倩女幽魂类的故事吧。哈哈。过了第二卷,我们再进入主角的主线故事吧。 不要说我老套,这是同人小说,我总是应先老套些。既然是类似倩女幽魂,那当然有书生,有鬼怪,还有我们的燕大侠。以及我们这种故事里必不可少的套路或因素——男女间的爱情! 首次执笔,大家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但想来也不会太无趣,大家请期待。当然我也拭目以待!因为剧情已经构思好,但文字还没有铺开。而我是名新人,不一定能写得好。尤其是我不善长写富丽堂华、恢宏壮阔的场景。平平淡淡才是笔者的真爱! 新入之人,手速是有一些,但更新不会太快。现在满脑子还是我上本暂停小说的场景和片断。无语中…… 第15章 杨员外登门问责 杨员外的这番话听的燕赤霞心头大震,愣在当场根本没法回过神来。他想不通为什么杨员外会说出这番话来! “莫非是久病床前无孝子,嫌弃我在杨府住的时日长久了些?” 燕赤霞心里这样想着,但脑海中却是回忆着这些时日双方见面,及其家丁的神情和态度,想着也不像是这么回事。 得出这样的判断之后,燕赤霞不由得心中喃喃自语。道:“那到底是为何?” 杨员外见燕赤霞坐着久久不回答他的话语,他也默不作声,还故作的拿眼不断的在客厅中四处瞟望,就是不看对方一眼。 燕赤霞见杨员外这种神情和态度,仔细的思考着对方说这话的用意。小心谨慎的措辞,开口说话。 “燕某在贵府的时间虽说不长,但也晓得员外并不是吝啬小气之人,想来不是因为我在贵府住的时间长久些而怪罪我。” “只是员外今日突然口出此言,不知这是何意?”。 燕赤霞对着杨员外抱拳行礼,嘴里说道:“那日进入员外女儿屋内,燕某也心知不妥。然也是实属无奈。救人心切之下失了分寸,还望员外恕罪则个。” “你进入小女屋内救人,虽有些失礼,但当时情况特殊,我并不因此而怪罪于你,你也不要说出让我宽恕的话来。” 杨员外见燕赤霞东拉西扯,就是不说他想听到的话语。只能摇着头淡淡的说道:“我们现在说的不是谁对谁错,而是这事已经发生了,不管当时情形如何,你深夜进入小女卧房这是不争的事实。” “我女儿清白已失,你得做出弥补!” “弥补?” 燕赤霞听得杨员外的话后,禁不住面色大变,当即站起身来,嘴里说道:“这种事情,员外想让燕某怎么弥补?” 大名府杨氏家大业大,他们的女儿就是守寡,日后再嫁也断然不肯为人妾室,多半是填房和正妻。燕赤霞估摸着对方会不会是想着让他休妻再娶,忍不住心中大骇,失声问道:“莫非是杨员外想让我休妻再娶了你的女儿?” “这事万万不可,燕某的妻子虽说也算不上糟糠之妻,但也是一直谨守妇道,在家含辛茹苦的带大我的儿子。” “妇节无亏,我怎能休妻!” 看见杨员外还真有点头让自己休妻的意愿,燕赤霞心里拒绝,更是有些生气,嘴里愤愤不平的直言道:“燕某情急之下救的员外女儿的性命,虽说有些失礼,但总归没有大错,员外今日却让某因此休妻,实在是欺人太甚!” 杨员外听到燕赤霞这番说辞,也觉得对方说的有理。心里有些愧疚,更多的强硬话语就是说不出嘴。 “这……” 杨员外说话期期艾艾,但看到燕赤霞就是不肯低头,还措辞强烈。当下心里就有几分不喜,更想着自己女儿的余生幸福,杨员外当下就瞪眼说道:“老夫不管你有妻还是无妻,反正我家女儿的清白被毁,你就必须负责!” “你有错在先,老夫没有报官,就已经是忍让。让你娶了我女儿也是天经地义,谁让你进了她房里!” “你……” 燕赤霞气的七窍生烟,气极之下站起身来手指着杨员外,想想于礼不合,又愤愤放下。 “我就算是看到她光着身子,那也是无意之举,当时更是不敢多瞧一眼。” “再说某还替她盖上了被子,就怕被人看见于损声誉。” “我如此好意,反而被你们当成了狼心狗肺,你们杨家就是这么不讲理的么?” 燕赤霞不断的出言解释,但杨员外却是听得瞠目结舌。嘴里说道:“什么,你居然看到我女儿光着身子?” 杨员外气得浑身直哆嗦。站起身抖抖索索指着燕赤霞,却是黯然无语,只能恨恨甩甩手,出门而去。 “气死我也!” 看到杨员外这个反应,燕赤霞也是醒悟其不小心说漏了嘴。连忙起身拖住杨员外苦苦劝说。 “请员外留步,听某一言!” 杨员外依旧愤愤不平,拂袖而去。只留下悔恨交加的燕赤霞在原地不断自责。 自杨员外愤愤离去之后,他再也没有找过燕赤霞。而燕赤霞也乐的安静,以为事情就这样了了,平平稳稳的杨府过了春节。 正想着等天气暖和些就启程的燕赤霞在客舍里忙里忙外的把最近的看书心得汇总,好带在身边远走他乡。就听到杨府家丁前来禀告,说是杨家小娘子前来拜访。 听到杨员外的女儿来访,燕赤霞心里一个咯噔。晓得对方多半为了她父亲杨员外所说的弥补而来。为此心里很是纠结,不知是见,或是不见的好。 他不见的话对方是主人,见的话又如何去拒绝呢? 这事双方都有过失,不追究还好,要是真追究起来,谁也没有理。关乎到女人名节的这种事,光有道理也说不通。 燕赤霞正在左右为难之际,就听到门口有人说话。 “奴家就这么不招人待见的么,在自家家里见个客人,燕相公也不能同意?” 杨员外的女儿一身素服、未施粉黛,只是眉毛略略的修整过,弯弯的柳叶眉更显其娇弱,更显几分我见尤怜的弱女子模样。 不知是因为守孝还是刚出月子的缘故,她头上裹着白色的素帕。带着个女婢跟在身后就直接进了燕赤霞的客舍,边走边说直接来到燕赤霞写字的桌案前才停住脚。 见妇人不请自来,燕赤霞再是为难,到了这个时候也必须起身见礼,然后才按主宾各自落座。 “燕相公看起来兴致不高,莫非是在怪罪奴家不请自来?” “某正在将近段时日的一些看书心得汇集在一起,屋里有些凌乱。不敢请娘子进来。” 燕赤霞急中生智,连忙找了个借口来搪塞对方。嘴里说道:“就怕因此而失礼,在下心里恐慌,所以面色不豫。” “燕某惶恐,还请娘子莫要见怪!” “奴家哪敢怪罪燕相公。” 眼看着燕赤霞连连施礼,那妇人也赶紧站起身回话。过后就把客舍里的摆设粗粗打量了一番。微微笑道:“燕相公惶恐是不假。但因为屋里凌乱而惶恐却不见的是真的吧。” 第16章 里里外外都是计 “燕相公是个爽快人,那奴家也明人不说暗话。” “上次我爹爹与你谈话过后,不知你考虑的怎么样,意下如何?” 妇人大胆直爽,开门见山就把来意点明,直接问燕赤霞考虑的怎么样。 燕赤霞见对方果真是因此而来,唯有连番苦笑,再次出言拒绝。 “恕难从命!” 燕赤霞拱手说道:“娘子应该知晓,当时燕某也是救人心切,这才在无意中冒犯。虽说有错,然于大节无亏。” “还望娘子恕罪则个,理解在下之难处,燕某实在是不愿休妻另娶。” 燕赤霞本以为对方会有些不悦,甚至是勃然变色,但没想到的是那妇人听到他的这般说辞,不仅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神色,更是点头赞许,出声附和。 “嗯!” 妇人脸带着淡淡的微笑,口中说道:“燕相公不愧是一位读书人,有情有义。你的意思奴家心里已然清楚!” “燕相公这字写的真是漂亮,笔走龙蛇、力透纸背。想来也是曾求学苦读,下过一番苦功吧。” 妇人一双美目四下打量,见到燕赤霞在桌案上写个的条目。当下指着上面的条目问道:“听潘家小哥等人称你为相公,不知燕相公是曾参加过科举还是曾经官职在身呢?” 燕赤霞正想着妇人接下来会如何说道,他又应怎样拒绝对方,完全没想到她却是重重提起,然后轻描淡写般的轻轻放下,转而拿着他写的字墨说道。 燕赤霞心里不明白对方如此虎头蛇尾的原因是为何,不过他在略想之后也没明白其中因由。只能点头答道:“在下年少时曾读过些诗书,习得几年字。……” “几年?” 妇人听到燕赤霞这番说辞,心里明显不太乐意,略略皱眉的说道:“燕相公这是欺奴家是位妇道人家,没有眼力劲么?” “就燕相公这手字,若是没有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的的苦练怕是没法写的出来。这点眼力劲奴家还是有的。。” 妇人心里有些好奇,但面上却是没有显露。只是眼看着燕赤霞淡淡的问道:“家里的人都说燕相公是个侠骨热血的厚道人,想来也不会故意蒙骗奴家。莫非这里面有什么不足与外人说道的因由?” “不知燕相公能和奴家说道说道吗?” 燕赤霞听到她的问话,心里不由得很是为难,不知当如何说出口,嘴里只能不断的说道:“这……” “这……” 元朝至今已经科举十一次,全国取士千人左右。再分为左右榜,南人和汉人也就四五百人,撒在全国各地,进士身份相当招人眼。燕赤霞没想到妇人转过个弯就问起了这事,它左右为难不知当如何解说。 “这有什么为难的吗?” 妇人见燕赤霞大是为难,开口数次都没有说出个所以然,面上不由得有些诧异,开口说道:“就算燕相公身份不太好在外张扬,但白莲教之人,哪个不是朝廷的眼中钉?” “就算燕相公身份有些特殊,那也总不能比明王和红巾军刘福通刘将军还招人眼吧,让人恨吧?” “说说吧,奴家不对其它人说道就好!” 妇人说完这句话,也不待燕赤霞同意,就主动把她的随身女婢打发到屋外去了。道:“如意,你去外面看着,不要让任何人靠近燕相公这屋舍。” 眼看着那名女婢领命而去,还特意关上了客舍的房门。燕赤霞心里唯有苦笑一声,只能向对方吐露他曾是进士出身,并将他无意中被韩山童、刘福通连累,不仅丢官弃职,更是蒙冤入狱、家人离散之事一一道出。 妇人一直安坐着听着燕赤霞说道。见他说完之后就默然坐在桌案前,一言不发、脸有痛色。她过了许久才开口说道:“原来燕相公就是往日的濮州铁面判官,相公铁面无私、热血侠骨之大名,奴家名闻已久,今日一见足慰平生。” 妇人款款而拜,燕赤霞见此,只能再次起身施礼避让。 谁知还没有落座,就听到妇人又继续说道:“今日听燕相公如此说道,才明白相公拒绝爹爹不是虚言。倒是奴家让相公为难了。” “还望燕相公不要怪罪,埋怨爹爹和奴家不讲情由!” “不敢,燕某行为不当,岂敢有怨。再说贵府上待某一直友善,我心里甚是感激。” “嗯,那就好。” 听到燕赤霞这样说,妇人脸含微笑,嘴里说道:“燕相公不能同意这门婚事,一是不愿忘恩负义,有负结发妻子。二则是因为身份突变,家无恒产居无定所,怕奴家日后生活无所依靠、生活流离,所以这才拒绝了我爹爹。” “不知奴家说得对不对,这可是实情?” 妇人不管燕赤霞还没有来得及答话,继续娓娓说道:“燕相公果真是热血侠骨、厚道之人,身陷囵图尚能身怀热血,因处困境而拒美色。” “关东名判果然名不虚传!” “人之本份,愧不敢当。” 燕赤霞听到对方盛赞他,连忙站起施礼以示谦虚。口中说道:“不过正如娘子所言,燕某正因如此,这才不得已拒绝了令尊的好意。” “嗯。” 妇人听到燕赤霞这番说辞,脸上的赞誉更盛几分,面上笑意盈盈,明眸皓齿的不断点头。 “既然是如此,不如你我各退一步如何?” “各退一步?” 妇人脸带着微笑,一直注视着燕赤霞。见他面有惑色,便开口解释道:“既然燕相公家有贤妻,休妻实在有负夫妻恩义。如今又正值困顿之际。奴家不敢就此胁迫相公!” 妇人看着燕赤霞,一字一句的解释着。道:“奴家只盼着燕相公日后安稳之后,能够再行嫁娶,迎奴家过门。你看如何?” 燕赤霞听到妇人这番话。直吓的脸色当场就变了,面目苍白。只是心想着对方是位妇道人家,而他又有些理亏。并不好怎么去反驳,唯有扭头不理。 妇人见他如此,也没有在意。继续说道:“当然,只能是妻,不能为妾!” “既便是奴家愿意,杨家家世也不可能让我为人妾室!” “既然你已经有正妻,那我就做个平妻吧。” 妇人连番说话,对着燕赤霞问道:“想来燕相公不会再让奴家失望了吧?” “这……” 听着妇人步步进逼,燕赤霞大感头痛,有心拒绝又不知从何处说起。 燕赤霞看着那妇人此时笑口盈盈,举目望着他,哪能还不明白他己是中了对方以退为进的计谋。陷入了两难之地! 那妇人先以燕赤霞不愿休妻和落难为由,主动为燕赤霞开脱,而燕赤霞深以为理就同意了对方所言,还为此附和了几句。谁知妇人却借此以退为进,要求燕赤霞娶她为平妻。 妇人步步为营、早有算计,燕赤霞不察入彀,只能悔不当初。 燕赤霞想了许久却也没有找到理由和借口,来推脱此事,只能目瞪口呆的不断重复着说道:“这……” “这……” 妇人见燕赤霞如此神色,晓得他是意欲推脱,当即就翻了脸。盈盈笑意转眼间就变成柳眉倒竖。语气生硬的说道:“我一新寡之人,被你看见身子就失了清白。” “若是我生了儿子也就罢了,如今却是个女儿。以后又难以再嫁!若是相公再不接纳,日后让奴家如何安身?” “你不愿休妻,奴家就依从你的意思,只求个平妻。你孤身流离居无定所,我也体谅你的难处,不要你现在就迎我进门。” 妇人面有戚色,眼神幽怨的望着燕赤霞,喃喃说道:“奴家如此委屈求全,燕相公还要推脱抵赖,欲行不义陷奴家于死地乎?” “若是这样,奴家还不如早早的自我了断,早死早超生!” 那妇人先是质问、继而伤心,最后更是手拿着袖帕嘤嘤的低声哭了起来。 妇人短短时间里就面目数变,从最初故作正经拒人于千里之外。到笑意盈盈善解人意,如今又翻脸哭诉强迫。言语间更是自怨自怜,就像多情女子得遇负心郎一般,大倒苦水、极尽哀怨。 第17章 亲自作伐为平妻 杨员外女儿的所作所为让燕赤霞顿时感到头大无比,脑壳胀痛。内里有心拒绝此事,然嘴里又不晓得从何说起,口中根本就说不出硬话。谁让他理亏在先,而对方又有情有理,说的头头是道,根本就容不得燕赤霞开口拒绝。 燕赤霞见对方手拿绢帕低声哭泣,如朱莺啼血。他哪里还敢再行拒绝或是抵赖,只盼着她早早收了哭声,勿要惊动了屋外守着的女婢,否则他就是跳进黄河泡个七天七夜,也洗不清自身清白! “我不是想抵赖,只是……” 妇人听到他说不想赖账,当即抬头举目望着燕赤霞,目光中晶光闪闪,开口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这事还需要从长计议,急切间不能……”。 “奴家又不是要你现在就娶我,我丈夫新亡不久,暂时不能嫁娶。你就是想娶那也要再等几年。” 杨员外的女儿到了这下,却是不再行逼迫之事,嘴里说道:“我等你几年就好!” 看到双方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燕赤霞推脱不过,只能点头同意。道:“行吧,那燕某同意就是了。” “只是如今不便,还望娘子等我过些年头,情况好些,再来迎娶。” 听到燕赤霞同意接纳,那妇人心里大喜,简直有点不敢置信,不过她面上却是没有显露,只是拿着手帕抵着嘴巴,故作平静的淡淡问道:“此话当真?” “你都要寻死觅活了,我敢乱来,不当真吗?” 燕赤霞心里这样想着,但面上却是没有半分显露,当下点头称道:“当真!” “日后不再抵赖?” “不抵赖!” 听到燕赤霞连续两次应承的痛快,那妇人这才破涕为笑,嘴角微翘、脸含笑意的点头说道:“那就好!” 燕赤霞见妇人停了哭泣,还露出了笑意,没有再死缠烂打,心里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心想着总算是把她糊弄住了,且过了眼前这关口再说,以后的事谁说的清楚呢。说不定过得几年,对方没有了他消息就另行改嫁了呢。 燕赤霞不露声色的正想着,无意间抬头就看到那妇人意然不知何时,站在在身边帮着燕赤霞研墨。 “娘子这是做什么?” “使不得!” 燕赤霞心头大惊,杨员外的女儿还在守寡,若是此时两人来往过密,容易招惹他人非议。于是连连出声阻止对方,嘴里劝道:“娘子且先住手,这不合礼制!” “嗯,相公晓得不符礼制就好!” 妇人这个时候倒是非常的贤惠和通情达理,点着头认同了燕赤霞的话语。开口说道:“那就请燕相公手书一纸,把这事先定下来吧。” “啊……” 燕赤霞听得妇人此般说道,当即就傻了眼。心里不知如何是好!他既不愿写下手书,又不敢抵死甩赖。只能眼巴巴望着对方,脸上尽是哀求之色。 那妇人见到燕赤霞如此神情和模样,却是扑哧一声,嫣然笑道:“燕相公不必如此为难。” “奴家也是怕相公一去不返,再见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这才想让你手书一封,到时若是相公有事脱不开身,奴家也可以拿着手书去寻你。” “这……,这合适吗?” “合适。” 妇人一边说话,一边帮着燕赤霞把纸铺开,在桌案上摊平,点头示意道:“写吧,想来以燕相公的文采,这点小事还难不住你。” 看着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燕赤霞没有它法,只能皱着眉头同意。 “那我该如何写?” 妇人见燕赤霞欲伸手执笔,心里已晓得他是同意了,心里更是高兴,当下也没有多作计较,开口便说道:“相公不是说是关中秦人嘛,那你就写上籍贯、姓氏名字,再述说一下你我之间的约定就好。” “对了,奴家单名一个灼字。灼灼其华的灼”。 燕赤霞看着那妇人脸色泛红,面含娇羞的望着他报出她的淑名,不由得哑然失笑,不断的摇头。心想着她身为寡妇,都能不顾身份亲自上门前来逼婚,言语泼辣,性情彪悍。完全就不顾世俗眼光,行为已然惊世骇俗。哪里还有什么羞涩可言! 不过燕赤霞也就心里想想,他的表情上肯定是不敢有泄露,于是虎着脸对着杨灼说道:“只能是平妻!” “就是平妻。你要是休妻再娶我,我却是不情愿再嫁于你了。” 杨灼见燕赤霞同意婚事后,温柔贤惠尽显,又通情达理,与前前逼迫燕赤霞之际判若两人,说话更是有理有节,只听得她嘴里说道:”若是妇节无亏、与自已同甘共苦共患难的结发妻子你都能休弃,我一再嫁之人,岂能没有步他人后尘之虞!” “你要是敢说出休妻再娶我的话来,我也看不起你,你也休想我会嫁给你!” 燕赤霞听到杨灼这般说辞,只能不断的摇头苦笑。要是他早晓得是这样,燕赤霞说不定早就会说要休妻之后,再求娶她为正妻。而让对方因此而看不上他,这样燕赤霞也不会如此为难。 但事已至此,再说其它已然无用。燕赤霞唯有苦笑着不断摇头。想着这是有理的是她,没理的还是她! 不过经过一回,燕赤霞也算是晓得对方见识不凡,能够明辨是非,当下也就有了些许好感,心里少了几分抵触。于是当即捉笔在手,着墨后就在纸上挥毫。 抬头没有写什么名目,燕赤霞在纸上写道:陕西燕光字赤霞愿娶大名府杨氏之女灼为平妻,依此为凭。无怨不悔!至正十二年壬辰正月燕光手书。 “燕相公写的真好!“ 杨灼脸带微笑的看着燕赤霞写字,一路连连点头,不吝夸赞。只是不知她是觉得燕赤霞的字写的漂亮,还是其中内容更符合其心意。 眼见着燕赤霞写罢收笔,杨灼这才脸现懊悔的说道:“唉,一急起来,居然不记得这事要写在红纸上才好。不过相公既然已经写好了也就作罢,不要再改写了。” 杨灼见燕赤霞面色不豫,这才改口说话,不过心里仍是有些不满意,于是故作忡憾的对着燕赤霞说道:“只是这宣纸也太素了点,要是有点红色就喜庆多了,也合题意。” 燕赤霞本以为杨灼是想让他再写一遍,不由得脸色有些难看,不过之后听到对方改口又是这般说辞,哪里还不晓得对方心里所想。也不取出红泥,当下咬破手指,沾上血就在具名处按了手印。 杨灼见到燕赤霞如此行为,心里甚是欢喜。于是盈盈赞道:“燕相公这手印一按上去,果然增色不少!” 杨灼一边说话,一边把燕赤霞的手书叠好收到怀里。这才又盈盈施礼,下拜道:“多谢燕相公体恤,完成奴家之心愿。” “奴家也不愿如此行事,逼迫相公非是奴家本意。只是若不如此行事,奴家日后再无活路,人生最苦是守寡。还望日后相公能善待奴家。莫因为今日之事冷对奴家,无端端的冷淡了夫妻情份。” 燕赤霞听到杨灼这番话,心里总算是有些欣慰。见对方施礼下拜,连忙上前虚扶。道:“如此草率就做出决定,娘子就不怕燕某日后不堪,有负于你吗?” “相公何出此言,你能为了一陌生之人而不顾自己身在险地而援手相救。身有侠骨还不忘家中老妻。如此有情有义的男子怎么会负了奴家。” “再说你是进士,又武艺超群。这样文武双全、有情有义的如意郎君我要是再不牢牢抓住,日后上哪再找去?” 杨灼娓娓说道:“奴家已是残花败柳之身,就算再嫁也多半多是不如燕相公。所以这才在情急之下,不顾廉耻,亲自上门逼迫燕相公行事。” “还望相公能体谅奴家一番苦心,是不得已才如此。不要因此而怨罪奴家!” 听到杨灼这样说,燕赤霞也只有苦笑一声,叹道:“事已至此,再说其它已是无用。只盼日后你我成亲以后能夫妻一体,百头偕老吧!” “承相公吉言!” 杨灼听到燕赤霞这样说,也是心里欢喜,施礼再拜。开口说道:“既然事情已了,奴家这就告退!” “还请燕相公不要急着启程,在出门之前再知会奴家一声。” “这是理所当然!” “就此别过!” 见燕赤霞应下她的话语,杨灼也不再说其它,打开房门领着女婢袅袅而去。只留下燕赤霞独自一人在房里不断摇头,苦笑不已,想着自己精明了一辈子,今日却栽于妇人之手。 第18章 人生蹉跎数余载 自写下手书之后,燕赤霞在杨家的待遇就愈发的好些。在杨员外和杨灼的盛情款待和极力挽留下,燕赤霞过了正月十五之后才离开杨家启程南下。不过去的不再是湖北,而是河南。 辞行面谈之际,杨灼对于燕赤霞去湖北寻找隐居之地表示了异见。道:“相公万万不可去湖北!” “布贩子徐寿辉已经在湖北引领白莲教众倡义。去年十月间就已经在蕲水建都,国号天完。拥兵十万!” 杨灼坐在软榻上,望着燕赤霞缓缓说道:“如此招摇必惹得朝廷出兵镇压,未来几年内湖北都可能兵灾不断。相公此去若是参加义军尚罢,若是去寻找隐居之地,那岂不是等于羊入虎口?” 燕赤霞这些时日一直潜心修炼,虽然听说现在四处民变,但也没注意到这些,他一直都以为民变集中在江浙地区和黄河两岸。现在听到杨灼的这般说辞,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感到有些诧异,下意识的问道:“去年就有人造反了?” “嗯,家里也是收到刚刚消息不久。” 杨灼见燕赤霞不太清楚,于是将她打探到的消息细细的与燕赤霞分享。而燕赤霞听到徐寿辉势大,不由得有些迟疑。 “这……” “燕相公若是想要隐姓埋名,何苦远求湖北?杨家千余亩良田,商铺数十间。随便在哪个地方藏身官府都难以找到!” 燕赤霞听到杨灼的这番话,心里有些不爽气,想着我一个大男人,还能拖家带口上门吃着杨家不成,杨家就是有那心,我也没有那脸皮啊。 不过当着杨灼的面,燕赤霞也不好将这话说出口。只能没好脸色的拿眼瞪了对方一眼。 杨灼早已不是青涩时期的懵懂少女,见燕赤霞如此神情,哪还不晓得他心想的是什么。嘴角微翘着说道:“如今要考虑的当然是相公今后的事业和出路。” 杨灼头头是道的分析着眼下的局势,言道:“以如今之情势,相公想再为朝廷为官任事怕是已经不能,然而如今天下正值大变之际,湖广、江浙各处都有民变,不断有人倡义造反。乱世就在眼前!” “将来不管是群雄割据,还是哪一方势力能够胜出一统天下也罢,都不可能短时间内可以消停的。相公何不择一方势力投效,于这乱世中也算是有些根脚。” “若是真有了些成就,就算以后朝廷真的平乱成功,也不可能全部杀尽,总要留些人种田。如果是招安,说不定还能更上一层,再不济想来也不会比现在差。” 听到杨灼这样连番说道,燕赤霞哑然失笑,笑道:“没想到娘子还是位女中诸葛,这事居然比燕某还看的通透。” “哪能呢,燕相公进士出身,又为官几任,周转关东、广西、河北数地。这见识哪是奴家一位妇道人家可比拟的!” 听到燕赤霞夸赞她,虽说揶揄多过表杨,但杨灼还是心里欢喜,嘴里说道:“相公不过是近来落差太大,没有把心思放在这里。不像奴家,无所事事。” “只是年前听相公说想去湖北避难,这才有心留意湖北的情况和局势。” “娘子有心了!” “不知相公可有想好去投效哪方势力?” “正想聆听娘子高见!” 见到燕赤霞这么尊重她和愿意听从其意见,杨灼心里更是欢喜,眉目含情。不过嘴里还是谦虚的说道:“奴家不过是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好意见。” “不过如今天下虽说是群雄并起,然而全国各地能值得相公去投效的并不多。不过也就是刘福通和徐寿辉等人,方国珍那里相公却是去不得。” 听到杨灼这样说,燕赤霞也是表示赞同,点头附和着对方。然后才有些皱眉的说道:“方国珍反复易变,的确不是个好去处。然而徐寿辉我却是不熟悉,不知其为人如何?” “呵呵~“ 杨灼看着燕赤霞连番皱眉,看起来显的憨呆而淳朴。更是扑哧一声道:“奴家也就是听相公你要到湖北安家,这才留心那边的局势。我平日大门不迈、二门不出,哪晓得他性情如何!” “相公不是和刘福通交情非浅吗,听言昔日他还是你的部属?” “嗯,我们当初关系还算不错” 燕赤霞点头附和着杨灼的话语,不过转而却是说道:“不过刘福通那里也未必是个好去处。” “他现在不仅势大,造反的时间比较早。还尊白莲教教主韩山童为主,裹协着百万计的白莲教众。打着前宋旗号,可以想象接下来数年内必是朝廷首要的镇压目标!” “而从古至今、历朝历代之中,最早起兵造反之人都死的最快,最终成就王霸事业者反而是最初不怎么起眼的人物。” “嗯,相公心有计较就好。” 杨灼听燕赤霞这样说也是点头同意,于是开口说道:“看来相公是想去投徐寿辉了。” “徐寿辉?” 燕赤霞听到杨灼的说辞之后却是不断摇头。嘴里嘟哝道:“徐寿辉和彭和尚共同举事,跟随他们的就是弥勒教和白莲教教众。韩山童虽死,但其子韩林儿听说尚在人世。湖北刚刚举义,徐寿辉就不顾形势抢先称帝,目光短浅。怕是不能长久!” “啊~” 杨灼听到燕赤霞这样说,惊讶的嘴都合不拢,心里甚是不解。不由得出声问着燕赤霞。道:“那这两处都不投,那相公想去投哪里?” “谁说我不投?虽然他们都不是太好的去处,然而却是当今天下我能去的最佳去处!” 燕赤霞两眼一瞪,继续才想起对方只是她未过门的平妻。这才转变脸色,眼神中透着些许狡黠,暗暗有些得意的呵呵笑道:“两利相衡取其大,两害相较取其轻。徐寿辉明知无望,何苦再去。刘福通虽然曾经是我的部属,又容易遭到朝廷和各方势力打压,然他有高祖遗风,想来不会太苛待于我。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就算白莲教以后真的能一统天下,刘福通也未必就能当上皇帝!” “燕相公心有计较就好。” 杨灼听到燕赤霞决定投效刘福通,也没有反对。见他并不是一个死板之人,心里更是有些喜欢。眼神中泛起不一样的光彩,回望着燕赤霞。眉目中略略的带着些许风情,嘴里微微笑道:“既然如此,相公安心南下就好,不要牵挂奴家。至于燕相公在僕州的家人,奴家会派人去寻找。” 或许是怕燕赤霞不相信她的话,杨灼继而又面色故作严肃对着他说道:“但请相公放心,奴家说到一定做到,尽力去寻找他们。若是有信,定会及时去信禀告相公。” 燕赤霞正有些惊讶,后来听到杨灼又特意作出如此承诺,才晓得这是杨灼误认为他在怀疑她的诚意和动机。 杨灼如此行为,让燕赤霞感到有些好笑,但心里更多的是感动。觉得这再嫁的妇人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在这种时候不用他去操心,更不会如同深闺中的青涩少女一般太顾忌脸面,半抱琵琶半遮面的犹豫不前。一旦确定双方关系,虽然还没有过门,就愿意这样不顾得失的帮助他。 诸事妥当之后,趁着年末和年初雪下得不多,天气暖和,路况也比往年要好些。刚过元宵节,燕赤霞在与杨员外、杨灼分别辞行后就启程出发南下河南,投奔红巾军统领刘福通而去。 元正十二年,正值天下是大乱纷起,而元廷又在汴梁(今河南开封)、大名(今河北大名南)等13路征集15万民众治理黄河。 燕赤霞一路上弯弯绕绕,足足走了大半年才找到战事失利,已经率军退至毫州的刘福通。 红巾军正值新败之际,虽然刘福通对燕赤霞的到来抱以高度的热情,但却是没有合适的官职给他担当。而且红巾军内部此时也是派系纷争,看到刘福通于无奈之下才给他弄到个闲散的官职后,闲来无事的燕赤霞便告假前往安庆府寻找圆觉和尚嫁到当地的妹妹。 安庆府离亳州不算太远,但道路上却是不大太平,加上又是年关之际,一个来回又花了半年的时间。再回到亳州时,刘福通已经再次挫败元军的攻势,重新夺得一些城镇和地盘。声势重振! 新增地盘后的刘福通欣喜之余就有意让燕赤霞任职都巡检使。负责新占之地的治安,包括巡防扞御盗贼。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不沾财物、兵权,于元廷只是七品的芝麻官职,就因为在巡检中能有些微不足道的油水,就被红巾军各派将领出言反对。皆言应敌之际燕赤霞身不在亳州,于战无功。更有甚者说燕赤霞于战不利时就背离而去,而一旦红巾军势大,又闻风而来想着摘果子,上前捞好处。一时针对燕赤霞是墙头草的谣言四处纷传! 因此,红巾军中各方军士都故意滋事,有意刁难燕赤霞,连刘福通的颖州系将领除了潘诚外,其它将领都大有异见。无奈之下的燕赤霞不愿刘福通为难,只能请辞改去负责招募兵丁。 就这样,燕赤霞在亳州一呆就是数年,在这期间他把杨灼从大名府接了过来成亲。但其在濮州的妻儿却还是数寻不获、音讯全无。 这年秋冬之际,传来南派红巾军兵破安庆城的消息。燕赤霞很是担心圆觉和尚亲人的安危,只是事务繁忙,而元廷也正在围剿南派红巾军,道路不通无法成行。他只能派人暗里打听对方的下落,却是始终没有任何收获。 连续一年多没有收到安庆府送来的信息,燕赤霞原以为圆觉和尚的妹妹及其家人已经凶多喜少,还为此愧疚自责。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燕赤霞居然收到了安庆府的来信。而且还是一封喜信。 圆觉和尚嫁在安庆府的妹妹不是他的亲妹妹,而是堂妹。圆觉和尚幼时父母皆丧,是其叔你一家人把他养着。因此圆觉和尚将其最小的堂妹视为亲生妹妹,一向疼爱有加。其妹于二十几年前嫁于安庆府的一位彭姓富商。彭袁氏如今年近五十,为人良善、亲和,人称彭家娘子。 彭袁氏婚后连生三个女儿,最后隔了数年才求得一个幺儿,取名正平。现年十八岁,数年前与安庆府大户汪家议亲,定下婚事。而燕赤霞收到的信就是彭袁氏请燕赤霞去安庆府参加其子彭正平的婚礼。 大喜过望的燕赤霞收到信后连忙与杨灼商议,当即决定数日后就启程前去安庆府,参加彭正平三个月后的婚礼。 第19章 欢欢 你像我的未婚妻 彭成英是安庆府的一名商贾,祖上是江西鄱阳人氏,父辈时搬至安庆府安家,先是在安庆府城江对面的杨桥安家置业。后来彭家生意越做越大,在彭成英手上时,又在安庆府城城西买屋。在安庆府城西一带及周近,拥有商铺数十间。家中巨豪,富甲一方。其妻袁氏乃是河北人士。是彭成英在河北贩卖茶叶、缯丝时结识并娶为妻子。 彭成英和袁氏结婚后接连生下三个女儿后,又隔了四年才生下个幺儿,按彭氏辈分取名正平。因为是最后才生下儿子,彭成英一直以为这是佛祖保佑,是他慷慨布施、广行善事所得。所以后来更是慷慨大方,四处布施。在安庆府广结善缘,人称彭大善人。 其子彭正平十四岁后,彭成英就为他相中同是商贾的汪永良独女汪见欢为妻。只待彭正平年满十八岁、汪见欢年至十六后就举办婚礼。 汪永良是安庆府巨族大家汪氏的族人,汪氏家族在安庆府及周边地区有万余户人家,人口有数万之众。而汪永良因为没有生有儿子,又不愿意纳妾,所以与族中关系不和,遂从乡下祖宅搬出,在安庆府城东安家置业。与彭成英乃是生意伙伴。 安庆城建于南宋年间,至今也不过二百余年,城内面积并不算大。所以两家虽说彭家家在城西,而汪家住在城东的枞阳门附近,但还是走动频繁、经常聚在一起,有通家之谊。 眼看着彭正平年纪渐长越显聪慧,又为人正直。更是通过了乡试,只待至大都参加京试成功后就能成为一名进士。而汪见欢不但活泼可爱,随着年纪越来越大,更是出落的越来越水灵,远近闻名。两家人对此大感欣慰,只等着双方年纪一到就给他们举办婚礼,拜堂成亲。 然而天公不作美,事有不皆。近些年安庆府天时不顺,不但连年涝旱。南派义军兵临城下,与元廷军队在安庆攻守半年之久。两家生意惨淡不说,城破后义军更是纵火杀敌,烧死元兵近万。然而民众死伤更多,城中屋舍更是烧毁无数。而彭家在城西的豪宅和数十间商铺就被这场大火烧成灰烬化作虚无。因此彭家只能遣散仆人,再次搬回未发迹前的杨桥居住。 眼看着毕生心血毁于一旦,彭成英伤心欲绝之下一病不起,彭家只能耗费钱财为其延医治病。不过既便是如此,彭成英的病情依然还是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见沉重。时常卧床不起,不断咳嗽。 这日凌晨,彭成英又咳嗽不止,还喋了血。眼看着彭成英就像一口气喘不过来就要气绝而死时,袁母只能让还不到十六岁的彭正平再次去请郎中前来救治。 杨桥离安庆府虽然是隔江而望,但也只有不到十里的路程,所以杨桥的村民都是到安庆城外围延医看病。彭正平也是如此,提了灯笼就往六七里外的渡口疾走。 彭正平赶到渡口时,天还没有亮透。此时渡口应该还没有驾渡的艄公,只能自己驾着船家留在渡口的小船横渡大江。刚把灯笼在船头挂稳,彭正平正欲操舟离岸之际,就听到岸边树林里有人在呼唤。 “船家,等等!” “船家,船家,等等!” 呼声清扬婉转、清澈动听,想来是一名女子。而这女子还没有天亮就急着渡江,想来也是如自己一般有着急事需要入城。彭正平心里这样想着,就停了手中动作,把船停在岸边候着。转眼间树林里就转出一位身穿白色襦群的妙龄女子。 白衣女子身材窈窕、体态轻盈,数步间就上了彭正平所在的小船。白衣女子虽然行色匆匆、脚步急促,面上还包裹着白色的面纱,不见其容颜。但其步姿优美,徐徐的江风微吹,袖摆随风而动,细长的美腿和小蛮腰一览无余,尽显其婀娜身姿,姿态柔美。这一幕直把彭正平看的痴呆,浑身不知对方已经上了船。 白衣女子到了船上,这才看到船上的不是艄公,而是一位身着儒衫的少年。正感尴尬之际,就见彭正平眼盯盯的望着自己,脸上更是火辣。 白衣女子见彭正平还是不知所谓,一直无礼看着自己,虽然有些皱眉,但还是近前施礼,道:“原来是小相公。” “多谢小相公停船相候,奴家已到站稳,可以开船了。” 彭正平听到白衣女子说话,这才醒悟过来。到对方眉间的皱纹和两眼透出的不屑和轻蔑神色,哪还不知道自己失礼,被人轻视了。 “嗯,那我们这就开船渡过去。” 彭正平神情尴尬,脸色涨红的低下头,不敢看对方一眼,连忙拿起手中长篙将船驶离渡口。 虽然彭正平一直撑着船,不敢明目张胆的看着白衣女子,但还是时不时的趁白衣女子不备的时候偷偷瞧看对方一眼。久而久之,白衣女子就发现了彭正平偷看自己,转过身面对着彭正平,两眼怒睁的望着他。见此,彭正平直吓的心肝差点蹦出了胸膛。 正想着如何出言解释一番,彭正平就听到白衣女子说话。道:“彭正平,我好看吗?” “啊~” 彭正平听到对方这样问,吓得手脚抖索,差点把手里的竹篙掉落在水里,不敢置信的望着白衣女子。期期艾艾的说道:“你……,你认识我?” “当然,我还见过你几回,只是当时我们年纪还小,你不记得我罢了。” “哦~” 彭正平听到对方是年少时就认识自己,这才心情略为平静,拖着长腔回应着对方。想想才继续说道:“原来是这样,我才说我这几年都基本上没出门,你怎么会认识我呢。” “呵呵~” 彭正平憨憨的笑着,神情这才大是放松。道:“不好意思。你认识我,我却是不记得你是哪家的小娘子了。” “实在是抱歉。” “我又没要你记着我,不认识就不认识呗。” 看到彭正平这副神情,白衣女子看的有些好笑,嘴角微翘的挤兑着对方。道:“你看了这么多眼,我好看吗?” “啊~” “啊什么,我问你好看吗?” 白衣女子看着又垂着头不敢看自己的彭正平一眼,追问道:“说话啊,我好看吗?” “不好……,不好看。” 彭正平平时看到绝色佳人就会莫名的有些心慌,心跳加速。此时见对方连连逼问自己,早已是心神大乱。不过却是还记得自己无礼,就想说自己不能看。哪知到了嘴里就成了别的意思。 “什么,你说我不好看?” 白衣女子柳眉倒竖,一双眼睛瞪的溜圆,望着彭正平又是质问。彭正平看到对方生气,一身寒气扑面而来,连忙又改口说道:“好看!好看!很好看!” 听到彭正平这样说,白衣女子才才满意的点点头。正欲就此罢休,却又不知想起什么,笑道:“嗯,好看。” “所以你就拼着命的偷看!” “是不是?” 看着对方也就和自己差不多的身高,但这张牙舞爪的样子却是实在吓人,彭正平被吓的脖子一缩,矢口否认道:“没有。” “还敢狡辩,彭正平你的书都读进狗肚子里去了?” 见彭正平否认,白衣女子更是火大,怒斥道:“你先生就这样教导你的吗,不但无礼偷看妇人,还满嘴胡言,谎话连篇!” “你胡说,我……,我……” “我……,我什么?” 白衣女子抢白着彭正平的话,说道:“你也不看看你多大了,这个年纪还能和小孩子一般看到妇人不眨眼的么?”。 “你要争气,以后要痛改前非。好好把你们彭家撑起来,你父亲都病成那样子了,你要是再不上进,彭家就要彻底败落了。” “嗯” 听到对方语气也是为自己着想,劝自己向善,彭正平不敢怠慢连忙应腔。过后才发现不对。白衣女子声音清脆,估计也就和自己年纪差不多一般大,但却是这样老气横秋的训导自己。彭正平气极手指着对方,怒道:“你……” “我什么?” 听到彭正平听训后,火气已经消了几分。现在居然又看到对方手指着自己。顿时两眼一瞪,说道:“我这也是为你好,要不是你父亲是个大善人,这些年一直广做善事,活人无数。我才懒的理你!” 听到对方拿出父亲来说事,称赞父亲为人良善。彭正平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恨恨的放下手指,重新拿着竹篙用心撑船。 不过才撑了一会儿,彭正平还是忍不住心中好奇,对着好像情绪有些低落的白衣女子开口试探着说道:“我偷看你是有缘由的,希望你不要怪我。我以后不会再这样无礼就是了。” 白衣女子听到彭正平这样说,面色一愣,随即就冷笑道:“你偷看良家女子,居然还有理了?” “说说看,看看是什么缘由,若是不能说出个一二三来,休想让我再饶了你!” 见到白衣女子语气虽然冰冷,但却没有盛怒,彭正平连忙期期艾艾说道:“我看你不仅是因为你长的标致,更是因为你像一个人。” “你很像欢……” 彭正平说到这里才想到这句话要是再说出来就更难解释清楚了,连忙住口不言。心慌意乱、忐忑不安的望着白衣女子,一颗心就要跳到心口了。 果然,那女子听到彭正平这样说,更是冷哼一声,冷冷说道:“你们男人就这样,明明好色无比,偏偏还要装的道貌岸然。看到漂亮的女子就说对方像自己的未婚妻子!” “满肚子的花花肠子,说你不上进你还嘴硬不承认。我……” 真想说的更难听些,就看到彭正平虽然如个小鹌鹑一般缩成一团,但神色却是愤愤不平。白衣女子心里暗暗称奇,禁不住开口问道:“我真的和汪见欢很像?” “像!” 第20章 欢欢 最大差别是眼睛 “很像!” 看到白衣女子肯听自己解释,彭正平连连肯定的说道:“不管是身高、体段还是发形都特别的相像。而且穿着也像。不过她最喜欢穿着红色的裙子,你的却是白色的。” “不然我也不会刚看到你出现就这么失态。” “真的?” 听到彭正平这样说,白衣女子神情一愣,大感诧异。想着对方也是忠厚老实、为人古板的声名在外,看到自己如此失态还真有可能是和对方的未婚妻汪见欢相像所致。只是不知两人到底有多相像。于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我们有多像,就只有这些吗?” “真的。” 彭正平肯定的点头说道:“你们是特别的像,虽说小娘子蒙着脸,但是我还是能看到一些体征。你们耳朵、眉型都一模一样,想来脸型也差不多。不过她的眼睛比你的要大一点点。但是都是一样特别的明亮。” “哦” 白衣女子连连点头,说道:“这么说来还真的是特别的相像。” “没想到几年没见,汪见欢也长这么的漂亮了。” 彭正平虽然面上连连点头,附和着白衣女子,但心里却是有些好奇,想着对方居然还真的见过汪见欢。不由的出声问道:“你见过欢欢?” 白衣女子听到彭正平叫汪见欢这么亲眤,面上一笑,呵呵说道:“嗯,我是见过她。” “不过也是很久以前了。那时她也才八九岁。还没有长开,所以不记得她现在长成什么样子了。” “哦。” 彭正平这才恍然说道:“难怪你不相信我说你们相像。不过你们还是有些不同的地方。” 见白衣女子好奇的望着自己,彭正平这才有些迟疑的说道:“就是你们生气的时候不一样。” “你生气的时候是微眯着眼睛,眉头轻皱。说话也小声些!但欢欢不一样,她要是不高兴了那可吓人了,两个眼睛鼓的可大了,就像……” 说到兴起,彭正平干脆停了手中动作,面向白衣女子,特意将自己的眼睛瞪的又大又圆。然后紧皱着眉头扮汪见欢生气的样子。嘴里说道:“就是这样,能把人吓死!” 看到彭正平在自己面前扮相,滑稽无比的样子,白衣女子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然后才感觉自己有些失礼,故作平静的扳着脸说道:“哪有人像你这样说自己的未婚妻子。难道你不喜欢她?” “不喜欢她?” 彭正平乍愣,随即摇头说道:“哪能呢,我挺喜欢她的。和她一起相处时特别的高兴、开心。” “我喜欢和她呆在一起!” 听到彭正平最后又特意补上一句话,白衣女子有些呃然,出言问道:“这么喜欢?难道她就没有不好的地方?” 听到白衣女子突然这样问,彭正平这才细细的想着汪见欢的种种。这一想还真想出一些不好来,比如说人有些强势、爱使小性子等等。 想到这里,彭正平心里暗叹一声,心里说道:“要是欢欢能改改她任性蛮横的性了就好了,也不要改变太多,只要改一点点,哪怕是就像面前这么小娘子一般,虽然发起火来也是吓人,但至少还能听得进去别人劝说。” 彭正平心里这样想着,但嘴上却是没有迟疑的说道:“没有。她在我眼里什么都是好的!” “嗯” 见彭正平面色数变,最后还能肯定的这样维护汪见欢,白衣女子心里不由的高看对方一眼,对着彭正平认真的点头说道:“你能这样想就好。” 虽说只是一瞬间的对视,但彭正平还是细腻的发现,白衣女子和汪见欢又有不同之处。还相距明显! 她们最大的差别在于眼睛,虽然她们的眼睛大小相差无几,汪见欢的眼睛稍为大些,明亮无比。但是透出的是天真活泼、狡黠的机灵劲和内心的善良。但面前白衣女子的双眼虽然小些,同样的明亮过人、淳朴无瑕,透露着主人心地良善的性格。但却如一泓清水般清明透彻却深不见底。尤其是那眉间隐隐藏匿的忧伤令人神往,忍不住想去探视一番。 心里正乱七八糟的想着,就看到白衣女子神情疑惑的望着自己。彭正平连忙低下头避开对方的视线。心里暗道:“好险!” 或许是有人经常这样望着自己的眼睛,所以白衣女子见到彭正平主动避开也没有说什么。于是转过身子看着周边的风景。 过了许久,白衣女子无意间看到彭正平还低着头划船,寡寡欲欢的样子,以为他是在担心父亲彭成英的病情。不由的开口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你父亲福大命大、泽禄过人,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谢……” 彭正平正想开口道谢,谁知白衣女子又突然说道:“你也挺有趣的!” 听到白衣女子这样说,彭正平神情一愣。看到对方笑语嫣然的样子,哪还不晓得这是对方调笑自己! 见白衣女子这样说自己,彭正平心里不高兴,但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再次耷拉着脑袋继续划船,不过却还是忍不住又偷偷瞧看了对方数回。 见对方看到自己垂头丧气的模样只是微微一笑,再无其它。彭正平这才放下心思划船,不过心里却隐隐有些失落。 大江江面不算很宽,到了对岸后天色才蒙蒙亮,并看不到太远的距离。本以为白衣女子会和自己一起入城。谁知那女子却是过城而不入,转身沿着江岸边向南门走了过去。 彭正平见此也不好多问些什么,只能辞别后从东边枞阳门而入。心里想着这会是谁家的小娘子,他想不明白南城有哪家有与自己年纪相仿又如此出色的小娘子。 第21章 欢欢 于娘子你是好人 此次与白衣女子分别以后,彭正平虽然有些好奇,但是并没有怎么挂念在心里。而彭父彭成英的病情虽然还是不断的反反复复,但有好些天都没有在夜里再请过郞中。 直到差不多二十天后,彭成英的病情再次恶化,彭正平连忙在夜晚前去安庆城里请郞中前来为父亲医治。两人于去渡口的路上相遇,然后一同驾舟横渡。 彭成英病情恶化以后,病情甚是严重,几乎每隔一二天就会断气一样。而彭正平则每天起早摸黑的为父亲接送郎中前来杨桥。这几次渡江的过程中,几乎每次都能遇上那白衣女子。 眼见白衣女子基本上每天都是这样天不亮就渡江入城,天黑以后又出城过江。彭正平虽然有些不解,但却是不好问些什么。而对方也是一向表现清冷,不太爱说话。偶尔礼貌性的问候数句,那也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内容。只是彭正平总是忍不住偷瞧白衣女子那秋水般的双眼,里面仿佛藏有无数的秘密让人想去追寻和探索。 彭正平悄悄画下白衣女子的图形,四下打听她的下落。但打听了不少人,也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白衣女子,经常在夜里渡江,不过却是没有其它多少有价值的信息。那白衣女子即使与人相逢也是话语不多,除了晓得她曾对人说她是家住城西,而不是城南后,再也没有其它的收获。甚至连那白衣女子姓甚名谁都没有听到有人知情! 见此,彭正平就在城西打听白衣女子的下落,但却知者甚少,只是有人说到偶尔在正观门周边见到她。无意中的是见彭正平打在打听白衣女子,倒是有热心之人主动告诉他,曾经有不少人经常在城南的城门口周近看到那白衣女子。不过却不是知她家住家里,又会是谁家的小娘子。 见白衣女子行踪诡异,又每次都用面纱蒙着脸面。彭正平心里好奇心大起,暗暗去揣测她的身份。彭正平初始以为对方会不会是哪来青楼卖艺或以色娱人的艺伎。因为城南就是安庆府的烟花之地,不但城里是这样,就是城外的大江上,也是经常有花船漂在江面上待客。 不过彭正平随即就否认了这种想法。因为如此绝色的女子若真是青楼里的人物,那她一定能名动全城,红透安庆府半边天,没道理自己没有听说过。而且如果是青楼的清倌人,这么晚渡江肯定有仆佣相随,或者龟奴护送。当然如果是大户人家的小娘子,也定然是有婢女或者家丁护送才符合情理。 但如果说那白衣女子是平常百姓家的子女,那又说不过去。因为她穿在身上的衣裳,无论是做工还布料都是上乘。这点彭正平很相信自己的眼光。因为彭家在之前做的就是缯丝生意,对布料和成衣相当的熟悉,彭正平相信自己绝对不可能看错。 这么神秘的绝色女子,还能同时见过他和欢欢。她会是谁?问过已经瞎眼的母亲袁氏,但她也想不起有这么一号人物。 当年城西是安庆衙门所在城区,在西城区居住的非富即贵。而一年前南派红巾军围城后,双方连月交战,厮杀半年之久,尤其是城西正观门更是惨烈,就连驻守安庆府的淮南行省左丞于明心这样的二品大员都提戈亲上沙场身负重创十余处。红巾军见对方抵抗强烈,于是在城中四处放火,大火烧城三天两夜后才被扑灭。烧死元廷官兵过万,而城西民众更是无数。于明心见大势已去,遂与安庆共存亡,自刎而死。 如此惨烈的战斗加上无情的大火,使城西的人口十不存一,就连于明心这样的朝廷高官的妻妾、子女都没有存活下来。 当年与彭家、汪家同时交好的人家在城西有不少,相信有这些人家的子女中有可能同时见过彭正平和汪见欢。但战事过后,能够存活下来并留在安庆府城的安家的人并不多。袁氏想了半天,都没有想到城西幸存的人家里谁家有与彭正平年纪相仿的小娘子。一个都没有! 确定自己没有遗落后,袁氏对着彭正平说道:“没有。没有听说幸存下来的人家里有这么个小娘子!” “你是不是看错了,还是打听到别的人了?” 听到母亲的这番说辞,彭正平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迷惑的摇了摇头。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默默打开画卷。看着画上蒙着面纱的女子,久久无言。却是没有结果,彭正平心里却是疑惑,但始终百思不得其解。 这天凌晨彭正平再次前去安庆城请郎中前来瞧治父亲彭成英的病情。走到渡口附近后,果然看到白衣女子也一起往渡口而去。 两人默默的上了一艘小船后,见白衣女子还是一如往常的看着江面,秋水般的眼睛还是同样的挂着淡淡的忧愁。彭正平数次鼓起勇气,想开口问问她到底是谁,又为何如此忧伤。但张嘴数次都没敢说出口! 彭正平数次欲言欲止的样子,并没有瞒过正侧身望着江水滚滚东去的白衣女子。遂开口问道:“你想说些什么?” 白衣女子虽然是主动说话,但语气淡然,甚至有些冰冷,让人听到后就有种被人拒之千里之外的感觉。听到对方这样的语气,本来就有些胆怯的彭正平更是紧张。 “我……,我就是想问问你是哪家的小娘子,我……,我……。” “我们真的曾经见过面,你还见到过欢欢?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本来还想问问对方为什么会如此忧伤,但张嘴数次,彭正平还是没有勇气说出口,就怕唐突了佳人。只能改口问些其它。 “嗯” 白衣女子还是淡淡的说道:“我是见过你们,汪见欢只是还小的时候见过一回,你倒是见过好几回。最近的一次就在一年前,只是当时我藏身在屏风后面,你没有看到过我罢了。” 看到彭正平还是有些疑惑,白衣女子又补充了一句,道:“你们都是随父辈前来拜访我父亲时见到的!” 听到对方这样说,彭正平总算是又信了几分,点头应道:“原来如此,那不知小娘子是哪家的千金。” “你要是说出来,说不定我还能记起小娘子当初的面貌和情景。” 彭正平说句话,就眼巴巴的望着白衣女子,希望对方能说出自己姓氏或父辈名讳,这样就可以晓得对方是谁了。不过彭正平却是失望了,对方听到他的问话却是沉默不语,望着面许久才淡淡说道:“你见到我的时候,你才十岁,不会记得我的面貌的。” “至于我是谁,又是哪家的小娘子……。” 白衣女子轻叹了一口气,才幽幽说道:“都是过去的事了,不说也罢。” “我现在只是一个不详之人!” 见彭正平还是没有放下心中的好奇,一直眼盯盯的望着自己,白衣女子再次补充了一句话,但还是没有明说自己是谁,只说自己是个不详的人。 白衣女子说话后,再没有交淡的兴致,略微将头抬高望着天空之后就闭目不语。只是脸色淡淡的忧伤却是怎么也没法藏住。 见对方如此,彭正平也只能停口不言,只能黙黙的想着对方的话。暗暗的盘算着话语的含义。不详之人这个称谓最初战国时期的荀卿,言人有三不祥:幼而不肯事长,贱而不肯事贵,不肖而不肯事贤。后世才变成只是泛指身带厄运阴碍父母、子女,甚至其它接近者的人。 而白衣女子明显说的是后面一种。彭正平心里想着往日里,父亲能带着自己去拜访的人物非富即贵,虽说她现在一身孝装,但这一年来,因战火而死亡的人不是少数,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况且白衣女子的装束又还是待字闺中尚未出阁的小娘子装束,没有子女。何来克子之说? 既然白衣女子明显也不算是后面一类,那她为什么这么说?莫非她现在沾染了鬼怪,或者是其它不洁之物缠身? 不对!彭正平心里灵光一闪,突然觉得这白衣女子更像是一只女鬼!白衣白裳白纱巾,连头上的饰物也是素色。遇上这么多回也没有看到过她有换过其它装束。 彭正平看着眼前的白衣女子,越看越觉得她就是一名女鬼。行迹诡异、装束异类不说,还是只在夜里出没。彭正平这才想起从来没有人是在白天看到这白衣女子。 想到白衣女子是鬼,彭正平差点把自己吓了一跳,站立不稳,一个踉跄险些掉下小船落到江水里。幸好用长篙撑住了身体,才再次找到平衡重新站稳。 白衣女子听到这边的动静,稍稍扭头看了彭正平一眼,见他安然无事后又把头转了回去,淡淡的问道:“你想起我是谁了?” 暗呼好险的彭正平连忙摇头,说道:“没有,我没想到你是哪家的小娘子。” 白衣女子听到彭正平这样说并没有再说什么,还是站在原处,望着脚下不断流动的江水。徐徐的江风不断的吹拂着她白色的衣裳、发带,青丝不断的空中随风飘扬。在昏暗的凌晨中莫名显得有些阴森! “啊~” 彭正平惊叫一声,看到小船离岸边只有七八步的距离,用竹篙在地上一点,人就跳到了江岸上。 听到彭正平的惊叫声,白衣女子闻声而动,这才看到他不知何时已经跳到了对岸。不由的眉头轻皱,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到彭正平向着自己喊话。 “不要过来!” 彭正平见白衣女子看着自己,连忙把长篙举在胸前,战战兢兢对着她说道:“你不要过来,我……,我不会怕你的!” “我又没想过要害你,你怕什么?” 白衣女子见彭正平浑身直抖索,手中的竹篙不停的在颤动,还嘴硬的吓唬自己。也是心里没好气,恹恹说道:“你再不回来撑着这船,它就要被水冲走了。我不会游水!” “快点跳回来!” “我不!” 见白衣女子并没有如传闻的的变幻出丑陋的厉鬼面目朝自己冲过来,彭正平总算是心里平静了些,说话也更顺畅。 “你……” 白衣女子本想生气怒斥对方,不过看着彭正平怕的像只受惊的兔子,要不是手里还拿着根竹篙都要缩成一团了,心里又有些不忍。转而温言说道:“你不过来也行,那把竹篙扔过来,我自己撑过去。” “不!” 白衣女子语气虽然缓和,而且还保持着一往端庄仪态,把双手藏在袖里,并没有伸手指责彭正平。但声音却是还是往常一般的清冷,直听的彭正平连连摇头,把脑袋晃的像个拨浪鼓似的。无管对方怎么劝说,就是不肯将手里的竹篙给她。 “我就不!” 见彭正平就是不听自己劝说,硬是拿着撑船的竹篙不肯给自己,白衣女子怒了,对着他叱道:“彭正平,你想做什么?” “你要怎么样才肯将竹篙给我?” “是不是想我跳到岸上去亲自拿回来再撑船靠岸?” “别……,你别过来!” 彭正平听到白衣女子要跳上岸来拿竹篙,连忙出言阻止对方。道:“你……” “你……,你必须告诉我你姓什么,什么……。家住在哪里?”彭正平还是不好意思开口问一名妙龄女子的闺名,哪怕对方可能是鬼。所以只好改口问她的住址。 “就这?” 白衣女子听到彭正平这样问,心里一愣,反问着说道:“你就为这个小事,就跳到岸上胁迫我回答?” “对!我问过你好几次你都不肯回答我,这次你必须说清楚。” 彭正平异常紧张,听到她这样问,毫不迟疑的连连点头。白衣女子见此,当下说道:“我姓于,以前就住在官衙里。” “就是你们原来在城西那宅子的后面那条街坊!” “真是这样?为什么我对你一点印象都没有!” 彭正平没想到对方还真的回答了自己,而且彭家背后的街道里住的还真的全部是官吏家属。 “当然是真的,你跟着你父亲来过我家数回,不过你见到我的时候你我都还小,不记得我很正常。” “我也是后来躲在屏风后面见过你才认得你的!” “真是这样?” 于姓的白衣女子说的明白,但彭正平却是没有什么心思去理会这些,手拿着竹篙不断重复的问着。那白衣女子见他怕成这样还不断重复的问话,完全就是心不在焉。于是开口催着彭正平。 道:“我现在回答你了,快点把竹篙扔过来,不然这小船漂远了,说不定我就掉到江里了。” “快点!” “不!” 彭正平死死的抓住竹篙,就是不愿它离手。眼看着船越漂离岸边越远,已经离岸上已有二三十米远了。气得于姓女子柳眉倒竖,恨恨喊道:“彭正平,你莫非是想害我不成,你没看到船都要冲到江中心了吗?” “你是不是看我落江你才开心,你还在等什么,快把竹篙扔过来!” “你是不是要害死我?!” 眼着船越漂越远,而白衣女子又是怒火冲天,彭正平有些担心。但还是不肯将竹篙扔给对方,牢牢的抓住它,望着东方的肚白越来越亮。连忙开口解释道:“没有。” “我没有想害死你。我就想等太阳出来,看看你是人还是鬼!” 于姓女子听到此话大惊失色,正要扭头朝东望去。就见淡淡的霞光照到了江面。江面上波光粼粼,反耀出七彩光芒。随即就有一道朝晖直射在她的身上! “啊~” “啊~” 江面上先后两起尖叫声,眼看着阳光直射在白衣女子身上,而她又惊叫连连,彭正平也被对方吓的尖叫起来。 彭正平虽然一直在惊叫,但还没有忘记盯着江中的白衣女子,看她身上的变化。但让彭正平没有想到的是那于姓女子虽然闭着眼,面色狰狞的一直在尖叫,但身上却是始终没有变化。 不是说鬼怕阳光的吗,会被阳光烧成粉末,燃起黑烟化成虚无。为什么她被阳光照射到后却是什么变化也没有? 彭正平惊诧之下早已不记得尖叫,目瞪口呆的张着大嘴巴望着江中一直在尖叫的白衣女子。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没事?” 过了许久,彭正平才心慌意乱的望着白衣女子出口问话。手还握成拳状,不断的在颤抖。 “你为什么没有变成灰末,你不是鬼吗?” 那于姓女子听到彭正平喊话,这才停了尖叫,有些疑惑的望着他。继而看了看已身,随即怒火冲天,在船上飞身而起,直接从江面上扑向彭正平。 看着对方隔着二十几步就这样凌空飞了过来,彭正平看的目瞪口呆,浑然不晓得躲开对方,被于姓女子一把抓住胸襟,提了起来。 完全不记得自己两脚凌空,彭正平对着仰望着自己的于姓女子不断问道:“你怎么会武功?” “你怎么会武功?” “我父亲就文武双全,我为什么不能会武功?” 于姓女子恶狠狠的举着彭正平,两眼圆瞪的看着他反问道。闻着于姓女子身上传来淡淡的香味,彭正平这才醒悟过来,发现自己被她提在空中,连忙开口说道:“你提着我做什么,快把我放下来,江边已有人看着呢。” “我都说没想害死你了。我只想看看你是不是鬼。” “连问你姓氏也是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人,没有其它意思!” 于姓女子这才发现周边已经有了一些渔民和摆渡的人,近的就离他们才一二十步远,正好奇的打量着他们的举动,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 见此,于姓女子恨恨的放下彭正平。转身就走,嘴里说道:“这下你知道我是不是鬼了!” 彭正平正手忙脚乱的整理身上的衣裳,听到对方言语后想也没想,开口就说道:“知道,知道。” “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见白衣女子已经走远,彭正平怕她没听到,连忙对着她高声喊道:“于娘子,你是个好人!” 于姓女子听到彭正平的话也没有答话,拖着长长的裙摆袅袅而去,渐行渐远。看到对方没有搭理自己,彭正平心中满是失落,惆怅不已。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于姓女子身后根本就没有影子! 第22章 欢欢 十余里风雨共渡 知晓自己唐突了佳人,又惹得她生气,彭正平心中愧疚。心想着以后一定要找个机会和对方道个歉。 彭父彭成英的病已经深入膏肓,请回来的郎中开了贴药后就摇头对着彭袁氏和彭正平说道:“老夫已经尽力,彭员外的伤我已经无能为力了。” “倘若是到了今晚子时还没有醒来,你们再来知会我一声,我前来再开个方子,让他能有时间交待一下后事。” “唉~” “想来到了今天,你们也是有了心理准备。是时候开始准备安排彭员外的身外事了!” 郎中不断的唉声叹气,摇头晃脑的离开了彭家。而彭氏母子虽说早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还是一时没法接受。只待郎中一走,彭袁氏就嘤嘤的哭了起来。而彭正平也是面色苍白,神情痛苦。 有了郎中的交待,彭正平自然就不敢离开家里,整日与母亲彭袁氏守候在彭成英的病榻前。但时间很快就到了深夜,一直过了子时,彭成英还是没有醒来。见此,彭正平只能再次入城去请郞中前来。 刚打开门,就看到门外不知何时已经在下雨。看着路面上早已湿透,但雨却是不大,只是一直沥沥的落着。想了想,彭正平还是换了木履,提上灯笼举着伞就出了门。 彭正平心里知晓父亲即将归天,心情异常的沉重,再也没有心情去四处探寻那白衣的于姓女子是否就在周近。只是一路的埋头赶路,希望雨水不大,江水不要过于湍急,而顺利渡江才好。 谁知天公不作美,彭正平越走雨下的越大。到了江边时这才发现不知是上游哪里下了大雨,江面居然比往常宽了一倍有余。往日艄公们停靠小船的沙滩早已成了一片汪泽。 看着波涛汹涌的江水,再看原来渡口上的艄公留下的小船。彭正平实在是没有把握横渡江面,只怕是还没到江心就被大水冲走了。 略作沉吟之后,彭正平还是决定找找有大船的船家送自己过江稳当些。谁知连走数家,船家见水势汹猛,都不愿意过江,哪怕是加钱也不肯同意。还美其名曰道:“非是老汉怕死,实在是这江水太快了些。要是出了差池,老汉自己没了性命不打紧。要是把小相公伤了或者是吓着了,老汉万死莫赎!” 见此,无奈之下的彭正平只能向船家借用船只,准备一个人渡江。这回那艄公倒是同意了,但死活不肯接下银钱。只说是当作帮着乡邻一把。 彭正平正要趟水过去解开船只的缆索,就听到有人在呼喊。打着灯笼远远的望去,才看到江中不知何时出现一艘大船,那船居然比自己借的还要大些。而船头上正站着一名白衣女子不停的在撑篙,从船仓里透出的灯光来看,似乎就是那于姓的小娘子,她想要把船靠到原来的渡口处。彭正平连忙走进些去看,这才发现果然是她。 彭正平心里再无迟疑,当即就快步朝那边走去。果然,走的再近些,就听到对方是在呼唤自己。 “彭正平,彭正平!” “到这边来!” 听到对方果然是在叫自己上船,彭正平心中大喜,此时江面上狂风骤雨,天空中还不断的闪着雷电。他正愁着一个人驾船怕是无法顺利渡过江面,没想到就来了帮手。而且于姓女子身怀武艺,就算船技不如艄公,但比自己却是还要强上数筹。 彭正平捋起裤腿,当即就朝着那已经停在原来渡口位置的船只奔了过去。 “走慢点,地上滑!” 于姓女子终究还是说晚了一步,彭正平还没奔出几步,就脚底打滑摔倒在地上。所幸那原本是岸边上,地势较高,水还不深。彭正平挣扎着重新站起身子,这才发现一身衣服全部浸了水,灯笼也被浇灭了。 有了这一回教训,彭正平这才小心翼翼的慢慢靠近船只。到了渡口位置后,更是一步一个脚步的轻轻试探过去。眼看着再近前一步就能拉住于姓女子探出的手登到船上时,彭正平这才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谁知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一声巨响,随即雷鸣声就轰隆隆响起来。巨响犹如就在两人耳边炸开一般,直吓着两人一身抖索。 然而只是一个抖索,于姓女子就没能接住对方探出的手掌。彭正平一脚踏空就掉到了船下。顷刻间就冲到了数米远,而等两人回过神来时,已经冲到十数步的距离。 “把伞扔了!” “接着绳索!” 就在彭正平呛的不停的咳嗽时,就听到于姓女子冲着自己叫喊。接着就看到一条船缆扔了过来,眨眼间就顺着大水漂到了自己近前。见此,彭正平连忙把手里的伞扔在一旁,双手紧紧拉住缆绳。 见到彭正平抓住了缆绳,白衣女子这才绳子绕过桅杆,连连用力把缆绳扯回。水面湍急,也幸亏白衣女子气力够大,经过一番努力,总算是把彭正平拉到了船边。伸手就把他拉上了船。 “船仓里还有个炭盆,把衣服烤一烤。” “过后把那蓑衣穿上,我一个人不一定能控制住这船。” 彭正平从头到脚全身失透,出了水面江风一吹,冷的直打哆嗦。就听到白衣女子不断的吩咐自己。听到她这样说,就直接往船仓里行去。走了几步才扭头说道:“谢谢!” 扭头之际,彭正平才发现那白衣女子的衣服也打湿了。她头戴着一个大斗笠,刚才弯腰拉扯强绳子,胸前没淋到雨看不出来,现在从后面看去,才发现后背早已湿透,衣裳全部贴在背上。 “那你呢,你后面也全湿了!” “我没事,我体质好,能顶一会儿。” “你也别在这磨蹭了,进去把身上的水拧干,缓和点就出来帮忙。我不太会驾船,需要两个人才有可能渡过去。!” 听到对方这样说,彭正平这才往对岸望过去,借着不断闪现的电光,他发现船只早已错过渡口,正往下游漂去。 “别看了,你就是没掉水里,我们也不可能直接横渡过去!” “我们还是到朱家坡再靠岸吧。” “嗯!” 事已至此,彭正平心想着也只有这样了,应了声就进了船仓。朱家坡不过是后面三四里,彭正平不敢慢待,进了屋就脱下身上衣服,把衣服拧干后重新穿了起来。把手刚凑到火盆前面,意欲烤暖和些,就听到于姓女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快点,马上就到朱家坡渡口了。” “嗯” 彭正平听到呼唤,连忙开口应道,顺手扯下仓壁上挂着的蓑衣披在身上就往外走,在船板拿起长篙走到白衣女子身边说道:“来了!” “你在这里顶住,我去船头看着。记得听我指挥!” 见彭正平从船仓里出来,白衣女子对着他吩咐了一声就向船头走去。彭正平连忙开腔应着。 “哎~” 江面上的水越急,风高浪大,两人配合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船慢慢往北岸靠去。眼看着渡口就在眼前,彭正平心头大喜,赶紧又连连出力,好把船送进渡口,谁知这时船头传来白衣女子急促的喊声。 “快停下,水里有棵树!” “……有棵树……” 白衣女子话还没有说完,船底就传来巨响,哗吱声不断。她一时不备,扑通一声就栽进了水里。在水里挣扎了数下,才抓到一根树枝,连忙把头探出水面,就听到有人在头顶说话。 “把手给我!” 看到彭正平站在船上向自己探出手,白衣女子没有犹豫,当即把手搭在他手上借力上了船。等白衣女子上船之后,彭正平这才发现对方不仅全身湿透,连一直裹在面上的轻纱也遗失了。 闪电瞬间从天空中闪过,彭正平失声惊呼道:“不可能!” “怎么会这么像!” 听到彭正平的惊呼声,白衣女子情神一愣,还以为是又有哪里出了问题。随后才想起对方说的是容颜。连忙伸手往脸上摸去,昔日一直蒙在脸上的面纱已经不见了踪影。 被对方这样眼盯盯的望着,白衣女子感觉浑身都不自在,连忙往身上看去,这一看就发现一身衣裳全部贴在身上,浑身玲珑剔透,姣好的身躯显露无疑。在昏黄的灯光下,里底的亵衣隐约可见! 白衣女子面色大窘,正不知如何是好,准备斥责彭正平时,就听到船底响声又起,继而船身晃荡不止。她身无所依,慌乱中伸出手一把就抱住了身前的彭正平。 彭正平正呆呆的看着对方的面容,完全没想到她会突然之间扑过来。来势不轻,彭正平一个踉跄就被扑倒在船板上。 睁开双眼,就看到白衣女子绝世容颜就在脸前,浸水后的衣裳垂的领口大开,从他的角度望去,对方粉白的脖颈一览无余,连胸前的一对玉兔也是若隐若现,露出大半。这一幕把彭正平当场瞧看呆了。 “还不起来,看够了没有?” 听到对方说话,这才把彭正平惊醒,连忙支起胳膊支起,应道:“没……” “嗯哼?~” 看到伏在胸膛上的佳人又柳眉倒竖,两眼怒睁。彭正平干脆两眼一闭,把头偏转一边后不再看着对方,说道:“没办法起来。” “你压在我身上!” 听彭正平这样说,白衣女子这才晓得是自己会错了意。不过这种事也不好解释,只能满脸通红的从对方身上爬起来,故意避开彭正平,走到船头去看船下的状况。 一番仔细查看,两人就发现是因为暴雨后地面上的水聚集而下,把渡口边上的一株大树冲倒了横在渡口外面。只是今日水势较深,又浑浊不堪。到了近前才被白衣女子看到。但两人驾驶的船只已经规避不及,直接撞在上面。 “竹篙,我的竹篙!” 听到白衣女子大呼小叫。彭正平连忙凑过来,顺着她的目光瞧看,就看到她原先用的那支竹篙落在水里,被冲到了下游。 看着她有些自责的神色,彭正平开口说道:“别气了,我们捡不回来的。” “那怎么办,现在水这么急,你一个人根本没有办法靠岸的。” “这也没办法。不过再往后就是江心岛一带了,水路一分为二,江面也宽些。相信水势会缓和许多,只要我们配合的好,说不定就能在那一带靠岸。” 听到彭正平这样说,白衣女子面色有些诧异,疑惑的扭头看着彭正平。这才发现他头上的斗笠根本就没办法挡住江面迎面吹来的斜风细雨,脸上全是雨水。不断的滴落在胸前而不自知,双眼定定的望着下游,目光凝重,脸现坚毅。虽然身体看起来还有些单薄,但与平日常见的书呆子模样迥若两人。居然有了丝丝的男子汉气概! 白衣女子不由的看得痴了,直到对方面色诧异的望着自己,才心慌意乱的遮掩道:“还站着做什么,赶紧去船尾看着,这船船身损坏漏水了,一个不好说不定就会散架!” “嗯,我这就过去。” 闻言之后,彭正平转身欲走,扭头之际注意到白衣女子的大斗笠不见了,全身是水。连忙把自己头顶的斗笠摘了下来,递了过去。 “戴上吧,虽然小些,但至少可以挡住头上。” “对了,你赶紧进去把身上的水弄干。浑身冷冰冰的,像个死人似的。” 白衣女子本想拒绝,但却发现他早已离开,去了船尾。她数次张了张嘴,但最终什么没有说,略想之后就拿着斗笠进了船仓。 江里波涛汹涌,一直错过了两个渡口之后,彭正平才在白衣女子的引领下将船停靠在岸边。两人趟着浅水上了岸。 遁着小路一直走,约摸两里路左右就找到了一处村落。在一处宽大的屋檐下站定,白衣女子四处打量了一番才开口说道:“这里已经快到江心岛对岸了,离安庆府城有十大几里的路程。” “这里往西走两三里路,就有一方姓的大户人家。你上门去求告,让他们派车送你到安庆府。” “记得说是送到汪永良家里,不然他们怕是不肯送你。到了府城你让汪家帮你,这么大的雨肯定没人肯送你过江。” “那你呢?” “我?” 白衣女子略想之后说道:“我必须回去守着那船只。毕竟是别人的,哪怕是坏了也不能遗失了。” “嗯。事不宜迟,那我现在就走。” 走出了数步远,彭正平这才想起什么,连忙又退了回来。把身上的蓑衣脱下,想了想又把外袍脱下递给对方。说道:“拿着吧。你全身冷冰冰的,冻坏了容易伤了身子。赶紧的回到船上换下,把身上的衣裳烤干。” “我到了方家让他们给我换身衣裳。” 有些疑惑的白衣女子听到他这样说,脸上渐渐露出了笑意。笑靥如花,不由的把彭正平又看痴了。不过这次没有上次那么突然,彭正平不久就回过神来,见她没有责怪自己,反而脸带着微笑的望着自己,又跟着笑了起来。 看着面前的彭正平痴痴的傻笑着望着自己,白衣女子笑意渐渐变的有些酸涩,最后只能收了笑脸。轻声说道:“别看了,再不走就赶不上趟了。” “马上都天亮了,你父亲还等着药救命呢!” “对,我必须马上走。” 或许是觉得自己在对方面前失了仪态,彭正平扭头一路小跑。跑了四五十步才又忍不住回头看望了一眼。发现她还是站在屋檐下,远远的面向自己。身上的白色衣裳不断的随风舞动,在这天色将明之际,宛如一名仙子般立在原处。 见她如此,彭正平顿感心头温暖无比,强行抑制住眼中的热泪,对着白衣女子高声喊道:“谢谢你!” “我会记得你的好!” 白衣女子一直看着彭正平一路前行,骤然间听到他远远传来的话语,清冷的面色渐渐开颜,嘴角微翘之后就笑意嫣然。宛如一朵白色的兰花般盛开这无人又略显阴暗的凌晨。 第23章 欢欢 昔日恩情两相忘 郎中并没有跟随彭正平前去杨桥的彭家,只是由对方介绍情况后开了个方子,当即抓药打包让他带回去给彭成英服下。 彭成英醒来后看到妻子和彭正平都在跟前,连安庆城的汪永良夫妇也到了,便了然于心,知晓已是自己最后的时光。 “老夫本想着养好身体重新再来一次,没想到天不佑我。让大家见笑了!” 彭成英气色特别的好,红光满面。对着汪永良夫妇说了一番话之后,见他们避了出去。才转过身子对着妻子彭袁氏说道:“将我那黑箱子拿过来。” “钥匙在正平书房里的书架下藏着,把它打开!” 彭正平连忙去书房找到钥匙打开箱子,发现里面全是一些凭契。除了有当年彭家在城西的商铺地契、房契之外,居然还有不少田契。暗中留意了一下,发现居然有上千亩。 “想不到吧,你们没想到我还能留下这么多田产吧!” 望着儿子一脸的疑惑,彭成英呵呵笑道:“我们彭家虽然以商贾示人,但前些年我见这世道越来越是不堪,民不聊生。于是暗地里让人收了这些田亩,以备不测。” “可惜了,要不是一场大火,我们还可能收到更多。根本就不用怕这乱世啊!” “数十间铺子转眼间也全部没有了!” 彭成英长叹短叹,感概了好一番才继续说道:“我们彭家虽然在安庆府声名俱佳,但始终是个外来户,到此不过两三代人,根基薄浅!” “我死了以后,你们就把这田地变卖一些,再将一部分送给周近的乡邻。” “留下一两百亩,够你们吃用就行了。孤儿寡母的会引起他人歹意,反而害了尔等性命!” “再将田地送些给乡邻,他们总会护着你们一些时日,再不济也不会对你们下手。” “几年以后,正平成人了就不用再怕这些了。” 听到彭成英吩咐后事,还特意做出这样的安排,彭袁氏和彭正平连连点头应腔。 “嗯!” “正平以后若是能科举有成,进士及第。那这些田地也就可有可无。然而若是无法为官,那就只能回来经商或者居家为农。所以不能全部送人,必须变卖一部分,筹备资金。” “再说了……升米恩,斗米仇。给多了反而不好,无端引得他人觊觎!” 说到这里时,彭成英脸色开始变差,渐渐咳嗽。道:“除了安庆,我们还有一间商铺……咳、咳、咳……” “如今正值乱世,让正平在……,结婚生子后再去结算!” 彭成英不断的咳嗽,等汪永良夫妇再次进来的时候,他已经无法再说话,只是瞪着眼一直望着对方。汪永良见此,连忙上前说道:“彭大哥放心去吧,我一定按您的意思,待他们年岁一到,就给他们让婚事。” “就按你说的三年孝期的常俗也兔了,毕竟那时也有小三年了。” 彭成英听到汪永良这样说后,这才脸带微笑的合上了双眼。 见彭成英已经离世,汪永良再呆下去也就没有意思,对着送着自己出门的彭正平说道:“别送了,你父亲刚刚离世,家里还需要你操持,事情一大堆。” “我一个外人,也不好呆在彭家,这里只能你一个人操持。” “回去以后我让会选两个老成的管事过来帮你,你要把你父亲风风光光的入葬。他这一世人,不但创下了众多的财富,更是一个好人。不能走的太难看!” “多看着你母亲,她年纪大了,不要让她又哭伤了身体。当然,你自己也要多注意休息。莫要让欢欢和我们挂心。” “嗯,谢谢汪叔和婶娘。” 彭正平听到他们说起欢欢,想了想便说道:“汪叔,有件事我不知当问不当问。” “你说吧,我们都快成一家人了,能有什么不能问的!“ “汪叔,你们真的就只有欢欢一个女儿吗,你在外面还有没有其它的后人?” “汪叔你先别生气,我并没有其它的意思,只是我这些时日遇上了一个人,与欢欢几乎是一模一样!” 见汪永良拿眼瞪着自己,彭正平连忙解释,并说自己遇到的那于姓女子的事说了一便。当然瞒去了自己验证对方是不是鬼和凌晨两人之间的暧昧之事。只说是她送的自己横渡江面。 汪永良夫妇听到他这样说也是疑惑不解,不过却是肯定的告诉彭正平,道:“我们就欢欢一个孩子,你说的那于姓女子肯定不是我们的孩子,这点不用我说,相信你婶子也是能相信我的。” “不过她既然告诉你姓于,又住在官吏家属的宅子里。想来是不会骗你!” “我们安庆府虽说于姓不多,但往上几个府于姓都是名门大姓。” “不说前几年,哪怕是现在,安庆府的官吏中姓于的人都还有数人之多。不过多半是新来的,至于她到底是哪家的小娘子怕是不太好说,毕竟年长些的小娘子都是藏在深闺里的!” “哦,那汪叔有听说过兵灾前有哪家有和我年纪差不多一般大的女子吗?” “和你年岁相仿的?” 汪永良想了想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有好几家,除了于左丞家里外,至少还有两家于姓的官属里有和你年岁相仿的小娘子,不过她们都是死的死,走的走了。” “毕竟这安庆城换了天,没死的基本上都离开安庆府了。” “都走了?” 彭正平有些诧异,略想后才又问道:“那死的是谁?” “死的就是于左丞于明心的女儿,于左丞自杀明志后,他的妻妾和女儿都投井自殉了。” “投井?” “这事有人亲眼看见吗?她们会不会没死?” 汪永良进彭正平问的这么具体,眯着眼细想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投井的进候想来没有人看到,不过是后来尸身浮上来被人发现了,这才晓得她们是投井自殉。” “有三四个妇人一起投的井,确认是她们无疑。” 见彭正平还皱着眉头细想,汪永良开口劝道:“你也别想了,既然是她帮了你。日后再谢过她就是了。” “再说了,只要这个人还在安庆府,我们肯定是能找到她的,你也不用太挂念这事。” 虽然早有了心理准备,但自彭成英去世后,彭正平还是好久没有缓过神来,整日里无精打采。 汪永良见他如此消沉,这才打发汪见欢时常上门来看望彭正平。 汪见欢年轻而貌美,体态轻盈而肤白赛雪,长的如花似玉。两人又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从小感情就好。虽说彭正平对汪见欢过于开朗、任性的性格颇有微词,但他特别喜欢欢银铃一般的笑声。 只要听到她的笑声,彭正平就能忘记所有的烦恼和不快,沉浸在与汪见欢相处的快乐中,忘却时光的流转。而彭正平也渐渐的淡忘了那曾经的于姓白衣女子。 只有看见汪见欢那特别明亮的眼睛时,才会偶尔想起当初那双清澈而又深不见底的双眸。就连家里那幅蒙面女子的画卷也不知被收到了哪里,再也没有见着。 见汪永良夫妇并不介意自己约见汪见欢,而她又性格开朗,所以彭正平经常跑进城,与汪见欢相会。而汪见欢更是不顾世俗眼光,时常主动在他们相会的万佛寺里等候着彭正平前去相见。 情窦初开的少年少女们总是巴不得时时刻刻能见到彼此,彭正平和汪见欢也是如此。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三四天前两人刚刚在万佛寺里相会过,彭正平就坐立难安,脑海里全是对方的影子。刚打定主意明天再去相会汪见欢。就看到汪家的佣仆前来送信。道:“我家老爷和夫人请小相公于明日到汪家一叙!” 过了年后,彭正平就已经十八岁。汪家家丁前来相请,莫非想着两人相岁将至,前来让彭正平去商议婚事了? 于是在瞎母彭袁氏的千叮咛万嘱咐之下,彭正平特意穿了一身新制的儒衫,精心打扮一番后才出门启程,过江后穿过安庆府的东门枞阳门往城里的汪家而去。 在汪家会客厅入坐,仆人奉上茶水后,对着杯中的茶水,彭正平暗暗的再次检视了一番自己的仪容。这才端起茶水轻呷一口,静候着汪氏夫妇前来会客。 彭正平满怀心事的想着他们会如何安排自己和汪见欢的婚事,满心欢喜和期待。 强忍住心里的激动和雀跃,彭正平故作平静的打量着客厅里的物什和布置,斯文慢理的喝着茶水。 直到不知不觉中将一杯茶水喝尽之后,还没有看到汪氏夫妇前来见客,彭正平这才发现今日与往常有些不同。若是以往,汪氏夫妇从来不会让彭正平久等。 莫非是有什么事拖住了脱不开身?彭正平心里暗暗的想着,扭头偷偷的瞄了一眼通往后宅的过道。 虽说过道被屏风和布帘挡住了视线,根本就无法看到屏风和布帘后面的任何东西,但彭正平还是忍不住偷瞧了数回。 就在彭正平焦急的等待中,过道里隐隐传来了有人争执的话语声。彭正平用心倾听之后,就听出了那就是汪氏夫妻二人。 只是距离有些远,彭正平却是怎么也没办法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是不过一会儿的时间,过道里就传来了汪母嘤嘤的哭泣声。 彭正平听到汪母的哭泣声,心里感觉诧异。因为在他的印象中汪氏夫妻感情深厚,两人从来没起过争执吵过架,不然也不会因为不肯纳妾而搬离祖宅。 今天是为了什么,居然让他们吵这么凶,还将自已前来的事也忘却了。彭正平正犹豫着要不要就此打道回府择日再来时,就听到过道中脚步声响起,然后就看到汪父汪永良从屏风后转出,来到客厅见客。 第24章 欢欢 家道中落遭退亲 彭正平被汪家退婚了! 他愤愤不平,想说对方嫌贫爱富,现在看到彭家家道中落,就想言而无信。不顾当初曾在父亲和双方的面前,信誓旦旦的保证会让他们尽快完婚。如今却惘顾两家多年的情义,无视道德廉耻,于彭家落难之际就选择退亲。 但汪父明显不愿听到这些指责、难听的话,彭正平话刚出口,汪父一挥手,就让家丁架着彭正平,拖到了汪家的大门外。 彭正平怒愤交加、气鼓鼓的离开了汪家,嘴角里不断的诅咒着汪家老少。甚至汪家那早已化为黄土的先人也没有放过,被咒骂的死去活来。 但骂着骂着,彭正平就泪眼朦胧,他常得舍不下青梅竹马的汪见欢! 舍不得她那双明亮的眼睛,狡黠中透着可爱。那银铃般的笑音就如阴魂不散的魔鬼一般盘踞在彭正平的脑海、心灵中挥之不去。怎么赶也赶不走! 彭正平心里想着昔日与汪见欢相处的欢愉时光,越想心中越是不舍。心头越是难过! 停了嘴边的辱骂,就想到彭家如今家道中落,不知何年何月才能东山再起,退亲以后怕是再也难见到对方一面了。 想到这些,彭正平就脸色苍白,带着满怀的不甘和悲哀,失魂落魄的走在路上,在行人满是诧异的眼光中跌跌撞撞的出了东门往渡口而去。 春日里的江风虽说比冬天要暖和些,但依旧有些寒冷。冰冰的吹在脸上,让彭正平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出了城。转眼四处瞧看,就发现自己到了万佛寺的坡下。 万佛寺坐落在安庆府城东南方向,离安庆城的东门枞阳门不足二里地。临江而建,座落在江边的一处地势稍高的坡地上。望着坡上殿堂巍峨的万佛寺,它是如此的熟悉,梦里不知见几回! 汪家地处安庆城东,与万佛寺接近。彭正平和汪见欢两人要是外出游玩,总是喜欢选择在这里。不仅仅是这里景色怡人,与汪家毗邻,汪见欢出入更方便些。更多的是因为自彭家受灾,搬到杨桥后,彭正平要是来安庆城,总是要经万佛寺的坡下路过。 两人哪怕是不曾相约,汪见欢总能在这里看到彭正平身影。而彭正平也总是能在无意间于万佛寺巧遇汪见欢。 虽说是巧遇,但遇上的次数多了,两人心里也知晓这是对方特意前来万佛寺等候对方。只是彼此心照而不宣。而每次离别之际,汪见欢总是会攀上寺院旁边的万佛塔榙顶,目送着彭正平渡江离去。直至不见他的身影! 正是因为如此,彭正平和汪见欢两人不顾战乱之后,万佛寺里再也没有僧人,平日里更是连人影也看不到几个。还是一如往常的选择这里作为两人相会的地点。 哪怕是万佛寺前后,不知何时开始,经常会莫名其妙的出现一些不知名的金塔。破坏了万佛寺的祥和,显得有些阴森。 万佛寺所处的坡上种着不少树木。其中最多的是樟树,而最大的一棵还是樟树。年岁久远!那樟树就在万佛寺寺后,树高百尺、遮荫蔽日。 这棵香樟树在安庆府乡民的眼中,更是一棵圣树。不管是新婚夫妇祈福,还是寡妇再嫁。都喜欢来到这里脱灾祈福。而新婚祈福还好些,倘若是寡妇意欲再次嫁人,更是要只穿着贴身衣裳抱着樟树一起入眠。而且需要连续睡七七四十九个夜晚。 鉴于这种风俗,安庆民众曾笑言要是相中哪家守寡的娘子会不会同意改嫁,都不用请媒人上门相问,只要夜里偷偷来万佛寺寺后瞧看一眼就好。 当然这只是一个笑话,不能当真。安庆府民风淳朴,不要说晚间,就是白天,不论男女老少都尽量避开去到万佛寺寺后,免得被他人误会。 而就在数日前,彭正平和汪见欢就曾在这里相会,而汪见欢却是少年心性,忍不住心里的好奇,让彭正平守在路口偷偷进去看过一回。不过汪见欢也没有说那里有不什么不同或奇异之处,在这之后,她才在塔顶上送别了彭正平。 望着嵌空玲珑、庄重华美的万佛塔就矗立在眼前,而伊人却是已然不再属于自己。彭正平心中感概,酸涩无比。黯然之下踏上了过江的渡船。 江面并没有多宽,不到两三刻钟就到了对岸。渡船的客人嘴里不断的嚷嚷着,纷纷挑起自己的箩筐,或挎着包袱下船。 “靠岸了……” “前面的人快点下船,不要挡着我们后面的人!” “麻烦大家让一让,我挑着重担,看不到前后,怕是不小心撞到大家就不美了哈。” 乡邻们不断的大呼小叫,把心思落魄的彭正平惊醒,这才晓得是渡船已经到了对岸。 见船已到岸,彭正平出于习惯,潜意识的举目远眺,眺望着江对面坡地上。 出乎意料的发现江对面的万佛塔塔顶并没有那抹红色的身影。正觉得诧异之际,彭正平这才想起自己已经被汪家退亲。今天根本就没有见到汪见欢,而她更不会站在万佛塔上送别。 “小相公,别看了。天都黑了,早些回家才是!” “就是,小相公,天都黑成这样了,就算汪家小娘子站在塔尖上送你,你也看不到对岸了!” “是啊,回家洗洗早早睡下。说不得在梦里还能更早看到她呢!” …… 船上基本都是周近的乡邻,见彭正平转身看着对岸,哪还不晓得他是在做什么。不管是大姑娘还是小娘子,亦或者是猥琐的大叔,都纷纷出言打趣彭正平。 听到众乡邻出言打趣自己,彭正平并没有开口接话。看着渡船上的绝大多数的客人都已经下船,只有三两个人时,就往船舷上靠了靠,好让开些空间更方便他们下船后就再次举目望向对岸。 天色将黑之际的江面上一片朦胧,透过江面,除了安庆城的点点灯火依稀可见之外,再也看不到其它。 想着昔日离别时汪见欢总是依依不舍的站在塔顶上目送着自己离去,以及这举动引起的双方习惯和默契。彭正平心里满是酸涩。 看着对岸挺拔秀丽,气势雄伟的万佛塔,彭正平摇着头苦笑一番,长叹一气,喃喃的自嘲道:“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是啊,再也不会有了。此番退亲之后,那爱身穿红裙的伊人再也不会前来相送。 满怀心事的彭正平如被人抽去了脊椎骨一般,勾拉着脑袋低头看着船下的江水不断的涨落,惆怅不已。 “小相公,你没事吧?” “可是身体不舒服,需要老汉送你回去吗?” 渡船上驾渡的是一名上了年纪的老汉,与彭正平彼此相熟。那老汉见彭正平无精打采的样子,以为他是生了病,连忙近前问候。 “谢谢船家!” 彭正平摇了摇头回应驾船老汉,道:“我没有生病,只是心里有些事。所以想在这里吹吹风。” “哦,如此就好。” “小相公就在这看会吧,不要耽搁太久,免的府上的老娘子挂念!” “老汉我就先回去了。小相公小心些,不要站的太靠边。” “嗯,谢谢船家。我会注意的。” 老汉见彭正平没事,就放下心来,叮嘱数句之后就离了船只就往家里行去。老汉的渡船不大。也就只能装载着十来八个人来往于大江两岸。以此养家糊口。船没有船篷,不能住人,所以老汉一般就把船停在渡口,晚上就回到附近的家里过夜。 如此所为一是附近都是乡亲邻里,乡民们不会去偷他那条不太值钱的旧船。二是怕夜里有人急着渡江办事。急切间寻不到船家时可以自己驾着船只到大江对面去。图个省便! 江水裹着浪花不断的涨落,传来阵阵涛声。晚风悠悠的吹来,吹的鬓角的发丝不断的撩拨着脸颊。衣角和袖袂飘舞在身前。望着远边昏暗的渔火和城下依稀的灯光,彭正平心里一片宁静。 他回想着与汪见欢相处的点点滴滴,从小到大所有的种种。她的顽皮、开朗,还有她的小性子;他想起了她那有如星晨般明亮的眼睛,以及对自己的各种好;想起了她捉弄自己时捉狭的笑容,以及他们相处时的欢愉和快乐。还有那银铃般的笑声仿佛就在身边,不绝于耳! 直到此时此刻,彭正平这才发现自己心里是如此的不舍,而汪见欢对自己又是多么的重要。正是有了欢欢和她那银铃般的笑声的陪伴,我才能渡过这艰难、苦难的岁月。而没有你的日子里,那将会是何等的无趣和黑暗。没有你,我的人生将是多么的单调、寂寞,暗无天日。 欢欢,我不能没有你!彭正平越想越是感到伤心,越想越悲哀。他不敢想象以后没有汪见欢的日子里,自己将如何度过。 彭正平心如死灰,他不愿去想这些,更不敢去想。嘴里不断的呢喃着什么。 绝望的彭正平高声呼喊着汪见欢的名字,闭上双眼纵身一跃就跳进了滚滚的江水之中。 “欢——欢——!” 第25章 欢欢 只有一点点喜欢 彭正平生病了,两眼深陷、声音嘶哑,满嘴燎泡。觉得浑身都难受,躺在床上不停的哼哼。 郎中年岁不少,一把长须垂到胸前,目光炯烁的转过身,再次遥遥的瞧看了一眼屋内躺在床上无精打采的彭正平模样后,对着前面摸索着慢慢行走的彭袁氏说道:“大嫂子不要担心。他没有受寒,只是有些上火。” “服用两贴药后,保证他又生龙活虎!” 到了主厅后,手执毛笔,随手在纸上写下一个方子。老郎中吩咐道:“猛火烧开,再慢慢煲半个时辰之后,收汁为一个小碗。早晚各服一次就好。” “谢谢大夫。” 彭袁氏把方子收进袖子里。对着老郎中说道:“经常这样麻烦你,让你跑来跑去的辛劳,实在是不好意思。” “你老人家看病我还是信的过的。不比那些后来开的铺子,没个准数。” “我过会就让人抓药去。” “老嫂子说的哪里话,乡里乡亲的用不着说这些。” 老郎中悠悠说道:“也就是我们几家相熟的,要是其它人还真是不想动。” “这几天汪家日夜来请,一天跑个三四回,没个消停。差点把这老骨头交待了!” “汪家?” 彭袁氏好奇问道:“可是汪永良汪相公家里,他家谁人得了病,可是他本人病了啊?” “就是他家里了,不过不是汪相公病了。是他女儿得了病。” “他女儿?” 彭袁氏眉头轻皱,不由的追问道:“可是欢欢病了?” 听到外面的聊天内容涉及到汪见欢,还说她病了。彭正平立马就停了嘴里的哼哼。支着胳膊侧耳倾听着房外的老郎中说道。 “嗯,就是她。病的不轻,都三四天了!” 老郎中边说边把自己的家活什收起。说道:“她那病得的怪异,不烧不冷不见血,也不见有伤。就是口吐白沫,人事不醒。” “怎么也看不出来是怎么回事,用了几贴药就是不见效用。可把我难住了!” “一点效果都没有,只能让他再请别人。” “行医了几十年,临到老了居然在家门口栽了跟头,把老脸都丢光了!” “这么严重!” “如今可有好些了,不碍事吧?” 彭袁氏听到果真是汪见欢病重,连老郎中也没有办法医治好,心中不由的有些担心,连连追问着。老郎中摇了摇头说道:“难说。” “若是其它人也没有好办法,还不见效的话,估计拖不过多久了。” “前天晚上气息就很微弱了!” “说不定就在这三两天呢!” “啊,这么严重,这如何……” “欢欢~” 彭袁氏话未说完,就听到里屋的彭正平一声叫喊,然后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从里奔了出来直向外而跑去。 “妈,我去看看她!” 听到儿子的话语声已然到了外面,彭袁氏连忙站起身向大门边走去,高声叫道:“跑慢点,你还病着呢!” 好一阵都没有听到外面传来的回话声,彭袁氏就晓得他是走远了。不由的埋怨着彭正平。道:“这孩子,这么大了,还让人不省心。” “呵呵~” 老郎中听到她的抱怨,呵呵直乐。拈须笑道:“这才像个年轻人!” “难不成老嫂子还希望他如刚才一样躺在床上?这样也好,出去走动走动,对身体也有好处。” “那药等他回来再让他喝下去。不碍事!” “你看他现在都能打死一头小牛犊了,肯定没事。放心吧,错不了!” 汪永良刚刚送走一拨郎中,就又回到了后宅汪见欢的闺房里。妻子见他回来,不由的抬起头望着他。 汪永良见妻子一脸的希冀之色,满是心伤。但还是依旧神色黯然的摇了摇头,相视无言。 汪见欢身上盖着一张粉红色的锦被,静静的躺地床上。两眼闭合神情自然,脸上没有丝毫的痛苦之色,就好像只是睡着了一般。根本不像是有病在身的样子! 但她的确是已经昏迷。就在与彭正平相会的第二天早上,被丫鬟发现她人事不知的躺在床上,至今已有四天。汪家连日遍请安庆府的良医前来医治,效果全无,她还是静静的昏迷着,人事不知。 就在汪永良夫妇愁眉苦脸的坐在汪见欢床前时,就听到家丁前来汇报。道:“老爷,彭家彭小相公前来求见。” 听到彭正平前来汪家,汪永良连忙抬起头,用带些血色的双眼与妻子对视了一眼。这才开口吩咐道:“拦住他,不要让他进来。” 彭正平站在汪家大门口,听到汪家不让他入内,就想着强行闯进去,但是被几个牛高马大的家丁拦住了。没办法只能苦苦哀求,但无济于事。汪家守在门外的家丁就是不让他入内! 在汪家效力了十数年的管家见他声音嘶哑,嘴角满是燎泡。于心不忍之下前来劝说,道:“小相公何苦为难自已和大家。我家老爷有命,谁也不敢放你进去。” “老奴也知晓你是牵挂着小娘子的病情,但小相公你又不通岐黄,进去也不顶用。” “还是早些回去,把身子骨养好再说。小娘子只要病情好转,老奴一定差人知会你一声!” “犯不着站在这里苦求,即伤了身子,还惹得老爷和夫人不痛快,他们好几天都没合过眼了。全在担心小娘子的病情呢!” “去吧,回去吧!” 彭正平就是不听管家的话,赖在汪家门外不走,连老管家恻隐之下,特意吩咐下人送来的饭食也没有心思吃上一口。大半天滴水未尽,直觉得头晕脑胀、两眼昏花,但汪家就是不让他进门。 眼看着太阳就要西落,给自己瞧病的老郎中也来了汪家,只是一会儿又出来了以后。彭正平连忙爬起来上前行礼问候。 “胡老爷子,你刚进去就出来了,可是欢欢已经好了。” 老郎中见是彭正平问候自己,这才有些惊讶的说道:“小相公,你怎么还在这里,看你这样子,怕是一整天没吃喝了吧。早些回去吧,莫让家里的老母亲牵挂。” “谢谢老爷子。天色不早了,我也想回去。” “只是不知欢欢病情,晚辈委实放心不下,刚看着你老人家进去了,所以才特意在门外候着。” “你这么快就出来了,可是欢欢已经醒了?” 面目亲和的老郎中听到彭正平这样问,却是长叹了一声,摇头说道:“她还没有醒。” “还没有醒?那老爷子为什么不多看看,只待这么一会儿就出来了?” “莫非是……” 看着脸色大变的彭正平,老郎中点了点头,再次轻叹一声,说道:“药医不死病。老夫也是无能为力。” “汪家小娘子怕是没得救了。” 老郎中话未说完,就看到彭正平白眼一翻,人就往地下瘫去。连忙上前拖住,不断的呼唤:“小相公,小相公!” 汪永良听到彭正平一整天守在家门口,感觉有些出乎意料,但又觉得这是情理中事。不过听到他晕倒在家门口倒是有些吃惊。无声的安慰了满是惊讶,又有些不安的妻子后,汪永良对着前来汇报的老管家说道:“现在他怎么样了?” “可有醒来,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吧?” “回老爷的话,小相公一整天没有吃喝了,听说昨天过江时还落了水。身子骨正虚着呢。” “胡郎中正在给他瞧看、推拿,想来一会就会醒来。” “那就好,彭家就他这么一个儿子,虽然我们退了亲事。但要是让他在我们家门口出了意外,终究还是不妥。” 听到老管家的答话,汪永良点了点头,接着说道:“等会他醒来,就按郎中的吩咐,要抓药就给他抓药,要休息就让他休息。” “若是没有什么大碍,就差人把他送回去。” “只要他一不出事,二不进汪家大门,其它的你看着操办就是了。” “有了结果再来回我。” 把管家打发走以后,汪永良这才扭头对着一脸担忧的妻子,把她的手放到自己手心,轻拍着说道:“关已则心切,他晕倒了也是常理中事。” “再说他都一天没有吃喝了,昨天还落了水。刚才管家还说他来的时候就声音嘶哑。” “年青人,这点病痛不碍事,相信只要休息一两天就好。” 彭正平被胡郎中救醒之后,就被汪家家丁送回了杨桥。在母亲的守候下静静的入睡。彭袁氏见他已睡着,这才离开他卧室,自己摸索着回房歇息。 彭袁氏回房后,彭正平房间里静静的,除了他的呼吸声,房里就只能听到油盏的灯油变少后,灯芯燃烧时噼呖啵啰的轻响。以及窗外不时吹过的轻风,吹得屋里的半明的油灯忽明忽暗的不断摇晃,光影摇曳。 也不知是是什么时辰,半开的窗口,突然从外面探入一个人头。人脸面上蒙着一方素色的轻纱,看不清她的容颜。但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却是让人过目难忘。 来者正是那于姓的白衣女子,她探头探脑的往屋里不断查看,发现没有任何动静后,随即把窗户再打开了些,然后纵身进了屋里。 她手里拿着彭正平当日遗落的红色香囊,目光不断的四下张望,寻找合适的摆放地点。 书桌? 不行,那样太显眼了,一眼就能让人看到这是有人特意放在这里。 把香囊从书桌上重新拿起,转身就想把它放在书架的某本书后面。想了想,又觉得有些不妥。她不晓得彭正平喜欢翻看哪些书,要是许久都不翻动那本书,那岂不是一直都发现不了它? 左看右看,屋里除了床铺、书桌、书架以后,房里就再没有其它物件。放在哪里好呢?白衣女子扭头晃脑的不断四下比较,远远的看到彭正平在床铺上翻了一个身,这才眼神骤亮的望着彭正平睡觉的床铺。 一心想着把香囊置于彭正平的枕下,白衣女子并没留心到袖袂勾住了挂在书架侧边的布袋,回身之际,把布袋里的一个卷轴带了出来。 卷轴并没有用绳子捆住,掉落在地面上,惯性的展开了一部分。原来是一副画卷,卷轴画的是一位脸带纱巾的女子。这正是以前彭正平用来打探白衣女子所画的图影。 见到卷轴里的画像画的居然是自己,白衣女子有些意外,当下俯身拾了起来,然后就拿在手上慢慢的展开。 画卷里的女子衣袖飘飞,脸上虽然带着轻纱,但双眼却是画的特别传神。白衣女子看的连连点头,嘀咕道:“这呆子诗书不知念的如何,丹青倒是不错。” 看了许久,白衣女子才依依不舍的将手中画轴卷起,放入布袋之中。看着布袋里居然还有一个卷轴,好奇之下顺手就把它拿了出来。 将卷轴慢慢打开,果然又是一幅肖像画。而且画里的还是一位正值妙龄的绝色女子! 静静的看着面前的画卷,白衣女子总觉得这画画的不如上幅好,虽说这幅画口鼻都有,也画的与自己很像,眉目传情。但她始终感觉这画里的女子不是自己,只是又看不出是哪里画的不对。 想了想,她把画卷余下的部分继续打开,果然发现在画的右下侧写着两个小楷——欢欢。 见到这两个字后,白衣女子不由的看了一眼床上睡着的彭正平,嘀咕道:“真是了得,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人,硬是被他画出了不同。” 或许是白衣女子说话大声了些,床上的彭正平居然翻身打了个滚,嘴里还在念叨。 “于娘子!” 彭正平这一声叫唤,直把白衣女子惊的差点魂飞魄散,以为是彭正平发现自己偷看他的画作。连忙把手中的画卷放在书桌上,扭过头往床铺望去。 谁知入目的却是彭正平依旧还在床上躺着睡觉。只是嘴巴不断的张合、念念有声,嘀咕着些什么。 见此,白衣女子怕他就要醒来,连忙走到床前,趁着彭正平不备时,将那日捡到的香囊塞到他枕下。 见事情已经办妥,白衣女子就想就此离去,不过看到彭正平嘴巴还在张合的说着梦话,禁不住心中好奇,把耳朵凑到他嘴边,想听听对方在说些什么。 彭正平嘴里不断的念叨着:“欢欢,欢欢,我不能没有你,你不能走!” “欢欢,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 “欢欢!” 看着他在睡梦中还不断的擩动身体,叫唤着汪见欢的名字,还越喊越大声。白衣女子心里感触极深,面色变的有些凝重。甚至有些苦涩。轻轻的感叹道:“最苦天下有情人!” “汪见欢怕是撑不住几天了,你这又是何苦呢!” 白衣女子眉头轻皱,神色复杂的望着熟睡中的彭正平,眼神中有些痛惜。看到有丝丝的口水顺着嘴角流到他嘴边的燎泡上,忙拿出一方丝帕,轻轻的把它拭去。 谁知彭正平叫唤了一阵汪见欢后,又改口再次呼唤起于娘子。白衣女子见他呼唤自己,只是情神一愣,过后就脸露淡笑,静静坐在彭袁氏原先坐过的凳子上,在床前望着他不断的叫唤自己,在睡梦里和自己说话。 “于娘子,你眼睛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能和我说说么?” “我特别、特别的想知道它是什么!” 听着彭正平在梦里向自己问话,白衣女子心里一阵酸涩,面色凝重的过了许久才轻声说道:“你就这么想知道这些么?” “如此执意的打听一名女子的私密,莫非是你心里已经喜欢上了我?” 白衣女子本是自言自语,谁知睡梦中的彭正平听到她说话,却把话接了过去,道:“于娘子你心地那么好,人又长的标致。谁能不喜欢?” “我是有些喜欢你,一点点,就一点点!” “虽然我有时特别的想你,但真的就是一点点!” “只有一点点!” 不知睡梦中的于娘子是什么神情,又和他说了些什么。彭正平不断的解释着自己只是有一点点喜欢她。 白衣女子听着彭正平这么说,反复的强调着只有一点点。双眼的的泪水不断的扑扑滴落,顷刻间就变成两行,垂到浅色的面纱上。 手捂着嘴低低的哭泣,任凭泪水无情的打湿了纱巾。白衣女子哭了好久,才收了哭声,抽噎着对着早已沉睡,动静全无的彭正平低声说道:“呆子,你就是个傻瓜!” “你不说还好,一再强调只是一点点,那就不是一点点了!” 连自己心里喜欢谁,你还不知道么!” “呆子!” 白衣女子嘴里埋怨着彭正平,但眼睛一直目不转睛的望着他,眼神清亮而复杂。有感动、有欢愉、有宠溺、有痛苦、还有那一直没法隐藏的淡淡的忧伤。 周围不时的传来鸡啼声,窗外天色逐渐变亮,白衣女子这才站起身,帮着把彭正平夹在腋下的被子重新盖好后就想离去。 只是路过书桌时看到画像还摆在上面,又轻手轻脚的走过去要把它收好。 缓缓的收着画卷,看着纸上的汪见欢,白衣女子不知想起了什么,动作开始变的麻利,几下就把画卷起。放入布袋中后就穿窗而过,不见了踪影。 第26章 欢欢 君心我心两不知 前天出去后落在江水里生了病,昨天再次出去就晕倒被人抬了回来。今天彭袁氏一大早就守在家门口,不让彭正平继续出门。 任凭彭正平怎么说道和哀求,彭袁氏就是不肯他出去。嘴里说道:“正平啊,你前两天连续两天都出了事故。今天不能再出门了,你还有病在身呢!” “妈就你一个儿子,你要是有什么意外,你让我怎么活下去!” “欢欢病了,不止你心疼,妈也心疼。但是你又不是郎中,你去又顶什么用?” “你昨天去过了,已经尽了自己的心意,今日就不要再去了。汪家不会怪你的!” “再说了,要是过几天欢欢好了,你反而病倒了,不能陪着她散心。你找谁哭去?” 彭袁氏嘴角是这样说着,但她也晓得这机会很缈茫,毕竟那么多郎中都没有办法能把她救醒,只怕性命就在旦夕之间啊。 彭袁氏尚不知情退亲之事,还以为汪见欢还是自己未来的儿媳妇。心中担忧其病情,暗自垂泪。一会儿又在想着要是汪见欢死了,虽然还没有过门,但彭正平就成了望门鳏。 以后再次相看别人家的儿女就会被人嫌弃了。都会怕他克妻或者阴碍父母儿女。尤其是彭正平父亲已经去世了,自己变成了瞎子。要是未过门的妻子汪见欢也死了,以后彭正平想要再次相看别人家的小娘子就会很难。 想到这里,彭袁氏就有些想让彭正平去汪家退亲。但想法刚起,又觉得不太妥当,两家人关系太好了,不仅是通家之好,彭成英的丧事还是汪家帮着办理的,她做不出这种忘恩负义、落井下石的事情。 寝食难安的彭袁氏无奈之下只能摸索着进了厨房,点亮香烛插在灶神前的香火炉中。在烟雾妖娆中遍请诸天神佛,又是祈求又是许愿的为彭正平和汪见欢祈福。 “灶君老爷,你要保佑正平平平安安,一生顺顺利利。” “彭家初一、十五一直都有孝敬你老人家,你可千万要显灵,不能让我们彭家断了后啊!” “救苦救难、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你大发慈悲救救欢欢吧。她是我的儿媳妇,她要是没了,我家正平就难了。” “你要保佑她疾病快去,健健康康嫁到彭家来,为正平生儿育女,传承彭家香火。” “各位老爷、真君、菩萨、各方的帝君,还请你们救苦救难、大发慈悲,保佑欢欢和正平两个苦命的孩子吧!” “你们要是显灵了,让正平平平安安,欢欢疾病清除,快快好起来。我一定会宰只大的牺牲供奉你们!” 或许是彭袁氏的祈求真的生效了,在不知是哪路菩萨的显灵下,傍晚时分就看到一名汪家的家丁满脸喜色的前来彭家报讯。 “我家小娘子已经醒了,老爷和小娘子发话,请小相公明日过府叙话。” 听到汪见欢醒来,还让自己去找她,彭正平早已是乐的只见牙口不见眼。连连点头应道:“麻烦小哥了,我明天一定过去!” 听到汪见欢醒来,彭正平又这么开心,说话的语速都快了几分,彭袁氏心里很是高兴,双手合什、虔诚的说道:“菩萨显灵了!” “菩萨显灵了!” 彭正平一觉安稳睡到天亮,早早起身洗漱后就觉得自己神清气爽。吃过早饭与母亲道别后,就迫不及待的出了门,直接往安庆城而去。 到了渡口,看着蓝天碧水、渡口人来人往的船只和行人,一片生机勃勃。彭正平想着自己也是要去见情人,不由高兴的开口吟道:“人生无限好!” 彭正平情绪高亢,几点就上了船只渡江过去。但却没有留意到旁边一只稍大的船只上有人注意到了他。 那是一对父子,当他们乘坐的船只与彭正平乘坐的船只交身而过时,那名小孩指着彭正平对着父亲说道:“爸,那小相公身上有亡魂的气息。” “嗯,我晓得了。” 做父亲的年约三十,身着一身素色的道袍,背负着长剑。显的道貌岸然,有几分出尘之意。他手拖着儿子,点头说道:“气息不弱,所以被你感知到了。” “现在世道这么乱,妖孽横行、鬼怪丛生,沾染了冤魂鬼怪的人千千万,我们遇上了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哪里有空去管他这鸡毛蒜皮的小事,赶紧的回去为玄君贺寿。” “我们要打杀的,哪次不是为祸一方的大妖大怪,他这差远了!” 到了汪家家门口,彭正平才想起自己已经被退亲的事。想着进门后会遇上汪永良,脸色不由的有些尴尬。 不过汪见欢却是知晓他心思一般,事先派了一名丫鬟守在家门口,直接把他领到了汪见欢的闺房外。只是小候了一会儿,就听到让他入内的声音。 见了屋,就看到汪见欢正被两名丫鬟扶着坐起身,背靠着床头坐着。想来是原先并没有起来,只是听闻到他来了才临起坐起来会客。不过屋里还算整齐,想必是刚刚拾缀了一番。 “起来做什么,快躺下。” 见汪见欢面色不好,彭正平连忙上前阻止她坐起来,想让她再躺回去休息。道:“你都病了这么多天了,身子骨弱,不要轻易见风,在被窝里呆着就好。” 汪见欢却是不依,背靠着床头,说道:“不碍事,我又没出到屋外。” “我昨天下午醒了,怕你担心我。所以让人去知会你一声,免得你挂念。” “听说你前天在我家晕倒了,这样让你为我担忧,实在是过意不去。” 听着汪见欢还是一如往常的在意自己,彭正平呵呵直乐,笑着说道:“哪能呢,我这是因为头一天晚上跌落到江里了。有病在身,所以前天才会晕倒的。” “那些下人、丫鬟说的话,你也能去当真?” “胡老郎中还给我开过方子,我就听到他说起才过来的!” “你看看我现在多精神,一点事都没有。” 彭正平特意摆了个扩胸的架式给对方瞧看,但汪见欢却是好像有些精神不济,只是瞧看了一眼就低下了头颅。轻声说道:“你没事就好。” “没事,没事,我肯定没事。” “嗯,我晓得了。” 汪见欢点头附和着他,等彭正平的话声停了,这才又开口说话。道:“是不是我父亲与你商议过,一起把婚事取消了?” 过了许久,彭正平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去述说这件事情,听到汪见欢这样问,他甚至拿不准对方这是什么意思,怎么今天刚醒来就让我来说清楚这事,这是准备和我恢复婚约,或者是要继续解除婚礼? 这些都不像啊,这种事没有汪永良这位家长在场,双方都不可能这么草率行事。而彭正平今日前来就还没有看到过汪家当家做主的汪氏夫女二人! 莫非是她知晓我骂了汪家的先人,话说的难听,气不过去所以才这么急急的把自己找来问罪? 依汪见欢的心里藏不住事的性格,还真是可能做出这种不着调的事情。彭正平想到这里不由的脸色通红,说话扭捏。 “我……” “我……” 汪见欢倒是没有拿眼望着彭正平,只是听到他这么久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悠悠的说道:“你也别去怨恨他们。” “我一病不起、来势凶猛。连续三天三夜都没有醒来。我要是死了对你的声名有碍,所以他们自作主张把婚事退了。” “他们也是为了你好,看在我的情面上,不要去和我的父母计较!” 听着汪见欢逐字逐句的解说道,彭正平这才晓得这是怎么回事。虽说当时自己被羞辱的巴不得当场把汪家人都打杀了,更是连汪家祖宗十八代都咒骂了几个来回。 但如今经她这么一说,彭正平连连否认,摇头说道:“哪能呢!” “没有的事,世叔对我一向都宽爱有加,从来没对我有过什么不好,我怎么会怨恨他啊!” “你也别听那杂七杂八的人说闲话,完全就是没风没影的事。” 或许是以为汪见欢听到了哪个下人或丫鬟说了自己当时的情况,彭正平解释道:“我在你家里是说了几句重话,但当时我不是没领会吗,过会我晓得他们是为我好,就没骂了。” “要不然前天我也不会药都没有服用,就急着赶了过来。” 听到彭正平这样强词夺理,屋里侍候的几个丫鬟都抿着嘴直乐。彭正平见她们即将笑出声来,趁着汪见欢一直低着头没注意自己,故意唬着脸,点头示意着吓阻她们。 汪见欢一直目光低垂的望着自己面前的锦被,根本就没有留意到这些。只是点头说道:“你能这样想就好。” “我也倦了,你早些回去吧。” 听到汪见欢出言送客,彭正平心里有些失落。心想着我赶了七八里路就说这么几句? 不过他也不敢说出口,或者说不是。见到汪见欢一直耷拉着脑袋,精神不振的样子,连说话也不比以往连珠炮似的,只能一字一句的慢慢说话。彭正平只能说道:“嗯,那好。欢欢你先歇着,明天等你精神好些我再来陪你说说话。” 见她只是低着头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之后,再也没有说其它什么。彭正平依依不舍的出了汪见欢的闺房,直接从后门出了汪府,往渡口而去。 退亲的事虽说是汪家出自好意而为,但要是与汪永良遇上,彭正平还是觉得自己会有些尴尬。而汪见欢虽然解释了这是为了他好才这样做,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不见她说汪家有没有计划怎么安排他们之间的婚事。 “汪见欢你是个傻蛋!” 还是一如往常的大大咧咧、没有心机也就罢了,难道察言观色你也不会么,我都急的现在嘴角还是燎泡! 明晃晃的挂在嘴边,这么明显你都没有发现吗?你平时的机灵劲上哪去了? 彭正平恨恨的踢了一脚鞋底踩着的小石子,等它飞远了才想起汪见欢整个过程好像就没有抬起过几回头,房间里光线有些昏暗,要是站的远了还真可能看不清自己嘴角长着的燎泡。 想到这些,彭正平满怀的怨气就泄了,垂头丧气、怏怏不乐的回到了家里。 第27章 欢欢 自古女大十八变 虽然又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但彭正平依旧还是乐此不疲。第二天吃过早饭又去了汪家,陪着汪见欢聊天说话。过了午时在汪家吃了午饭才打道回府。 彭正平上午从杨桥出发,乘船渡江之后,就到汪家陪着汪见欢聊天说话,正午吃完午饭之后就回到彭家。就这样一连数日,汪见欢病情慢慢好转,又有了往常红润的脸庞。 这一天,见屋外阳光明媚,又是初夏时分,到处生机盎然。陪着汪见欢在家里呆了数日的彭正平就不愿再在家里,强烈建议汪见欢出去走走,散散心或者是锻炼一二也好。 汪见欢考虑了一下,也没有怎么娇情,就点头同意彭正平的建议,愿意出去走走。 看到汪见欢把贴身照顾的丫鬟打发在家里,不让跟在身前。汪永良大有意见,等他们出门后就嚷嚷道:“这小妮子,越来越没有正形了,孤男寡女的出门在外,连个下人都不带着。” “要是出了什么事,该如何是好哦。” 汪夫人一直笑口盈盈的道着汪见欢和彭正平出门,听到汪永良满嘴酸溜溜的话意,不由的啐道:“两个年轻人,正是打的火热之际,带着个丫鬟多碍事。好多知心的话都说不了!” “他们也不会走远,有正平陪着她,你怕什么?” “还怕有人把她抢跑了啊!” 自古以来,每一位女婿都是岳父的仇人。彭正平和汪永良也是如此。汪见欢年纪越大,汪永良越是不待见彭正平。听到妻子的话语,汪永良更是愤愤不平。恨恨的说道:“就是因为那小子跟着他,所以才更要带着丫鬟。” “不然那小子色胆包天之际,欢欢吃了亏都没地方说理去!” “你没看到彭正平那小子看到欢欢就一脸的色眯眯的样子吗?” “整个人就是一副猪哥形象!” 听到丈夫越说越是不堪,完全就一打翻腊坛子的模样,汪夫人更是忍不住笑意,打趣道:“你这是说的谁呢,你要是不说是正平,我还以为你说是你自己呢!“ “你也不看看当初谁在来相看我时,还没有正平这么大呢,也没有他们现在这么熟悉,就一双贼眼四处偷看。” 说到这里,汪夫人敛了笑意,正色说道:“说实话,我就怕她们两个处不好,正平太忠厚了,完全一副不解风情的样子。” “欢欢也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一天到晚带着个丫鬟在身边不说,连和正平出去也带着她。” “现在好了,病了一场,总算是有些懂事了。晓得把丫鬟支开和留在家里了,不然还不得愁死我!” 听到妻子说女儿懂事了,汪永良立刻就眉开眼笑,乐呵呵的说道:“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谁的种,有那么不开窍的嘛!” “以前不懂事那是还小,你看看现在,就这几天!” “多懂事,以前爱使小性子,喜欢捉弄人,这些天就没见到她这样了!” “嗯,欢欢是懂事、更通情达理了。你这做父亲的应该是高兴还来不及呢,用得着打破醋罐子一样,迎风十来里都能闻得着那酸劲吗?” 看着妻子抱怨自己,汪永良面色悻悻,喃喃说道:“欢欢懂事了我当然高兴。但想着自己精心抚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养的白白嫩嫩的。到头来全便宜了彭正平那小子,我心里就是不痛快!” 不但汪永良夫妇觉得汪见欢变得懂事了,连彭正平也感觉出来汪见欢有些改变。病愈后第一次出去游玩,汪见欢就不肯进万佛寺,这让彭正平很是诧异。 万佛寺是彭正平和汪见欢情感的见证之地。两人虽说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但彭正平是在兵灾过后,搬至杨桥居住开始,才觉得与汪见欢有些不一样的情愫。这里承载着他们不一样的记忆! 当然,汪见欢也解释了她不愿意去的缘由。道:“我就是从万佛寺回来的当天晚上就昏迷了,平生头一回病这么重。不管是好是坏我都不会再去了!” “同一个景色见的多了,也就是那么一回事。何况现在万佛寺里连个僧人都没有,还四处是荒骨。看着就渗人!” “只要两个人开心,互有情意。人间处处是芳草!” 彭正平对于她说的前两句没有什么感觉,但对最后一句话给予了高度的赞同和支持。所以只能舍弃万佛寺,就在安庆城里四处转悠。 对于不再去万佛寺里游玩的事,彭正平表面上没什么异见,但心里却有些失落。他晓得,以后万佛寺的万佛塔塔顶,再也不会有那道红色的靓丽身影相送自己。 虽然彭正平自已有些闷骚,但并不介意对方用这种方式表达对自己的情意。尤其这个人还是自己的未婚妻汪见欢时,他心里还有些小小的得意。 现在既然不能在万佛塔塔顶相送,看来只能是送我到江边或是渡口了,彭正平只能这样的安慰自己。但事实证明他想多了,汪见欢听到彭正平午后要回家后,只是淡淡的哼了一声。 “嗯” 不要说是送到江边或是甚至是渡口了,汪见欢根本就没有迈动步子,只是听到他要走了,礼节性站起身示意。汪家大门口都没有送到! 汪见欢这样的举动,让彭正平心里很是失落,愤愤不平、心有怨念。暗道:“哪怕是乡邻们走个六七里前来作客,临走时主人还得客气几句,说些慢走、路上注意安全,有空再来的话呢!” 当然,这不过是彭正平的气话,他并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而见外,哪怕是这事怚在他心里并不算是小事,还占有一定的份量和位置。 汪见欢再次相送彭正平到江边或是渡口时,那是一个月以后的事情。因为他们又重新订亲,或者说是双方确定了举办婚礼的确切日期之后,汪见欢才开始会送他到江边或者是渡口。 汪见欢病愈以后,彭正平便没有天天再去看她。而是需要到学舍去求学,彭家一直希望他能够进士及第,光耀门楣、授官一方。为此,彭正平只能趁着学舍休沐之时,抽空去探望她。 汪永良夫妇见她们日益亲近,女儿也愈发的越来越成熟、懂事。两人的年纪也与当初彭汪两家约定的时日越来越近,夫妻二人商议就决定把婚期定下来。 趁着这天彭正平又陪着汪见欢出去游玩,归来时就见到汪永良夫妇就在堂上端坐。见到俩人未至午时,非饭非茶的时刻夫妇俩俱在,还摆出这样一副正经的模样,彭正平就感觉他们找自己有事。连忙把脸上的盈盈笑意收起,做出稳重严肃神色。 果然,见她们进了门后,汪夫人就让丫鬟把汪见欢领进了后宅,而汪永良则开口留住了彭正平。道:“正平,先别忙着去后面,坐下来我和你婶子同你商议些事。” 望着站在面前有些拘促的彭正平,汪永良神色有些复杂,上下打量了好几回都不记得开口说话。还是汪夫人见丈夫有些失态,在旁边轻咳一声提醒后才开口说道:“正平,坐吧。现在我们是汪彭两家人说话,不要以晚辈的身份站着。更不要显得拘束,我们两家关系不比一般人家!” “正平你也成人了,汪叔我也不遮遮掩掩说道,据实直说吧!” 彭正平刚坐下,汪永良就开口说道:“一个月前,我把你和欢欢的亲事取消了,你没有怨我了吧?” 听到汪永良这样说,彭正平哪敢再坐着,只能又站起来拱头说道:“哪能呢,小侄以前不懂事,所以有些怨言。” “后来我就想通了,汪叔这是为小侄好呢,我哪里还敢有怨!” “嗯,你能这样想就好。” 汪永良点头说道:“不枉我一直把你当自家人一般看待!” “既然当初是因为欢欢病重,怕拖累了你才无奈取消了亲事。现在欢欢病好了,那你们的婚事自然还是有效。” “眼看着你们两个的年纪也快到了,所以我和你婶子决定今年冬天就给你们办了这婚事。” “你看如何?” 看着彭正平面有讶色,并不像有多么欢喜的神色。汪永良心里不由的感到有些疑惑,连一旁的汪夫人也看到彭正平神色有异。不由的更是诧异,说道:“正平,莫非是你不愿意了?” “还是有什么困难,若是这样,你和你汪叔或者婶子说道说道,能帮上的我们一定帮你。” 彭正平听到汪夫人说话,这才醒悟过来,连忙说道:“没有。我一直盼着这一天呢!” 经过这一个多月的相处,彭正平感觉汪见欢好像没有以前一般对自己那么热切了。总是感觉她有些变了,变得对自己不冷不热、若即若离的样子。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不再什么也和彭正平说道了,不再是那个心里什么也藏不住的小娘子了。 这一翻细想,彭正平这才发现不知不觉汪见欢变了许多,穿着不再是以前的红色、粉红、水红或者是其它色彩鲜艳的颜色,渐渐的喜欢颜色多变的各种色调,色淡而清雅。就如她的性格一样,不再热情似火,变成内敛。 她不再会随意捉弄、取笑彭正平,而他在打趣汪见欢时,她也不再顶嘴,话比道理还多。而是垂着头,一副欲语还休的羞涩样子,说的急了才会给他一个白眼怪罪他。 若是以往,彭正平从来不会在意她这样的举动,该做什么就继续什么。但现在只要看到她这个眼神,彭正平心里就会打鼓一般。因为他从她的眼神中感悟到了与以前不一样的东西,也给了他完全不同的感觉。 以前是不满、愤怒和恐吓,阻止的意思一览无余。现在变得是不满、责怪,甚至有些幽怨。当然也可能还有其它内容,只是彭正平没有办法读取出来! 心里想的越多,彭正平越是发现汪见欢的变化。莫名的心里开始有些忐忑不安! 他不是不喜欢她的变化,汪见欢现在变的更像一个待嫁的小娘子或是妇人的模样,而不再以前一个性子火辣、任性顽皮的像个假小子,这种转变本身是个良好的变端。 但是彭正平有些难以接受她的这些变化。因为彭正平再也找不到以前那种汪见欢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的优越感和熟悉感。甚至隐隐感觉到对方有些若即若离的清冷姿态。 为什么会这样?彭正平怎么想也没想退为何如此。难道真的是女大十八变,汪见欢年岁渐长,又差不多就要到出嫁的年龄了,所以开始变的女人心、海底针,猜不着摸不透。变的含蓄,并难以琢磨了吗? 一想到汪见欢以后真是要变成这样,彭正平顿时感觉头就大了几分,却又隐隐有些期待。 第28章 欢欢 女人心思你莫猜 “你怎么一点开心的样子都没有,莫非是心里并不情愿?” 汪永良见彭正平许久都不说话,一副沉思的样子,神色变幻莫定一点喜悦也没有。心有不满的瞪着彭正平说道:“你这是不喜欢我女儿吗?” “彭正平,我问你话呢!” 汪永良面色铁青,说话的音量提高了数倍,指着门外冲着彭正平质问着,道:“你既然不喜欢那还呆在这里做什么,马上给我滚!” “别,别生气!” 彭正平被汪永良的高声量惊回了魂,吓的赶紧站起来连连应腔。抬头就看见汪永良脸色发黑,神情愤怒的望着自己,颔下胡须无风而动。 见此,彭正平心里惶恐,当即开口说道:“喜欢,喜欢。” “我喜欢欢欢,我不滚!” 见彭正平这样说,汪永良这才稍微消气了些,但脸色还是不太好看,板着脸坐回了椅子上,瞪着双眼望着彭正平,只是神色比先前缓和些。 而一旁的汪夫人虽然刚才见彭正平心不在焉的样子有些不满,但见他惊慌失措下还能主动说出喜欢自家女儿,早已神情欢喜,连彭正平语无伦次也被她看作是真性情,心底有欢欢才会这样。望着彭正平的眼色更见柔和! 见丈夫阴沉着脸不再说话,汪夫人不由的开口圆场。劝说道:“老爷,正平说了他喜欢欢欢。想来刚来是不小心走神了!” “你是个长辈,不要和他一般计较,好好和他说道。” “女儿的亲事要紧!” 见汪永良神色终于缓和下来,汪夫人又和颜悦色对着彭正平说道:“正平啊,你也别走神了,认认真真和你叔父说话。” “现在商议的是你和欢欢的婚事呢!” “难道正平你真不愿娶欢欢?应该不是这样吧,是不是还有别的缘由啊?” 汪夫人鼓励着说道:“如果真有,好好说出来。让你叔父和婶子给你作主。” “为你排忧解难,一定让你高高兴兴、欢欢喜喜把欢欢娶回去!” 本来脸色已经缓和几分的汪永良听着妻子这样说道,完全就是一副岳母娘对女婿的的嘴脸。气得嘴里轻哼一声,虽然不好再次阴沉着脸,但面上的不满却是透了出来。 彭正平见汪永良又要发作,赶紧开口说道:“谢谢汪叔,谢谢婶娘。” “我愿意娶欢欢。欢欢为人善良、样貌端庄,和我一起从小长大,对我亲厚。又俱有孝心,我很是喜欢!” 彭正平嘴里不断的说着汪见欢的优点和长处,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汪氏夫妇的脸色。见他们不断的点头,满脸笑意了才转口说道:“不过……” “不过什么?” 汪夫人见丈夫脸色再变,连忙接过彭正平的话语,开口说道:“正平你好好说,不要怕。” “不管有什么,你叔父和婶子都为你作主。” “嗯。谢谢汪叔,谢谢婶娘。” 彭正平见汪夫人接过了话,心里大是放松,连忙说道:“不过我觉得欢欢好像有些不对……。” 努力的回想着自己和汪见欢这些时间的相处情景,彭正平有些疑惑,不敢肯定的说道:“反正我也不太清楚,说不准。” “我只是觉得她没有以前那样对我热情,有些不冷不热的样子,会不会不愿意这么急着或早时间的嫁给我。” 彭正平话一出口,汪氏夫妇就有了不同的反应。几乎同时的开口说话。 汪永良道:“有这种事?” 汪夫人则又有些不同,说道:“正平你这话可能说差了,欢欢最近是有些变化,变得成熟、婉约,不再以前那样热情似火。但她对你的心意一直没有改变,感情藏在心里面。” “不然也不会人才刚醒来,就让人去告知你,生怕你担忧。更不会经常陪着你出去!” 汪夫人微笑着说道:“女人一旦变的含蓄,那心思你们男人是永远猜不透。所以正平你说的不一定准。” “我是她母亲,自然知晓她对你的情意。至于这早不早,你们说了不算,那必须是我们和你母亲议定了才准数。” 汪夫人这番话听得汪永良连连点头,接着说道:“就是。现在离当初我们两家约定的日子也不久了,根本就没有提前,现在也只是把日子定下来,没准备让你们马上成亲。” “就是你愿意,我还舍不得呢!” 听到丈夫小声的嘀咕,汪夫人埋汰着说道:“说的什么胡话。好好和正平商议商议,这事不能再拖着了。” “这有什么好商议的,他虽说就快满十八了,但这种事情他哪能做主,少不得回去和嫂子商量。” 汪永良没好气色的说道:“如果是这样,还不如我们直接到杨桥去和她商议。这还省事,免得这话传来传去的费时费力不说,还可能词不达意。” “正平,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汪永良对着彭正平说道:“我和你婶子这次找你谈就是想和你说,我们想履行当初的约定,计划在冬月让欢欢出门和你成亲。” “当然,这只是一个意向,具体的日子还要和你母亲一起议定。你今天回去以后,将这情况告知于你母亲。让她早做筹划。几天后……就定在三天后吧,我和你婶子会亲去杨桥和她商议具体的章程。” “请她务必将相关的事项考虑周全,免得浪费了大家的时间,更不要因此耽误了你和欢欢的婚事。” 既然只是个通知,那么事情很快就被谈妥。汪永良破天荒的送彭正平出了汪家大门,在院落里一处无人的地段站定,汪永良就对着一头雾水的彭正平悄声说道:“晓得为什么让你们在冬月成亲吗?” “还请叔父赐教,莫非是这里面有什么门道?” “赐教个鬼!” 汪永良瞪着眼说道:“让你们冬月里成亲,是希望你们早日成亲,早日怀上骨肉,来年坐月子的时候不会太热,也不会过于寒冷。” “记着了,成亲以后抓紧办事!” “还有,以后对我女儿好些,不然小心我剥了你的皮!” 汪永良心满意足的看着彭正平落荒而逃,心里有些得意。暗道做人岳父也不见的全是坏事,有个女婿训着也是感觉甚好。 谁知刚到门口,看到汪见欢端坐在堂前,面色清冷毫无半点喜色时,汪永良就心里一个咯噔,暗道:“这小子果然说中了!” “小子,我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女儿,我这做父亲的还不如你了解她!” “唉,连心都摸了,还不知道还有哪里被那小子摸了去,占了便宜呢!” 汪永良心里恨的牙痒痒,但面上却是不好发作,只能堆起笑脸,大老远的就对着堂前的汪见欢说道:“我的宝贝女儿,欢欢小娘子!“ “你看看父亲对你多好,见你和正平亲厚,这些时日经常在一起走动。特意想着把你们的婚期订下来。怎么样,高兴吗?” “开不开心、快不快乐?” 看到汪永良这副嘴脸和神情,汪夫人不由的暗啐了汪永良一口,心里暗道:“不知这老不正经的又和彭正平在外面说了什么不正经的话!” 不过汪夫人当然不会这样说自己的丈夫,见他如此心虚,便开口解释道:“欢欢,我和你父亲也不是不和你商量,只是这亲事早在八九年前就定下来了,我们现在把婚期定下来也不过是按照当初的意愿行事。” “你不也是挺喜欢正平的吗,经常跟着他一起出去走动,关系亲厚。” “对~对~对~” 听到妻子这么说话,汪永良连连点头,帮腔说道:“欢欢,虽然彭正平这小子我也看不顺眼。但这十里八乡的也没有人比他更适合你了。” “他家世清白,样貌、品行、才学样样都是上佳。彭家和我们汪家还是通家之好,你们一起青梅竹马的长大,彼此了解、感情深厚。这样的后生最适合你不过了,要不然上哪找这么好的后生。” “最算彭家现在有些没落,但我和你母亲还能让你一世受苦不成?” 汪永良苦口婆心的说道:“不说我们,就是彭正平那也是乡试已过,只要再进一步能够进士及第,那就能够出人头地了。” “再不济,就以他现在的才学,只要能静下心思,沉稳做事,好歹也能干出一番成绩。” 见到父母都在劝着自己,汪见欢只能开口说道:“我没有说不愿意嫁给他,只是不想这么早就急着出嫁,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当然,我更舍不得爸、妈你们俩!” “呵呵~” 听到女儿这样说,汪永良心头就是高兴,呵呵说道:“养个女儿就是好,这个时候了还舍不得父母!” “不过爸也是没有办法,你们年纪到了,至当初我们和彭家约定的成亲时间不足半年了。” “时间不多,为了让我的宝贝女儿嫁的风风光光,所以我才和你母亲这么急着和彭家定下章程,免的寒掺了我的女儿!” “爸,还有小半年呢,商议婚事也用不了这么久,用得着这么着急吗?” 汪永欢还是有些不悦,幽幽的说道:“你就不怕别人笑话你急着把我嫁出门,生怕女儿没人要似的?” “说不定彭正平以后就会看轻我呢!” “他敢!” 汪永良两眼一瞪的说道:“刚才在门外,我就警告了他,若是他以后敢对你有所怠慢,我就剥了他的皮!” “行了,乖女儿,父亲晓得你在担心什么。别怕,有爸在呢!” “就算我没时间,你母亲也是常日在家里待着,你但若有事,她定会帮你讨还公道!” 好不容易把汪见欢哄走了,汪永良只觉得口干舌燥,连忙自斟了一杯茶水喝了。就听到妻子在旁边感叹着说道:“还是正平有眼力劲,人也细心。居然晓得欢欢现在还不愿意出嫁!” “枉我们为人父母十几年,还不如人家一个小后生!” “当真是够细心,够体贴!” 听到妻子不断的夸赞彭正平,汪永良气的两眼一瞪,一口就把嘴里的茶叶吐在地上,咬牙切齿的狠狠说道:“他是很细心,也够体贴!” “不过他这是欠揍!” 第29章 欢欢 贫道贵溪张正言 确定婚期以后,兴奋的彭袁氏特意托人写了请贴,请彭家的远房亲戚前来观礼。而汪家也是敲锣打鼓的准备着汪见欢的嫁妆和其它事项。 当然,最高兴的还是彭正平,他终于体会到了定下婚期后汪见欢的变化。虽然她已经变得比以往含蓄,但在日益密切的交往中,再也不会刻意掩饰对彭正平的情意,尤其在彭正平说出精彩的章辞或者绘画时,虽然嘴里并没有太多的赞美,但眼神里充满了赞赏,异彩连连。 得到汪见欢的认同,让他特别有成就感。彭正平充满鸡血似的经常引领着对方在安庆城转悠,这天他们来到了西城区当年彭家的故地。 在数年前的兵灾和大火中,城西被夷为平地,现在还是一片荒芜。不仅是原元廷在此的各类官衙、彭家宅子和商铺,凡是与城西正观门、官衙接近的屋舍全部被毁。满目疮痍! 望着遍地的残垣断壁,彭正平和汪见欢面色沉重、满怀伤感,而汪见欢更是隐隐有泪、低声嘤泣。 “欢欢,别伤心了。虽然彭家家业在这里几乎殆尽,但至少我们人还活着,哪怕是我父亲也活着逃离了这现场,回到杨桥才去世。” “比起其它无辜和活活烧死的人,要幸运许多。” 听到彭正平劝说自己,汪见欢点了点头,面色沉重的说道:“彭家虽然不幸,但能存活下来更是大幸!” “我父亲和……,就经常和我感叹说这场兵灾对安庆城而言是致命的伤害,不仅当时就死伤了半数城民,过后更是数年没有恢复元气。汪家时至今日,生意还不如战前的一半兴旺。” “我晓得这场灾难对安庆而言是巨大的灾难,但我根本没有勇气前来这里细细观看,有也是远远的站着瞧上一眼。就怕自己忍不住会哭泣。” “想着多少人因此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民众尚且如此,官兵更是难以幸免。大家都是血肉之躯,父母所生,为什么要这样杀的你死我活!” 听着汪见欢越说越是沉重,泪水不断的掉落,似珍珠般滴落在她浅色衣裳上,彭正平连忙上前安慰并叉开话题。道:“欢欢,你越来越善良了。” “不过既然有人倡义造反,那肯定有他的缘由。我不好去评判什么,而官兵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也是情理所在!” “你不是一直崇拜于明心于左丞吗,他就葬在正观门外,要不我带你去看看?” 于明心,元统元年进士及第,累官至监察御史。善治军,与兵士同甘共苦,有古之良吏遗风。后拜淮南行省左丞,赐二品服。 南派红巾军围城之际,东、南、西三面同时猛攻。于明心率军来往救援,战于清水塘,身负重创十余处,苦守安庆不失。 城破后红巾军外蜂拥而入,于城西纵火杀敌。于明心见大势已去,遂自刎而死,沉于清水塘中。其妻、妾、女皆赴井自殉。其年方十八的儿子亦溺水而死。外甥战死。侄婿为义兵元帅,手刃妻子后自刎而死。吏民登城楼前来相救时,自去其梯。曰:“宁俱死此,誓不从贼。” 于家满门忠烈,义军感其忠义,觅得其尸后殓葬于城西正观门外。元廷赠官平章事,追封国公爵位,谥忠宣。安庆民众感于明心之忠义、恩情,经常去城西的忠宣庙祭拜,缅怀其功德。香火不绝! 文武双全、忠义有情的于明心于是就成了安庆府众多少男少女崇拜的偶像。活泼好动的汪见欢更是如此,近年来不知来过这里多少回。不过病后却是鲜少再来,于是彭正平建议她再到忠宣庙去祭拜。 陪着汪见欢买好香烛,彭正平一路给她讲自己道听途说中得到的关于于明心的陈年旧事。汪见欢以前总是缠着他说这种往事,连连发问。 不过今天的汪见欢兴致低落,并没有开口问些什么。只是略略的低着头闷声赶路,心思沉重。 见汪见欢寡寡欲欢的样子,彭正平心里也有些难过。便近前说道:“欢欢,不若我们今天别去了,过两天再去吧?” “天色已经有些晚了,眼看着就要天黑了。” 听到彭正平这样说,汪见欢站住沉吟了一下,并没有听从他的建议,反而快步出了城门往忠宣庙而去。 虽然是已是黄昏,天色将黑。但是忠宣庙里依旧还有不少人前来上香,彭正平和汪见欢一起将香烧点燃,用心的陪伴着她。汪见欢跪在于明心的墓前叩首、顿拜。 眼看着汪见欢神色庄穆的祭拜忠烈,彭正平不敢有违,连忙帮着将带来的黄裱纸撕开,慢慢的点燃。受到汪见欢的感染,彭正平也是神情穆重,不敢多言。 默默的不知不觉间将半篓黄纸都已经烧光,书篓里只剩下自己带来的书籍。彭正平双腿酸麻,只能站起来走动,这才发现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欢欢,天黑了,我们走吧,不然叔父和婶娘会担心。” 一连叫唤了几声,汪见欢都没有应话,彭正平不由得有些着急。正欲上前再次督促,就听到汪见欢低低的说道:“我再呆一会儿,要不你先回去?” 汪见欢话是这样说,但是彭正平哪里敢让她一个人在此,只能无奈的站在一旁守候着,焦躁不已。 时光不知不觉的流走,安庆城里突然响起了钟声。这才把两人惊醒,彭正平更是有些慌张,见汪见欢还愣在原地,急急的上前拖住她就走。 “快走,马上要关城门了!” 安庆城每天戌时五刻就会敲响暮钟,过后就会关闭城门。所以彭正平拖着汪见欢往城里跑。但刚到庙外就发现遗落了书篓。这才又急急忙忙的回转庙里拿了书篓再走。 彭正平跑回汪见欢身边时,就注意到又有人前来忠宣庙拜祭。一大一小的的两个人,年长的男人道士装扮,背负着一柄长剑,背后跟着一名小童,约摸着八九岁的样子。他们就是当日与彭正平在江中交身而过的父子俩。 父子俩早早就一直打量着站在路边的汪见欢,随即看到之后出现的彭正平更是显的有些疑惑。不断的打量着他们,那小孩还低声的说了一句话。 “爸,他就是我们那天在船上遇到的那位小相公。” 一身道士装扮的父亲并没有说什么,闻言后只是轻轻的点点头。眉头微皱的不断望着彭正平和汪见欢二人,神色有些不解。 双方错身而过进了庙门后,那道士还在时不时的扭头打量着彭正平、汪见欢。 “快走!” 汪见欢早已发觉了那父子俩的异常,眼看着他们进了忠宣庙,不由分说就强行脱着彭正平离开入城的大道,躲进了芦苇荡里,一路疾走! 在彭正平心头疑惑,正要问话时,就听到后面有人在高声大喊。 “站住!” “不要走!” 原来那道士进入忠宣庙后,终于想通心中的疑惑,连忙返身追出庙外。只是城外的大路上早已不见了对方的踪影。 道士见道路上没有人影,当下就猜到他们是进了旁边的芦苇荡,随即飞身追入芦苇荡中。 “他追来了,我们快走!” 汪见欢只是对着彭正平说了一句话,拖着他一路芦苇深处躲去。彭正平虽说心里有些好奇,但也没有问什么,直接跑了好一段路才开口说道:“那人为何追着我们,看穿着还是一位道士。” “出家人难道不是应该清心寡欲的吗,怎么看到标致的女子就原形毕露了!” “一点世外高人的样子都没有!”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你没看到他身边的那小男孩是他儿子吗?” 汪见欢没好声气的回答着彭正平,督促道:“快走,他又追上来了。” 黑暗中的芦苇荡中并不太好走,不但芦苇叶子刮在裸露的皮肤生疼,要是踩上枯败的芦苇根簇,更是脚底生疼。两人跌跌撞撞的狼狈走着,而那道士就在后面追赶,而且越追越近。 眼看着对方不用多久就要追到两人,彭正平三下五除二就把书篓扔在地上。对着汪见欢说道:“我们分开走,我去引开他!” “你……” 汪见欢话刚出口,就看到彭正平向一边跑了出去。还冲着正在飞来的的道士喊道:“臭道士,假道士,我在这呢!” “哈哈哈~” “哈哈哈~” 彭正平本来是想吸引道士的注意力,前来追赶自己,从而让汪见欢逃离。哪知那道士听到他的声音,直接就掠了过来,速度飞快,眨眼间就离彭正平不过一二十步距离。 道士追的这么近,直吓的彭正平声音都变了,不敢继续站着嘲弄对方,撒噶脚丫子就跑。嘴里还不断的嚷嚷。 “臭道士,身为出家人居然有私生子,这黑夜里还追赶别家的娘子!” “你要脸吗?” “我要是你家祖宗,我都能气的从棺材里爬出来!” 彭正平胡说一气,只想激怒对方,让他追着自己。只是骂开这里,突然想起什么,狠狠的往地上吐了一道口水。 “呸!” “我才不要做你的祖宗,有你这样的后人我伤不起!” 汪见欢远远站在一棵并不高大的树上看着彭正平,这才发现平时一本正经的他手脚灵敏,比起两个人一起行走时便捷灵活甚多,东躲西藏着边走边骂。行走间还有些跄拌,显得甚是滑稽和狼狈。 但看着他虽然是个书呆子模样,没想到嘴巴居然这么能说,全程不带一个脏字就把那道士骂的七窍生烟,汪见欢见此不由的抿嘴无声的笑着。 “小子,你有种,死到临头尚不自知,徒逞口舌之利!” 夜里昏暗,视线受阻。而秋天的芦苇更是杆长叶盛之际,那道士虽然追的临近,但无法看到彭正平的具体位置,只能听到他在不断的骂人,和稀稀疏疏的行走声音。 那是踩断、或是大力踩裂芦苇杆时发出的声音。芦苇植株高大,迎风摇曳时沙沙声不断。人在步行时要是脚步轻些,距离远些根本无法察觉。 “臭道士,我在这呢,过来追我啊!” “臭道士,你走哪去啊,小爷在这呢!” “你走远了,我在这边呢!” “哈哈哈~,你真是没用啊!” 彭正平是本地人氏,对此环境相当的熟悉,边走边躲的不断观察着道士的踪迹,只要他临的远些,就开口骂人,一走近就不吱声。道士被气得咬牙切齿,不断的回骂。 “张某要是逮住了你,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让你后悔出生到这世上!” “哈哈哈~” 见那道士气败急坏的样子,彭正平更是得意洋洋的说道:“是不是你母亲生你的时候不晓得你父亲是哪个?所以就张三李四的帮你取名啊!” “你这是找死!” 道士怒极之下手中长剑一挥,剑气纵横就将不远处一片芦苇拦腰斩断。刚才彭正平话说的长些,被他感知了方位,见对方口舌歹毒,一剑就割了一大片芦苇。 彭正平正猫着身子,见那道士只是随手一挥,就将自己身边的一大片芦苇切断,只感觉的头皮发凉。趁着芦苇杆叶四处飘散之际,赶紧钻去别处,嘴里失声惊呼。 “我的妈啊!” 道士一剑挥出后就欺身上前,听到他的惊呼之后更是脚下连点,眨眼间就到了彭正平刚才发声的位置,屏声静气的四下察听。 不过却是再也没听到有任何怪异的响动,只有那芦苇叶子伴随着风声不断的沙沙作响。 彭正平在芦苇荡里猫着身子蹲在地上,屏住声息的望着那张姓道士在自己身旁走来走去,不断的寻找自己。手中长剑离彭正平的脸面只有半尺多距离。 不敢抬头看那道士的上身和面部,彭正平只能低着头瞄着对方在地上不停晃动的双腿。看着黑黝黝的长剑在面前不停的晃动,丝毫没有应有的金属光泽。而剑上更是有丝丝的草木清香。彭正平就晓得这道士手里拿的是柄木剑。 想着对方只凭一把木剑就能挥手间斩下那么一大片芦苇,彭正平倒抽冷气,头皮发麻。小心藏匿而不敢妄动! 张姓道士心中肯定对方就藏在周近,还没有走远,不然自己不可能没有察觉。所以宁心静气的站在原地不动,只用耳朵不断的聆听着周围的动静,锐利的眼神来回扫视。 见到张姓道士这般举动,丝毫没有离开的打算,彭正平不由的心里暗暗叫苦。 他有些担心汪见欢,这黑夜的荒郊野外,也不知道她躲哪去了,会不会担惊受怕。这样的漫漫长夜她又到哪里去度夜! 暗里摸索到一块石头拿在手里,趁着道士不备的时候,彭正平远远的把它扔了出去。听到远处的声响后,道士循声追去。 见道士如自己猜想一般,追着扔出去的石头而去,彭正平心里暗自高兴。只是突然感觉手里一沉,就有一个冰冷之物掉在掌心,触感柔软、细腻而滑润,好像是一只活物。 难道是蛇? 秋季时分在江南地段一到天黑,几乎遍地是蛇,尤其是偏僻之地更是如此。彭正平不由的心神大骇,连忙定睛望去。果然是一条灰色的蛇落在掌中,蛇眼正闪着绿莹莹的光芒打量着他。 “妈啊~” 彭正平一声惊呼,把手中的蛇往外一抛,撒腿就跑。 张姓道士刚没走远几步,就听到了他的惊呼声,连忙回身追了过来。见前面芦苇晃荡,当下遥空连挥两剑,灰蛇当场被斩成两截。 而另一剑直追着彭正平而去,又有一大片的芦苇被剑气削去,拦腰斩断。 彭正平虽然早已猫着身子蹲在地上,但头顶和身边的芦苇被斩断后,其身形顿时显露。 见此,彭正平站起身连忙就跑。那道士看到人影晃动,照着彭正平又是一剑挥落。眼看着那道士剑气凌厉,刹那间就到了近前,彭正平不由的脸色苍白,竟然不记得躲闪。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色的身影横向扑到彭正平身处,带着他滚向一边,从而避开了剑气。 原来汪见欢并没有走远,她担心彭正平吃亏,所以就一直挂在树上看着他们,见他就要被剑气斩中之际扑身相救。 “快走!” 汪见欢话未说完,道士又追了上来,远远见他们身影晃动,当即直冲着他们飞来。 谁知那道士身体尚在半空中,就听到宣忠庙远远传来喊声。 “爸~” “爸、爸、爸你快来啊!” 呼声稚嫩而又清脆,虽然距离有些远,但是在这寂静的夜晚依旧清晰可闻。 道士听到这声呼喊后神色大变,当即放弃了追赶彭正平和汪见欢二人,连看都没看前面的他们一眼。回转身子凌空就走,急急往忠宣庙方向掠去。 “智儿~” “儿子~,不要心慌。爸爸马上就回来了!” 道士一路疾弛,脚步在虚空中连连点过,运起气劲后嘴里不断的高声呼喊。 “贫道贵溪张正言,请前面的朋友勿伤了我的孩儿!” 第30章 欢欢 家有客人是舅父 见道士张正言放弃追寻而回去忠宣庙后,彭正平和汪见欢两人顿感轻松。不敢在原地休息,急急离了原处拐道向安庆城南面的盛唐门而去。 等彭正平和汪见欢二人从芦苇荡里出来,安庆城门早已关闭。细想一番之后,彭正平决定带着汪见欢回杨桥过夜。 在渡口找到船只,两人乘舟夜渡。看着白衣飘飘的汪见欢站在船头,彭正平有一种熟悉的即视感。 觉得她好像就是那于姓的白衣小娘子一般飘逸出尘,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似的立在船头。沉鱼落雁之姿、风采绝伦! 想起于姓的白衣女子,彭正平心里便有些黯然。想着对方救了自已,但自己却没有找到对方去道谢,心里有些愧欠。而心里那若无若有的情丝更是让他心里隐隐作痛。然他又不可能舍弃汪见欢而选择她。只能是相见不如怀念! 细细的打量着白衣胜雪的汪见欢,彭正平发现他们两人不仅面貌相似,连举止也差不离多少。这几个月来,汪见欢也变得贤惠而端庄,多愁善感、宛约清扬。与于姓小娘子比以往更是相似! 而此时的汪见欢也如当初的于姓白衣小娘子一般,带着淡淡的忧愁望着脚下滚滚的江水。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既然欢欢变了这么多,那么她的双眼是不是也如于姓小娘子的一般让人神往呢? “欢欢~” 忍不住心中的诧异和冲动,彭正平出声唤着汪见欢。连唤了数声,汪见欢才醒悟过来,回头望着他。 见汪见欢扭过头来,彭正平连忙注目往她的双眸望去。发现她的双眼果然与以前有些不一样,不再一目了然。 只是黑灯瞎火之际,借着远昏暗的渔火和安庆城边花船上的些许烛光,彭正平也没能看个明白。只是晓得她的眼睛有以往有了差别,开始变得有些深邃。 见她面露忧色,彭正平忍不住开口劝慰道:“欢欢,你也别担心。那道士是个外来人,就算武艺、道行高强,那也不能住的长久,再说了安庆府里,我们彭家不好再提当年勇,但汪家一直都是名门大族。他断然不敢任意妄为。” “今晚就到我家住下,陪着我母亲一起休息。你也好久不曾到过我家里了。正好陪着她说说话,我母亲可想你了。” “只是她眼疾在身不良于行,这才没去安庆城里探望你。” 等彭正平带着汪见欢回到彭家,就见家里果然还亮着烛灯。母亲正在等候着自己! 见此,彭正平心中温暖,引领着汪见欢入内。谁知刚进到厅堂里,就看到堂前坐着一位妇人。那妇人年约三十许,虽然穿着素雅,但容光四射,艳丽非常。正和蔼的看望着自己和汪见欢。 这人是谁? 彭正平心里甚是疑惑,看对方眼神亲切,仪表端庄又姿态不凡。彭正平想了几圈也没记起这妇人是谁。 在他的印象中彭家当年是交情甚广,但也和妇道人家牵扯不上关系。而杨桥周近根本就没有这么一号人物。彭正平更是首次见到她。 “正平,是你回来了吗?怎么还不止一个人的,有几个人的脚步声啊,那人是谁?” “是欢欢吗?汪家还派人四处寻找她呢!” 彭袁氏眼盲看不到彭正平的神色,只是听到门响和脚步声熟悉,来人又默不出声,便开口问话。 “妈,是我。” “另外一个就是欢欢,先前遇到点事耽搁了没办法入城,所以带家里来和你说说话。让你开心开心!” “欢欢,果然是欢欢来了!” 彭袁氏听到是汪见欢来了彭家,欣喜非常。面上堆着笑容站了起来,摸索着来到汪见欢身前,一把搂住她。说道:“孩子,可想死我了!” “听到你上回病了,差点没把我吓死!我一个瞎眼老婆子,也没法出门。只能在灶神面前求众神和菩萨们保佑你。” “幸好神明有灵,你终于是好了。谢天谢地!” “谢谢伯母。” “妈,你别拉着欢欢东扯西扯。她今天受了惊吓,估计要早些歇着。” 眼看着母亲拉着汪见欢不放,而汪见欢又面有难色。彭正平连忙把彭袁氏扶着,劝说着母亲。道:“明天让她再陪着你说会话吧。” “她既然来了这里,想来不会今晚或明天天不亮就飞走。” “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去吧!” 听到儿子打趣自己,彭袁氏不由的轻拍了一下彭正平的手背,笑骂道:“你这猢狲,才回来就挤兑我!不晓得家里有客人在么?” “欢欢,既然是这样,那你便先去歇着。这宅子虽然年头久远些,但房间还是足够的,今晚我没那么早睡,你就一个人先歇着吧。” “随便哪间房都可以,让正平帮着你收拾。家里今天人多,不碍事。” “没人会说三道四的!” 对着汪见欢说完,彭袁氏这才又扭头对着儿子说道:“去吧,去把欢欢安顿好。” “过会出来见客。” 听到母亲这么说,彭正平连忙与彭袁氏和那妇人话别,领着汪见欢往里而去。 等彭正平安顿好汪见欢之后,不敢久待,赶紧出来见客。而彭袁氏听到儿子出来,就起身向彭正平介绍新来的客人。 “来,正平。见过你的舅母。” “舅母?” 彭正平听母亲这样说,心中还是有些疑惑,问道:“妈,这舅母是哪家的舅母啊?” “我怎么没听说我们家还有舅母我没有见到过的!” “去,你这猢狲!” 今天彭袁氏难得好心情,又笑骂着彭正平。道:“还能是哪家,当然是你义舅燕赤霞燕相公家里啊。” “她就是燕相公家里的娘子,你舅舅的妻子。还不快快上前见礼!” 听到母亲这样说,彭正平恍然大悟,连连点头。想起四五年前,有一燕姓的北人前来寻亲。说是河北舅舅家的友人,受舅舅相托前来探亲。 当时彭袁氏听到燕赤霞和袁爵关系甚好,犹如手足。而袁爵已然身死,燕赤霞文武双全,还跟着红巾军统领刘福通行事。为了免得日后自己没有娘家人而在彭家孤苦无依,彭袁氏就认了燕赤霞为义弟。 如此一来,他的妻子当然就是彭正平的舅母。不过年月长久了些,彭正平已不记得当年之事! 彭正平听着母亲说道,不由的拿眼偷偷打量了一番面前的舅母。想起当年燕赤霞也是年近不惑,现在已经四十有余,而这妇人却是才三十岁许,不由的心里暗自奇怪。 彭正平晓得燕赤霞是二十出头就高中进士,不可能很晚才结婚。怎么会有一个这样年轻貌美的妻子? 是了,听说他也是有武艺在身,莫不是他们这种武学高人都是见色忘义,后面才取了这位年轻貌美的妇人? 唉,这义舅也太不靠谱了,前来观礼不带正妻前来,反而带个妾室是什么意思。莫非是看不起我们彭家? 想到这里,彭正平心里便有几分不以为然,脸色也没有了最初的恭敬。 那妇人正是燕赤霞的妻子杨灼。她见彭正平脸色数换,见礼时已没有之前毕恭毕敬的模样。当下就猜透了他的心思,淡然说道:“我是你舅舅后来娶的,虽说不是正室,但也是平妻。我杨家更是河北的名门望族。” “我是见相公文武双全、侠骨柔肠又有情有义,心中仰慕。这才委身给他做了平妻!” “以我娘家的家世,断然是不可能让我为妾的!” “燕相公的正室已失散多年,在我未进门之前就已经没了消息。我现在虽是平妻,但受你一拜并不辱没你的身份。” 听到杨灼话说的严重,彭正平连称不敢。彭袁氏也是这时才晓得燕赤霞带来的是平妻,而正室早已不见了踪影。听着杨灼说的如此在意,连忙出声不断训斥儿子。彭正平唯有连连点头称是! 见彭家母子此番作态,杨灼这才收了脸上的淡然,重新有了些许笑意。说道:“姐姐也不用在意。” “我话虽然说的重了些,但这也并不是怪罪你们。只是怕你们误会了我家相公,以为他带着一名妾室前来观礼。从而认为他轻视你们!” “唯恐你们心里有隙,妾身这才着急解释一二,急切间话语可能说重了些。还望姐姐和正平不要见怪才是!” 见彭家母子又是连连致歉,彭正平更是重新执礼拜见。杨灼满脸笑意,对着彭袁氏说道:“姐姐当真是好福气,正平不但知书明礼,更有孝心。” “人也是长的一表人才,谦谦美君子一位。与欢欢小娘子更是郎才女貌。端的是天作之合!” 趁着彭家母子谦逊之际,杨灼拿出早已备好的见面礼物。说道:“正平也不要多礼,我们甥舅首回见面,来的匆忙。” “听说你是正在求学苦读。所以特意淘了套湖州笔和一方墨砚。欢欢小娘子的也准备了一对镯子。” “希望能得你们的喜欢!” 长者赐不敢辞。见此,彭正平赶紧接过并致谢,并转头向母亲问道:“妈,舅父人呢?” “不知他人在哪里,我也好去拜见一番。” 第31章 欢欢 人间正道两昆仑 “不知他人在哪里,我也好去拜见一番。” 听着彭正平开口问燕赤霞身在何方,杨灼便接过话头,对着彭正平说道:“我家相公一个多时辰前去了安庆城西的忠宣庙。” “相公和昔日淮南左丞于明心于左丞是同榜进士。听说他数年前在安庆城英勇赴义,今日刚到就去打听着去了忠宣庙。想着拜祭一番,以全当年同年之谊。” “我家相公虽然年纪渐长,然功利心不强,尤重感情。近些年修行之后,性子更是淡薄。只是对情感之事甚为看重。所以这才会这么急着去拜祭故人。还望正平你不要怪罪他!” 听到杨灼说燕赤霞去了城西的忠宣庙,彭正平早已张大着嘴巴、瞠目结舌。杨灼以为他是在怪罪燕赤霞不先见东道主而去了城西,心有不悦才这副神色。连连解释了一番! 她哪里晓得对方并不是因为此事而惊讶或有不满,而是因为忠宣庙有一位匪人在那里。 “大事不妙!” 彭正平对着母亲和杨灼说道:“我和欢欢今日就是在忠宣庙拜祭于左丞,遇到了一名匪人。想着强行掠夺我们!” “费尽周折我们才逃离城西,欢欢因此错过了入城的时间。只能回到杨桥来过夜!” 说到这里,彭正平就向着满脸惊讶的母亲和杨灼详细述说了前不久在忠宣庙遭遇张正言之事。满是担忧的说道:“那张道士只凭着一柄木剑凌空一二十步就将我面前的一大片芦苇一剑斩断。本领非凡!” “要是舅父遇了上他,说不得就是一场恶斗。虽然舅父也是武艺在身,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那道士就是听到忠宣庙里有动静,这才放弃我们回返,莫非那时就是舅父到了忠宣庙?” 听到彭正平这番说辞,彭袁氏早已心乱如麻、手足慌乱,嘴里不断的念叨着。 “贼人如此强大,义弟他也不知能否抵挡的住。这该如何是好?” “这该如何是好?” “可千万别出事啊!” 杨灼初时也是有些慌乱,只是看着彭袁氏如此急躁和忧心,急忙上前劝慰。并与彭正平扶着她安坐。略想之下,杨灼开口说道:“正平既然如此说道,那张正言果然非是常人。武艺高强又有道行!” “不过相公也是武艺不弱,亦有修行。想来定会平安无事。” 见彭袁氏和彭正平有些惊诧的望着自己,杨灼不由的微微一笑。缓缓说道:“我家相公出身关中,早年间就好武,习得一些粗浅的拳脚。后来在钦州得到昆仑大师嫡系传人圆觉大师的指点。” “圆觉大师就是正平你的母舅,你母亲的堂兄!” “相公得到圆觉大师的指点后,武艺突飞猛进,早在十数年前就名扬广西、关东二地。武艺高强!” “近些年他更是日夜修行,连官场上的事务都不太热情,一意苦修。如此已经有了些许道行。” 说到这里,杨灼面带些许自得神色,道:“如今相公在刘福通军中,虽说不敢言数一数二,但身手高明过他的人却是没有,相仿之人也就三五个!” “他现在连容貌都变得比以往年轻了,四十多的人了,看着还似三十一二,三十二三呢!” 看着脸色诧异的彭袁氏母子,杨灼笑道:“那道士固然强悍,但正平你说他有个不足十岁的孩子,那他的年纪绝对长不到哪去。就算道行再深,也比燕相公高明不了多少。” “正平你和欢欢不懂拳脚,一个弱女子和书生都逃了出来,何况我家相公技艺在身。肯定是能平安无事!” “姐姐和正平暂且放低心中担忧,我相信相公定会平安归来!” -------------------- 张正言手执长剑,迅速冲进忠宣庙里。远远就看到儿子张宇智正在不断的抹泪。 祭台前站着一名高大男子,看起来约摸三十余岁。,短须方面、一脸正气。肤色白嫩又有光泽。一副书生文人装扮,却又腰挎长剑,站在原地不怒自威,虎视着张宇智。 张宇智被那男子吓的不轻,身子不断颤动。看到张正言回来进入忠宣庙后,当即朝着他快步奔了过来。 “爸~” 看着儿子快速投进自己怀里,虽然满脸委屈、受了些惊吓,但毫发无损。张正言这才松了一口气,对着祭台前的男子抱拳行礼。 “多谢兄台网开一面。” 祭台前的高大男子正是前来参加彭正平婚礼的燕赤霞。听到张正言开口说话,细细打量了对方父子一番。说道:“道长自称姓张、贵溪人,又还能结婚生子。想来就是龙虎山正一教的道士了!” “不知你与正一教教主张大真人张嗣成、张嗣德贤仲是什么关系?” “燕某曾与他们在大都和僕州数次会面,也算是有些交情。” “他们二位正是贫道先长。分别是贫道的伯父和父亲。” 听到燕赤霞开口问话,张正言就解释了一番。而后才问道:“兄台风采非凡、法力精深,不知如何称呼,仙乡何处。又传自哪个名门大派!” “某并不是山门中人,也未曾拜师学艺,不过身上这些技艺,却是传自昆仑……,昆仑一脉。” 龙潭寺虽然有些名气,但却不以法力见长,在江湖和武林是流传的是武艺,而非道术和法术。燕赤霞有些想说是传自龙潭寺。但又怕对方不信,或者是给龙潭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含糊不清的说自己传承于昆仑门下。这倒也不算是说谎,毕竟他的武艺就是来自昆仑大师在龙潭寺的传承。不过是此昆仑非彼昆仑罢了! 世间本无昆仑派,只是昆仑山脉天杰地灵,有不少修士在其隐居修行。而世人问之来历时皆说是来自昆仑。所以很多不知情的人都以为有昆仑派。而不知这只是来自昆仑山一脉修行之士的统称,而以为是有昆仑派这一宗门。 张正言做为名门大家,自是清楚其中原委,拱手说道:“原来道友是来自昆仑,久闻昆仑人杰地灵,能人异士不少。不想今日在此遇到了燕兄这等道行高深,风采绝伦的人物,实是三生有幸。” 听到张正言将自己误会是昆仑山的修士,燕赤霞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开口解释什么。淡淡的说道:“道长过誉了。” “既是故人之后,那今日之事也就罢了。” 听到燕赤霞这番话,张正言这才有时间开口询问张宇智先前为何高声呼唤自己。 原来却是张宇智在父亲离开后有些尿急,而见庙外乌漆墨黑一片后,当即就在忠宣庙里找到个偏僻的角落撒尿,谁知就被燕赤霞见到了,出声喝止了对方。 张宇智见燕赤霞面色阴沉,当时又有怒意,这才被吓的大声嚷嚷,让父亲回来为自己撑腰。 听到张宇宇智言语间有些悔意,而张正言也是谆谆教导。燕赤霞这才面色稍霁。 “燕某前来拜祭英烈,刚进门就看到他在这里撒尿,忠宣庙里、英烈之前如此妄为实是不该。” “所以某才怒斥了他几句。” “你能认知到自己的过失,那某也就不再多言什么。” 第32章 欢欢 千年传承天师府 杨灼三人在彭家没有久等。彭正平安置好汪见欢后没过得多久,燕赤霞就回到了彭家。众人见他平安归来,不由的大松了一口气。连杨灼也是面色轻快了许多。 毕竟在杨灼心里,武艺、道行这东西除非两人正经比试过,不然也说不清楚谁强谁弱。再说莽汉打死老师傅的例子也是不曾少有听闻过。 虽然她刚才安慰彭袁氏说的条理清晰、条条在理。但事关丈夫性命,总是有几分担心。只是当时的环境不好表露而已。 见众人异口相问,燕赤霞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说了一句张正言是故人之后,双方没有打起来。而他与彭正平两人之间的作为,可能是有些误会。见夜已深沉,众人便散了各自歇息。 因为有数名女眷,汪见欢还是尚未出阁。于是彭家男女分桌而食。彭正平陪着燕赤霞在饭厅进食,而彭袁氏则陪着杨灼、汪见欢等人在后宅用餐。 彭正平对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还是心有余悸,吃完早饭后见燕赤霞还端着酒杯,便开口说道:“舅舅,那张正言真是你的故人之后,怎么品行如此不端?” “昨晚上要不是你到了忠宣庙把他引走了,我和欢欢还真怕是回不来!” 听到彭正平说话,燕赤霞慢慢的品尝完口中美酒,略作沉吟后说道:“这里面肯定是有些误会或者其它缘由。” “张正言不是江湖上的屑小,他是正一教教主张大真人张嗣成、张嗣德之后,张嗣德也就罢了,声名不显,但张嗣成那是鼎鼎有名的大人物。名扬天下!” “不说张正言才学如何,只是他身为名人之后,现任龙虎山正一教第四十一代教主,品行定然不会过于不堪。” “什么,那杂毛还是龙虎山正一教教主?” 听到燕赤霞这番话,彭正平只觉得不可思议,说道:“舅舅,他不是有个儿子吗,正一教教主就能结婚生子?” “如果道士能结婚生子,那这天下还不乱成一锅粥,无法无天了吗?” “龙虎山怎么回事,这么品行不端的人也能当教主?他们就不怕这世间的百姓看到?要晓得龙虎山可是举世闻名啊!” 听到彭正平越说越是不堪,燕赤霞赶紧出声阻止他。 “放屁!” “不懂就不要胡乱说道,臭不可闻!” “不能结婚的道士那是全真教的那些杂毛!前朝初创时期还能以天下为以任,丘处机还有<一言止杀>的传奇事迹,名动天下!掌管天下道教乃至所有宗教事务,他是名至实归。” “然而他的后辈从之前的清静恬淡之士变成了道士官僚。所居之地早已不是当初的茅庵,而是置诸京城的雕梁画栋的豪华宫室。平时里除了为皇室建斋祈福外,就是忙于与通显豪家互通关系,于天下半点用处没有!” “你们这些书呆子所知晓的道士就是他们这么些杂毛!” “而正一教则是可以结婚生子的,南张北孔你可曾听说过?” “北孔的曲阜孔圣人家里无需我多说,先秦至今已有近1700年的历史了。南张就是贵溪龙虎山的张家。张道陵的后人,世袭天师之位。从前汉至今也有1200多年了!” “要是不能结婚生子,他们怎么传承?他们每一任教主都号称张天师,嗣汉天师府就是他家的。千年世家哪能有假!” “道士是有两种的,火居道士能结婚生子,而清修道士则不能,比如说奉为武当山的开派者忠孝神仙张三丰,他就不能结婚。不过听说他座下的弟子,虽说身着道装,但几乎都不是出家之人!” “你以后少说什么道士能结婚就天下大乱之类的话,惹人笑话不说,还无端端招惹是非!” “啊~” 听到燕赤霞这番说辞,彭正平瞠目结舌,这才知晓昨天夜晚张正言为什么火气那么大,冲着自己下狠手。 这样的千年世家,被自己辱骂了祖上,要是换成自己早上前去拼命了,更何况张正言还是现任天师。天师府的当代主人,那岂不是更甚! 见到彭正平目瞪口呆、又有些心虚的样子,燕赤霞撇了他一眼,说道:“他这样的人物,品行能差到哪去?” “多半是你们无意招惹了他。既然身为你舅父,过会我带你上门去致歉一番。以他的身份和我与他父辈的交情,想来也不会过于为难你。” “你态度要放真诚一点,他们可以不卖我面子的!” 听到燕赤霞训斥自己,彭正平唯有点头称诺。不过心里却是叫起了撞天冤。明明是张正言见到汪见欢天香国色,这才起了色心追杀我等,怎么突然就转变成这番情景了。莫非这里面还真如舅父说的存在什么误会? 两人正说道之际,就听到院外有人敲门,却是汪永良收到彭家请人捎去的讯息,知晓汪见欢在彭家后连忙赶来,信息来回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时辰,汪永良就到了彭家。 见又有客人,燕赤霞只能放弃带着彭正平一起去找张正言的打算,独自一人出门游玩去了。等他下午再回来,汪永良已经回去安庆,只有汪见欢、彭正平、杨灼还在后宅陪着彭袁氏闲聊。 杨灼见丈夫归来,便从后宅出来,来到厢房陪着燕赤霞,继而两人来到厅堂说话。 见燕赤霞面色愉悦,正有滋有味的喝着小酒。杨灼一边帮着他斟酒,一边小心翼翼开口说道:“相公这日出去,莫非是去找那龙虎山正一教的天师张正言去了?” “我在里间听着正平详细说道昨晚的情景,觉得两方之间存在误会的可能性不大。” “多半那张正言看到甥媳妇后妄起色心,想着抢夺人口。” 听到杨灼这番说辞,燕赤霞神色一愣。因为他晓得杨灼是个精明、稳重之人,这样说肯定有其原委。不过略为沉吟后,燕赤霞还是摇了摇头,不太敢相信的说道:“你既然这样说,肯定有你的道理,但是我观那张正言也不是无理之人。” “你现在听到的毕竟是正平一家之言,当不得真!” “这事情还是要见到张正言之后才能晓得实情。不过我今日在安庆城里转悠,却是没有见到他。” “也不知他是在哪家道观或是大户人家落脚,数间客栈均未见其人。” 见杨灼面有讶色的望着自己,燕赤霞边喝边说,道:“你也别这样看着我,我虽然重情,但也要分什么时候。” “正平固然是正人君子,品徳高洁。然贵溪张家也不是泛泛之辈!” “娘子长居河北,不晓得龙虎山天师府的影响力。他们不比现在的全真教那些假道士,变得在民间没有人望基础。全是官样文章!” “在江浙一带,尤其是江南西路(这是江西省的由来),龙虎山天师府的名望比孔圣人的后裔声望更隆几分。到了本朝从张宗演起,代代被朝廷封为天师、真人、大真人,主领江南道教。正一教更是典盛无比!而且他们不仅父死子继,还有兄终弟极的传承规矩,虎父犬子的机率大为减少。” “张正言就是天师府现任天师,你说这种人物能差到哪去?” “就算张正言不堪,他也不敢在这里妄为,这里离贵溪不过二三百里路,他还没愚蠢到这种地步。”见杨灼满脸尽是不信,脸现揶揄之色。燕赤霞不由的有些生气,不断的解释着自己为什么不相信张正言会见色妄义的因由。 “你不要说汪见欢长得人间绝色,有沉鱼落雁之姿。所以张正言见色起意,不顾自身形象和他们天师府千余年的声名,做下如此让人不齿之事!” 燕赤霞本来说的就是气话,不想杨灼却真的连连点头,不断颔首。说道:“还真让你说中了,欢欢还真是容貌过人、气质绝伦,完全称的上是天姿国色!” 听到杨灼曲解自己的言辞,燕赤霞更是没有好声气,两眼一瞪正要反驳,就听到过道传来铃佩声响,继而有说话声音和脚步声响起。 原来是已时至傍晚,汪见欢想要回家,而彭袁氏和彭正平起身相送。彭袁氏摸黑走在前面,汪见欢第二,彭正平在后相送,一路来到厅堂。 三人一到厅堂,杨灼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但燕赤霞却是看的忘记了杯中美酒,举着杯子一直打量着路过的三人。 彭袁氏是个年过五十的瞎眼老婆子,虽说还有些雍容气质,但称不上还有什么姿色可言,燕赤霞早已见过数回。而彭正平虽说年纪渐大后变的玉树临风,文质彬彬。但燕赤霞也不是有龙阳之好的人,自然不可能让他这般失态。让他失态的是汪见欢! 汪见欢三人不知在内里说了些什么,脸上有些许羞涩、红润。但见到厅堂里的燕赤霞夫妇后,转眼间就换上了一脸的清冷。 她不仅面容姣好,肤白赛雪、蜂腰细腿,莲步轻移时摇曳生姿。一身素白的襦裙轻晃,清新脱尘又仪态万方。 都说男要皂、女要孝,汪见欢身着素色罗裙,纤步微踏间裙摆上面的玉环绶清吟浅唱。在夕阳的金色余晖斜照之下,纤姿尽露又清纯无瑕,尤显圣洁。仿佛一名谪落凡尘的仙子般引人无限遐想! 直把燕赤霞看得忘记了其它。目不转睛,一双虎目直勾勾的望着她! 第33章 欢欢 没有人让人省心 正看的浑然忘我之际,燕赤霞就觉得腰间传来疼痛。原来是杨灼见丈夫眼盯盯的望着汪见欢,心有不快之下暗地里伸手掐住了他的腰间软肉。 见杨灼如此行事,燕赤霞正欲偏转头就诉说什么,就听到她靠了过来,咬在耳边轻声说道:“你还说张正言不会见色忘义。你就不看看这自己这副丑态!” “你都四十多了,见到绝色妇人还如同个年青小哥一样没有分寸,直勾勾的望着人家。你不晓得她是正平未过门的媳妇么?下过月她就要过门了!” 杨灼越说越是气愤,手劲又加了几分,但客人面前又不能失礼,燕赤霞只能强忍着身上疼痛,故作不知。 等彭袁氏母子三人出了大门,燕赤霞这才扭头瞪着杨灼。而杨灼只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什么,理直气壮把一双杏眼睁的又大又圆,绝不示弱。 “你说说你自己,都做爷爷的年纪了,还不知羞耻的望着别家的漂亮小娘子。你不要脸,我杨灼还要脸面呢!” “你没发现正平脸色都不太自然了吗,欢欢更是神色惊惶。你是人家的舅父,这样不顾仪态,我们家的脸面都让你丢光了!” “瞪什么瞪,你有什么好怕的,不但是个烂好人,还是一名色鬼。反正我已经是你妻子,也就破罐子破摔了!” “刚才还信誓旦旦的说张正言是个千古大好人,转眼间你这同样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就原形毕露了。敢情这些年你一本正经的模样就是假装的,见到绝色女子连文人雅士的脸面都不要了!” “这么多年了,你都还没有这样瞧看过我呢!” 杨灼又是气愤又是羞愧,还满脸的幽怨。嘴里不停的说道:“我还纳闷你这些年拼命修炼是为了什么呢,敢情就是为了让自己变的年轻,好去外面勾搭小娘子!” 感觉腰间的疼痛又加强了几分,燕赤霞疼的脸都成了包子样。倒吸冷气的说道:“灼儿快放手,疼着呢!” “我看她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那是有因由的。” 听到燕赤霞这样说,还少有的叫自己这么亲密,脸色微红,心情荡漾下又想起燕赤霞平时也是品行端庄,并没有作出什么下作之事,这才将信将疑的松了手,脸有狐疑的打量着他。 燕赤霞一边揉搓着腰间的软内,一边说道:“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堪么,难不成这么多年的夫妻,我是什么姓子你还不晓得?” “谁晓得,把自己修炼的白白嫩嫩,谁晓得你安的什么心思,你看看我都成黄脸婆了。再过几年,说不得你就又要娶小的!” “行~行~行~” 杨灼话越说越毒,燕赤霞连忙讨饶,说道:“回去以后,我让你也一起修炼。对敌或许没什么用处,不过养生还是不错的。” “你放心吧,我肯定不会纳妾或是再有其它女人的,那些小娘子有什么意思,灼儿你多好,知冷知热还对我亲厚,她们还说不定要我整天去哄呢!” 听到燕赤霞这般说辞,杨灼这才心满意足的连连点头,见他还在搓揉着腰部。晓得自己刚才手劲有多大的杨灼也有些心疼,连忙开口问道:“还疼吗,让我帮你揉揉?” 燕赤霞摇了摇头拒绝了她的提议,又自行搓揉了一会,开口说道:“汪见欢美则美矣,但我心里不太喜欢。” “我看着她是因为她身上有股不太好的气息。有些阴沉……?晦暗……?,感觉有点像……” 燕赤霞自己也有些拿捏不定,一边说话一边摇着,最后才说道:“反正有些像鬼魂或是其它不洁的气息。” “鬼?你别吓我!” 杨灼听到燕赤霞的话后吓的嘴巴巨张,然后才捂住嘴的说道:“你是说欢欢是鬼?还是她被鬼缠上了?” “那哪如何是好,你武艺虽好,也有些道行,但鬼神这东西你也不是善长啊!” 杨灼情神慌张,但是燕赤霞并没有安慰她,而是摇头说道:“不是鬼,原来我也怀疑是鬼,但是看到她在阳光下无半点不适,那她就不是鬼或是被鬼缠上了!” “不是鬼?那会是什么,难不成是妖怪?” “妖怪?” 燕赤霞听到杨灼的说辞后眼神骤亮,肯定的说道:“就是它们,我才说我怎么感觉那气息那么熟悉又想不起是在哪遇到过。” “原来它和当年在你们杨家那以婴孩炼药的巫祝、黑巫是一样的气息!” “那巫妖就是服用药粉之后变的似人似妖,连血都变的绿莹莹的!” “它很有可能就是妖怪。就算不是,也差不离多远,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妖怪,我的天!” “难怪她长的那么漂亮。相公,你说她会不会是狐狸精变的呢!听说狐狸精都是天香国色,能够蛊惑人心呢!” “尤其是能把男人迷的昏头转向,不要不要的,整天想着她!呵呵~” 杨灼手捂着胸口,两眼亮晶晶的不断眨巴着,满脸八卦、好奇的神色,嘴里话语滔滔不绝,见燕赤霞脸有不耐后才开始想着担忧。 “可是现在怎么办,正平正和她在一起呢!” 燕赤霞也有些心里发急,想了想便对着杨灼说道:“不行,我得出去看看。不然要是正平出了什么差池,我没办法向圆觉大师和姐姐交待。” “你在这里呆着,不要乱走。我找到正平就会带他回来。” “嗯,去吧,路上小心些,不要着了她的道!” 燕赤霞没有再理会杨灼,离了厅堂就往外去,到了外面就看到彭袁氏站在院门外的路旁立着。 “姐,正平和汪见欢去了哪里?” 彭袁氏在丈夫病重后就哭瞎了双眼,早已看不见东西,不晓得当时在厅堂里时燕赤霞眼盯盯的望着汪见欢之事。 此时听到他在问话,彭袁氏知晓燕赤霞出到了屋外,不由的有些疑惑。不过也没有问什么,只是说道:“不久前他们乘坐乡邻们的牛车去了渡口。” “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义弟你寻正平有什么事吗?” “哪个渡口?可是往北六七里后万佛古寺对面那个渡口?” 燕赤霞没有回答为什么寻找彭正平的缘由,只是追问着他的去向。彭袁氏倒也没有多想,直接点头说道:“就是那里。” “这上游虽说也有两个渡口,但要到汪家,就数城东万佛寺对面那个渡口最是便捷,过了江不用二三里就到了汪家。不需要换乘!” “我们杨桥的乡邻们进城都走那个渡口。” 彭袁氏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通话,但燕赤霞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些。 想着彭正平和汪见欢她们是坐车而去,转身就进了院子,把自己从亳州驾车而来的马匹从角落里牵了出来。 “驾~” 把马缓缓的牵出了院门,避让过彭袁氏之后,燕赤霞翻身上马。随即怒喊一声,黄膘马嘶吼着就向东北方向疾去。 只余下彭袁氏站在原地,满脸不解。喃喃说道:“什么事这么急,就不能等正平回来再说吗?” “非要现在骑马出门,都不晓得天黑了吗?连欢欢都急着赶回家去,他们倒是尽往外面走!” “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第34章 欢欢 囡囡我要打死你 渡口周边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两样,人来人往非常的热闹,人气十足。秋高气爽之际,民众兴致高涨,江边上停着大大小小的各类画舫和花船。 汪见欢于彭正平陪着,在一位汪家派来在渡口接应的婢女侍候下,下了牛车跨上了渡江的船只。 渡船不大,但满满当当的乘坐着十来八个人,大众广庭之下,彭正平也不好表现的过于热情,只能趁着旁人没注意的时候含情脉脉的偷瞧着汪见欢。 而汪见欢也晓得他在偷看自己,面色陀红、脸上有些羞涩。虽然有时候尽是低着头故作不知,或者左右打量别处的风景和事物。但更多的时候却也是回望着他。 汪见欢明亮的双眸满怀情愫。藏不住的喜悦,淡淡的羞涩,甚至还有些浅浅的幽怨和隐隐的忧伤。欲语还休的模样直看的彭正平两眼发光、春心荡漾,嘴间不由的露出痴痴的微笑。 就在彭正平和汪见欢眉目传情的过程中,时间很快过去。眼看着就要靠到北岸,彭正平这才发现有些不对。 在临近的一只画舫上,有一个人正站在船舷上,不断的打量自己。而那人就是昨天夜晚遇上的龙虎山正一教教主张正言。 见到张正言身负长剑、面色阴冷,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和身边的汪见欢,彭正平心里不由的有些发急。急中生智下把汪见欢的随身小丫鬟奋力扔到错身而过的南下船只上,吩咐道:“你赶紧回到我家里,让我舅舅来救我和你家小娘子!” “整个安庆府或许只有他能挡住张正言!” 也不知彭正平这话是对小丫鬟、还是汪见欢亦或者是不远处的张正言所说。不过张正言听到此番话也是冷冷笑着,冷哼一声。 “不要说是你舅舅,就是你父亲、爷爷或者是你外公亲来也救不了尔等!” 不过话是这样说,但是张正言并没有阻止小丫鬟离去。只是眼看着彭正平乘坐的船只已到浅水区,即将靠岸时,张正言心里再不迟疑,大吼一声就抽出了背上的木剑,遥指着彭正平和汪见欢二人。 “天师府捉鬼拿妖,闲杂人等速速回避!” 张正言精气神足,运起劲后大喝一声,犹如春雷般在渡口和江面上响起。渡口和江面上的船只和行人一时间纷纷手足慌乱的离去。 彭正平和汪见欢的船只上更是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其它人见张正言长剑指着他们所在的船只,早就顾不得船尚未靠岸,见水不深后便纷纷跳入江中,往北岸游去。 而彭正平两人则不太敢上岸,因为上了岸自己跑不过张正言,若是在船上,随着江水顺流飘动,说不定还能拖到燕赤霞前来相救。 因此,他手里拿着艄公扔下的竹篙,站在船头、撑住船只。一脸戒备的对着张正言张口大骂。 “臭道士,明明你是见色忘义,看到欢欢长的标致,就想着抢夺人口。” “还好意思说捉鬼拿妖,你要脸吗?” “你们天师府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 彭正平话说的大声,又理直气壮。江岸上的民众听到他这样说,又见汪见欢果真是绝世容颜。顿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只是慑于天师府的威势,不敢高声说话! 张正言见到众人如此,冷哼一声,说道:“任你口舌生花,尔等今日亦难逃一死!” “呸!” “我口舌生花?明明是你昨天夜里在忠宣庙见到我和欢欢时,生色心起了歹意。见四下无人之际就追杀我们,如今在这里却反咬一口!” 彭正平听到张正言所言,直恨的咬牙切齿,不断的大声漫骂着。 “乡邻们,这杂毛就是天师府的现任天师张正言,道貌岸然又满肚子男盗女娼。昨晚在城西就是他看到欢欢美貌,想着抢夺人口。要不是我舅舅及时赶到,我和欢欢就险遭他毒手!” 向着两岸的人群解说一番后,彭正平又对着张正言骂道:“臭道士,我可有半点虚言,你昨晚上是不是在城西追杀我们?” “而我彭正平和欢欢从小就在安庆长大,众乡邻有目共睹。我们何曾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或者祸害过他人性命?更不会是什么妖魔鬼怪!” “而你们天师府妄称千年世家,行事却如此下作,让人不齿。” “你这般作为,有何颜面面对嗣汉天师府的御赐牌匾。天师府的金字招牌就这么的下作么?” “张正言,你如此不堪,又有何面目面对你张家的列祖列宗。” “我要是你,还不如现在跳进这江水里淹死了算事!” 彭正平滔滔不绝的说个不停,直让周边的闲杂人等议论纷纷,唏嘘声不断,各种声音不绝于耳,大家望着张正言的眼神已渐渐变的不善。 “彭家小相公和欢欢小娘子都是本地人,我们看着她们长大,都是良善人家。” “是啊,彭家过世的老爷子更是安庆府远近闻名的大善人,活人无数。怎么会是妖魔鬼怪!” “就是,那道士长的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根本就不是天师府的人!” 一个怀抱着女儿的妇人更是连连点头,看不惯张正言所为。英俊潇洒、浓眉大眼的张正言在她眼里瞬间就成了贼眉鼠眼,人人喊打的坏人模样。 她怀里的小女孩听到母亲的话语,更是愤愤不平的把手里把玩的贝壳直接朝张正言所在的船只扔了过去。 “你是个坏蛋,囡囡打死你!” 小女孩奶声奶气的说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大哥哥、大姐姐!” 趁着众人议论纷纷,朝着自己有利的一方转变,彭正平这才扭头对着身边的汪见欢悄悄说道:“欢欢别怕,有我在呢。” “我们现在尽量拖住他,等一会我舅舅就来了。他和张正言的长辈有交情,说不定这事还能挽救一二。” “再不济,他武艺高强,也不怕张正言。有他在,张正言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彭正平其实自己也没有把握事情到了这一步,双方还能不能握手言和。而燕赤霞又能不能挡住张正言,毕竟天师府的名气实在是太吓人,如雷灌耳。而张正言更是当代天师! 只是他见汪见欢脸现忧色,还有些惧怕,不由的虚言哄着、安慰她。而汪见欢本来满脸冷漠的神色,身上寒气逼人。听到彭正平这番话后神情一愣,面色不由的缓和了数分,内心也镇定许多。 第35章 欢欢 张天师剑下容情 彭正平想用言语拖住张正言,让他晚些时候出手,好让燕赤霞前来相救。但张正言明显没有了耐心,尤其看到对方仅仅数句就让两岸民众的舆论倒向了对面,甚至有些人跟着那小女孩往船上扔些死鱼烂虾、烂草鞋。 有一只烂贝壳更是直接扔到了他脚下,外壳裂开后,黄水渗漏在甲板上腥臭无比,让张正言不由的微微皱眉。 “多说无益。” “看剑!” 张正言一言不合,站在船头朝着彭正平两人所在的船只悍然出剑,绚丽的剑气直袭江中彭正平所在的位置。 彭正平躲在船上不肯下船,就是因为船只离张正言所在的画舫足有三十余步,本以为对方无法击中自己,哪晓得剑气眨眼间就到了眼前,直吓的面目苍白。 “快跑!” 顾不得其它,彭正平对着汪见欢大吼一声,当即离开船只跳进了水里,向一侧急急避开。还没走出两步,就听到一声巨响,船只被剑气击的四分五裂。各种船板、木屑四向激射,纷纷扬扬着掉落在江水里或是江岸上。 “欢欢~” 顾不得船只炸裂后江水飞溅,彭正平抬臂挡住飞向眼里的江水,四下打量寻找汪见欢的身影。 但江水里和岸边却是没有看到她的影子,彭正平心中大急。正在奇怪欲要四下寻找之时,就看到岸边的众人都看着江面上,嘴里议论纷纷。 “汪永良汪相公家里的小娘子几时学的武艺,竟然如此了得。” “是啊,以前还说女子学武不好,腰身臂膀都会变粗,你看看她长的多匀称。打的也好看,标致极了!” “天啦,那半空中的是欢欢小娘子吗,她什么时候变的这般厉害了?” 江面上不断传来打斗和娇叱声。彭正平寻声望去,就看到不知何时,汪见欢已和张正言正在江面上凌空打斗。 她们男的样貌不凡、动作潇洒,女的靓丽过人、气质绝佳,一身白色罗裙随着江风和动作不断飘舞,宛如仙子。你来我往的煞是好看,一时间两岸观看的众人连连喝彩、大声叫好。 “好!” “好,漂亮!” 看到汪见欢如此,不仅乡邻们惊讶,彭正平心里也很诧异,他根本就不晓得汪见欢学过武艺,而且还如此了得,居然能凌空而立。 不过彭正平没有心思去想这些,因为汪见欢到底年浅,战斗经验也不如张正言,只是数个回合后就落了下风,被剑风劈中数回,拳脚也中了多次。 看着汪见欢身上鲜血越来越多,嘴角也流出血渍,彭正平肝胆俱裂。想着上前帮忙又实力不济,不要说上到数尺高的空中,哪怕是他们所在的江心位置,彭正平也没法去到。 无奈之际,彭正平只能不断的辱骂,借此分神张正言。道:“张正言,你这混蛋,居然欺凌弱女子!” “你们这般所为,还枉称什么天师,他妈de就是狗屁不如!” “你不是人,你全家都不是人,你家十八代祖宗都不是人,全是畜生!” 气极之下,彭正平在水里不断的摸着沙石,朝着打斗中的张正言扔过去,嘴里愤愤不平。 世人们不论什么时候,都不缺看热闹的猎奇心理。尤其这事还关乎着两名英俊男子、一名绝色少女,甚至还牵扯到天师府。听到彭正平辱骂张正言、天师府,众人哪管什么对错是非,纷纷鼓噪大声嚷嚷。 “好!” “骂的好,骂的标致!” “骂的漂亮!” “干的好,标致极了!” 不过彭正平是位书生,平时很少与人斗嘴,打斗更是全无,骂来骂去总是那么几句。根本没有什么新意,除了会扔些石头再也不能其它。两岸上原来帮衬的声音也渐渐减少,只余同情的眼光望着他,暗自惋惜。 彭正平虽然骂人的花样少,但张正言还是气的七窍生烟。伺空抬腿一脚将汪见欢踢个口喷鲜血,落入江中。便执剑对彭正平说道:“小子,你这是找死!” “昨晚你辱骂于我,本天师大人大量,不愿太过与你这愣头青计较。今日你居然更甚,辱骂我张家先祖!” 张正言义愤填膺、大声喊话,彭正平却是没心情去理会。见汪见欢身受重伤,嘴吐鲜血的掉在水里生死不知,心里早已不记得其它,哀嚎着就往汪见欢靠了过去。 “欢欢~” “欢欢~” 彭正平满脸泪水,嘶喊着不断往江心扑去。不但全身被江水打湿,更是连汪见欢是身在江心的深水处也没有在意,或者是他根本就没有顾虑这些。 只是张正言却是不知这些,更也不愿去理会对方的生死,嘴里恨恨说道:“小子,你既然自寻死路,那便怨不得张某!” “受死!” 一声叱喊,张正言就含恨出剑,一道剑气直朝着江水里的彭正平袭去。 彭正平初时并没有注意到张正言的话语和所做所为,心里全是汪见欢。听到对方的叱喊声后才抬头望向张正言,只见那剑气已是临到面前! “张天师剑下容情!” 就在以为自己无法幸免,断然必死之际,就听到一声炸雷响起。彭正平直接听出了这是燕赤霞的声音。循声望去,就看到义舅燕赤霞手执长剑,骑在一匹黄棕色的马匹背上。 “舅舅~” 彭正平大喜过望,禁不住一声惊呼,见剑气已被舅父抵挡,当下又朝着江心扑去。 “欢欢~” “欢欢,快醒醒。舅舅到了,舅舅前来救我们了!” “我们有救了!” 见到江中情景,燕赤霞大喝一声,在马背上一踏就凌空而起。见汪见欢落在水里生死不知,而彭正平又往江心而去,当即在岸边上将一块上下船只的踏板踢下水,在上面一蹬。 燕赤霞脚下用力,那踏板就向江心而去,漂到彭正平身侧。而燕赤霞自己则于水面上轻点,凌空到了彭正平面前,在一支断裂的船篙上落定。 “抱住那木板!” 交待完彭正平,燕赤霞这才扭头望向张正言,手中长剑轻振,冷冷说道:“晚生后辈纵然是言语间有些失当,还请张天师看在他无心之失的情面上网开一面,剑下容情!” 第36章 欢欢 张正言是冒失鬼 张正言看着燕赤霞赶到,并落在彭正平身前,不由的有些诧异。他没有想到彭正平嘴里说的舅舅是燕赤霞。不过事已至此,唯有面色一沉,微眯着双眼冷冷说道:“燕赤霞,是你!” “不错,正是燕某。” 燕赤霞见张正言对着彭正平下狠手,心里早已不满。不管汪见欢怎么样,是不是妖怪,但是彭正平终究是无辜之人。 燕赤霞贫苦出身,最看不惯的就是那种打着各种旗号,不问青红皂白乱杀一气之徒。所以看到张正言如此行事,脸上也没有什么好气色,寒着脸淡淡说道:“燕某正是这孩子的舅父,若是张天师不肯相让,饶过正平。那只有让某来领教张天师的无双剑术了!” 燕赤霞虽然肤色显白、身着襕衫,很像江南水乡之人,但身材高大,体型威猛。一来就大老远出剑挡住了张正言的剑气,救下土生土长彭大善人的儿子彭正平。多年的官场养成的气息不怒自威,加上修行后气质又有些出尘,端的气宇不凡。 两岸上民众见他武艺高强,仅凭盖半截竹篙就站稳在江面,手中精长剑寒芒刺眼,又出言护着自家晚辈。顿时起哄,大声叫好。 “好,想不到我安庆府也有如此英雄了得的男儿!” 这完全就不管燕赤霞的口音完全有别当地人的事实,而因是彭正平的舅舅就以为燕赤霞是安庆府当地人,纷纷鼓掌。 “打倒他,让他无缘无故欺凌我们安庆人!” “就是,嘴里骂几句就要置人于死地,要都他这样,这世上还能有活人吗?” “打倒他,让他们外地人看看,我们安庆也有英雄!” 或许是张正言大众广庭之下,对彭正平一个普通人出手引起了民愤,两岸站着的人们纷纷鼓噪,让燕赤霞出手打倒张正言。在几个血气旺盛、唯恐天下不乱的青壮男子的引导下,转眼间江岸所有的民众都不断的举起手喊着。 “打倒他!” “打倒他!” “打倒他!” 看着热情高涨的围观者,燕赤霞头大无比,他并不愿意与张正言、天师府对上。若是张正言能看在燕赤霞与其父辈的交情上,网开一面饶过彭正平,他也不愿意对张正言出手。 两人胜负暂且不论,光是天师府的能量威势、声望就能让他以后麻烦不断,甚至寸步难行。如果没有必要,燕赤霞也不想树此强敌! 然而要是让周边民众再这样继续鼓噪下去,不但他难以下台,张正言更是只有三十出头的年纪,正值热血方刚的年纪,又是名门子弟,要是气盛之下出手打起来,以后更难收场。无论是对燕赤霞,还是彭正平都不见得能讨得了好去。 燕赤霞不好指责这些心地纯朴、为人善良的乡邻们,只能抱拳对着两岸拱手行礼,高声说道:“某是正平孩儿的舅父,在此感谢大家的出手相助。” “谢谢安庆的父老乡亲和各位路过的朋友帮忙。然刀剑无眼,打斗起来难免误伤各位。若是无意伤到了哪位,燕某于心难安,还望各位离远些为好。” “谢谢大家,请大家离远些,燕某不胜感激!” 燕赤霞有心思去对着周边的众人抱拳行礼、好好说道。但张正言贵为天师府天师、正一教教主,身份高贵。自小很少与民众打交道,虽说他也觉有人围观碍事,但却是不太愿意理会他们。 此时见燕赤霞在驱散民众,当下目当犀利的扫视着两岸,对着几簇尚不太情愿离开的人们冷哼一声,顿时将两岸围观的群众全部赶走了。 “滚!” 见两岸的人群都已离散或是走远,张正言这才开口说道:“辱骂张某也就算了,但辱骂贫道祖上,岂能轻饶!” “燕赤霞,看在你与我父辈的交情上,只要你退后,我便不再追究今日之事。若不然,贫道只有得罪了!” 听到张正言这番说辞,燕赤霞唯有苦笑一声,道:“正平他母舅是我的恩人,不但救我性命,还待我如手足。临死前将他们托护给我,燕某岂能有负?” “虽说天师府威镇江南,龙虎山正一教更是名扬天下,然而燕某别无选择,只能硬挺!” “得罪了!” 张正言听到燕赤霞这番话,神情一愣。不想对方如此硬气,不知他是真傻还是实有义气。继而重新打量了对方一番,面色开始转寒,冷冷说道:“既是如此,多说无益。” “看招!” 张正言晓得燕赤霞法力比自己精深,不愿失了先机,故而抢先出手。但身为名门弟子,只要不是故意偷袭或者对上鬼怪,他都会出言提醒对手,道明自己已经主动出招。尽显名门风范! 两人随即斗在一起,相互出手十余招,两人又重新分开,虎视着对方。经过一番试探,两人打成了平手。张正言预料不差,自己到底年浅,法力和真气完全不及对方,相差数筹。但自己胜在身法飘逸、步子轻灵。而燕赤霞虽说法力和真气雄厚,但身形步法完全不如张正言,追击和闪避多有不及。 看到燕赤霞没有相应的步法来发挥自己的优势,仗着身子、步法轻灵,张正言再次欺身而上,想凭借着自己优势击退燕赤霞,让他知难而退。 哪知再番打斗后,张正言还是无法取胜,燕赤霞虽然步法稍弱,但是胜在打斗经验丰富,每每能料敌于先,出奇制胜。不但能一一破解张正言的攻势,连张正言想避开他去追击彭正平也无法做到。而有时心急之下,张正言难免失误,反而三番两次差些被燕赤霞刺中。 久攻之下无法奏效,反而还差点负伤,张正言怒火烧心。但心里也是明白,若是燕赤霞不退,他是无法建功。 故趁着燕赤霞没有攻到之际,纵身跃起跳至圈外,恨恨说道:“燕赤霞,你何必如此苦苦相逼,我并无意取你性命。” “只要你肯退让,天师府和贫道就当欠你一份人情,你看如何。还望燕相公能思量一二。” “你外甥满身亡魂气息,定然有鬼!” “数年前我就见过正平,是人无异。如今虽然年长,然品性更见高洁。” 燕赤霞听到张正言说彭正平身有亡魂气息,心里却是不信,开口反驳道:“谦谦君子,岂能有异。更不会相信他是鬼!” 见到燕赤霞并不主动追上来攻击,还愿意和自己搭话,张正言心里松了一口气。把手中木剑垂下几分,对着地面略表善意。之后缓缓说道:“你外甥固然不是鬼,但他是也沾多了鬼气才会如此。” “他身边那貌美女子就是一只女鬼,你外甥就是中了她的道,所以才满身亡魂气息!” 听到张正言说汪见欢是一名女鬼。燕赤霞苦笑一声,摇头道:“张天师何必欺我,我晓得那汪见欢身有不洁之气。但她却不是什么厉鬼。” “当然也不会是什么女鬼来迷惑正平,要是你说汪见欢是只妖怪,燕某那就不说什么。” 听到燕赤霞这番话,张正言面色一愣,说道:“燕相公何出此言?” “要晓得贫道也是观察了许久,才确定那女子是只女鬼。” “她身上的亡魂气息太浓厚了,不是鬼根本不可能这样,而且不是新鬼。” “她没有修行,但道行已有近百年了!要不然她不可能有那么飘忽的身姿!” “身为正一教天师,贫道定然不会看错,更没有必要说谎。燕相公何必执迷不悟呢?” “我不相信。” 张正言苦口婆心,温言相劝。但燕赤霞还是不断的摇着头,淡淡说道:“张天师,燕某不是捉鬼拿妖的道士和和尚。但也晓得一件事,那就是厉鬼、亡魂见不得阳光的。” “想来这点不要我多说什么,张天师你也清楚。但是我就亲眼见到那汪见欢在阳光下行走!” “什么,你见到过那女子在烈日下行走?” 张正言大惊失色,差点从半空中摔落。稳住身形后才连忙掠到燕赤霞近处的江岸上,把木剑收起。对着燕赤霞拱手施礼,急急问道:“燕相公几时见到她在阳光下行走的,你确定自己没看花眼?” “大众广庭之下,并非某一人独见,何来花眼之说。” 燕赤霞见张正言如此失态,又前倨后恭,心里也有些疑惑。不过还是解释着说道:“小半个时辰,某刚到江边时,太阳就还没有下山,张天师你不也是亲眼目睹的吗?” 听到燕赤霞此言,张正言神情一愣,继而对着自己英俊的脸蛋狠狠抽了一巴掌。失手之下,白晰的脸蛋上五道红印清晰可见,嘴角竟有丝线血迹溢出。 又连续抽了两下,张正言这才恨恨的说道:“我他妈de才说刚才我与她打斗时总觉得哪里不对,有些不习惯。原来是她的脸上有阳光!” “我怎么就没有注意到这事呢,难道真是被那小子气晕了头!” “气死我也!” 张正言又气又急,脸上满是懊悔,拍着自己的脑袋,喃喃说道:“我怎么就这么不长记性呢,老是冒冒失失的!” “比冒失鬼还冒失!” 第37章 欢欢 情到深处自然浓 张正言痛苦的悔恨好一阵子,过后又偏着头想了许久,这才开口缓缓说道:“那女子纵然能在烈日下行走,但那也肯定是只女鬼无疑!” “我定然没有看错,燕相公你要听贫道所言,你外甥还和她在一起呢。” “时间长久些,必然丧命!” 见燕赤霞虽然意动,但是神情还是有些不太相信,张正言心里有此着急,只能继续叙说道:”贫道身为正一教天师,或许会行差踏错,但于妖魔鬼怪之事,肯定不会看错。” “那名女子就是一名女鬼,她能在阳光下出现,定然是还有其它缘由。” “只是张某年浅,又对那女鬼不知根底,所以才没法看透其中根脚。” “燕相公,请你相信贫道,我原先是被你外甥气坏了。数十年来,就没有人敢在我面前辱骂张家先祖。” “他就是开天辟地头一个,我焉能不气。恨不得当场宰了他!” “不过既然事已至此,贫道看他年少,不与他计较便是了,还希望燕相公不要再次阻我。” “果真如此?” 燕赤霞听到张正言不仅说明情由,还愿意放过彭正平,不予以计较。当下心思就动了,问道:“张天师既然能大人大量,不与正平计较,某当然求之不得。” “方才燕某实有得罪,还望张天师多多理解,海涵一二。” “燕某也忠人之事,不敢有负!” 此间事了,能让对方低头实在是机缘巧合,而张正言虽然性子有些高傲,但为人并不古板和迂腐,明事理。 燕赤霞见好就收,又有些担心彭正平的安危,因为他晓得汪见欢是身有古怪。不管是不是鬼魂,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时间长久了怕是于彭正平不利。 “只是如今他们已经走远,某也不晓得他们去了何处,当下如何该是好?” “我刚才看到那小子将那女子放在木板上,顺着江水往下游漂走了。” 张正言满脸严肃的说道:“只要找到那块木板,就能找到他们。” “你北我南,顺着江岸向东往下游找,他们走不远!” --------------- 彭正平将昏迷不醒的汪见欢抱上木板后,想着自己也凭着木板的浮力,再回到岸边,谁知那木板仅是用来游客上落船只之用,尺寸有些小,根本就无法承担两个人的重量。 彭正平有想过让义舅燕赤霞帮忙一把,把自己送到岸边或是浅水区域,但当时燕赤霞正和张正言打的激烈。 无奈之下,彭正平只能保住汪见欢不失,而自己每每要沉下云之际才拉着木板借力,其它时间并不敢用力,只能虚扶着它,让木板引领着自己离开水深处,向下游漂去。 彭正平并不会游水,在江水里漂了好久,还随着木板往下游漂了许久,才在江面较宽的地段流到了浅水区,奋力的将木板移动江边。在黑暗,中将木板上昏迷不醒的汪见欢负在身后,蹒跚着上了少滩,走到岸堤之上。 背着汪见欢走了里许路程,在一处小树林的外围,彭正平隐隐约约听到汪见欢在背后呼唤自己。 “正平” “正平” 听到呼唤声,彭正平连忙把汪见欢放下。不敢完全松开手,就怕她站立不稳,跌倒在地。 汪见欢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坐在地上,彭正平手扶着自己肩背,一脸的关切。脸上露着微笑,但泪水未干,眼角还有余泪正在流出。 试着把自己的左手抬高,轻轻的把彭正平脸庞和眼角的热泪拭去,汪见欢微吃力的微微笑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舍下我而去。” “就如我不愿你舍弃你一样,哪怕是张正言想置我于死地,但我还是愿意护着你。” “谢谢你,正平。” 汪见欢语气缓慢,句句真情流露。直听的彭正平热泪盈眶,眼中泪水不断的溢出,流到脸颊。而汪见欢也不见其烦的慢慢擦拭着。 “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怎么能舍弃你而独自偷生。” 彭正平伸手抓着汪见欢在自己脸上抚摸的玉手,脸带微笑的说道:“我彭正平虽然胆子有些小,诗书也念的不多,但起码的道德廉耻还是晓得一些。” “抛妻弃子非是我之意愿。我做不出这种事!” 看着彭正平书呆子模样的摇着头,汪见欢脸露微笑的点点头,问道:“正平,你心里除了我之外,还有爱过别的人吗?” “我说的爱,是男女之间的情爱,不是父母亲友之间的爱。” “你要老老实实的告诉我,我就想听到你的实话。” “这个时候了,还问这种糊话。” 望着汪见欢明亮的双眸中异彩连连,彭正平能感觉到彼此心中的欢喜。在她的额头上蜻蜓点水般的轻啄了一下。 略作低吟后,见汪见欢眼中满是鼓励之色,彭正平缓缓的点头说道:“其实是有的。” “我曾经在心里喜欢上了一个别家的小娘子。” “欢欢,你不要怪我。我也是不由自主的爱上了她。” “不对,或许没有爱上,只是喜欢。” 虽然汪见欢的双眸中还满满的鼓励神色,但彭正平还是特意纠正了自己的用词。说道:“我曾经喜欢她,就只有一点点!” “她和你长的特别的相像,有一双特别迷人的眼睛。那眼里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恍忽中,曾经那双不一样的双眼就出现在他的心里、脑海,甚至就在眼前向自己在诉说着那些不为人知的秘辛。 彭正平神色迷离的说道:“她不仅人长的标致,更难得的是为人端庄、温柔善良。还是个好人!” “虽然我数次在无意中失礼于她,但她并没有责怪,反而三番五次的帮助我。与我共渡艰难,风雨中共渡。更曾救的我性命。在我被退亲后,是她第一个出现,并关心我!” “我心里感动至深!” 彭正平娓娓道来,越说眼神越是离迷,语气越沉缓。汪见欢清晰的听到他话语里透露的深情,哪怕是彭正平就如当初在梦中一般,再次强调自己是只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 汪见欢听说他娓娓说道,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见彭正平陷入沉思中,她并没有去打扰他的意愿。 用手勾着他的脖子,汪见欢把脸凑到了他的面前,把双唇印在彭正平的嘴巴上。 汪见欢的唇角还带着丝丝血渍,些许的咸腥味把彭正平从沉思中惊醒。彭正平心里有些欣喜,但更多的是苦涩。他觉得自己对不住汪见欢。而此时此际,汪见欢首次这样明裸裸的向自己表示情意,他却不在状态。 轻吻之后,彭正平松开了汪见欢。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中,彭正平面带着些许苦笑,把她嘴角的血渍擦干。 “对不起,我……” 彭正平正欲开口解释,就看到汪见欢含情脉脉,脸带着淡淡的微笑看着自己。 望着她近在咫尺的眼睛,彭正平这才发现,汪见欢那明亮的双眸中,不但有喜悦、有爱慕、还有些淡淡的羞涩。或许是因为被张正言追杀,又负伤在身的缘故,那浩瀚双眼中居然还带着淡淡的忧伤。 彭正平作梦也不敢想象,向来敢爱敢恨、没有城府的汪见欢居然能有这么一双饱含情感的眼眸。变的深邃而不再是以往的一目了然。 彭正平心头狂喜,他一直认为之所以会被于姓的白衣小娘子吸引,就因为她有一双会说话、欲语还休的双眼。他没想到,不过数月之间,汪见欢居然也拥有了它! 见到这双与以往差异明显,有着显著不同的双眼,彭正平这才觉得自己居然还是有些不了解汪见欢,甚至有些陌生。 趁着微弱的夜光,彭正平又细细的重新打量了汪见欢一番。才发现她在不经意,已经有了巨大的变化。尤其是她犹如那星辉般的眼眸,深邃而又明亮。他有一种看见白衣女子于娘子的即视感。 但他晓得这完全不一样,两者之间完全没有可比性。彭正平的心里无比的清楚,面前的她是他名正言顺的未过门妻子汪见欢,而不是那位只能臆想而不能拥有和相见的白衣丽人。 如果就此舍弃了汪见欢,他有种说不明讲不透的愧疚和负罪感。他只能而选择相见不如怀念,去逃避那双让自己无法自拔的双眼。但现在不一样了! 看着眼前的佳人不但是自己的妻子,还有一双与自己梦中情人一样,拥有他最在意的那双双眸,彭正平再也无法忍住心头的欢喜,开心的笑了! 看着汪见欢正含情脉脉的望着自己,眉目间无法遮掩的喜悦和欢愉显露无疑。大喜之下的彭正平心情荡漾,一把抱住她,深情的吻了下去。 直到汪见欢几乎喘不过气来,胸膛不断起伏时,彭正平才松开对方。深情说道:“欢欢,我以后再也不会想别人了,我会好好爱你的!” 听到彭正平这样说,汪见欢并没有表现有什么明显的不同或是喜悦,反而有些微微的失落。望着彭正平深情的说道:“正平你是位谦谦君子,有着良好的道德信念,不枉我与你相恋一场。” 说完这句话,汪见欢再也没有说其它,只是把身子靠在彭正平的怀里。环手抱住他的腰身,享受着彼此间的情意。 第38章 欢欢 请世叔出手相救 也不知过了多久,汪见欢才喃喃说道:“正平,你说你舅舅与张正言张天师有交情,昨日就是他到了忠宣庙把张天师引走了?” “嗯,我义舅认识张正言的父辈,有过数面之缘,算是有些交情。” “昨晚就是舅舅到了忠宣庙,见到张正言的儿子在忠宣庙里撒尿,当即不悦发了脾气。所以把他儿子吓哭了,招了张正言回去。” “他很厉害的,傍晚时分就是他救了我们,刚才我离开时还正和张正言斗的平分秋色,不落下风!” 说到这里,彭正平又补充了一句,道:“我义舅和于明心于左丞是同科,他们都是元统元年中的进士。所以才那么晚还去到城西去拜祭于左丞!” “什么,你说燕赤霞燕相公是我……” 听到彭正平的话语,汪见欢神情激动,正要说什么,却是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把话咽了下去,却引来阵阵咳嗽。 彭正平见此并没有多想,以为她是负伤在身,所以才会咳嗽,连忙帮着对方拍打她的后背,劝慰道:“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激动成这样。” “你不懂,这事很重要,我必须马上见到他。” 汪见欢强撑着身体离开彭正平的怀抱,吩咐道:“正平,你扶我起来,我们现在就去找你舅舅。” “我有话要对他说。” “这黑灯瞎火的,路上不好走。再说这么晚了也不晓得他有没有出来找我们,我们就是回去了也怕是一时半会见不着他。” “不若我们明天再回去吧,这地方要想找到人家,没有个三五里路那是甭想。” “这么晚了路上实在是不安全。有什么事不能等到明天天亮再说呢,用得着这么着急吗?” 本以为汪见欢会同意自己的建议,不想她这回却是不诊,强撑着身子,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说道:“不行,这事已经拖了许久了,不能再拖了。” 汪见欢不顾彭正平的劝阻,正欲强行离去之际,就听到小树林里远远传出话来。 “你现在可以说了,我就在这里。” 说话的正是燕赤霞,他早已在江边看到了彭正平和汪见欢两人遗留的小木板,追了上来,只是见他们深情相拥,不好意思出来打扰。只能躲在树林里守着他们,就怕汪见欢突然发难,于彭正平不利。 而此时看到汪见欢这般神色,又听到她这么急着寻找自己,燕赤霞于是从藏匿之地走了出来。 “舅舅” 见到燕赤霞现身,彭正平满心欢喜,连忙扶着汪见欢走到他面前。正要立定,没想到汪见欢却对着燕赤霞跪了下来,嘴里嘤嘤说道:“奴家见过燕相公,还请世叔看在与我父亲乃是同年的情面上,助奴家和正平一把!” “世叔?” “同年?” 听到汪见欢这般作为不似作伪,言语上又如此真诚,燕赤霞心头大惊。连忙上前一步,对着汪见欢问道:“你是谁,为何称我为世叔,我什么时候又和你父亲是同年,他是哪一年中的进士?” 自宋朝开始,同年一般不仅仅指的是年纪相同,更多的是指同时中举,而且是进士科考试成功后才能以同年相称,燕赤霞骤然听到她这样称呼自己,不由的大是惊讶。 “你究竟是谁,难道你真是一名女鬼?” 元朝年间,朝廷每届进士科,左榜只有数十人,燕赤霞不记得他的同年中有汪姓的学子与自己同科中得进士。而想到张正言曾说过这汪见欢是名女鬼,燕赤霞这才有此一问。而彭正平更是大惊失色,对着汪见欢问道:“欢欢你……” 汪见欢并没有理睬彭正平,听到燕赤霞问话,赶紧开口回答,道:“奴家姓于,家父名讳明心,就是昔日的淮南左丞于明心。” “而奴家乃是亡魂,如今正是附体在汪家小娘子汪见欢的身上!” “还请世叔看在我父亲的情面上,扶我一把,也顺便搭救汪见欢。” 到了此时,彭正平总算是晓得这说话的是谁了。只凭着那双眼,他就晓得她必定是自己曾经遇上的那位于姓白衣小娘子。不过他心里还是很奇怪,不由的出声问道:“欢欢你……” “不对,你怎么会是于娘子,你不是是人不是鬼吗?” “我那天在阳光下试探过你的,你都不怕阳光!”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欢欢,你别吓唬我。我们昨天还一块在烈日下坐牛车到的渡口,你怎么可能是鬼!” 听到汪见欢被于娘子附体,更是面色苍白,语无伦次的指着跪在地上的汪见欢说道:“不对,你是鬼。” “于娘子你是鬼,不然我不会总是在晚上遇上到你,那么晚了你还能出现在江边救我。而又没有人晓得你家住哪里!” “对了,你肯定是刚死不久,又是刚刚才进入的欢欢体内。不是以前!而我那次试探你的时候你也还没有死,所以不怕阳光,对不对?” “是不是这样?” “于娘子,我求求你,你赶紧的出来吧,舅舅会好好帮你的。你留在欢欢身体内对她不好,她会丧命的!” 看着彭正平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最后还上前不断的摇晃着汪见欢,苦苦哀求。而汪见欢的脸色也全是痛苦神色,燕赤霞赶紧出声阻止彭正平。 “正平,停手,她还有伤在身呢。” “不管她是谁,但身体还是汪见欢的,不要妄动!” 见彭正平终于是停了手,站在一旁望着自己,汪见欢苦笑的望着他。说道:“正平,我早就死了,数年前就死了。” “为什么能不怕阳光,我却是自己也不清楚,但我的的确确死了好多年,就是数年前的那场围城战中,我就随着母亲她们投井,好去追随我的父亲。” “而我之所以会进入汪见欢的躯体,却是……。” “私心作祟。” 虽然她自承是私心作祟,但燕赤霞还是看出了对方有些言不由衷。想了想她方才与彭正平之间情深意重的场景。燕赤霞很快就猜到了原委。 多半这名于姓女子心里喜欢彭正平,所以附体在汪见欢体内,李代桃僵的彭正平相恋。 不过燕赤霞并没有去说破她的心思,见彭正平又想说什么,燕赤霞连忙用眼神喝止了他。并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第39章 欢欢 今日已是九十九 见此,汪见欢便不再理会彭正平,扭头对着燕赤霞说了起来,而经过她这么一说,燕赤霞总算是明白这中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来于姓女子正是于明心的小女儿,三年前在南派红巾军围城,父亲于明心战败自刎而死后,她与父亲的妻妾一起在家里投井自殉。 事情过后,因为城西乃是双方攻守的重点区域。死伤过多,再也没有余地埋葬死者。母女数人的尸体就被乡民们埋葬在城南。 而她们母女三人的亡魂在城里游荡过后,正要辞别尸身前往鬼门关进入阴间时,却在途中遇到了道行高深的鬼怪前来索魂。 母女三人是新生亡魂,根本就斗不过对方。一个照面就将其两位母亲的亡魂抓走,而于家小娘子却是不知为何而侥幸逃脱了。 那鬼怪见于娘子逃脱,心里虽然有些诧异,略为追击后就放弃初衷,带着刚捕获的两个新魂消失不见。 在这之后,于娘子四处去打探情况,这才发现刚刚经过兵灾和火灾两次巨灾的安庆府城周近,居然连一只在外游荡的鬼魂都没有,完全不见这些新死之人的亡魂去了何处。 想到那日前来索魂的鬼怪,于娘子理论上认定或许就是那索魂鬼怪在作祟。数月的忙碌,不但没有找到他人或鬼魂相助,更是连其它亡魂都没有看到。 无奈之下的于娘子只能只身前往鬼门关。谁知到了鬼门关前,守关的将领却是不让其进入。只言于娘子身怀其它,不能入内。她只能再次返回人间,在安庆城继续流连。 为了查清自己身体或魂魄上的异常。于娘子想寻回自己当初埋葬的尸体,查探其中因由,却是遍寻不获。当初的尸身居然消失不见,不知到了何处。 因为自己年轻貌美,又是女儿身,不想引人注目,她只能用丝巾蒙着脸面,只下出去寻找尸身,她曾经以为她的尸身应该就是在城南的大江附近的某处,只是不知其具体位置。 然而陆陆续续寻找了一年有余,都没有查探到有用的信息。根本不晓得尸身到了何处。失意之际,于娘子想起了当初那名道行高深、前来索魂的鬼怪。想起了他英俊的面容,邪恶、诡异的笑声,以及他身上带着的淡淡的香味。 在一次偶然中,她记起了那香味就是安庆城四处可见的香樟树的气息。想到名闻整个安庆的万佛古寺寺后的那珠巨大的香樟树,于娘子顾不得天色未黑,趁着那日没有阳光,偷偷去万佛寺寺后查探。 而去到万佛寺后,于娘子本来没有看到那樟树有什么异常。正欲离去之际,却发现汪见欢也来到了寺后。 汪见欢见到传说中神奇无比的樟树树干上有块树皮被磨损,似是人类匍匐在树上的痕迹后,就晓得这是那些意欲再嫁的妇人祈求脱灾脱难,连续七七四十九天抱着樟树入睡的地方。 不由的有些好奇,活泼好动的汪见欢乐嘻嘻的模仿着前来祈福的寡妇,贴着树支摆弄着,模仿抱住樟树入睡的姿式。 只是还没靠到树上,就听到树林里昏鸦啼叫,失惊之下四下打量后就觉得樟树枝繁叶茂、遮天蔽日,万佛寺寺后比到处是金塔的寺前、寺庙其它地方还要阴森几分。 汪见欢到底年少,虽然性子活泼跳脱,但毕竟是一位女性,生性胆怯。见此,连忙收了心思,失魂落魄的急急离开那大樟树,前去寺前与彭正平汇合。 而于娘子正是在四处寻找自己尸身的路上遇上了到安庆城门外寻医的彭正平,只是数次相遇之后,觉得他忠诚可靠,又是位谦谦君子。哪怕是怀疑自己是鬼,在试探无效之后,还特意道歉、愧疚于心。 故此在风雨交加的那天晚上,于娘子就想着帮助其渡过大江,一是出于彭父彭成英广行布施,于娘子见他即将离世,最后帮其一把。而另外又有心帮助心地善良的彭正平,成全其孝举。 只是没想到的是,就在那天晚上,于娘子发现了彭正平不为人知的坚毅一面,那一刻的彭正平极像于娘子的父亲和兄长,这才让于娘子有了一些不一样的情愫。 但于娘子心知人鬼有别,有心压制心中的爱慕。不想那日到彭正平房中送还香囊,听到他于睡梦中吐露的真情,让她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情感。心中构建的壁垒在瞬间崩塌! 在看到彭正平绘制的汪见欢肖像时,临机一动附身在一病不起、既将身亡的汪见欢躯体中,以续与彭正平之间的情缘。 听着她断断续续的吐露事情始末和其间原委,燕赤霞也觉得委实难以去判断其中对错。 男女之情最是难测,世上只要有灵智的生物,总是有其情感,虽说人鬼恋有些出格,但自古以来跨越种族的爱恋,自先秦时期就有,从不鲜闻。 楚王会巫女,穆天子西去寻王母更是天下闻名。以巫女和王母那飘忽难测的踪迹,谁又能肯定她们就一定是神是仙,而不是鬼怪精灵呢! 神色复杂的燕赤霞感叹了许久,才平复心间的起伏,有些凝重的问道:“人鬼殊途,你既是爱慕正平,那就不应该留恋于此,早早离开才是为他好。” “不过你既然是于明心于师兄的女儿,那就是自家子侄。我也不为难你,你有什么想要帮忙的就明说吧,只要是力所能及之处,燕某自当出力。 “只是如今你始终无法进入鬼门关投胎转世,这么多年了,可有查到什么名目。” 听到燕赤霞的话语,于娘子附身的汪见欢脸上一阵痛苦,继而黯然。缓缓说道:“谢谢叔父,我会离开正平的。他是个好人,我不能害他!” “侄女至今也未曾查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不过想来必是尸身存在异常,或者是那老樟树所为。而我的尸身遍寻不获,十有八九就是被那老樟树收走而不知藏于何处。” “不过那老樟树道行高深,侄女不是其对手,还请叔父为我做主!” 望着于娘子附身的汪见欢匐在地上又是恳求又是叩首。燕赤霞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轻叹着长吁一气后说道:“既是侄女有难,我这做叔父的断无不帮之理。” “某虽说有些武艺,修行也有数年之久,但却并不善长捉鬼拿妖。这事还需要去找个帮手之人才行。” “不过你既然说到那日汪见欢出现在万佛古寺的事,莫非是那日里你发现了什么不妥之处。这才断定那樟树有异,已经修炼成精了?” “汪见欢一病不起是不是也与它有干系?” 汪见欢去到万佛寺后偷瞧古樟树之事,彭正平自是知情,当时还是他帮着她望风守在路口。汪见欢也的确是自去瞧看过那樟树后当天晚上就发病,连续晕迷数日。 听到燕赤霞这样问于娘子,彭正平心底乍紧,神情异常紧张的望着地上的白衣丽人。 “就是那日我发现了那樟树的异常。” 于娘子附身的汪见欢回忆着当时的情形,缓缓说道:“那日老鸦啼叫后,汪见欢直接被吓的魂魄晃动。值此之际,那老樟树就出现了异常……” 当时汪见欢呼到昏鸦的鸣叫声后,当下就吓的停了正在显摆的环抱姿式,魂魄松动欲要离体。 在她的魂魄正要回归原处之际,那老樟树树身突然显现出一名英俊男子的面容。其五官精致、面色淡然而露着冷酷的微笑,神情诡异。见汪见欢的魂魄就要回归体内,当下出手就将其魂魄捞了去。 汪见欢只是一介凡人,并未发现这些,只是觉得有些心里恐惧和寒意,忙忙离去也未曾向他人提起,到了夜晚就一病不起。 想着对方在消失前望着自己的藏身处,显露的冷酷笑容和诡异的神情,于娘子也不晓得对方到底有没有发现自己的存在,只能心有余悸的说道:“那男子特别的诡异,看不出深浅。” “我根本没办法知晓他是否已经发现了是我藏在那里,还是只是晓得那里藏匿着他人,并不清楚是我。所以才没有出手追捕我。” “不过虽然他只是显露了面容,只是冷冷的笑着。但我敢肯定就是他当初在半路向我等索魂,把两位母亲的阴魂捉了去。” 彭正平听到她这样说,心里早已按捺不住,急急开口问道:“于娘子,你确定那树妖把欢欢的魂魄捞了去,他又拿了多少?” “一魂两魄。魂似人形,魄为红白两色,很好分辨。我不会看错,他当时就捕获了一魂两魄!” 看到彭正平望着自己,以求证于娘子的话语,燕赤霞面色冷峻的点了点头,说道:“她说的没错。” “人有三魂七魄,三魂其一在家,余者皆在身上。所以汪见欢才能回到家里之后再晕倒。要是被捞的再多些,说不定她当场就昏迷了!” 没有理会脸色苍白的彭正平,燕赤霞面色凝重的说道:“此事严重,我一个人怕是办不来。事关两条性命,不容不慎。” “回去之后等你养好伤,我们再从长计议。若是能找到张正言张天师一起,我们就能高出几分把握。” “这等妖怪,怕是有好多年的道行了。我记得这樟树就是和万佛古寺一起有的吧,万佛寺比安庆城还早先建立。” “舅舅,万佛寺是前朝开宝年间所建,至今已有四五百年了!” “嗯。既然是这么久远,那妖怪就不可小觑。我们这就回去,从长计议。我的马还在渡口拴着,也不知有事没有。” “等我找到张正言,于娘子的伤势也好了,我们再动手不迟。” 听到燕赤霞这般说辞,彭正平不敢有所不满。因为他身无勇力,还要靠着他人帮忙,心里再急也只能点头称诺。不过嘴里还是嘀咕着道:“那道士我们把他得罪狠了,也不晓得他肯不肯帮助我等。” 彭正平虽然同意,但于娘子却是不肯,摇头反对道:“叔父此举固然稳妥,然情形却是容不得叔父。天亮之后就必须动手,抢到汪见欢的魂魄。” “不然过了今日汪见欢的魂魄再不回体,她必然亡命,再也不能投胎转世。” 听到于娘子这话,燕赤霞大惊失色,急急问道:“此话怎讲?” “那是因为生人的魂魄离体不能太久。若是超过百日,其必死无疑!” 于娘子正欲回答,就听到又有人在树林里朗朗出声,回答着燕赤霞的提问。那人嘴里说着,身子直接从树林中腾空飞身而出,最后落在燕赤霞身侧站定。正是龙虎山正一教教主、天师府第四十一代天师张正言。 张正言面色严峻,眼望着地上附身于汪见欢的于娘子。冷冷的说道:“汪见欢的魂魄是不是已离体数月。在这一二日间就满百日。” “正是如此。今天是第九十九天,天亮就是百日。” 听到于娘子这句话,彭正平顿时就慌了神,手忙脚乱的连忙跪在燕赤霞面前央求道:“舅舅,还请你老人家出手,帮欢欢把魂魄抢回来,不然她就死了,我不想失去她!” “舅舅!” 看到彭正平跪在面前不断磕头,燕赤霞正欲上前扶起他,想了想又缩了回去。正色道:“天师府张天师在此,他是捉鬼拿妖的行家,有他在这里你怕什么?” “难不成他还能眼睁睁见死不救吗?” “只要他吩咐一声,燕某定当水里来火里去,万死不辞!” 听到燕赤霞言语中夹枪带棍,逼迫着自己出手捉妖,张正言想着对方一直有着侠骨衷肠的声名,正直热血更是名扬广西、关东两地。没想到心里还有这种小九九,晓得让彭正平拐弯央求自己出手,面上不由的有些诧异。 不过还未等张正言开口说些什么,彭正平就喃喃嘀咕道:“我得罪他狠了,谁晓得他肯不肯帮我和欢欢!” 望着彭正平眼神热切的望着自己,但嘴里却是如此说道,以为自己有多么不堪似的,张正言不由的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冷冷说道:“除魔为道、天下兴平,乃是正一教和天师府的教规、家训和期望,更是张某恪守的信律。” “你固然是得罪了我,更是曾辱骂张家祖上,但贫道何等人物,岂能因小节而罔顾大义。见死不救!” 第40章 欢欢 昔日爱恋幻成空 看着附身于汪见欢的于娘子精神萎顿,略想之后的张正言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在瓶里倒出一粒丹药后抛给了她。嘴里说道:“既然你没有为恶,那就把它先吃了。” “这丹药对你的伤势和魂魄都有些疗效,过会除妖时说不定还要你出力!” 说完这句话,张正言一马当先转身就走。燕赤霞见此,略想之后也跟着而去。 “背上她,我们走!” 听到燕赤霞这样吩咐自己,彭正平有些为难,男女授受不亲,他有些不太情愿背着于娘子。 哪怕是对方曾经帮助过他数次,并且还救过他的性命。但他从内心里还是依旧很抵触这种事情! 不过他随即想到于娘子是附身在汪见欢体内,而汪见欢自己也曾背过多次,而她确是有伤在身。也就不再计较,近前后也不说话,背在身上就跟在燕赤霞身后。 彭正平并没有背多远,众人才步行了里许路程,就看到张正言当初所乘坐的画舫沿江而下,见到他们后当即把他们接上了船。然后再次又逆流而上,重新返回安庆城。 画舫内,张正言想尽各种办法,还是没有能力将于娘子的魂魄从汪见欢身上区分并脱离。 把抵在汪见欢背上的双掌撤回,张正言收功后面色有些凝重。望着打量着自己的燕赤霞和彭正平二人满脸热切的神色,张正言再次摇了摇头。 “不行,我还是没有办法将她的阴魂从这具躯体上分开。” “于娘子,你的尸身必定有异。只是不是本是如此,还是那老樟树所为!” “不过你这样的情形,却是正符合你的现状。我在忠宣庙外就发现你的异常,只是当时我怎么也看不出问题在哪里,只晓得你必是阴魂不疑。” “你的体貌身形与宿主太像了,魂魄又如此牢固。以致当时我开了天眼,也没能发现你这身躯和魂魄不是同一个人。只能凭着你身上的阴魂气息来判定你是鬼魂!” “听说你能不怕阳光后更是把我惊的半死,差点落在江里!” 听到张正言这么说,于娘子附身的汪见欢还闭着眼调息,燕赤霞和彭正平却是迅速的围了过来,而彭正平更是急急问道:“那怎么办,她魂魄不离去,欢欢的魂魄怎么回来?” “她的魂魄不离体,汪见欢的魂魄也能回来,这毕竟是她的躯体。她现在魂魄没回来,是因为那樟树妖所阻,于于娘子并没有半点关系。” 张正言没好声气的对着彭正平说道:“等宿主的魂魄回到体内,魂力增强后,附身的阴魂只要有意,随时可以离开。” “这个不要你担心什么。我之所以想让她先出来是因为那樟树妖要是道力高深,带着宿主的身躯反而不便。” “那就好。张天师,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不知你准备怎么捉妖,需要我们怎么帮手?” 彭正平听着张正言此番说辞,这才放心的连连点头,并主动请缨想帮着张正言。 张正言见彭正平如此神色,哪还不晓得他抱的什么心思。当下也不客气,冷冷的说道:“你有这种觉悟就好,少不了要你出力。” 透过船窗望着万佛寺后的那棵参天古树,张正言清了清嗓子,对着舱里的众人说道:“那老樟树既然已经成妖,又为祸一方,我们就必须把他除掉。” “草木精怪,最忌火攻。” “我让人准备了一些柴火,已运到万佛寺正殿。不过因为这樟树在安庆有些声名,不太好让外人运送过去。所以需要大家一起把它搬到那老樟树树下就好。” “过会你们三个负责搬柴,我和智儿则绘制阵法。争取天黑前把它烧了。” “越快越好。若是天黑了一旦着火,民众前来救火事小,要是那老樟树显化真身,我们更不好办。” “现在就出发!” 张正言在老樟树下草草绘制出阵图后,众人就开始把干柴搬过来按照他的要求和方位摆放。 从万佛寺到老樟树下并不算太远,只有四五十步距离,但架不住柴多,彭正平搬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把一捆柴放下后,正在喘着粗气,想要略作休息的彭正平就感觉身后有人捅了一下自己。 回头望去,就看到汪见欢抱着一捆干柴站在自己身后,而捅着自己的就是她抱着的柴枝扫到了自己的后背。 看着他满头大汗,又喘着粗气,汪见欢温声说道:“正平,你是累了吗?” “你找个地方先休息一会吧,不碍事的。” 听到她这样关心自己,彭正平内心甚感温馨,摇着头拒绝了对方的提议。见有柴枝撑乱了她的鬓发,连忙上前帮着整理,然后掏出自己舍不得用的手帕,想着为她擦去脸面上的汗水。 “你也是满头大汗的,我帮你擦擦吧。” 手伸到半空中,彭正平才突然想起面前和自己说话的并不是汪见欢,而是于娘子。自己手里的绣帕,也是前些天对方所赠。 当时他还偷偷乐了许久,觉得汪见欢的针绣大有长进,总算是能够示人,再也不用藏着掖着了。谁能想到结果却是这般! 想到这些,彭正平就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心里有什么东西被人抽走了。 神情沮丧、面色复杂的望着面前的白衣佳人良久,彭正平再也没有勇气和意愿上前帮她擦拭汗水,唯有把手帕随手扔在她身上,恹恹而去。 微眯着双眼,满心欢喜和甜蜜的于娘子正安静等着彭正平帮自己擦汗。谁知过了许久,却是始终没等到彭正平上前帮自己擦汗。 她不由的有些诧异,睁开眼后就发现彭正平早已不在身前,只留下一方天蓝色的手帕还在自己的臂腕上。 转身望去,就看到彭正平掩着脸面,急急的进了万佛寺后门,转眼间就不见了其身影。 看到彭正平如此行为,于娘子当下就猜透了他为何如此,脸上的笑意转眼间就变的勉强,继而面色凄苦,泪眼朦胧。 于娘子用力的握着手中布帕,紧抿着双唇,想强行忍住心中的苦意,但架不住泪水还是溢出眼眶,如珍珠般洒落。 把干柴放下后,手抚着自己曾经送给彭正平的手帕,望着上面栩栩如生的鸳鸯戏水图案。想起数月来两人在花前月下的温馨相会、彼此间的柔情蜜意,于娘子满怀感慨。 转眼之间昔日爱恋就成空幻。于娘子神情悲苦,满怀伤心下眼泪顿时成河,布满脸庞。只是有碍旁人在侧,不敢大声哭泣。 正当她捂住嘴低低的嘤泣之际,就听到张正言在一旁大声喊道:“这是什么,你们谁来告诉我这是什么?” 第41章 欢欢 再也不想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东西在这里!” 听到张正言大声嚷嚷,众人纷纷朝着他围了上来,连于娘子也擦了脸庞的泪水,两眼略略有些通红的走了过去。 “爸,这是什么啊?” 向着父亲的目光所指,张宇智打量着树干上一块块的小指头般大小黑褐色的污渍,出声问着张正言。还忍不住伸出手指想要去刮蹭一番,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引得父亲如此大呼小叫。 “别动,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走远些!” 张正言伸手就把儿子的手指打到一边,不让张宇智踫触那些污渍,还对着其它人等呶嘴。 “你们看看,这里怎么会有这么个东西,气死我也!” 众人连忙上前察看,燕赤霞还好,于娘子看到后当场就满脸通红,掩着脸面退到一旁默不出声。而彭正平却是没有看出它是什么。只是一块痕渍,这有什么不妥当的吗? 彭正平正想开口相问,就见舅舅燕赤霞瞪了他一眼,张口说道:“七七四十九天,还要只着内里衣裳,难免会沾到。” “更何况她们还是贴身站着的呢,有这东西并不奇怪!” 听到燕赤霞这番说辞,彭正平顿时满脸红透,也如于娘子一般退到一边后拉着张宇智远远的躲开。因为他从燕赤霞嘴里已经晓得,樟树干上面的那一小块块的污渍就是妇人的月葵水。 安庆城的寡妇意欲再嫁,按照当地习俗,都会穿着内里衣裳前来抱着这古樟树一起入睡四十九天。近有十年来,安庆城不涝即旱,三年前还有一场历时半年之久的兵灾,死伤无数。城中不知有多少守寡之人! 依现在安庆城的情形,估计这古樟树下还要排队。若是只要来到这古樟树下就可以祛灾,而不需要抱着入睡的话,这树下估计早就摆着不知多少桌凳,能有数十桌牌九同时开打! “那也不能这样吧,你就不看看这有多少!” 张正言气鼓鼓的对着燕赤霞报怨道:“难不成安庆的妇人就这么开放,出门在外还穿这么清凉的么!” “这是要作死的节奏啊,实是想要活活气杀贫道啊!” 见他说的这么严重,燕赤霞不由的有些奇怪。开口问道:“就算有些血渍那又如何,难不成对我们这计划有影响,要另行从事?” “影响?” 张正言两眼一瞪,恨恨的说道:“那就不是会影响,而是会要命!” 手指着树干上的斑斑点点,张正言无奈的说道:“这老樟树活了这么久,又在这庙宇后面,估计早就混沌初开,不再是死物。” “如今再沾上这至阴至yin之物,还是鲜血。想让它不变成邪物都难啊!” “这老樟树这下邪门了,十有八九已经不是普通的妖怪,成了精怪了。” 听到张正言说的如此玄乎,燕赤霞也有些傻眼,不禁问道:“如果是这样,我们还能捉了它吗?” “如果不能,又当如何是好?” “除肯定是要除掉的,不过现在这种方法却是不成了。” 张正言摇头说道:“成了精怪,我们就是烧了它这树身,它也死不了。唯有找到它的灵体,才能彻底毁灭它。” “灵体?” “是的,就是灵体。凡是花木类的妖者,一旦有灵,成了精灵之妖。那么它就会有灵体,而它们的灵体就在阴间枉死城的鬼门关外。” “而且这种一旦成为精灵的怪物。道行都特别的高深,相当了得。说不得就能把我等的性命交待在那!” “鬼门关外?” 燕赤霞听到张正言此番说辞后眉头一皱,喃喃说道:“那地方一般人可去不了,张天师不知有无办法带着我等去?” “难道张天师法力高深,能一个人降伏这樟树妖?” 看到大家都望着自己,张正言摇头苦笑道:“此等精怪,想要降伏岂是易事。” “如我等年纪,哪里可能有这等道行。自然是需要多个人一起去才行。” “就是燕相公与我同去,最多也不足半数!” 看到张正言面色凝重,还如此说道,燕赤霞不由的沉默了。彭正平更是直接傻了眼,喃喃说道:“那欢欢岂不是没有得救了!” 张正言听到彭正平的话语,紧紧嘴唇,略为感叹后向着众人问道:“你们可有什么僻静之处?” “要求室内,人少、安静。” “去我家吧,家里只有舅母和老母亲在,她们都是稳重之人。人少,屋舍挺多。” 张正言坐在彭正平的书桌前伏案疾写,不断的刻画符录。待他收工起身之际,拿眼望了一眼旁边的滴落,就发现戌时已过,刚刚进入亥时。心里再不迟疑,打开房门就走了出去。 厅堂中等待的众人早已焦急。见到张正言从房间里出来,就晓得他的准备工作已经完妥,连忙围了上来,眼巴巴的望着他,等他发话。 张正言见此,把包裹放在桌上,打开后拿出一面铜镜。那铜镜呈八边形,刻画着一个八卦,而八卦的中间位置才是光洁的镜面。张正言把它递给了儿子张宇智。 “你就守在这里,还是老规矩,若是半个时辰后我等要是没有回来,你就用它把我们拉回来。” “事关重大,智儿你要小心谨慎,那书房里就有一个滴落,你看着它行事。” 听着父亲谆谆教导,张宇智不敢怠慢,手捧着铜镜不断点头称诺。 把包裹递给彭正平后,张正言开口吩咐道:“去到鬼门关外,彭正平配合我布阵,燕相公和于娘子负责警戒,防止他人打扰我们。” “若是离火阵没法布成,我等只能无功而返,说不得还得命丧当场!” 听到他说的如此严重,众人纷纷点头称诺,张正言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见燕赤霞面色凝重的望着自己,张正言微微一笑,晒然道:“燕相公不用如此紧张,鬼怪也一样能打死。只要大家齐心协力,我们必能成事!” 说完这话,张正言将自己的木剑抽了出来,递给燕赤霞。 “你还是先用着我这把剑,你那精钢剑虽好,但对付鬼怪之流,肯定不如我这木剑。” “我这木剑是千年桑木所制,能压制它们。” 燕赤霞见他把木剑给自己,不由的有些诧异。不晓得对方把武器给了自己,他又用什么,莫非他是要主持阵法,不能动手? 见众从都准备妥当,张正言最后吩咐道:“以我之法力,开门后只能保持半个时辰左右。所以大家要尽力而为,不得拖延。” “到了地头之后,勿要大声喧哗,万万不可惊醒那树妖。” 说完这话,张正言嘴辰微动,就见一道黄符纸出现在他面前,继而金光一闪,就幻变成一柄长剑。 剑身闪着淡淡金光,正是天师府的传承宝物——黄符金剑! 张正言来到后宅一处僻室,用剑在虚空中用力一划,就看着他面前出现一个淡淡的光圈。 光圈后黑暗无比,里面有阵阵阴风吹出,众人不由自主的感到一阵寒意。 “走” 张正言大喝一声,一马当先当即抬腿迈入了光圈之内消失不见。 见此,彭正平和于娘子等人纷纷跟着进去,全部消失在光圈中。而燕赤霞正要抬腿之际,就听到杨灼出声喊着自己。 “相公,此去凶险,还望你小心行事,平安归来。” “妾身……,妾身已然做过一回寡妇,真的好苦。我再也不想有第二回了!” 看着妻子脸含笑意、两眼含泪、深情的注视着自己,脸上满满的牵挂神色。燕赤霞既感欣慰,又有些心疼。 对着她抿嘴微微一笑,用力的点点头后转身就走。燕赤霞的身影已在光圈中消失不见,才幽幽传来一句话。 “等我回来!” 第42章 欢欢 于娘子舍命相救 张正言领着众人一路前奔,足足跑了小半刻钟,才在一棵大树前站定。 望着眼前枝繁叶茂、犹如参天古木般的大树,张正言一脸凝重,面色有些难看。 “怎么了,这树比你想象的还要厉害,我们没办法对付?” 听到燕赤霞的问话,张正言摇了摇头,淡淡说道:“这树妖虽然有些超出我的想象,但还在预料之中。” “只是这位置不太对头,居然离鬼门关只有三四里地。” 众人听到张正言的话语,纷纷注目远眺。发现三四里外果然有一道城墙横在天际。城楼高大可见,只是在黑暗中若是不留意,也发现不了。 “太靠近鬼门关了。要是在五里之外就好了。” 张正言有些担忧的说道:“枉死城关押的都是枉死之人,所以难免有阴魂想要逃离此地,故此枉死城每隔两刻钟就会刮起一道阴风,专吸阴魂回到城内,防止有漏网之鱼逃离此地。” “于娘子本是枉死之人,已然身死。然而我们生人的魂魄也怕这罡风,要是被吸了进去,必死无疑。就是是你我这样的修行者,也是无法幸免,定然身死道消!” “多说无益,我们赶紧动手。” 时间容不得大家感慨,在众人惊魂未定之际,张正言手势一摆,便指挥着众人开干。 按照原计划,燕赤霞和于娘子两人分别在东北和西南两角站定警戒。而彭正平则跟着张正言打下手布置离火阵。 时间很快就过去,离火阵也差不多布置完毕,只差一角就可以完成。 见此,彭正平紧繃的心里大是放松,开始有心情拿眼四处观看。 毕竟凡人想要来一次阴间并不容易,哪怕是鬼门关前黑漆漆一片,但朦胧中总是还是能看个大致。 四处打量扫荡的彭正平突然发现,头顶的天空突然变亮了少许。举目望去,就发现身边的樟树在发出淡淡的莹光。 樟树光芒的越来越亮,树身发着淡淡的绿光,原本黑色的树叶慢慢变成墨绿色。蜕变的仿佛在转眼之间就注入了无边的生气,显得生机勃勃,草木菁华这在黑暗的夜里、死寂而又萧条的鬼门关外,显得格外的美丽和壮观。暗暗的樟树香气淡淡传开! 彭正平等众人一时间皆被这奇异的一幕所吸引,纷纷注目观看。只是不过在转眼之间,樟树就发生了变化,变的阴森可怕。 只见它的枝头上,渐渐的显出各种璀璨的光珠,光华夺目。但众人还来不及感叹,几乎就在刹那之间,樟树的各个枝头上突然显现出不少人物。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绫罗绸缎、葛布麻衣,长衣短袖应有尽有,花花绿绿的悬挂在各个枝头。他们全部精神蔫萎,神情痛苦而又茫然。闭着双眼,或曲或伸的密密麻麻凌空悬挂在枝头,毫无知觉。每个人的身形都闪着暗淡的光芒。 看到这些,众人心中大惧。已然知晓这些挂在枝头的光珠和人形,就是这老樟树掠夺而来的各种魂魄。光点为魄,人形是魂。只是不知有多少是活人的生魂,又有多少是死者的亡魂。 “欢欢~” “欢欢~” 就在众人惊异和思索之际,就听到彭正平高声呼喊。原来是他在树枝上发现了汪见欢的魂魄,见她面有痛色,心情激动之下连声呼唤,喊着就向悬挂着汪见欢魂魄的树枝狂奔。 但没跑出几步,彭正平就被人踢倒在地,吃痛之下正要怒斥,张正言的声音就在他的背后冷冷响起。 “你要是想死,就让贫道一下结果了你。免的你坏事!” 张正言满脸怒气,面色狰狞的恨不一剑杀了他。压低着声线,咬牙切齿的恨恨对着彭正平说道:“来的时候我千叮咛万嘱咐,你他妈d都忘记了!” “你是不是要我们全部死在这里你才甘心!” 听到张正言这番话,彭正平这才醒起先前在彭家时他对众人的吩咐:不能大声说话,免得招醒樟树妖! 不这张正言还是晚了一步,就在彭正平满脸愧疚,打算不出声而暗暗再次观察一番之际,昏暗的深夜中就传来枭笑。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在笑声中,那老樟树树身慢慢显化出一名妖异的男子面容。 那男子的面貌特别的精致,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但目光却是邪恶无比,闪着凶光和不知名的阴厉。配上嘴角微微的嘲弄和夜凫般的笑声,在空阔、寂静的鬼门关前显得无边的妖异。直让燕赤霞、张正言众人心头大震,一股股寒意从心底涌起! “快跑~” 就在彭正平目瞪口呆之时,耳边就传来舅舅燕赤霞的惊呼声,随即就有一道墨绿色的影子当空袭至。 原来却是老樟树妖醒来后,见众人在布阵意欲对付自己。也不发话,笑声未停之际就向着原来布阵的张正言和彭正平两人出手,数根樟树枝条急速的攻向他们二人。 张正言虽然踢翻了彭正平,但手里还拿着布阵的阵旗和道具,不便接招。再加上他也一直独自一人除妖伏魔惯了,不记得身边还有个武力全无的彭正平。身形一晃就避了过去,只余下彭正平一人呆在原处! 老樟树出手无言、迅疾快速,等燕赤霞发现它对着张正言和彭正平两人出手,意欲飞身相救时已然来不及。只能在半空中大吼一声,提醒彭正平快跑。 虽然有燕赤霞的提醒,但彭正平还是慢了一步,等他反应过来是在提醒自己时,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墨绿色的枝条已经到了眼前,只骇的他肝胆俱寒。 就在他以为再也无法幸免、必死无疑时,一道白色的身影于千钧一发之际把他扑倒在一侧,险险的避开了老樟树的致命一击。 “啪~” 夜空中一声清响,枝条狠狠的抽在身着白衣的于娘子背后,打的她衣裳爆裂,皮开肉颤。 于娘子闷哼一声,顾不得背后、脏腑传来的巨痛,嘴角喷血就抱着彭正平连续翻滚,接连翻滚了数次之后才远远的脱离了枝条的攻击范围。 “欢欢~” “欢欢~” 彭正平看见于娘子脸色苍白、面如金纸,哪还不晓得是对方救了她,抱着怀里的于娘子痛声大呼。 见到怀里的佳人嘴角血丝潺潺、不断吐血,紧闭着双眼满脸痛苦。彭正平宛如刀割,不断的呼喊着汪见欢的名字。 心情荡漾之下,在慌乱中彭正平哪里还记得眼前之人是于娘子,而不是汪见欢。是于娘子附身在汪见欢的身躯中,于彭正平必死之际舍命相救罢了。 第43章 欢欢 生死患难的朋友 “快走,走远些~” 于娘子在彭正平的呼唤中醒来,睁开眼的第一句话就是让他赶快离开。 彭正平听到她这样说,连忙扭头往后瞧去就发现就在自己身后不到数步远的位置,义舅燕赤霞不断的挥舞着手中长剑,奋力抵挡着樟树妖的攻击。 见此情形,彭正平不敢怠慢,赶紧抱着于娘子就往外走去,感觉差不多了才放下她,急急问道:“欢欢,你好些了吗?” “你先忍耐一下,等舅舅和张天师忙完了,他们会救你的!” 望着眼眶湿润,两眼通红的彭正平这样关心自己,于娘子强忍着身体痛楚,强作欢颜的微笑道:“还好,一时半会死不了。” “要不是服了张天师的丹药,我昨晚受那么重的伤,今天根本没办法救你。” 伸手将彭正平眼角的泪水拭去,于娘子展颜、温声对着他说道:“只要我没死,他们会救我的。你也不要太难过!” 听到对方这样说,彭正平连连点头。不过经于娘子这样提醒之后,彭正平很快就想起了面前的她是于娘子,而不是汪见欢。 于是彭正平再也不肯让她帮着自己擦泪,别着头扭到一边,就是不愿让她摸到自己的脸。要不是想着她重伤在身,刚才又舍身相救,彭正平几乎想把她扔在地上,再也不想抱着她的冲动。 于娘子见他如此神情和举动,心中当下就猜透了他的想法,脸上的笑容变的勉强。轻叹一声就把手收了回来,闭目不语。 彭正平见她如此,觉得自己可能过于无情,伤了她的心。唯有喏喏解释道:“谢谢你数次救了我,但我没法接受你。” “欢欢才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不想让她伤心难过。……” “我们是朋友,……同生死共患难的朋友!” 于娘子听到他这番解释的话语,却是再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黯然的闭着双眸,再也不看他一眼。过了一会儿,就有晶莹的泪水从闭着的眼缝中流出。 燕赤霞舞着手中长剑,不断的斩断和劈落伸到身边和面前的枝条。见彭正平安全的带着于娘子走远后,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谁知就在此时,就听到张正言的呼救声。 “燕赤霞,快来救我,帮我一把!” 定睛望去,就见张正言被大大小小的各种树枝围着,虽说他轻功超群、步法轻灵,但奈不住手中拿着阵列旗和布阵用的道具,只守不攻一味躲闪之下,枝条越来越多,不断的压缩他的活动空间。 张正言已是险象环生。见此情况,燕赤霞连声大喝,奋力将缠身的树叶、树枝斩落,扫到一边,飞身就向张正言疾去。 樟树妖见燕赤霞脱困而出,想去弛救张正言,面色一沉,地底突然连续冲出大大小小各种枝条,仿佛有灵智般不断的缠着燕赤霞,阻住其去路。 樟树妖虽然出力阻止着燕赤霞,但在另一边也加紧了攻势,想着把张正言拿下。因为在它眼中,只有张正言是名道士,还会布阵。其它人都对他无关紧要! 樟树妖攻势一收紧,张正言顿时苦不堪言,只是数个回合,就被树枝抽中几下,脸上更是有一条血痕,在他白皙的脸庞上显的特别的刺眼。 燕赤霞见张正言不支,已然危如累卵。当即在空中大吼一声! “乾坤剑法,神剑伏魔!” 话音刚落,就见燕赤霞手中桑木剑幻化成无数柄金剑,朝向张正言身边的各种树枝和枝条斩了下来。 经过数年的苦修,燕赤霞的道行早已不是当年,连个巫祝的胸口都刺不进去。只见剑光不断斩下,那些枝条随着剑光纷纷断落。如切瓜斩菜一般的干脆利落。 “漂亮!” 张正言听到燕赤霞言语,金剑又犀利无比,转眼间就将身边的树枝尽数斩落,心头大是兴奋,高呼赞道,清啸一声就纵身脱出了重围,将手中阵旗和布阵工具收起。 张正言见燕赤霞如此了得,望向他的目光异彩连连。不过也没有忘记手中动作。 收起手中物品后,张正言将中指伸直,食指尖掐在中指第一节横纹背部,拇指尖里侧掐在中指第一节横纹,拇指尖与食指尖相对,无名指和小指屈于掌心。 张正言手中快速的搭起灵官诀,嘴里不断的念着雷法总决。 “存神祖气归肝宫,九周木得气乃盛。” “木生运行至绛宫,三周心火乃旺盛。” “先教阳生庶阴生,火生土来土生金。” “七周金水如东海,五周东海弥烈火。” “五行之气都化水,归入黄庭升凤池。” 口决念完,张正言身上衣裳就无风自动,一身道袍飘飘起舞。当即将伸直的中指对着周围再次逼近的长短、大小不一的树枝猛点。 “五百神雷掌中存,九霄神威镇邪魂。” “妖魔鬼怪若在此,身死形灭斩元神!” 张正言念的正是正一教秘传五雷正法的五雷咒,但见随着他手指不断点落,就有雷光随即出现在相应的枝条上,直击的枝条不断退去。 燕赤霞因施法救下张正言,自己却陷进了重围之中。见张正言如此,气得直跺脚,张嘴大骂。 “张正言,你是一顿操作猛如虎,换来伤害半点无啊。你没看到那些树枝只是避开,没受什么伤害吗?” “看你道袍飘飘,就只有这效果么!” 听到燕赤霞数落自己,张正言心里暗暗叫苦。大声解释着说道:“五雷正法中,攻击击精灵鬼怪的只有水雷。这草木之怪根本就不怕。天生压制我,我有什么办法!” “你不是剑法挺高明的嘛,用剑啊。要不你换个其它的法术也成,总比这中看不中用的雷法强吧。” “你不要告诉我你堂堂天师府第四十一代天师就只会一种雷法!” 听到燕赤霞的话语,张正言再不多言,当即咬破左右中指,用血在两个手心分别画了一道符。 “腾空万里骑麒麟,统摄五百大雷神。” “妖魔鬼怪无去处,魑魅魍魉现原形。” “立时放出三昧火,全教收来亿万精。” “吾奉雷祖大帝急急如律令!” 咒诀念完,张正言将法力聚于掌心,将掌心对外,连续不断朝着身边的树枝轰出。 但凡被张正言法力击中的树枝,不管大小统统着火,剎那间就将身边清的干干净净。 第44章 欢欢 生死只在一线间 “还是没用。那火烧不了多久就灭了。” “正一教上清宫五雷正法扬名宇内,你不要告诉我就这么点威力!” “张正言,你莫非是藏jian不肯出力,想着过会逃命的时候再拼命?” “若是如此,老子过会拖着你一块死!” 燕赤霞见张正言的施法击中树枝后,只是稍待一会儿那些树枝上的火就渐渐变小,然后熄灭。 虽然自保有余,但是根本就没法帮着自己解围,不由的恨的咬牙切齿,怒气冲天、不断的出声冲他吼着。 “这根本就不是上清宫的雷法,这是茅山法术。我不过是学了个皮毛,对付一般的鬼怪也就够了。这樟树都成精了,威力却是不济!” “我修的就是雷法,没修过剑系法术。你的乾坤剑法也是不凡,你自己费些法力挣脱出来吧,我实在是没办法帮你脱困。” “我法力也去了大半!” 想着对方连番施法,又年岁不大才三十出头,道行也强不到哪里,燕赤霞估摸着他说的就是实情。当下再不迟疑,运起身体内法力,嘴里大喝一声。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随着燕赤霞嘴里怒喝,其手中暗黑色的长剑顿时泛时淡淡金光,桑木剑登时变的锋利。眨眼间就将身边的樟树枝条全部斩断。 趁着身边空虚,再无树枝缠绕。燕赤霞纵身一跃,飞身来到张正言身边。 张正言见他顺利脱困,前来与自己汇合,面色大喜,出言问道:“你有几层法力了?” “三层半多点,但还不到四层。” “那就好,如果是这样,你还能再出几剑。你来顶着,我去布阵。” “我们根本刚不过它,它能玩死我们!” 说完这番话,燕赤霞和张正言两人当即同时发力,向着离火阵尚未完成的地方而移去。 “还差多少?这老樟树凶猛。树枝四面八方的来,我顶不住多久。” 两人背靠着背,不断的清理着路途上的树枝,张正言听到燕赤霞问话,头也没回就答道:“只差一个角落。要不是生了变故,我早完成了。” “你只要能支持一会就好,还不用半刻钟。” “既是如此,那我尽力而为吧!” 趁着说话的空隙,张正言不断的偷空准备着布阵的道具和相关事物。等两人终于到了地头,二话不说收了手中架式和攻击。掏出阵旗和道具,就在阵上刻画起来。 樟树妖早就预料到他们会如此行事,在两人移动的过程中将攻击慢慢减弱,以麻痹两人的防范。此时见只有燕赤霞一个人防御后,当下猛催法力,无数枝条再次蓦然攻到,从正面,从地上不断的刺击、纠缠燕赤霞。 燕赤霞早有防备,见此大喝一声,将手中长剑舞的密不透风。凭着手中木剑和不断的腾挪躲闪硬是被他扛了过去。 见攻击无效,而张正言又在不断布阵。眼看着阵法就要布完。樟树妖精致的面容上怒意大盛,冷哼着面色一沉。整棵大树就疯狂的生长,各种枝条不断的抽长,变的更加的枝繁叶茂,遮住了整个天空。 随着樟树妖狠厉的凶光一闪,只见那樟树的各部树枝、枝条,甚至树干,用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着以排山倒海之势向着两人立身之地袭来。 燕赤霞本想着再扛住一波,张正言就应该能把离火阵布置妥当,哪晓得眨眼间,樟树妖就凶猛至此,攻势凌厉无比、威势绝伦。 老樟树袭来的枝条遮天蔽日般,甚至连樟树的上半截树干也压了过来。攻击如蝗虫般四面八向赶至! 无法硬接之下,燕赤霞只能大喊一声,就向着一边躲了过去。 “快躲!” 张正言一直紧绷着神经,听到这话语后当即一个翻身,向侧边连连滚了几圈,才险险避开攻势。 “砰~” 还没来得及站起身来,张正言就听得耳边一声巨响,那树干当场砸在他原先所处的位置。在地上砸出一个巨坑! 见众多树枝再次袭来,眨眼就到了身前。张正言来不及细想,把原先和燕赤霞汇合后就从包裹里拿出来缠在腰间的褡裢上一摸,就擎出几根金针迅速向袭来的枝条刺去。 刺过几下后,觉得威力不大,怕是不能持久。当即从袍袖里摸出在彭家新制的符录,左右一张各自挂在两手擎住的金针上。 有了符录的加持,金针威力大增,但凡被刺中的树枝和枝条,纷纷冒烟起火,然后化为灰尘,成为虚无。 张正言轻功高明、步法绝伦,与这近身使用的金针配合,相益得彰。身体不断在各个枝条中穿插,左右不断出击,将攻至身旁的枝叶一一击落。 张正言有符录加持,来弥补自己法力上的缺失,自保自然无虞。但是燕赤霞除了普通剑术,乾坤剑诀才修至三层。头先数次施招,法力早已几乎空了近半,不到危机时刻,断然不肯轻用。 很明显张正言就没有将阵法布置齐整,燕赤霞必须将法力留到最后,给他争取机会布阵。不然以老樟树数百年的道行,若无阵法加持,他们毫无胜算,十有八九就得丧合于此。 既然不能动用法力,唯有不断的催动体内真气,亡命般的死死防守住自己的周侧,不敢让枝条侵到自己身前。 樟树妖闪着凶厉的眼芒,见张正言有符录在身,急切间无可奈何。而燕赤霞明显准备不周或能力稍弱。当即缠住张正言,发狠的攻击燕赤霞,只盼一举击毙他,好后续全力对付张正言。 老樟树一发狠,燕赤霞顿感压力骤增。只感觉手中长剑越来越是沉重,动作越见越是迟缓,然自己却是无可奈何,只盼着张正言手持符录,能前来帮助自己解围。或者是趁着自己吸住樟树妖的注意力,张正言能趁机将离火阵布完。 然而张正言的处境并没有燕赤霞想象的那么乐观,金针虽利,但利在防守和出奇。远攻却是明显后继无力,完全没法透阵而出。 张正言也有看到燕赤霞在苦苦支撑,但奈何身边的树枝虽然攻击频率不高,但还是在不断纠缠自己,根本就无法和燕赤霞再次汇合。 正在苦苦思索破敌之计的张正言,就见燕赤霞突然被树枝缠住,刹那间周围的枝条就把他缠了个结实,一根粗大的树干早已伺机在旁,当下朝着他胸膛袭去。直看的张正言心神大震、魂飞天际,忍不住失声呼喊。 “燕赤霞!” 第45章 欢欢 天师剑客伏妖忙 燕赤霞早已清楚自己身陷险地,形势危急。但其在被树枝缠住后依然不愿放弃心中的坚持,迟迟不肯动用法力。 奋力的挥动着手中长剑,不断的斩断缠在身上的各种枝条。他本以为能够再支撑一会儿,哪里会晓得眨眼间就被捆了个结实,密密麻麻的绑的几乎透不过气来。只有双手和颈脖之上还没有被枝条缠住! 事态发展到如此地步,远远超出燕赤霞心里承受的范围。 见事不可为,再也无法坚持。燕赤霞正欲把法力灌注在长剑上,将身上的各种枝条斩断。就听到了张正言的呼喊! 燕赤霞情神大变,不晓得他是在提醒自己。还是对方也遭遇了险情,于危难之中向自己求救! 正在他考量之间,燕赤霞就看到有一根巨大的树干当胸袭来。而自己却还被树缠的结实,避无可避! 燕赤霞久经沙场和各类险情,急中生智下快速运起体内的法力灌注在剑身,奋力挥动着它朝缠住自己的树枝狠狠斩去。左手探胸入怀,把当初圆觉和尚送给自己的册子从贴身的单衫里掏了出来,用手拿着覆在胸膛。 刚将《般若波罗蜜多经》拿至胸前放好,巨木就到了面前,狠狠的击在燕赤霞的胸口。 “砰~” 燕赤霞怒目圆睁,亲眼看着自己被击中胸膛后闷哼一声。嘴里微甜,淡淡的血丝沿着嘴角慢慢流出。 燕赤霞心中大喜,晓得是经书果然如预料中的一样。对上妖邪之物能够护主,帮助自己卸去了敌人大半的攻击力,让他躲过了一劫! 被巨木击中后,经书随之就发出光芒。继而金光大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光亮几分。直照的整个鬼门关前犹如白昼,数里外的城楼及其延绵的城墙清晰可见。 顾不得心中的喜悦,燕赤霞就感到胸口、脏腑传来巨痛。而左手更是发麻,连比铜钱还厚的经书也无法把持住。让它从手中滑落,往地面坠去。 “金书!” 张正言见到燕赤霞手里的册子发出金光,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惊讶,失声大呼。心中无尽喜悦! “啊~” 就在燕赤霞、张正言和远处的彭正平的惊讶、喜悦之中,空中就响起了凄厉的惨叫声。 金光亮起后,樟树妖只觉得自己神魂俱痛,痛不可当。而且随着金光越盛,疼痛越是剧烈。忍无可忍后不由的发出惨叫,凄厉而又尖锐。 只叫的众人头皮发麻,犹同身受。而老樟树对众人的攻击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停顿下来! 张正言在诧异和惊讶过后,无边的喜悦中见周边的树枝全部无力的垂下,再不进行攻击时,当即翻身向着离火阵最后的一角滚去。 到了地点,张正言就发现自己高兴的太早,因为地上被樟树妖砸了个巨坑,破坏了原有的地形,再也无法按原来的计划布置出离火阵。心中大是焦急! 在他不断的焦急中,只是短短的一二分钟内,掉落在地的《般若波罗蜜多经》发出的金光慢慢暗淡,最后再也没有发出光芒。 被彻底激怒的樟树妖变的疯狂,法力全张,不停的左右摆动身子,全身的树枝、枝条蜂拥而出。 从空中、从地底不断的抽长、涌出,密密麻麻的攻向燕赤霞和张正言二人。连身上的树叶也不断的脱落,变成暗器、飞镖似的,漫天星雨! 见此,张正言大吼一声:“燕赤霞,护住我!” 说完这句话,张正言就将手中的朱砂抹在身上,手举着阵旗,站到了原来离火阵预设的位置。准备以身代阵! 听到张正言所言,燕赤霞一个翻身就将地面上的经书抄在手里,迅速塞进怀里,然后退至张正言的身前,为他挡住随即而来的各树枝、枝条和树叶。 “龙啸九天,万剑归宗!” 听张正言所言、再见其动作,燕赤霞知晓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再也没有吝啬自己的法力,呼喊着将手中长剑幻化成百余柄,布在身前。 众多金剑闪着金色的光华、剑剑相抵,以剑尖为圆心、剑柄为外围,顷刻之间组成一个剑圈。如轮盘一样不停的转动,将面前所有的攻击挡了下来。并把漫天的飞叶吸了进去,天空顿时为之一空! “南明离火阵,起~” 见燕赤霞挡住了袭击,站在原地的张正言神情凝重,满脸坚毅的高喊一声。就感觉体内法力不断涌出,离火阵随即亮起,眨眼之间就燃起熊熊大火。 火焰很快就汇聚、幻化成一只巨大的朱雀,以无以匹敌的姿态、昂首挺胸的呼啸着朝着阵中心的老樟树而去。 樟树妖眼看着法阵启动,火焰幻化成巨大的朱雀强势袭来,有心躲避却苦于生于此长于此,根本就没办法移动。 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冲到身前、透体而过,樟树妖只能惨叫着不断的晃动树身。 攻击后的朱雀渐渐变的暗淡,继而消失不见。还没来得及喘气的樟树妖就看到前方又有一只朱雀幻化成型,正欲冲着自己袭来。而且周围各个角落,都有朱雀在慢慢的幻化! 见此,心知朱雀威力的樟树妖当即明白自己道行再深,也是无法抵挡住这般无休止的攻击,法力迟早会耗尽。然后魂飞魄散! 垂死挣扎的樟树妖硬挺着朱雀再次穿身而过的巨痛,面色狰狞、神情扭曲的不管不顾,疯狂的发出攻击。不惜自己的枝叶沾上阵法后不断冒烟、起火、燃烧,继而化为虚无。 樟树妖神情狰狞、眼露凶光的不断的攻击着离火阵本身,引得法阵不停的晃动。 张正言以身代阵,手擎着阵旗启动阵法后,离火阵就不停的吸取着他体内的法力。不久就抽之一空,继而就开始吸取他的精气和血液。 全身巨痛难忍! 但张正言早已不顾,不惜一切的咬紧牙关,嘴角不断的流出血线。 看见樟树妖开始攻击离火阵,让法阵时暗时明,显现的图案不断晃动。但樟树妖却无半点崩溃的样子,张正言心里暗暗发急。 轻念法诀,就见一张黄符出现在其身前,继而幻化成一柄金剑。正是龙虎山正一教天师府的传承宝物黄符金剑! “燕赤霞,拿着我面前的符剑,用你最大的能力,给那老妖怪来一下。” “结果了它,早些收档!” 张正言尽力的想让自己说出的话能听起来轻快一点、显的自然些,但耐不住身体越来越痛,只能再次催促道:“动作快点,不要磨蹭。” “你他ma的快点,我顶不住了,快!” “快啊!” 体内痛不可当,张正言不敢停话,只怕一停嘴,便会忍不住的喊痛、惨叫。只能满脸通红、面色狰狞,咬牙切齿着不停嚷嚷。以此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燕赤霞虽尽力挡下了所有的攻击。然而无奈才修行数年,法力远不如对方深厚,虽然护住了自己和身后的张正言,但嘴角却早已在不断的流血。 见阵法如期启动,朱雀朝着敌人不断的攻击,老樟树停止袭击后,他才稍稍缓了一口气。谁知此时却传来张正言让自己动手的信息! 听着张正言言语越来越急促,燕赤霞不敢怠慢。脚下一旋原地打转后就看到了他与张正言之间悬空而挂的金剑。 再也顾不得其它,燕赤霞嘴里大吼一声,手中木剑疾点,将符剑轻挑拨向空中。 “乾坤剑法,万剑合一!” 随着燕赤霞的剑语,符剑瞬间幻化成无数金光灿灿的飞剑,布满天空。然后迅速的一支支的先后飞回到落在在燕赤霞身前凌空悬浮的符剑真身之中,刹那间那黄符金剑就好像膨化一般,变大了数倍不止,闪耀着耀眼的光芒。 见到众多飞剑已然合为一体。燕赤霞再念剑诀,法指轻点。 “天地无极,神剑伏魔!” 话音刚落,经过法力加持、万剑合一的黄符金剑当即就呼啸而去,极速刺向前方的老樟树。 燕赤霞虽然是第一次连续使出这两式剑招,但从剑一化为万剑、继而合为一体,并迅速刺出。整个过程做的如行云流水般顺畅。只是过后身上法力全无,空空如洗。 飞剑幻化出的漫天剑气光彩夺目,而经过法术加持后的黄符金剑更是有雷鸣声隐隐传出,微微作响。直看的燕赤霞身后的张正言、不远处的彭正平等人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啊啊啊~” 在朱雀不断的攻击下,原本就负伤不轻的樟树妖被金剑刺中之后,顿时发出凄厉的长嚎。身躯忍不住的颤抖,浑身气息开始变的不稳定,原来周身淡淡的莹光忽明忽暗。 它枝头悬挂的人魂也在不停的闪烁和发出动静。有的在痛苦,有的疯狂的笑着。 笑声尖锐刺耳! 见到如此情况,燕赤霞把木剑负在背上,擎起返回的黄符金剑欺身而上。 燕赤霞脚步于虚空中连点,扑到老樟树身前。趁着老樟树无力反抗之际,将手中长剑奋力刺进树身。 剑身刺入的位置离樟树妖的下巴只有数寸距离,换成人类,恰恰就是其胸腔和心脏! “啊~” 巨痛传来,樟树妖原来俊俏的面容早已扭曲,显得无比的狰狞可怕。 凄厉声尖锐而又绝望,抖动愈加剧烈。随即就发出一声巨响! “砰~” 在樟树妖的惨叫声中,其树身骤然爆裂、炸开,犹如烟花绽放一般。树身、枝干四分五裂,化作无数的残枝断片激射四面八方。漫天的树叶在天空中漂漂洒洒、不断的飞舞,随后缓缓的飘落至地面。 第46章 欢欢 江湖一笑泯恩仇 地面上一片狼藉,许许多多的树枝、树叶或燃着明火,或冒着黑烟散落在地面。 不过却是再也没有了当初如香樟树一般淡淡的香味,反而恶臭难闻。 见到老樟树已然解体,再不复存。张正言心中大喜,气势一泄就觉得浑身酸软、疼痛难忍,觉得体内有些寒意,身子不停的颤抖。正想挺直身躯直起身子,不想脚下无力登时瘫倒于地。 “张正言!” 燕赤霞远远看到张正言倒下,大吃一惊。惊呼着急急的纵身而起,朝着张正言掠了过来。 “张天师!” 赶紧的把张正言扶起来,燕赤霞就发现他衣裳湿透、大汗淋漓,浑身不停的颤抖并抽搐。见其昏迷不醒,燕赤霞连忙往张正言的人中穴按去。 经过一番努力,张正言悠悠醒来。胸膛如风箱一般不断的起伏。嘴里喘着粗气。好一阵子才理顺气息,张正言就逐渐泛起笑意。 “燕相公,干的漂亮,标致极了!” “好样的!” 说完这句话,不待燕赤霞回答,张正言就呵呵笑了起来。 虽然其浑身无力、疼痛难忍,笑容很是勉强,甚至有些难看。但见他如此,燕赤霞还是同样的露出了笑意。 “哈哈~” “还是张天师给力,不然凭燕某一人定然不成。” “要不是有这阵法,我就是十个人加起来也不够那老妖一锅铲!” 听到燕赤霞早已不与自已计较先前不救其脱困之事,张正言呵呵直乐。望着遍地狼藉不断的啧啧出声,摇头说道:“他妈d真的不容易,几乎把命交待在这里了。” “要不是带着你。换成我正一教或天师府其它人来配合我,必死无疑。” “我还是头一回遇到道行如此高深的老妖,真他妈d凶险。” 此时的张正言早已不是那道貌岸然的龙虎山正一教教主、嗣汉天师府的天师模样,与其往日温润如玉、谦谦有礼的君子形象大相径庭,相去甚远。满嘴尽是我我我,早已不记得其往日里总是自称贫道。嘴里不断的飙着粗口! 看到他如此开心,燕赤霞心里也甚是欣喜,要是换成他的性子,又在军中呆了几年,险死还生之际,估计“老子”这自称的话语都说出口了。 张正言在这种时候,还能自称是“我”,算是修养极好。看来其平时的彬彬有礼并不是假装,名副其实。 燕赤霞深是喜欢,加之张正言先前以身代阵,虽然燕赤霞不明其理,但也清楚其中凶险。对他甚是佩服,无愧为传承千年的天师府当代天师。言语间更是显热情和客气! “燕某先前言语间多有得罪,还望张天师见谅,不要怪罪某之无礼。” 听到燕赤霞为先前责怪、漫骂自己的事情致歉。张正言摇了摇头,呵呵笑道:“哪里的事。张某也不小气之人,以心比心。若是在那种情况下我也会生气!” “只怪贫道年岁浅了些,道行不深又没有修炼五雷剑法,所以拿这草木精怪没有办法。” “要是普通精怪还好,偏偏它还道行如此高深,要不然我们也不至于如此不堪。险些丢了性命!” 听到张正言的这番说辞,燕赤霞连连点头表示理解。毕竟尺有所知,寸有所长。 五雷正法名传天下,在江湖中的地位,比五雷剑术不知高出多少。自宋以来,修行雷术的道士都是大放异彩。只是张正言到底还是年纪浅了些,没有修炼至大成。 “我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没头没脑没准备。让天师受累了!” “没说的,回去以后我们必须好好乐一乐,狠狠喝上几杯。一笑泯恩仇!” 燕赤霞和张正言两人惺惺相惜、笑语欢颜,但彭正平早已是心里着急、焦急如火,火烧火燎的大声嚷嚷。 “舅舅,快把欢欢的魂魄收回来,她要飞走了。” “她就要到鬼门关了!” 老樟树爆炸后,悬挂在树枝上各类魂魄挣脱了树妖的控制。嘶嚎着四向飞散纷纷逃去。不过多数都是往鬼门外而去,毕竟那里才是通往阴间之路。而汪见欢的魂魄也是如此。 眼看着汪见欢的魂魄越飘越远,而义舅燕赤霞和张正言两人却是好像忘记了此事一般,不断的欢颜笑谈。彭正平再也忍不住心头的焦虑,不断的督促他。 “舅舅,你动作快点。” “我求你了!” “欢欢,你的身体在这里,不要再走了,那边是枉死城!” 催完义舅燕赤霞,彭正平又对着不断远去的汪见欢人魂不断的招手,拖着长调高声呼喊。 “你再往前走就回不来了,往这边走啊。我在这呢!” 听到彭正平的声音,燕赤霞这才想起前来此地的目的,正欲开口相询。就听到张正言的话语响起。 “生人的魂魄和死人的有差别,生人的要亮一些,在这黑暗中更显眼,你稍微用心就能分辨出来。” 见燕赤霞还是脸有惑色,张正言继续解释道:“这是在阴间,自带魂力。上前直接用手捉住带回来就好。” “人魂到了宿主身边,自然会进去,而魄就麻烦些,要放入其嘴里,慢慢进入……” 张正言话未说完,燕赤霞就长身而起,纵身在虚空而去。脚下连点就追上了那毫无意识的汪见欢生魂,把她带了回来。 见到义舅终于出手,更是在短时间内就带回了汪见欢的人魂,彭正平喜出望外,正寻思着要不要把怀里的汪见欢躯体扶起来,就看到那生魂自行进入了她体内。 燕赤霞返身又去,冲着一个光芒明亮些的光点疾弛。但带回来的却是不对,摆弄了好一阵,那白色的魄珠就是不肯进入汪见欢的嘴里。 “这魂魄不对,赶紧换一个。” 张正言的话语适时的提醒了燕赤霞。他话未说完,燕赤霞就扔了双手捧着的魄珠,再次飞身而去,在漫天漂浮的无数光珠只寻找光芒较亮的生人魂魄。 老樟树捕获的生人魂魄并不多,极是稀少。在众多光点中找了许久,燕赤霞才又找到一个光泽明亮些的红魄。快速的带了回来,果断的塞入了汪见欢的嘴里。 汪见欢吞下魄珠后,眼看着那红色的光芒越来越弱,魄珠也渐渐消失不见,但彭正平内心就是心急如焚。因为他早早看到有一个白色的光点在老樟树爆炸后不久就已经离去,说不定现在就要到鬼门关了。 见义舅燕赤霞还是手捧着魄珠,静静等待着它进入汪见欢的体内。急不耐的彭正平把身子从汪见欢的身后腾了出来,连忙向鬼门关奔去,追寻记忆中那早早离去的,明显亮堂许多的白色魄珠。 连续跑了三四里路,离鬼门关只有里许路时,彭正平终于追上并找了那颗晶亮的白色魄珠。 欣喜之下的彭正平见样学样,如燕赤霞一般直接用双手捧住莹白的光珠就迅速的往回赶。 第47章 欢欢 红尘情事最无解 彭正平手捧着魂珠,脚步飞快的往汪见欢身边跑。但只跑了一里多路,异变突起! 天地中突然刮起一股阴风,只是短短的顷刻之间就变的狂风大作。不但将地面的树枝、残叶吹向鬼门关,连人也吹的连连后退,好像枉死城里有一个无底的黑洞在疯狂的吸收着周边的一切。 张正言法力已尽、浑身酸软无力,还坐在地上就被吸的不断往鬼门关而去,嘴里惊呼声不断。 彭正平见自己拼尽全力的奔跑,还是无法挣脱风力,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离汪见欢和燕赤霞众人越来越远,大惊失色下更是连连高喊,出声呼救。 “燕赤霞,起罡风了,快把我们的人保护好。退到五里之外!” “舅舅,救我!” “快救我!” 燕赤霞和汪见欢就在鬼门关五里之外。刚把汪见欢的魄珠送入她体内,就听到了他们的呼声。不由心头大骇! 转过头就看到张正言被狂风拉扯着,在地上磕磕碰碰不断的往鬼门关、枉死城的方向而去。而远处的彭正平也是如此! 根本来不及细想,燕赤霞就明白这就是张正言先前所说的枉死城每隔两刻钟就会刮起的罡风,专门吸收鬼门关外逃离的亡魂。 燕赤霞纵身而起,直接扑向张正言,用力的拖住他的手。 但是燕赤霞严重低估了罡风的力度,他拉着张正言后,一样吹的站不住脚。张正言更是被吹的身子打横,全凭燕赤霞用手拖着,不然早就飞了出去。 四周并无处可以躲藏和或者借力,燕赤霞一手拖住张正言,另一只手连忙把手中的黄符金剑插在地上,然后又把背上的木剑抽出来,用力的插入地面。只余尺许在外,用脚夹住后,又用手牢牢抓着黄符金剑。这才堪堪稳住了身形! 望着更远处的彭正平也在不断的挣扎,快速的鬼门关而去,燕赤霞心如火燎,但是却无可奈何,毫无办法。 就在燕赤霞焦急无比、苦思对策之际,就看到身旁有一道白影掠过,直奔着彭正平而去。定睛望去却发现是身着白衣的于娘子。 因为汪见欢的魂魄连续回体,虽说还有一魄没有归来,但其灵魂之力已然大增。对其它的魂魄具有很强排斥力。此时见彭正平形势危机,于娘子心急之际,无心之下就从汪见欢躯体中脱出。不顾自己重伤在身,毅然前去搭救彭正平。 于娘子抓住被罡风裹挟着不断往鬼门关而去的彭正平后,仗着身有法力拉着他不断的往回赶。想着把彭正平拖离到罡风的范围之外。 两人一路疾弛,眼看着离汪见欢躯体所以在位置已经不远,却发现自己法力悄然见底,再也无法带着彭正平移动。 于娘子身负重伤、嘴角还挂着血丝,面色苍白。依然奋尽全力的想带着彭正平脱离险地。但是无论她如何用力依然无法迈进半步,哪怕只是抬脚之际,也被吹的东倒西歪。 看着面前白衣飘飘、奋力而为的于娘子,彭正平眼眶渐渐变的湿润。此时此刻的于娘子有些脆弱,娇小的身躯、柔弱的细腰,在狂风中就如风雨中的翠柳,左右摇摆弱不禁风。纤纤的腰身仿佛随时就会被风刮断,再也直不起来! 彭正平心里一直以为于娘子是强大的,不但是鬼魂,有着道行。还有一身不俗的武艺。接连被张正言、樟树妖打伤,她始终没有喊过一声痛,流过一滴泪。 然而此时此刻,在彭正平面前的她竟是如此的娇弱,惹人生怜。看着她不断的奋力挣扎,想带着自己离去。彭正平潸然泪下,心里充满了愧疚和不安。 她如此的为着自己,而他却在不久前刚刚拒绝了她的情意。 或许我不应该这样明显、直接的拒绝她,或许我应该接受她的情意。是我伤了她的心,我不应该这么做的! 彭正平心里这样想着,泪越涌越多,越流越快。但他却始终无法接受除了未婚妻汪见欢之外的任何情感。 哪怕这个人是曾经无数次帮助过自己、曾经救过他的性命,他也钟情已久的于娘子。 哪怕她和汪见长得一模一样,甚至在气质上更要出众几分。 他依然不能! “我伤了她的心,她却依旧对我不舍不弃。” “我不配她这样对我!” 彭正平自问要是于娘子也如他这般遇险,自己定然不能做到舍命相救。心中无比的羞愧! “你走吧,不要管我!” 彭正平不愿欠下她这份人情,沉默了许久才鼓足勇气,嘴里淡淡的吐露出这句话。 说完之后,彭正平就闭上了双眼,面如死灰。但他此时此刻觉得心里总算是好过了些、舒畅许多。再也没有那么的愧疚! 风不停的刮着,于娘子根本就听有听到他的喃喃细语。彭正平没感觉她的动静后随即睁开了双眼,对着于娘子大声喊道:“你走吧,不要管我。” “我不想你这样对我好,我也不配你这样对我!” “我不配,你走吧!” “快走!” 彭正平摇头晃脑、面目狰狞的对着于娘子大声怒吼,于娘子终于是听到了,扭过头来诧异望着他。 这一看,于娘子就发现彭正平早已泪流满面,面带愧色却又满脸坚毅,神情中还有些倔强。 看到这些,于娘子不由的眼角渐湿,然后微微的笑了起来,笑的很开心。用自己深情的双眸,细细的看着面前自己深深爱慕的男子。 她终于确定彭正平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晓得了自己对他的好。终于开始能懂得她的心,顾虑她的感受。 他在为曾经的逃避、拒绝并伤了她的心而愧疚和自责! 于娘子笑的很开心,眼里不断的流着喜悦的泪水。一对眼眸闪闪,如星光一般明亮。 见于娘子如此深情的看着自己,彭正平感到更加的愧疚。望着她那无比明亮清澈,曾经让自己充满好感、又无比好奇忍不住去臆想的双眸,彭正平无比的心虚。他甚至不敢去正视她的双眼! 彭正平扭动着身子用手奋力的想要解开她抓着的胸襟,嘴里不断的呼喊。 “你不要管我,你走。” “你走!” “你快走,我不喜欢你!” “你快走!” “我不喜欢你!” 看着痛哭流泪的彭正平如此行为,于娘有些不解和诧异。但在看到他一只手在不断的掰着自己的手指,而另一只手依旧紧紧的抱着光珠,死活不愿放弃它时,于娘子终于明白许多,猜透了他的心思! 望着他倔强、坚毅的脸庞,手里至死也不愿放弃的魄珠,于娘心满怀酸涩、伤心至极,顷刻间就泪如雨下。 于娘子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的清秀男子,苦笑着不断的摇头。 她无法相信这是真实的彭正平! 都说希望越大,失望就会更大! 刚刚还因为彭正平愧疚、自责而感到欣慰的于娘子根本没有想到接下来会是这样的转变,落差太大! 她不敢相信他会如此绝情,宁死也不愿放弃心中的信念和坚持,因为道义就将自己拒之于心门之外! 她是因为他的忠义有情、坚毅、善良的高洁品德,才产生了爱慕并深深的爱着他。然而正因这些优秀的品德,彭正平始终不愿接受这份情意,至今仍然选择了逃避。 她不敢相信自己这么理智的人,为什么会喜欢他,又如此不管不顾的爱上。因为它本来就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苦果。 他忠义有情,所以他心里只有汪见欢;他忠情有义,所以他不会接纳她的情意,因为他不愿有负于自己未过门的妻子! 但如果彭正平不忠情,于娘子不会爱上他。但他若是忠情,彭正平却又不肯去接受她的情意! 这样一个结,谁也没有办法去解开。因为它本来就是一个死结! 既然他如此不在意自己,我又何必苦苦去强求! 于娘子心灰意冷的自嘲着痛苦的闭上了双眼,昂着头不让自己的泪水再次滴落。 努力的晃了晃自己的头,把眼角的泪水全部甩去,万念俱灰的于娘子大吼一声,嘶喊着就把彭正平胸襟一提,奋力掷了出去。 第48章 欢欢 此欢欢非彼欢欢 “接住他!” 彭正平和于娘子两人离燕赤霞、张正言不过十数步远,燕赤霞一直在关注着她们。 虽然没听清楚于女娘子刚才说了些什么,但燕赤霞见到她将彭正平扔了过来,心中毫不迟疑,当即手握着黄符金剑不放,身子腾空后伸出双脚奋力在彭正平后背一蹬,用巧力将他送了出去。 借着燕赤霞的脚力,彭正平的身体又飞出去一段距离才闷哼一声的坠落在地上,然后接连在地同上翻滚了七八圈才止住去势。 惊魂未定的彭正平顾不得满身疼痛,在地上爬起来抬起头一看就发现汪见欢就躺在不远的数步开外,自己身边一丝丝的罡风都没有。他已经到了鬼门关五里之外,! 彭正平虽然不太理解于娘子为什么会这么做,但他心里明了这是于娘子有意救了他。 于娘子将彭正平奋力扔出去后,脚下不稳被罡风连连吹走了二十几步远才又堪堪稳住身形。一身白衣飘飘,嘴角还挂着血丝。燕赤霞惊呼不断,望着她暗暗担忧。 彭正平听到身后只是传来了数声惊呼之后,就再也没有动静,心知于娘子已是平安。但心里还是有些挂念,担心其安危。 只是他刚刚以死明志也不愿意接受对方的好意,而她却是没有计较,还依然救了自己。彭正平心里更是愧疚,垂着头默然不语,根本就没有勇气扭头回望一眼。 他怕看到于娘子那满是幽怨又饱含情愫的双眼,他再也没有勇气去面对她,面对所有的这一切。 看着不远的汪见欢还昏迷不醒的躺在地上,彭正平这才醒悟自己手里还拿着她的魄珠。赶紧站起身朝着她跑了过去。 “欢欢~” 彭正平心情激荡、脚步不稳之下连连摔了几个跟头,在这之后才踉踉跄跄的来到汪见欢面前,扶起她的身子靠在自己怀里。 彭正平两眼含泪、双手不停的颤抖,连续塞了几次才把魄珠送进汪见欢的嘴巴。 于娘子见彭正平如此在意汪见欢,却是始终没有回头瞧看自己一眼。不由的痛苦的闭上了双眸,脸上挂着晶莹的泪水。满脸凄苦! 罡风不停的刮着,虽然张正言一再强调它不会坚持多久,最多一盏茶的时间就会停息。但众人还是感觉如漫漫黑夜一般没有尽头。就如这鬼门关外的无尽黑夜! 彭正平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些,他颤抖的捧着魄珠,让汪见欢含在嘴里慢慢的吸食进体内。过后就紧紧的搂着汪见欢安静的坐在地上一言不发,目光空洞。 “正平” “正平” 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彭正平神游万里的心思收了回来。发现是汪见欢在唤着自己。 所有的魂魄回到体内后,汪见欢悠悠醒来。睁开眼就看到了抱着自己的彭正平。 见彭正平心不在焉,连叫了几声也没回应,汪见欢不由的有些生气。鼓着自己明亮的大眼睛,瞪着刚刚回过神来望着自己的彭正平抱怨道:“你在想什么呢,怎么这么久也没回过神。” “你是在想着哪家标致的小娘子么?” “彭正平,我在问你话呢,怎么不吭声啊?” “彭正平,……” “哎呦~” 汪见欢心情激动之下,身子一动就感觉自己背上火辣辣的疼,不由的叫出声来。 “哎呦~” “怎么这么疼?” “外面怎么这么黑,这是哪里?” “为什么这么晚了我们还在外面?” “为什么我都不知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汪见欢连珠炮一般不停的追问着彭正平。眼睛一闪一闪的不断的眨巴着,神情中尽是疑惑、不解,还有些惊讶和无辜。 听到汪见欢这样一连串的问着自己,彭正平心里一个咯噔。有些疑惑的望着怀里的绝色少女。 鬼门关外的深夜虽然有些黑暗,视线并不太好,但彭正平还是清晰的感觉到了怀里的汪见欢有些不同。 因为汪见欢好久没有对着他这样说过话了,只有当年她还如邻家小妹一般的时候,才会这样连珠不断的追问过自己。而成熟后的汪见欢是温柔似水,欲语还休。与他相处的每一个举动、言行谈笑都能让他感受到她那若有苦无的情愫,颦笑之间藏着无尽的风情。 彭正平心有狐疑,目光不断的打量着身前的少女,确定自己并没有抱错他人。他怀里的女子就是汪见欢! 彭正平感到无比的失望,他不晓得这是为什么,只能不断的打量汪见欢,寻找其中的答案。 一番细看过后,彭正平如遭雷击! 因为他发现汪见欢的双眼就如一泓清水般清澈透底,单纯而又明亮。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深邃。 彭正平瞠目结舌的看着怀里的佳人,不敢置信的望着她。脑海里闪过无数的念头,想着她为什么会这样。 经过一番细想之后,彭正平才发现是自己错怪了汪见欢。 记忆中的她一直就是这样,明亮的大眼睛清澈见底,说话就如连珠炮一样接连不断。 而那个眼眸中含着无数情愫的汪见欢乃是于娘子,当时她就附身于汪见欢的身体之中,而此时的汪见欢已然昏迷不醒。 半夜里首回遇上、风雨中十余里同渡、还有数个月来时常的陪伴,无数的场景和画面闪过。彭正平终于发现,自己最在意的汪见欢并不是面前的汪见欢。而是自己已然拒绝的于娘子! 想着当初自己在江畔上试探对方是不是鬼魂而做出的莽撞举动;想着两人在一起时有意无意间做出的出格举动。彭正平才发现她从来没有责怪过自己,反而一直含情脉脉的包容、帮助着自己。 想着她不但帮着自己在洪水中渡江,更是于江水中救回自己救命,又在张正言剑下带着自己逃离。而就在不久前的这鬼门关外更是数次舍命相救。 彭正平不断的摇头,他发现自己错的厉害,不仅无视了这三个月来陪伴自己的不是汪见欢,而是于娘子外。还把她美好的一面无意识的嫁接在了汪见欢的身上,让自己产生了错觉。习惯了她默默的关怀,体验着她的温情甚至是爱护。 彭正平习惯了有她在的一切,但他却在已经知晓真相的情况下依然对她不闻不问。甚至就在这两天,三番五次的深深的伤害了她对自己的这份情意。还有那颗对彭正平一往情深的真心! 彭正平的泪水磅礴流出,很快就汇聚成两行,挂在他的脸上。在他满是灰烬的脸庞留下两道清晰的泪痕。 他想起了他们一起相处时的种种场景,一起开心、一起忧伤、一起愤怒,或者共同逃亡。有过快乐,有过伤心,但更多的是彼此间浓浓的情意! 彭正平泪流满面,他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现实。他根本没有想过去辜负汪见欢。但看着面前的此时汪见欢,他心里却是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波澜,完全没有半点感觉。 在他的心里,心直口快、大大咧咧而又聪慧善良汪见欢早已是曾经的过去。她只是当初爱拉着自己衣袖撒娇的邻家小妹,而不是那个让自己魂牵梦绕的梦中情人——汪见欢! 自汪见欢三个月前病倒后,他接受了她的变化,并深深的喜欢上了她的变化。迷恋其中而不可自拔,但现在这个变化却没有了! 现实与理想相差太远。这并不是彭正平想要的爱情! 他想象中的爱情就是那种哪怕两人之间不用说话,只凭着眼神,他也能感受和体会到彼此之间的情愫。 或笑、或喜、或嗔,或者是幽怨,还有那欲语还休的风情。它是那样的让人迷恋而又让人难以自拔,心甘情愿的深陷其中。 他曾经拥有过这样的爱情,食髓而知味。但如今它消失了! 彭正平晓得自己错了,而且错的彻底。不住的摇着头哭泣、流泪,心如刀剜。 “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 在汪见欢不解的目光中,彭正平慢慢的松开了自己的手,把对方放到地上,不住的摇着头,不断的后退。 “这不是我要的欢欢。” “你根本就不是我的欢欢!” “欢欢,欢欢~” “欢欢~” “你在哪?” “欢欢,你在哪?” 彭正平撕心裂肺的喊着,茫然的四下打量,到处寻找她的踪迹。 无意识中他看到了罡风中苦苦挣扎的众人,看到了风中宛如弱柳般不断晃动的于娘子。 看着白衣飘飘的于娘子,彭正平突然清醒,她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 “欢欢!” 彭正平高呼一声,撒开腿就朝着于娘子奔了过去,根本没有注意到她根本就不是欢欢,更是姓于不姓汪的事实。 “欢欢!” “欢欢!” 于娘子听到彭正平高声呼喊,初时还以为是汪见欢发生不测,睁开眼却是看到彭正平向着自己路来,嘴里不断的呼唤着欢欢。 “欢欢!” 看到他一直往前跑,于娘子心有不解,但看到他很快就要进入罡风区,于娘子不由的心中大骇,连忙出声提醒对方。 “正平,不要过来,这里危险!” “危险~” 燕赤霞也在提醒着彭正平,但彭正平却是完全没有听到这些,心里只想着于娘子,张开双手不停的朝着她奔去。 彭正平进了罡风区后差点被吹倒,但他依然没有在意。努力的重新站起来,借着风势一路跑到了于娘子身前。收势不住一把就搂住了她! “欢欢~” “欢欢~” 于娘子到了此时,才晓得彭正平叫的是她,看着他离了汪见欢不管不顾的冲了过来,哪怕是危险之极的罡风也不顾、近前就用力的搂着自己失声痛哭又深情的呼唤时,于娘子当即就泪流满面。 “欢欢~” 等到彭正平发泄过后,就发现于娘子一声不吭。不由的有些奇怪和不习惯。连忙松开怀抱,往她面看去。就看到她早已满脸泪痕、嘴唇微抿,根本就不晓得她是喜、是乐、还是在哭泣。 见此,彭正平连忙往她眼睛望去。而于娘子见彭正平打量着自己时,脸露出淡淡的微笑,回望着他。 彭正平入目的是一双星眸,清澈明亮、有喜有悲,有幽怨。甚至还有着淡淡的、不知名的忧伤。但更多的是还有那浓浓的爱意! 是它,就是她! 看到于娘子的神情和这双眼眸,彭正平心里再无怀疑,再一次紧紧的抱住了她。 “欢欢~” 第49章 欢欢 生离死别一场空 “欢欢~” 或许是已经惯了彭正平这样经常的称呼自己,于娘子并没有特意去纠正他。 见他如此动情的搂着自己,于娘子脸上有些羞意,但更多的是喜悦。轻轻的抬起衣袖抚着他的脸,帮着他拭去面上的泪水。 “你不应该过来的,这里太危险。” 于娘子两眼含泪的告诉彭正平,道:“而我们之间就是感情再是深厚,最终也是没有结果。” “你太傻了。” 彭正平不晓得她是在说自己不应这个时候冲到罡风区,还是笑话自己一直没能看透心中所爱。还是两者皆有。 他静静的站着任由对方施为,满脸深情的望着于娘子。感受着其中的柔情。 听她不断的劝说自己,彭正平摇着头微微笑道:“没关系,我愿意。” “我只想和你呆在一起。” 彭正平左右打量着身前身后的狂风,并没有过多的在意。顽固的肯定了自己的内心想法后,面色坚毅的说道:“就是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块!” “再说这罡风按理也应该快停了。还有舅舅和张天师他们在,他们会救我们的。” 听着彭正平说出这样动情的话语,再看着他略有些倔强的神情,于娘子深受感动,心中欢喜。 虽然三个月来彭正平曾经对着她说过不少甜言蜜语,但那些并不真正属于她,而是属于汪见欢。现在对她说的才是真正的属于她。 不管彭正平是有意说些好听的话哄自己开心,还是衷肠吐露。于娘子都不愿意去计较,因为她总算是真正听到了他亲口对自己说的情话。 此时此刻,于娘子感觉它是如此的真实。心中无比的欣慰! 望着面前的年青男子满脸深情的注视着自己,再想想两人可能的结局,和现在面对的困境。于娘子心里无比苦涩,满是无奈。但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再次轻声抱怨彭正平的妄举。道:“你不应该过来的。” “我体内的法力早就没了,如今连力气也几乎用尽了。” “再没有能力再救你一次。而我也就要死了,往后再也不能陪着你。” “正平,我心里真的好苦。但是……” 于娘子两眼汪汪,不断的摇头诉说,眼泪不断的滴落。不过彭正平并没有觉得她有哪里说的不对,只是看着她不断的落泪,心里有些忧伤。眼中含着泪花,紧抿着的嘴唇微笑道:“不怕,我们会没事的。” “如果上天一定要我们死,那我们就死在一块,也不枉我们彼此相恋一场。” “有始有终,未免不是一个好的结局!” 或许是进入汪见欢躯体的时间久了,此时此刻于娘子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早已身亡,她是借用汪见欢的身体与彭正平在进行谈情说爱。 而在彭正平的心里,于娘子一直就是活生生的人,有喜有乐、有哀有怨,还对自己有情有义。所以他始终没有看透于娘子心中的无奈和苦涩,更无法领会她话语中的隐含的意思。只能凭着心中的意愿,不愿意失去面前的她。不断的强调着自己的决心,愿意与于娘子共生死。 “我不怕,我愿意和你一起死。” “谢谢!正平,我可以死,因为我本来就死了,进了枉死城也不过是转世投胎。” “但你却不能死,你正青春年少,家里还有老母亲需要你去孝顺和侍奉。” “你要好好的活着。” 听到对方如此为自己着想,悉心的劝慰着自己。彭正平心里很是高兴,连连点头应道:“嗯,我要好好的活着。欢欢,你也不要死,我不想你死。” “我舍不得你死!” 望着面前略显青涩的彭正平,听着他嘴里那亦真亦假的胡话,于娘子心里更是不舍。想着自己体力已尽,或许挺不过这场罡风,再也不能继续和他呆在一起,心里更是有几分伤心。 听着彭正平总是叫错自己的名字,于娘子有心将自己的芳名字告诉他。轻声说道:“你这呆子,我就不是欢欢。而是叫……” “啊~” 于娘子叫未说完,体力已经不支,在惊叫声中被罡风吹着向鬼门关直去。 彭正平大惊失色,抬腿就追,嘴里不断的呼喊着:“欢欢~” “欢欢!” “正平,记得我叫……” 于娘子见彭正平舍命的追着自己,顿时又泪如雨下。 于娘子再三犹豫,张嘴数次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自己的芳名。反而对着彭正平高声叮嘱道:“正平,不要追了,回去吧!” “把我忘了,回去好好过日子。” 彭正平不闻不问,奋力直追。追了百十步终于追上了于娘子,抓住她的袖摆后一把扯过来抱在怀里失声痛哭。 燕赤霞一直注视着彭正平和于娘子两人的举动。虽然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但也能感受到他们两人之间的情意,心中无尽的感慨。连一边侧倒在地的张正言也深有触动。 此时见于娘子被风吹走,而彭正平更是连性命也不顾就直接追了过去,直把燕赤霞感动的老泪纵横,大声的对着张正言问话。 “张天师,你可有什么办法将他们救回来,哪怕是绝活也不要藏着掖着。” “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听到燕赤霞的话语,张正言直气的两眼直翻。没好声色的说道:“我要是还有办法或是绝活,还能惨到这种田地?” “被那老妖怪打成狗不说,现在连这罡风都挡不住,还要你帮忙?” “那怎么办?” “他们都是好孩子,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没了。” 燕赤霞心中大急、摇头晃脑的耍赖,对着张正言督促道:“我不管,你必须想办法把人救回来!” “我不相信你没有办法。若是这样,你们天师府还能是天师府吗?” “狗屁不如!” 听到燕赤霞话越说越是难听,并迁怒于人。张正言大是恼火,但心里更多的是无奈。只能是嘴上毫不示弱、恨恨的反驳道:“燕赤霞,你他ma放屁!” “天师府是天师府,张正言是张正言。我没本事不代表天师府就不行!” “你他ma的不也是剑仙吗,剑就在你脚下,手里还握着一支。你没有办法谁有办法?” “我他ma的不是没有法力了嘛,不然我求你做什么,……” 燕赤霞听到张正言骂娘,想都没想就出声回骂着对方,开口之后才觉得有些不对。急急问道:“没法力也能御剑?” “你不试试怎么晓得没法力就不能御剑,再说……” “乾坤剑诀,龙啸九天!” 张正言话未说完,就听到身边春雷乍响。燕赤霞话刚出口,就见一柄长剑射上了天空。头顶上的半空中随即就出现了无数的金光,悬空挂着许许多多的长剑。 金剑不断的闪着的光芒,以剑尖为圆心、剑柄为外廓,迅速的组合成一个不停转动的圆盘,就挂在燕赤霞和张正言头顶十数米的高空中,一时间天空中光华大作。 燕赤霞话音刚落,剑盘就已然成型。见法术已成,他两眼怒睁望着鬼门关方向又高声大喊。 “龙御九天,御剑飞行!” “给我飞~” 接着就看到金剑一支支的从轮盘中飞离,快速的朝着鬼门关方向疾去。顷刻间鬼门关外的天空中尽是金光闪闪的流星,来回穿梭。 看到长剑不断的朝着鬼门关而去,燕赤霞心里大是高兴,面色愉悦的对着张正言说道:“老张,我的好兄弟。你牛啊,连没法力也能御剑这事居然也知道。” “你不是没有修炼剑术吗,怎么连这个也是晓得?” 燕赤霞又是摇头晃脑,不过这回不是嘲讽和挖苦、甚至是甩赖。而是真心实意的不停啧啧称赞,毫不在意就在三两分钟前自己还骂对方狗屁不如的事。半点违和感和不好意思的感觉都欠奉。 “名门大派的弟子就是不一样。哪像我修行这么多年了,连这么个东西都不晓得,枉称什么剑仙!” “谢谢了哈,这下总算是能把她们两个救回来了。” “虽然于家小娘子是个鬼,但燕某心里还是喜欢。” “这年头好人不多了,尤其是像她这样的好人,做鬼了都没有害过人。” 燕赤霞满脸兴奋,不仅和张正言称兄道弟,嘴里更是滔滔不绝,眉飞色舞。 “我总算是有脸面去面对我姐、圆觉大师和于明心等人了。” “唉,这下总算是好了,真他ma的不容易啊!” 听着燕赤霞不断的感慨,满脸的得意,张正言心里也甚是高兴。 不过听到燕赤霞是想着把于娘子和彭正平一起救回来后,表情乍愣,继而满脸痛苦。神色黯然的闭上了双眸,再也不敢瞧看燕赤霞一眼。 彭正平和于娘子两人被罡风吹着不断的往鬼门关移去,跌跌撞撞狼狈不堪。但彭正平却是紧紧的搂着对方,死活不肯撒手。两人相拥在一起。于娘子则是感动的不断落泪,泣不成声。 无意间见到天空突然变亮,继而金光大作。然后就有无数的金剑飞来,盘旋着不断靠近。彭正平心中大喜,对着着伏在怀里的于娘子兴奋的说道:“欢欢你看,有飞剑!” “舅舅来救我们了!” “我们有救了。” 彭正平心情雀跃,扭过头目不转睛的望着不断临近的飞剑。他没见到过张正言发出过这种飞剑,而义舅燕赤霞却是在短短的时间内连续使用过数次。所以想也不用想,就猜到是燕赤霞出手搭救他们。 风高路远,彭正平根本不可能听到燕赤霞的说话声,不过看到那些飞剑不断的来回飞旋,当下就猜到了可能是搭载他们回去,远离鬼门关的意思。 用手轻轻的踫触了下面前缓缓飞过的金剑,没感觉到恶意和什么不妥后,彭正平一把就抓住了它。 飞剑一个转弯,带着彭正平就往鬼门关外相反的方向飞去。 “真棒!” “舅舅真棒,居然还有这手绝活!” 彭正平心中大喜,衷心的交口称赞着燕赤霞。然后对着地面上的于娘子大声嘱咐道:“欢欢,快,抓住它们,我们这就回去!” “我们这就回去!” 见他手抓着飞剑不断的飞远,神情雀跃、满脸笑意的对着自己高声呼喊,于娘子不由的连连点头。 于娘子抬起衣袖快速的将眼角和脸庞的泪痕擦去,静待着飞剑临近。 看着飞剑越来越近,于娘子心里莫名的有些紧张,见它终于到了身前,连忙探手想要抓住它。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突起! 于娘子的双手刚刚踫触到飞剑,那柄飞剑就在陡然间发出一道巨烈光芒。直震的于娘子神魂俱痛,一声惨呼就倒飞出去,罡风一刮就在半空中直往鬼门关吹去。 彭正平远远的看着这一幕惨剧发生,早已脸色苍白、心如刀割。 远远的看着于娘子被罡风刮着一路往鬼门关直去,离鬼门关不过是咫尺距离。眨眼间就到了枉死城上空,彭正平更是肝胆俱裂,面如死灰。嘴里不断的呼唤着于娘子。 “欢欢~” “欢欢~” 远处望着她们的燕赤霞见此情景也是大吃一惊,心头无比的震惊。 眼看着于娘子被罡风吹到了枉死城里却无能为力,悲愤填膺的连拉着张正言的手也在不自然间加重了几分力量。止不住心头的怒火,怒目圆睁的瞪着张正言,狠狠问道:“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 “为什么!” “你他ma还是人吗,无端端害了一条性命!” 听到燕赤霞如悲愤,张正言满脸羞愧,闭着眼不断的摇头。道:“我也不想这样,但你用的是桑木剑。” “那是我们天师府传承了千年的宝物,千年桑木!” 听到张正言所言,燕赤霞神情乍愣。这才发现他错怪了张正言,因为将桑木剑送到天空中并幻化成飞剑去救人的不是他人,正是燕赤霞自己。 自商周有记载以来,无论是以前的巫术还是如今道家经典,一直都认为鬼魂妖物惧怕桃枝和桑木。年份越是长久,对鬼魂的伤害越大。千年桑木更是如此! 好心之下却做成了坏事。燕赤霞不由的悔恨交加,痛不欲生。悲愤之下只能痛苦的闭上双眼,不忍再看。 于娘子本以能得脱大难,谁想转眼间却是被飞剑击飞,不意间就到了鬼门关上空,再也不能和彭正平相聚。脸色变的苍白,伤心欲绝。 看着已经到了远处的彭正平放声大哭,于娘子只能掩住心中的悲痛,勉力的堆起笑容,对着他远远的吩咐道:“好好活着,把我忘了!” 于娘子话说完不久,就被罡风吹进了枉死城里,再也不见了其踪影。只余下彭正平挂在飞剑上不断的摇着头泪流脸面,肝肠寸断。 “欢欢~” 第50章 欢欢 今天的你真美丽 燕赤霞拥着被褥坐在床上,张大着嘴巴吞咽着杨灼送到嘴里的汤水。 他伤势不轻,从鬼门关外回来时头发蓬松、脸上满是灰烬不说,身上衣裳从里至外破破烂烂、千疮百孔,不但有火烧的痕迹,更有树枝划破的裂缝。 看着燕赤霞面红脚肿,身上尽是伤口,感觉他整个人都变的委顿,杨灼大是伤心,泪眼汪汪。要不是有外人在场,说不定能做出更出格的举动,会直接扑进他怀里。 燕赤霞很喜欢杨灼这种感情外露的神情,所以今天特意赖在床上不起身。见他左手红肿,无奈之下的杨灼只能自己动手喂着他。 杨灼今日的表现与其往日风风火火、精明干练的形象大有不同。温情似水、柔肠百结的姿态让燕赤霞深是受用。嘴里含着汤,眼睛却在她身上不停的瞄来瞄去。 两人如此接近,燕赤霞这样的举动定然没有瞒动杨灼。杨灼不耐烦的说道:“正喝汤呢,别摇头晃脑的东瞧西看。” “都做爷爷的年纪了,你也不害臊。让别人看见好意思嘛。” “这还是大白天呢!” 见杨灼嘴里虽然说的难听,但眉目含情,似喜似嗔,还有些幽怨。燕赤霞呵呵直乐,故作的两眼一瞪,反驳道:“哪条律令规定年纪大了,就不能看自己的妻子。我怎么没听说过?” “大白天的又怎么了,我这是在室内,还是自己起卧之地!” “我婆娘长这么漂亮,貌美如花、靓丽非凡,还如此的温柔似水。我现在不多瞧看几眼,以后说不定没得看了,那岂不是亏大了!” “难得有一回你这么细心的照顾我!” 燕赤霞话说的理直气壮,又赞着杨灼的美貌和情意,杨灼听在耳里很是高兴,心里甜蜜如丝。但神情中又有些惶恐。毕竟这里不是他们自家,而是在彭家做客。要是被人听了去就大为不好。 “灼儿,你真美。我怎么以前就没发现你这么漂亮呢!” 杨灼刚刚三十岁,年青时就颇有姿色,还一直没做过什么重活粗活,保养的甚好。嫁给燕赤霞为平妻后更是容光焕发,光彩照人。 听到燕赤霞在这大白天直裸裸的称赞自己,杨灼早已是面色潮红,双目含情。嘴里嗔着埋怨道:“那是你以前没注意,也没有用心看。” “以前尽是忙这忙那的,哪里有心思这样看着我。现在好了,不能动了就拿着好话哄我开心,我都30岁了,马上就成黄脸婆了,还能有几分姿色!” 杨灼粉面含羞、脸有娇情,还有那满是幽怨的话语,惹的燕赤霞更是开心,哈哈大笑。 不过或许是顾忌到身处他人家里,燕赤霞没敢笑的太大声,短笑几声后就收了声,嬉皮笑脸的说道:“我以前不是忙嘛。” “再说了,这也不能怪我。你平日里尽是副精明能干、行事如火如荼的样子,哪有今天这般温柔似水、光彩照人。让人忍不住的想多瞧看几眼。” “要不是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差点让我以为换了一个人!” “现在好了,我也晓得了。以后自然会多看看!” “哈哈~” 听着燕赤霞言语轻佻,不断打趣自己,话语中还透着少有的喜悦。杨灼不由的面色更是红润、千娇百媚,眼中尽是柔情。整个人犹如鲜花盛放般娇艳,不过嘴里却是在埋汰燕赤霞。 “老不正经,我干嘛要特意取悦给你看。我自己开心就好。” 说话间见燕赤霞短须上有些汤渍,杨灼连忙拿出手帕帮着擦干。就听到燕赤霞呵呵笑道:“那不行,都说女为悦已者容,你不打扮给我看给谁看?” “如果你不给我看,我就三天两头到军营里找人挑斗,故意输了让你照看我,我不也能看到,你总不能见我负伤还眼巴巴的看着吧?” “你这样就挺好,我也喜欢。看着心里就高兴!” 燕赤霞泼皮耍赖的话语深得杨灼喜欢,心头更是甜蜜几分。也就没有出言再数落燕赤霞不是。 杨灼娇嗔的给了燕赤霞一个白眼,满脸的风情娇柔无限,直惹的燕赤霞心跳加速、张口结舌,只差没有流出口水。 见此情形的杨灼妩媚的扑哧一笑,之后才转口说道:“你还真别说,你这一回受这么重的伤还真把我吓着了。” “这么多年来,你从来就没有伤成过这样。你看看,整只手都肿成什么样了,就和猪蹄子差不多!” “不过你还好些,虽然浑身上下到处是伤口,但说话间中气十足。张正言就惨了,昨晚回来后整个人都像打摆子一样。抖个不停!” “小宇智都急的眼泪汪汪,暗地里不知哭了多少回,就怕张正言死了还是有个三长两短。” 燕赤霞听到此言,心中大是惊讶,出言问道:“他还在发抖?” “不至于这么严重吧,现在都过了午时,大半天的时间了!” “现在倒没有,不过人却是萎顿不堪,整个人显的没有一点精神。也不知多久才能好转!” 杨灼一边介绍着张正言的情况,一边嘱咐着说道:“你以后太危险的事也不要去瞎掺和,不为你自己考虑,也要为我这妇道人家多想想,家里没有了男人,那得有多难。” “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燕赤霞一边点头应着话语,一边训导着她。道:“你也别一天到晚张正言、张正言的。他是嗣汉天师府的天师,更是一位热血侠肠的汉子。要不是他昨晚以身伺阵,我们大伙人说不定都得交待在鬼门关前。” “你要称他为张天师,这样才显得尊重对方。” “他可能不会见怪,但我们不能无礼,失了方寸。” 虽说身子不太好,但只是刚刚休息了一天,张正言就拖着虚弱的身体,带着燕赤霞到了安庆城东的万佛寺去看那棵古樟树。 古樟树在张正言从鬼门关回来的那时就已经枯萎。其在安庆城声名甚广,张正言回来后便托人传话到官衙,让他们派人看守住万佛寺,暂时不要让人入内。 张正言抬着头仰望着头顶的大树。细细的观察着第一个细节。 虽然它在一夜之间就生机全无,树叶飞黄。而树干更是如火烧过一般黑乎乎的,但从树下望上去还是密密麻麻的一片。 “燕相公,麻烦你上那去看一下。” “我总感觉那里有些不对劲,像是藏匿着什么东西。” 燕赤霞没有心思查看古树,他一直在暗暗的观察张正言。 见他也只是在短短的一夜之间,不但一头黑色的头发变的暗黄,连肤色也暗淡了几分,远远望着更是好像有些佝偻。不由的暗自伤神,隐隐的有些担忧。这是精气神都受到了重创! 听到张正言发话,燕赤霞顺着他的手指和目光望去,就见在离地不过二十余尺的杈节上,密不透光,好像真有藏匿着什么物品。 那日众人行事匆忙,而古樟树又枝繁叶茂,根本就没法去注意什么。现在枝头树叶掉落、光线明亮许多后,细细瞧看之下就察觉上面另有名目,好像是藏着什么东西。 第51章 欢欢 吕纯阳遗世符箓 燕赤霞纵腿飞身上树,双脚在树干上连点就攀了上去,不大一会儿就带下一具薄棺。 “上面位置不大,树丫上只有这口薄棺。” “你说会不会是于明心女儿的遗体?” 张正言眼看着燕赤霞带下来的棺材,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闻言后轻轻的摇了摇头。 “没有打开来瞧看,说什么都一切为时尚早。” “打开它吧。” 燕赤霞听到他如此说道,当下用力把棺材上的铆钉撬开,掀开了棺盖。 棺材打开后,就见里面果然有一俱尸身。而尸身的主人就是于明心的女儿于娘子。 不知为何,于娘子已经死了近三年,当时还是投井自殉,但其尸身却是一点腐烂、浮肿变形的痕迹都没有。宛如一位睡美人般躺在棺材里面,面色红润、栩栩如生。 燕赤霞看着于娘子尸身如此出奇,不出的啧啧称奇才,简直有些不敢置信。正要探手去检查一番。就听到张正言开口阻止他。 “慢~” “燕相公且先住手!” 见燕赤霞想着自己动手检查,张正言连忙出声阻止。缓缓说道:“燕相公虽然法力精深,然鬼怪之事,还是要张某更有心得,经验也丰富些。还是让贫道先来吧!” “还请燕相公暂且帮着张某掠阵。若是不济,再请燕相公出手!” 说完这句话,张正言就在棺木旁蹲下身子。细细观察一番过后,才将法力聚集于掌心,把手掌伸进棺木中仔细探查。燕赤霞谨慎的望着张正言的一举一动。见他手掌并不直接触摸到尸身,只是泛着淡淡的七彩光芒悬空查视,心里更是有些好奇。 张正言慢慢的移动着手掌,从于娘子尸身从头到脚,细细的来回检查数次。确认安全,并没有发现其它什么怪异后,才伸手将于娘子颔下的布扣解开。 解开布扣后,就见于娘子的颈脖中挂着一条细细的红绳。张正言当即就将红线抽出。继而抽出连带在红绳上的一个红色小布袋。 在中国的传统习俗中,人们总是喜欢将一些桃仁、铜钱或是求得的符录用红色的袋子装着制成护身符。让孩子佩带在胸前,保佑其平安长大,祈求他一生顺利,平平安安。于娘子悬挂在胸前的这个红色小布袋也是如此。 或许是佩带的时间长久些,于娘子身上佩带的这个红色布袋早已不是当初的鲜红,颜色深了许多,布袋表面还泛着淡淡的油光。 张正言耐心的一一拆去红色布袋上的针线,撑开袋口后两指伸进去一捻,就捏着一张黄色的符纸带了出来。除此之外,布袋中再也没有其它物件。 把叠的方方正正的符纸打开,张正言就发现上面的朱砂字迹早已涣散,看不出其中的书画轨迹。根本不晓得它当初是什么符箓,又有什么效用。 张正言怔怔的打量了许久,都没有发现那符箓上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不过头先检查时,他就是感应到了这张符箓,再也没有其它。只能是这张符箓有奇异! 左看右看就是没有任何发现,张正言正想把它收起,带回龙虎山再看时,就见那黄符居然开始发出淡淡的微光。 虽然光线有些微弱,但张正言还是很细心的发现了它,因此又拿在手里又打量了许久。 拿在手中等了许久也不见金光消失后,张正言这才面露微笑的连连点头。 “果然是它!” “难怪她的魂魄如此牢固,只死了数年就有近百年的道行。还会在鬼门关被拦住!” 张正言拿着黄符喃喃自语,见燕赤霞探过头来才对着他说道:“若不是她在鬼门关外被罡风吹进了枉死城,说不定还真能借尸还魂,返死为生!” “这是什么?” 燕赤霞早就听到了张正言的喃喃细语。见他说的如此玄乎、神奇,早已禁不住心中的好奇。主动凑到张正言身边打量着那黄符,并出言相问。 “这是什么符箓,怎么会如此神奇,莫非是道门传说中的混元一气太清符?” “这世上难不成还真有这符箓,是何人所制?” “这人世间还有能人能画出这种符吗,这也太逆天了!” 燕赤霞虽然岁至中年,但对道门的秘闻也多半是道听途听。此时听到这符箓如此神奇,便连珠炮似的不断发问、啧啧称奇,一改其往日的成稳形象。 张正言听到燕赤霞的话语,并没有责怪他的胡言乱语,谦谦君子般微微笑道:“你倒还是真敢想,混元一气太清符都说出来了。你自己都说它传说了,传说中的东西能在这世上么!” “混元一气太清符也不是它的全称,它的全称应是先天混元一气太清符。” “既然是先天的宝物,我们凡人怎么可能制作出来。就是想看也难。” 听到张正言的这番说辞,燕赤霞尴尬的呵呵直笑,道:“这不是道门的东西嘛。燕某也就是道听途说,哪里知晓的这等事。” “不过既便它不是混元一气太清符,那也是相当了得了。能制作出如此逆天宝物的人物恐怕也不是凡人了。” “莫非是你们张家先祖?你们正一教可是号称符箓正统,不可能会是出自他人之手吧?” “你还真说中了!” “这张符箓还真是不是出自我们张家,甚至不是出自正一教。” 张正言对着燕赤霞缓缓说道:“我家先祖、正一教祖师正一真人(后世中称张道陵为正一真人)于睡梦中梦见先天混元一气符后悟道,在这世间传下符箓制作的技艺后,在数百年前的时期,还有一个人也曾学会了制符。” 张正言一边和燕赤霞说话,一边看着手中的黄符,嘴里娓娓道来。 “这个人就是全真派祖师吕纯阳。” “纯阳子也曾在睡梦中见到了先天混元一气太清符,同样传下了七张符箓。不过是如今全真教以修炼丹鼎为主,符箓却是只余皮毛,所以全真派会制作符箓的声名不显。” “但纯阳子当年录下的符箓却是不凡。而我手中这一张符,就是纯阳子当年留下来的符箓!” 听到张正言此番话语,燕赤霞心中大是吃惊,不由的开口问道:“吕纯阳看着先天混元一气太清符录制下来的符箓?那可真是了不得!” “对了,这符箓除了于娘子身上的那些怪状和奇异之处,可还有其它效用?” “你说的这么神奇,总不至于就这点点功用吧!” 第52章 欢欢 世间人情最难还 张正言听到燕赤霞的话语,再看到他一脸热切的神情。嘴角微翘,淡淡笑道:“能稳固魂魄,保住尸身不腐,数十年如一日般栩栩如生。并且能够借尸还阳。” “要不是于娘子在鬼门关前出了事故,失了魂魄。只要她多晒些阳光,吸多些阳气。说不定不用几年,她就能借此返死回生!” “有了这功效,你还想怎样?!” “难道你还以为真是仙家宝物啊。” “再说了,只凭着一张黄纸,能有这功效就已经是仙家手段了,世间再也难求有第二张!” 张正言一脸痛惜的看着手中发着淡淡金光的符箓上涣散的笔迹,满是惋惜的说道:“可惜了。这符箓已经启用了,连笔迹也看不清分毫。不但不能带回去钻研一二,还已经失效再也不能用了。” “差点把命丢在这里,忙死忙活的得了个宝贝,谁知半点用处皆无。真是痛心!” 听到张正言的话,燕赤霞满脸惑色,疑惑的问道:“不能用?张天师何出此言,这符箓不正在发着金光么,莫非是这里面还有什么门道?” “嗯” 张正言听言后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如此。此符名曰明心符,取自明心见性之意。” “若是没有启用,看着也就平淡无奇。若是发出淡淡的金光,就表示其已经启用,再无效果。” “现在这符箓发着金光,就是因为即将失去其效用,近日内便会金光消散。若不是如此,我也不敢断定这就是明心符。” “举世之中,只有这明心符才有此效用。再无其它!” “纯阳子已经离世五百余年了,不想还能在此看到他的传世符箓,也算是机缘不小!” 张正言说到这里微微一笑,就将手中的黄符递给了燕赤霞。嘴里说道:“你既然和于明心有旧,那就把这符箓收下吧。” “莫要娇情!” 燕赤霞见张正言将一张失效的符箓给了自己还要卖个交情,不由的有些好笑。嘴里打趣着说道:“张天师也忒小气了点。一张用过的旧符就给我,还不如传授两手你们龙虎山的制符技艺的实用!” 燕赤霞见张正言在鬼门关用符箓插在金针上使用甚是好使,不比动用法力差多少,还不用耗自身法力。早就无比羡慕、心里痒痒,今日见对方送张没用的旧符给自己,禁不住的口由心出的说了出来。 张正言听到燕赤霞这话面色一愣,继而露出淡淡的微笑,笑的颇有深意。接口说道:“这敢情好,那我过些天就让人教你制符。” “你可不可推脱不要哈,这是你自己要求的!” 制符、五雷正法、五雷剑术是龙虎山上清宫正一教的三大不传之秘,早已是名动天下。 燕赤霞也就嘴里说说,心里并没敢奢望对方会同意此事。毕竟千余年来,正一教一向自称符箓正统,符箓制作的能力傲视群雄,视天下众多道门于无物。 燕赤霞完全没想到张正言只是面色一愣,当即就答应了此事,不由的心里暗暗叫苦。 “别!张天师,我也就是随口说说,哪敢真想着学习上清宫的不传之秘。燕某当不起贵派和张天师如此深情厚意,这事还是免了吧!” 看着燕赤霞摆着的一张苦脸,张正言哈哈大笑,正顔说道:“晚了!” “贫道已经答应了,而且你也是当面索求。我并没有强人所难!” 张正言见燕赤霞面色越来越苦,更是眉开眼笑的说道:“难道名扬关东、广西两地的名判燕赤霞燕相公就这样的说话不算数?” “就算是你不同意,那也不行。本天师言出法随,岂能出尔反尔。言而无信!” 张正言哈哈大笑,言语间更有几分得意,拿话语挤兑着燕赤霞。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过些日子我就安排人到亳州传你符箓制作的技艺。” 燕赤霞听到这番话心里更是紧张,如同吃了黄连一般,从嘴里苦到心窝。 “张天师何苦如此为难燕某!” 燕赤霞满脸苦色的对着张正言说道:“某虽说身有武艺,还有些许道行,但是正一教和天师府的人情却是还不敢欠下。张天师如此所为,岂不是强人所难。就是把燕某拆骨扪皮,也怕是卖不到一个好价钱啊。” 听到燕赤霞此番话语,张正言停止了笑声,直盯盯的打量着面前的燕赤霞,许久也没有说话。 直看的燕赤霞心里发毛后,张正言才长叹一声,神情暗淡的说道:“燕相公何必如此妄非自薄。元廷近百年来,南人和汉族科举三魁泰不华没于海上,李黼陨于九江,李齐死于高邮,皆不负平生所学。” “除此之外,左榜进士中于明心又战死于这安庆城。南人和汉族科举出身的人士已然不多。燕相公十数年前就名场关东、广西两地,岂会是无名之辈。” “刘福通肯收留你,未必就是真心实意,而没有其它考量。” “身逢乱世,好人难做。身为进士、为官的好人,更是难当。张某还希望燕相公善自珍重,为我们汉人和南人的读书人留下一点种子。” “不管元廷如何,但读书人一直是我们汉人的脊梁,不可妄菲自薄。” “而我上清宫传你符箓,也没有想着让你为我们卖命。虽说或许一个进士在正一教、甚至是天师府不算什么。但一个忠肝义胆,修炼乾坤剑诀、又怀有金书的进士,我们却是相当乐意交结” “当然,虽然我们不需要燕相公卖命,但若是燕相公在我正一教或者天师府上清宫有难时,能念今日之情份出手相助,扶持一把。贫道将感激不尽!” 燕赤霞听张正言循循善诱,话语又说的如此沉重。再也不好拒绝,只能同意对方的要求。 “张天师如此好意,燕某焉敢有负。正一教和嗣汉天师府但有差遣,某定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张正言听着燕赤霞嘴里说的漂亮,但神情上却还是有些不愿。不由的嘴角微翘,开言劝慰道:“燕相公言重了。嗣汉天师府和正一教目前并没有困难,就是有也不是燕相公能帮的上。” “此番传艺,固然是想让燕相公在于我们危难之际相助一二,但更多的还是张某愿意和燕相公你这样拥有正义感、又侠骨热肠的的能人异士结交。一是以防不测,二是仰慕英雄。还望燕相公多多担待,勿因张某年纪尚轻而不愿意折节下交。” “哪里,哪里。张天师言重了!” 第53章 欢欢 乾坤剑诀的缺陷 燕赤霞谦虚过后,见他又把那张没用的黄符递了过来,不由的面色诧然。随即略想后还是把它接了过来,放在袖袋之中。然后就听到张正言的话语传了过来。 “明心符有一传闻,说是符中另有玄机。说不定这符里就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有秘密?” 燕赤霞眉头一皱,当即一伸手探入袖中把黄符又取了出来,重新递回给张正言道:“如此神符藏有的秘密定然非同小可。燕某福缘浅薄,还是不要这符箓的好,这就把它还给天师。” 张正言拒绝了燕赤霞递回的黄符,嘴里淡淡说道:“燕相公与于明心乃是同年,如今又一起前去伏妖。对他女儿有恩。她的附身又是你即将过门的外甥媳妇,渊源深厚。货道这才将这符箓给你。” 见燕赤霞面色不解,张正言继续说道:“你比我拿着更合适。我与于明心以及他女儿非亲非故,取之不义。” “而我天师府上清宫虽不敢说秘藏无数,但就算贫道皓首穷经,也不能学得其中一二。其它人等也是如此!” “既是没有时间去钻研它,我要它又有可用,说不定还是祸事一件。” 听到张正言如此相让,说的也是在理,燕赤霞随即点了点头。看着手中的黄符问道:“那这秘密要如何才能显现,需要什么秘法吗?” “不用。把秘密置入其中时可能需要一些秘法,但这符箓正在失效。等这金光消失了,其中隐藏的秘密自然会显现。” 张正言略想之后还是没有多大把握,便推测着说道:“或许就在数日或旬间,最多也就个把月吧,只要那金光一消散,秘密定然显露。” “只是这仙家符箓难见,不知威能如何。贫道也无法说出一个确切的时日。” 燕赤霞听着张正言此般话语,想想也就点头认同,把符箓又重新收起放入怀中。 想着对方言语间对自己所学甚是清楚,又是位忠厚侠义之人。居然能舍下吕纯阳符箓中的秘密而不起贪心,燕赤霞略作沉吟后便开口问道:“燕某习的乾坤剑诀,世上知者甚少。而某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这剑谱。而天师却是一见就知,想来对此颇有了解。” “而前晚在鬼门关前,燕某胸前的经书发出光芒之际,张天师好像也有言语。似乎认得我手中的经书!” “那经书某也是蒙友人相赠。虽然有些神奇,但却是至今不甚了解其效用。” “不知天师能否细说一番,为燕某解惑一二?” “呵呵,这有何难。” 张正言呵呵笑道:“那日在忠宣庙前,贫道见燕相公法力精深、风采非凡,就以为是某个名门大派中人在外游历,不意说是未曾拜师。张某当时便有些疑惑,这两天接触下来,张某却是信了。” “相公习得的乾坤剑诀知者甚少,在你之前有记载的只有一个人曾经修炼过。” 望着燕赤霞有些热切的眼神,张正言没有遮掩什么,直接指明道:“此人就是唐末名将李存孝!” “十三太保李存孝?” “就是他。” 张正言点头说道:“张家先祖曾在孟州除妖,行事间见到了他出剑,其中就有你前晚所使的剑式。” “先祖见其招式华丽,攻守之间又威力绝伦。所以有意攀谈了几句,得知了一些详情并记录于案。” “不然如此少见的剑诀,贫道此般年岁,岂能识得。毕竟数百年来唯此一例!” 燕赤霞听张正言所言,眉头微微一皱,继而说道:“依燕某看来,这剑法也是不凡,为何如此少人修炼。在江湖上名不经传。莫非是有其它缘由?” 张正言还是如往常般嘴上挂着微微的笑意,略作沉吟后回答道:“或许有,或许没有。” “秘藏秘藏,就是秘而藏之。就如燕相公你自己所言也是在无意间得到,谁知这剑诀在这之前是不是就一直没有人得到呢?” “若说它声名不显,那也是另有缘由。” “乾坤剑诀主要是重养生,长气力。只要修炼过这剑诀,不仅在样貌上能延迟衰老,想来更能得长寿。而且修炼后更是气力非凡,举世绝伦。不过这剑诀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那就是如果没有法力还继续出剑的话,那剑诀会主动吸取修炼者的精气神。” 张正言加重语气的缓缓说道:“也就是生命!” “而且不仅仅是当次,只要破了这个戒,后续在再次使用剑招时,剑诀都会或多或少的主动吸取人的生命。” “没有法力的情况下动用剑招的次数越多,吸取的比率越大。而根本就不管你体内有没有法力的存在!” “正因为如此,修炼乾坤剑诀的人,最忌与人斗法。要不是隐世以求长生,要不就只能是军中将领。只有如此才可避免与单打独斗时超支法力。被剑诀吸走精气神!” “会吸走精气神!” 燕赤霞听到张正言这番话语后,不由的神情一愣,面色有些惊讶。 此番话之后,燕赤霞终于明白为何那天不到最后的危难时刻,张正言一直没有开口让自己动手法力。而在彭正平和于娘子即将被罡风吹进鬼门关时,见自己执意想要救人才告诉自己没有法力还能御剑。 因为这基本就不是御剑,而是在慢性zi绝。这完全就是拿命换命! 燕赤霞有心想问问在没有法力时御剑后带来的伤害究竟有多大,但想了想还是没有吱声。如此隐密之事,想来当初李存孝也不会告诉张家先祖。 张正言见燕赤霞回过神来再次望着自己时,才又开口继续讲述道:“至于你说的那本经书,在江湖上却有些名头。” “因为它在遇到鬼怪或其它不洁之物会自动发出金光护主。而且金光对所有的鬼怪邪魔都有克制能力!” “不过它也有个致命的缺陷。就是感应距离太短。不被直接击中时,哪怕是隔层衣裳也无法触发。不然依金书之效用,天下道门早就下手抢了。哪里还能轮得到你手中!” “因为它是一本《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又能发出金色光芒,所以江湖中的人都称之为金书!” “前晚见你手执着一本小册子覆在胸前才触发了效果,还对那樟树妖造成了伤害。贫道就知晓必是金书无疑!” 燕赤霞见张正言说到这里就住口不言,不由的有些诧异异。心里想着金书的疗伤效果,有心相问又怕暴露了其真实效用,引得江湖上腥风血雨。而自己更是从此不得安生! 略作考量,燕赤霞就拐弯抹角的打听道:“那这经书是否还有其它的作用?” 张正言在前头一路走着,转过万佛寺后就望着远处江面上来来往往的默然不语。听到燕赤霞的问话后头都没回,就开口回答了燕赤霞。 “不知!” 或许是怕燕赤霞误以为自己存心隐瞒。张正言作沉吟后转头就对着他解释道:“这金书本不是中原之物,而是来自天竺。后由昆仑修士所得,在江湖中行走、伏妖时被人得知,只是不知为何到了燕相公的手中。” “不过燕相公既然说是蒙人所赠,说不定你那友人就是那昆仑修士之后,要不然两者或有些渊源也说不定。” 听到张正言这般说辞,燕赤霞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遂不再问。更不敢透露乾坤剑诀就写在经书里。 第54章 欢欢 何年何月再相会 两人来到万佛寺门口后,就见不远的江面上停着一只画舫,正是前些日子张正言借住的那艘船只。 张正言见燕赤霞再无话语后,就一边随手招呼走在两人前面的张宇智近前,一边略带伤感的对着燕赤霞说道:“燕相公不但武艺高强,道行精深。而且还是一位热血侠肠之辈。贫道深为佩服,巴不得多有些时日与相公把酒言欢。” “然此间事了,张某又身受重创,不得不回山修养。你我再见也不知要到何年何月,真是让人惋惜!” “数日间见燕相公法力精深,武艺更是卓越不凡。然苦于无相应的身姿步法配合,一身技艺发挥的不足半数。” “想着以前燕相公是在军中从事,过后又是朝廷命官,急切间怕是无法觅得适合的身法秘笈。而张某也一直没有送过礼物给燕相公,以表心中之敬意。” 张正言把儿子张宇智递过来的一个小包裹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本册子,对着燕赤霞说道:“所以张某擅作主张,替燕相公寻得一套步法。临别之际赠于相公,还望燕相公笑纳。” 张正言风度彬彬,嘴里说的更是好听。然而燕赤霞却是不敢接下他递过来的册子。只是又心头难舍难分,眼看身前的步法秘笈陷入了沉思中。 燕赤霞以前在军伍中混迹和身为朝廷命官时,虽然身形步伐略有不足,但并不碍事。只是后来与那黑巫黑斗一场,前此些日子与张正言与江面上争斗时,没有上乘身轻步代的缺陷就彻底显现出来。 以燕赤霞的武艺要是遇上一般人也就罢了,踫上张正言这样的高手,或者其它步法高明之人,却是吃亏甚大。追击、逃命多有不便。他也一直有心寻求一门适合自己的轻功秘笈。 只是虽然多年来燕赤霞一直没有搜索到合适的轻功步法,屡屡不获。 现今就有这样一本轻功秘笈摆在眼前,燕赤霞却是不敢妄动。他心里并不清楚张正言此举是什么意思,其中有具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他已经欠下天师府和正一教一个人情,燕赤霞不想亏欠更多。所以一直在犹豫着要不要收下,委实难以下定决心。 张正言见燕赤霞思量了许久,一直都没有接过手中的册子,而且脸色变幻莫定。不由的嘴角微翘、微微笑道:“燕相公何必如此冥思苦想,张某并没有挟恩图报之意。” “而这册子也不是天师府或者是正一教独有。而是早就在天下流传已久的步法。燕相公不要觉得亏欠我们天师教或者是正一教。” “放心吧,把它收下。你正需要它,以如今江湖中敝帚自珍的行事风格。燕相公想要找到一门好些的轻功步法,无异于登天之难。“ “而这事于贫道而言,却不过是举手之劳。轻而易举!” “燕相公英雄了得、又热血衷肠,贫道仰慕已久。如今只是想借此物来表达心中的仰慕之情,结交燕相公这样的当世英杰。并无其它意思!” “收下吧,朋友一场。你总不能让我特意叫人把它送来了,又要我自己带回去吧。那得多没面子!” 燕赤霞听到张正言这番说辞后,这才放下心里的心思,满情感激的抱拳行礼。缓缓说道:“张天师言重了,嗣汉天师府名传千年,燕某怎么会怀疑张天师的为人。” “只不过燕某无以为报,心有愧疚。不敢接下罢了!” “如今既然张天师如此深情重义,那燕某只能愧领了。” 张正言见燕赤霞面色愉快的收下册子,满意的点点头说道:“这步法江湖上称之为七星罡步,已经有些年头了。” “以前是道士结合巫术中的禹步,用来捉鬼拿妖用的。所以江湖上上名气甚大,但修炼者极少。只是后面经过几番修改之后,才变成了武林中人也能修练。” “真气能驱动、法力也成,算是一门不错的轻功步法。相信定然能让燕相公如虎添翼!” “谢谢!” 燕赤霞早就听说过这门七星罡法,拿到手时还以为是需要法力才能驱动的玄学法术,不由的稍微有些遗憾。不想张正言却说它经过修改后,内劲也能使用,当下面色大喜。再次抱拳谢过张正言。 “张天师盛情,燕某足感其恩义。大恩不言谢,天师府日后但有差遣,只要不违背道义。燕某应当全力以赴,万死不辞!” 燕赤霞神情激动,话语也说的冠冕堂皇,甚是得体。不过张正言却是依旧露出淡淡的微笑,并没有其它收买人心的热切举动。好像真的只是举手之劳,或者是根本就没有放在心里,言语间挥洒自如,即不显出对燕赤霞言语表态的热切,又没有故作高冷。 “言重了,燕相公喜欢就好。” 正午时分,江面上人来人往,大声吆喝。初冬的阳光照在微微荡漾的水面上,泛着各种光芒。七彩斑斓,景色甚美。直看的游人流连忘返! 张正言陶醉其中,良久才回过神来。收回思绪后神色显的有些落寞。对着送自己上船的燕赤霞说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燕相公就送到此吧!” “张某接掌天师府的数年以来,好不容易有一回遇上燕相公这样的英雄人物,却是始终不能共醉一场。实是人生莫大的憾事!” 张正言语气沧桑,与之年方三旬和英俊的面貌大是不配,言语间更是满是遗憾。直引的燕赤霞摇头不止,晒然笑道:“来日方长,日后若是天师到了亳州附近,燕某一定请张天师一醉方休!” “若不然,等燕某得闲或是路过龙虎山周近时,怎么着也得上天师府讨杯水酒喝。还望张天师不要小气才是!” 燕赤霞说完这番话便哈哈大笑,笑声中气十足宛若洪钟。连带着张正言也被其豪气感染,兴致高涨了几分。脸上又挂上了淡淡的微笑。 “那行,既是如此,贫道就在龙虎山或者是天师府恭候燕相公大驾!” “哈哈,那是必须的!” 燕赤霞呵呵笑道:“燕某在亳州也当洗榻相迎。以免慢待了天师!” 张正言听到燕赤霞所言,心里甚是喜欢。只是不知随后想起了什么,又显得有些意兴索然。 “若是明年过后,燕相公还能在江湖中听到我的传闻。你我定然还能再会。” “如若不然,那就只能请燕相公你高抬贵脚,前来龙虎山或者是天师府来才能再次相见了。” 听到张正言这番话后,燕赤霞面目微皱。目送着张正言上了画舫后才想通对方为何出言如此,不禁有点诧异的问道:“张天师何出此言,难道你还没有信心养好你这伤势?” “就算伤势再重,也不至于一世不出龙虎山或是天师府吧。” “再说你现在行走、话语间都已然无碍,想来也不用多久就能恢复吧!” 燕赤霞觉得张正言有些杞人忧天。遂开口劝道:“张天师还需放宽心思,静心养好伤势才是!” 张正言呵呵直乐,回望着燕赤霞淡淡笑道:“不管来年是生是死,伤势是好是坏,贫道都将不再是嗣汉天师府的主人。张天师将另有其人!” “为什么?” 张正言摇了摇头,脸带笑意又高深莫测的摇了摇头,淡淡说道:“天机不可泄漏!” 张正言并没有站在船头与送别的燕赤霞、以及前来送行的官员挥手致意,船只一动就进了船仓再不现身。 看着画舫越走越远,燕赤霞心里不由的有些失落。自远离亳州以后,他再也没有遇上过张正言这般身手高强、又热血侠骨,能以天下为已任的出色人物。 张正言出生富贵,又是名门大派的弟子。如今更是正一教教主、嗣汉天师府的当代主人,不但武艺高强、热血侠骨,更难得的是一直没有表现出名门子弟的傲气,始终彬彬有礼、温润如玉。待人接物时让人如沐春风! 想着刚才对方不但为自己解惑,更是连连善意的送礼于自己。虽说最初的传授符箓技艺是自己当面索求,但其也一直风度翩翩,并没有特意的强迫燕赤霞接受,丝毫没有展现豪强巨富、名门子弟以强凌弱的恶习。 这样的张正言是给燕赤霞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自信没办法做到这一步,若是让他来行事,刚才必定如杀猪般难受。哪能如同现在一般,说不定接下来就会让他赴汤蹈火,但依旧心怀感激。 这样一位谦谦君子经此一别,却不知再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再见! 想着这些,燕赤霞感慨不已。心情不由的有些低落,神色黯然的回到了彭家。 第55章 贵溪张正常登门 张正言不愧是正一教教主、嗣汉天师府的当代天师,果然言之有信。 在燕赤霞夫妇回到亳州不久,新年之后开春刚刚一个多月,就有人前来燕赤霞府上拜访。 这日午后,燕赤霞正在书房练字,就听到有人在身旁说话。燕赤霞手抓着毛笔,没有抬头就晓得这是杨灼从河北带来的管家老梁头在和自己说话。 老梁头是大名府杨氏的家生子,生在杨府长在杨府,年长后大家都管他叫老梁头。杨灼南下时带来了三四个仆从,其中就有老梁头。 燕赤霞和杨灼见其老成持重,就把他提为管家。打理着燕赤霞府上里里外外的诸多事项。而燕赤霞虽然在亳州也请了两个仆人,但他们都称燕赤霞为老爷。只有杨家的旧人才随着杨灼称呼燕赤霞为相公。 “相公,外面有一位年轻的道士前来拜访,说是龙虎山正一教、嗣汉天师府的弟子。” 燕赤霞听到管家话语,就估计这是张正言派来传授自己制作符箓技术之人。等把手中字写完,还提着笔就对着老梁头说道:“快快有请,我稍候就会出去迎客。” “对了,客人有多大年纪,可有问过对方的名号或姓氏?” 老梁头正欲出去请客人进门,听到燕赤霞问话后,又连忙站定,回道:“回相公,小人有问过对方姓氏、名号,年纪倒是没有问过。 “只是那道士看着甚是年轻,约摸着也就只有二十出头,顶多也就二十一二三的样子。” “客人自报家门时自称姓张名正常,字仲纪。” “张正常?” 燕赤霞听到这名字后神情乍愣,随即就想到这名字和身为正一教当代教主、嗣汉天师府天师的张正言只有一字之差,而且年纪轻轻就被指派上门来传艺。当下面色就凝重了几分。 “那就把他请到小书房来,……” 燕赤霞吩咐完后,又觉得有些不太妥当,遂说道:“算了,还是我亲自去迎接吧。” “你赶紧把这书房收拾一下,过会就在这里会客。” 燕赤霞把手中笔收了,也不等梁管家回话,一步当先就出了书房往宅第的大门口而去。 燕赤霞在红巾军中官职不高,然经过兵变后,亳州大户死的死,逃的逃。而刘福通又特意照拂一二,所以还是分到一幢不错的宅子。虽说屋舍不多,但胜在面积够大,环境幽雅。正适合他这种家眷少,而又好安静的文人雅士入住。 还没有到家门口,燕赤霞就远远看到外面有一位年纪轻轻的道装男子,不骄不躁的立在大门口,静待在原地。 “贵客临门,贵客临门!” 燕赤霞见双方距离差不多了,这才脸上泛起笑意,冲着门外的张正常远远的抱拳行礼,嘴里说道:“燕某刚才在内宅时,听闻有龙虎山正一教、嗣汉天师府的贵客临门,这才急急赶出来相迎,实在是有失远迎。” “有失远迎,还望贵客恕罪一二,不要见怪。” 燕赤霞一边施礼说话,一边暗暗打量近前的张正言,见其只是穿着一身蓝色大褂,头顶也只有一支素素的木簪子别着头发。一身装束简约却又别致。 或许是张正常年纪较轻的缘故,虽然他也如张正言一般样貌清秀、玉树临风,同样的清新俊逸、气质出尘,但却少了张正言那迎面而来的英气。反而显得温文儒雅,多几分缥缈之意。 “贫道张正常。见过前辈。” “敢问前辈可是燕赤霞燕相公当面?” 张正常早已留意到燕赤霞的到来,见其法力精深,一身气息内敛,连忙拱手还礼,见燕赤霞点头确认身份后,继而说道:“在下龙虎山正一教教徒、嗣汉天师府弟子、贵溪张正常见过燕相公!” 燕赤霞寒喧着把张正常迎到书房,两人分宾主落坐。等管家奉上茶水后,燕赤霞才开口问道:“道友姓名与张正言张天师只有一字之差。莫非与张天师是贤仲二人?” 张正常听到这话,却是微微的摇了摇头,淡淡笑道:“敝门掌教的确是贫道之兄长,但并非是亲兄弟,而是堂兄弟。” “兄长的父亲是我叔父,与敝父乃是亲兄弟!” 听到张正常的这番话,燕赤霞面色乍愣,随即想起了什么,继而开口问道:“莫非道友的令尊是正一教前代教主、嗣汉天师府第三十九代天师张嗣成张大真人?” “正是如此。” 第三十九代天师张嗣成在位时间较长,元朝期间共历仁宗、英宗、顺帝三代帝五。在元朝中朝和元朝末年举世盛名,更于燕赤霞有旧。 听到张正常是名人之后、故人之子,燕赤霞赶紧致歉,再次起身施礼。 “原来道友是张大真人之子,果然是虎父无犬子。端得是一表人材,气宇非凡!” “燕某怠慢了!” 燕赤霞和张正常两人接着又客气了一番。重新坐定后,双方闲聊数句后,燕赤霞就开口询问对方的来意。 “道友此次前来,莫非是张正言张天师有事交待,道友才如此行迹匆匆,刚刚开春不久就千里迢迢从龙虎山就来到了亳州?” “正是如此!” 听到燕赤霞的问话,张正常也没有客气扭怩,直接颔首说道:“贫道奉掌教之命,前来亳州传授燕相公正一教符箓制作技艺。” “不知燕相公是否已经做了准备,我们几时可以开始?” “这么急!” 燕赤霞听到张正常催问自己的是否已然做好准备,看起来极是迫切的样子,不由的有些诧异。不过嘴里却不好说什么,更不好问对方为何如此,只能答道:“去年年底从安庆府回来后,燕某一直在准备相关的物资。制作符箓的黄裱纸早已备妥,但朱砂却是没有收到多少。” “这物品无论什么时候都很紧俏,根本没办法能收藏到多少!” “嗯” 听到燕赤霞的回答,张正常很是满意,连连颔首。嘴里说道:“已经有准备就好!” “燕相公准备的已是差不多了。贫道估摸着朱砂难寻,已经从龙虎山带了些来,想必是够用了。” “道长有心了。” 燕赤霞听到张正常早已准备充分,忙起身致谢。继而问道:“道长如此急切,莫非是我们今日就开始?” “那就有道长了!” “今日?” 闻言后的张正常扭头看了看窗户的阳光,随后摇了摇头,说道:“今日已过午时,明日开始吧。” “明日起,贫道将于辰时三刻前来贵府,再于酉时三刻离开。专门传授燕相公如何制作符箓,费时一个半月有余,还请燕相公推脱掉其它俗务,莫让贫道难为。燕相公也与这莫大的机缘失之交臂!” “谢谢!” 张正常交待完后就起身告辞,随后就离了燕宅出门而去。 第56章 传符七七四十九 果然如张正常所言,他在第二天辰时三刻就准时来到燕赤霞家门口,然后在燕赤霞家里传授其正一教符箓制作的技艺。 时至中午,两人吃过午饭小憩之后,再次教授至酉时三刻,过后张正言才会起身离开燕府。 从此以后,无论刮风下雨、电闪雷鸣,张正常每天辰时三刻必到,一直没有间断过课程。直到授艺差不多接近五十天时,这才作罢。 这天酉时三刻停课之后,张正常对着起身相送的燕赤霞说道:“大道五十,遁去其一,天衍四十九。” “自从上个月起时至今日,贫道已按掌教吩咐,传授正一教制作符箓的技艺于燕相公。前前后后共计七七四十九天。到了今日已然功德圆满!” “这段时日来多谢燕相公的配合和盛情款待,贫道于明日起便不会再来贵府。燕相公从明日起也不必每天在家等候贫道到来!” 听到张正常的话语,燕赤霞面色一愣,心里暗暗数了数学习符箓的日子,发现果然如张正常所言,已是七七四十九天。 这就教完了? 燕赤霞感叹这些时日过的真快,自己好像也没有学会多少张符箓。怎么就已经过了七七四十九天! 虽然没有学到多少种符箓,但燕赤霞略想之后也觉得差不多够自己使用,心里也就没有介意。出言致谢后就恭送张正常出门离去。 谁知等两人到了大门口,燕赤霞才发现外面早已停有一辆带厢的马车,守候在燕燕赤霞宅第门口。 驾车的车把式是一名老汉,身穿着一身长袍,带着斗笠就坐在轩辕上,而一位年幼的小道童见到张正常从燕府出来后居然拿出火折子把灯笼点亮了。 看着他们的所做所为,明显是想在当天夜里出城赶路。 见他们如此急急忙忙,居然想着连夜赶路。燕赤霞不由的大是惊讶,对着张正常出言问道:“张道长此举莫非是想着现在出城,连夜他去?” “也不知是何种变故,让道长急切成如此模样。难道是龙虎山出了事变?” 张正常听到燕赤霞的问话后,面色微微一愣。沉吟了片刻之后,神情凝重的开口回答道:“是的。贫道这就连夜启程,赶回贵溪。” “有劳燕相公相送了!” 张正常走了几步,不知又想起了什么,才回头对着燕赤霞问道:“听说去年年底,兄长在安庆府曾对燕相公说过,嗣汉天师府今年必定会更换主人一事,不知燕相公是否记得?” “是的,当时张天师的确和我说过这么一句话。” 燕赤霞对张正常说的此句话记得相当清楚,根本不用想就记起了它,当下点头说道:“难道张道友这么着急着就是为了这个?” 张正常问这番话的意思让燕赤霞有些不明就理,脸有惑色的回望着张正常。 “正是!” 张正常舔了舔略为干躁的嘴唇后,对着燕赤霞突然说道:“二十年前家父游历五岳时,曾指着张家祖传的黄符金剑说过一句话。” “龙星再集于亥,吾儿当持此大振玄风。” 张正常面沉如水,凝重的望着燕赤霞,一字一句的吐道:“而今年就是已亥年!” 燕赤霞听到这番话后面色大惊,想不到居然能有人对二十年后的事进行预测,还敢说的如此确切。 中国历史上出名的预言家并不少,曾经许多名人都对世事做出过惊人的预测。但时隔二十年之久,还敢或者还能准确到具体年份、具体事宜的预言人士,却几乎从未有过听闻。 燕赤霞心中大感神奇,忍不住的出言问道:“什么,二十年前令尊张大真人曾说过这样一番话?” 张正常并没有回应燕赤霞的问话,只是神情凄苦的点了点头,满脸痛惜之色。 “那应这句话的人是谁,是张道友你吗?” “莫非是张道友还有位兄长?” 燕赤霞之所以这样问是不是张正常的兄长,那是因为张正常字仲纪。这样取字的人一般都是在家里行二,前面还有一位长兄。 “贫道的长兄早已身死,这句话指的就是贫道本人。” 张正常神色黯然的摇着头,然后把头微微的抬高些许,眼中隐隐有着泪光。 “原来是张道长即将登位,难怪行迹如此匆忙。燕某……” 燕赤霞话说到这里,突然面色骤变,大惊失色的问道:“你是说张正言张天师今年会死?” “命不久矣?” 听到燕赤霞这番话,本来就神情黯然的张正常面色大变,继而苍白如纸。不断的眨巴着眼睛想要盖住眼眶中的泪水,满脸悲切的说道:“你说呢?” “我正一教教主,嗣汉天师府天师,只要不是身死,断然没有半途离任的缘由。” “若是我父亲一语成谶,那我兄长今年必死无疑!” “啊~” 听到张正常此言,燕赤霞神情大变,如遭雷击。心中巨骇,不由的失声惊呼,连连发问。 “难道张天师已经死了?” “这是几时的事,为什么我没有收到消息?” 听着燕赤霞语气急的连连问话,张正常两眼通红的不断摇晃着脑袋。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我也没有收到消息!” 张正常哽咽着对燕赤霞说道:“我兄长最是挂心传授燕相公符箓技艺之事。去年年底刚回天师府就和我说了这件事,让我过了年就来亳州把这事办妥了。” “而过了年后我正准备启程,他又来催我。让我尽早北上!” “无奈之下我才在积雪尚未完全融化就已经出发了。这是他未了之心事!” “上个月伊始,贫道就把我们之间开始传授符箓的事传了回去,想来兄长已是知情,定然晓得今天就是最后一日。” 张正常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略作平复后才继续说道:“他心愿已了,要是一口气没撑住,贫道就再也见不到兄长了。所以我才这么急切的想着赶回贵溪,只盼着能早一刻回到天师府,就能早一天看到兄长。” 听到张正常如此说道,燕赤霞依旧是几乎不敢置信,追问道:“张天师去年在安庆虽然受他伤,当时不是好好的吗,言行举止与常人并无差异,怎么的就……” “还有。既然张天师离世在即,道长为何还跑到亳州来做甚,你不在天师府呆着还四处乱跑?” “我这里你让其它人来不一样吗,何苦把你兄长一个人扔在天师府孤零零,临死之际连自己的兄弟都不在身旁,那该何等的凄苦!” “更何况道长还是下一任的继任天师,值此紧要关头,更不应该离开!” 张正常两眼汪汪,摇着头痛苦的说道:“我也不想这样,但我没有办法!” 第57章 张正言英年早逝 第三卷003章张正言英年早逝 “天师府近的十年来已经是三换天师了,正一教和天师府中难免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兄长怕是支撑不住了,所以这把我急急的打发出来,好在家里动手清理。让我回去好接手一个干干净净的正一教和天师府!” 张正常含泪对着燕赤霞解释道:“他在安庆府的时候,那是用秘术压抑了伤势。不然去年他就挺不过去!” “你以为南明离火阵不凶猛吗,只看那成型的朱雀你就晓得那要耗费多少法力和物资。但当时耗的是我兄长的精血。” “是我兄长的精血!” 张正常初时还是尽力隐忍,谁知越说越是伤心,继而嚎啕大哭。右手握拳不断的捶打着车厢的木板,后面更是把脑袋不停的磕着车厢。满脸痛苦! 燕赤霞早就被张正常的言语吓的一愣一愣,得知张正常命在旦久更是伤心不已,有些愧疚,又有些自责。 张正常流泪痛哭,燕赤霞也是深感其中悲拗,两眼通红不语,良久才回过神来,陪着那车把式一起劝慰张正常,而那小道童也是躲在一侧暗暗垂泪。 燕赤霞见张正常早已失态,一用力就把他塞进了车厢,说道:“既然是如此,道长应早早回到天师府。” “燕某深受张天师大恩,这就陪着道长一起南下,好歹也有个照应!” 经过一番发泄和燕赤霞的折腾,张正常早已神智清醒。听到燕赤霞的话语后连忙出声反对。 “燕相公情义兄长和贫道心领之,然亳州到贵溪足有千里之遥。往返甚是不便!” “而来此之前,兄长也曾特意交待,倘若是燕相公知晓了什么,一定要阻止你南下。” “贫道估摸着兄长要是真的离世,定然也不肯大张铺费,燕相公还是不要去贵溪为好。” 张正常把脸庞上的泪花抹去,对着燕赤霞缓缓说道:“若是有心,燕相公记得当初与我兄长之间的约定,就是对我正一教和嗣汉天师府最大的支持。” “这……” 燕赤霞听到这番话语后心中大惊,这才想起龙虎山虽然名气甚大,掌领江南道教。但十年三换首领,还真是难免有宵小或是他人生出觊觎之心。无论是正一教教众,或者是天师府内部都有可能! 而在江南之地,龙虎山还有神宵派、南宗(全真教南派)等数个名门大派,神宵派早在前朝南宋年间就名震天下,派中连续出现天下闻名的道派人物。而全真教更是庞然大物,元廷之国教。掌管天下教统! 难道张正言去年就预料到这种情况了,所以一直笼络自己? 燕赤霞面色有些青白,但也不敢肯定就是如此,毕竟张正言当时对他也是和颜悦色,谈笑自如,完全看不出半点心机和忧虑。 “难道龙虎山到了这种境地了吗?……” 燕赤霞喃喃自语,继而对着张正常肃颜说道:“还请道友传话张天师,但若龙虎山或天师府有难,燕某定当千里驰援。万死不辞!” “言重了!” “燕相公言重了,正一教和嗣汉天师府的局势还没有严峻到这种地步。” 张正常听到燕赤霞的话语,及其担忧,连忙出声道谢。反而宽慰燕赤霞道:“正一教和我天师府传承千余年,不敢说普世救难,但在江南诸地还是有些声名。就算有人想要浑水摸鱼,那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张正常面色凝重的说道:“但到底有多少人或者势力在觎视,又有谁完全能了如指掌呢,防患于未然肯定不会有错。” “燕相公若是有心,多多关注下龙虎山的消息就好,不过依贫道浅见,或许会有小小波动,但大乱应该没有。” 或许是想起张正言离世后,正一教和天师府面临的困难和处境,张正常脸色慢慢变的坚毅。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提起精神对着燕赤霞说道:“此番回去,若是能当面见到兄长,贫道定当转述燕相公的深情厚义。” “若是兄长已然离世,那就让贫道来铭记燕相公今日之谊。” “贫道就此别过,还请燕相公留步,不要再送!” 张正言对着燕赤霞抱拳行礼,说完这句话后也不等燕赤霞回话,就吩咐车把式把马车启动,朝着南面弛去。 见此情形,燕赤霞唯有站在路旁抱拳行礼,礼送对方离开。 “一路平安,恕不远送。” 张正常离开之后,燕赤霞心里时不时的想着他的那些话语,甚是担心张正言之病情,但却无可奈何。 就在燕赤霞送别张正常不久,龙虎山就传出消息。正一教教主、嗣汉天师府第四十一代天师张正言因染疾在身,英年早逝。 张正言离世后,不仅正一教教徒和天师府弟子披麻戴孝,江南诸地广受正一教和嗣汉天师府恩惠的信众和人们也纷纷主动穿上麻衣,或者是裹上孝布,一时间江南各路、诸地州府、县邑皆是白衣素服。 而在张正言离世后的正一教教主、嗣汉天师府天师之位则由第三十九代天师张嗣成张大真人之子张正常继任,号冲虚子。 等到张正言离世消息传到亳州,燕赤霞知晓这些事项时,已经离他当初送别张正常已有两个多月的时间。 燕赤霞心里暗暗的估算了一下时日,却是始终无法算到张正常到底有没有在张正言去世前赶回贵溪,在张正言临别前送其最后一程。燕赤霞因此犹如心塞,心头大是恼火! 想着去年底与张正言携手伏妖和相处。虽然只是短短的数日时间,但张正言侠骨为民的形象深入燕赤霞脑海。他风度翩翩、还有那言语间总是挂着淡淡的微笑,总是让人难以忘怀。 燕赤霞心想着张正言这样的英雄人物,贵为千年世家子弟,天下名门大派的当代掌教居然英年早逝,不由的神色黯然,扼腕叹惜不止。好些时日都打不起精神! 听到张正言离世的消息后,燕赤霞把所有的事情和计划都推到一边,静待着龙虎山传来的各种消息。心中纠结不已! 燕赤霞心里一面想着龙虎山出事就好,这样他就可以还清在张正言处欠下的人情。但又希望着正一教和嗣汉天师府千万不要出事。 燕赤霞不希望张正言刚死,其留下的基业就出了变故,白白浪费了其一番心血。 第58章 明心符里的秘密 就在这样患得患失的待待中,燕赤霞足足等了一年,却是始终没有等来龙虎山发生变故的消息。 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刘福通率领的红巾军攻入了前宋都城。并把韩山童的儿子韩林儿接到了汴梁。 韩林儿早已被立为帝,号小明王。定国号为宋,年号龙凤。经此一役定都汴梁。众文武百官也迁徒至汴梁。 对于龙虎山在张正常即位的一年时间里没有发生变故,燕赤霞总算是暗里轻轻的松了一口气。但又对自己在嗣汉天师府欠下的人情揪心不已。 不过当想到与张正常相处时对方的行为和他对张正言的深厚情感和态度时,燕赤霞觉得张正常应当也是一位谦谦有礼的厚德君子,就算真的有事差遣自己,也不会太过份。 想着这些,燕赤霞心里又好过了许多,再也没有了之前那如郁在心、患得患失的感觉。 这一天,燕赤霞又在书房忙到半夜,正感觉肚子有点饥饿时,就见杨灼端着一碗肉糜进到书房里来。 此时的杨灼已经有了四五个月的身孕,肚子已经开始显怀。端着个食盘开门甚是有些不便。 见到她挺着个大肚子还想着前来伺候自己,燕赤霞连忙把手上的东西放下,起身把杨灼手上的食盘接了过来放在书桌,然后扶着她坐下。 “你身子不便,没必要这么晚了还忙活,好好歇着不要伤了胎气才最是紧要!” 燕赤霞嘴里虽然是在责怪自己,但杨灼还是从他语气、神情和动作中看到了他的关心和爱护。 在燕赤霞坐着写字的木椅上坐定后,杨灼眼望着燕赤霞忙碌着把侧边的木凳子搬过来坐在自己身旁。盈盈笑道:“妾身晓得相公你着紧我,但我这不是一天到晚的坐着太闷了嘛,所以想着走动走动。” “我见你还没有回房,在书房里呆着。所以过来看看,稍稍的走动走动也是好的。” 杨灼见燕赤霞的书桌上有些凌乱,又站起身来,慢慢的挪动身子帮着他拾整一番。燕赤霞本想劝说的,但见她拿着眼笑眯眯的打量着自己,又小心在意、轻手轻脚的爱惜着身子。当下也就不再说话,任由着她慢慢拾掇。 杨灼见燕赤霞刚刚还拿在手里看的书里夹有一张黄符纸,上面画的却不是符箓,而些一些怪异的零散的线条,看起来倒是像是一张地图。好奇之下当下就拿在手里看了起来。 “相公,这是什么,莫非是一张地图?” 杨灼手里拿的正是当年在安庆府时张正言送给燕赤霞的那张明心符。明心符上的金光在张正言离开的二十几天后慢慢暗淡并消失,过后就出现了这些图案。 燕赤霞心里明白这大概就是张正言所说的明心符里藏着的秘密。但当时刚回到亳州,事务缠身。后来又随着张正常学习制作符箓,一时间就把它忘记了。 后来无意间才想起还有一张符箓在手里,于是拿出来检查,并不断的推测上面的图案。时至今日,燕赤霞已经足足揣摩了差不多半年时间。对明心符这些显现的图案早已记得清清楚楚、一清二白。 听到杨灼问话,燕赤霞这才发现她手里拿着的是明心符。于是放下手中的瓷碗和汤匙,对着杨灼说道:“是一张地图。” “不过不是一般普通的地图,它应该是一张机关消息图。” “机关消息?” 杨灼听到燕赤霞的回答后,心里好奇心更重。拿着黄符细细辨认后又问起了燕赤霞。 “这机关是在哪,莫非就是这符纸上说的轩辕墓?” “轩辕墓里的机关消息图!“ 杨灼见符纸上标注轩辕二字,心里更是诧异。想着说不定这图案就是一个藏宝图。见是一双桃眼巨张,仔细的瞧看着上面的图案。 看见了许久,杨灼见燕赤霞已经站在自己身侧,便举着黄符递给他。仰着头问道:“相公,这到底是不是轩辕墓里的机关消息啊。这图纸你从哪里得来的,是不是真的哦?” 杨灼平时精明干练,行事老成持重。但或许是因为自己是名妇人,很少能出外行走,对外面杂七杂八的事好奇心甚重,禁不住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诱惑。现在家里发现有关乎轩辕墓的图纸,更是两眼发光,恨不得打破沙锅问到底。 燕赤霞见她这副神情,只能回答道:“是真是假还真不好说。” “不过这黄符是张正言张天师当初在安庆城给我的,想来也……。” 杨灼是个急性子,听到这符纸是张正言送的,也不等燕赤霞把话说完,当下抢白道:“张天师送给相公的?” “那肯定错不了!麻烦相公给妾身好好说道说道,这里面的图案是什么意思,当初张天师为何又把它送给了你。” 杨灼早已是两眼发光、神情雀跃,嘴里不断的说着。一把就将明心符从燕赤霞手里取回拿在手里,满脸兴致勃勃的望着燕赤霞。 见她如此,燕赤霞只能把当初张正言将明心符送给自己的具体情况叙述了一遍。过后说道:“发过金光之后,这明心符就显现出这幅图案。我琢磨了许久,这都好几个月了才有些眉目。” “有眉目了,那相公你赶快的说道说道。” 杨灼嘴里催促着燕赤霞,见他还站着,又示意他赶紧把喝粥的凳子搬过来一起坐着慢慢说。 燕赤霞坐的久了,便不想再坐着。对着杨灼摇了摇头后说道:“看这符纸上的内容。这张图纸应该就是一张轩辕墓的机关消息图。” “哦,那这图纸上有没有说这机关消息图里的是什么宝贝。这可是神仙制作的符箓啊,里面藏着的东西肯定非同凡响!” “相公你有没有看出来是什么,张天师有没有透露过?” 燕赤霞比杨灼大十几岁,老夫少妻的相处了一起这么多年,而杨灼也一直对燕赤霞甚是维护,两人感情深厚。燕赤霞这些年一直不得志,心里觉得亏欠。所以特别宠爱她! 见她难得有这么好的兴致,燕赤霞一脸宠溺的望着她,嘴角微翘着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听到她的问话,当下就摇了摇头。 “没有,张天师没有说过这里面藏着的是什么。” 燕赤霞一边说着,一边低头沉思。嘴里说道:“或许他也不清楚这里到底是什么秘密。” “而这图纸上也没有写明它示意的是什么,只是提供了一张机关消息图。” “不过既然是吕纯阳留下的符箓,上面又写着轩辕墓。想必这秘密也是了不得的秘密!” 燕赤霞语气肯定,但又满脸遗憾的摇着头,嘴里缓缓的说道:“可惜的是,我一直没有参透这秘密是什么。” “这么长时间了,一点头绪都没有!” 第59章 世有许多轩辕陵 杨灼听到燕赤霞的话后不由的有些疑惑,因为在她的眼里,燕赤霞不但文武双全,还非常细心、心思缜密,平时看着有些不拘小节、大大咧咧的样子,但那只是北方人的样貌粗犷,看着如此罢了。一遇上重要之事,燕赤霞心智冷静、冷血坚毅! “你也没有发现?” 杨灼听到燕赤霞的话后,嘴里无意识的说着话。手里反复的把玩着明心符,翻来覆去的看着,仔细端详。 但是仔细查看了一会儿,杨灼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心有不耐之下也就不愿再看。嘴里说道:“虽然不晓得它是什么秘藏,但正如相公你所言。定然是了不得的东西或事物。” “相公,我们去把它起出来看看好不好,说不定就是什么神仙宝物呢。” “哪怕只是金银珠宝,想必也是不是一般的金银珠宝呢!” 燕赤霞本以为杨灼年岁越大,心性能愈加的平稳,对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能有更强的抵制力。没想到怀孕后反而变本加厉,挺着大肚子还这么起劲。 “相公,我们去看看吧,把它起来啊,哪怕是没用的东西那也好啊。” “这种事情码在心里不做,晚上觉都睡不着!” 见她如此故作的说的头头是道,燕赤霞不由得哑然失笑。把杨灼搭在自己臂腕上撒娇的手轻轻拿掉后,皱眉说道:“娘子,这是不成的!” “先不说这秘藏到底是什么东西,是好是坏姑且不论。倘若真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我们要是拿了,就是祸从天降!” “正一教和嗣汉天师府是传承了一千多年的名门大派,张正言张天师都不敢轻易留下它,就怕他给正一教、嗣汉天师府带来灾难。更何况是我们!” “要是沾了不应当沾惹的东西,说不定带来的就是满门横祸。” “不值当!” 燕赤霞见杨灼脸上大有些不情愿,还不死心的样子。当即又说道:“就是这轩辕墓也不是好去的,天底下轩辕墓多了去。谁知晓它会在哪个轩辕墓!” “轩辕墓还有好多个?” 杨灼听到燕赤霞的话后神情有些发愣,略想之后才盈盈笑道:“相公这是欺负妾身是个妇道人家吧,这话也拿出来蒙我。” “谁不晓得轩辕就是黄帝,他老人家的陵墓就在淇县。离汴梁这里还不足二百里地呢!” 杨灼吃吃的笑着,送给燕赤霞一个白眼,轻轻打了他一掌,娇嗔道:“相公自已懒惰不愿意动弹也就罢了,还拿这话来蒙蔽妾身一个妇道人家。呵呵~” “难道黄帝还能有很多人是黄帝不成?” 说完这番话,杨灼就拿眼望着燕赤霞,想看他的笑话。谁知燕赤霞脸色虽然有些难看,但却是不愿认账。嘴里说道:“灼儿言重了,我哪敢蒙骗娘子你呢!” “黄帝虽然是一个人,但其足迹却是遍布天下,其陵墓也有好多处。” “不说别的,光是在河南就有两处,除了淇县之外,陕州灵宝县也有一座黄帝陵。其此之外,在河北涿鹿、平谷两地也各有一处陵墓。” “哪怕是在我老家秦地周边也有两座黄帝陵,分别就在延安路的鄜州和巩昌路的宁州。” 燕赤霞扳着手指,示意给杨灼看,嘴里大倒苦水。 “不说其它还不知名的地方,光是这些已经是有六处之多了,还是分别分布在陕西关中、中原河南和河北幽燕、大都周边。这三个地方不但方位不同,而且距离又相距甚远。” “不要说现在兵荒马乱,就是和平年间,没有的三五年时间也不可能能走个遍!” 听到燕赤霞这样说,杨灼一下就傻了眼,心乱无神的打量了燕赤霞数遍,见其不像是在说谎,又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喃喃说道:“难道我还真是说错了,黄帝也有好几个?” “相公你也别笑话我,奴家就是一妇道人家。哪里晓得这些个古远的事!” 杨灼冲着燕赤霞呵呵的笑着,脸上有些不好意思,满脸谄媚的讨好道:“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不说这秘藏的事。相公你就和妾身好好说道说道这黄帝陵的来龙去脉。让我也涨涨见识。免得日后让别人笑话妾身!” 燕赤霞见杨灼装惨卖乖,也不好和她计较,只能苦着脸看了她一眼。杨灼见他一脸委屈的样子,更是掩着嘴吃吃的笑着。 从桌案上的点心盘里拿了个红枣,把它塞到燕赤霞嘴里哄着他吃下后,杨灼便扯着燕赤霞的衣袖撒娇道:“相公你说说看,妾身可喜欢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了。” “你平时不在家里,回来又是喜欢打坐。好不容易有些兴致,相公你就说说吧!” 燕赤霞见杨灼又是撒娇又是哀求,心里好是无语。不过想到她年过三十还能有这么好的心态、童心未泯。又有些高兴。 感觉夜已深沉,初春之际又有些凉意,燕赤霞就让仆人把书房中的碗筷收拾好,自己则起身扶着杨灼回房休息。 燕赤霞一只手搀着杨灼,一边举着灯笼,夫妻两人边走边说。 “这黄帝啊,就是只有一个人,但其是天下共主,所以其足迹遍布四方。而在远古时期,人类的主要活动区域就在黄河两岸。黄帝恩泽四方,许多人们为了缅怀他,所以到处建造陵墓来纪念他。所以他在黄河两岸都有其陵墓。” “而现今的黄帝陵中,陕州荆山、延安鄜州分别是黄帝的靴袜、衣冠陵。而其它几座,却是没有具体的记载埋葬的是什么。不过想来也差不多。” “哦,那他的真身是埋在哪里的,相公你知道吗?” 杨灼手抚着肚子慢慢的走着,心里一直聚精会神的在听燕赤霞说道。听到他这番话后,便忍不住插了嘴。 燕赤霞听到杨灼的问话后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清楚。” “年代太久远了,就是有些史料也不见的就是真的。按《史记》上的说法,黄帝是在荆山鼎湖飞升而去。在人间并无肉身!” “不过若是黄帝真是死在人间,其陵墓只有这么几处。那么淇县、宁州两地的黄帝陵中最可能埋有黄帝的肉身。” 不待杨灼问话,燕赤霞继续叙说道:“其一就是这两处的历史最为久远。” “其二则是它们都在黄河两岸。而大都幽燕之地,离黄河就有些远了,虽然不能完全排除,但机率却是要小很多。” 杨灼站在床边上,任由燕赤霞帮着自己把外袄脱去,心里领会着他话语里的意思。 燕赤霞帮着杨灼脱去外面的袄服,扶着她上了睡榻躺进了被窝。谁知她还在兴致勃勃的问话。 “相公,你说我们这明心符里的秘密会是在哪些个黄帝陵?” “其中哪座黄帝陵又最有可能呢!” 第60章 启程西行探亲去 燕赤霞听到杨灼临睡了还在问这问那的,面上莞尔一笑。取笑道:“你这人啊,就见不得新奇的东西。要是真让你遇上了,真的是睡觉都不安稳!” “呵呵,妾身这不是好奇嘛,都说好奇之心害死猫了。” 杨灼见燕赤霞取笑自己,心里也没有在意。嘴里娇笑着说道:“更何况我还是一个大活人,能不好奇嘛!” “相公说大都那边机率小,那我们可以先在河南这边找找看啊。要是运气好说不定一找就中呢!” “你说是不是?” 燕赤霞取笑归取笑,但听到她的话语后心里还是略略的有些心动。毕竟无论是谁,得到了明心符这样的仙家符箓中的秘密,没几人能把持住不去探究。不然他也不会老是用心研究和推测明心符上的图案和相关的信息。 不过略微细想之后,燕赤霞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不行。红巾军刚刚攻取汴梁,威慑天下,刘福通、孛罗帖木儿以及李察罕都在沿河两岸布下了重兵,大战在即。根本不可能过河去到淇县!” “风险太大了。当年我从大名府南下,都是特意绕了个弯走的洛阳一带,没敢走汴梁。” “原来如此。” 听到燕赤霞这番话语,杨灼连连点头。说话间就陷入了沉思中,不过也就只是一小会儿。就见其眼睛乍亮的对着睡在身边的燕赤霞说道:“那我们就不要去淇县。” “相公你老家不是在关中嘛,那你就去关中找找。顺便看看能不能把娘接过来!” “相公你自出事后,一直没敢回关中老家。现在趁着大家都在行军布阵。没心思理会太多,而去关中的路上又比较靠后,应该没有多少兵马。” “只要相色小心在意些,谨记凡事不要强出头,定然能平安到达关中。” 说完这些话,杨灼见燕赤霞陷入了沉思中,便没有再说其它。只是一双桃眼的在燕赤霞脸上不断瞄来瞄去。看着他的神情,想着他早些考虑出答案。 燕赤霞听到杨灼的话陷入了沉思中,自濮州事发后,他一直没有回到关中老家。前些后数次寄信回去,但却是没有只字片语回来。也不知道关中老家到底有没有出生变,不晓得他们是躲了起来,还是已经遭了元廷毒手。 如果能趁此机会回去探视一番,就算没有寻到明心符里的秘藏,燕赤霞觉得也觉得有必要有此一行。 只是望着身边的杨灼,燕赤霞思虑再三,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启程回到关中。 杨灼见燕赤霞面色数变,最后望了自己一眼才摇了摇头。心中早已知晓他在担心什么。遂开口说道:“你别老是担心妾身,我好着呢。” “虽然现在有了身孕,但是你一个大男人能照顾我什么,还不都是靠着如意她们几个丫鬟。晚上睡觉你不踢我几下就算是好的了!” 杨灼娇笑着劝道:“趁着现在路途上还安全,你快去快回,至多也就是一年就能回来,再往后谁晓得这局势会怎么变化?” “到时候不要说寻宝,就是你想回老家也怕是不能了。再过得十几二十年,莫说是你老母亲是否在世,就是在世,乡邻们也不晓得她是不是搬到哪里去了!” “去吧,妾身在这里好着呢!” 燕赤霞没心思去理会杨灼到底是想着让自己寻宝,还是更多的想让他去探视母亲。燕赤霞心里想着她说的话甚是在理,而她又说自己挺好,有下人照顾时,顿时就心动了。 “你真是这样想的,愿意这个时候我不陪在你身边?” 燕赤霞见杨灼连连点头,还满脸的鼓励神色时,嘴里便说道:“那行,我考虑考虑。” “还考虑什么啊,不就是一个破待郎嘛,也就是比在亳州的时候品级高些,多些俸禄。权柄还不如在亳州的时候重呢。” “刑部的权柄全在别人手里抓着,你这既不是颖川,又不属山东赵君用的人物,完全就是大权旁落。更何况你上面还有位权柄甚重的尚书。” “韩林儿虽然有心补偿你,但他还几乎没有权力。能给你弄个有职无权的刑部侍郎就算到头了!” 燕赤霞与杨灼商议过后,只用了两三日的时间就告了假,准备了相关的物资和装备。辞别杨灼后就启程赶往关中。 身带三尺明月剑, 袖衔左右两青龙。 轻剑怒马恣意狂, 携侣共乘似神龙。 按理来说燕赤霞身居高位,又武艺高强。想要行走江湖回到关中老家,应当就如诗中云般的无比的恣意快活。然而事实并不是这样! 燕赤霞剑有两把,一柄精钢长剑,一柄百年桃木剑。虽然他有心寻找年份更久些的桃木或者是桑木来制作一柄更好的长剑,但无奈没有结果。 伴侣肯定是没有的,燕赤霞没有那份心,杨灼更不会有那个意思。不过快马倒是有一匹! 不过就是这样一匹快马,也多亏燕赤霞身材高大、气宇轩昂,要不然早就在半路上被不知名的兵痞或者是强人所抢了去。 等燕赤霞出了刘宋红巾军的势力范围后,因为路途上几乎都是灾民、客栈稀少,连马也变的不快了。只能有气无力的载着燕赤霞缓缓西去! 出了洛阳之后,路上的灾民越来越多,而溃兵、剪道的强人比比皆是。燕赤霞一路上杀了不少人才保住身上的财物和马匹不失。 随着他的脚步不断西进,燕赤霞剑上的鲜血越染越多,渐渐的杀的有些麻木,越来越是肆无忌惮。 倘若是到了人烟稀少处,只要是看到不平事,定然拨剑相向,一路上救下不少人。而包裹里的钱财也随着他出剑的次数变的越来越少。自己没有像模像样的大吃过一顿,倒是几乎全部被他送到了灾民手里。连带着干粮也送出去不少,只够他一个人勉强食用到陕州境内。 虽说还只是刚过四月,但西行路上根本就看不到多少绿意。数年间水患、兵灾、蝗灾肆虐,难民充满着大路小径。连带着天看着也是阴沉沉,大地上一片灰蒙蒙。 眼看着已入陕州,灵宝县就在不远。这天傍晚时分,燕赤霞骑在马背上拿出为数不多的几片干牛肉和干饼,想着吃点食物垫垫腹中饥,保持体力。谁知转过山头,就看到山脚下有个不小的村落。 村落看着有些破败,但是这傍晚时分,还是能看到几道炊烟袅袅升空,在这荒凉的野外显的格外的美丽。 见此情形,燕赤霞心中暗喜。收起干粮后两腿一夹马肚子,快步进了村子。 “驾~” 第61章 店小二你来一下 进了村庄顺着大道一直走,燕赤霞很快就看到一家食店。店门口挂着一面不大的旗幡,上面书着一个食字。 “店家,给某来一份叉烧面。” “份量要足,银钱管够!” 燕赤霞在店门外的路边停下,下了马后还在店门口就大声叫唤。 虽然他已任职半年多的刑部侍郞,但因为之前一直在负责招募新兵,养成了自称为某的习惯。前阵子在汴梁还自称过在下、下官或者是本官,一路上走了近二个月后,又改口自称某。 “好嘞,客官你稍等,一会儿就好!” 听到店家在里面应腔,燕赤霞也没管那么多,自个儿皱着眉头拍打着身上的灰土。过后才开始打量起食店内的情形。 燕赤霞这一打量,就发现也没有几个客人,只是店门口最外面的一个桌案上居然有几位带着单刀的青壮男子正在进食。 他们就坐着吃着面食,只是他们或背向着燕赤霞,或低头吃的正欢,燕赤霞也无法从他们的脸面或者是神情上看出什么端倪。 看着他们穿着破烂邋遢,想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就此,燕赤霞也没有心思去理会他们,垂下头让过店门口低矮的遮阳布后,选了一张桌子就坐了下来。 “客官,你的叉烧面已经好了。” 燕赤霞刚落座后不久,店里的伙计就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条来到桌前,嘴里说道:“客官,这是您的面,请慢用。” 燕赤霞见面食已到,份量也不少,当下点了点头。然后把手中的精钢剑放在桌面上,开口问道:“小二,你这食店有酒卖吗,若有的话,给某打两壶上来,喝不完就带走!” 食店伙计是一位年轻的削瘦男子,听到燕赤霞想要买酒,一边殷勤的擦拭着桌面上的尘土,一边陪笑着说道:“客官,小店并没有酒卖。您老人家想要喝酒,还是得到了集镇上或者灵宝才能有的喝了。” “现在粮食紧缺的很,吃都不够,哪里还有粮食酿酒啊!” 燕赤霞听到食店伙计这番说辞后只能暗道晦气,却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忍住心底的酒瘾。 见食店伙计已然快步离开,燕赤霞挽起袖袂拿着筷子就想动手吃面,夹起碗中的肉块后就发觉有些不太对劲。轻嗅之后,燕赤霞脸色顿时变的奇差,面沉如水。 把左手放在长剑上暗暗的戒备着之后,燕赤霞高声叫道:“店小二,你来一下!” “来嘞~” 食店伙计一声长调,就快步走了过来,到了燕赤霞面前开口就说道:“客官,不知你还有……” 食店伙计刚转过头,话还没有说完,就见一只硕大的拳头临到面前,狠狠的击在他的腮帮上。 “呯~” 食店伙计只觉得自己眼冒金星、口吐着鲜血,嘴里的牙齿都打飞了数颗。 燕赤霞见食店伙计仰着头不断后退,收了拳后快速的踢出一脚,当下击中其腹部。食店伙计一声哀嚎就翻飞出去,砸在一张食桌上。 桌子登时垮塌在地上,四分五裂。而那名食店的伙计早已没有了知觉,晕死在地上。 “杀人了,大家快帮忙啊!” “杀人了~,大家快快帮忙啊!” 坐在柜台前的食店老板是一位壮年男子,满脸横肉。他见到燕赤霞突然发难,将伙计打倒在地后,嘴里顿时不断的嚷嚷,喊着他人前来帮手助威。 店门口坐着的四名带着兵器的男子听到店家的呼唤只是稍稍一愣,众人相视一眼后就擎刀在手,冲着燕赤霞砍了过来。 食店老板才喊过数声,后厨很快就冲出来两个壮汉,一位手执擀面杖的打杂人员和一名举着菜刀的厨师。朝着燕赤霞奔了过去。 食店老板见此情形,当即也从身后的橱柜里抽出一把单刀,跟在两人身后往燕赤霞冲去。 燕赤霞见到店门口的四人先到,当即把桌上的热面泼了出去,然后左手化掌按在桌面上,抬起脚后一个连环踢就把他们踢的接连后退。撞到身后的食桌后趔趄不止,胸前空门大开。 趁此良机,燕赤霞左手抓住长剑,顺势按住桌面用力一翻而起。瞬间就到了四人面前! “锵~” 只闻得一声清吟,燕赤霞手中的长剑快速出鞘,然后一道寒芒疾如闪电般掠过,眨眼间只用一剑就割破了他们四人的喉咙。 燕赤霞回头望去,就看到了后厨中冲出的两人离自己不过数步远的距离,而食店的老板则要落后两三步。 见此情形,燕赤霞一抬脚就把自己身旁的凳子朝着前面二人的面门踢了过去。 趁着他们用手中的擀面杖和菜刀对付临面而来的凳子之际,燕赤霞一跃而起,迅速临近他们后,双腿用力将执擀面杖的敌人蹬退。 然后趁势将身子压在手擎菜刀的人身上,燕赤霞抓住他擎刀的右手后,手臂一弯就箍住敌人的颈脖。然后顺势一剑就把对面的后退之人劈翻在地! 解决了拿着擀面杖的敌人后,燕赤霞回手猛击,只一下就把左手控着的另一人放倒在地上。 燕赤霞这几下动作迅如脱兔、快如闪电,食店老板只觉得眼前一花,两个伙计就倒在地上,一柄闪光寒光的精钢长剑递到自己面前,直指着他的咽喉。顿时吓得他把手中单刀扔在地上,拜倒在地。 “大侠饶命!” “大侠开恩,大侠饶命!” “呸~” 望着跪在地上不断磕头讨饶的食店老板,燕赤霞气的气不打一处来。手拿着长剑抵在他的身前,恨恨的朝着他吐了一啖口水。 “狗娘养的东西,居然敢请老子吃人肉叉烧面。你他ma的是找死吗?” 燕赤霞越说越是生气,盛怒之下抬腿就将食店老板踢的飞起,砸烂柜台后跌倒在地上。嘴角不断有血丝流出。 “老子活了几十年,从来就没有吃过人肉。今日不慎,却是差点栽在你这贼厮的手里!” 燕赤霞上前一把提住对方,在其面门上狠狠的抽刮了几下,直打的食店老板脸红鼻肿、鼻子和嘴角都在流血后,才停了手将他双手剪在其背后按住,让他的双手无法动弹。 “老实点,不许乱叫。否刚要了你的狗命!” 看见食店老板呜咽着不断点头后,燕赤霞心中满意。把长剑抵在对方的颈脖中间,押着他慢慢的朝后面的厨房谨慎的靠了过去。 第62章 我要先结果了你 用剑挑起隔挡在食间与后厨之间的帘布一角,燕赤霞把食店老板顶在身前,谨慎的随着食店老板身后走了进去。 进到厨房后,燕赤霞才发现屋里并没有其它人埋伏,只有一对母女躲在一个角落里瑟瑟发抖。 母女二人蓬头垢面、脸有菜色,衣裳破烂。那小女孩约摸着也就五六岁的模样,身上有多处溃烂。 见燕赤霞两人进屋后,小女孩直接躲在母亲的怀里不敢出来,面色苍白,偷偷的拿着一双深陷的大眼睛不断的打量着燕赤霞和食店老板两人。 燕赤霞见到她们这副惶恐的神色,心里已然知晓她们必定不是客食店老板的家眷。 燕赤霞不断的扫视着厨房里的一切,入目的尽是些厨房用具后,就打量着居中的灶台。 灶台上面摆着一口大锅,灶里柴火未断,锅里热水沸腾。蒸气从木制的锅盖缝隙中不断的涌出,整间厨房烟雾缭绕。满是浓浓的腥臭味。 想着先前自己碗里的肉块,燕赤霞不由的内心翻滚。强忍住内心呕吐的感觉。燕赤霞手中一用力,就把食店老板推到了灶台前。 燕赤霞阴沉着脸,冷冷的对着食店老板吩咐道:“打开它,看看里面煮的是什么!” “你他ma的就没有一点良知吗,人肉也是能拿来吃的?” “简直丧尽天良!” 食店老板人眉角先前被柜台的碎片划伤,血水渗到眼睛上,惹得眼睛热辣辣的疼痛。不过听闻到燕赤霞的话语后却不敢去揭开锅盖,因为他晓得里面煮的是什么,而对方之所以会发火,就是因为自己把人肉端给了他食用。 食店老板正在犹豫间,就感觉脑后一凉,一只带着鲜血的人类耳朵就掉在眼前的锅盖上。随即就传来剧痛。 “啊~” 燕赤霞死死的按压住食店老板想要反抗的双手,手中长剑一挑就把锅盖拨到了旁边。 浓烟散去后,视线渐渐恢复,锅里的情形清晰可见。众多的肉块随着热水在翻滚,而有些肉上面还沾有血水! 燕赤霞只感觉自己肠胃不断的在收缩,胸膛翻江倒海,忍不住的想要呕吐。怒火攻心之下手上一用力,就把食店老板往热气腾腾的锅里按去。 “你他妈d居然敢杀人害命!” “老子现在就先结果你了,免得你再去祸害他人!” 食店的老板听到燕赤霞的话语后心中大骇,拼命的挣扎。努力的晃动身子昂着头,不让脑袋靠近铁锅。嘴里不断的在乞求。 “客官饶命,客官饶命啊~” “我没杀人,我没杀人!” “这些尸体都是外面捡回来的,我没杀人。客官饶命啊~” 燕赤霞听到食店老板的话语后神色一愣,他虽然有心杀死这食店老板偿命,就是因为以为他是杀人害命,哪想到他会说自己没有杀人! 不过也只是略略一想,过后燕赤霞又面色发狠,嘴里说道:“大胆狂徒!任凭你口舌生花,也休想掩盖你杀人害命的事实。” “人物、物证俱在眼前,岂容你开口抵赖!” 食店老板刚刚松了一口气,哪知惊魂未定之际又见燕赤霞要把自己按到锅里,大骇之下又连连讨饶。 “客官饶命啊,小人没有杀人!” “真的没有~” 抬头间瞥到那早已被吓得缩成一团的母女二从,食店老板急急的开口说道:“不信你问问她们母女,我真是没有杀人。我是被冤枉的啊~” “我没有杀人~” “我没有杀人,我也不想杀人!” “客官饶命,客官饶命,小人是被冤枉的啊~” 食店老板闭着双眼不断哭泣,身体已经放弃了挣扎。只是在不断的哭嚎和诉说! 燕赤霞见此情形,心里不由的有些惊讶。略想之后开口问道:“还想抵赖,你若是不想杀人,那外面那四条汉子是怎么回事,难道那不是你雇佣的凶手?” “你们几个拿着菜刀、武器什么的,难道就不是杀了某?” “还有这锅里的东西又当如何解释?” 燕赤霞面色阴沉,嘴里不断的逼问。但手中劲道已经停止,没有再把食店老板往锅里按去。食店老板听到燕赤霞向自已问话,心中大喜。赶紧解释道:“小人根本就不认识他们,他们是看到客官你有一匹马后才临时起了歹意,想着谋财害命!” “客官你当时没注意到他们,但小人一直有关注他们。见他们不断的暗里打量客官那匹马,我就晓得他们不是好人,有了歹意。” “小人还想出声提醒客官的,哪晓得客官突然间就发难。杀了我的两个伙计不说,现在还反而不分皀白的想杀小人我!” “我真是命苦啊,唔唔……” 食店老板身材魁梧、满身肥肉,哭起却是像个孩童,泪涕齐流。眨眼间就糊得满脸都是泪水,完全见不得人! 燕赤霞见其样子恶心,心里早已厌烦,却也不想冤枉了他,遂开口问道:“果真如此?” “她们不是你抢来的?” “不是,不是!” 听到燕赤霞问地上那母女二人是否自己强掳而来,食店老板迅速的连连否决,嘴里解释道:“她们真不是小人抢来的,她们是自愿的!” “曾娘子家里夫家老母快饿死了,所以想把女儿卖给我。但小人哪里敢要啊,肢解死人那是不得已没有办法,但是要杀活人,小人是死活不敢,没有那个胆子啊!“ “唔唔唔~” “住嘴,你敢再哭两句,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扔进锅里去!” “他说的是不是属实,你们母女是不是他们强行抓来,想来迫害尔等?” 燕赤霞前面一句是冲着食店老板吼,而后面一句却是对着躲在角落上的母女和和颜悦色的说道。 燕赤霞一路上行走了数月,没有条件拾掇。胡须早已拉拉碴碴,面堂也晒的有些黝黑。加之其身材高大,手里还拿着寒光闪闪的精钢长剑胁迫着食店老板,完全就是一个歹徒匪人模样,母女二人哪敢答话,只能是惊疑不定的看着他。 见她们害怕成这样,燕赤霞不晓得是自己的缘故,还以为母女二人是因为当着食店老板的面,不敢指控他。遂特意挤出容脸,开口劝说道:“你们不要害怕,现在这贼人被我拿住了,我替你们做主,若是他们想害你们,我定然饶不了他们!” 第63章 世道艰难难为人 “说吧。” “你们不要害怕,燕某为官之际,抓的就是他们这作jian犯科之徒。只要被某逮住,断然没有轻饶!” “砍头那都算是轻的!” 燕赤霞有心向她们母女俩露出笑意,展示自己亲和的一面。但他刚刚才发过怒火,连连杀人。心头正是不快之际,面色阴沉似水! 虽然他有意堆起笑容,但是嘴里却是说着杀人砍头的话语。一点高兴的样子都没有。完全就是典型的皮笑肉不笑! 燕赤霞有心微笑,但露出的一口齐整的白牙,夹在黑黑的脸膛和拉楂的胡须中间更是骇人。好像就要把人塞进嘴里,生吞活剥了一般。他越是说话,那母女两人越是害怕! 直把那母女二人吓的更是瑟瑟发抖,两人抱在一起搂成一团。更不要说有胆量回答燕赤霞的问话了。 燕赤霞见她们这副样子,终于晓得他们怕的是自己。有心想让她们不要害怕,但却是苦苦没有办法改变什么。 正在他苦思对策之际,却是那食店老板帮忙解了围。 那食店老板见那母女二人被吓的不成样子,无法回答客人的问道。害怕客人一时不耐就结果了自己性命,连忙开口劝说道:“曾娘子,你发发话吧,我求你了!” “求你看在同村乡邻,我又从来没有做出对不住你和村民们的事,求你说句公道话。” “就说是你自己带着你女儿上门,不是我强迫你们。而且我还没敢收下啊。” “曾娘子,我求求你了,说句实话吧。不然我性命难保!” 听到食店老板苦苦哀求,曾娘子有心相帮却是不敢吱声,言语间吞吞吐吐,神色含混躲闪。更不敢拿正眼瞧看燕赤霞一眼! “我……” “我……” 曾娘子在燕赤霞的言语间听到他曾经是朝廷官员,哪里还敢说自己要卖女儿的事,吱唔碰上就是不敢说出来。只急得食店老板不断求情! “客官,小人真的没有杀人,这些肉就是在河边上拣些没有腐烂的尸体,挑好的割下来的啊。” “黄河两岸都是数不清的尸体,用之不完。我犯不上去杀人害命、天理不容啊。” “犯不上啊,客官!” “我是真的犯不上啊。实在是没有的吃的了才去割的啊,我也不想这样伤天害理,但是小人没有办法啊。不然一家老少全得饿死!” “客官饶命啊~” 燕赤霞为官多年,早已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瞧见曾娘子这副神色,哪里还不晓得事情果真如食店老板所说无疑。 而他一路走来,沿途因为水患、蝗灾造成饥荒和兵灾,不知死了多少人。山郊野外处处都是尸体! 燕赤霞也曾注意到那些暴露在外尸体缺胳膊少腿,本以为是野兽吃了。哪里晓得会是这样。如此看来他们多半是被人类自己吃了! 想到种种可能,燕赤霞不由的鼻尖酸涩,心情无比的沉重。手上一用力,就把食店老板打晕在地,随手就扔在地上。 看着那小女孩一双黑白分明又楚楚可怜的眼睛打量着自己,燕赤霞踢开脚下拦路的矮凳子和零散的柴枝,缓步来到曾娘子母女俩面前。 曾娘子本来还抱着孩子躲在角落里不敢动弹,见到他手执武器靠了过来。长剑上更是寒光闪闪,只吓的连忙把手里的孩子放下,跪在地上讨饶乞命。 “相公饶命,相公饶命啊!” “相公,奴家也是没有办法,才想着把孩子卖了给家里买些粮食。老母亲已经三四天没有吃东西,再不买些粮食她就要饿死了!” “饶命啊~” 曾娘子领着孩子跪在地上,如捣蒜般不断的连连磕头求饶,只怕燕赤霞怒火这下一剑就把她杀了。 燕赤霞见自己把他们吓着了,于是把手中长剑收了起来。捉剑在手,心中无限感慨。 为了自己年迈的母亲,就将自己才五六岁的孩子卖给别人做菜食! 燕赤霞不晓得是去赞美曾娘子的至孝品德,还是该责骂她如此狠心,亲自将自己的孩子送入虎口。 如果换作是自己,那我将何去何从? 燕赤霞紧抿着双唇,不敢去想象如果真的走到了这一步,他会如何去选择。 望着眼前可怜可悲又可恨的母女,燕赤霞想到了自己虽然身为天之骄子的进士,居然也一样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已不但没有找到失散的结发妻儿,如今更是连家中老母亲也未曾见过一面。 这么多年过去了,全然不晓得她是生、是死,还是在某个荒间野外、或者是哪个角落疙瘩里受苦受累,饱受饥寒! 燕赤霞痛苦的闭上了自己的双眸,默然无语。只余下满腔悲愤和酸涩,恨不得马上就能寻到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找到自己的母亲和亲人! 许久之后,燕赤霞才止住心中的悲怮和痛苦,回神来望着面前的母女二人。 跪在燕赤霞身前的母女不但面黄肌瘦,衣不遮体。那小女孩更一身脓疮,身上穿着衣物也不是普通的布料,而是由厚重的粗麻袋改制而成。 看到如此情景,燕赤霞暗暗叹了一口气。想着那小女孩多半就是因为布料太粗而割伤了皮肤,燕赤霞默默的从怀里摸出一小块碎银子。 拿在手里轻轻的掂量了一下,估摸可能觉得不够。燕赤霞忍痛又摸出一块,随后就扔在了妇人面前。 “拿着这些银子,带着孩子去看看郎中吧。” “另外将她这身衣裳也换了。她还小,穿不得这么粗的衣物!” “这里既然是面馆,想来还有些米面,你自己找找,带点回家里。” “不要多拿,不然怕你一家人性命不保!” 燕赤霞说完这些话,就快点出了厨房,没有就没有心思理会曾娘子还在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拜谢自己。 出到食店的门外,望着外面广阔的天空,虽然天已将黑,看不到什么景色,但还是略略觉得胸口不至于在食店里一般压抑。 燕赤霞重重的吐出心中的浊气,以及心中那说不出的烦闷。只感觉心头顿时轻快许多。 等心中再也没有隐隐作痛之后,燕赤霞神色黯然的翻身上马,不顾即将天黑,策马扬尘而去。 “驾~” 第64章 两厢情愿入杨府 燕赤霞骑着马紧赶慢赶,终于在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前赶到了灵宝县境内,在一处集镇上落脚。 此处集镇燕赤霞年轻时曾经来过,它是曾经的弘农郡郡治故地。不过在隋唐、宋朝年间数次更名,弘农郡不再作为地名使用,几经变幻后如今已是陕州灵宝县所属。只是如今灵宝县的县治已搬迁至西南方向的数十里之外,这里就成了一处比较普通的乡镇。不过即便是如此,此处集镇也甚是繁华。(如今河南灵宝市大王镇) 燕赤霞按照往年的记忆,轻车熟路的找到一家临街的客栈落脚。 燕赤霞一番洗漱过后,本想着痛痛快的吃喝一顿,一解心中之郁闷。谁知数过银钱后才发现自己的盘缠已然不够他这样大手大脚的花费。就是省吃俭用,也已然用不了几天! 想着接下来该如何去筹钱,燕赤霞不由的头都大了三分,心里更有些自责。 杨灼当初是给他准备了充足的银钱,只是他一路上施舍过多,加之食物价格大幅上涨,所以如禽还在去途中就不够了银钱。而返程的盘缠更是没有着落。 见此情形,燕赤霞只能点了几角酒,然后稍稍的点了二道菜蔬下酒和进食。苦苦思索如何凑够盘缠! 燕赤霞想了许久,也没有想到如何解决盘缠不足的问题。虽然有几个法子,但并不见得能凑足回程的银钱! 听着客栈外的打更声,燕赤霞发现不自不觉中已经到了二更天。摇了摇手边空空如也的小酒壶,再摸摸自己没有任何饱感的肚腹。燕赤霞哑然失笑! 燕赤霞身材高大、又是习武之人,本来饭量就大,加之下午还在面馆打斗一场,并急急赶路到客栈。早已是饿的前胸贴后背,燕赤霞点的这些饭菜根本就填不饱他的肚子。 抱着车到山前必有路的想法,想想明日里又还有要事要办,燕赤霞又让客栈小二准备了一些肉食和酒菜送到客房,吃饱喝足后酣然入睡。 燕赤霞想到的凑钱方法很简单,就是找人求助。 古代交通不便,要是出远门时难免会有各种困难。而人们又因为各种原因总是需要不断的出远门周周转,所以找人求助是在所难免之事。 普通老百姓也就罢了,但是一些文人雅士、江湖上行走的术士、游侠儿都喜欢到世家名门、豪侠巨富中去求助或者是请求支援。而许多世家名门、江湖中的豪客也喜欢帮助他人,借此宣扬其家族或者个人声名。 古人好施是有依据的,其中比较出名的就有战国时期的孟尝君田文、西汉豪侠郭解,还有《水浒传》中的及时雨宋江以及九纹龙柴进等等,都是以乐善好施闻名天下。 在客栈用过早饭后,就向店小二打听了他想要求助的对象——杨府的住址。抱定主意用过饭后就上门求助。 燕赤霞想着向杨家求助也有缘由,早先他是一名进士,在元朝年间,南人、汉人中的进士总共才有四五百名,虽说称不上凤毛麟角,但是这么上百年的时间,老死的老死、夭折的夭折,能够剩下来的进士已然稀少。 而弘农杨氏不仅是弘农郡望,更是华夏历史上顶级的豪门大阀。从西汉丞相杨敞开始,不仅有号称“关西孔子”汉朝太尉杨震杨伯起,更与其子杨秉、孙杨赐、重孙杨彪等人造就了四世三公的不朽声名。 杨家后代世居高官。从西晋三杨到北魏杨播兄弟,无不显赫。隋朝隋文帝杨坚,隋炀帝杨广,越国公杨素及子杨玄感等。唐朝的“李武韦杨”四姓联姻,杨姓“十一宰相”世家、唐太宗杨妃、武则天之母、唐玄宗的贵妃杨玉环等皆是出自弘农杨氏。 虽然说自杨玄感兵变后杨家几乎遭遇了重大的打击,而武则天更是几乎打门阀力量掀了个底朝天,但是在宋朝年间弘农杨氏依旧出现了杨时、杨万里、杨大异、杨业(杨家将)等人物,或文或武都是天下闻名。 燕赤霞相信凭借自己文武双全,要是去到杨家,定能讨到一些银钱做盘缠回到关中。所以退房后就骑马直接去了杨府。 虽然店小二也说的不是很清楚,但杨家作为当地名门大户也甚是好找。燕赤霞离开所住的客栈不远,骑着马只是转过了几条街道,就看到一栋豪宅座落在路旁,门口的墙边上里里外外站着不少人,对着石墙上张贴的一张红色布告指指点点。 燕赤霞见到路边人多,遂下马牵着它走了过去。见到众人对着布告议论纷纷,不由的好奇心起,凑近前去细看。 原来这布告正是杨府所张贴。张贴的是招请告示,而且招请的还不是一般人。杨府想招请的居然是懂梵文的佛门高僧或是大师。 经过一番打听,燕赤霞才晓得杨家的老夫人好佛,所以想请一位懂梵文的僧人在杨家开道场念经。 见到布告内容,燕赤霞不由的有些遗憾,他虽然懂得梵文,对金刚经也有所了解。但他却不是和尚,想要开设道场念经更是不能。要不然,布告中那悬赏的百两纹银就属于自己的了,有了这百两纹银,燕赤霞就再也不用担扰盘缠了,足够他到了关中后再次返回汴梁有余。 燕赤霞苦笑着摇了摇头,正要退出人群,就见有人阻住了自己的去路。 阻去燕赤霞去路的是一位中年男子,身着一身下人服饰,看装束倒像是豪门大户里的管事之流。那男子见燕赤霞回过头来,连忙向他施礼揖。 “贵客气宇不凡,想来也是位先生。不知阁下是否识得梵文?若是识得,还望先生襄助我主家一二。” 那中年男子正是杨家的管事,家里一直急着想招请懂梵文的和尚,给府上的老夫人诵经。只是在道教盛行的元朝,想要找一位游方、懂梵文的僧门高僧却是不易。 想着只是要诵经,并不是真正的想要做法事。家里的晚辈和下人就心思活络了! 那管家见燕赤霞身着襕衫、腰佩长剑,一副文人雅士的装扮。又见你样貌出众、气宇不凡,所以主动开口询问燕赤霞。 燕赤霞听到对方的这番话辞,就晓得他是这杨府的管事或管家。只是他们不是只是招请识梵文的和尚吗,怎么连文人也请了,没看到某一身襕衫,头顶方布? 想到这里,燕赤霞不由的好笑的摇了摇头,打趣着说道:“懂得梵文如何,不懂得梵文又如何?” “可惜某是个读书人,并不是那敲钟念佛的和尚。即便有心相帮也无能为力啊!” “我倒是挺热心那一百两银子呢!” 燕赤霞本来说的就是打趣的笑语,但那管事的一听到这话后,两眼登时就亮了。满脸惊喜的对着燕赤霞拱手说道:“先生大才,居然识得梵文!” “快~快~快~” 那管事也不待燕赤霞回话,对着身后跟着的两位小厮快速的吩咐道:“快把先生的马牵进去。” 指挥完小厮牵过燕赤霞手中的马匹后,那管事才笑眯眯的对着燕赤霞解释道:“只要识得梵文就好,是不是和尚不打紧。” “我们也不是一定要打醮念经做法场,只要先生能在我家老娘子面前诵读《金刚经》就好。” “我家老娘子就喜欢听梵文的《金刚经》!” “让先生见笑了,哈哈~” 管理说完这番话后,嘴里哈哈大笑,得意非凡。见燕赤霞没有反对,当下俯身后伸着手在前引领燕赤霞进入杨宅。 燕赤霞本来就是想来杨府求助,没想到无意间还能帮助到对方。这是他喜闻乐见之事! 见那管事邀请自己进入杨府,燕赤霞当下也不客气。略略的整理过自己的仪容后,面露微笑的随着杨府管事进了杨府大门。 第65章 杨家祖母之怪癖 燕赤霞被杨府管事引领着入到客堂,两人刚刚坐下来还没来得及奉上茶水,就听到过道里传来急急的话语声音。 “王管事,可是请到了懂梵文的先生,快快引荐让我认识认识!” 来人脚步急促,话音刚落就从过道中转了出来,却是一名身着襦衫,年纪不到二十的少年。少年五官端正、朗目疏眉,长的极为清秀。 燕赤霞听到他的声音,估摸着是家主人已到,赶紧从凳椅上站起身来候着。 那少年来到客堂后,见到他们连茶水都还没来得及奉上,这才觉得有些失礼,遂拱手施礼道:“小子年少莽撞,让先生见笑了!” 重新请燕赤霞入座后,那少年才转头向王管事问道:“王管事,可有问过先生高姓大名,哪里人氏?” 王管事才刚刚请客人进来,哪里知晓燕赤霞的姓氏。故面色有些尴尬,只好脸露笑意的示意燕赤霞自己出言解答。 燕赤霞本以为自己是元廷的钦犯,想着报个假名。不过想了想如果报上假名就是有意相欺,而杨氏这样的高门大阀或者不会介意自己是钦犯,而更介意他故意隐瞒。 想着这些,燕赤霞当下便说道:“在下关中人士,姓燕字赤霞。曾经在关东、广西两地为官,后来曾任濮州判官。” “如今正准备回到关中探亲,谁知事有不谐,路至途中才发现还少些盘缠。” “弘农杨氏名闻天下,所以有心来到贵府求助。还望公子不要嫌弃在下冒昧!” 那少年听到燕赤霞自称是位官员,连忙站起身施礼,嘴里说道:“原来先生是位相公,失礼失礼!” 王管事也是站在一边连连施礼。那少年更是客气连连,嘴里赞说道:“原来燕相公年少就中得进士,实在是知识渊博、文采过人。晚辈心里实是佩服!” 那少年也是位明事理之人,见到燕赤霞年方三十的样子,还累官至判官职务。就晓得对方是一位年少就高中进士的学者,而不是世荫之辈。 若是世荫,断然没有一个人前来杨家求助的道理,只有那种没有根基的寒门进士才会如此。 那少年听说对方是因为弘农杨氏之名才前来求助,倒是有些尴尬,嘴里解释道:“不过敝府却是让燕相公见笑了。弘农杨氏名闻下天不假,然我家却是旁支庶出,早早分家另过。” “传至如今已有七八代之久,早已经出了五服,不算是弘农杨氏一家了。当不得燕相公盛誉!” “不过即便不是弘农杨氏本家,我家也断然没有让燕相公空手而回的道理。过后我就让人给燕相公准备银两,还望燕相公莫要因我家门槛低矮而是嫌弃才是!” 到了这个时候,燕赤霞终于晓得自己是找错了人家,不过对方如此慷慨大方,他心里还是很高兴。于是抱拳说道:“岂敢,岂敢!” “燕某多谢主家和公子慷慨好施。今日之盛情,燕某定不敢忘!” “好说,好说” 那少年一脸笑意,这才自我介绍起来,道:“晚学后进,在燕相公面前不敢言字。我是家里长子,燕相公就按照习俗,唤我为大郎就好。” “今日请燕相公前来敝宅,实是情不得已。还燕相公勿怪我年少失礼,略为援手。” 杨大郎当下就向燕赤霞介绍了自家为何要张贴布告,招请懂梵文的和尚。如今更是连燕赤霞这样懂梵文的先生、文人也不愿意错过。 原来杨大郎的祖母一生信佛,年长后更是如此。如今早已年过花甲,但一直笃信神佛,时不时都会烧香拜佛。 杨家老祖母前几年听说华阴县有间兰若,寺里有一位对《金刚经》深有心得,佛法了得的高僧后更是不辞路途遥远,经常去到华阴的清凉寺去礼佛。 只是在近的两个月时间里,或许是杨家老祖母年岁渐高,身子骨不如以往,有一次从清凉寺礼佛回来后就人一直不太自在。 但是即便是如此,杨家老祖母过了个把月,依然不顾身体不适和子孙劝阻,又跑去了清凉寺礼佛。只是这一次再回来,人就更没有了精神,成天霜打过的茄子一般抬不起头来。 虽然没有了精神,但是杨家老祖母依旧不肯放弃初衷,还是日夜想着烧香拜佛。只是如今不能走远,只是在杨家自建的家庙里面拜祭罢了。 这种事本来也不可厚非,只是那老祖母自从去了清凉寺后,就得了一个怪癖的嗜好。 但凡是念经的和尚不能用梵文讲佛经,她就会数落对方是名滥竽充数的假比丘,没有自己见解、跟着人云亦云的冒牌和尚。一旦这么些人在她面前,虽说老祖母不会当面翻脸,但也是没有个好脸色。自己更是深不得劲! 无奈之下,杨家子孙为了哄老人家高兴,四处张贴告示。但是即便是如此,依然没有和尚前来杨府募试,而杨家老祖母就在寡寡欲欢中,身子骨越来越见沉重。 见杨家老祖母如此,杨家众子孙只急得团团转。而杨大郎的父亲更是在半个月前就离家出走,前往关中奉元路长安府礼聘高僧。 杨大郎满是忧愁的说道:“老祖母如此,只把我们急的四处打转。然灵宝虽然地处险要,乃是交通要道,而我府上更是在灵宝县城、陕州州府都有张贴告示,奈何就是没有高僧前来分忧解难。” “直到数日前晚辈经人提醒,才想到读书人才是识得梵文最多的人群,所以才让下人留心懂梵文的文人雅士。” “或许老祖母未必就在意讲经之人是不是高僧,还或者是其它文人雅士,只是能用梵文讲经,有得其意就好。” “所以还请燕相公勿要推辞,助我等子孙后辈,完成这番心愿才好。” 杨大郎先是准了燕赤霞的请求,许了银钱给他做盘缠。言语间也甚是客气,谦谦有礼。而招请他人更是为了孝心,情深意切。 燕赤霞于情于理都不好拒绝,想着也就是十来八天半个月的事情,心里也就不再拒绝。 于是燕赤霞抱拳对着杨大郎说道:“既蒙公子看重,燕某定当勉力一试。但愿能取得老祖宗高兴。” “只是不知贵府老祖宗对讲经念佛可有什么讲究,而燕某言行又要注意些什么?” 第66章 老祖母老而弥坚 听到燕赤霞肯出手帮忙,杨大郎和王管事早已是喜出望外。杨大郎更是当即谢过燕赤霞,嘴里说道:“没有,没有。” “祖母为人宽厚,凡事都不会过分注重于形式。不然我等子孙也不敢请燕相公来此!” “不过既然是念经,晚辈还是希望燕相公能更衣沐浴,戒斋三日后再为我祖母念经。以显庄重!” “理当如此!” 燕赤霞听着杨大郎说话,觉得这也是情理中事,于是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并没有提出什么异议。不过想着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大户,却又要断酒三日,不由得有些遗憾。 燕赤霞想着接下来不能喝酒,心里难免有些失落,不过杨大郎却是善解人意。嘴里说道:“我家祖母尚在灵宝与陕州交界的平原老宅住着,所以今日燕相公不要客气,想要吃喝什么尽管吩咐。杨家上上下下定当让您心满意足!” “王管事,你今天就负责好好招待燕相公,好酒好肉的招待周全。” “莫让客人寒了心,坠了我杨家好客之声名!” 杨大郎交待完王管事后,才又和颜悦色的对着燕赤霞说道:“既然事情已然确定,那就请燕相公今晚就在此安睡休息。” “晚辈还有些琐事需要去处理一下,另外还要回到老宅去做些安排。明日早间再来接相公前往我杨家老宅。” 燕赤霞和王管事送走杨大郎后,王管事就把燕赤霞安排在客房入住。还特意送来了一本梵文版的《金刚经》。 燕赤霞因为《般若波罗密多心经》之事,一直对《金刚经》多有关注,时常翻阅并研究。在学习过正一教的符箓技艺过后,更是摸索出了用精血画符在掌心当做攻击手段。 燕赤霞见王管事将梵文版的《金刚经》送到客房。不由的嘴角微翘、会心一笑,然后就从王管事手里拿了过来坐在椅子上看了起来。 杨府王管事也是成了精的人物,虽然没有出言度探燕赤霞,但见燕赤霞许久之后还看的津津有味,心里已然知晓燕赤霞必然懂得梵文。 见燕赤霞如此,王管事在半中午,又安排人送来了茶水和一些充饥的点心。除此之外,居然还另外备有一壶酒和两道下酒的肉食! 燕赤霞正感觉有些饥饿,见到这些后也没有客气,吃饱喝足过后才又看了起来,看到得意之外,更是手执着酒壶大声嚷嚷。 看着眼前的经书,燕赤霞脑海时不断涌现自己曾经的感悟,一个人自得自乐读的好不痛快。守在院外的王管事哪里晓得燕赤霞诵读佛经的时候还把着酒壶,完全没有起码的敬意和礼仪。 燕赤霞只是把经书当作了一般的文章在对待,只不过用的是梵语! 燕赤霞言语醇厚,不断的高声诵读。王管事只觉得一股禅意凭空而来,颇有佛门念经的空灵意境。不由的心头大喜,悄悄离了院子找到一位下人让他去给杨大郎报讯。 自这以后,王管事对燕赤霞更是看重,言行间甚是殷勤。不仅好酒好肉的一直供着,傍晚时分就让人开始准备香汤,只待燕赤霞晚间用过饭食,就安排了数名美婢服侍着他沐浴更衣。 虽说是要食斋三日,但杨府的斋饭并不简陋,反而特别的丰盛。 腐竹、豆腐、笋干、香菇,还有一些时鲜的蔬菜,可谓斋食中常见的菜食已经是应有尽有。燕赤霞吃的相当满意,也晓得对方是用了心思。 王管事晓得燕赤霞好酒,更是准备了一壶低度的素酒,趁着燕赤霞吃菜的时候给他斟上了一杯。 或许是觉得今日要见杨家老祖母,燕赤霞不敢贪杯,只是浅尝辄止的小喝一盏就放下了手中杯,静候着杨大郎派人前来接应。 刚用过饭,杨大郎就前来接应燕赤霞前往杨家祖宅。见他一大早就亲自前来接送自己,还三三两两的跟着几部马车。燕赤霞深感其中盛情,连连施礼道谢,并称不敢。 “礼重了!” “礼重了,燕某愧不敢当!” “燕相公言重了!” 杨大郎把燕赤霞请上马车安坐之后,嘴里说道:“燕相公言重了,老祖母听闻燕相公要到祖宅给她老人家唱经念佛,心里特别高兴。” “昨天下午知情后就一直在说让大郎要善待相公。今天天还没有放亮,她就差了丫鬟前来叫唤,让我早早前来接燕相公过去一会!” “急不可待!” 看着杨大郎满是喜庆,而杨家更是劳师动众的样子,燕赤霞不由的心里有些不安,所是自己讲解的《金刚经》不合杨家老祖母的意,从而让他们失望。 陕州平原有许多的地院,就是下沉式的窑院。它是在黄土地上挖掘出来的居住空间,冬暖夏凉。 地窑院布置合理,光线和空气流通并不比地面上差。所以陕州平原上的许多称有资财的人们都喜欢在黄土地上挖一个院落进行居住,而杨家祖宅也是如此! 燕赤霞虽说曾有听闻,但也是首回见到。他坐在车厢里,听闻着路边时不时有人在说话,掀开帘布却发现一垄庄稼望不到边际,只是路边不远处有个窑口,说话声正中从里面传的出来。 马车绕过一个平缓的坡道,就进入了一间地窑院。下了马车后,燕赤霞暗暗打量了一番,发现这院落也并不算太精致,已经有些年头。不过房间却是不少,大大小小有二十来个房间。 只是稍稍的等待了一小会儿,杨府的丫鬟就前来叫唤燕赤霞和杨大郎前去拜见。 两人跟着丫鬟兜兜转转,居然又离开地下,来到一处地面上的建筑里。燕赤霞看着建筑的风格和装窗几上的装饰,心中已然知晓这恐怕就是杨府自建的家庙。 进入家庙以后,燕赤霞就看到家庙的内壁上有一座几近三米的佛陀神像,而杨家老祖母却是不在佛像前跪坐,反而在旁边的一个耳室待客。 众人分宾主坐定后,杨家老祖母就一直打量着燕赤霞。见其一直举止从容,并没有什么不好后,更是连连点头。见到丫鬟们奉上了茶水,杨家老祖开口就问起了燕赤霞的来历。 “燕相公自称关中人士,还曾经中过进士?” “曾经在关东、广西两地做过官,后来还在山东当过判官?” 杨家老祖母问的这些话昨天燕赤霞曾经对杨大郎和王管事说过,所以也没有未要在此事上再隐瞒什么,遂点头说道:“正是。” “燕某二十岁开外,就中得进士,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虽然当时也有些侥幸,但不敢有瞒老夫人。” 听到燕赤霞尊称呼自己为夫人,杨家祖母却是嘴角稍翘,微微笑道:“老身算哪门子的夫人,虽然有些钱财,但家里一直没有人为官。想着儿郎们封妻荫子,怕是有的等了!” 杨家老祖母这一番话只说的杨大郎满脸通红,想着父亲和自己一生都在苦学,如今却是连地方上的选拔都没有通过。 想着在陌生人的面前,自家祖母如此奚落自己,杨大郎恨不得地底有一个洞好让他钻进去躲着。 杨大郎的窘态杨家老祖母自然看在眼里,见孙子羞惭成如此模样,脸色胀红。不由得心头更是高兴,笑着劝慰道:“不是说的你。” “你还小呢,就是想考进士,那也得等五六年以后了。” “你怕丑个甚,没事闲的瞎想!” 杨家祖母数落完杨大郎,这才像是对着燕赤霞、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关中人氏、姓燕,还曾经在关东、广西两地为官,后面还在山东做过判官。” “举天之下,燕姓人本来就不多,而在当今朝廷中,能中进士的人更少。还有这样的为官履历。” 杨家祖母望着燕赤霞缓缓说道:“那你只能是曾经名扬关东、广西两地的知名判官燕光燕赤霞!” “你在濮州犯了事,所以叛逃元廷,改投在韩宋刘福通帐下。而此番回关中,也只探视老母亲和族人。而你的妻子姓杨,此时应该就在亳州或是汴京。” “而你本人也是从亳州或是汴京启程,路过此地。” “是?也不是?” 杨家老祖母一字一句、抑扬顿挫地说着,一双老脸闪着精光,直盯盯地望着燕赤霞。 燕赤霞听到她这番话,饶得是他年至中年,久经考验。也吓的手中茶水轻颤!而杨大郎更是不堪,失神之下一失手。手里的茶杯就咣当一声地掉在了地上。 霎那之间,耳室里落针可闻! 第67章 经书就得梵文念 “你……” 杨大郎大惊之下从坐着的凳子上站了起来,手指已然伸出一半才觉得此举失礼,遂快速放下.嘴里急急问道:“燕相公是从亳州来,如今属于韩宋的人物?” 燕赤霞听到杨家老祖母的话后,心里也是心神大震,浑身毛孔俱张。连执杯的右手也已经暗暗的靠近了佩带在腰间的精钢长剑。 燕赤霞没想到杨家老祖母如此了得,仅凭半天就找到自己的根脚。而且还知之甚详! 燕赤霞如同狸猫一样,侧耳倾听着四周的动静。却发现整个家庙里里外外就只有他们耳室中的三个人。连刚才奉茶水的丫鬟也不在周近,更没有其它闲杂人等。 确定周边没有异常后,燕赤霞不由得有些狐疑。转目再看望主座上的杨家老祖母,对方却还是安坐椅子里,根本没有动弹过。只是一双老眼一闪着精光,面色庄肃地望着燕赤霞。一而不发! 再次确定眼前的老妇人是个普通人后,燕赤霞暗暗松了一气。把离剑柄不过三五寸距离的右手重新抬起,对着杨家老祖母抱拳行礼,微微笑道:“老夫人法眼无差!” “你嘴上说的正是燕某!” 杨大郎听到燕赤霞当场承认自己是朝廷叛逆后,早已缓过劲来望着自己的祖母。他不明白为什么她一个只烧香拜佛的老妇人为何会对燕赤霞如此熟悉,并直言试探。 杨家老祖母原来肃着的脸听到燕赤霞自我承认后,又细细的打量了端坐的燕赤霞。脸上渐渐露出笑意。 “果真是好胆色,端的不凡!” 老妇人满脸赞赏之色,嘴里问道:“你可晓得老身是谁?” “你知道老身娘家姓什么吗?” 杨家老祖母见燕赤霞一脸茫然,继而提醒道:“灼儿有告诉你她母亲,也就是你岳母姓什么吗?” 燕赤霞听到这里,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老妇人为何如此熟悉自己的情况,这杨家老祖母不就是杨灼母亲的娘家亲戚嘛,所以她才会这么说。 杨灼的母亲姓李,是晋地大姓。虽然无法确定她们两者之间到底什么关系,不过攀亲戚都攀到丈母娘身上了,而且这老妇人明显比杨灼母亲年纪还要年长。 燕赤霞只能站起身来,来到耳室当中地块躬身行礼。 “原来是老夫人是贱内的母族亲人,晚辈实有失礼,还望老夫人莫要怪罪。” “只是晚辈愚钝,不识得贵面。不知当如何称呼老夫人?” “你都说不认得老身了,还怪罪什么。” “免礼吧,自家人没必要那么虚礼。” “老身也是太原李氏族人,与你妻子的母亲就是姐妹,不过不是亲姐妹,只是族亲。” “不过我们关系特别的好,打小就好。前几年啊,她还特意千里前来为我贺过寿呢!” 老妇人或许是遇上了远方亲人,满脸笑意、絮絮叨叨的解释着缘由,嘴里说个不停。 燕赤霞听到这番话,连忙跪到地上叩首道:“晚辈燕赤霞见过姨娘!” 杨家老祖母看着座前的燕赤霞行叩拜大礼,也没有出言阻止。 只是在孙子杨大郎的扶持下,慢慢的起身前来扶起他,嘴里说道:“昨日午时过后,大郎说家里来了一位相公,自称姓燕。还在关东、广西为过官,而且又是山东任职过。我就猜着会不会是你。” “后来他说是你来凑盘缠回关中,已然心中笃定。只是没有当面见过,也不敢保证万无一失!” “所以这才让大郎早早把你接过来,瞧上一瞧!” 经过此一番叙说,燕赤霞总算是明白事情始末,众人重新见礼后入座。改换称呼后闲聊。燕赤霞称呼杨家老祖母为姨娘,而杨大郎称呼燕赤霞为表姨夫。 杨大郎身为后辈,只能看着两位长辈说话,偶尔陪陪笑脸。根本就插不进嘴! 不过即便是如此,杨大郎也是大为兴奋,因为他晓得了眼前的表姨夫不仅是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但难得的是文武双全。 文是年少扬名,二十出头就是进士;武是武艺超群,身怀武林绝技。样貌是修行有成,四十多的年纪看着却像是三十岁出头。 杨大郎双眼亮晶晶的打量着燕赤霞,双上泛采。只盼自己能发现对方有什么不同,希冀着燕赤霞能够传授自己一招半式。 心里想着要是哪一天自己也能够如传闻一样踏雪无痕、凌空虚渡就爽了。哪怕是如达摩祖师一般,能够一苇渡江那也是绝顶的功夫! 杨大郎心里尽想着自己的劫富济贫、策马奔驰的江湖武侠梦想,如痴如醉地望着燕赤霞,哪里还记得对方至今还是元廷钦犯之事。 中午大家一起用过饭,在家庙里点上熏香后,燕赤霞就逐字逐句的讲经,杨家祖母大是喜欢。 “读书人就是读书人。这《金刚经》讲得就是好,听着也让舒适。” “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讲的那是深入浅出、通俗易懂!” 杨家祖母嘴里不停的称赞,根本就不在意燕赤霞只是文人,三十几岁了才在龙潭寺开始接触《金刚经》,偶尔听到圆觉和尚和众多弟子诵念,而对它上心更是才近的几年的时间,和寺庙念经数十年如一日的高僧就根本无法比拟。 “这经书啊,还就得是用梵文来解读。那些不懂梵文的和尚,讲的经文是能让人听的明白的么!” 燕赤霞听到她这番说辞,根本就没法反驳,只能暗里苦笑。对着那无数不懂梵文的和尚们说声对不起。然后就出声应道:“姨娘喜欢就好!” 经过连续两天讲经,第三天念经之后,杨家祖母的感觉就回来了,心里特别的畅快。对着燕赤霞、杨大郎和众多下人说道:“听了这回经文,老身我又活回来了,浑身都是劲!” 杨大郎心里更是高兴,也晓得怎么讨祖母欢喜。嘴里奉承道:“那是!” “奶奶你现在走路都带风了,走得可起劲。一溜烟就不见了踪迹!” “去,一边去!” 杨家祖母笑骂着自己孙子,奚落道:“有你这么形容的么,风一带就没了踪迹的那是树叶。” “根本就不是人!” 杨家祖母话说完,众人就哄堂大笑。而她自已更是一直笑眯眯的乐个不停。 第68章 明天一起清凉寺(第二更已到) 燕赤霞陪着杨家祖母连念了数日佛经,老妇人就不太好意思再让他整日里陪着自己念经。于是让孙子杨大郎陪着他出去走走,四处转转。 “这么多天了,辛苦你了。这平原上的风光与其它地方不一样,让大郎陪着你走走。老是陪着我个老婆子算什么劲!” 杨大郎听到奶奶发话,早就几乎按捺不住的心思立马就活了,鞍前马后的非常殷勤的陪着燕赤霞四处转悠观光。让从未见过地窖院风光的燕赤霞极有兴致,或步行、或骑马四处观赏。兴致极高! 燕赤霞是高兴忙着赏景,至于杨大郎就惨了,被燕赤霞一句话就深受打击的他早已没有任何兴致。 “学武?不行,你没那个根骨!” 就燕赤霞这一句话,就把杨大郎从飞天的梦想中打落到深渊。再也没有心思陪着燕赤霞游玩,恹恹不乐的郁闷了好几天。 杨家见老祖母心病已去,身体也比以前好多了。本以为事情已然过去,连给燕赤霞的谢礼都已经备妥,并送到了燕赤霞在地窑院的客房里。以便他随时启程西去! 这日早饭期间,燕赤霞正想着向杨家老祖母辞行,就发现了她有些不太对劲。因为前几天刚刚消散的晦暗气息又在她身上出现了,还在数日之间就变得异常的浓厚,宛如有脏东西缠住了她,整个人显得有些蔫,印堂还有些发黑。 虽然燕赤霞没学习过道门专门的望气术,还分不出妖气、鬼气,或其它不洁、晦暗气息的差别,但他相信自己断然没有看错。 “姨娘,你这几天有出过门去到外面,或者见过什么生人吗?” “没有。” 杨家老祖母有些奇怪燕赤霞为什么会这样开口问自己,不过略想之后还是认真的回答了他,说道:“我一个老婆子,整日里在家念佛,能到哪去。这几天没出门,也没见过外人。” 杨家祖母话音刚落,燕赤霞就离了座。只得一会儿就带着一柄长剑回到了食厅。 “你怀里这宅子里有鬼?” 杨家祖母看到燕赤霞拿着桃木剑,当下就开口问道:“这怕是不能吧,我们这宅子一向干净,没招惹过什么不肮脏的东西。” “没有是最好,不过就怕有个万一。我去看看再说!” 燕赤霞对着杨大郎说道:“大郎,安排一个胆大之人领我去四下看看。” 杨大郎怎么可以把这种难得的猎奇见鲜的机会让给他人,自已就领着燕赤霞往祖母的卧室走来,怕地下光线不够,还特意点了油灯举在手里。以便真有什么新奇的东西,自己能看得更清楚! 到房门外门后,燕赤霞出手阻止了正要推门而进的杨大郎,并示意他退后。然后自己轻轻地拿住把手,迅速的推门而入。 刚推开门,还没来得及把脚步踏进去,燕赤霞就感觉到一股阴寒之气朝自己扑来。 早有戒备的燕赤霞抬手一挥,手中桃木剑就劈出一道光华击中袭来的阴影,随后他就看到有一道暗影往窗口疾去,想要逃离此处。 “哪里走!” 燕赤霞一声高叱,举着长剑朝那道黑气就势一挥,一道华丽的剑气就当场斩中了它。 “啊~” 那黑气发出一道怪异的惨呼,当声就被击的粉碎,继而化成一些黑色的粉末,纷纷洒洒的散落至地面。 从燕赤霞打开房门,到其连番出剑击落黑气也不过是在电光石火之间完成。时间稍纵即逝,等杨大郎反应过来注目相看时,剑气过后的房间只有一小团的灰末在空中慢慢的掉落到地面,窗户上的剑气痕迹清晰可见。而还在落后于他的杨家祖母更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漂亮,太漂亮了.“ 杨大郎虽然没有看到整个过程,但还是看到了燕赤霞出剑时的华丽剑光,走到窗前不断的弯身查看,嘴里赞不绝口。 “简直就是奇迹!” “赤霞,这是怎么回事?” 相比杨大郎猎奇的心理,老妇人的心思就完全不一样,关注的东西也不同。 她见到如此情景,心里已然有些紧张,对着燕赤霞问道:“难不成家里还真有什么脏东西藏着,这是何理?” “我们这地井院一直挺干净的啊!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现看来还的确如此。” 燕赤霞一把抓过还在房间里四下查看的杨大郎,吩咐道:“别看了。赶紧的带着我到各个房间看看,免得留下后患。” 听到说可能还有问题,杨大郎心里再也没有了不舍,当即按照燕赤霞的吩咐,领着他把地井院中的所有房间都查了一遍。 不过经过小半个时辰忙活,两人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让紧紧跟在燕赤霞想看稀奇的杨大郎心里大是失落。 从最后一间房出来,燕赤霞对着垂头丧气的杨大郎问道:“没有了?” “是不是还有土窖之类的储物洞穴?” 杨大郎幽怨的望了自己表姨夫一眼,兴致乏乏的摇了摇头。 “没有,所有的地方都看过了!” “没有?” “那这脏东西会藏在哪里?” 燕赤霞闻言后有些皱眉,喃喃自语。正偏转头颅欲要细想,就听到杨大郎在身边说话。 “祖母这几个月就没怎么出过门,只过去两真趟清凉寺。” 杨大郎说到这里,眼神骤然大亮,高声说道:“对了,就是清凉寺。” “祖母去了那里回来就不自在,再去一次就病得更是沉重,除了那里我想不通还能会是哪里!” “真是这样?” 就在燕赤霞反问之际,过道里就传来说话了杨家祖母的说话声音。 “别听大郎瞎说。” 杨家祖母在丫鬟的搀扶下慢慢走近,边走边说道:“善正大师是位高僧,而且道行高深。出任清凉寺住持已经有二十余年了!” “他以前也是一位进士,妻子死后看破凡尘才出的家。如今他外孙都快成年了,比大郎还大几岁。” “大郎,莫要在外面说善正大师的闲言闲语,不然光众人的口水就能把你淹死。” “那样得道的高僧也是你能评说的么!” 杨大郎听到祖母的劝说却是有些不信,嘴里嘟嚷道:“我可不信,高僧又如何,那也是人。” “是人就有好有坏,哪能没人能说他不是的道理!” 杨大郎越说越是觉得自己有理。对着祖母和燕赤霞说道:“没错了,就是清凉寺。” “表姨夫,奶奶上次从清凉寺回来,就曾说过清凉寺里有不少僧人就无精打采的吗?” 杨大郎老神在在的肯定道:“肯定就是那里。不然哪里有那么巧的事,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问题。” 华阴县清凉寺的住持善正大师早的二十余年前,燕赤霞在关东为官时就听闻过其鼎鼎大名。 他晓得那是一位神通广大、佛法精深的得道大师,佛门伽蓝。本来无意追查下去,不想杨大郎却在一直劝说着燕赤霞。 “表姨夫,我们一起去清凉寺看看吧。没事当然最好。” “要是清凉寺出了差错,有什么鬼怪。那就难免留下隐患,我们不去是不打紧。但奶奶可是经常会去!” 燕赤霞听到他这样番说辞,略想之后便点了点头,回道:“也行。那我就到清凉寺走一趟。反正也顺路,到时没事我就不回杨府了,直接打道进关回乡。” “不过大郎你就不要去了。要真有事,善正大师法力精深,要是真要对阵,我不一定能护得住你。你就留在家里静待消息就好!” 听到燕赤霞这番话,本来正跃跃欲试的杨大郎立马双蔫了下去,眼神幽怨地望了一脸燕赤霞。却是没敢反对! “没事别乱嚼舌头。” 杨家老祖母轻声的吐了杨大郎一脸,嘴里埋汰道:“清凉寺乃是名门大寺,你这样乱说话也不怕佛祖把你舌头割了去!” 对着杨大郎说完这番话,杨家祖母才转头对着燕赤霞说道:“不成的,善正大寺好多年不见外客了。除非是我们这些老人,其他人想见他一面甚难。” “尤其是三四个月前他外孙被人伤了,只留下半条命吊着。如今他更是不见个人,整日里守着他外孙,外人想见到他难于登天!” “算了,还是老身自己辛苦一趟,陪着你们直接走一趟吧。” “反正善正大师也是一位高人,有他在,清凉寺纵然有些见不得光的鬼魅,那也成不了气候、没有大碍,我也顺便去烧烧香、拜拜佛祖。好久没有去过了!” “阿弥陀佛!” 燕赤霞见事已至此,也就不好说其它什么,遂说道:“那行,事情就这么定了。” “大郎你安排一下人手,明天上午你陪着你奶奶,我们三人一起到清凉寺去看看!” 第69章 佛陀也有情色劫 燕赤霞嘴里说的三个人,但杨府还是安排了二名丫鬟、一名长随,另外还有两名车夫带着两部带厢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赶往华阴县名寺清凉寺而去。 陕州平原到华阴清凉寺足有近两百里地,虽然众人吃过早饭后就匆匆启程出发,但因为杨家老祖母上了年纪,马速不能太快。所以当众人赶到清凉寺所在的集镇时,天色已经变黑。于是众人在一家客栈落脚。只待第二天天明后再行进山去到清凉寺。 清凉寺就坐落在华阴县不座并不算高大的小山的阳坡上,因那小山北面有一方巨石像佛陀的佛手,宛如结着一个佛印。所以人称佛手山,或是佛印山。 第二天众人赶到佛印山时候,恰恰辰时刚过、巳时刚入之际,此时正是清凉寺上香人数最多的时辰,上下清凉寺的山道上熙熙攘攘的都是前来烧香拜佛的香客。 看着山下有一众人带着长随,长随挑着一担贡品时,庙门前的知客僧就暗里整理了一番自己的仪容。 待距离更近一些‘双方只有数步之遥时,那名知客僧人连忙双掌合什,口中唱佛恭迎众人。 “南无阿弥陀佛~” 杨大郎搀扶着祖母拾梯而上,见到那位僧人特意整理自己仪容过后,只是唱了一句佛号后就再无其它,不由得有些诧异。 “奶奶,我们带了那么多东西来,你也是这里的常客了,怎么那和尚这么没有眼色,连寒喧几句都不曾,这也太……” 杨大郎话未说完,就被杨家老祖瞪了一个白眼。见他住口不言后,老妇人才开口说道:“以前这里的知客僧就是一个能说会道的比丘,只是后来被善正大师换走了。” “善正大师觉得那比丘做知客时间过久,沾染了尘埃。怕会有误导他人之虞,败坏佛祖和清凉寺清誉,所以特意换了这位口讷弟子在这里迎接香客。” “你别看着他有些木讷,但却有内秀。不但心思聪慧、精通佛法至理,还心地质朴。” 听到她这样说,杨大郎和燕赤霞不由的对清凉寺生出尊敬之心,而对那素未谋面的善正大师更添几分好感。 等众人上香过后,杨家老祖母在中午用过斋饭后,又去了小佛堂礼佛听了一小会儿经,等她再次归来时已是进入下午未时。 趁着众人在香舍用品茶之际,杨家老祖母才面色有些凝重开口说道:“善正大师自半个月前就不见外客了,这些天谁也不曾见过。所以老身也没见到他!” “你们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杨大郎听到祖母的话后,拿眼偷偷瞄了一眼一边吃茶一边细想的燕赤霞,见其脸上并没有什么异样的神情后,对着祖母摇了摇头。 杨家老祖母见杨大郎有些意兴索然的神情,正欲出言开解数句,就看到燕赤霞把手中茶杯放下,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我也没有发现异常。” “不过正因为如此,清凉寺才有问题。” 燕赤霞用一锤定音的语气说道:“没有异常才是清凉寺最大的问题!” “噗~” 燕赤霞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噗响,然后就有不小心被茶水呛着不断咳嗽的声音传来。陈大郎满脸涨红,不停的抚着胸口。 燕赤霞见到杨大郎这样子,也没有说他的不是,眼神凌厉瞪了他一眼,只是面色阴沉,仿佛能拧出水来。等杨大郎理顺气后才着他说道:“出到外面找一个和尚,让他把清凉寺现在的理事僧人找来!” 杨大郎身为晚辈自然不敢多言,连忙按照燕赤霞的吩咐出门找人,心里却禁不住腹诽,暗自乐道:“都说官字全凭两张嘴,今日总算是见着了。实是大开眼界!” “我费了半天时间到处寻漏,结果一个纰漏都没有见着,清凉寺里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他倒好,仅一句没有异常才是最大的问题就问题推到了别人身上!” “当官的就是不一样,也不知过得一会表姨夫会怎样对前来的理事僧人说道。” 杨大郎边走边想、越想越是兴奋,心里道:“今日虽然没有见着鬼怪,但是也不虚此行了,大长了见识。这可是有钱都未必能学到的本事!” 想着过会表姨夫会如何与清凉寺的管事僧人交锋时,杨大郎禁不住心底雀跃。快快寻到一名路过的僧人道明了自己的请求。言明是杨家老祖母想求见清凉寺善正大师之外的理事僧人。 听到是经常在清凉寺烧香礼佛的华阴巨富杨家女老施主想求见理事僧人,清凉寺不敢怠慢,很快就来了一名僧人。还是善正大的师弟——善因大师。 善正大师虽为主持,却是一向很少打理清凉寺的具体寺务,都尽交予善因大师料理。听到杨家老祖母求见后,随即就来到了燕赤霞等人所在的香舍。 善因大师带着一名普通僧人来到香舍后,与杨家老祖母、燕赤霞寒喧了数句后,燕赤霞就道明了求见他的来意。 “出家人不打诳语!燕某心有一惑,特意请大师前来斗胆相问,还请大师能够据实回答。” 善因大师到了此时,终于是晓得寻找自己前来的是面前这位身材高大的燕姓男子。虽然听其口气不善,而对方又是法力精深,气宇不非。不似凡人,却又不知其是哪家门派的修行者。 善因大师虽然有些疑惑,但并没有什么震惊之色,面色井然无波。一脸苦脸还是古朴森然,颇有名僧法度。双手合什说道:“阿弥陀佛!” “出家人不打诳语!施主心中既是有惑,不妨明言。” “贫僧定当尽心回答施主的提问!” 燕赤霞听到这番话,连连点头嗯了一声,开口问道:“近得数个月来,不知大师有无发现清凉寺有什么变故,或者是不同寻常之事?” “变故?……不同寻常?” “对,就是与以往不同之处!” 善因大师疑惑着略想之后还是摇了摇头,答道:“没有。” “贫僧并不觉得本寺与以往有什么差异!” “没有?” 燕赤霞微微皱眉,略想之后便呵呵笑道:“真的没有?” “比如说这前来清凉寺礼佛的善男信女、还有香客离开贵刹的情形。” “贵寺百多位僧人、弟子的如今的身体、精神状况。” 燕赤霞话嘴里风轻云淡的好像说着无关紧要的事务,但一双微眯的双眼却是闪着闪闪精光,目不转睛的盯着善因大师的每个细微的眼神变化及其神色。见善因大师还是面带思索之色,遂开口警醒道:“今日燕某看到贵寺的每一位僧人都精神饱满、身无秽气,连前来礼佛的香客也是如此,不管来时如何,离开时都是半点秽气皆无。” 燕赤霞摇着头微微地笑着,面上有些嘲讽的说道:“我见过的寺庙不少,但唯有清凉寺如此,难道这不是异常之处?” “我相信善因大师不会告诉是因贵刹供奉的神佛与它们不一样吧?” “当然,不知大师是否还有想过,为什么现在前来贵寺上香的香客们,尽只是些附近的乡邻们,而距离远些的香客却是只有我们一家!” “燕某在贵刹呆了大半天,就只看到我们一家人是远道而来的香客。” “那么,燕某想问,……” 燕赤霞脸上还是带着淡淡的微笑,笑的颇有些玩味,好像有几分高深莫测。语气轻缓,但又感觉用意颇深的样子。 “大师,那些个远方的香客,是不是绝大多数都有些时日没有来过了呢?” “这…… 善因大师听到这里,总算是感觉到了有些不同寻常。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只是他自己也没有想通这是为什么,遂把目光又转回燕赤霞身上。 燕赤霞见善因大师终于是有了反应,心中已然更有把握。扫视了屋中都打量着自己的众人后,一字一句的又缓缓问道:“还有善正大师的外孙是不是已经伤病了四五个月,而且就在贵刹养伤,卧榻不起?” “善正大师是不是就此才变得更加鲜少的接见外来宾客,连贵刹内部事务也脱手不管了呢?” “自善正大师的外孙生病以来,贵刹的僧人们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包括善因大师你自己这些时日也没有见到过善正大师的外孙!” 燕赤霞越说语气越是肯定,临到最后居然已经不是在询问,而是在肯定的质问,好像其陈述的就是事实一般。惹得房间里的众人早已是目光疑惑,心中惊疑不止。 室内的每个人都在互相打量着他人的神情,连善因大师带来的那名普通清凉寺弟子也是惊疑不断的打量着善因大师。而善因大师本人则显得有些焦躁,目光钉钉的望着燕赤霞。 “这是什么意思,还请施主明言示下!” 燕赤霞见善果大师这副神色,哪里还能不晓得自己已然猜中,于是心中有了计较。当下又端起杯中的香茗轻呷了一口,不慌不忙的缓缓说道:“若是燕某说在清凉寺中,有人用邪术采集他人精气,为善正大师的外孙延寿续命。你信否?” “啊~” 燕赤霞此言一出,香舍顿时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一时间众人纷纷看着善因大师。想知道他怎么回答。 “这……” 善因大师也是倒抽冷气,只是却是心里有点不敢相信,遂沉下心思细想。 而杨大郎此时却是两眼放光,对燕赤霞佩服的五体投地。鼓舞着举起拳头上前燕赤霞面前的说道:“表姨夫你真给力,太牛了!” “今天一整天我就没离开你身边,我就对这些一无所知,你居然一猜即中,犹如亲眼所见!” “佩服,佩服!” 燕赤霞听到杨大郎的话语,又见他殷勤的给自己斟茶,不由的有些好笑,不过但没有笑出声来,只是微微笑道:“这有何难。等大郎你再年长些,只要心细,想要发现这些并不是难事!” 善因大师经过一番细想后,还是不敢肯定这会是事实。一会点头,一会又是摇头的对着燕赤霞说道:“施主说的这些都是在理。但善正师兄乃是天下有数的佛门高僧,怎会……” “高僧又如何?” 燕赤霞没等对方把话说完就接了话头抢白道:“莫说他还只是个凡人,没有成为佛陀。然即便已是佛陀,又如何?” “阿难陀不也是有情色之难的么!更何况那需要延寿续命之人还是善正大师的亲外孙!” 第70章 苦海无边回头岸 “阿弥陀佛!” 善因大师听到燕赤霞这番说辞,微微的仰起头、目光向上的宣诵佛号后就痛苦地合上了双眼。而尾随他而来的僧人也是跟着善因大师做出了同样的举动,似乎是正在向佛祖忏悔。 燕赤霞见他们如此,并未出言打扰,反而端着茶水细酌慢饮,似乎在考虑着什么。而杨家祖孙两位也终于意识到事件重大,不敢弄出任何声音,唯恐打扰了两方的其中任何一方。香舍中一时寂静无比! “佛门生此大变,贫僧心乱如麻,早已失了方寸。”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香舍中终于响起了善因大师的说话的声音,只是他虽然在说话,但依旧还保持着双手合什的姿态,头颅也还依旧如先的微微的仰望。只是眼睛已然不再是闭着,如常人般的双眼一样打开,眼神中有些空洞,有些落寂,还有些痛苦。也有些彷徨! “阿弥陀佛、诸天的佛陀,弟子该如何是好?” “当然是先把清凉寺内所有无关的人等先行清退,如香客、游人和僧众。” 回答善因大师的当然不是阿弥陀佛或者是诸天佛陀中的某位,而是燕赤霞在回答他。 “动静不宜太大,免得众人恐慌反而不美!” 众人听到燕赤霞的回答,心中都是大惊。善因大师更是转过直接问道:“有此必要吗?” 燕赤霞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拎着茶盏不语,静待着善因大师自行考虑。 “也罢。如有罪孽,就让贫僧一人来承担吧。” 善因大师到底还是一位有见识的僧人,而且年纪老成。只是沉吟略一小会儿,他就做出了决定。吩咐道:“圆性,你就按燕施主的话去做吧,交待好相关的事物,勿要误伤了不必要的无关人等。” “阿弥陀佛~” 圆性和尚一直待在善因大师身边,自是晓得其中缘由。听到善因大师的吩咐后也不多言其它,只是双掌合什的垂头应声后就退出了香舍。 杨大郎见这是要动手前奏了,心里既有些紧张,有些激动和兴奋。见圆性和尚出门后,便按捺不住性子的问道:“表姨夫,那我呢?” “那我应该怎么办?” “你自然是带着姨娘跟着寺里的众人一起撤退。” 燕赤霞见杨大郎这冲动的性子,生怕他一时冲动做出违背之事来,便又开口继续叮嘱道:“带着你祖母,好好照顾她。跟着在众僧人身边,估计也就在寺外不远。不要走的太近这里,真要打起来更不要上前。” “否则,我不一定能护得住你!” 杨大郎听到燕赤霞这样说,心里好大不乐意。但略想之后还是觉得祖母和自已性命重要,倒也没有再为难什么,和婢女一起扶着祖母出门而去。 燕赤霞见到屋里再也没有了其他人,这才向善因大师开口问道:“善正大师修为怎样,战力如何?” “大师你有见过他出手吗?” 善因听到他这样却是直接摇头,继而说道:“师兄已修成正果,具体战力如何我却不得而知。” “二十余年前师兄尚未修成正果之际,贫僧见过他出手数次,但如今他修成正果,贫僧如何得知!” “不过可以肯定的就是,燕施主和贫僧联手,也多半不是师兄的对手。” 燕赤霞早就感应到了清凉寺不远的善正大师一身法力澎湃,但也没有想到会强悍成如此。连和自己道行相差无几的善因大师。竟然会当面承认两人就是联手,尚还不压制不住善正大师一个人! 燕赤霞不知不觉中就觉得嘴里发苦,暗舔了一下嘴唇说道:“如此说来,我们只能智取?” “只能智取。” 善因大师很肯定的回答了燕赤霞的问话,嘴里说道:“善正师兄佛法高绝,道理精深。如今他虽然行差踏错,但仍不失不为一位得道大僧。” “贫僧相信师兄良心未泯,佛性尚存。只要我等好意相劝。他一定能够迷途知返!” 善正大师的外孙伤病已差不多有半年,如果他还真有佛性,良心还在的话,他能做出掠夺他人精血为自己亲人续命的天理不容之事? 燕赤霞心里这样想着,当然不敢认同善因大师的话语。只是路已至此,他还能说什么?唯有心有郁结的应道:“但愿如此吧。” 善因大师自然是有听出,并发现到燕赤霞话语中的勉强。但目前这却是只能如此所为,唯有平息杂念,静待寺院中的无关人等撤退后再行行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圆性和尚回来说撤退的差不多时,善因大师才脸现坚毅的高宣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 善因大师把觉性和尚也打发他离开后,当下便出门。领着燕赤霞两人一起直奔清凉寺住持善正大师所在的僧舍而去。 善因大师在前、燕赤霞在后,两人相差不过半步的距离,穿廊过巷的终于来到清凉寺靠后的一个外院落中,在一间僧房前站定。 善因大师略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僧袍,用眼瞥了一眼手拿精钢长剑,背负桃木剑的燕赤霞,本想说些什么。数次张嘴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出口,只能轻叹一声。 抬高手正要敲门,善因大师就听到屋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进来吧,门没有拴。” 听到善正大师的话语从屋里传出来后,门外的两人心中一惊。两人继而相视一眼,用眼神交流过后却是毫无头绪。 因为善正大师里面的话语语气平缓,也听不出什么喜怒。根本不晓得他此时此际在想什么,又在做什么。而门外的两人也无法采取相对应的措施去应对! 善因大师略想过后,还是按照善正大师所言,轻轻地推开僧舍的房门,缓步走了进去,而燕赤霞就跟在他身后一起进了僧舍。 燕赤霞刚进屋,就看僧舍的最里面摆着一张床铺,床铺上面躺着一名年轻的男子。 那男子仿佛在熟睡一般,面色红润且神色安详。只是那床铺的上空布满了黑色的积云,正在无尽的翻滚。并分成数道如丝的黑气注入到年轻男子的体内! 整个房间安静无比,又显得特别的诡异。而清凉寺的住持善正大师则坐在床铺一侧的木椅中,面向着贴墙而放的书桌,看不见他的面容。 善正大师长须飘飘,面壁而坐。或许是年老的缘故,虽然善正大师背靠着椅背微微仰着。但燕赤霞依旧感觉他的背影有些疲惫,身子骨看起来居然有些佝偻。而他的住持权杖就放在桌子旁边的地面上竖起,依靠着墙壁摆放着! 善因大师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当面看到屋里这种情况,心里还是澎湃无比,久久无法平静。他一直无法相信自己一生敬爱的师兄会做出这种违背道义、天理不容的事情。 摇着头过了许久,善因大师才满是痛心的说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 “善正师兄,这一为,你一世的荣耀就没了。而我们清凉寺数百年的清誉更是在这一朝之间化为流水!” “为什么?” “为什么?” …… 善因大师满脸痛色、面色凄苦,不断左右摇晃着头。问着这是为什么! 善正大师坐在木椅上一动不动,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开口说道:“就如刚才燕施主所言,阿难尊者身为佛陀,一样有堪不破情色的一天。” “我也不过是一名普通的老朽,做下这等事又有何奇怪呢?” “说到底,他还是我的后人,是我唯一的后人。” “自我的女儿死后,薛离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也是我唯一的后代。她母亲临终前把他托付给我,老衲岂能有负!” 善正大师还是一如往常一般,说话平和缓慢,而不又透露喜嗔爱恨。嘴里缓缓的说道:“难道身为外公,救下自己的孙子也有过错吗,他要死了,我为他续命不是天经地义之事么?” “师兄身为外公,想着救下自己的孙子当然没有错。可是师兄你用的却不是正当的手法。而是想着靠掠夺众人的生机来为你的孙子续命!” 善因大师还是在不断的摇头,嘴里说道:“如今害死多少的人命姑且不论,但苦主如今已经寻上门来!” “师兄,你罢手吧。看在你大半生在奉献在清凉寺的情面上,此事贫僧与师兄你一同扛下就是!” “万万不可让清凉寺数百年的声誉毁于一旦啊,不然百年之后,我们如何面对清凉寺历代祖师!” “师兄,你醒醒吧,快快住手。如今罢手还来得及!” 善因大师苦胆婆心,不断的劝说着善正大师。最后更是在离善正大师所坐的椅凳不过三五步的距离跪下,苦求他悬崖勒马。 但是清凉寺的住持善正大师却是始终无动于衷。不但不言不语,而且坐在椅凳上没有任何动静,背靠着椅背一动不动。 “住持,你住手吧,现在罢手还来得及~” “善正师兄,快快停了吧,不然我们清凉寺五百年的基业就要没了!” 就在双方僵持之中,不知何时,屋里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进来五六名清凉寺的僧人。 众僧人有如善正、善因大师一般披着红色袈裟善字辈高僧,也有如普通僧人一样穿着打扮的圆字辈僧人。 他们按照辈分,先后跪在善因大师侧边或身后,瞬时塞满了大半个僧舍,跪在一起苦苦哀求他劝解善正大师。 “师兄,停了吧。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住持,停了吧。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第71章 拈花指力逞神威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善正大师听到众僧人一致求阻,终于有了反应。扭过头后看到僧舍中的众僧更是有些动容。连忙从椅子站了起来,并赶紧上前数步,欲把领头的善因大师扶起来。 但善因大师却是不肯起身,硬跪在地面上拖着善正大师的双手,言语恳切地劝说道:“师兄,罢了收手吧。如今还来得及,亡羊补牢犹时未晚矣!” “师兄,收手吧。亡羊补牢犹时未晚矣!” “住持,收手吧。亡羊补牢犹时未晚矣!” 善正大师见到众僧不肯起身,反而还在一致要求自己停止法术,不由地面色有些为难。又有些不舍。 一会望了望身后尚在睡梦中的外孙,继而又扭头看看面前的清凉寺众僧人,善正大师心头难舍难分、面上更添几分凄色。然而他就是不肯开口说话。即不拒绝,也不同意众人所请求。 善因大师与善正大师最是相熟,见此连续再求。 “师兄,逆天改命,有损阴德。就是救活了也怕是难以长久。只要心中有佛,何处不是西天极乐。” “罢手吧,这样对师兄你和清凉寺、还有世人都好。若是一个不慎,日后他还会为祸世人!” “为人为我为众生,师兄都不应救活他。停了吧!” “为人为我为众生,请师兄住持收手吧!” 众僧人一心跟着善因大师,只要觉得他说得有理,便纷纷跟进他劝说善正大师。善正大师心中动容,但更有几分奈。但晓得自己这番行事实在是有伤天和,所以众僧才会如此众志成城的众口一词的劝阻自己。 “三天,还只要三天,只要三天你就无碍了。” 善正大师远远地扭头望着平躺在床铺上薛离,眼神慈爱又有安详地望着他。嘴里喃喃说道:“离儿啊,你就差这三天啊!” “时也,命也!” 想着自己再也无法救活薛离,有负自己女儿生前所托,善正大师不由得痛苦万分。再也不忍心再望自己的外孙一眼,扭过头来望着面前的众僧。脸上露出微微的笑意,有痛苦,有高兴,更有几分欣慰和解脱。 “很好,你们很好。不负这些年一直有心向佛,不忘佛祖之教诲!” “都起来吧!” 善正大师说完番话,便如泄气后的气球一般,整个人萎顿无力。眼前一黑就几乎跌倒于地。幸得善因大师就在其身边,并一直关注着他。 善因大师连忙唤过僧人把善正大师刚坐过的那张椅凳搬了过来,扶着善正大师入座。口中不断的劝说开解着师兄,而暗地里却频频向站在门口处看热闹的燕赤霞使眼色。 燕赤霞自众僧人进门前来劝阻善正大师后,就一直靠在门边站着不敢打扰他们。后见善正大师终于凭借心中善念放弃复活自己外孙的心思时,心中更是佩服无比。他觉得要是换成自己,也未必能如此果断舍下。善正大师不愧为天下有数的得道高僧! 只是屋内如此情形,众人皆在安慰、劝说善正大师。而燕赤霞并没有动手,因为事情到了这一步,基本上已经算是清凉寺的内部事务了。他也不好插手和多说什么! 燕赤霞正在思索着自己接下来应如何自处的时候,就看到善因大师在暗地里连连向自己打眼色。燕赤霞只是略微一想,便晓得对方这是在示意自己,让他把那还在复活中的薛离处理或者是杀死。 知晓善因大师的用意后,燕赤霞趁着众僧人团团围住善正大师之际,偷偷地越过众人,来到那正在施展复活邪术的床铺前。 打量了一番头顶上不断翻转的黑气,再看看面前如在睡梦中的年轻男子——薛离。燕赤霞心里暗暗拿定主意后,心中暗念乾坤剑诀将法力灌注在手中,然后将手中精钢长剑迅速出鞘,长剑闪光淡淡的金光在眨眼间就斩中薛离的头颅。 手中长剑斩中头薛离的头颅之际,燕赤霞就感觉不对。他觉得自己的长剑是宛如击中在金石之硬物一般,斩而不入,反而传来的反震之力甚大。燕赤霞被震退数步才站住脚,而空中更是传来金石相击般的清脆声响。 “锵~” 燕赤霞的精钢长剑虽然没有切入薛离的头颅中,但其灌注在剑上的法力还是透过割破的头皮,透入到其大脑中。 “啊~” 薛离惨叫一声,就睁开了双眼。睁开双眼后,其眼珠发赤,眼眶中布满血色的红丝。眼神初时还双目无神,空洞无物。 不过只是在转眼之间,薛离的双眼就就慢慢的注入了神采,只是还远不如常人般的灵动而又有生气。 燕赤霞虽然不懂得薛离为何会变得如此,但也是发现了他眼神中的邪恶之意。当下又运起法力灌注于剑上,朝着他的双眼刺了过去。 “贼子敢尔!” 虽然被众僧人挡住了视线,但燕赤霞和薛离整出这么大的动静,善正大师其焉能不知。 善正大师见到有人对自己的外孙不利,当下怒哼一声,右手迅速结成拈花手势。随即就有一道光华从其指尖打出,直射燕赤霞的面门。 僧舍的究竟并不算大,善正大师刚出手之际,善因大师就心中发慌。对着燕赤霞大喊。 “快躲!” 燕赤霞听到善正大师的怒喝声就已经有留心观察对方,见法力由指尖迅速发出。正欲举剑进行格挡之际,就听到了善因大师的提醒。 听到善因大师的话语后,燕赤霞连忙改变主意,脚力一用力,就使出一套鲤鱼打挺的反动作,面向着众人向后面翻去。 但此时已然晚了一步,善正大师的拈花指力已然就到了燕赤霞的面前。他只能聚集法力灌注于剑身,将剑打横。以抵挡善正大师指尖发出的法力。 “砰~” 只听得一声脆响,燕赤霞手中的精刚长剑就从中断为两截,只余带有剑柄的一断执在手中,而另一希刚被击中,射入僧舍的木墙中。 善正大师的指尖法力经过这一挡,总算是攻势较缓。贴着燕赤霞的左肩飞射而去,击中他身后的墙壁,登时将那道承重的土墙打出一个友巴掌大的窟窿。室外的光线顿时透了进来! 善正大师只出手这一记,就打的燕赤霞脚底寒气大冒,心中震惊不止。 虽然事前善因大师多次提醒,但燕赤霞还是没敢想象善正如此了得,法力绝伦。举手投足之间发出的法力居然都胜过自己数倍! 要不是得到善因大师的事先提醒,而燕赤霞也是应对得当,用长剑在身前格挡了一下。不然只此一击他就得倒地不起! 第72章 乾坤剑法战高僧 “师兄,不可啊。” 善因和尚见到师兄善正大师对燕赤霞出手,赶紧拉住善正师兄的臂腕,苦苦哀求道:“师兄不可啊!” “燕施主是师弟让他前来帮忙的,薛离已然不算是真正的人类了,留之无益,反而会害了师兄你啊。” “他若是不死,师兄你如何相对即将前来苦主,如何面对这芸芸众生。莫说是师兄你一生的清名被毁不说,就是这清凉寺数百年的声名也将毁于一旦啊。” “只有薛离死了,我们才有机会挽回这一切,给清凉寺留下一条活路。也给师兄你留下一条退路啊!” 善因和尚半扯半拉的拖住师兄善正大师,诉说着为何要让燕赤霞杀死薛离的缘由。嘴里说道:“而薛离本来已是死人,如今虽说魂魄尚在,但其神智已失,就是复活之后也不算是正常人,只是尸煞。一旦反噬或是无意就会祸害人间。万万留他不得!” “师兄与薛离固然公孙情深,但还是抵不过天道法理,师兄你必须舍下!” 其它僧众听到善因和尚如此说道,也认为他说挺是有理。于是又众口一词的劝说着善正大师。 “薛离复活之后,留之无益,反而有害。师兄主持必须舍下啊!” 善正大师被三两位师弟团团围住苦劝,面前又有三四位圆字辈的弟子跪在地上求情。 善正大师想着他们说的也是在理。遂长叹一声,闭目不语。虽然表情看不出什么,但是他不断抖动的睫毛和颤动的眼帘显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善因和尚见师兄如此,心里已然知晓善正师兄已是同意放弃薛离。赶紧的又给惊魂未定的燕赤霞示意,让他赶快动手,免得夜长梦多。 燕赤霞见到善正大师和众僧人如此,这才心头大定。把手中断剑扔在地上,抽出背上的桃木剑后就运起乾坤剑诀,将法力灌注于内。快步来到床铺面前,对着薛离的头颅就刺了下去。 鬼邪之物果然怕桃桑,虽然只是百余年的桃木剑。但这次燕赤霞就将手中长剑顺利的刺入了薛离的头颅之中。 “啊~” 薛离一声惨叫过后就开始挣扎。并将双手从被褥里探出,指尖泛着点点的绿光,迅速的攻向燕赤霞执剑的双手。而身子更是突然打横,抬起腿脚击向燕赤霞的腰肋! 燕赤霞有心将薛离的头颅刺个通透,奈何手中长剑到底还是年份浅了些,而自己修为也刚刚才进入第四层。 桃木剑刺入薛离的顶门两寸后,任凭他再怎么用力,手中桃木剑也无法再刺入分毫。 见薛离的双手指尖上泛着绿光,燕赤霞不敢大意,双手奋力一提,就把桃木剑从薛离头部拔出来,并闪身避开随之而至的腿脚。 薛离已是尸煞之身,桃木剑虽然从他头颅中拔出,但并没有出现鲜血四射的情景。只是桃木剑刺入的太阳穴位置出现一个血洞,鲜血缓缓的从中流出。腥臭刺鼻! 薛离没有攻击到燕赤霞,吃痛之下一举就从床铺上快速坐身,随之双手一抬,就将床铺翻转在地面,把床板不断的抽出,扔向燕赤霞。 或许是天生的本能意识,薛离不敢用手直接碰触燕赤霞手中的桃木剑。仅凭着不多的意识,咆哮着把木材做的床檐举在手里当做武器,挥舞着与燕赤霞进行搏斗。 燕赤霞武艺、道行都不弱,自然不会惧怕薛离。于是两人就缠斗在一起,只一小会儿时间,就把木制的僧舍打得千疮百孔,四处漏风。 见到头顶上僧舍的瓦片不断在掉落,屋里岌岌可危。善因和尚等众多僧人赶紧扶着住持善正大师出到门外,避到院落之中。 燕赤霞只打了一会儿,就发现薛离气力虽大、然而智力低下,只能凭着本能战斗。于是瞅住其空隙,连连出剑剌在薛离的身体上。只是寥寥数下就在薛离身上留下十数个血洞。它们汩汩的不断流出血液。惹得薛离更是惨叫连连! 薛离虽然神智不高,不会主动呼救,但燕赤霞也不敢让他久待,有心早些结果了他。以免善正大师情绪反复,再次出手阻止他除魔。 但是没有料到的是薛离中了数十剑就是不死。累次被打倒在地都很快就能站起来,重新冲到燕赤霞面前再次进行博斗。 对上这样一个小强一般的人形怪物。燕赤霞也逐渐打出了心火。手中长剑连绵不绝的展开,如梨花盛开般纷纷刺在薛离的周身要害。直打的薛离不断的高声惨呼! 剑势将尽之时,燕赤霞更是抬起腿脚连踢,生生的把薛离踢的连连后退、腾空翻滚。直接把僧舍墙壁砸出一个大窟窿,跌落在屋外之后,燕赤霞才收住腿脚,重新追到屋外。 善正大师一直闭合着双眼。薛离不时发出的惨叫声让他身心俱痛,如同身受。古朴的老脸上肌肉不断的抽搐,连带着长须也不断的抖动,将他内心的激动显露无疑! 只是当听到薛离被打地跌落到自己身旁,并不断的在惨叫、哀嚎时,善正大师忍不住的微微睁开了双眼。 只是这一睁眼,善正大师的心里就犹如刀剜。他看到了他至爱的外孙浑身是血,状若疯狂。已然是奄奄一息。而燕赤霞又提着剑追杀至前! “大胆!” 善正大师再也无法忍心看着外孙被杀,一把夺过师弟手中从僧房中带出来的锡杖,一个纵掠就到了薛离面前,替他挡住了燕赤霞的来剑。 众僧人早先被燕赤霞与薛离的打斗所吸引,要不引头注目观看。要不就是闭合双眼口诵佛经。哪里能料到眨眼之间,就会出现这样的变故! 善正大师含恨出手,虽然其看着样貌详和、眉清目慈,但手上招式却是招招凌厉凶狠,猛攻燕赤霞之必救。数合就将燕赤霞逼离了薛离身帝! 善正大师在挥舞间法力激扬四射,燕赤霞顷刻之间就淹没在锡杖带来的漫天光华之间。 “师兄,……” 善因和尚见到他们斗在一起,而燕赤霞只在刹那之间就被师兄的招式淹没,只急得不断的高声大喊。 他不敢让他师兄善正大师停手,因为善因和尚已经看到了燕赤霞退出了师兄的锡杖包围圈。并迅速的在发招反击。而要是善正大师住手不攻,那定然会反而燕赤霞打伤。 燕赤霞和善正大师短短一会儿时间就交手十余招,虽然善正大师身为出家人,招式凶狠凌厉,然而本人其却是无杀人之心。所以让燕赤霞顺利逃了出去! 但善正大师本身还是心头怒火中烧,见燕赤霞走远也不愿意就此罢手。 “阿弥陀佛~” 善正大师怒喧佛号,浑身亮起光华,身上的袈裟随即无风自动。然后抬起右手,将锡杖迅速指向燕赤霞。 锡杖在刹那间就亮起一道七彩的耀眼光芒,如激光一般直射燕赤霞所在位置。 “快跑~” 善因和尚见师兄善正如此行为,只骇得大惊失色,面色苍白。忙不迭的开口提醒燕赤霞闪避! 燕赤霞见善正大师的攻击光亮如柱,如闪电般疾速。其声势过人,料想威力绝伦,就存心想要闪身躲避。 哪知身体却被定身法术定住一般,根本就无法动弹,燕赤霞在心神巨骇、魂飞天外之际,急中生智下怒吼一声。 “龙啸九天,万剑归宗!” 燕赤霞手中的长剑就在身前幻化出百余柄飞剑。立起,剑身泛着淡淡的光芒! 百余把金剑闪着金色的光华,剑剑相抵。以剑尖为圆心、剑柄为轮廓,顷刻之间就组成一个剑圈,如轮盘一样开始不停的转动。 而就在此时,锡杖发出的七彩光华袭到,一丝不漏的全部击在金色剑盘之中! 第73章 凡所有相皆虚妄 剑轮被七彩光华击中后,初时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在诸剑之间不断的闪烁着电弧。随着七彩光华越吸越多,却是金光大作,突然就如镜面一般,将击在剑轮上的七彩光华全数反射,直射远处施法的善正大师! 善正大师见此情形,忙把手上的锡杖法力断开,不再攻击燕赤霞架设在身前的剑轮,而将锡杖发出的光华击在反射而回的七彩光芒中,而人却是早已凌空闪至一旁。 “轰~” 只听得一声巨响,善正大师击中反射而回的光华后,两团七彩光华发生巨大撞击,引得周围空气骤紧。继而后发出巨大的爆炸声响,产生的震荡力将两人打斗的僧院震动的不断晃动,摇摇欲坠。 爆炸后的余波四下散开,劲气肆虐过后,不堪重荷的僧舍和房屋先后纷纷坍塌。有些木质的建筑材料和家具更是有火苗燃起。直引的僧院里的众僧惊呼声不断! “师兄,不可啊~” 善正大师根本听不进去众僧人的劝说,见燕赤霞摆出的剑轮能够反射自己的攻击之后,心中大是惊讶,脱口赞道:“好剑法,端的不凡!” “再来~” 善正大师话音刚落,手中锡杖又是光华大作,一道光华如匹练般直射燕赤霞身前还在不断转动的金剑轮盘。 善因大师见师兄如此情形,心知已然无法用普通的方法劝住。唯有就地盘膝而坐,口诵《金刚经》。 “须菩提,于意云何。可以身相见如来不?” “不也世尊。不可以身相得见如来。何以故。如来所说身相即非身相。” “佛告须菩提: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 善正大师一生钻研《金刚经》,并以此而闻名天下,清凉寺众僧人对《金刚经》皆甚是熟悉。 众僧听到善因大师此时大声念经,哪里还能不晓得这是何等缘故。所以院中众位僧人纷纷来到善因大师身边盘腿而坐,随着他高声诵经。 燕赤霞布下剑阵后,只是抵挡了先前的第一波攻击,他就觉得几乎耗空他过半的法力,额头冒汗不止。所幸的是他到底是挡住了善正法师用锡杖发出的七彩光芒。 此时看见善正大师避开反射的攻击后,居然又是以同样的招式袭来,燕赤霞心中满是苦涩。 善正大师是佛门高僧,修行数十年。道行精深、法力如浩瀚之海般无垠无尽。但燕赤霞却是只是修行不到十载,这样拼法力必败无疑! 但是燕赤霞也没有他法,只能再次将法力灌注在身前摆设的剑阵之中。冀望它能再次抵挡住善正大师发出的匹练光华。 因为在七彩光华的照射下,燕赤霞连腾挪躲闪的动作都没办法做到。唯有硬挡! 善正大师先前一击没有得手,这一击更是加强了数分。巨大的光柱击中燕赤霞陈设在身前的剑轮时,燕赤霞就觉得自己如遭重击,额头汗水不断的涌出、滴落。 燕赤霞几欲把持不住,但心底却是不肯放弃,唯有苦苦挣扎,咬紧牙关拼命坚持。嘴里微甜过后,就感觉有丝丝血迹从嘴角溢出。 燕赤霞体内的法力迅速的变少,眼看就要不支,但是金剑组成的轮盘却还是发挥了其应有的功效,将吸收到的攻击全数反射,那如匹练般的光华调转主向,朝着凌身于半空中的善正大师而去。 善正大师这次出手动用的法力更多,他看到剑盘将其招式返回,当下脚步与凌空中虚点,连连退后,渐渐拉长与剑盘之间的距离。 善正大师身在空中,不断的旋转、翻飞,将手中锡杖不断的挥舞密不透风。发出道道光华组成光幕,防护着其周身要害。 “嘭~” 被金剑轮盘反回的七彩光芒很快就击在善正大师的护身光幕,发出一声巨响后,再次将数间未倒塌的僧舍和房屋放倒。 至此,众人所在的僧院再也没有一间矗立的屋舍,入眼之处全是残垣断壁,还有那点点的火光! “好~” 善正大师也被震的嘴角流出丝丝血迹,但仍然大声叫好,见燕赤霞已然把剑盘收起后,其嘴里大喝一声,双手执杖顺手就打出一道光华,直击燕赤霞胸前。 世上没有攻不破的剑式和阵法,哪怕是能一时逞威,但势必不能长久。善正大师深明其理,所以看到燕赤霞收了剑阵后,当即就又开始发招。 布下的剑阵和挡下善正大师发出的第二波攻击,燕赤霞已然是喜出望外。所以七彩光华被反射之后,燕赤霞就把它收了起来,保留体内已经不多的法力。 此时见到善正大师执着禅杖以横扫的姿势攻到,燕赤霞便不想再动用法力,仗着体内的真气不断的腾空躲闪,避开对方的攻击。 然而善正大师道行高深,数个回合之后,就把的燕赤霞逼的退不可退,只有动用法力硬接一记。 只是仅仅的这一记,就把燕赤霞当场打倒在地上,挣扎着站起来时嘴里不断的吐着鲜血。 燕赤霞身上剧痛难当,只痛得他面目扭曲,模样骇人! 善因大师见师兄还想着继续出手,忙不迭的停了嘴里的念文,飞身掠到善正大师身前,阻止其去路。 “师兄,万万不可!” 善因大师只是劝说了一句,便不再述说其它。反而合上双眼,就在善正大师面前,锡杖之下开始接着诵经。 “如来所说身相即非身相。佛告须菩提: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 善因大师以身相阻,善正大师虽然打的性起,但也不想杀了同门师弟,唯有罢手。只是这一停下就听到了对方的所诵经文。 善因大师念经的声音与平时众僧人念经时并无二样,但一样声声传入了善正大师的耳际。而善正大师一生研习《金刚经》,自然晓得这段经文的意思。 这段经文讲述的是须菩提与世尊之间的对话。话语中世尊告诉须菩提:如来所说的身相,是虚幻的身相。 佛告诉须菩提:凡所有现象皆是虚妄,好比在梦中。你看见山河大地亲朋好友,而实际上并没有。如果见所有现象都是虚幻相,当知一切虚幻现象虽然有生灭变化,而实际上本来就没有生灭,和不生不灭的如来没有两样,那么,你若见诸相是虚幻相,就见到如来了。也就是发无上正等正觉心,当可如是住,如是降伏其心。 说浅白一些,这段经文的意思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诸相(生死变幻)皆是虚妄,当你明白它们虽然在生灭变化,但实际本质上并没有变化时,你就有了无上正等正觉心,成就了佛陀! 善正大师见师弟以这样的方式劝说自己,这才醒悟自己犯了嗔念。而师弟却以身犯险,前来劝阻自己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善正大师想到这里,不由得有些感动,正想出言感谢善因大师的提点,就听到四周尽处尽是诵读《金刚经》的僧人声音。 善正大师举目望去,才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不止原来在僧院的数位僧人在诵经,连带着早先撤出清凉寺的数百位清凉寺弟子,在僧院被毁后,全部上到了清凉寺所在的山坡上面,注视着僧院里的一切。 清凉寺众寺子见住持护孙心切之下,被意念还迷惑后对前来除妖的燕赤霞大打出手,都自发的跟着僧院里的数位僧人一起诵念《金刚经》。一时间整个山谷都是僧人们念经的声音。 “如来所说身相即非身相。” “佛告须菩提: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 数百名清凉寺弟子合诵经文的声音宽宽宏明亮,又庄严肃穆。善正大师很快就醒悟过来,把手中禅杖插在身侧,也如众位僧人一起诵经。 “如来所说身相即非身相。” “佛告须菩提: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 杨大郎陪着祖母就混迹在山坡上的众多清凉寺弟子之间,见到善正大师在众清凉寺弟子念诵的《金刚经》中醒悟,不再出手对付燕赤霞时,心中深受感动。不由得见样学样,跟着一旁的祖母一般合十念道:“阿弥陀佛!” “佛祖保佑!” 就这样,善正大师停手之后,山谷间众僧人和香客们都合什的诵念着经文。唯有燕赤霞摇摇晃晃的站直身子,脚步踉跄的找到一处平整之地,盘膝坐在地上打功运气,开始疗伤。 也不知众人念了多久,太阳渐渐垂西时,善因大师见师兄终于情绪稳定后,而周围的火势也越来越大时,这才停了嘴里经文,指挥着僧人们收拾残局。 有一位僧人看到了原本奄奄一息的薛离居然还睁开着眼,好像并未死绝。想了想却是不知应如何处理,不由得高声叫唤。 “住持~” “住持~” 善正大师听到僧人的叫唤后,本欲不予理睬,让善因大师去处理它。只是略想之后,还是起身向薛离走了过去。 无论是人是鬼还是尸煞,他终究是我的外孙! 善正大师缓步走到薛离身前,就发现他其实已经濒死。只是他的身体还在抽搐,一双没有丝毫神采、布满血丝的双眼兀自睁开着,打量着这世间的一切。 或许他还是留恋这个世界的! 善正大师心里这样想着,便伸出手掌,把薛离的双眼合上,继而帮着他理去身上的灰渍和尘土,让他看着干净些,少些狼狈。 善因大师见师兄重新走到薛离身边时,本来还有几分担心。见他能心平气和的为薛离收拾遗容,当下便安心。不再看着师兄,专心指挥着僧人们扑灭火焰。 谁知就在此时,原来躺在地上的将死薛离却突然发生异变! 他在突然之间睁开了双眼,趁其不备之下,一把拉过正在为他整理衣物的善正大师,张嘴就咬在其颈脖之间。 第74章 清凉寺魔威肆虐 善正大师被薛离咬中之后,虽然心里有些惊讶,但却并不慌张。正想转身把托住他的头颅,把自己颈脖从薛离的嘴巴之中挣脱去之际,变故再起。 薛离嘴里的吸力突然间猛然增大,疯狂的吸食着善正大师的血液精华。只在一个失神之际,就将善正大师的精血吸走了足足近半。其血肉之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萎缩。眨眼之间就吸的变成了皮包骨! “啊~” “孽畜1” 善正大声惨叫一声之后,怒吼一声就出掌把薛离击飞。手捂着颈脖中的齿痕,就想冲上去结果了薛离的性命。哪知身体失血过多,浑身乏力。 善正大师双眼昏花之际更是连站也站不住,只能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大汗淋淋,感觉犹如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清凉寺的众僧人眼见着住持受袭,纷纷上前支援和帮忙。善因和尚因为发现的比较早,更是第一个来到善正大师身边。 “师兄,……” 善因和尚话未说完,就听到善正大师对着自己说话,吩咐自己。 “打杀了它,它已经是个祸害!” 善因和尚闻言后心一愣,继而才明白师兄说的是要杀了薛离。随手一招,就让后边跟上来的众清凉寺弟子前去把薛离打杀。而自己则上前扶起善正大师。 善正大师在师弟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来,就听到他在耳边劝慰自己。道:“师兄,你没事吧。师弟万死。” “贫僧还以为那孽畜早已死了,没想到……” 善因和尚话未说完,就听到不远处惨叫声数起,随后就有一名清凉寺的弟子摔落在自己身旁。 摔落在善正大师两人身前的清凉寺弟子口吐鲜血,一个猩红的掌印印在胸前。那名弟子摔倒后本欲挣扎着再起,然却受伤过重。努力数次之后,头一歪就已经气绝而死。 这一幕直把善正和善因和尚看的肝胆俱裂,怒从胆边生。 “孽畜~” 善正大师怒吼着就要自己上前动手,但只走了数步又是头昏眼花。幸得善因和尚及时赶到扶着,他才没有再次跌坐在地面。 善正大师嘴里喘着粗气,抬头望向清凉寺众弟子围杀薛离的方向看去。只是这一看,就发现了异常,心中更是气盛。 原来薛离不知在什么时候,原来还算是俊俏的样貌大是改变。不但面色变得青墨,肤色中还泛着淡淡的莹绿,而那原来双眼皮的桃花眼,更是变得像是个倒三角。眼眶中也泛着淡淡的绿光。 薛离的双眸中不时的闪着厉光,面目阴冷而眼神凶狠凌厉。加上其青黑的肤色,随风乱舞的长发披在身上。就好像是某种动种一般,准备择人而噬。 吸收了善正大师的精血过后,薛离的道行也突然变得高强。几乎是每一招发出,都有清凉寺的弟子被击中。而被他击中的弟子大都重伤不起。 善因和尚心里感觉奇怪,觉得这薛离道行提升的太过快速。只凭精神感应,其已然不在自己之下。为此,不由得有些着急。暗里为前面打斗的众僧人弟子担忧。 就在善因和尚疑惑和提心吊胆之际,就听到身边的善正大师高声怒吼。 “孽畜,居然是你。” “你害死了我的外孙尚不罢休,今日居然潜伏在他的躯体中暗算老衲!” “你不得好死。今日老衲必要打杀了你!” 善因和尚听到师兄的话语,这才晓得事情出了变故。现在的薛离居然已经被它他附身,所以师兄才在大意之下被吸了精血。 寄身在薛离身上的怪物也不知何方妖怪,听到善正大师的话语后哈哈大笑。 “善正,以前我是怕你。所以见到你我就逃之夭夭,但如今你精血被我吸走近半,你凭什么打杀啊?” “哈哈哈~” 那妖物神情狂傲,态度猖狂。直言道:“善正,有本事你就上来啊,把些小和尚叫上来送死算什么高僧!” “既然你不愿意留我,那我就走了哈,谢谢你的精血。我会想你的!” “哈哈哈~” 那妖物虽然嘴里说的好听,但善正大师数十年如一日的修行,早已修成正果。它还是有些畏惧。 它不敢真正激怒善正大师,只能在嘴上沾些便宜。想着以善正大师出家人的性格,重伤之际定然不会与自己不死不休。 那妖物说完这些话后哈哈大笑,转身就走。意欲就此离开清凉寺地地界! “师兄,现在怎么办,……” 善因和尚刚开口,就听到善正大师说话。嘴里说道:“它想带走我的精血。” “你上去拦住它,把他杀了。不要紧张,我会为你掠阵!” “不然以后清凉寺必受其害!” “去吧~” 清凉寺众僧人中,除了住持善正大师以外,就数善因和尚修为最是高深。听到师兄的话语,说以后清凉寺必受其害后,善因和尚当即飞身而出,阻住那妖物的去路。 “妖物,把师兄的精血和性命留下,你今日休想离开!” 善因和尚嘴里说的漂亮,道行也是不弱。但是其一身道行修炼的法门却是类似沾衣十八跌的近身法术,以拳快力猛为要点而进行近身攻击。 要是其它人也就罢了,善因和尚或许还能赚得便宜。偏偏那薛离的身躯是被善正大师炼成了尸煞,皮糙肉厚甚是能挨打,而尸煞本身也以力量见长。 而那妖物也不知是何等妖物,身形步法相当灵活,完全无视薛离尸身被炼制后的僵硬。打斗间诡异无比,在实力上完全压制善因和尚。 双方于半空中只是打斗了一小会儿,善因和尚的僧袍和袈裟就被对方的爪子撕破了数处。后面更是被那妖物一脚就踢下了虚空。重重的摔倒在地! “阿弥陀佛~” 善因和尚重新站起身后,见那妖物追杀而至。想着对方乃是妖邪,一声怒吼就把垂挂在胸前的佛珠散了出去,狠狠的打向追击而来的妖物。 谁知那妖物不知为何,连佛珠也不惧怕。只出一掌并将飞来的佛珠串击散,漫开的佛珠中有数粒打在薛离的躯体中。但佛珠本身却是一点佛性都没有显露,如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丝毫动静! 善因和尚失神之下又被当场击中胸口,口喷着鲜血横飞出去。 打坐中的燕赤霞看见善因和尚朝着自己这边飞来,连忙纵身过去,把他接在手里,连退数步之后才止住去势。重新站稳身体! 那妖物见此情形仍然心有不甘,尚不罢休。嚎叫着又冲着燕赤霞杀过来! 敌我双方只有数步远的距离,而燕赤霞却还抱着善因和尚,根本没办法接招。只能迈着七星罡步,不断的躲闪,险象环生! 第75章 罗汉金身镇妖魔 眼看着燕赤霞和善因和尚两人险象环生,端坐在地上的善正大师早已蓄势待发。当下再顾不得其它,怒喊一声就将手中的锡杖朝着那妖物掷了过去。 “孽畜,休要猖狂!” 锡杖闪着耀眼的光华呼啸而至,妖物不敢大意,连正面硬接的打算都没有,怒吼着闪身就避开了善正大师的这记含恨出手。 只是如此一来,燕赤霞和善因和尚两人就走的远了。妖物从而错过了最佳的追杀时间,两者之间距离拉远,十数名清凉寺的僧人和弟子围了过来,阻住它继续追杀二人。 善正大师见那妖物避过锡杖,心中不由的暗叹一声。见到场中不但自己身受重伤,而且师弟善因和尚也被打伤,已经没有了战力,只能任人宰割。而燕赤霞更是早早就被自己打伤身体,体内法力也所剩无几。 看着众多的清凉寺弟子不顾生命危险,不断的拼命上前阻住那妖物的去路,前仆后继的为善因师弟和燕赤霞创造逃命的时机而被那妖物打伤、杀死时,善正大师羞恨交加,悔不如当初。 “阿弥陀佛~” 无比痛心的善正大师高喧佛号后,狠心之下抬起手就在自己的前额骨上轻击一掌,继而头破血流。 鲜红的血液源源不断的流出,顺着眼角很快就布满了善正大师的脸庞。在落日的余晖中闪着淡淡的光泽,仿佛那新鲜的血液里含有金粉一般,闪闪发光! 那妖物一直在留心善正大师的动静,见到他做出如此举止时,更是恨的咬牙切齿。对着善正大师恨恨说道:“老秃驴,你够狠!” “我不打了,这就离开!” “以后再来收拾你的徒子徒孙,我就不信你还能把我杀了!” 听到他这般说辞,燕赤霞和善因和尚才晓得事情又发生了变化,连忙向场地中的善正大师望去。 善因和尚见到师兄善正将自己的头颅打破,凭由鲜血流至自己脸庞而不顾,只是嘴巴不停的在张合,诵念着经文后就失声大哭。 “师兄,……” “师兄,……” 燕赤霞虽然看不懂善正大师意欲何为,但心里还是清楚不能让善因和尚冲过去打扰其举止。故死死的拖住神情激动、痛哭流泪的善因和尚,让他不能去到善正大师身边,影响其施法。 那妖物说完话转身就走,不见其有丝毫犹豫。但这个时候再走,显然为时晚矣! 善正大师的双唇蠕动,不断的念着经文。只是他双唇只是微张,速度亦快。外人根本无法得知他念的是什么内容。善正大师只念了一小会儿,端坐于地丰的身体就浮悬而起,眨眼之间就上到了高空之中。 善正大师面朝西方,阳光迎面照射在他的面容、身躯之上。刹那间善正大师的身躯就变成红彤彤一片,连那随风而动的须发也染上了一层红晕。断而整个人就发出耀眼的光芒,宛如一位佛陀于半空中发出灿烂的金光,光华四射。正是佛门鼎鼎有名的罗汉金身! 善正大师端坐于高空中,也不见其有任何动作,只凭着口中不断的经文。漫天的金光澎射而出,直追正在离去的寄身于薛离躯体的妖物。 那妖物速度飞快,但奈何金光速度更快,眨眼之间就追上了他。无数的金光照射在他的身上,其身躯顿时就燃起了黑烟。 “啊~” 剧痛穿心,那妖物忍不住连声惨叫。但还是没有忘记想要逃离险地,奋力的运起周转法力,浑身迷漫在无数的黑气之中,拼命的往外飞去。 但妖物的拼命自救却是毫无效果。因为善正法师金身发出的金光纵横交错,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织网。无数的红线和金光交织的巨网将正在飞行妖物网个正着! 金色的巨网随即收缩,把妖物捆的结结实实。道道金线纠缠在其身躯,勒起道道痕迹。每一道金线都灸烤着妖物的每一寸肌肤。在他身上带起浓浓黑烟,焦臭无比。 “啊~” 那妖物不断的惨叫,初时还能站立,但随即就在地上打滚。 金网不断的闪烁的各色光弧,渐渐收窄,紧紧的缚着妖物的肉身,他身上浓烟渐渐变得稀少。其浑身抽搐、不断的颤抖。身体开始变得佝偻,薛离原来略显高大的身躯慢慢萎缩,变得更小。 燕赤霞看着善正大师的金身不断的发出金光,而妖物却是越来越势弱,不由的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正想事情估摸着就此完结,无需再次动手,要把手中的桃木剑收起之际时,燕赤霞就听到身边的善因和尚对着自己说话。 “燕施主,你还能出剑否?” 燕赤霞正欲开口说话,就感觉眼前一黑,漫天的金光居然在霎那之间就变得暗淡,继而消失的无影无踪! 燕赤霞心中大惊,不知这是出了什么变故,举目望去。才发现原来是时辰已晚,原本垂西的太阳居然落山了。 善正大师在空中的金身没有了阳光的照耀和加持,顿时变的暗淡,发出的光芒也越来越淡。只是短短时间,漫天的金光就已然消失不见! 金身威力减弱,感觉最深的当然还是直接受到金身法力攻击的妖物。那妖物早已感觉到了金身的威力在变弱,于是暗中储力,蓄势待发。 金光消失的刹那间,那妖物就开始发力挣脱身上束缚的金网,嘴里不断的桀桀的笑着,目光疯狂,神情狰狞而又可怕,魔焰高炽。 “哈哈哈~” “老秃驴,你机关算尽那又如何,天不欲亡我,你能奈我如何。哈哈~” “今日就是尔等的死期~” 善因和尚见妖物如此作为,嘴里怒吼一声,就把身上的大红袈裟甩了出去。 “袈裟伏魔!” 善因和尚袈裟上的金线泛起淡淡的光芒,如有灵智般的飘浮飞行。迅速来到妖物的身侧,围绕着妖物身体打转,转眼之间就将正要挣脱而出的妖物绑的结结实实。 善因和尚远远的看着袈裟立功,把妖物再次缚住,嘴里怒喊一声,对着燕赤霞吼道:“出剑!” 不消善因和尚吩咐和提醒,燕赤霞也已经到了关键时刻,早已暗中催动了乾坤剑诀。善因和尚的话音刚落,燕赤霞就已经出剑。 “乾坤剑法,万剑合一!” 随着燕赤霞的话语,手中桃木剑幻化成无数金光灿灿的飞剑,瞬间布满天空。 众多的飞剑闪光光芒,悬挂在清凉寺所在的山谷上空,光彩夺。不仅山谷间的众人抬头举目观看,连那挣把中的妖物也被吸引。 “你敢~” 妖物怒喊一声,又加大了几分的力道。想着快快离开,奈何那袈裟也是一件宝物,妖物用尽法子也没有办法在急切之间挣脱。 漫天的飞剑疾驰着一支支先后飞回到在燕赤霞身前凌空悬挂的长剑真身之中,长剑顿时膨化,变大数倍不止。闪着耀眼的光芒! 见到众多飞剑已然合为一体。燕赤霞口念剑诀,法指朝着前方的妖物疾点。 “天地无极,神剑伏魔!” 随着燕赤霞的怒喊声,万剑合一的金色巨剑当即就呼啸而去,迅速斩中被袈裟给缚住、正在不断挣扎的妖物。 “啊~” 第76章 燕某不识得梵文 “啊~” 那妖物发出一出凄厉的惨叫之后,随后轰的一声巨响,就突然炸裂,血水裹着烂肉四向纷飞,身上穿着的衣裳和原来缚住它的袈裟也炸裂成无数碎片,或燃着烟、或点着火,飘飘洒洒的到处翻飞。而燕赤霞的桃木剑也被炸的粉碎! “师兄~” 善因和尚见妖物四分五裂,再也没有生还的可能后,惊叫一声就向已经从虚空坠落于地的善正大师奔去。 “师兄~” 将善正大师扶起,善因和尚才发觉他早已气绝身亡。没有横尸躺在地上是因是善正大师一直保持着其罗汉坐姿,并不是在打坐运功。 想着如兄如父的师兄从此与自己天各两别,善因大师禁不住心头悲伤,热泪夺眶而出。抱着善正大师的尸身流涕痛苦。 “师兄~” 清凉寺众弟子见善因和尚如此伤拗,哪里还不晓得住持已然圆寂,纷纷痛苦出声。一时间整个山谷尽是哭声。 杨大郎见善正大师、善因和尚和表姨夫燕赤霞等人合力,几经周折后终于把妖怪诛灭,心里特别的高兴。胸中的激动难抑!但见善正在师因此而离此,而清凉寺众僧人更是全部都在痛哭流涕、伤心欲绝,倒也不好将喜悦挂在脸庞。唯有舍下祖母,将其交给丫鬟和长随跟着照顾。而自己则快步跑到燕赤霞身边,跟着他四处转悠。 燕赤霞并不是没有目的地四处转悠,他的剑击中那只妖物后,他亲眼看到金剑的的确确是斩入了妖物体内,但随即却是发生了剧烈地爆炸。 爆炸之后,剧烈的冲击波和漫开飞舞的血肉、衣物和沙石让他无法看到更多,但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燕赤霞说不清到底有什么不妥,但他始终觉得自己好像没有杀死对方。 妖物已经粉身碎骨,但偏偏自己又有这不同的感觉,燕赤霞心里好生奇怪。但这种事他又不好对他人明言,毕竟那妖物早已分尸无数。连魂魄也不曾未有逃离此地! 燕赤霞没有证据表明那妖物未死,但是偏偏有这样的感觉。无奈之下他只能到处查看薛离爆炸后的尸块、衣物,甚至爆炸掀起的稍大一点的沙石土块也不曾放过,到处寻找存在的可疑证据。 然而一直搜索到天黑,皎洁的月光从天空中照射到山谷间,燕赤霞还是一无所获。只能有些郁闷的回到了善因和尚身边。 善因和尚早已停了哭泣,正在有条不紊安排着清凉寺的众多僧人准备善后工作。他一直有留心到燕赤霞似乎在寻找什么,但并没有时间去询问对方。 见到燕赤霞走到自己身边,善因和尚停下手头的事务,对着燕赤霞问道:“燕施主在寻找什么?” “莫非是燕赤霞施主觉得那妖物没有死,所以四处寻找它生还的迹象.或者是还有其它疑惑?” “嗯,大师说的不错。” “我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感觉它还活着。但是就是找不到那妖物还活着的证据!” 燕赤霞皱着眉头细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办法想通心中的疑惑,只能说道:“或者是我的错觉,但是现在清凉寺伤病甚多,大师还要小心为上。莫要吃了大亏,不然悔之晚矣!” “尤其是那妖物如此性烈,居然自爆身亡。让燕某委实想不通这是为何!” 善因和尚本就没有怀疑妖物未死之事,他只是看到燕赤霞怪异的举动才如此一问。但没想到燕赤霞居然真的认为那妖物未死,还如此慎重的交待自己要小心防范。 善因和尚细细的回忆了一番先前打斗和诛魔的场景,微微皱眉的摇头说道:“按当时的情景,那妖物必死无疑。贫僧并没有看到它逃离现场。哪怕是魂魄也没有逃走,魂飞魄散!” “不过施主如此慎重交待,贫僧也定当会遵照施主的意思,小心行事,尽力防范!” “阿弥陀佛~” 善因和沿见到杨家老祖母、杨大郎及其杨家的数位仆从都向着燕赤霞靠了过来,而天色已黑,逐双手合什道:“天色已黑,然敝寺刚逢大变,无法留宿。只有请各位施主早些下山,回到山外的乡镇上住宿了!” 待得杨家老祖母同意后,善因和尚随即安排了两位圆字辈的清凉寺弟子,带领着山间的滞留香客和游人离开清凉寺所在的山谷,到附近的乡镇中投宿。 第二天一大早,香客和游人们纷纷离去。杨家祖母有心再上到佛手山一看,送善正大师最后一程,却又担心给清凉寺不便接客,遂也让下人收拾行李物件,打道回府。 燕赤霞本来是计划清凉寺之后便不再回到陕州平原,而是顺道去黄帝陵一探究竟。然杨家祖孙见其有伤在身,死活不肯让他离去。而燕赤霞的两把武器也尽毁于清凉寺的战斗中,想着有杨家出面或许能更方便弄到更好的武器,自己又的确伤势不轻,随同意一起往返杨府。 杨大郎自离开清凉寺后,整个人就变得活跃、雀跃不已,上蹦下窜的到处找人诉说自己的见闻。行车途中也按捺不住,拉扯着自己的长随和丫鬟说个不停。开始还能惹得那丫鬟和长随笑声不断,连连发问,但只是半天时间,那丫鬟和长随就心里暗暗叫苦。 再怎么精彩的事也经不住翻来覆去的整天说道,更何况丫鬟和长随他们当时也是在清凉寺的现场。场中情景看得一清二楚,并不比杨大郎少看了半分。但少主人性情如此,他们也只能暗自忍耐! 杨大郎见自已说来说去,但听众还是只有阿猫阿狗两只,说着说着也就没有了兴致。回到陕州平原老家后,这才像放风的兔子,满世界乱窜。逢人就吹嘘他在华阴清凉寺的所见所闻! 在杨大郎的嘴里,清凉寺住持虽然是一位得道高僧,但一样有瑕疵,居然想着夺他人生命精华来复活自己已经过世的外孙,但其道行修为值得肯定。罗汉金身光芒万丈,犹如佛陀再世! 但太阳下山后,罗汉金身在伏妖时却是力有不逮。完全不如杨大郎表姨夫的金剑威力无穷,无论什么时候都强大无比,哪怕是天色将黑也威力不减,一剑就把绝世妖魔诛灭,直打得妖怪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至于那位无法发挥自身优势,被妖怪虐成狗的善因和尚。哪怕是他最后使用袈裟伏魔,将妖怪困住,给燕赤霞创造必杀的机会。但是在杨大郎嘴里就不可避免的成为了路人甲。 “要不是我表姨夫眼疾手快,道行精深、又武艺高强,于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他。善因和尚早就成了冢中枯骨,明年的今日就会是他的祭日!” 在杨大郎的眼里,只有自家亲戚燕赤霞才是好样的,完美无瑕。 哪怕是当初燕赤霞与善正大师对招一直落在下风,后面更是几个回合就打成内伤,口吐鲜血。但也无损燕赤霞在杨大郎心目中的高大、光辉形象! 我表姨夫是最棒的! 抱着这样的心态,陕州平原和灵宝附近的人家,渐渐的就晓得杨府有一位道行精深、武艺高强的亲戚。 杨大郎吹嘘的太过分,能信的人自然是不多,寥寥无几的几个有兴趣的人听完之后也是微微一笑,并不当真,更不会往心里去。就当作是和小孩子吹牛打呱! 但只是短短数日时间,清凉寺发生的异变就传到了灵宝县、继而传到了陕州平原。众多平民百姓这才晓得杨府那位燕姓的亲戚是真的曾经参与了清凉寺伏妖过程,并在危难之机诛杀了凶魔! 于是乎很多人前来杨府打听事情的经过和始末,当听到燕赤霞数十年前还曾高中进士之后,灵宝和陕州平原的老百生和大富人家就开始轰动。 原因无它,只是因为历史上道家鼎鼎大名的人物几乎都是读书人出身。张道陵、关君自不必多说,那是年代久远的人物。但是吕纯宾却是唐朝年间的人物,这些人都成了道家中的神仙之流。而最近的当然还是全真教创派祖师王重阳,他是南宋年间的进士,创下全真教后至今也不过一百余年! 文人出身,如何修有道行,还侠义过人,能斩妖除魔。这样的人物平时听都难以听到,更何况是现在就有真人真事在身边。所以人们纷纷前来杨府拜访燕赤霞,想看看现实的活神仙是什么样子。 “听说他都四十大几了,看着还不到三十岁呢。长得那是一表人材,就是一个字——俊!” 某位有幸的大婶在见过燕赤霞本人后,逢人就说燕赤霞修炼有成,能够返老还童!如此一来,人们就犹如疯了一般,蜂拥而至。几乎把杨家的门槛破踏! 普通人也就罢了,杨家还能帮着燕赤霞阻挡一二,但那些富贵人家和名望子弟,杨家下人却是无法阻拦,纷纷上门攀结交情。 燕赤霞初时还不好太过于拒绝,总是抽空会会少量的客人,但架不住前来拜访的人越来越多,燕赤霞和杨府根本就没法接待过来,每天杨家的地窖院都是人满为患。 他们或打着一起探讨梵文的借口,或者是打着见见高人名士风采的理由,总是不分黑夜白昼的前来杨家地窖院求见燕赤霞。 见客人如此行为,自己完全就无法尽下心思。燕赤霞有心斥责杨大郎几句,却又怕伤了他的心思。 毕竟杨大郎这些天耗尽心机的给燕赤霞弄到了一柄精钢长剑和一把三百多年年份的桑木剑。 为此,杨大郎还被杨家祖母唠叨了好几回,说他这是造孽,把数百年的桑树砍了。不知又有多少人家为此无法养蚕! 眼看着自己伤势好的七七八八,燕赤霞唯有暗里收拾行李物件,然后偷偷上到地面的杨家家庙与杨家老祖母辞行,准备过后就离开杨家,前往黄帝陵探视寻宝。 把拴在院里的黄膘马牵到路口,燕赤霞刚刚上马正欲离去,就听到杨大郎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表姨夫,你这是要做什么?” “难道你这是要离开吗,家里还有许多客人,想着和你一起探讨梵文呢。” 燕赤霞把身上的褡裢拴牢,确认没有任何物品遗落后,对着站在地窖院门留客的杨大郎狠狠瞪了一眼。 “我不懂梵文。你以后也不要和别人说我懂得梵文!” “燕某招架不起!” 燕赤霞对着杨大郎说完这句话后,再也没有其它话语。两腿用力一夹,黄膘马就出了杨家地窖院的过道。 “驾~” 燕赤霞骑着马绝尘而去,只留下一脸惊愕的杨大郎立在原处目瞪口呆! ps:名利缠身之下,燕赤霞开始否认自己认识梵文,这算是我这后人为前人填坑吗?呵呵,有了这段,《倩女幽魂》中燕赤霞对宁采臣所说的“我不懂梵文!”,是不是就可以解释的通了呢!喜欢的请支持,谢谢! 第77章 能否斩断你头颅 燕赤霞骑着黄膘马一路狂奔,一直跑了数十里才感觉腹中饥饿,于是想着打个地方吃点食物充饥。 打量了一下周边的环境,燕赤霞就发现自己无意中居然已经到了灵宝县西门,马上就要离开灵宝县县城。 想着出了西门后,外面好像还有个集市,燕赤霞一鼓作气就直接出了灵宝县西门。到了西门外的一处坊市才停下马,很快就寻到一间食店。 “店家,来一碗叉烧面!” 燕赤霞想着灵宝县城离自己的目的地——黄帝陵所在的集镇阳平镇还有差不多四十里路的距离。而自己不但要在白天赶到阳平镇投宿外,白天还多半要抽时间前往荆山的黄帝陵去熟悉地形地貌,以便在晚间能夜探黄帝陵。 想着还有许多事等着要做,而晚间又紧迫。燕赤霞也就没敢点酒吃肉。只要了一份变通的叉烧面,准备吃饱后就继续赶路西去。 燕赤霞也没心思四处打量,见食店里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和可疑的人物后,就地选了一张靠墙的桌子坐下,等着食店伙计送面过来食用。 客店里人不算太多,店小二很快就送来了燕赤霞要求的叉烧面。燕赤霞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只是没吃的几口,就听到客店里有人在喧哗、起哄。燕赤霞不由得眉头暗皱,心想着连吃个面也无法安生。 燕赤霞循着众人的声音,偷偷打量了一番,才发现是食店里不知何时进来一位小娘子,坐在一张食桌上进食。 虽然那名女子被人群围着,燕赤霞也没有近前去细看。但只凭着她说话的声音,燕赤霞也晓得那位女子是一位年纪轻轻的小娘子。而且哪怕是只凭着侧眼观看,也能看到她长得不差,容貌精美。 那位小娘子穿着一身素色襦裙,看着娇娇弱弱的样子。虽然一身衣裳质地不错,耳际还戴着一对珍珠似的耳坠。但却是没有下人或者是仆从跟着,只是一个人单独在吃面。 本地的一些地痞无赖之流见素衣小娘子面生,不似本地人士,又是独自一人孤身至此。于是就围着她起哄,嘴里出言调戏着她。 “小娘子,这素汤寡水的清汤面有什么好吃的,嘴里能淡出个鸟来。不若你随着哥哥我回家,让我好吃好喝的招待你?” “虽然我家里不富,但每天几两肉还是能让你吃上的。男人嘛,谁身上没有那个几两肉!” 有人话说的粗口,甚是难听,自然也就有人说的矫情。只见一名书生打扮的无赖子闻声后故作出恶心模样,对着猥琐男说道:“陈大哥说的那么恶心,这娇滴滴的美娘子能受得了你的粗鲁?” “小娘子还是跟着小生才是最为合适。小生我一定让小娘子一天到晚什么活计也不用做,只要安心在家浇花刺绣即可。” 那矫情男手里拿着一把旧纸扇,也不知用了多久、又有多长时间没有擦拭过扇子。整个扇柄都泛着油光尚不自知,拿在手不断的摇晃着。 矫情男对着那穿着素色襦裙的小娘子露出自以为风流多情的呕心模样,摇头晃脑的说道:“等我日后中得进士、名扬天下之际,你我定能成就郎才女貌、夫唱妇随的千古佳话,经典之典范!” “贾书生,就凭你乡试都没有通过,胸中更是打油诗都没有的几首的假书生,居然还想着中得进士?” “你这是白日里做梦!” “再说了,你家里能说田话人家种吗,就一瞎眼的老娘连生活都不能自理。你贾书生更是手无缚鸡之力,一天到晚不务正业。你能有什么经正活业让小娘子做,又以什么为生计?” “还摘花刺绣呢,你这是痴人说梦话。没有的田地,这日子能过活吗?” 就在贾书生话音刚落之际,店门外又进来两个人,一主一仆。话里话外的挤兑着刚才那位矫情的贾书生,把他说的一无是处。 领头说话的是一位书生模样的富家公子,身穿着刺绣的绫缎,手拿着描金纸扇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名身着粗布的小厮。 那书生倒也长得还算五官端正,眉清目秀,只是那双油泡眼让人一看知知道那是明显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而他身后跟着的那位小厮则一双贼眼溜溜转,眉目间显露的奸滑明显多于其身上的机灵劲。 那书生来到小娘子面前站定,面带微笑的拱手施礼道:“小娘子有礼了!” “小生王子美,就住在这城西的固良村,家有良田上千亩。在灵宝城内更有商铺数间,主营书铺、缯丝成衣以及还有一家药铺。” “小生衣食无忧,最是喜欢交友。尤其是喜欢和小娘子你这样天香国色、具有沉鱼落雁之姿的待嫁小娘子交友。” “我们一起去踏青、春游,寄情于这山水之间。岂不美哉!” 众人调笑小娘子之际,那小娘子虽然有些心慌,但表情上并没有显露出多少害怕。只是王子美这话一出口,别的旁人也就罢了,那小娘子却是好像明显不明白他在说上什么,话里是什么意思。不由得出言问道:“春游?” “那是什么?” 小娘子说到这里,顿了顿后闪着明亮我眼睛又向王子美问道:“寄情于山水之间,那又是什么?” 听到素衣小娘子这样问,王子美心里有些诧异。难道她这也听不懂,不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王子美偏着头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小娘子,发现那小娘子娇娇弱弱的神情又不似是故意取笑自己。于是开口解释了一番。 “春游就是踏青的意思。指的就是春天景色最美之际,出去游玩、观看天地之间的山水美景。” 听到王子美这番解释,那素衣小娘子这才恍然大悟的点头说道:“原来就是一起出去玩。” “说的那么文绉绉的做什么,让人听不懂,还要用心思去猜解!” “你就说想请我一起出去玩多好,大家都听得懂,免得这样蒙来蒙去的还要猜。多没有意思!” 王子美听到小娘子的埋汰话语,看着她那仿佛会说话一般,清纯而又明亮的眼睛,只觉得自已魂都被勾了去,当下便点头哈腰的赔着笑脸。道:“是极,是极。” “是小生孟浪了,不晓得小娘子说话直白,不喜欢拐弯抹角的说话。罪过罪过!” 看着那小娘子一直面带微笑地望着自己,王子美逐上前说道:“不知小娘子是否愿意,和小生一起出去游玩,共赏这天地间的美色呢!” 那小娘子听到王子美向自己发出邀请,本不想回答王子美的话语。只是围着的众人都望着她,而王子美更是可扮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好像那素衣小娘子不回答自己就生无可恋的样子。 小娘子当然晓得王子美这是故作的表情,但还是忍不住被逗的扑哧地笑了出来。 或许觉得自己有些失礼,不愿意和对方一起游玩还笑话对方。小娘子于是略带歉意的开口说道:“素素也很想出去玩。但是姐姐说了不让我和陌生人说话。尤其是不要和你这种主动示好,又故意献殷勤的书生一起。你们就不是什么好人!” “再说了姐姐一会儿就回来了,要是她看不到素素,她会着急的。所以我不能和你一起出去玩!” 王子美听到小娘子的话有些失落,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那跟着的小厮却是上前咬着他的耳朵献计。直听得王子美眼神大亮,对着小娘子说道:“小娘子放心,小生就是个好人,从不做坏事。” “小娘子既然喜欢游玩,不妨先到小生的家里。小生家里有偌大的一个花,里面四季如春。如今正是景色最美之际,小娘子万万不可辜负了这天地间难得的良辰佳景。要不然定要抱憾终生!” “小娘子担心令姐回来找不到小姐子心里着急,不若我让我这随从守在这里,等小娘子的姐姐回来后带着她一起到我家里做客。” “既不误了小娘子观赏景色,又不用担心令姐回来后找不到小娘子而心急。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 小娘子听到王子美的这番说辞,不由得有些意动。脸面上的神情也显得有些犹豫,偏着头细想其中的利害关系。 王子美和周围的众人见她这般神色,哪里还能不晓得这小娘子就是一位心思单纯、从未过世面不晓得人心好坏的雏儿。 众地痞无赖见小娘子如此没有社会阅历,都不愿让王子美凭白得了美去,遂纷纷开口破坏王子美的好事。 “小娘子千万去不得王家,那王家的老爷就是一个远近闻名的坏蛋!” “就是,小娘子万万去不得,那王家的老爷就是一只扒灰狗,还有和儿子一起玩女人的嗜好。小娘子千万不要去,还不若选择我。虽然是光棍一个,但至少家里人口简单,关系也不复杂。好养活!” “就是,就是。小娘子去不得,还不如选择我呢!” 大伙众口纷纭,说话间更是推推搡搡。那自称素素的小娘子直看的眼花缭乱,头疼不已。见他们为自己几乎要打自己来了,遂高声叫道:“别吵了,别吵了!” “你,对就是你。你过来和我说道说道。告诉我什么是扒灰狗!” 素素小娘子手指着一名叫嚷的最凶、又长得璋头鼠目的男子说道:“是讲狗狗会扒灰么,谁家的小狗不会扒灰,这又有什么好说道的呢,莫非这里面有什么情由?” 那被点中的男子也就是跟着众人瞎起哄,哪里真敢得罪王家。被点中后就躲躲闪闪的硬是不敢近前回话。 但他不愿说,并不代表别人就不会说。于是就有好事者帮着他解释道:“扒灰狗当然说得不是狗,说得王家老爷会扒灰。至少什么叫扒灰嘛,呵呵……” 那说话之从虽然话未说完,但还是露出你懂得、心知肚明的猥琐神色。众人不由得哄堂大笑! 眼看着众多地痞无赖越说越是不堪入耳。燕赤霞再也无法继续听下去,于是把手中面往外一推,大声嚷道:“聒噪,吃个面也不得安生。” “灵宝就这么多野狗么,汪汪叫也没人管一下!” 燕赤霞这话一出就惹了众怒,众多地痞无赖乍愣之后,就围了上来。打头一名壮汉把一只脚架在燕赤霞坐着的长凳上,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嘴里说道:“小子,你这是吃饱了撑的?” “想英雄救美还是想故作清高,以博得美娘子喜欢?” 那壮汉见燕赤霞一副书生文人的打扮,偏偏还带着一柄长剑,还就把它摆放在靠里的左手边。遂取笑道:“哟,还有一把长剑呢。” “敢问你是大侠呢,还是剑客。居然想着学别人打抱不平!” 众地痞无赖听到壮汉的话语后哈哈大笑,那大汉得意之下,更是连燕赤霞面色变得铁青尚不自知,得意非凡的不断笑着。 壮汉笑过之后便伸出手欲拿了燕赤霞的长剑。嘴里说道:“某就看不起你们这些文人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偏偏还喜欢带着长剑在身边充门面。” “要是真家伙也就罢了,偏偏还是那种一无是处,杀鸡都不一定能成,只图好看的表面货色!” 燕赤霞哪能让壮汉这样的地痞无赖拿了自己的剑,见他探手过来后,当即快速出手,抓住他的胳膊用力一掰。 “咔嚓~” 只听得一声关节脱臼的声响,那壮汉就如杀猪般的嚎叫起来。燕赤霞抬起腿脚一下就把踢了个仰天翻。然后抽出座下的长凳,只几下功夫,就把众多围上来的地痞无赖打到店门外的地面上躺着,连那叫王子美的书生也不曾放过。 那名壮汉更是得到了燕赤霞的重点关照,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和众多地痞无赖一起,躺在店门外在地面上不断哼哼。 正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壮汉就发现自己被人踩住了胸脯。正欲细看,就见一枝寒光闪闪的精钢长剑抵着自己的下巴。让他不敢动弹! “某不是大侠,更不是什么剑客。” 燕赤霞脸踩着壮汉的胸膛,面色铁青。微眯着双眼,冷冷的对着他说道:“这剑也只是普通的精钢长剑,很是一般。从来没有试过,也不清楚它够不够锋利,又快不快。” “不知它到底能不能杀死一只鸡,亦或者是斩下你这偌大的头颅!” 第78章 谁是谁非谁清楚 燕赤霞冷冷的说道:“燕某亦不知它到底能不能杀死一只鸡,亦或者是斩下你这偌大的头颅!” 壮汉见燕赤霞只是片刻时间,几下就把自己七八个人打翻在地,到了最后才将武器架在自己胸前。哪里还能不晓得自己这是遇上了硬茬,唯有不断讨饶道:“大侠我错了,我错了。” “你的剑又快又锋利,一定能砍下我的头颅。” “还请大侠看在我上有老、下有小的情面上,小人也不曾做下滔天之大罪恶,饶恕小的一回,小的再也不敢了!” “再也不敢了!” 燕赤霞看着壮汉捣头如捣蒜的样子,想想他虽然言语可恶,却也不像大恶之人,更不好大众广庭之下出剑杀人。 气急之下的燕赤霞只能上前又踢了对方几脚,这才稍稍解气的嘴里骂道:“是个人都是上有老下有小,凭什么某就要我看你的情面!” “若是让某下次再遇上尔等作恶,小心老子把你们的皮扒了。” “滚!” 将众多地痞无赖赶走,见他们都走远之后,燕赤霞这才把手中长剑收起。转过头正要劝说那白衣小娘子数句,让她赶紧离开。谁知居然发现白衣小娘子身边又多了一个人! 那名叫素素的白衣小娘子见燕赤霞主动出言将地痞无赖招走,又动手赶人。就晓得他是有意帮助自己,正要起身道谢,谁知她姐姐就回来了。 白衣小娘子的姐姐发型、穿着打扮都与她相同,连一对耳饰也是毫无差别,都是一对素色的珍珠样坠子。不同的是她姐姐穿着的不是素色的白衣裳,而是一套款式一模一样的桔黄色衣裳。 她们两人站在一起,人们很容易就能发现她们是一对姐妹花。只不过是姐姐面目清冷,神情中有些高傲。而素衣的妹妹则看起来有些柔柔弱弱的样子。让人看到不免得生出我见犹怜之感!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姐妹俩都长得颇有姿色,蛮腰细腿樱桃嘴,脸似桃花贝齿白,连五官也长得特别精致。说是天姿国色也丝毫不为过! 姐妹俩见到燕赤霞将众多地痞无赖打发走,那姐姐还保持着面色清冷的样子,但那位妹妹早已是按捺不住心里的欢喜,笑盈盈的望着燕赤霞,等着他开口说话。 燕赤霞见到她们姐妹俩后,心里不由得有些后悔。因为他发现那姐妹俩居然也是修行之士,身上拥有不弱的道行。那位名叫素素的妹妹也就罢了,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不知深浅。但那穿桔黄色衣裳的姐姐却是特意向他展露了道行。一身法力居然不在燕赤霞之下! 见到那姐姐一脸戒备的看着自己,还特意显露自己的道行,燕赤霞哪里还能不晓得对方是在防备并告诫自己,以为他与方才的众多地痞无赖一样不安好心。哪怕是燕赤霞刚刚帮她们赶跑了一众地痞无赖。 但事已至此,燕赤霞只能来到她们数步面站定,抱拳说道:“在下燕赤霞,关中人士。刚才实在是听不下去,所以才出手教训了那些人等。还望两位娘子不要怪罪燕某多管闲事!” 那白衣小娘子一直在等着燕赤霞自我介绍,听到他的话语后,当即笑语嫣然的上前两步,来到燕赤霞面前笑嘻嘻的说道:“原来是燕大哥!” “我们多谢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罪你。” “素素最喜欢看到好人打坏人了,打得他们落花流水。我姐姐也是呢!” 白衣小娘子性子活泼,话语中尽显热情,夸夸其谈。只是在问话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姐姐并没有跟在自己身边,连忙返回身子后退数步,把姐姐拉扯着并推到燕赤霞面前。 “燕大哥,这是我姐姐,她叫嫣然,燕大哥你叫她嫣然或嫣嫣都可以。我的名字叫晨素,燕大哥叫我素素就可以了。” “嘻嘻,燕大哥,我差点忘了。不记得告诉你我们姓苏呢!” 苏晨素天真烂漫,言语热切的向燕赤霞介绍着自己姐妹俩。连闺名也毫不介意,没有半点隐瞒的告诉了对方。但燕赤霞哪里能还真如她所说的那样称呼对方姐妹。唯有抱拳道:“原来是苏娘子姐妹,燕某有礼了。” “呃,苏娘子不好听,我和姐姐站在一起更是不晓得燕大哥你叫的是谁,你还是叫我素素吧,姐姐也是这样称呼我的,听着亲切!” 对于燕赤霞的说辞,苏嫣然还没有发话,苏晨素却是不依,嘴里不断的反驳,并解释着道:“素素最喜欢好人了,姐姐也是。燕大哥你就是个好人!” “其它认识姐姐的人都叫她嫣然小娘子,或者是嫣嫣、嫣然,燕大哥你也应当这样叫她。要不然你就和我一样,叫她姐姐!” 燕赤霞听到苏晨素的话语却是老脸一红,他年至中年,要是让他叫一位不到双十年华的小姑娘为姐姐,却实在是难为情。怎么也是没法叫出口。 那苏晨素望着燕赤霞如此神色,心里有些不解。但苏嫣然却是见过世面,晓得其中情由,遂开口说道:“素素你别难为燕先生,他是一个男人,样貌又比我大,怎么可能叫我姐姐?” “你是我妹妹叫我姐姐当然是理所当然,你让燕先生跟着你一起叫我姐姐,那不是难为人么!” 苏嫣然说完妹妹,这才对着燕赤霞行礼道:“小妹年少无知,对世间人情不甚了解,所以说话没有礼数,还望燕先生莫怪。” “哪里,苏小娘子……” 燕赤霞听到苏嫣然这番说辞,心头不由得大是松快,对她帮着自己解围甚是感激。正要解说几句,谁知那苏晨素却是不同意他的说辞。纠正他道:“不是苏小娘子,是素素!” “哦,是素素小娘子天真烂漫、纯洁无瑕,性子纯真而又心地善良,燕某心里甚是喜欢。只是无奈燕某年岁已长,早已没有了这份纯真率性!” “燕某心里羡慕还来不及,岂会怪罪于她!” 燕赤霞见那苏晨素如此在意自己的言语,遂有意说了些好听的话语。那苏晨素听到燕赤霞如此说道,果然喜然于色。满脸笑意! 苏嫣然见妹妹苏晨素开心,而燕赤霞也曲意奉承妹妹。苏嫣然的脸上不由得有了些许笑意。出言感谢道:“多谢燕先生。” “燕先生刚才帮着妹妹解围,嫣然尚未谢过先生,实是失礼!” “苏娘子客气了,那些人言语太过,所以燕某没有忍住,苏娘子不怪罪燕某多事就好!” 燕赤霞见苏嫣然只是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嘴里再也没有其它话语。晓得她是在无言中逐客,想结束两人之间的谈话。 燕赤霞也不晓得对方这是哪里来的这么强的戒备心思。不过他却不好多问或者是说些什么。只能抱拳说道:“那些地痞无赖虽然走了,但难免还有其它人生色忘义。所以还望苏娘子带着素素小娘子尽早离去。” “而燕某也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我等这就别过。” 燕赤霞说完这番话,也不待对方回话。就在苏姓姐妹的诧异中,再行一礼后就回到自己食面的饭桌前拿了自己的马鞭,然后转身就走。 “青山常在、绿水常流,燕某就此告辞!” “再会!” 燕赤霞坐在马背作揖后,骑着马飞疾而去。而苏嫣然见他说走就走,连头也不回望一下,这才相信对方是真心想走。并不是欲擒故纵的做做样子! “别看了,他已经走远了,你再挥手他也看不到了!” 苏嫣然见燕赤霞一人一马都已经不见了踪影,而妹妹苏晨素还在不断的朝着那边挥手致意,不由得感到有些好笑,戏谑道:“要不你追上去,跟着你的好人燕大哥?” “我才不呢,我要跟着姐姐你。” 苏晨素却是没听明白苏嫣然话语里的意思,抱着姐姐撒娇道:“姐姐对我可好了,我要永远跟着姐姐!” “算你还有良心,知道我对你好。” 苏嫣然曲指弹了弹苏晨素的鼻梁,嘴里说道:“是不是很舍不得?” “这么多年了,刚有个外人,还是一个心地不错之人,就这样话都没有多说几句就离开了,心里很不是滋味,感觉把魂都丢了?” “哪有姐姐你说的那么严重。素素又不是那想男人的小媳妇!” 苏晨素见姐姐打趣自己,不由得反驳道:“燕大哥年纪这么大了,肯定已经有媳妇了。我才不要嫁给他呢,我也没想过嫁给他!嘻嘻~” 苏晨素没心没肺的说着,不过脸上却是始终不太高兴。嘴里说道:“不过燕大哥是个好人,就这样走了我心里当然舍不得。” “好人?” 苏嫣然听到苏晨素一直说燕赤霞是个好人,心里却不以为然。对着妹妹说道:“他能在帮你解围后主动离开,倒也算是个识趣之人,心地也还算厚道。但却称不上是好人。” “素素难道你没闻出他身上的血腥味吗?” 苏嫣然对着苏晨素说道:“就他那浓郁的让人作呕的血腥味,就表明他在十天八天之内杀过人。” “而且以他身上的气息来看,就得近的几个月里,他杀的人就算没有上百,也有数十人之多。不然不会有这么重的煞气!” 苏晨素听到姐姐这么一番说辞,当场就傻了眼,迟疑着问道:“啊,这么说燕大哥是个坏人?” “姐姐你为什么不早说呢,我还把我们的名字告诉他了呢!” “坏人?” 苏嫣然摇了摇头,说道:“那也未必!” “这年头,不但坏人杀人,好人也一样杀人。谁对谁错、谁是谁非谁又能说的清楚。” 见妹妹偏着头思考自己话语里的意思,苏嫣然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别想了,我们赶紧走吧。要回去也还有一段不短的路程!” 第79章 黄帝陵里姐妹花 燕赤霞骑着马一路疾行,又走了数十里地,终于来到了他的目的地,灵宝县荆山黄帝陵所在的乡镇——阳平镇。 阳平镇是一个很古老的乡镇。古长安(西安)与洛阳的直线位置之间,位置显赫。 在阳平镇镇中心,有一条三岔路口穿镇而过。往北不到二十里就是黄河,渡黄河之后就是河北之地。往南就是昔日的灵宝县旧城、弘农郡治所在。而往西则是潼关、华阴府县所在,从而可以进入关中古都长安一带。 荆山黄帝陵离阳平镇集市所在地才不过两三里多路,燕赤霞选了一家看着洁净、整齐些的客栈投宿后,当即打听着路径,前往黄帝陵探查地形。 荆山黄帝陵因地处中原,又离集镇极近,香火极是鼎盛,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 燕赤霞身着襕衫、腰挎长剑,装扮成一名观光旅游的文人雅士前往黄帝陵。为了使自己不会太过与他人格格不入,燕赤霞特意在路口买了一些香烛前去陵前祭拜。 烧过香烛之后,趁着傍晚时分游人渐渐稀少之际,燕赤霞装作欣赏黄帝陵上的壁画。四处寻找可能存在的暗室机关。 根据史料记载,轩辕黄帝就是在荆山鼎湖得道成仙。当时黄帝采首山铜,在荆山铸鼎。鼎成后有龙从天下垂下胡髯迎接黄帝。黄帝骑上去,群臣及其后宫一起上去者有七十余人。而其它的平民和小臣皆不得上,于是众人扯着龙须不放,最后把龙须拔断了才作罢。 史记与黄帝时期相差甚远,难免失实。燕赤霞相信如果黄帝没有得道成仙,那么灵宝荆山的黄帝陵就是其最后呆的地方。哪怕是传闻中这里埋葬的只是黄帝的靴袜,但也有很大机率是其真身。 另外吕纯阳就是关中人,唐朝时期又是定都长安。所以明心符所指是荆山黄帝陵的可能性最高。所以燕赤霞相信荆山黄帝陵肯定有暗室,并不像表面上的几座简简单单的建筑。 皇天不负有心人,经过燕赤霞多方查探和验证,他终于在天临黑之际,在主殿靠后的墙壁上发现了一道疑似空心的墙体。并在其不远处发现了它的控制机关! 有了发现之后,燕赤霞当即返身回到了客栈,然后蒙头大睡,直到夜里二更更梆响过之后才起身。 燕赤霞让客栈小二温了酒菜、饭食送到屋里食用。吃饱喝足后,燕赤霞略为拾掇,换上一套深色的夜行衣服后,当即离开客栈。借着淡淡的月光,摸黑朝黄帝陵而去。 燕赤霞到了黄帝陵后,没有再搜索其它,确定左右无人后就按动了下午找到的控制机关。 随着控制机关按下,燕赤霞面前的石墙缓缓地由下往上抽起、慢慢打开,继而露出一条往下的石阶。 见到情形果然如自己预料的一般,燕赤霞心里并没有多少喜色。 见石阶下一片黑暗,完全不能视物。燕赤霞点亮了早就备下的火把,擎在手里后就抬腿缓步下了石阶。 不知道是因为石门关闭的不严密还是经常有人上下,石阶上并没有什么灰尘,脚步踩上去连个脚印都不曾留下。 燕赤霞对此没有做过多想法,毕竟这个密道并不算隐秘。只要有心总是能找到,而本地人士说不定早就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的存在。所以燕赤霞才会在打开这个密室时,心里并没有什么欢喜。 经过一番探查,燕赤霞发现密室面积不小,而且分为数间。不过却是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物品。只是一些老旧的陶器、瓷器之流。而中间最大的墓室里,居然还有一幅石制的巨大棺椁。 棺椁并没有密封,打开之后除了一些灰烬却是什么也没有。燕赤霞也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些灰烬,到底是不是黄帝留下的靴袜灰化后的存在,只是一直在用心观察着室内的地形。 经过一番测量和查探,燕赤霞发现这地下室与明心符上似是似非。说是不同又有些相似之处。说是相同嘛,地下密室中不但有数处不符,连明心符上注明的标识却是没有发现在哪里。 因为怀疑明心符里的图样是指的黄帝陵,燕赤霞近些时间一直在恶补风水堪舆的知识。但因为是临时抱佛脚,燕赤霞也不敢断定自己就学习的知识就精准、全面,又准确无误。 无奈之下的燕赤霞只能举着火把,不断的比划、测量和计算其中差别。就在燕赤霞不停的忙碌中,燕赤霞居然还真是有所发现。他察觉到在一个比较大的耳室之中,好像还藏着一道门。 找到疑似的机关控制按钮后,燕赤霞稍作犹豫后就按下了它。随后就有一道墙出现了动静,缓缓的打开了一道门。 打开这道门,燕赤霞站在门口犹豫了好久,才小心翼翼的、全心戒备着,顺着石阶而下。 燕赤霞如此小心作为,有他不得不如此所为的缘由。因为他在石门打开之际,居然发现下面密室中居然亮有火光,而且火光不少,显示着下面一层面积甚广。 燕赤霞一边小心谨慎的小下石阶,一边细心地观察着周边的动静。他发现这一屋至少也有十数间屋舍。一条通道里的十来个火盆中虽然都燃着篝火,但还是一眼望不到尽头。而连接着石阶的巨室,更像是一个殿堂般宽广。 整个地下室宽广无比,却又寂静无声,只有火盆中的篝火和燕赤霞举着的火把在发出噼里啪啦的燃烧声音。莫名的让人感到诡异,又有些阴森。 燕赤霞顺着通道一直搜索了好几个房间,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东西、物件也没有。 燕赤霞艺高人胆大,到了关键时刻更是格外的小心谨慎又有耐心。一直不慌不忙的仔细搜查着每个房间。 就在他搜索了七八个房间之际,燕赤霞听到了动静。恍惚之间,他听到了女子的娇呼声。 燕赤霞背靠着墙壁,屏住呼吸仔细的辨听后发现,那女子的声间就在自己不远处,中间只隔着一条岔道。 燕赤霞握紧手中长剑,悄悄的靠了过去,还没有转过弯,就听到有女子呼救的声音。 “救命啊~” 一句身着白色衣裳的女子伏在地上看不清头脸。但从其身材和穿着打扮来看,必定是一位妙龄女子。其伏在地上,一身合体的衣裳将其姣好的身材显露无疑,而她还故意将腿脚处的裙摆掀起,纤细的小脚在昏暗的火光下如玉脂般的明亮无暇。 那女子身上并不见血渍或者是伤口,只是用手按着腿部,不断的呼救,好像是脚部有伤不能行走一般。而说话间更是有几分痛苦和仓皇,配合着她的动作,更显有几分娇弱,让人不自觉间就生出怜悯之心! 燕赤霞虽然没有说话,脚步更是放得轻缓,但那女子却是好像发现他的到来一般,一直向着他这边招手。 燕赤霞觉得她好像有些眼熟,却又不记得是在哪里见过对方。有心想看清对方面容,但她的头发却有些散乱,遮面了其脸面。燕赤霞根本无法看到其容颜! 燕赤霞并不是初出茅屋的愣头青,见那女子没有看到自己还朝着这边招手示意,当下更是警惕。连带着还主动把手中的火把都熄了,身体紧紧的贴着墙壁一动不动。存心想看看对方耍的什么把戏,是不是想着引自己上当受骗。 “救命啊~” 那白衣女子一直在叫唤,但燕赤霞就是不予理睬。或许是时间久了,那女子没有了耐心还或者是其它原因,居然抬起头朝燕赤霞这边望了过来。 只是这一看,双方随后都惊呼出声。不约而同的喊道:“怎么是你?” “怎么是你!” 原来那地上的白衣女子居然就是燕赤霞中午在灵宝县城西遇上的苏姓两姐妹之一。 燕赤霞并没有看清对方到底是她们姐妹中的哪一位,因为她们姐妹俩长得实在是太相像了些。而地下的密室里虽然有灯光,但是远远地燕赤霞也没办法分清她是姐姐苏嫣然还是妹妹苏晨素。 燕赤霞见她惊叫出声之后,就一直伏着头不再说话。不由得心里有些纳闷和吃惊,以为对方在暗示自己附近有危险。 谁知等了许久,周围还是动静全无,而那白衣女子却还是伏在地上,只是不再出声呼救。 燕赤霞见情形如此,唯有自己小心戒备着的慢慢靠近对方。奇怪的是一直等到燕赤霞走到白衣女子面前,周围还是动静全无。一点变化也没有! 那白衣女子听到燕赤霞靠近的脚步声后,这才抬起头来,幽幽说道:“怎么是你?” “你怎么会来到这里?” 燕赤霞听到对方没有称呼自己为燕大哥,心想着或许是苏氏姐姐苏嫣然,谁知探前一看,却发现面前的女子面色泛红,神情有些羞涩,而眉目间还有些娇媚,看起来娇娇弱弱的样子。配上一身白色的衣裙,让人看见就生出我见犹怜的感觉。” “素素小娘子,怎么是你?” 燕赤霞大吃一惊,想着对方是一位纯情未开、心地善良的小姑娘,当即伸手把她扶了起来。嘴里问道:“素素小娘子,你怎么在这里?” “你姐姐呢,你不和她呆在一起,自己胡乱的走动做什么?” 面前的女子还没有答话,但张晨素的话语却是远远地传了过来。答道:“燕大哥,我在这呢!” 就在说话间,对方就嘣嘣嘣的从一个岔道口转出,快步来到燕赤霞面前。嘴里笑道:“燕大哥,你怎么到了这里啊。你是想我了,来找我和姐姐聊天说话的吗?” 燕赤霞见到张晨素从远处跑来,很快就站到自己面前。见她那天真率直的性子、与白天一般无二装束打扮,还有那声“燕大哥”。他就晓得来人定是张晨素无疑! 只是从远处跑来的是张晨素,那自己手里扶着的是谁? 燕赤霞大吃一惊,连忙松开了自己搀着对方的双手。嘴里不由自主的快速问道:“你是谁?” 燕赤霞嘴里虽然这样问着,但他的心里已经隐隐知道自己刚才搀扶的人会是谁。 虽然她勾着头,满脸通红的一直不敢看燕赤霞一眼,但燕赤霞细细观察之下,还是很快认出了她就是苏晨素的姐姐苏嫣然! “原来是苏娘子,燕某孟浪了!” 第80章 以色诱人遇相熟 “原来是苏娘子,燕某孟浪了!” 既然确认了自己刚才扶着的是苏嫣然,燕赤霞还是出声道过歉意。毕竟对方还是一位最多只有双十年华的少女,看穿着打扮也还没有出阁。虽然元朝时期,男女之防远不如前宋年间防范严密,但燕赤霞也不能视之不理。 “燕大哥,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你是特意来看我的吗?” 苏晨素见燕赤霞刚才没有回答她的话语,只是顾着向苏嫣然道歉。所以她特意等了一小会儿,见燕赤霞得空后就忙不迭的在催问,言语间甚是兴奋。 燕赤霞没有回答她的问话,他看见苏嫣然一直低着头不出声,于是对着妹妹苏晨素问道:“素素小娘子,你们姐妹怎么会在这黄帝陵里。还是在这密室之中?” 苏晨素听到燕赤霞的话语后并没有多想,嘴里依然连珠炮似的快速答道:“黄帝陵?” “燕大哥说的是这里吗?我和姐姐一直住在这里的啊,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嘻嘻,燕大哥你是来找我们的吗,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又是怎么进来的?” 燕赤霞听到苏晨素的话语后神情一愣,脱口问道:“素素小娘子你们住在这里?” “这里是你和你姐姐的家?” 燕赤霞话说完之后才想到她们姐姐妹也是修行之士,所以住在黄帝陵修行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想到这里,燕赤霞不由得有些后悔,不应该如此莽撞的下到地底密室。而苏氏姐妹就算在这里修行,只要自己用心打听,又留意观察。定然能发现她们的居处,说不定就能和她们好好商量或者是趁着她们不备之际进来查探。 只是修行有必要躲在这样暗无天日的地方吗? 这年头为了有更浓郁一点的灵气,就值得如此兴师动众,长久住在这种没有阳光的地底? 燕赤霞心里这样想着,嘴里不由得问了出来。道:“你们两个就住在这里,为了比其它地方多那么一丁点儿的灵气,就住在这地底?” “这也太过了吧!” 燕赤霞这样问话,但是苏晨素却不这样认为有什么不妥当。嘴里快速的答道:“是啊,我和姐姐一直住在这里呢!” “这里清静、没有人打扰,我们也喜欢这里。虽然看不到阳光,也有些黑暗。但是这么多年了,我和姐姐都习惯了。偶尔才出到外面去看一看!” “最主要的是灵气也浓郁。虽然比那些个洞天福地可能要差些,但总比其它地方要好许多,而洞天福地哪是我和姐姐能得到并在里面修炼的!” 听到她的话语,燕赤霞想了想,这才觉得她说得有些道理。人类为了修行,为了有更多地灵气修炼和宝物,经常彼此间大打出手。那些所谓的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不就是一直被各门各派争得头破血流么! 望着眼前雀跃的苏晨素,燕赤霞总算是晓得她的天真烂漫、纯朴无暇的性格是怎么来的,而为什么觉得自己是个好人,陪着她说了几句话后她就会这么高兴,如今再见到自己就会有止不住的喜悦。 这敢情都是这暗无天日的地底所致! 她在根本就没办法经常找人说话。只有两个人的世界里,就是想要懂得人情世故也可以用一个字来形容——难! “原来如此,燕某实不知这地底的密室是两位娘子的修炼之所。深夜至此实在是冒昧!” 既然是地处是别人的修炼场所,那燕赤霞再在这里搜寻就显得不合适,要是双方没碰面还好说,既然已经遇上了,断然没有故作不知而继续查探的道理。 想着对方是两位年轻貌美的女子,而苏嫣然又一直对自己存在莫名的戒心。燕赤霞想着日后再选个白天的时候,有着合适的机会时再来寻过。 燕赤霞心里想着苏嫣然对自己存在的戒心,也不知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来此地,心里莫名的有些失落。 “燕某这就离开,日后方便之时再来拜会两位娘子。” 燕赤霞转身欲走,却是被苏晨素拉住了袖袂,嘴里嘟嚷着道:“燕大哥你别走啊,你是好人你怕什么?我们又不会打你还是杀你。” “姐姐刚才躺在地上装伤,那是以为有坏人进来了此地,所以假装受伤,想着诱人上当呢!” “现在发现是燕大哥你来了,我和姐姐当然不会对你不利了!” “嘻嘻~” 燕赤霞经过苏晨素这么一说,这才晓得苏嫣然刚才施展的的确是美人计。想着她有意无意的故意搔首弄姿诱惑自己,最后却发现是彼此熟人。难怪她一直低着头,脸红的似个熟透了的苹果,不说话更不敢见人。 敢情这就是在害羞! 燕赤霞当初就是因为她身着白色衣裳,又脸有羞意,看着娇娇弱弱的才误以为她是苏晨素。从而认错了人! 做为一名未出阁的小娘子,故意在他人面前以色诱人,还真是难为对方了,更尴尬的是色诱之人最后才发现是彼此相熟之人,这之间的误会就大了! 燕赤霞心里这样想着,心中不断的感慨,也暗自庆幸多年来经历的腥风血雨生涯让他一向老成持重,更不会看到美色就利欲熏心,再也不记得其它。要是刚才真如年轻小伙子一般冲上前想扶起或靠近苏嫣然,后果可想而之。 遇上不能力敌之人,以智计取胜。燕赤霞一直信奉着这一点。所以他能理解苏嫣然这样的行为。也并没有因此去责怪、数落对方。 虽然苏晨素有意留客,而燕赤霞也有心留下,但想着苏嫣然如此模样。燕赤霞想了想,略作计较后还是觉得离开为好。遂出言道:“谢谢素素小娘子。” “今日夜已深沉,燕某实在不好留在此地,还是等明日天明之后再来过吧!” “后会有期!” 燕赤霞分别向苏嫣然姐妹抱拳行礼后,转身就走,根本没有理会张晨素一脸的不舍神色。 然而就在燕赤霞刚走出几步远的距离,他的身后就传来了苏嫣然的说话声音。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黄帝陵就这么好来的地方么!” 苏嫣然对着燕赤霞冷冷的说道:“你必须说清楚,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三更半夜的来到此处,而见着我们姐妹俩个又匆匆离去。莫非是心里有鬼?” “你必须给我说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之后才能离去,否则别怪我们姐妹俩翻脸。狠手无情!” 第81章 一言不合就动手 “你必须给我说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之后才能离去,否则别怪我们姐妹俩翻脸。狠手无情!” 燕赤霞听到苏嫣然的话语后,不由得面色一愣,继而心头大惊。他本以为苏嫣然能看在他主动避让的情况下,等日后两人再次会面时说个清楚。没想到对方却是如此在意,急切间就要问个清楚、明白。 燕赤霞见苏嫣然语气冷漠,转眼之间就翻脸,当下也没有给对方好脸色,沉着脸就说道:“苏娘子这是什么意思?” “是啊。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晨素听到姐姐的话语,心里也有些不解。刚才还好端端的几个人,怎么突然之间就弄的这么僵。 只是苏晨素话还未说完。苏嫣然就阻止了她继续往下说。嘴里说道:“素素你少说两句。” 苏嫣然经过一阵尴尬,终于是缓过神来,听得燕赤霞想着就此离开后,这才出言阻止对方离去。 她对着妹妹苏晨素说完之后,扭头就对着燕赤霞说道:“这里是黄帝陵,并不是中午的面馆,或者是某条大路边上。你来到这里必定是有意而为之,不可能是简简单单的路过此地。” “不管你是好是坏,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你必须把话说清楚。不然你休想离开!” “你不要告诉我你是特意来看素素或者是我们姐妹俩。世间没有那么巧的事,而看你白天行迹匆忙,也不像是有闲情逸致来拜访好友!” “再说了,现在还是深更半夜,你一个人鬼鬼祟祟的来到黄帝陵做什么?” “你说!” 苏嫣然越说,面色越是沉重,而语气也越来越是凌厉。言语中好像已经不是在商议或者是相询,更像是在质问燕赤霞。 苏嫣然虽然话语僵硬,言语中虽然没有直接论定燕赤霞半夜三更的鬼鬼祟祟来到黄帝陵就是没安好心之外,但其意思已然明显在质疑他来到黄帝陵的目的。 “我……” “我……” 燕赤霞晓得自己理亏,也不愿意与苏嫣然就此翻脸,唯有开口解释。但话到嘴边才发现这话根本没法解释,也说不清楚。难道他要告诉对方自己是因为想探索明心符里的秘藏,所以才在这深夜人静的时刻特意前来黄帝陵? 莫说燕赤霞嘴里说出来后苏嫣然会不会相信他的言辞,就是对方相信燕赤霞的言语,燕赤霞也不敢冒这个险告诉对方这个事实。 因为明心符是全真派祖师吕纯阳留下的来宝物,虽然不能确定它隐藏的到底是什么秘密。但燕赤霞与苏氏姐妹也不过才见过两回面,彼此间互不相熟。更是不知对方底细,明心符这种的东西和秘密岂是能随意分享! 苏氏姐妹虽然都是修行之人,而苏嫣然更是道行不在燕赤霞之下,但燕赤霞心里却还是不惧。只是燕赤霞也不想无端端就得罪了他人,而苏晨素还是一位心地善良、思绪质朴少女,燕赤霞更不愿意去破坏她心中的美好。 想着此地是苏氏姐妹的老窝,自己人生地不熟,燕赤霞就更不愿就此动手。 略想之后,燕赤霞只能开口说道:“事关燕某私事,某也不好解什么。” “燕某现在可以告诉两位的就是某来此的确是有要事,并非单纯的路过或者是前来探视两位小娘子。” “不过虽然不能明示,但可以肯定的是燕某来此并无恶意。更无意对付苏娘子姐妹二位,还望苏娘子和素素小娘子明察!” 燕赤霞对着苏嫣然和苏晨素两姐妹分别抱拳道:“燕某就此告辞!” 话一说完,燕赤霞举步就走,只急得苏晨素直跺脚,嘟着嘴看着自己姐姐和燕赤霞两人。 看着燕赤霞话不投机就此离去,苏晨素反应尚好。但苏嫣然却是不依,一个健步就冲到了燕赤霞面前,阻住了他的去路。 “要走可以,先把话说清楚。不然不能走!” “你……” 燕赤霞见她伸手拦着自己去路后直气得七窍生烟,却又无可奈何。 燕赤霞不能解释来此的理由,又不想和对方对手。只能转过头去望着心地善良的苏晨素,希望她能劝说一下她姐姐苏嫣然,让自己顺利离开。 苏晨素自然是看到了燕赤霞求助的眼神,但她又从小没有违逆过苏嫣然的意见。所以心里很是为难。期期燕艾艾的说道:“姐姐,……” “素素你别说话,这人现在好坏未分。你用不着替他着急或者是在意什么,就是中午他帮助我们,说不定也是故意为之,想着骗取我们的好感!” 苏嫣然抢白着妹妹苏晨素话语,嘴里说道:“你不记得自上次我们遇到那全真教的道士之后,这阳平镇就总是出现一些不明不白,不三不四之人么?” “说不定这人就和他们一样,存心不利于我们。要不然他不问自来,而且还这样遮遮掩掩的不解释清楚?” “他这是心里有鬼!” “他都发现这里了,我们不能就这样放他走。必须问清楚!” 苏嫣然这番话一出口,苏晨素登时就哑了火。但她也不愿意看到姐姐和燕赤霞动武。只能眼神哀切地望着燕赤霞,希望他能说出个合理的解释,让双方冰释前疑。 “燕大哥,……” 燕赤霞听到苏嫣然的话语,心里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她不愿意让自己离去的原因,而中午在食店时又为何戒备心理如此严重。 看来今天是无法善了了! 燕赤霞心里暗自苦笑一声。看到苏晨素殷切的目光后更是摇了摇头,说道:“谢谢素素小娘子的好意,不过你也别劝了。” “燕某今日在食店,并不是有意帮助你们,只是实在是听不下去他们的污言秽语,这才出手打人。” “至于燕某和两位娘子更是素昧平生、从未见过面,连听也不曾听过两位娘子的芳名。意欲对你们不利这种事从何说起?” “燕某来到黄帝陵确实是有要事,只是却有不得已的苦衷,不便向两位相告。还请两位见谅!” “告辞!” 苏嫣然见燕赤霞执意不肯说清来到黄帝陵的缘由,却又一心执意要走。并特意绕开自己从一边路过时,不由得心头大是恼火。 “放肆!” 苏嫣然见到燕赤霞路过自己身侧时,当下便娇叱一声。探出双手意欲拉住燕赤霞袖袂,意欲将他一举擒拿。 第82章 黄帝陵中现他人 燕赤霞早有预料到苏嫣然会动武,看到苏嫣然怒喝着就向自己出手攻击之后,当下便收腰抬腿、伸手双手拦住对方的攻势。两人随即斗在一起! 双人都没有动用武器,就这样你来我往的斗了十数个回合。 战斗中,苏嫣然身子轻便、步法灵活,出招又快又狠,往往能出乎意料的攻人所不及。但燕赤霞胜在武艺高强、打斗经验丰富,每每能料敌于先。所以两人十几招下来,只能打个旗鼓相当,相互平手。 苏嫣然本以为仗着自己轻灵的步法和刁钻的手势,能够迅雷不及掩耳的姿态拿下燕赤霞。毕竟她对敌时一直以这两个优势应对,敌人鲜少能抵挡得住,加上她这回又是就主动出手,占据先机。优势更是明显,胜算亦是强上几分! 动手之后才发现燕赤霞居然也不弱,刚开始不适应这种战斗方法,还只是勉强抵挡。但数个回合后就能轻而易举的料敌于先,并渐渐占据上风。要不是燕赤霞不愿主动伤人,苏嫣然或许已然败阵! 恼怒之下的苏嫣然见无法取胜之后,双眸异光闪过,突然间眼神就变得不一般。 燕赤霞初时尚未察觉,但一次无意识下注视到她的双眼后,就感受到了她的双眼带来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乍看之下,燕赤霞只觉自己精神恍惚。她的双眼中仿佛有种力量,吸引着自己去注意。而忘却自己所处的危险境地,而甘愿认她摆布一般! 燕赤霞久经战阵,自然是晓得这是迷魂或者是媚惑之类的法术。想要集中注意力去排除它时,却发现只要有这个念头,头颅就宛如针扎般疼痛难忍。 燕赤霞大意之下想要排除心中的幻像,却引来阵阵疼痛。无力之下只能抱着头颅连连后退! 苏嫣然乘势攻击,只是数击就把燕赤霞打得东倒西歪,不一会儿就受到数下重击,嘴角开始有丝线血迹流出。 苏晨素一直在看着他们俩打斗,见燕赤霞占据上风之际也没有反击苏嫣然时,心里早已认定燕赤霞是个好人。不然不会被姐姐追着打而不还手! 此时见燕赤霞中了法术而不支,被姐姐打得吐血时,心里大急。她不愿自己姐姐落败,但同样也不情愿燕赤霞被打伤。 见此到燕赤霞突然间就被击伤,而姐姐苏嫣然又得势不饶人的情景,苏晨素连忙开口提醒道:“燕大哥小心,姐姐施展的是素女灵狐诀,有媚惑之功效。你不要看她的眼睛,不然……!” 苏晨素说这番话,燕赤霞倒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当,但其姐苏嫣然却是气得几乎吐血。妹妹话还未说完,她就开口喊道:“素素,胡说什么。你是想我输吗?” 见到姐姐埋怨,苏晨素这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不想略想之后又觉得自己做得没错,故理直气壮的嘟着嘴还口道:“姐姐,燕大哥是好人。他都没有还手呢,你们别打了!” 苏嫣然正在乘势攻击,以便扩大战果。然听到妹妹的话语后还是为之气结,两眼瞪了苏晨素一眼,埋怨道:“那你是好人重要,还是姐姐重要?” “啊……” 苏晨素这才晓得自己终于是做错事了,见姐姐怪罪自己,吓得连连吐了吐自己的小舌头,嘀咕道:“当然是姐姐重要!” “燕大哥,素素不能帮你了。你小心些,最好不要再打了!” 燕赤霞趁着苏嫣然分心之际,早已闪出一旁,跳到苏嫣然的攻击范围之外。听闻到苏晨素的话语后,心里禁不住的感觉有些好笑。嘴里说道:“谢谢素素小娘子。你心地善良,看的明白。晓得我根本就没有主动出击还手!” “你姐姐苏娘子却是没你这般明事理,不分出个胜负高低怕是不能停手了。” 燕赤霞想着苏嫣然使用的乃是媚惑之术,直接攻击人的心魂,故普通方式无法抵挡。当下便咬破中指,口中念咒后动用法力在额头画了一道符箓。 “乾坤借法,破妄正意!” 燕赤霞在额头绘制的正是龙虎山正一教现任教主、嗣汉天师府第四十二代天师张正常传授其的破妄正意符。 燕赤霞绘制完成,收手之际,其额头就闪过一丝光芒。居然是手到符成,一画就成功! 苏嫣然本来还有些将信将疑,哪知燕赤霞绘制符箓后,目光就朝着她看了过来,而过后却是丝毫未见异常。 见此情形,苏嫣然破口大骂。嘴里道:“姓燕的,你还敢说你不是全真教的杂毛。你若不是全真教之人,如何会这符箓之术。眨眼间就完成了,还这么熟练!” 苏嫣然气极之下,骂完燕赤霞后又开始数落妹妹苏晨素,道:“这就是你嘴里说的好人?” “他分明就是扮猪吃老虎,满肚子坏水之人。若不是我逼得急了,他能显露这符箓之术?” “我是一番好意全被你当成了驴肝肺。以后再这样盲信他人,有的你好受!” 苏嫣然嘴里说着,但脚下却是不慢,早已冲着燕赤霞再次冲了过来,速度比先前还要快速几分。行走出拳之间更是只见残影不见人! 苏晨素看到燕赤霞突然之间就在额头画了一道符箓,而姐姐又说他是坏人。虽然不明白其中缘由,但心里却是特别的委屈。感觉自己一番好意全部付如流水。眼里顿时就有了些许水气,不敢置信地望着场中的燕赤霞问道:“燕大哥,你真的是全真教的道士吗?” “你们都是坏人,上次就想对和我姐姐不利,想把我和姐姐捉了去。” 听到燕赤霞是全真教的道士之后,心地善良的苏晨素顿时就翻了脸。嘴里对着燕赤霞说道:“我不理你了。” “姐姐加把劲,打死他!” 燕赤霞一边防范着苏嫣然的招式,一边听着她们姐妹对话。心里啼笑皆非,即有些无奈、苦恼,又感觉有些好笑。 “燕某不是全真教的教众。” 听到苏氏姐妹认为自己是全真教的道士后就当即翻脸,连性情质朴、心地善良的苏晨素也对自己喊打喊杀时,燕赤霞赶紧出言否认。 “素素小娘子你别信令姐的话语。我是好人,不是全真教的那些个杂毛!” “你们看我身上这身衣裳,就是我婆娘亲手做的,市面上根本就没有的卖。” “全真教的道士是清修道士,不可能有婆娘的!” 燕赤霞没有办法,急切之间根本就找不到证据来证明自己不是全真教教徒,只能拿着自己身上穿着的衣裳说事。 燕赤霞的解释显然没有收到应有的效果,那苏晨素虽然有些迟疑,但她不是相信其姐。而苏嫣然更是在打斗中朝燕赤霞喷了一啖口水。 “呸,你还有脸说自己有婆娘。你一个道士娶了媳妇就是不应该,还居然有脸说出来!” “难怪穿着这么华丽,你十有八九就不止一个婆娘。女人一大把,连妻妾也有好几个了吧。暗地里更是不知有多少!” “不要脸!” 燕赤霞听到苏嫣然这样说自己,有心解释却无从开口,因为他还真是有几个妻子。既有结发妻子燕姜氏,后面又娶了杨灼为平妻。在这方面根本没法反驳! “我……” “我……” 燕赤霞结结巴巴地说了数次,才想到转口解释道:“苏娘子,燕某真不是全真教的人。全天下也不止全真教一家会符箓!” “呸~” “姓燕的,凭你口舌生花,也休想让你姑奶奶信了去!” “全天下是不止全真教一家懂符箓。正一教也会制符,但他们是在江南。而灵宝却是地处中原,他们正一教的势力范围还达不到这里!” “你不要信口开河,告诉我你是从江西、淮南之地来的这灵宝,世间没有那么巧的事!” 苏嫣然边说边出招,出手越来越是狠厉,几乎是全力而为。 燕赤霞一身功夫多半在刀剑之上,登时吃亏。不断的后退、避让。 但燕赤霞也不好主动拔剑,只能运起修炼乾坤剑诀而得来的巨力把对方逼退。嘴里说道:“燕某正是从淮南亳州来的灵宝,想要去关中老家探亲。这有什么不对,还需要什么花言巧语?” “燕某衣裳华丽,那是因为某是白莲教韩宋势力的刑部侍郎,官居从三品。衣裳华丽些也无可厚非。而我的官印就阳平镇的客栈里。不信我们可以一起回去查看!” “还有我的制符技艺,也不是全真教技术,乃是传承自正一教。传我制符技艺的就是如今龙虎山正一教教主、嗣汉天师府当代天师张正常张天师,他的道号号冲虚子。想必苏娘子也听说过!” 苏嫣然听到燕赤霞说他是江南韩宋势力的刑部侍郎,此番是前往关中老家探亲之际,心里已经有了几分动摇。尤其是燕赤霞还解释说他的官印就在阳平镇的客栈,可以一同检验时更是有了几分相信。想着自己是不是真的错怪了好人,而燕赤霞也一直没有主动攻击过她。 苏嫣然正有些迟疑,哪知燕赤霞突然说到他的制符技艺是传自正一教后,当即心中又是不信。嘴里骂道:“呸,你就吹吧,你继续吹嘘。还现任天师亲自传你符箓。!” “你干脆说道你和天师府的数任天师都是好友。他们见你无以为技,所以求着你学符箓,特意上门传授你得了。而你还娇情,本来不想学的,被逼着无奈之下才学的符箓!” “啊……” 燕赤霞没想到苏嫣然一猜一个准,从开始至今几乎都没有猜错过。每每都能挡住他想要解释的话语。 一次两次是巧合,但是这么一直能猜中那就太逆天了。难怪苏晨素一直以她马首是瞻。这实在是智慧过人、天资难及! 燕赤霞听到苏嫣然的话语,直惊的下巴都差点掉了。但她说的却是实情! 燕赤霞当下唯有苦笑道:“苏娘子你还真猜中了,燕某还真的认识正一教数代教主。而且交情不错!” “这符箓技艺也是当时上任嗣汉天师府的张正言张正师逼迫下答应学习的。我当时只是随口说说,哪晓得他竟当了真,非要传我这技艺。让燕某至今还欠着正一教和天师府偌大的一个人情!” “想还也还不上,苦死我也!” 燕赤霞除了被冤事件,一生没这样被人半诱半迫的欠下过他人人情,对当初自己犯傻,被张正言言语相迫,学下符箓之事耿耿于怀。如今被苏嫣然当面说破后,不由得大倒苦水! 燕赤霞说的沧然,但苏嫣然却是始终不相信。嘴里说道:“正一教符箓技艺天下闻名,其也一向也符箓正统自居。正一教内部的人都不一定能学到符箓技艺,他们凭什么传授给你一个外人?” “你编也要编得像样一点,不要把我当成三岁孩童来欺弄!” “你们江湖中人,尤其是修行之人根本就没有一个好东西。特别全真教的道士更是垃圾!” “正一教教主,天师府天师天下闻名,什么样的人找不到,需要找你这种外人帮忙?” “还迫着你学习呢,你要脸不?” 苏嫣然嘴里越说,心里越是气盛。发狠之下出手更见凶残。逼得燕赤霞上蹿下跳,连连躲闪! 谁知道就在此时,黑暗中突然冒出一条身影,举手就攻向苏嫣然,一双手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在苏嫣然的背部。 苏嫣然正全力攻击燕赤霞,这里又是黄帝陵内部的地下室,她们姐妹的修炼场所,哪里会想到居然有人隐伏在暗处,趁着自己伺机对她出手。 “啊……” 全无防备的苏嫣然被来人当场击飞,惨呼一声就从半空跌落至地面,向着燕赤霞和苏晨素的方向滚了过来。 “姐姐~” 苏晨素见其姐突然受袭,然后就被打伤朝自己面前翻滚,当即惊呼一声就赶紧上前把苏嫣然扶起身。过后才发现她已然口吐鲜血! 偷袭之人是一名三四十岁的精壮汉子,身着黑色夜行衣,却是没有蒙着脸面,双眼之中杀着阴厉和凶芒。重创苏嫣然过后更是得势不饶人,再度乘胜追击,直接扑向燕赤霞、苏晨素等人! 第83章 全真教主色目人(第三更) 燕赤霞失神过后见对方出手狠辣,又是在暗处偷袭他人,不由得心中暗凛。想着明心符里的秘密说不定还要着落在苏氏姐妹的身上时,心里更是恼火。举身便迎了上去,截住黑衣人的去势。 燕赤霞暗恨对方暗箭偷袭,又是一名心狠手辣之人,含恨之下出手毫不留情,一下就几乎出尽全力。双方于半空交身而过,相互对击一掌。 “呯~” 巨响之后,来人身上就传来轻微的骨折声音,在这寂静的地下密室中清晰可闻。来者被燕赤霞的掌力击飞,翻滚着跌回了他原藏身的台阶之上。 来者落地后只感觉嘴里微甜,丝丝鲜血顿时就从嘴角冒出。脏腑已然是受了重创。而双手更是软弱无力,已经骨折。 来者见燕赤霞出手如此凌厉,一招之间就把自己打成重伤。心中大恨!望着自己通红的双手,正要怒斥对手,身后就传来了他人的说话声音。 “见你知道贼人强大,选择了伏击出手,本座本以为你有所长进。谁知却是如此不顶用,只一招就被人打残了!” 话语间,众人就看到一双皂靴从石阶上踏入密室。继而见有人穿着一身紫色的道袍走了进来,站在刚才偷袭者的身旁。而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名道装打扮的中年道士。 穿紫衣道袍之人是一名年过花甲的道士,他鼻梁高挺、头发棕黄,而双眸中的眼珠更是比常人要浅许多。显然是一名色目人! “师父~” 紫袍道人看着躺在地上的弟子,无视于他脸上的羞愧之色。恨铁不成钢的说道:“真是个废物!” 说完这句话后,紫袍道人才看到他的弟子两只手的掌心通红,而两臂更是齐肩折断。不由得面色微凛,扭头对着燕赤霞说道:“阁下好厉害的掌力!” “道长的弟子暗里偷袭、心狠手辣,燕某不得不为之!” 燕赤霞首先把对方定为理亏,立于道德高地。本以为对方会回怼几句,没有想到的是那位紫袍道人却是微微一笑,反而出言赞同道:“言之有理!” 紫袍道士说完这句话后便把目光转向一旁的苏氏姐妹。紫袍道人闪着一双鹰目,看到她们两姐妹后,脸上的笑意更盛。嘴里说道:“果然没错,你们姐妹俩就藏身此处!” “不枉本座不远千里,亲自前来河南一趟!” 紫袍道士气场强大,完全控制着场面。苏氏姐妹被他这么一说,直气得面色为之一滞,但却是出奇的没有出言反驳。只是面目甚是难看! 而燕赤霞心里更是惊涛巨骇,道门之中,紫袍最贵。这是取自老子骑着青牛西函谷关时,紫气东来之意。 燕赤霞一生数十年,包括眼前之人一起,一共才见过三个人穿过紫色道袍。 其一就是昔日正一教教主,嗣汉天师府主人张嗣成。他得到元朝的皇帝册封为大真人、执掌江南道教之际,张嗣成穿的就是紫袍。象征他在道门的尊崇地位! 其次就是数年前在安庆府城外送别张正言之际,当时张正言离去时穿的也是紫色道袍。张正言是继承张嗣成、张嗣德之位,当时正是正一教教主、天师府的第四十一代天师。身份贵不可言! 只不过张正言去世后,张正常继任为嗣汉天师府第四十二代天师,想来如今也是身着紫袍。但当他尚未继位之时,虽然贵为张嗣成之子,身在亳州传授燕赤霞符箓时却是不敢簪越,穿的仍然是蓝色道袍。 紫色道袍如此尊贵,非是地位尊崇之人不得穿。但燕赤霞却是不认识眼前之人。那么他会是谁? 燕赤霞脑海中不断的思索着来人的身份,但却是不得要领。 因为他在的记忆中,天底下还能如张嗣成、张正言叔侄身份尊崇之人,只能是掌管天下道教的全真教教主。 全真教自丘处机“一言止杀”事件之后,就得到元朝朝廷的大力扶持,成为了天下第一教。 近些年传全真教更是兼吞了楼观道、神宵派和全真派南宗。一举成为天下道教之首! 有道是除了正一就是全真。天底下除了偏安一偶的龙虎山正一教外,其它道士都出自全真教。这样说虽然有些夸张,但全真教乃是天下第一教却是实至名归。 莫非他是全真教教主? 燕赤霞心里这样想着,但随即却是摇了摇头。在他的记忆中,现在全真教教主应该是苗道一。 苗道一在五十年前的元至大年间就曾经继承张志仙之志,担任过全真教第十二任掌教。然而只是四年时间,他就卸任了。 然后在差不多二十年后的元朝致和年间,苗道一再度出任全真教教主,成为全真道第十七任教主。 苗道一德高望重,在他为全真教主之际,主持全真教先后兼并楼观道、神宵派和全真派南宗和天下诸多道门。 而这一任时间却是比较长,一直到燕赤霞中得进士的元统年间(前文有交待过,燕赤霞是元朝元统元年,即1333年中得进士),苗道一仍然是全真教教主。 当时苗道一虽然年届六十、已过花甲,但这二十余年来,燕赤霞始终没有听说过全真教更换过教主,而苗道一也尚在人世。 难道苗道一又辞位不做,全真教教主再度改换他人了? 燕赤霞脑海里这样想着,但却是不太敢相信。他不敢相信华夏土地上土生土长并发扬光大的天下第一教全真教的教主居然会是一位色目人! 但事实却是不容燕赤霞不相信,因为眼前之人就是身着紫袍。十有八九就是全真教教主。 莫非是其中出了什么变故? 燕赤霞心里这样猜测着,脸上的面色阴睛不定。 果然如燕赤霞预料的一般,那紫袍道人看过苏氏姐妹之后,又将目光转向了他。 紫袍道人看见燕赤霞额头上画的符箓后,当下开口说道:“道友这额头上的符箓并不似我全真教手法。想来必是传承自龙虎山正一教!” “看道友的修炼之法,倒是不似龙虎山的丹鼎修炼方法。莫非不是正一教教徒?” “不知道友和正一教什么关系,又如何称呼?” 紫袍道人短短数句,就将燕赤霞的身份猜测的准确无比,直言他不是全真教之人,也不是正一教教众。而修炼的功法也不是正一教的丹鼎法术。苏氏姐妹这时才相信燕赤霞之前并没有说谎,一时间面色不由得有些尴尬。 不过燕赤霞并没有留意到她们的神情变化,他听到紫袍道人的话语后,这才晓得心里的猜想不错,来人正是全真教教主,只是不知其名号是什么,他又是什么时候担任的全真教教主。 第84章 家仇旧恨涌心头 紫袍道人正是如今全真教主完颜德明,祖上乃女真族。本为金朝王室完颜阿骨打之苗裔贵胄。 后来元朝灭金,为躲避杀身之祸,完颜家投降于元朝。为向元朝统治者表示恭顺、永无复国的想法,以求保全性命,完颜家族后人不问世事尽皆出家。完颜德明就是一位道士,道号重玄子。 元统三年(1335年),完颜德明继苗道一成为全真教掌门。元顺帝制授特进神仙玄门演道大宗师,掌管诸路道教所,知集贤院道教事,并赐号“重玄蕴奥宏仁广义大真人”。 完颜德明继任全真教教主也有二十余年,只是因为他是金人,在中原之地并没有多少声名。而全真教如今也不再是贴近民众的茅庵道士,而是居住在华厦之中的道士官僚。民间知其者甚少。 而如今全真教前任教主苗道一又还在人世,影响力尚在。而完颜德明身为色目人,远不如苗道一一般德高望重,在教中又有不少人抵制、不愿认同。所以继位二十余年,完颜德明还不被外人得知。 而燕赤霞这种本身就不愿和道士官僚接近之人更是全然无知,根本不知道全真教掌门早已不是当初的苗道一,而是面前的女真族人完颜德明。一个与汉人的面目有着明显差异的色目人! 在历史中,完颜德明是全真教最后一任掌门。他下令全真教举教之力保护元顺帝安危。在帮助元顺帝逃亡时死于乱兵之中,元顺帝感其忠赐谥号:“护国重玄忠勇顺义救主嗣忠大天师”。 明朝太祖皇帝朱元璋建国后对全真教通敌行为表示极大的愤慨,下令全真教永世不得设立掌门,下分七派由道録司监管。从此之后,全真教被彻底分裂为七真八派。 完颜德明之所以能通过符箓和燕赤霞修炼的功法认出其身份。正是因为天底下除了全真教,就只有正一教会制符。而燕赤霞修炼的功法,更是乃是传承自西域昆仑山,而不是天下道门统一修炼的丹鼎之术。 丹鼎之术虽然各家道门、各门各派都有差异,但做为在华夏流传数千年的功法,无论是理论还是技术上早已是成熟无比。 无论是全真教、正一教,还是昔日的楼观道、神宵派,这些中原道门都是修炼丹鼎之术。与燕赤霞所修功法有着天差地别。两者之间差别迵异,所以完颜德明一看便知燕赤霞不是正一教的教中人物。 完颜德明见燕赤霞不回话也没有在意,嘴里继续说道:“道友既是不愿明言,本座也能猜到一二。” “据传张正常在即位前的几个月里,曾经离开过龙虎山前住亳州传授他人五雷符法。” “而在张正言将死,张正常即位的数月之间,江南到处盛传一个人的事迹,言他不但是进士出身,更是热血侠肠、正义感十足,实为汉人文人雅士之清流、世人之楷模!” “如今本座见到道友道行不浅、又精通绘符,想来正一教、嗣汉天师府传授符箓,又大力宣传的这个人物应该就是道友。” “正一教宣传道友的事迹固然是有意抬高道友,但未免没有寻求道友支持之意。” 完颜德明对着燕赤霞娓娓说道:“而道友本身应该就是昔日名扬关东、广西两地的名判,数年前曾任职濮州。如今的逆宋之伪刑部侍郎——关中燕光燕赤霞!” 完颜德明数言之间,就将燕赤霞的底细透露的一清二楚。燕赤霞并不想反驳否认,逐点头应道:“正是燕某。” “哈哈哈~” 完颜德明听到燕赤霞承认身份,仰头哈哈大笑。嘴里赞道:“够胆气!” “你身为濮州判官,居然勾结韩山童、刘福通等贼首造反。如今更是胆敢当着本座的面承认此事,你当本座是泥捏的不成?” 完颜德明言语间,神情突然变冷,对着燕赤霞大声质问。嘴里说道:“逆贼,你胆大妄为,如今见到本座也不下跪。可见本座并无冤枉你!” 燕赤霞听到完颜德明的话语,却也是不愿意落人口实。嘴里冷哼一声,答道:“燕某昔日在濮州为官之际,并没有与任何白莲教的人物来往,要不然这些年也不会如此不得意。” “而某正是被元廷和奸人所害,尚未定罪就要让我杀头上法场。天下之大却无处藏身,燕某只能投靠韩宋,以求立身之本和苟活性命。这又何错之有?” 完颜德明听到燕赤霞辩解的话语却是神情一愣,继而才说道:“那好,你身为朝廷命官就暗里勾结韩山童、刘福通等白莲妖人之事暂且不论,但是你如今居然和正一教勾搭在一起。这又是为何?” “正一教早已不是什么好鸟,暗地里和伪吴王朱元璋勾结,共谋大势。形同造反!” 完颜德明言语间咄咄逼人,根本无视燕赤霞的辩解,似乎执意要给他定罪一般。 燕赤霞对此心中大恨,冷笑着出言晒道:“那又如何?” “正一教是江南大教,南方诸教之首,执掌南方教派已有百余年。连元廷也一样册封他们,嗣汉天师府的金字招牌就是元廷世祖所赐。朝廷可以示好他们,为何燕某就不能交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全真教身为天下道教之首,天下信徒无数,号称普法于世。难道就是这样看待我等这些叛逃之人吗?” 燕赤霞想着自己当初就是被元廷和奸人所害,才会被迫舍弃数十年拼搏的繁华富贵,为了性命逃离濮州。 想着如今自己不仅妻离子散,近十载时间全然没有消息,而关中老家的母亲也是杳无音讯、不知其生死存亡,后来更是牵连了亦师亦友的圆觉和尚,无端端失去了性命。 燕赤霞越想心里越是生气,话语越说越是生硬。言语间更是连身份尊崇无比的天下第一教教主、全真教掌门也全然不放在眼里。 他觉得全真教身为天下诸教之首,皇帝身边的爪牙。不但不明察天下、劝皇帝上进,反而倒打一耙,欲强行加罪于自己一个无辜之人。 他们对自己早年间受到的冤枉和不公正待遇不闻不问,如今一见面反而特意加罪于人。如此所做所为,与当初陷害他的匪人奸臣又有何异? 想着这些年因蒙冤所遭受的不解、白眼。以及在红巾军只受到的不公正待遇害。想着一生苦头,到头来上不能孝顺父母、光耀门楣,下对不住妻儿。现连她们是生是死都无法知晓! 如此枉为人子、枉为为夫、枉为人父,这所有的一切,燕赤霞都觉得似乎与眼前之人脱不开干系。为此,燕赤霞不由的心中大恨、咬牙切齿! 燕赤霞不仅高声反对对方、大声质诘,最后更是把腰间长剑拔出,亮在身前。对着完颜德明冷冷说道:“燕某一生自信并没有行差踏错,更没有做出任何让人不齿之事。如今身为宋国官员,遇上教主这种元廷之高官大贵,是生是死全凭君意。” “燕某定当反抗,断无作茧自缚、引颈受戮之理!” 第85章 神形丹鼎世间强 完颜德明并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但燕赤霞根据自己猜想,对他是全真教掌门的身份脱口而出,直引得一旁的苏氏姐妹脸色刹那之间就变得苍白、全无血色。 苏嫣然听到完颜德明两人之间的谈话,这才晓得燕赤霞一直没有虚言。只是自己固执己见,才从引得双方动武,从而让他人偷袭得利。不由得心中暗自悔恨! 而燕赤霞早年间更是曾受过冤屈,而因此带来种种不利后果,以至于现在谈到旧事时面色狰狞,两眼之间闪着怒火、咬牙切齿。 苏氏姐妹虽然不知道燕赤霞受到的是何等冤屈,又带来了什么伤害,但看他这幅神情,事情定然非同小可。 燕赤霞如此蒙冤,还能谨守本心、自言从无行差踏错,从无做过苟且之事。言语间更是豪气过人!引得苏氏姐妹甚是佩服。不由得刮目相看,眼中异彩连连。而性情敦厚、心地善良的苏晨素看着燕赤霞时,眼睛里更有几分同情之色! 完颜德明见燕赤霞越说越是气急,还拔出武器、敢亮剑对着自己。更是哈哈大笑,出声赞道:“好胆色!” “不愧是天下闻名之人,居然敢对本座亮剑。虽然道行不算高绝,然这胆气已经不输于天下任何人!” “不说其它,只凭你敢对着本座出剑,就留你不得。你今日必死无疑!” 说到这里,完颜德明就转头对着跟随在身后的道士说道:“拿下苏氏姐妹。” 完颜德明话音刚落,就从身上翻出一把长剑。剑身朴实无华,但却甚是厚重。颇有几分朴雅之色! 完颜德明看着最前面的燕赤霞,冷笑一声,对着燕赤霞冷冷说道:“看你如此豪气,本座就亲自出手,送你一程。” 说完这一番话语过后,完颜德明就开始心中暗念法诀,手中长剑随即开始染上光华。 完颜德虽然口说亲自出手,但人却不下场。任由自己的弟子冲向苏氏姐妹,而他则站在台阶上凌空御剑,斩向燕赤霞。 燕赤霞站在苏氏姐妹前方,见那道士掠向苏氏姐妹并不阻挡,反而稍稍让过。他相信苏氏姐妹定能抵挡住对方。哪怕最终会落败,但暂时肯定没有生命之危,而他的首要目标,是要在全真教掌门完颜德明剑下求生。 对上天下诸教之首的全真教掌门,燕赤霞心里半点底气皆无。他相信自己落败只是迟早之事! 只是败的如何,又能不能在战斗中求得一线生机。才是此战之关键,燕赤霞不敢有丝毫大意! 眼看着完颜德明驱动法力,凌空御剑杀向自己。燕赤霞没有半点犹豫,当即运起乾坤剑诀,执剑挡住来剑。 乾坤剑诀虽然威力巨大,但招式简单稀少。而燕赤霞本身也才修行数年,除了一些固定的招式,他并不善长凌空御剑之类的法剑攻击。 为此,燕赤霞只能将法力灌注于长剑之中,手执着长剑不断抵挡完颜德明的来剑,并伺机攻击它。 完颜德明虽然法力高强,又是凌空御剑。然而燕赤霞最擅长的武器就是刀剑。身为朝廷命官,用剑比用刀更是常有之事。 毕竟身为朝廷命官和文人雅士,一般都是随身佩带长剑,既显威仪又有风范。而却很少带着刀具。所以其剑术比刀术还要高明数筹。 在完颜德明未出全力的情况下,无论是斩、切、挑、劈、刺、击、砍、撩,这些普通的招式根本无法奈何同样以法力灌注剑身、又武艺高强、精通剑术的燕赤霞。 而旁边的苏氏姐妹,虽然苏嫣然身体负伤有损战力,她以速度见长的刁钻手法失去了最大的倚仗,但苏晨素却是一名生力军,其打斗经验或许久缺,但是有其姐苏嫣然一旁随机指点,她们和那位全真教的道士三个人也是打得旗鼓相当,苏氏姐妹甚至隐隐占据上风。 久攻不下的完颜德明见此情形,当下就知道若是这样打下去,吃亏的说不定还会是已方。于是对着燕赤霞和场中的众人冷哼一声,将全身法力从丹田充斥着周身各部,乃至各个毛孔和窍位。 “没想到你修的是昆仑法术,道行还如此高深。今日不下狠手,怕是不能收了你!” 完颜德明话刚说完,全身就亮起光华,发出淡淡的微弱金光。双唇一张,一个金光灿灿的炉鼎就从口喷了出来。 那炉鼎只有三足,很像古时的旧式炉鼎或者是道家练丹所用的丹炉。样式有些古朴,但却是闪着光华。 丹炉离开完颜德明的体内后,见风就涨。眨眼之间就几乎有人怀抱之大! 燕赤霞虽然在抵挡完颜德明的法剑,但同时一直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自然也晓得身后的苏氏姐妹无异。而完颜德明更是见取胜无望之际放出了丹鼎。 燕赤霞虽然是修炼之人,但其修炼的乾坤剑诀却是传承自西域昆仑山。而对中原各门各派,哪怕是修行界流行甚广的丹鼎术却是不堪明了,除了只听说过这种法门的存在,其它一无所知。 在中国无论是什么东西,拥有者大都是敝帚自珍。连正一教张正言这样的豪气过人的嗣汉天师府天师也是一样,哪怕他对燕赤霞另眼相看,但是就不肯传他丹鼎修炼的法门,宁愿传授其正一教的符箓之术,也不能将正一教的丹鼎修炼方法传授给燕赤霞。而其他人等更是如此! 因此,燕赤霞虽然身为半个修行界人士,但是对流传于中国道门数千年的丹鼎之术却是一无所知。 燕赤霞根本就不知道,丹鼎修行法门,将凡尘俗世间的境界分五层。从低级至高级分别是小丹鼎、大丹鼎、天地丹鼎、神形丹鼎、太虚丹鼎等五个大境界。而每个境界又分初期、中期和高阶(或者是后期)三个小阶次。 修行者想要丹鼎法门修炼有成,至少也要有第三境界的天地丹鼎高阶后,丹鼎才能够离开体内,显现于人前。 而如完颜德明这样的人物,修炼的能够将全身的法力从丹田充斥到周身各部分,乃至每个毛孔和窍位,从而全身发出金光。已经是丹鼎术大成之兆,境界已达丹鼎高级层次的神形丹鼎境界! 第四境界的神形丹鼎已经几乎就是人间修行者的极致。而达到第五境界的太虚丹鼎者,遍观中国千余年丹鼎修炼史,只有廖廖数人修成。他们无一不是传说中的神仙人物!比如汉朝的道家之祖张道陵、全真派创教祖师吕纯阳等。 太虚丹鼎已不是人类所能拥有,神形丹鼎境界已是人间最强! 燕赤霞虽然不懂丹鼎术,但也曾听说过中国道门修行的就是丹鼎术。当他看到那炉鼎自完颜德明口中吐出,虽然朴实无华但却是闪着淡淡的光芒,而鼎上更是法力澎湃时,燕赤霞就猜想着这十有八九就是道门修炼的丹鼎。要不然就是其它厉害的法宝! 燕赤霞见到丹鼎威势了得,不断的闪烁着光弧时,早已是心神大震,只感觉身边空气为之停滞。莫名的感到不知名的压力! “大家小心!” 燕赤霞顾不得完颜德明一直只是对着自己出手,大声呼喊着提醒苏氏姐妹。 完颜德明听到燕赤霞的话语后,嘴里冷哼一声,随即就把微眯的眼睛张开,双眸阴寒、而又没有丝毫感情的注视着燕赤霞。 完颜德明口中暗念法言,那丹鼎就光芒大作,发出七彩光华。继而形成一束强光,悬空就对着燕赤霞照射过来! 第86章 密室中斗智斗勇 虽然早有准备,但看到丹鼎向自己照射而来,燕赤霞还是心中无比的紧张。更没有无知到认为自己能够抵挡得住这种攻势。 清凉寺老和尚善正大师那锡杖发出的七彩光芒,就曾经给过燕赤霞噩梦般的感受! 燕赤霞不敢力敌,想着善正大师使出的七彩光芒能够锁定人的身形,让人无法闪避。他第一件事就是试着自己能不能移动。 试过之后,燕赤霞心中大定。他发现完颜德明的丹鼎发出的这种七彩光芒,虽然也能呆滞人的身形,但却还是能够移动。只是速度要比平常慢上许多,人行动起来非常之缓慢。 见此情形,燕赤霞想也不想,当下就地一滚,飞快地闪到一旁。 “轰~” 七彩光束射到,燕赤霞原先立身之地当即发出一声巨响,然后沙石四下飞溅、翻飞。震起漫天的尘土。 一记未中,那丹鼎在完颜德明的指挥下,七彩光芒居然没有消失。就在地面上一扫而过,迅速的转向、向着燕赤霞所在位置移动。 “轰~轰~轰~” 丹鼎发出的七彩光芒,不断的照射在地面,引起巨在的轰鸣声。而它所照射之处,无不如刚才般沙石尘土四向飞射、震起漫天的灰尘。 燕赤霞见丹鼎如此威能,根本不似善正大师的锡杖一样只是点射,需要人工手动进行操作,而是完全只凭着完颜德明的意念行事时,当下吓得胆战心惊,面色阴沉如水。 燕赤霞不断的在地上翻滚,几下就到了苏氏姐妹三人打斗的现场。顺势就把那没有防备他的全真教道士一剑撂倒。对着苏嫣然、苏晨素姐妹说道:“快走,我们打不过!” 燕赤霞话未说完,人就拼命的顺着过道,朝着暗室里面狂奔而去,只见他脚步于虚空中连点,眨眼之间就不见了人影。 苏嫣然早已留意到完颜德明的丹鼎。她看到其威能无限,一路横扫时就已经心里萌发了退意。只是苦于那全真教道士死战不退,时间又还短暂。所以没有来得及撤退。 “快走!” 苏嫣然见燕赤霞临阵逃脱,而丹鼎又朝着自己姐妹而来。嘴里娇叱一声,带着妹妹苏晨素就往里疾走。 苏氏姐妹她们去的方向并不是燕赤霞所去的方向,而是转弯成90度的方向而去。她有心呼唤燕赤霞改向,但其却已经不见了踪影。只能合上已经张开的嘴巴,再不言语。 “哪里走!” 完颜德明本来就是为了苏氏姐妹而从千里之外的大都赶到河南灵宝县。此时见到她们姐妹想要逃走,哪能让她们遂了心意。 完颜德明一声断喝,当下就从石阶上凌空飞起,虚空站于丹鼎之上,驱使着丹鼎直追苏嫣然和苏晨素姐妹俩。 完颜德明驾着丹鼎不断的横扫着地面,燕赤霞一剑放倒、但并未死去的全真道弟子被丹鼎发出的七彩光华扫中后,当即鲜血飞溅。发出一声惨叫后气绝身亡! “啊~” 全真教弟子发出的惨叫声在空寂的黄帝陵地下密室中显得无比的凄厉。燕赤霞飞奔到尽头后才听到他的惨叫。这才想起自己根本就不晓得这密室中,除了完颜德明所站立的石阶后其它的出入口在哪里。而一直将地下密室当作修炼场所的苏氏姐妹却是没有跟在他身后! 燕赤霞心中大急,正要想着如何是好,他就听到了全真教弟子发出的惨叫。随即就看到完颜德明虚站在丹鼎上凌空飞过,移动的身影经墙壁的各个火盆照耀,感觉其身影在四处晃动! 见此情形,燕赤霞连忙转身追着完颜德明而去,他晓得对方飞在空中,追着的定然就是苏氏姐妹。因为完颜德明本来就是冲着她们二人而来,而燕赤霞只是对方在行动中无意中发现他的存在而已! 燕赤霞估摸着他和完颜德明一起进入的通道中肯定还有其它人在拦着去路,根本就无法从那个出入口离开密室。 如今想要脱身离开此处,唯有找到以这地底密室为修炼场所的苏氏姐妹,只有她们才可能知道其它的出口匿藏在什么位置。 苏嫣然带着妹妹苏晨素一路狂奔,向着她们所知道的密室入口而来。然而完道德明却如附骨之蛆一般紧咬不放,一直追赶着她姐妹。 苏嫣然也不也敢力敌丹鼎之威,唯有带着妹妹四向逃窜。但丹鼎发出的七彩光华会压制人的行动能力,姐妹俩逃得好不狼狈。数次都是险之又险,才堪堪避过丹鼎发出的光芒。 苏嫣然逃窜中一直有注意周边情形,见到燕赤霞突然折返,并于半路中插入自己的队伍。吸引完颜德明和丹鼎的注意力,就晓得他是为了什么。 “出道口就在中间那方石头下面,只有我和素素才知晓怎么打开。” 趁着几个人逃命时又奔到一起之际,苏嫣然对着燕赤霞说道:“现在敌人追那么紧,根本无法打开通道。只有你我两人分别吸引并引走他,素素才有时间打开机关,容我们离开这里。” “你左我右赶紧离开此处,引开他。” “让素素留下来伺机打开机关!” 苏嫣然嘴里飞快地说着,根本就没有想过燕赤霞会拒绝自己的提议。 苏嫣然说完这番话后才对着妹妹苏晨素说道:“素素,你小心些!” 苏晨素一向以苏嫣然的话语为重,跟着姐姐一起行动。言谈举止都听从她的意见,盲从于她的行动。听到她的话语后随即就连连点头! 看到姐姐说完话后就快速的跑向了右边,苏晨素想也没想,跟着就想跑到右边。谁知起步后就想起姐姐说让自己留在原处,伺机打开通道机关的话语。这才想自已应该是离开姐姐,留下来独自行动。 只是在刹那间的恍惚之中,丹鼎带着七彩光芒就锁定了她的身影,强光眨眼就向她射到。 见此情形,苏晨素只吓得魂飞天外,面色瞬间变得苍白。就在她左右为难、不知如何避开七彩光芒之际,却是被人快速拉开,并带着她在地上连续翻转数次,最后躲在一堵墙体背后,才避开了丹鼎的连续攻击。 “轰~轰~轰~” 轰炸声不断传来,苏晨素惊魂未定,血色还没有恢复,就听到燕赤霞在她身边说道:“素素小娘子,你要当心些,那光华能压制人的行动速度。” “我去引开他,你小心行事。尽快打开机关!” 第87章 齐心合力开石门 “我去引开他,你小心行事。尽快打开机关!” 温暖的吐气声就在颈后传来,苏晨素莫名的感到心里稍安,连连点头。嘴里感激地对着燕赤霞说道:“谢谢燕大哥,我会小心的!” 苏晨素话未曾说完,燕赤霞就已经离开了她,快速的朝着与苏嫣然约定的左边行去,以此引开完颜德明和他的丹鼎。 完颜德明乃是一教之主,掌管着天下诸教。分明就是一位老而成精的人物。见到最强的燕赤霞和苏嫣然分成左右远窜,只留下最弱的苏晨素在原地时,当下便猜想着他们是要分开引吸自己的注意力,伺机打开隐藏的机关通道离开密室。 完颜德明很快就猜到苏晨素应该就是燕赤霞众人中被安排来打开通道机关之人,而那隐藏的机关通道就在苏晨素所处位置的周边。 有了这想法后,完颜德明再也不追击燕赤霞和苏嫣然,只追着苏晨素猛烈攻击。只打得苏晨素连滚带爬,借助着石室里众多的石壁才险之又险地躲过丹鼎的攻击。 完颜德明见到苏晨素被攻击的如此狼狈尚不肯离开原处,心里再无怀疑。当下冷哼一声,再次翻出先前和燕赤霞打斗的长剑,然后御剑杀向苏晨素。 丹鼎配合着长剑进行攻击,苏晨素顿时压力骤增。她的道行本来就不如其姐苏嫣然,打斗经验更是没有几回。 只是短短的数个回合,苏晨素就被完颜德明的飞剑击中数次,披创数处,并开始的不断在流血。虽说苏晨素情势危及,不断受伤。但是这还是在完颜德明一直想着活捉她们姐妹俩,手下留情的情形下,完颜德明根本就没有下重手攻击她的要害,一心想着如何把她们姐妹俩活捉。 要不然苏晨素现在就已经倒地不起,身死道消! 燕赤霞见到完颜德明根本就没有上当,前去追击他或者是苏嫣然时,心底已知不妙,赶紧回身支援。 而苏嫣然更是姐妹情深,远远见到妹妹受伤,早就不顾自身危险返身扑了回来,出拳帮着妹妹抵挡着飞剑。这才让苏晨素有了缓气之机会! “快~快~快~” 然而就在此时,燕赤霞、完颜德明等人进入的石阶上,突然传来他人的说话声音,更有武器出鞘声、脚步声不绝于耳,只在顷刻时间,密室中就进来不少人,一时间人影掠过,浮光晃动。仿佛到处都是人影! 听到敌人来了援兵,燕赤霞等人不由得心中一紧,面色更加沉重。而苏晨素到底年纪尚浅,又是一位少女,面色苍白之际更见慌张,神情已然有了几分惧色。 “机关在哪?” 燕赤霞见此情形,再也不愿在这密室中呆下去。急速对着苏氏姐妹问话,见她们确定控制机关的位置后,燕赤霞当即出言道:“素素赶紧去打开机关。” “我挡住他。苏娘子为我掠阵!” 说完这番话,燕赤霞当即带头掠向进出通道机关所在的位置,等苏氏姐妹赶到时,完颜德明已经驱动着丹鼎到了他们近前。 完颜德明见自己的援军已到,活捉敌人只在片刻之间,神情大是欢喜。 而看到燕赤霞等人居然在此时此刻还妄想着打开通道机关逃命时,完颜德明面上不由的发出冷笑。轻哼一声就催动着丹鼎向着燕赤霞等人所在位置攻到,手中长剑也被催动着斩向苏晨素等人。声势唬人! 燕赤霞见完颜德明丹鼎和飞剑同时杀到。当即快步来到苏氏姐妹身前,出剑为她们挡下攻击。 “龙啸九天,万剑归宗!” 燕赤霞运起法力催动剑诀,怒喊着把手中的长剑幻化出无数飞剑。剑身泛着淡淡的金芒! 金剑在燕赤霞身前飞快立起,顷刻之间就组成一个圆圈。它们以剑心相抵,剑柄为外廓组成一个剑盘,不停的在转动。 不断的转动之中,剑盘中的飞剑之间还若隐若现的闪着金色的光弧。刹那时间,剑盘在这光线暗弱的密室中明亮无比,发出阵阵光华! 燕赤霞刚刚把剑阵布好,完颜德明的飞剑、以及丹鼎发出的七彩光束就同时攻到。虽然它们相离有些距离,既有如长剑的实物,又有没有实体的光华,但它们却是同时被剑盘吸了过去,丝毫没有漏过,从而攻击到剑阵后的燕赤霞和苏氏姐妹! 剑阵吸收住丹鼎的光华和飞剑后,燕赤霞只感觉身上压力骤增,全身法力在飞快的流逝。转眼之间就不见了小半。 燕赤霞感觉自己肯定撑不过多久,连忙开口督促着苏氏姐妹赶紧开门。 “快,快打开通道!” 苏嫣然骤然之间看到剑阵如此威势,竟然把完颜德明的攻击全数吸收,顿时诧异无比,完全没有想到剑阵的威能居然如此了得。 但在听到燕赤霞的喊声之后,她心中再无迟疑,一个健步就越过还在惊讶剑阵威力,被其吸引地入迷的妹妹苏晨素,快速的按下了出入通道的机关按钮。 “轰……,隆隆隆……” 机关按钮被按动之后,众人身后一道厚重的石门随即发出响声,由下往上的开始缓缓提起。 燕赤霞等人很想冲进通道立即离去,但石门却是不急不躁的缓缓的打开着,根本就不理会他们急切的心理。而它打开的空间却是不够一个人正常通过,只有一道狭窄的细缝在不断的慢慢继续打开着! 剑阵在不断的吸收着丹鼎发出的光华,而燕赤霞体内的法力却在快速的见底。 燕赤霞心急如火,满脸胀红。看见苏氏姐妹还在等待,他抽空转头看了一眼石门,见它能通过之后,赶紧出言督促着她们离开。 “爬过去,速度快些。” “我挡不住了!” 得到燕赤霞的提醒,苏嫣然一把抓过身边的妹妹,二话不说就把她塞到了石门下的缝隙中。 “快走,我过后就来!” 苏嫣然把妹妹送走后,樱桃小口一张,就从嘴里吐露出一件黑色的物品。却是一把宛如儿童把玩的小弓。 只是那迷你小弓,在转眼之间却变成了闪着寒气的巨弓。它黑漆漆的弓身闪着森森寒气,表层还残存着淡淡的冰霜。 苏嫣然快速的把弓搭在手里,随即就做出拉弓射箭的姿势。 冰寒之气动荡,燕赤霞很快就感觉到了身后气息的变化,心里不免有些吃惊。正要扭头细看,就感觉到体内法力已尽,不由得失声惊呼。 “啊~” 第88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 “啊~” 就在燕赤霞的惊呼声中,剑阵突然光华大作。继而将收纳的七彩光芒全数原路返回,开成一道巨大的光束,射向虚空中的完颜德明及其丹鼎。 完颜德明虽然没有见识过能将自己技能原路反射而回的技能,但也是见多识广。他一见剑阵阵突然之间光华大作,就已经加强戒备。看到七彩光芒原路返回之际,当下便意欲催动丹鼎带着自己离开原处。但是丹鼎体积不小,想要临时催动它改向时,在七彩光华的压制下却是不容易办到。 七彩光芒眨眼即到,在这火花电光之际完颜德明檀口一张,又是从嘴里吐出一物。而吐出来的居然还是一尊三足鼎! 完颜德明这次吐出来的三足鼎明显也是类似炼丹炉模样,但与他这前吐露并驾驭在足下的那只三足鼎有着明显不同。 他现在吐露出来的这只三足丹鼎如先前那只三足丹鼎一样看起来一样古意盎然。但是两者有明显的差异,前者是古朴,后者是古雅奢华。 后面吐露出来的这只三足丹鼎在变大之后,鼎身材质似金似玉,黑色中泛着淡淡的火红。鼎壁上刻画着无数的祥云,整个鼎上闪着无数黑黝黝的光芒,你无法看到光芒的存在,但却能感知到它一般,威压无处不在! 这个三足鼎出现后,整个密室中的空气为之滞,那原路返回的七彩光华也变慢了一般。等三足鼎 变成了比一个人还要高在几分后,挡在完颜德明和他脚下的丹鼎前面时,七彩光华才照射到这发着无数黑光的三足鼎上。 “砰~” 一声清脆的轻扬声传开,那黑光无限的三足鼎居然把全部的七彩光华挡在鼎外,而自身丝毫无损。只有一声如金属般的清脆声响,而本身完无变化。 不过只是这一击,完颜德明虽然用黑色三足鼎挡下了攻击,但面色还是在刹那之间就变得苍白。显然哪怕是道行高深,已是神形丹鼎境界的他挡下这么多七彩光芒也不是没有付出代价。 在挡住七彩光华的瞬间,完颜德明嘴里闷哼一声,脸色就变得苍白。而一直悬浮在他脚下的丹鼎早已停止了攻击。 “快走!” 燕赤霞得空后,停了身前剑阵,把手中长剑收起,转身就冲进了石门打开的通道之中。而苏嫣然正要收起巨弓离开之际,就看到完颜德明站在空中,又催动着黑色三足鼎追击自己和燕赤霞。 见此情形,苏嫣然将法力聚成一支银白色的霜寒之箭,嗖的一声就射了出去。 苏嫣然射完箭后,看都不看射出之箭一眼,扭头就走进了身后的石门通道中速速离去。 完颜德明看到苏嫣然用法力射出一支带着冰霜寒气的箭支后,根本就没有在意,直接催动着黑色的三足鼎迎上那远道而来的冰箭。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那支明显比三足鼎体积小许多的箭支射中黑色的三足鼎后,三足鼎居然被阻止了去势,三足鼎和箭支居然相持在空中,而箭支甚至在三足鼎表面裹上了一层淡淡的冰霜。 虽然只是淡淡的数秒时间,但还是让完颜德明的脸色更见几分苍白。 箭支消失后,足有一个人高大的三足巨鼎直接撞在了燕赤霞、苏嫣然已经进入的石道中。 “轰~” 一声巨响过后,三足鼎带着漫天的尘土,重新回到了完颜德明的身边。 完颜德明迅速的将黑色巨鼎收入口中。然后双手一挥,面色阴沉的对着逐渐围过来的众多全真教教士和官兵、差役说道:“追!” 燕赤霞一路狂奔,在黑暗足足跑了将近两里多路,才看到前方有一个洞口,洞口内里站着一个身影。正是先前出来的苏晨素。 “快走~” 苏晨素打开这个小洞口的机关后,一直守在这里没有出去,就是在等着其姐苏嫣然。 此时见到燕赤霞出来,而苏嫣然却是不见身影时,不由得急急出声问道:“燕大哥,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我姐呢?” “我在这里,不要等我,赶紧走!” 燕赤霞正要答话,就听到身后传来苏嫣然急促的声音。远远地回答着苏晨素,嘴里说道:“我把密室的出入口关了,为我们争取一些时间。所以迟了些!” 苏晨素等人从隐蔽的小洞口出来,这才发现四周到处人影晃动。原来全真教为了苏氏姐妹动众多人手! 燕赤霞伏在暗外,借着敌人的火把粗精的打量了一下四周,却是发现这是一片原地,自己根本就不认识此地。 “别看了,这里轩辕黄帝炼鼎的荆山铸鼎原。” 苏嫣然面色有些苍白,神情凝重地望着四周的敌人,对着燕赤霞说道:“人太多了,我们一出去就会被发现。我们势弱,只能一起杀出去!” 燕赤霞听到苏嫣然说此处是荆山铸鼎原后,就知晓了这是在何处。 荆山黄帝铸鼎原就是昔日轩辕黄帝铸鼎之处,铸鼎成功后,他才得道成仙,有了人们纪念他而建立黄帝陵。而黄帝铸鼎原就在荆山黄帝陵的往北尚不足三里之处,原上是有一座高峰,人称黄帝岭。 望着不远处起伏的山峦,燕赤霞略想之后,就对着苏氏姐妹开口说道:“敌人很快就追上来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马上向北!” “向北不足二十里,至多也就十四五里路就是黄河。全真教总不能在黄河北岸还布置人马围剿我们吧!” “我们到了那里才能冲出包围圈,快走!” 燕赤霞说完这番话之后,不等苏氏姐姐反应,当即一马当先走在前面冲了出去。苏嫣然随后才醒悟过来,带着妹妹苏晨素急忙跟在后面。 燕赤霞三人聚集在一起行动,目标过于明显。他们还没有走出多远的距离,就已经被人发现,有数人朝着他们围了过来。 “站住,全真教在此捉鬼拿妖,闲杂人等速速回避!” 朝着燕赤霞等人喊话的人穿着普通差役的服饰,嘴里却说着是全真教在捉鬼拿妖的话语。 燕赤霞想着今日来受到的窝嚷劲,气早已不打一处来,等他们近身后二话不说,抽出腰中长剑就纵身扑了过去。 狭路相处勇者胜! 燕赤霞深谙其理,两名差役只觉得眼前人影闪过,就看到一缕剑光到了胸前。继而人就倒在血泊之中! “杀人了,杀人了~” 远处有人看到了燕赤霞的所做作为,当即就喊了起来,并迅速的敲响了手中的金锣。 “噹噹噹~,噹噹噹……” 第89章 浴血奋战突重围(第二更) “噹噹噹……” 金锣声不断响起,周边的其它官兵、差役和全真教道士很快就围了过来。有几位江湖打扮和全真教的道士更是施展轻身术迅速的冲到燕赤霞身前。 “快来人,她们在这里!” 双方距离接近后,或许是有人看到了苏氏姐妹,晓得全真教此次行动就是她们姐妹俩。见到她们的身影后当即就喊了起来。遂将人员分成两批,一批于半路中堵截燕赤霞,一批直接奔向苏氏姐妹。 燕赤霞根本没有理会地面上那本领低微的官兵和差役。更是飞身直接掠过了围堵自己之人,一个纵身就飞到了扑向苏氏姐妹的三五个人身后,手起剑落连续挑翻两个人之后,剩下的数人才反应过来,纷纷递出刀剑朝燕赤霞攻了过来。 “杀~” 值此关键时刻,燕赤霞根本没有讲究什么客气,仿佛就回到了当年在广西贺州平乱的日子,嘴里怒吼一声,用尽全力挥动着手中长剑斩了过去。 “噹~噹~噹~” 只闻得连续三声金属相格的脆响,燕赤霞手里的精钢长剑不是吹毛断发的宝剑,并没有斩断敌人手中的刀剑。但他们都感受到了武器上传来的巨力,手掌把持不住虎口的武器,全部脱手挑飞,或者是被斩落坠到了地面。 燕赤霞趁此良机,手中长剑再一次如闪电般在敌人面前挥过。 “噗~噗~噗~” 连续几声刀剑入肉的声音,剩下的三名敌人被燕赤霞一剑横扫,全部被割中咽喉。继而倒在地上! “快走,不然等他们围上来我们就走不了!” 燕赤霞没有管长剑中不断滴落的血水,而是对着正在狂奔的苏氏姐妹大声呼喊。 “速度、速度、再速度,大家动作再快些。要是他们合围我们就得全死在这里!” 燕赤霞怕苏氏姐妹没法理解自己的着急。特意的连说了三遍之后,才又挥舞着长剑转身杀进了原来围堵他的数名敌人之间。 或许是燕赤霞等人造成的动静太大。周围布防的全真教教众、官兵、差役纷纷朝着他们聚拢,很快就要形成合围之势。 山野之中,到处都是明晃晃的火把,燕赤霞等人根本无法藏身,只能不断的拼杀、突出包围圈。 眼看着周围出现的敌人越来越多,燕赤霞心里越来越是焦急。 燕赤霞虽然中得进士,但早年间一直跟着都元帅章伯颜在广西平叛。对待敌人讲究的就是一击致命。手中长剑挥舞起来都是干净利落,一二下就能杀死敌人,速度和效率都十分惊人。只要数个回合过后,燕赤霞面前就能空出一片地段没有敌人! 但苏氏姐妹却是完全不同,她们带着明显的江湖气息。而且还不善长刀剑这种利器,只是徒手攻击。 在这样生死攸关的时刻,苏氏姐妹虽然有心速战速决,但打斗中还是与她们在江湖中相互之间切磋、比试一般,虽有杀意,手段却是不够狠辣。 被苏氏姐妹攻击的人毙命者少、昏倒者多,往往需要她们数个回合之多才能撂倒对手。与燕赤霞在生死搏斗之际,根本就不顾江湖道义,只论杀死斩伤完全就是两码事! 燕赤霞没有心思去提点她们,他相信这是她们的习惯,一时间根本无法改变,就是特意提醒他们作为。或许在她们的刻意之下,虽然可能能杀得更多的一些敌人,但因此而耗费的时间或许会比她们直接突击,而冲出敌人包围圈需要更多的时间。 不过幸运地是燕赤霞和苏氏姐妹三人都是修行者。有着道行在身,哪怕是苏氏姐妹有伤在身,而苏嫣然可能是因为被人偷袭打中一掌,面色有些苍白,但她们的突击能力还是不弱。更何况她们还有着燕赤霞这样一位军伍出身的杀神在前面冲锋开道, 燕赤霞既有修炼乾坤剑诀而得来的巨力,又有内家功法修出的内劲。虽然法力已尽,但凭着他敏锐独到的眼光和丰富的战斗经验,几乎就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领着苏氏姐妹很快就杀出一条血路,从容的脱离了敌人的包围圈。 燕赤霞三人凿穿敌阵后,纷纷施展轻身术向北疾驰。然而就在此时,大地上阵阵轰鸣声渐起,并越来越近,随即就看到有百余匹战马奔驰在他们身后、侧边,并迅速的追了过来。 燕赤霞一直走在最前方,听到战马飞驰的轰鸣声后不由得停了下来,不断的回头看。快速的数了数身后、周边的战马后,燕赤霞再也没法克制心中的激动,出口大声谩骂。 “狗日的,不就是捉两个人嘛,用得着搞这么大阵仗嘛!” “不但全真教教主亲自出场,带着手下众多道士冲锋陷阵。还动用了官兵、差役,里里外外围了个几十层。如今更是连他娘d骑兵也出动了!” “这根本就是不想让人活啊!” 燕赤霞嘴里不骂着,但心思却是渐渐的活络。他想起了刚才那差役说的话语,说是全真教在此捉鬼拿妖。 苏氏姐妹会是厉鬼或者是妖怪? 燕赤霞心里这样想着,但很快就摇了摇头否定了心中的想法。他知道苏氏姐妹在修行,道行还不浅,尤其是苏嫣然的法力比自己还要精深几分。 但燕赤霞心里不认为苏氏姐妹她们会是鬼或者是妖怪。因为她们身上并没有汪见欢或者是当时在河北大名府杨家遇上的那名巫祝妖人般,让人不爽快的阴暗气息。 虽然燕赤霞至今也无法分辨出什么样的气息是鬼魂,什么样的气息是妖怪。但他对那们那种不洁的阴晦气息很敏感,一触即知。而苏氏姐妹身上并无这样让人不舒服的气息存在。所以燕赤霞认定她们并不是鬼怪! 难道是因为他们长得漂亮? 燕赤霞心里这样想着,但不久后又暗自摇了摇头。虽然说苏氏姐妹要样貌有样貌,要身材有身材。体段和面貌都是上佳,甚至算得上是绝色。而且都有各自不同的气质,一个冷艳一个娇弱、楚楚可怜又天真可爱、心地善良! 但为了两个女人,掌管天下道门的全真教教主就能够不远千里,从大都千里前来河南之地捕捉? 第90章 黄河已在眼面前 全真教教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势利,又如此不自重了? 不但全真教劳师动众,还悍然动用了官府力量。全真教教主就如此不自爱,不怕社会各界人士谩骂、侮辱他?而且这样做对他的声名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对全真教而言更是莫大的污名,全真教教中大名鼎鼎的人物众多,就能容他这样胡作非为? 燕赤霞很快就否认了这个不符合实际的想法,继而又想到了其它方面。一个个的排查着全真教此举的缘由。 会不会是为了法宝? 燕赤霞刚才在黄帝陵的地底密室中,明显感觉到了苏嫣然从嘴里吐出并射箭的那张弓不是普通之物的凡品。它只是一出场就有森森的寒气! 虽然燕赤霞没有看到苏嫣然射出的箭矢能抵挡住完颜德明的黑色三足鼎,但这并不妨碍他对那把巨弓的认识。他晓得那肯定是一件法宝,而且是不可多得的一件法宝。 因为哪怕是张正言当初给他用的正一教的镇教、传承之物——黄符金剑就没有这样的气息。哪怕是它威力不凡,但没有发动之际,根本没有任何气息显露出来! 燕赤霞暗自点了点头。觉得对方就是为了苏嫣然手中的那把弓而来! 想到这里,燕赤霞不由得羡慕苏嫣然,居然还有一件法宝。而且燕赤霞还敢肯定,完颜德明后来放出的那只巨大的黑色三足炉鼎,十有八九肯定也是一件宝物。因为它有明显的实物质感。 燕赤霞大半生时间,还修行这么多年,但在这之前就只看见过正一教主、嗣汉天师府的主人张正言张天师有一件法宝。那还祖上传承而来,然后在黄帝陵连续看到两年法宝。而其它的连听也没有听说过! 看来法宝这修行界想要有一件法宝也不是易事。而他一天之中能见到二件法宝,也算是不虚此行! 燕赤霞这样想着,心里更是无比的羡慕,不过他并没有想过去夺取苏嫣然的巨弓。 哪怕是对方现在有伤在身,定然不是他的对手。但燕赤霞自已的箭艺一般,而且无故抢夺他人的物品与燕赤霞信守的道义相违。 燕赤霞不愿意为了一件对自己无关紧要的物品去破坏他为人的良知和底线。 尤其是燕赤霞到了此时此刻,还一直认为苏氏姐妹是一对心地善良的小娘子。尤其是苏晨素更是如此!哪怕是苏嫣然曾经和他动过手出过招,但并不妨碍燕赤霞爱乌及屋的认为苏嫣然为人也肯定不差。 这是燕赤霞离开黄帝陵后一直愿意带着苏氏姐妹突围的关键原因所在,他不愿意看到苏晨素如此善良的女子死在自己面前。他狠不下这样的心思! 若不是这样,燕赤霞定然早早离去,不愿再顾着她们姐妹俩。 “骑兵的冲击力很强,大家不要正面硬扛。” “我们尽快的杀人夺马,不然有骑兵追着我们,我们冲不到黄河岸边!” 看着后面的骑兵越来越近,很快就要冲到众人身后,燕赤霞快速的对着身旁的苏氏姐妹吩咐道:“你们自己小心,我去了!” 说完这番话,燕赤霞就让过身子,让苏氏姐妹走在前面,而自己却是转身面对着后面飞驰而来的骑兵。 马上的骑兵见到燕赤霞不逃跑,反而朝着自己走来,在马背上迅速的架起了自已的骑枪。 “啊~” 燕赤霞见骑后临近后,嘴里大吼一声,随即就地翻滚,一剑就把骑马的劈中了战马的后脚蹄。 马上的骑士随着马身,迅速的跌落在地面,并被后面的战马踩在身上,顿时蜷成一团高声呼痛。后面的数位骑兵见前面如此情况,连忙减速并拨转马头偏离方向。 燕赤霞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根本没有心思搭理已经落马的骑士。见后面的骑乘减速后,嘴里怒喊一声就飞身掠起,直接落在一名在马背上的骑士身后,手起剑落就把对方挑下了马背。 “驾~” 燕赤霞在马背上轻拍了一掌,督促着战马不断前行之后,又抓住时机飞快地纵到了旁边马背上的另一名骑士身后。 没等对方把腰间的弯刀完全抽出来,燕赤霞照样是轻车熟路的一剑就结果了他的对手,这才骑着战马狂奔,追着苏氏姐妹而去。 燕赤霞骑着战马迅速的追上了前方一名紧追在苏氏姐妹身后的战马,在两匹马交身之际,只出一剑把对方砍下马背。并对着不远处正在施展轻身术逃命的苏氏姐妹大声嚷嚷。 “快上马,我们走快点!” “不然他们追上来就麻烦了!” 苏嫣然一直在留心身后的动静,见燕赤霞骑着马匹追了上来,还如此吩咐。当即举目四下查看,并迅速发现了燕赤霞特意留给她们的战马。 “素素,快上马!” 苏嫣然嘴里对着妹妹苏晨素吩咐着,手里却里抓着她用力一提就把苏晨素送到了马背上。 或许是从来没有骑过马,苏晨素费了不短时间,才调整好自己的坐姿并掌控住有些受惊的战马奔驰的方向。 只是如此一来,苏晨素和马就离苏嫣然拉开了一些距离,苏嫣然再也无法追上她。 落在后面的燕赤霞见敌人马上群拥而至。他虽然有心,但却没有办法再顺利夺得一匹战马并成功返回。 燕赤霞略想之后,一咬牙就拉转战马改向朝着苏嫣然奔了过去,并迅速地向她伸出了左手。 “快上来,我们走!” 苏嫣然没有半点迟疑,借助着燕赤霞的帮忙,迅速地上了马背,并端坐在他的身后。 燕赤霞三个人,骑坐着两匹战马迅速的往北疾驰。不过是一刻多钟的时间,就赶到了黄河岸边。 看到远处的浑浊的黄河水滔滔东去,燕赤霞三人精神大振。快到河岸时,燕赤霞快速出言吩咐着苏氏姐妹。 “到了岸边勿要理会其它,我们直接夺船。到了河岸中央他们就奈何不了我们。如果形势危急,大家直接用轻身术或者动用法力飞过去。勿要拖延!” “早一刻离开,我们就早一刻安全!” 看到苏晨素听到自己的话语并重重的点头后,燕赤霞脸上不由的露出了笑脸。三人之中就数她最弱,也没有什么战斗经验,最他们三人之中最大的变数存在,只要她能按照自己的吩咐行事,三人就能顺利逃出生天。 苏晨素只有一个人骑乘着一匹战马,很快就到了岸边,并按照燕赤霞的吩咐迅速的找到一艘不大的船只,快速地驶离河岸,并停在黄河边上等着燕赤霞和苏嫣然两人。 望着黑暗是头顶上漫天的星际,看看黄河边等待的苏晨素。再看看就在身后不过百十步远的众多骑兵,以及更远处凌空飞行的完颜德明以及全真教教众,燕赤霞的嘴角不由得淡淡的露出了微笑,心里莫名地有些得意。 今天的追击就到此为止了! 燕赤霞心里这样想着,然而就在他以为稳操胜券、能够逃出生天之际,苏嫣然却在他们正要下马上船的时候摔下了马背,嗯哼一声就坠落在地面。 第91章 强敌再至陷危情 扑通一声,苏嫣然竟然在如此关键时刻坠落在马下。燕赤霞不免有些吃惊,忙跳下马想要把她扶起。谁知连着扶了两次,苏嫣然都没有站起来。 燕赤霞见她如此情形,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忙往她身上瞧去。这一看不打紧,却把他吓个半死。 借着远处不断晃动的火把,燕赤霞发现手里扶着的苏嫣然居然面如金纸,额头在不断的冒汗,而她的衣裳早已湿透,粘乎乎的全贴在身上。当初她被全真教那名黑衣道士偷袭的地方,掌印已经消失,取代的一片衣裳破裂,下面露出着一片血肉模糊的皮肤,甚是吓人。 “苏娘子,你这是怎么了,几时受的伤?” 燕赤霞根本不清楚苏嫣然何时伤得这么重,见她伤重成如此,不由得嘴里发言问着,过后才想起是不是苏嫣然在黄帝陵逃走时,关闭那道石门的时候被完颜德明打伤了。因为只有那一小段时间,苏嫣然才不在燕赤霞的视野之内。 燕赤霞果然没有猜错,苏嫣然搭着燕赤霞的双手,用力的重新站起来说道:“就是在墓中关闭石门的时候,被那全真教主的黑色三足鼎威能伤到了背部!” 或许是晓得燕赤霞看到了自己的背部,苏嫣然的脸上莫名的出现一些红晕,随后扭头望着河中其妹苏晨素和她驾着的小船,对着燕赤霞说道:“我不碍事,只是经过刚才一番厮杀,又在马背上跑动了血气,所赶使不出劲。现在没事了!” “我们赶紧走吧,他们就要追到了,而素素还在等着我们。” “嗯,让我助你一把!” 燕赤霞看着日益逼近的众多骑兵,听到苏嫣然的话语后连忙出声应话,手中一用力就把她送了出去。 苏嫣然借着燕赤霞的用力,一个纵身就掠到其妹苏晨素所在的小船。其妹见其刚才掉落在马下,不由得关切地问着,道:“姐你没事吧?” 苏嫣然没有回答妹妹的问话,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颅,面色有些复杂地望着岸上的燕赤霞。沉默不语。 苏晨素见姐姐并不说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河岸上,于是循着她的目光望去。这才发现岸边的情形已然发生了变化。 燕赤霞将苏嫣然送出后,正想自己也掠到船上去,就发现敌人的一众骑士已经离他不过二三十数远的距离,而近十数名骑士竟然将手中的骑枪当做投枪,朝着他奋力掷了过来。 若是纵身跳到船上,必然被投枪掷中。燕赤霞无奈之下只能就地翻滚,接连翻滚了数次,才险险避过那十数支投枪。而留在原地的战马早已被剌成刺猬一般,嘶鸣着轰然倒地。 “快走,不要等我!” 燕赤霞一边飞快的躲避不断飞来的投枪,一边大声的嘶喊着,督促着苏氏姐妹快快离开。 燕赤霞相信如果他一个人被围着,肯定要比三个人同时被围着更容易脱身,所以喊得毫不犹豫,大声的督促着她们离开! “走!” 苏嫣然见燕赤霞重新陷入了敌人的包围中,而敌人还越来越多,已经有人朝着她们而来时,心里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咬牙吩咐着苏晨素驾船离开。 然而在苏嫣然姐妹驾着船只才行不过数步远,就有一支长剑闪着光华凌空斩了过来。 “跳船!” 苏嫣然虽然看到了它的飞近,但为时已晚,只能大喝一声,一把拉着妹妹苏晨素凌空飞了起来。而她们乘坐的船只就在一声巨响中被击中,顿时炸裂。碎片、木屑裹协着浑浊的黄河水四向飞射! “哈哈哈~” 而就在这刹那的时间,虚空就传来一声得意的长笑,继而就响起完颜德明的说话声音。 “总算是让本座追上了,你们这次插翅难飞!” 完颜德明凌空站在河岸上空,嘴里疯狂的哈哈大笑,说话间更是嘴唇一张,随即就吐出了一个丹鼎。 原来他被苏嫣然放下石门挡住后,虽然有心将那石门一轰而开,但耐不住那道石门甚是厚重,猛力攻击之下,好像整座陵墓都要坍塌一般。见如此情形,完颜德明等人只能循着当初燕赤霞进入地下密室的路径,经过黄帝陵正殿重新返回地面。 只是这样一个来回,他们与燕赤霞等人之间就存在四五里的路程。等得知他们在铸鼎原一路向北后,完颜德明虽然发力一路猛追,但最终还是差着一段距离。只能眼睁睁看着燕赤霞等人乘着骏马不断临近黄河。 谁知就在完颜德明以为无望之际,苏嫣然居然坠马,摔落在地面。从而让众多骑兵赶到,留下了燕赤霞在河岸上。而苏嫣然姐妹的稍微犹豫,又为他提供了时间,让他终于在她们刚刚驾船离开之际赶到了黄河河岸。并出剑破坏了她们渡河的船只! 完颜德明于绝望之际能及时赶到,所以得意非凡。但苏嫣然姐妹看到他的出现却是神情大变。 苏嫣然一把放开手中拉扯着的妹妹苏晨素,对着她说道:“我引着他。你抓住机时,伺机渡河。” “姐姐,……” 苏晨素听到苏嫣然的话语后心中大惊,正要说话开口说话,就听姐姐苏嫣然抢白、而面色凝重的说道:“听话,速速过河!” 燕赤霞在河岸中见完颜德明居然略过他直接追击苏氏心里更是暗暗吃惊,既有些庆幸他刚才没有趁机出手偷袭自己,又有些为苏氏姐妹担忧。但他也愈发地肯定完颜德明必定垂涎苏嫣然手里那把宝弓,所以想着杀人夺宝。 完颜德明看见苏嫣然正对着自己,而苏晨素却向北岸飞去。心里冷哼一声,当即催动飞剑朝着苏嫣然斩去,而足下的丹鼎却是在刹那之间飞快的旋转,并迅速的飞向苏晨素。 苏晨素见到那丹鼎速度飞快,眨眼间就要来到身旁,连忙停住身形,将法力聚集于两掌之间,然后对着即将临近的丹鼎愤然出掌。 苏晨素的掌力刚接触到丹鼎之际,丹鼎明显为之一滞,并几乎停止转动。但苏晨素顿时就感觉到了丹鼎有无尽的压力传来。 正欲加大力道顶住丹鼎,苏晨素却是脚下踩空,随即被丹鼎的传来的巨力震伤,嘴角微甜就流出了丝丝血渍。原来却是她忘却自己是在虚空中出掌,若是不余法力支撑身体,必然会从空中掉落。 “扑通~” 苏晨素一头栽地浑浊的黄河中,刚刚挣扎着把头探出水面,还没有来得及擦去遮着双眼的河水,她就看到丹鼎已经飞临自己所处的上空。 丹鼎来到苏晨素的头顶后,迅速的倾倒并将鼎口朝下,继而发出一道强烈的白色光芒,照向尚在河水中的苏晨素。 “啊~” 第92章 兵不厌诈脱重险(第三更) “啊~” 尚在河水里的苏晨素只感觉有一道刺眼的光芒照射在自己身上,随即就有一道巨大的吸力吸引着她飞向丹鼎。不由得失声惊呼,赶紧运起法力拼命的抵挡。控制着身体不向三足鼎靠近。 “素素~” 不远处的苏嫣然见妹妹如此情形,心中大是焦急。身体不断的飞转,一边出手抵挡颜德明的飞剑,一边尽力地往苏晨素方向靠近。 苏嫣然有意帮助妹妹苏晨素,但是完颜德明岂能让她如愿。心动之下俩催着飞剑更加快速的攻击,只是在眨眼之间,苏嫣然身边的飞剑就快如闪电一般,身边尽是它的剑影,肉眼根本无法分出其真身是在何处,只闻得破空声不绝于耳,剑光连绵不绝。幻化出无数的剑光! 苏晨素只是支持了一会儿,就感觉再也撑不住身形,身体不断的朝着丹鼎飞去。不由得花容失色,大声呼救。 “姐姐,姐姐!” “姐姐~” 听到妹妹的呼感,苏嫣然就晓得必是她遇险,极力地想脱出剑围帮助她,却是被无数的飞剑纠缠的根本无法靠近分毫。 “素素,素素~” “尽力支持住,姐姐马上就来救你!” 虽在没法前去帮助苏晨素,但苏嫣然却是不愿放弃,唯有大声呼喊,让妹妹尽力支撑。等她后续想办法前去搭救! “姐姐~” 苏晨素不断的呼喊着,眼看着离鼎口越来越近。心里更是着急,呼喊中更是透着恐惧。几近绝望! 然而就在此时,苏晨素就感觉头顶的巨鼎在不住的晃动,继而传来一声巨响。 原来却是燕赤霞看见苏晨素遇险,见骑士们再也没有投枪后,当即飞身前来搭救。 燕赤霞在空中不断地用脚用力的踢着丹鼎,但只引来它晃动,而它发出的光芒却依旧在不断的吸取苏晨素。 见此情形,燕赤霞唯有运起刚刚恢复得不多的法力,灌注在长剑上,朝着炉鼎奋力斩落。 “噹~” 巨响过后,丹鼎飞快的收了白光,远离燕赤霞身边。朝着完颜德明飞去! “素素小娘子!” 燕赤霞见丹鼎飞走,当即一跃而下,扶起再次跌落在水里的苏晨素,见到她嘴角流血,禁不住的开口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只是没有法力了,伤势并不重。” 苏晨素于绝望之际被燕赤霞救下,并跌落到水中,正有些惊讶就听到燕赤霞的声音。不由得心里大是安心。 她一生都听从着姐姐的话,养成了依靠别人的习惯。一旦出事后没有人在身边就六神无主。落难之际见到燕赤霞时,身体顿时就还了魂,甚至有几分感动。嘴里连连道谢! “谢谢燕大哥,是你救了我。” “要不是你帮我,素素……” 苏晨素满脸的感谢神色。只是她的话语尚未说完,就脸色大变的对着燕赤霞说道:“它又过来了,燕大哥小心!” 燕赤霞听到她的话语,赶紧扭头朝后看去,就见那完颜德明又催动着丹鼎向他们飞了过来。只是或许是刚才它被燕赤霞攻击,所以完颜德明让它离着燕赤霞两人还有些距离就停住了身形,继而就开始倾倒。 “乾坤剑法,天地无极。” 燕赤霞早先见过苏晨素不慎而因此吃了大亏,见此情形哪敢冒险。当下怒喝一声,就将手中长剑幻化成一柄光芒四射的金剑,朝着空中的丹鼎疾去。 “神剑伏魔!” 飞剑迅速斩在正要将鼎口朝下的丹鼎上,引来一起巨响。双方相击时更是光华四射! “噹~” 那炉鼎受到攻击后,完颜德明再次把它召回,双眼中冒着怒火。 “燕赤霞,你这是找死。本座今日定将你诛于丹鼎之下!” 完颜德明凌空飞身来到丹鼎上空,虚立其上。恨恨的对着燕赤霞说道:“屡次三番破坏本座好事,我就地诛杀了你!” 完颜德明言罢,足下丹鼎就开始疾转,继而光华盛起。随即不停地聚起道道五颜六色的彩芒并射出,朝着河水中的燕赤霞疾去。 燕赤霞见到那彩芒如果繁多,威势不小,心中不敢大意。当即跨前数步,运起乾坤剑诀将长剑点亮。将它舞得密不透风! “噹~噹~噹,……” 长剑击中彩芒,不断传出金属相击的声音。长剑上火光四射! 身旁四侧尽是强光,燕赤霞微眯着双眼。不断的挥舞着手中长剑,一刻也不敢怠慢。 完颜德明看见燕赤霞如此作为,心底冷笑着两唇微张。就有一个黑色物品从嘴里飞了出来。 快速的朝着河中的忙得不可开交的燕赤霞疾去! 那黑色物品飞的悄然无息。在黑夜中借助着五颜六色的彩芒掩护,更是让人无法察觉。 借着黑幕的掩护,它迅速来到燕赤霞身前,并骤然之间变大,眨眼之间就变成了一个人般高大,足有七尺。赫然就是当初完颜德明在黄帝陵密室中用过的那只黑色三足鼎。 燕赤霞一直没有发现它的存在,直等三足鼎突然变大后才惊觉到它的存在。 燕赤霞看到它的近前,心中大惊。他晓得这炉鼎非凡,是一件难得宝物,之前在黄帝陵的密室中就曾经轻而易举的当下了所有的七彩光华。 “啊~” 燕赤霞一声断喝,对着飞到面前的巨鼎就是一剑斩落。 “噹~” 一声沉闷但又有金属相击的声音在河面中响起。燕赤霞随即口吐鲜血,被它撞得直接向后飞了出去。 完颜德明见此情景,赶紧又催动着三足鼎向跌落在河水中的燕赤霞疾去。 苏晨素就在燕赤霞身旁,见三足鼎飞来,不由得大惊失色。想要阻止它却是苦于体内丝毫法力皆无,全在刚才被丹鼎尽数吸走! 苏晨素根本就没有多想,直接纵身扑在燕赤霞身前,替他挡下了这一击。 燕赤霞刚出水面,就感觉有人扑到了自己怀中,继而就有鲜血唝到了自己的脸面。血腥味扑面而来! “啊~” 虽然被河水迷住了双眼,但凄厉的惨叫声传来,燕赤霞就晓得是苏晨素扑到了自己身前,用身体为自己挡下了三足鼎的攻击。 燕赤霞和苏嫣然的惊呼声几乎同时响起。面色大变! “素素!” “素素!” 抬头这间见到三足鼎和无数的彩芒再至,燕赤霞顾不得查看苏晨素的伤势,一手揽着她。一手挥动手中长剑,抵挡着先至的彩芒,拼命地往后退。而怀里的苏晨素已然没有了知觉。 然而不管燕赤霞怎么用力,他到底是手里揽抱着一个人,不如平常般利落。只是数合之间,身上就被彩芒刺中。虽然不是什么要害之处,但依然到处鲜血淋淋。顷刻之间身边的河水就被染红。而三足鼎也到了他面前不足数尺之地。 “砰~” 只闻得一声清响,那黑色的三足鼎居然在眨眼之间停住了,鼎身随即裹上了白色的寒霜。一枝银白色的箭矢正射中它的鼎身。 “嘣~嘣~嘣~” 三足鼎上的冰霜不断的融化、崩裂,然后掉落在黄河河水中,而那枝银白色的箭矢也越变越短。 “还愣着做什么,快带着素素离开!” 苏嫣然见燕赤霞望着眼前的三足鼎发愣,心中大是着急,赶紧出言督促着他离开,嘴里吩咐着他。 “素素受了重伤,必须找人救治她,要不然她就要死了!” “快” “快啊~” 燕赤霞听到苏嫣然几乎带着哭腔的话语。这才醒悟的带着张晨素迅速往北岸而去。嘴里不停地喊着话。 “我到哪里找人救她,我对这里人生地不熟!” “再说我们也走不了,他追得太紧了。根本就不会给机会让我们离开!” 完颜德明好像是有意验证燕赤霞的话语一般,他话音刚落,完颜德明就催动着脚下的那只丹鼎再次发动攻击。 无数的彩虹再次向着燕赤霞和苏嫣然射出,状如流星火雨一般数不胜数。而那只巨大的黑色三足鼎更是挣脱冰霜,再度朝着燕赤霞飞去! 燕赤霞经才受到彩虹的攻击后,只感觉痛不欲生,而体内的鲜血更是不断的流出,心中再也不愿意被它们伤到。而黑色三足鼎也就快要到眼前!于是燕赤霞嘴里怒吼一声,就把长剑幻化成百余柄金剑,准备进行殊死拼搏。 “龙啸九天,万剑归宗!” 燕赤霞话音刚落,百余柄金剑就在他的身前展开并拼一个不断闪烁着光弧的剑阵,把前方飞来的无数光芒全数吸入其中。而那只巨大的黑色三足鼎却还有数步之远。 就在燕赤霞隐隐有些担心剑阵到底能不能挡住那黑色的三足鼎之际,就听得耳边一声娇叱声响声,随即就看到一支银白色的箭矢迅速的射向半空中虚立在丹鼎之上的完颜德明! 原来是苏嫣然闪避过那些光芒之后,望见燕赤霞故技重施全数挡下攻击时,趁着完颜德明不备之际,聚起法力射出了箭矢。 箭矢呼啸而过,速度极快。完颜德明自信无法催动丹鼎一起避开箭矢,唯有面色阴沉的将足下不断旋转的丹鼎送出,挡在自己身前。 这一次再也没有刚才箭矢射中黑色三足鼎般的清响。只听一声闷哼,完颜德明身前的原本古朴的丹鼎就迅速染上白冰。而其鼎后的完颜德明当即脸色变得苍白,面上再无血色,过后嘴角就有淡淡的血丝溢出! 燕赤霞和苏嫣然见到完颜德明负伤,不由得心头大喜。望了一眼在燕赤霞身前悬立不动的黑色巨鼎,苏嫣然对着燕赤霞出声道:“快走,他并没有多大的伤势,很快就会再追上来!” 燕赤霞迅速收起剑阵,抱着苏晨素飞身去到了黄河北岸。 “接下来怎么办,要去哪里?” “她伤势很重,估计是被那三足鼎震伤了内丹。你带着素素去找高人救治她。” 苏嫣然望了燕赤霞怀里的妹妹一眼,对着燕赤霞快速的说道:“我把敌人引走,不然等会再追上来,我们一个也走不了!” 燕赤霞听到苏嫣然的话语后不由得神情乍愣,过后才重复着说道:“你不一起走我怎么知道哪里有高人名医,我对这里人生地不熟。” “我也不知道,但是你可以去想办法,再说了,你去比我去要强!” 苏嫣然面有不舍地抚着妹妹的脸庞,虽然苏晨素人事不醒,但苏嫣然还是开口叮嘱着她。说道:“素素,你要挺住,会有人救你的。挺住!” 说完这句话之后,苏嫣然迅速离开燕赤霞身旁,把手搭在巨弓上,再也不看两人一眼,望着虚空中的完颜德明的身影戒备着。嘴里急急的督促着燕赤霞。 “快走~” 燕赤霞见此苏嫣然执意让自己带着苏晨素离开,而她又执意留下断下。觉得在此多呆无益,于是背上苏晨素施展轻身术迅速离去。 丹鼎上的冰霜过了许久才完全溶化,过后完颜德明的面色才稍显好看,渐渐的回复些许红润。 完颜德明抬头就看见苏嫣然站在不远处的河岸之上不动,而燕赤霞却是带着苏晨素迅速遁去离开,而且越来越远。 “哪里走!” 完颜德明心中大怒,一声怒喝就飞身重新站到了身前的丹鼎上空。 完颜德明正欲追赶燕赤霞和他背负的苏晨素,就听得耳边一声娇喝声响起。 “老贼看箭!” 闻声后的完颜德行心中大惊,这才想起河岸上还站着苏嫣然,虽然她道行比自已稍低,但她手中的那张弓却是不凡,射出的箭矢自己的神形丹鼎只是抵挡一记就伤了元气! 完颜德明想也没想,就迅速的召回了那只巨大的三足鼎。并赶紧把它摆在了自己和丹鼎的前方。 感觉自己等了许久,但完颜德明并没有等来预料中的箭矢,这才将目光越过巨鼎,往河岸上望去。只是这一望,就把完颜德明气得七窍生烟! 原来苏嫣然的法力早已空尽,刚才的叫声只是虚张声势。她见完颜德明停止追击,摆出防御的架势。而燕赤霞带着苏晨素早已不见了踪影,当即收拾手中巨弓,飞快的朝着与燕赤霞相反的东方迅速遁去! 望着河岸对面早已不见燕赤霞身影的密林,再看看那穿着素色衣裳不断往东而去的靓丽身影,完颜德明气得咬牙切齿、面沉如水。 “妖孽胆敢如此猖狂,日后让本座擒了你定不轻饶!” 第93章 去向西南上华山 燕赤霞带着苏晨素一路向西,远遁了十余里后见身后没有追来,这才停下来歇了口气。而就在此时,苏晨素竟然奄奄醒来。 苏晨素看了看周边葱葱郁郁树林,发现自己早已不在黄河岸边,而是身处一处山谷之中,于是对着扶着她的燕赤霞问道:“燕大哥,我们脱险了?” “我姐姐呢,我怎么没有看到她?” 燕赤霞听到她在询问苏嫣然的去向。连忙开口说道:“苏娘子去把敌人引走了。所以我们才逃离河岸来到这里。” “哦,那就好。” 燕赤霞并没有告诉他与苏嫣然已经特意分散,苏晨素还以为其姐只是暂时分开,所以也没有在意什么而继续追问她的情况,而是转口问道:“那我们现在这里在哪里?” “过河了吗?” “嗯,我们过河了,这里就是黄河北岸的河北之地。” “渴了吗?来,喝点水。” 燕赤霞见苏晨素双唇干裂,连忙把随身带着的小水囊打开,凑到她嘴边。 伺候着苏晨素喝过水之后,燕赤霞自己也喝了数口,然后才对着她问道:“素素小娘子,你现在身受重伤,需要找人医治。不知你对这河北之地或者是沿河两岸可有认识的熟人行医,或者是道行高深之人?” “说出来好让燕某带你前去医治。” 燕赤霞本以为苏晨素能说出个所以然,但不料的是苏晨素听到他的话语后却是摇头,低声说道:“燕大哥,我和姐姐平时很少出门,姐姐还好些,个把两个月总会出去一次,但素素却是一年半载才可能出去一回。所以根本就不认识其他人。” 燕赤霞听到她的这番话顿时有些无语。他本以为苏氏姐妹在灵宝修行,总能认识一二相熟的同行。哪晓得她居然连门都没出过几回。 看来这事情有些麻烦了。唉,接下她也不知是福是祸! 燕赤霞心里这样想着,但脸上却是没有露出分毫,对着苏晨素又问道:“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痛吗?” “还能支持多久,有没有感觉是伤到了哪里?” 虽然燕赤霞知道苏晨素伤得不轻,但他还是寄望着她能伤势轻些,这样哪怕是急切间没有找到医治之人,仅凭着他的法力和内劲也能帮着她支持好一段时日。 “痛,很痛!” 苏晨素听到燕赤霞问话,顿时皱着眉头低声的说道:“燕大哥,我感觉浑身都痛,一点力气都没有。” 燕赤霞听到这话又是无语,被那么大的三足鼎击中能不痛吗,那三足鼎可是一件宝物! 不过他也就是心里这样想想,听到苏晨素没有回答自己伤了哪里,禁不住开口说道:“苏娘子说你可能伤了内丹,这是真的吗?” “小娘子你赶紧感受一下,这可是实情?” “修炼出内丹来以后是不是能自我内视?如果可以你检查一下周身,看看还有哪里不妥。燕某好计划怎么带你去疗伤!” 苏晨素闻言后却是没有自我检视,只是迅速的点头道:“是的,燕大哥,我就是伤了内丹。” “所以才感觉特别的痛!” “燕大哥,素素是不是要死了? 燕赤霞不说还好,经他这么一提,苏晨素注意力一转变,顿时痛的冷汗连连。还以为自己即将身死,不一会儿就再次晕死过去! 燕赤霞见她伤势如此严重,不由得有些六神无主。不知接下来如何才好! 略想之后,燕赤霞还是觉得带着苏晨素重回黄河南岸,前去江阴清凉寺求救。 因为离他最近之处,只有清凉寺前些时日他曾经去过,而且现在双方又有交情,想来只要不是特别为难,相信清凉寺的众多僧人一定愿意帮助他, 燕赤霞拿定主意后,趁着夜色带着苏晨素向着西南方而去。天亮后找到一处民居投宿,并让女主人帮着苏晨素换了一身衣裳。而燕赤霞也更换了一套普通些不起眼的儒衫。然后去到渡口渡船而过,再次回到河南,来到了华阴县地界。 燕赤霞带着苏晨素一路疾行,最终顺利的来到了清凉寺所在集镇。 在当初和杨家老祖母、杨大郎等人入住的客栈投宿一晚,第二天一大早燕赤霞背着苏晨素迎着朝阳、踏着晨露,前往清凉寺求助。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他还没进入清凉寺所在的山谷,只在佛手山下就遇到了下山挑水的清凉寺僧人。 挑水僧人告知燕赤霞,言清凉寺已经闭寺,不再接待远道而来的外来游客。不知要何年何月才会再度重新接待众多善男信女、香客! 清凉寺的新任住持善因和尚更是已经在数日前就开始闭关,不知何时才能启关见客! 燕赤霞听到这些消息,心里无比的失落。他在清凉寺中,只是与善因和尚相熟些,而他却正在闭关不见客人。 至于清凉寺的其它僧人在清凉寺闭寺期间,燕赤霞并没有必信的把握让他们动手救治苏晨素。而在燕赤霞的心目中,清凉寺在善正大师圆寂之后,也就善因和尚还有些道行,其它人等不过是一些普通的僧人,对于苏晨素这种被修仙法宝造成的伤势或许根本就无能为力。 燕赤霞犹豫了许久,才确定带着苏晨素再次南下,前往华阴县西南方向的华山求救。 在燕赤霞的印象中,在这秦岭、华山一带,他并没有听说过有其它修行者,或者是修行宗门,更没有见过他们。周近只有西岳华山的华山派和在终南山深处的全真教总坛之地还有修行者。 终南山在前宋年间的王重阳时期是全真教的总坛。只是后来丘处机在中亚见到元帝后“一言止杀”事件名扬天下,继而将全真教总坛搬迁至大都。但如今其终南山还是有全真教弟子尚在。而全真教前任教主苗道一苗大真听说就在那里修行。 终南山离华阴有些距离,又是全真教昔日总坛所在,燕赤霞不敢冒然带着苏晨素前往,唯今之际只有前往华山派求救。 华山派是七真之一的广宁子郝大古(就是王重阳的弟子郝大通,字太古)的修行场所,全真教势力遍布天下,但教中派系林立。 燕赤霞虽然不晓得吞并楼观道、神宵宗和全真派南宗过后的全真教里人心更是不齐、内斗不止、已经有了七真八派之分。但还很是很清楚的晓得自全真七子丘处机起始,全真教就有七真之说。 全真七子各有各自的山头地盘,而华山派就是郝太古创立,当时行教河北。 燕赤霞想着既然是有七真之说,那内部肯定有纷争。以他的身份和地位,加之和正一教的关系,华山派不一定会对他不利,而为难他。而苏晨素更是处于昏迷之中,根本就容不得他走的更远去求治。 燕赤霞几经打探都没有找到车辆前去华山。想着苏晨素的伤势刻不容缓,而前去华山又还有四五十里路程,燕赤霞只能背着她离开集镇,希望在半途中能得到他人的帮助。 燕赤霞天蒙蒙亮就带着苏晨素起程,足足走了小十里,才在路边看到有一驾马车经过。燕赤霞没有任何犹豫就站到了路中间。 “敢问这马车可是前往华阴县城或者华山方向,燕某有事相求!” 赶车的老把式见到他背着一位姑娘在身后,多半是想要搭乘。身为下人他不敢做主,于是回头对着车篷里的主人小声述说、请示。 车篷里似乎并不止一个人,说话之间有妇人声音传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车篷里的人似乎才商议妥当,一位年不到二十、身着襕衫的青年男子探出头来。 “朋友可是要前往华山还是县城?” 那青年男子见燕赤霞穿着襦衫,又年纪比自已年长许多。对着燕赤霞说道:“读书之人之间互相帮助乃是常理之事,然我娘子今日却是嫁后首次回门,朋友带着的那位娘子有病在身,要是相冲怕是不妥。” “晚辈只能是受莫能助了,实是抱歉!” 燕赤霞没想到对方啰嗦了半天却是拒绝了自己,想着他是怕苏晨素的病情,于是开口说道:“我身后的小娘子并不是犯病,而是被匪人所伤,伤重昏迷。这并不犯冲,也不会过人!” “因为伤势严重,所以某才想着带她到华山求治。” “还请朋友能急人所难,相助一把。当然,某也不会让朋友白白出力。” 燕赤霞嘴里说着,就从身上摸索出一个银锭走上前递到了青年身上。 那银锭足有十两,这还是灵宝杨家给的馈礼,要不然燕赤霞也不至于这么大方。毕竟在这年间,十两白银差不多可以买下一头牛了,而一般的驽马也差不多是这价格。 那青年见燕赤霞虽突然袭击穿着襦衫,但质地、做工挺是一般,本以为他最多给自己一二两银子。哪里能想到他出手如果大方,居然是一锭十两大银! “这……” 燕赤霞见那青年心动,当下把手伸进了怀里,不过却是没有再摸到银锭。毕竟他是夜探黄帝陵,根本不会将所有的银子带在身上,而且银锭厚重,带着甚是不便。虽然还有些散碎的银子放在怀里,但也没有多少。 略想之后,燕赤霞突然想起杨家老祖母安排人特意缝在衣裳上的两片金叶子在前天更换衣裳时,被他摘下来放在袍袖里。 燕赤霞当下把它们翻了出来,递到了青年男子的手中。 “这二片金叶子加起来也差不多有一两,抵十两白银,想必也够了吧。” 燕赤霞心里这样想着,但那青年男子收到两片金叶子后却是尚不知足。他晓得自己是遇上冤大头了,心思开始活络起来。 燕赤霞等了许久,那青年男子就是不吱声,不由得有些疑惑。见他不断的拿眼瞟着背后的苏晨素。燕赤霞禁不住火冒三丈! 第94章 华山掌教在北峰 因为苏晨素容貌过人,又是一位年轻的小娘子,燕赤霞自带着她在一起后,一直有注意到让她不要太过引人注意,穿着打扮之间都是有意遮掩。现在看来毫无特色。 燕赤霞相信面前的青年男子肯定没有看出苏晨素的天生丽质,他只是瞧上了她身上戴着的那对耳环。 苏晨素戴着的耳环是一对珍珠镶件。而且用的是黄金。做工精细,价值不菲。戴在耳间甚是显眼! 因为燕赤霞是一名男子,不好去摘下它,所以就把苏晨素的头发打散用以遮掩。想来是一路上行走,所以露了出来。 青年男子目光贪婪地望着那对耳环,谁想就在此时,一柄锃亮的精钢长剑送到了他颔下。 “某别的没有,只有这一柄长剑,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但是也不是普通人可以得到。” “某现在把它押上,朋友看看是否足够!” 燕赤霞语气冰冷、面沉如水,那青年男子顿时吓了一跳,只感觉心脏都蹦到了胸口。看着剑尖许久没有再往送,这才期期艾艾的说道:“这……” “这……” “哈哈哈~,妙哉、妙哉!” 就在此时,突然闻得路旁有人击掌,并传来说话的声音。 “一锭足银,再加上两片金叶子,足有二十两有余,几乎能把这马车买下来了。如此竟还不知足,实是活该!” “人心不足蛇吞象!” 不知何时,旁边竟然有一辆马车停在路边,看着燕赤霞等人的交谈。见青年男子贪得无厌,而燕赤霞气急之下居然用剑抵着对方,车上一位中年男子击掌而笑。 “朋友可是要到华山?” 那中年男子笑罢之后,拱手对着燕赤霞说道:“在下今日也是想着去华山见见世面。你我有缘,不若就让我搭乘你们一段路程吧。” 燕赤霞看着中午男子身着襦衫,仪态不凡。温尔儒雅之气扑面而来!对方言语之间更是笑容可掬,还主动出言相邀。态度真诚不似作假。 燕赤霞见他同为读书人,却与面前的青年相去甚远,行为大相径庭。不由得大生好感,心里顿时同意。 燕赤霞收了手中长剑,一把夺过青年男子手中的银锭和金叶子,背着苏晨素就往那中午男子的马车行去。而那中年男子见他背着伤人上落不便,更是下车后亲自把小条凳放在地面,以便燕赤霞登上车厢。 “谢谢!” 燕赤霞路过中年男子时特意表示谢意,这才背着苏晨素钻进车厢里。 那位中年男子风度翩翩,表现的不急不躁。见燕赤霞上车后忙着在苏晨素身边拾缀,更是手抚着短须笑颜相待。 一直等到燕赤霞收拾妥当,那名中年男子这才上车让车夫重新出发,对着燕赤霞抱拳行礼,道:“在下姓宋名寿、字景濂,号潜溪,乃是金华浦江人士。” “朋友风采不凡,不知当如何称呼?” “关中燕光燕赤霞,见过宋朋友,多谢朋友义气相助,燕某心里甚是感激!” “燕赤霞?” 宋景濂听到燕赤霞的名号后心里却是神情一愣,继而笑道:“这一两年,燕朋友的声名广传江南、江浙一带,宋某景仰之。不过未曾谋得一见,不想今日在这华阴遇到了你。实在是三生有幸!” “哪里,哪里。朋友客气了!” 听到宋景濂这番话语,再想想之前完颜德明的说辞,燕赤霞总算是相信前的两年时间里龙虎山正一教、嗣汉天师府一直在帮着他扬名。而他这刑部侍郎的官位虽说有韩林儿相助,但多半也和这分不开瓜葛。 “在下以前一直在华山修身养性、调养身体,后来又在仙华山修道,这一二年间才离开仙华山前往小龙门暂住。这些天有事到了河南,听闻华山有要事发生,特意前来故地一观。以长见识!” 燕赤霞连连点头,不过见对方没有说华山到底有什么事发生。却也没好开口相询。 有了宋景濂的马车相助,四五十里路也就个把时辰的事,燕赤霞等人很快就穿过华阴县城,到了华山脚下。而宋景濂知道他有要事,到了目的地之后更是让他先行下车,带着苏晨素早些去到华岳观。 华山脚下植被郁郁葱葱,各种花草树木极力绽放,但燕赤霞并无心思观赏,他带着苏晨素一路疾走,不一会儿就看到了成片的楼观宫宇。正是华山派道士修行所在地华岳观。 燕赤霞背着苏晨素刚进华岳观门口,就看到观中有数位身着华山派常服的弟子。其中一位弟子见到燕赤霞后更是直接快步向他走来。 “敢问几位道友,贵派掌门何在?” 燕赤霞在华山派根本就不认识任何人,他只能看看能不能直接找到华山派掌门,到时求助对方。毕竟苏晨素的伤势非同一般,多半是要有一定的道行才能施救。而且她还是被当今的全真教教主所伤,更是不能有丝毫的大意。 “道友前来寻找敝派掌门?” 华山弟子见燕赤霞开口就要找华山掌门,心里本有些不悦。但看到燕赤霞道行不浅,遂才称呼燕赤霞为道友。 “敝派掌门近日有事,不在华岳观。” “不在,那他会在哪里?” 那华山弟子却是不知其掌门去向,但看着燕赤霞背着的苏晨素,估计事情紧急,遂开口建议道:“掌门平日里起居都在南峰,道友莫不是前去南峰看看?” “谢谢!” 燕赤霞道谢后转身就走,急急的出门,想着往南峰而去。 “燕赤霞,不要去南峰,甄掌门现在不在南峰!” 燕赤霞行出不远,就听到宋景濂出声呼唤他,于是连续顿住身形,返身相问。 “你知道他在哪里?” 燕赤霞本以为宋景濂会晓得华山派掌门具体位置,哪知对方却是摇头,嘴里说道:“我也是与相公一起,刚到华山。哪里晓得甄掌门究竟会身在何处!” “听闻华山派近日会在北峰与全真教前掌教苗大真人一起伏妖。燕相公何不去北峰一看?” 燕赤霞闻言初始还有些疑惑,听到宋景濂后面的话语却是眼神骤亮,当即转身向北而去。走出去老远,才记得开口道谢。 “谢谢!” 第95章 荒唐人行荒唐事 华山自古一条路,说的就是华山北峰。而这条路还是经过无数人开凿而出。年代越是往前,路径越是难走。 当然,这并难不倒燕赤霞。他带着苏晨素施展七星罡步,一路疾驰。 北峰之上、华山之巅,两年前新任的华山派甄演义正神情紧张的看着面前的峡谷。不但面色有些惶恐,浑身还在不停的轻微抖动。 “你有那么不堪嘛,你都做掌门几年了,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看到他这番模样,不远处的一位长须飘飘的老道人很是不满,出言数落、责怪着甄演义。 一派掌门自然是身份尊贵,而甄演义身为华山掌门,在华山之上本应春风得意、要啥有啥,但他听到这番话后偏偏不敢发作。反而得腆着脸、陪着笑! “掌教又不是不清楚我的出身来历!” “晚辈虽有些道行,也曾以参与过捉鬼拿妖,但经历的到底是少了些,而我们这次要伏的妖魔还非同小可,那是白龙瀑偷渡出来的千年大妖,岂能不紧张!” 被华山掌门称为掌教的老道人自然是全真教前任教主苗道一。苗道一曾经两度出任全真教教主,主持着元朝中、末期全真教在全国的扩张事宜。先后吞并了楼观道、神宵宗、全真派南宗,让全真教由此实力大增,势力遍布大江南北、全国各地。 苗道一虽然已经卸任,但其德高望重,在全真教乃至全国甚有名气。这也是为什么燕赤霞在完颜德明出任全真教教主二十余年后仍然不知全真教教主已更换他人的缘由,其一是全真教没有大肆宣传,再则是因为苗道一尚在人世。 甄演义之所以对苗道一如此尊重,固然是因为华山派是全真教分支,但更多的还是身为晚辈对长辈先人的敬畏。 苗道一身着一身紫色道袍,背负长剑、手持佛尘,面色苍古、须发皆白。 闻得甄演义的话语后,苗道一轻叹一声,悠悠说道:“即便是如此,那你也太不堪了一些,华山派威仪何在,我全真教威仪何在!” “若不是张邋遢等人以云游之名躲起来,避不见人。这里又是华山,贫道岂能让你来相帮?” “就你这样子,差远了!” 苗道一越说越是难听,弄得甄演义甚是难堪,满脸胀红。不好反驳之下,只能如一个幽怨的小媳妇般望着斜对面的苗道一,满是委屈。 甄演义如此神情,苗道一自是看在眼里,想着他到底是一派之尊,而旁边不远处还有一众等着观摩学习的华山派弟子在侧,于是便停了嘴中更难听的话语,反而开始鼓励甄演义。 “你修炼紫霞功多年,如今已是第三境天地丹鼎之后阶。能够内气外放、外气内收,结合于天地之间,会意于自然之中。” “想想正一教张正言,他前几年才三十许,修为不过才天地中阶,连丹鼎都无法离体,照样大江南北的行走,除魔卫道!同为一派之尊,他可以这样你为什么不可以?” “更何况你现在手持八卦镜,有贫道在此,又有大阵相助,区区一只未成气候的蛇龙,就算他在白龙瀑修练了数千年那又怎么样。它那是清修,比不得我们!” “就算他偷渡出来已有半年那又如何,能有多少长进!” 苗道一对着甄演义大声说道:“拿好你的铜镜,竖起你的腰身、挺起你的胸膛,拿出身为修行人士的不畏和勇气,放出你华山派掌门的威仪。陪着贫道斩妖除魔,让华山众弟子看看你甄大掌门的无双手段,显露出全真教、华山派的威风和霸气!” 经过苗道一这一番鼓励,甄演义还真是立直了身子,挺起了胸膛。比之前猥琐的样子大有不同。苗道一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掌教,我们坚守足足三天了,今天那妖龙会出来吗?” “你大可放心,贫道观察了许久,这才特意选在它蜕皮的日子前来降伏它。多则三天,少则一日,它必定就会现身。” “如今正是第三天!” 甄演义和苗道一讨论的是今天将要降伏的对象。它当然不是普通区区的小妖怪,而是一只在华山派白龙瀑中修行数千年的白龙。 传说中华山白龙瀑下面的涧水中有五百白龙。因为先人布有封印阵法,所以一直不得出。只能在涧中清修。而去年底不知为何,居然有一条白龙逃脱白龙瀑,在华山和周边府县大肆祸害世人,经常变成一位绝美的妇人勾引年轻男子,吸取他人精气。 华山弟子中亦有数人被其美色迷惑而先后死去。所以苗道一得知后,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确定它就隐伏在这个山谷中,所以才趁着对方蜕皮之际,于山谷中布下阵法,以图一战降伏对方。而苗道一等人之所以将伏妖阵地选在北峰,最主要是这里视野开阔,位置适中,既适合伏魔,又适合安排一些华山弟子前来观摩学习。 苗道一正在说话间,突然神情微皱。略微细想后就开口说道:“你还约了其他人前来助阵?” “没有,晚辈没有请其他人前来。掌教德高望重,都没有邀请到合适的人选来助阵,更何况晚辈身为后辈小子,怎么可能请到高人来相助。” 甄演义头摇得拨浪鼓似的。见苗道一面色凝重,这才开口问道:“莫非是有人前来这山顶之处?” “不知前来的是哪位高人,掌教可是分辨出来了,是我们全真教的高人和前辈吗?” 甄演义道行远不如苗道一高深,细心感应后并没有发现其它人,只能开口问询着苗道一。 ”不是,他不是我们全真教之人,甚至可能不是中原人士,他修炼的不是丹鼎术。而是好像西域的法术窍门。“ “不过身为一名散修,其道行却是不浅,要是换成我们中原丹鼎的说法,已经有天地丹鼎的实力。只是比你可能还是要差上一筹,估计最多也就是中阶的样子。” 苗道一细细的感应着山中不断向山巅飞来的气息,摇头说道:“不对,他来华山并不是来帮忙的,反而可能是来求助的,他背上之人伤势甚重,……” 苗道一说到这里,居然又是摇头,嘴里喃喃说道:“不对,他背着的就不是人,而是一只妖怪,他背着一只妖怪前来华山意欲何为?” “不对,不对!” 苗道一不断地摇头,直看得甄演义瞠目结舌,不知其为何连连摇头,听到有人背着一只妖怪前来华山更是有些好奇。 不过没等甄演义问话,苗道一嘴里又说道:“那妖怪的伤势居然是我全真教镇教宝鼎——飞云晶玉鼎所伤,而且伤的还是内丹!” “掌教,这是什么意思,他这是背着一只被我全真教打伤的妖怪前来我华山派寻医问药吗?” 不仅苗道一连连摇头,甄演义听到苗道一的话语更是诧异,心里疑惑不解。 “有这么荒唐的人,做出这种荒唐的事?” “这也太荒唐了吧,他这是疯了?” 第96章 后续剧透和上架感言 具体内容发布在卷外篇的《上架感言和后续剧透》章节中,大家可以移步前去一看,对我们整本小说剧情能有个大概了解。 如果你喜欢这本书,还请支持笔者,给我一个首订吧。谢谢!如果有有兴趣的书友,可以前来群144629180一起讨论剧情和聊聊,欢迎大家! 第97章 真人当效虚靖公 “这也太荒唐了吧!” 甄演义话音刚落不久,山道小径中就冲出一个身影,他背负着一名女子迅速来到苗道一和甄演义身前数步远的地方站定。 来人样貌三十许,穿着一件普通的儒衫。身材魁梧、脸型方正,颔下蓄着短须,正是带着苏晨素前来寻找华山掌门的燕赤霞。 燕赤霞背着苏晨素无法挺直腰身,但还是依礼抱拳,对着苗道一、甄演义两人说道:“在下关中燕赤霞,昔日曾在关东、广西、山东等地为官,如今乃是韩宋之刑部侍郎。与龙虎山正一教、嗣汉天师府张正言张天师亦有些交情!” “敢问对面可是全真教掌教苗道一苗大真人和华山派甄掌门,燕某前来乃是有事相求!” 苗道一和甄演义对视一眼过后,才望着燕赤霞回道:“贫道正是苗道一,而他就是如今华山派掌门甄演义。不知道友前来何事?” “莫非是想来华山寻医问药?” 苗道一并没有问燕赤霞其它,也没有对他是韩宋官员而另眼相待,反而直言燕赤霞前来的目的。 “正是!” 听到燕赤霞肯定的回答后,苗道一略略的点点头,捋着颔下随风而动的长须,淡淡说道:“道友可知她是被何人所伤,又伤的何处?” “你明知华山派乃是全真教分支,把一只被全真教教主打伤的妖怪,带到全真教分支华山派来求医又有何用意。意欲何为?” “你可知道,被当今全真教教主所伤,又让我这全真教前任教主相救,这又有何意?” “别有心思?” 苗道一嘴里越说,面色越见冷淡,不过却是没有发怒。说完这些之后,不待燕赤霞说话,便开口逐客,嘴里说道:“道友带着她离去吧,念你不是中原道门和各门派人士,贫道不与你计较便是!” “妖怪?” “素素小娘子是妖怪?” 燕赤霞没有听进其它,只是苗道一说苏晨素是一只妖怪的话语被他听了进去。 听着苗道一如此说道,燕赤霞不由得有些傻眼,感觉好像身上的苏晨素悠悠醒来后,赶紧把她从背上放了下来,让她半躺着扶在身前。 “燕大哥……” 苏晨素睁开眼见到面前的燕赤霞便出声呼唤,不过她重伤在身,又一直昏学,所以语气有些低落,很是有气无力的样子。 “素素小娘子……” 燕赤霞见她神情激动连气也喘不顺畅,忙开口阻止她继续说下去。等她平顺许多后才开口问道:“素素小娘子,你是一只妖怪?” “是的。” 苏晨素听到燕赤霞的问话后,神情有些黯然,不过还是肯定的说道:“燕大哥,素素就是一只妖怪。” “我是一只狐狸精,莫不是燕大哥不喜欢我了?” 看到苏晨素我见犹怜的样子,燕赤霞心里甚是不忍,只想压下心里对妖魔鬼怪之流的偏见,特意的露出笑脸,摇头对着苏晨素说道:“没有。” “虽我一直不喜欢妖魔鬼怪,但素素小娘子你是只好妖,质地纯朴、心地善良,燕大哥哪能把你和其它鬼怪一起相比较?” “我是喜欢你的!” 虽然燕赤霞露出的笑脸有些难看,但苏晨素并没有介意,听到他话语上面上喜形外露,心里甚是喜欢。遂连连点头。 燕赤霞心想着苏晨素是只好妖,再想想她只是因为帮着引走了一些地痞无赖,就对他另眼相看,以为友。而她又孤零零的一世,除了只有姐姐苏嫣然陪伴在身边,其它连个亲人朋友都没有,更没有人说话。如今身受重伤更是孤苦无依! 燕赤霞想着这些,心里不由得大生怜意。扭头对着苗道一说道:“苗真人,素素小娘子是一只心地善良的好妖,燕某相信她肯定没有祸害他人。还请苗真人援手相救,燕某一生都将感激你的大恩大德。” “笑话,凭什么?” 苗道一冷笑一声,冷冷说道:“她是一只九尾狐,完颜德明晓得她们姐妹俩的存在,这才特意去黄帝陵捕捉她们,好献给元帝。” “贫道虽然不信那些缥缈虚无的传说,但是也不会出手救她,她就算以前不曾害人,但谁能保证她以后不害人?” “养痈遗患这种事情贫道断然不会为之,你想让贫道出手救她,无异于痴人说梦话!” 燕赤霞听到苗道一这番话,才晓得之前他的猜测错误。全真教教主从大都千里迢迢赶到河南,根本就不是为了苏嫣然手里的那张弓,而是冲着她们姐妹俩本身而来。 九尾狐在中国的神话传说中,一直就是符瑞之存在! 从苗道一的话语中,燕赤霞知道完颜德明是想捕让捉她们姐妹献给元帝做妃子。因为在神话传说中,大禹就是取了涂山氏后而天下终得大治。而涂山氏就是一只九尾狐! 如今元朝天下大乱,黄河泛滥、烽火四起处处有人倡义造反,所以要是能让元帝得到九尾狐而天下大治,相信全真教威名能够更盛。而完颜德明真是出自此番心意,所以才千里南下至荆山黄帝陵来特意要捕捉苏嫣然姐妹俩。一求全真教能更上一层楼,二则为了能更好的讨好元帝,为他个人和家族争得恩宠和荣誉。毕竟现在完颜家族处境不好! “燕大哥……” “燕大哥……” 苏晨素见燕赤霞陷入沉思之中,不由得连声呼唤,见他终于注目过来,这才开口说道:“燕大哥,素素是好妖,以前不曾害人,以后更不会害人。姐姐也是一样!” 燕赤霞望着憔悴的苏晨素,再看着她楚楚可怜的双眼,听着她这样的话语,哪里还不清楚她这是在求生。 因为苗道一话里话外就是说她日后会害人,所以不肯施救。因此苏晨素向燕赤霞表明态度,希望借他的嘴巴向苗道一求情。 燕赤霞想到这里,遂转头对着苗道一和甄演义两人说道:“苗真人,你是否有听到?素素小娘子在保证她以后不会祸害世人!” “前宋年间,嗣汉天师府天师虚靖公尚有怜悯之心,于浩浩天威之下救下灵狐,成就其数百年的芳名。如今正一教比当年更上一层楼!” “大真人何不效仿虚靖公,援手救下眼前这只可怜的狐狸?” 燕赤霞说的虚靖公正是南宋年间,正一教教主、嗣汉天师府第三十代天师,他曾在天劫之下生出怜悯之意,救下一只怀胎的狐狸精。而正一教和虚靖公更因此事名扬天下! 燕赤霞抬出虚靖公这段往事,就是因为他看到苗道一一直无动由衷,因此心里大是焦急,于是才用虚靖公的这段陈年旧事或者是传说来劝苗道一救治苏晨素。 苗道一一开始还是可有可无的神情、面色淡然,但听到虚端公之故事后,脸色终于开始有了一些变化,说道:“老道虽然年岁已高,但眼不盲耳不背,她虽然说的小声些,但我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既然她有心向善,贫道岂能阻拦。再怎么说她也是苦修成形,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数千年的修为更是来之不易。和我们算是同道中人!” 苗道一吹胡子瞪眼睛的说道:“虚靖公能有悯世之心,难道贫道作为全真教数任掌教就能没有?” “贫道出手救下她便是了,岂能让人专美于前!” ------------------------------------- 关于龙虎山正一教教主、嗣汉天师府第30代天师虚靖公在天威下出手搭救灵狐之事是有传说故事的。各位书友不妨搜索一下了解一二。 当然,上一章说到的华山白龙瀑下的山涧中有500白龙,也是有传闻。至于里面曾经逃出一条白条,这传闻也有,至少在蒲松龄的《聊斋志异》中是有提及这段故事。 第98章 华山之巅蛇龙现 燕赤霞听闻苗道一的话语后大喜,忙转头望着苏晨素,这才看到苏晨素也是神情欢喜,双眸中更是隐隐有些泪光,喜不自禁。 燕赤霞看着她如此激动,心里不由得有些黯然,鼻尖酸涩。虚靖公当年救下灵狐,那只灵狐付出了一生守护正一教的代价。而苗道一是不是也会提出类似的要求呢? 燕赤霞不敢肯定,但他相信天底下根本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世上并无免费的午餐! 虽然这句西方的谚语当时在中国并无人知晓,但燕赤霞心里知道他们肯定要付出代价才能得到苗道一的帮助,只是苏晨素虚弱至此、又如此兴奋,他并不忍心去告诉她这些。 “当然,想要贫道出手救她,那就得付出代价。” 燕赤霞怜惜苏晨素,但苗道一却是没有这样的心思。他对着燕赤霞两人说道:“你们要有付出的思想准备!” 燕赤霞还真有些害怕苗道一提出类似虚靖公的要求来让苏晨素为全真教或华山派镇守山门,从而让苏晨素为难和伤心。他也不好面对将妹妹托付于他的苏嫣然! “理当如此!” 于是燕赤霞快速接过苗道一的话语,怕苏晨素不懂世间人心险恶而胡乱搭话。嘴里说道:“大真人言出法随,燕某既然是开口相求,自然是理当付出。还请大真人示下,燕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苗道一听到燕赤霞抢过自己的话语,还把事情揽到他身上,从而让苏晨素脱身。不免有些诧异,神情乍愣之后略为低吟,才颇有深意的望着燕赤霞。嘴里继续开口说道:“既是如此,那也就作罢。” “你先助我等把这蛇龙降伏再说吧,那只狐狸让她先找个地方歇息。” “放心,她一时半会死不了,贫道收妖过后自然会救治她。哪怕是你把这事揽了过去,但贫道的承诺依旧有效。不会反悔!” 燕赤霞听到苗道一这番表态,这才神情欢喜的对着苗道一深揖道:“多谢大真人体谅!” “晚辈自她姐姐手里接过她,受其嘱托不敢有负,这才特意将事情揽在已身。并不是有意为素素小娘子开脱,还望前辈能够宽宏大量,勿要见怪!” “晚辈一生都将感念大真人的好生之德!” 燕赤霞听得苗道一不会再为难苏晨素,心里高兴之际便对着苗道一自称晚辈。不断出言表示心中之敬意。而苏晨素虽然涉世不深,听得他的话语后也是心里不太明白。但看着燕赤霞放低姿态不断感谢苗道一,当下也挣扎着屈身跪在地上,对着苗道一行礼道:“谢谢大真人出手救治。素素心里感激不尽,将一世不忘大真人之大恩大德!” 苗道一本来心里还有些不满,此时见苏晨素如此知进退、懂礼仪,这才面上有些开朗。用手抚着下巴的长须点头说道:“你能如此就好,但愿你往后能记得今天说过的话语。不要为祸世人!” “若是有违,哪怕是天涯海角、掘地三尺,贫道也定然不会放过!” “是,谨遵大真人吩咐!” 燕赤霞见她行完礼,这才上前把苏晨素扶起身来,搀着她慢慢的走到众华山弟子安坐的凉亭里,找了一无人之处让她背靠着石柱休息。 “小娘子你先歇一会儿。燕某去帮着苗真人收伏,事后他就会出手救你。” 苏晨素乖巧的坐在凉亭里,听到燕赤霞的话后不断的点头,过后就有些疲倦的闭上了双眼假寐休息。 燕赤霞见她如此,晓得她这是懂事不愿意在拖累自己,好让他一心一意的前去伏妖。遂转身离开了她的身旁。 苗道一见他快速回来,这才满意的连连点头。嘴里说道:“传说中九尾狐都是容貌甚美,天姿国色。你能不被她迷惑,谨守道心。贫道心里甚是欣慰!” “既是无关于男女情感,贫道事后定当尽力而为,救得她性命。” 苗道一面色有些凝重的对着燕赤霞说道:“她的内丹被我全真教镇教法飞云晶玉鼎所伤,已然破裂。想要医治她异常繁琐。怕是需要一些时日才能彻底医治好她!” “你如今虽然助我伏妖,但却是不够。只是贫道急切间也没有想到有什么事能让你帮忙,这事就暂且记下。” “谢谢大真人!” “你我等价相换,又是同道中人。就不要说这些虚话。你过来我和你讲解一下我们伏妖的事项才是正经!” 苗道一说完这番话后,就把燕赤霞招到身前。开始为他讲解降伏白龙的计划和相关注意事项。 经过苗道一的一番详细介绍,燕赤霞总算是对事件的始末和来龙去脉有些了解。 按苗道一的计划,此番降妖是他趁着那白龙没有修成正果,尚未脱离蛇身需要蜕皮之际,在它蜕皮虚弱的时候布下两仪伏魔于眼前的山谷。 只待那只从白龙瀑逃离的蛇龙一现身,苗道一就会借助阵法的威能,把蛇龙缠住,让对方乖乖的回到白龙瀑下面的涧水中。 若是对方不依,甄演义和燕赤霞两人则要出手对付那条蛇龙,尽力将它斩杀。若是不能,也必须是重创对方,让苗道一有机可乘或是后续再次追杀。 而甄演义道行不足,怕是无法困住蛇龙,而苗道一道行高深,已是神形丹鼎之高阶,所以才由他来担当防守和纠缠敌人。而甄演义则用华山派祖传之物阴阳八卦镜当作攻击的手段,以弥补他道行上的不足,提高他的输出能力。 当然,他们事先并没有预料燕赤霞会前来华山巅峰,所以也没有相关的准备。只能让他配合甄演义,择机行事。 听到苗道一做出这样的安排后,燕赤霞这才转身,脸带微笑的向华山派掌门甄演义行礼。而甄演义虽然高兴有一位帮手,但看着对方比自己道行还低一二阶,难免有些失望。神色也有些淡漠,对燕赤霞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热情。 “你别看他道行低微了些,但并不比你差。他虽是进士出身,但早年间是随着章伯颜在广西平乱,战斗经验非常丰富。而前年更是与张正言一起在安庆府伏妖,对手是一只在枉死城外生根发芽的四五百年老樟树。” “张正言就是在那一战中受了伤,而他却没有事。你说他能差到哪里?” “若不是这样,张正言能四处宣传他的不凡?” 全真教与正一教同是道门,天下间有非正一却全真的说法。也就是说全中国的道士,不是正一教的教众,就是全真教的道士。可见两方势力非同小可! 它们两者之间虽然同是道门,但明争暗斗不止。尤其是在南方更是如此!龙虎山前的二年大肆宣传燕赤霞的事迹,苗道一自然有留意到燕赤霞。 苗道一见甄演义有了帮手还面无喜色,这才特意将燕赤霞的过往经历说了出来。而甄演义听到这些话果然情色大改。对着燕赤霞抱拳说道:“失敬,失敬!” 三人说完这番话之后便不再言语,静静的让时间流淌而尽等着那只蛇龙现身。而在快到中午之际,宋景濂才气喘吁吁的赶到华山之巅。 宋景濂见到苗道一等人神色肃穆,也不言语,远远的对着三人一一行礼后才走到华山派众弟子之间问候,但也只是行礼,并不开口说话。 众人一直等到午时三刻,那蛇龙却是始终没有现身。众人正想着是不是要用过饭食后再动手,谁知就在此时,苗道一高声喊道:“大家注意,它出来了!” 第99章 华山之巅忙伏妖 “大家小心,它出来了!” 苗道一话音刚落,山谷中就开始发生变化,徐徐清风渐吹渐狂,然后就有一股暴虐的气息充斥其中。接着山谷下方一道黑白混合的烟雾升起,弥漫在山谷之间。 浓烟升起之后,燕赤霞就感觉山谷中气息再变,暴虐的煞气突然变得有些冷漠,继而就有一股熟悉的气息冲天而起。 “妖气!” 燕赤霞曾经在大名府杨家、安庆府先后接触过类似的巫妖和鬼魂气息。虽然这山谷间突然出现的气息稍有不同,但随着他修为渐长,燕赤霞还是很清晰的感应到了它的存在。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嘴里禁不住的把心中想法叫了出来。 浓烟越来越多,差不多笼罩着小半个山谷后,燕赤霞就见山谷下有一道白色的身影迅速腾起,穿过浓烟直飞上半空。 那道身影还未飞出烟雾就开始变化,到飞出漫天的烟雾之际,却是变成了一位样貌极美的年轻妇人。 妇人一身宫装、凤冠霞帔,头梳飞天簪,左右发间各插着一枝金光闪闪的珠玉摇步坠。粉面如画唇如绛,纤纤细脚瘦蛮腰。眉间更是纹有一点火焰纹。身在空中,山风带着她的衣裳丝带随风飞扬。 那妇人长相打扮端的漂亮,宛如天阙仙子落凡尘。可惜的嘴唇微翘,略显刻薄。而眉目间更显魅媚,隐隐含有几分春情、与九天仙子常见的端庄、清冷模样相去甚远。 “妖孽,贫道已在此相候多日,尔还不回到白龙瀑的山涧中潜修,这是想去何方?” “莫非还想着祸害世人,或者是杀害我华山弟子乎!” 隔空喊话的自是苗道一苗大道人。只见他面对那妇人站在山坡前,胸前长须随风而动,手持拂尘高声喊道:“妖孽,你还不速速显化原形,回到你该去的白龙瀑?” “难道是想着贫道送你一程?” 苗道一先声夺人,大有对方不愿意主动回到白龙瀑就要狠下杀手的意愿。 妇人听得苗道一喊话,这才惊觉山谷中还有他人存在,稍后看到甄演义、燕赤霞等人,还有一众华山派弟子时,心里更是惊讶,面色变得有些阴沉。 粗粗打量了周边一番过后,那妇人才转变脸色,娇笑着对着苗道一说道:“口气如此之大,对着妾身喊打喊杀的。我还以为是何人,原来是苗道一苗大真人!” “大真人不在终南山修行,跑到这华山来做甚?” “妾身与苗大真大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干,出了白龙潭后更是秋毫无犯。今日何故上门找到我喊打喊杀?” “大真人道行高深,妾身心里可是有些害怕!” “你看,我的小心肝都要跳出来了!” 妇人故作娇情,一边说话还一边把身上衣裳半解,露出雪白的颈脖,连胸脯也几乎露出近半,粉红色的抹胸显露无疑。媚态尽显! 只是妇人虽然容颜极美,又故作媚态,但说话的声音却有些中性,声线甚粗还带着些许嘶哑。完全没有妇人女子说话言语时那种轻柔婉约,破坏了她的形象。配合她翘着兰花指,对着山坡上苗道一不断的眨巴着双眼,极尽诱惑。燕赤霞感觉自己是不是遇上世间少见的那种不男不女的人妖,差点把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燕赤霞虽然极度不适,但苗道一脸色却是没有什么变化,闻声后更是冷笑一声,嘴里淡淡的说道:“华山派乃是我全真教分支,你祸害华山弟子,就是与我全真教过不去,贫道缘何不能上门前来讨债?” “再说你无视天道律令,在外残害世人,手段残忍。贫道乃是修行之人、天下正义之士,又为何除你不得?” 妇人直到这时,才明白苗道一为何如此气盛,遂开口解释道:“妾身也没有想过不利于华山弟子。但他们无意间看到了妾身的样貌,见色忘义而强行要与我媾和。妾身又有什么办法。真人不去整制门风,反倒是来此怪是小妇人的不是,这是颠倒黑白,不问是非了?” “住口!你这妖孽,以色惑人也就罢了,还如此颠倒是非,污蔑我华山派弟子。天理难容!” 甄演义听到对方搬弄是非,言华山弟子的不是,顿时气得两眼冒火,手指着妇人说道:“你今日若是乖乖回白龙瀑倒好,若是不依,贫道定然不肯轻饶,非要斩杀你不可!” “你这是什么意思?” 妇人转头对着苗道一问道:“苗真人这是何意,这是要打杀我吗?” “就凭你们几个,或许有些胜算,但想要杀了妾身却是有些困难。苗真人真要执意如此?” 妇人原先媚态尽显,本来就是习惯使然,并没有真的想着只凭着这么几下卖弄风骚就能让苗道一神魂颠倒。此时听到甄演义的话语,却是脸色骤寒,面如沉水的望着山坡上的众人,语气凌厉的质问着苗道一。言语中更是隐含胁迫之意! “不错,华山派甄掌门的意思就是贫道的意思!” 妇人虽然言语中尽是威胁之意,苗道一却是不惧。反而挺起胸膛踏前一步,嘴里冷冷说道:“贫道早已言明,你今日愿意重新回到白龙瀑下的封印之中也就罢了。” “但凡有半个不字,贫道只能痛下杀手,送你一程!” 苗道一说完这番话,一身紫色道袍无风自动,继而全身发出柔和的金光。遍布全身!而他身上的光芒比数日前完颜德明在黄帝陵时发出的光华还要光亮几分,神形丹鼎后期的高深修为显露无疑。一边凉亭中的众弟子直看的目露精光,神情激动。面色中更有无尽崇拜之意! 那妇人见苗道一这就开始显露出他精深的修为,更是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之意,脸色不免有些变差。不过或许是心有倚仗,神情却是没有什么惧怕。嘴里冷冷说道:“既是如此,那妾身就先走一步!” 说话间,那妇人就冲天而起,直朝山外而去。谁知刚到山谷边缘,就见前面无数光华显现,阻住她的去路,把妇人挡了回来。 苗道一更是直接出手,双唇微开就吐出一个丹鼎。那丹鼎离体后见风就长,刹那之间变得有人怀抱之大。 苗道一二话不说就飘身虚立于丹鼎之上,朝着被阵法挡住的妇人疾去。手中拂尘更是光华隐现,发出道道光芒,直射那蛇妖变化成的妇人。 妇人被弹了回来,心里当下便知这山谷中必然是布下了阵法。而再见苗道一驾驭着丹鼎前来,面色更见阴寒,双眸中燃起盛火,目露凶光。 “苗道一,你真的想要赶尽杀绝吗?” “今日我虽然势弱,但也未尽能输了你去!” 妇人突然间面目大变,脸面青白,而双眸赤红。身上气息再变,一时间暴虐无比。说话间手中突然幻化出一柄长剑。 那长剑弯曲有致,却闪着无尽寒光。而剑尖更是与普通长剑有着明显的差异,居然是分叉的月牙型剑尖。宛如有一条蛇正在剑尖吐着毒信,森森绿意闪烁在剑尖! 见到苗道一快到身前,妇人手持着长剑就杀向苗道一,而苗道一却是不愿和对方硬拼。 他晓得对方想要离去,就必须打破阵法。而自己只要缠住对方,不要让她攻击阵法和对后面的燕赤霞、甄演义一众人等即可。若是甄演义和燕赤霞两人无法建功,这才由苗道一视具体情况出手。 苗道一见妇人杀到,手中拂尘光华再起,泛起道道光华扫向对方。而他自己却不慌不忙的驾驭着丹鼎绕着妇人飞行,就是不愿对方近身。而在对方不小心露出空隙时,脚下丹鼎更是时不时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芒打击妇人。让她顾此失彼,手忙脚乱。 苗道一修为精深,而于妇人打斗间更是显露出丰富的战斗经验。始终把控着场中局势,尽显其高人风范。蛇龙变幻的妇人被他压制的活动空间越来越小。 甄演义见此情形,当即晓得这是到了自己应当出手的时机。于是暗运紫霞功,面色开始变得潮红。气息渐起,身上道袍开始渐渐鼓起,衣角翻飞! 第100章 战斗中瞬息万变 甄演义嘴角一张便吐出一尊三足鼎,纵身而上后就驾驭着丹鼎疾去,不过速度却是要比苗道一慢上几分,比之当初的完颜德明也慢不少,想来是境界不足所致。 燕赤霞见此,赶紧催动七星罡步连忙跟上,护在他的左右。 甄演义到了离着苗道一和妇人打斗位置还有百来步左右就停下身来。虚空站在丹鼎之上左腾右闪,双手执着阴阳八卦镜不断的变换姿势,嘴里念念有声。 “清虚广远,纯阳不杂,” “运行不息,应化无穷。” “会合群灵,通理物性,” “法此行道,光泽天下!” 随着甄演义嘴里不断的念道,脸上红潮泛起,阴阳八卦镜镜身就开始发出淡淡的光华,站在一旁的燕赤霞只感觉他的气势越来越盛。 “克明万物,终始之道,” “始则潜伏,终则飞天!” 甄演义话音刚落,镜中的八卦图案就光华大起,聚成一道橙光直射那蛇龙变化的年青妇人。 妇人正在和苗道一纠缠,虽然有心留意着周边的甄演义和燕赤霞等人,也看到了他们上前,但他们比苗道一的修为又低一个境界,所以也没有引起她太大在意。 哪知甄演义会手持八卦镜放出如此凌厉的劲气。而那劲气速度奇快,眨眼之间就到妇人面前。妇人来不及抵挡,只能闪身避过。 只是虽然妇人身子避过了那道橙光,但是头顶的飞天簪椎却是没有躲过,被光束击过后发型分开,满头黑发如瀑布般散开,披在肩膀,其间更有淡淡的焦糊味散开。 橙光越过妇人的发际后,直向她身上的山峰。轰的一声就在峰峦的山林草木间激起无数碎石尘土,威力十足! 阴阳八卦镜隔着如此远的距离还有这种威能,燕赤霞大开眼界。因为在他印象中非实体攻击,仅凭劲气就能达到如此效果的宝物或法术,只有八卦镜能够如此,且威力不凡。能离着妇人百余米攻击不说,还能打到其身后数十步之远的山间。 除了苏嫣然手中的那把黑色巨弓,燕赤霞找不出他见识过的哪种技能或法宝能有这等功效。包括龙虎山正一教的镇教宝物黄符金剑,全真教宝物飞云晶玉鼎,以及清凉寺住持善正大师,完颜德明的丹鼎发出的七彩光束都无法做到这一点。 单单从距离而言,阴阳八卦镜比黑色巨弓还要更甚一筹。不过巨弓确是威力更要强大。 虽然无法比较它们之间的真正威力,但燕赤霞仅凭直觉就认为苏嫣然的弓威势更强。 无论是从其散发的气息还是从那弓箭击中飞云晶玉鼎的表现来分析,燕赤霞都认为苏嫣然的黑色巨弓威能更强于甄演义手中的这面阴阳八卦镜。 “阳有六则,阴有六则,” “健用随时,始终如一。” “应潜则飞,应飞则潜,” “应生而杀,应杀而生!” 甄演义脚踏罡步,嘴里不断的念诀。手持着八卦镜连续摆弄,其间不断产生各种颜色的光华接连射向妇人。 “阴伏阳飞,阳生阴杀,” “升降不怠,运转无穷!” 妇人近有苗道一用手中拂尘或阴或柔的发出劲气纠缠不休,又有他时不时在暗地里催动丹鼎发出的光华袭击左右。现在更有甄演义站在远处不断地放冷箭! 苗道一和甄演义两人远近交加构成的进攻和防御体系让妇人大感头痛,两人相互帮助和支援,令人防不胜防。 只是在片刻时间,妇人就不仅鬓发散开、衣裳破裂,身上更是有多处创伤。 不仅仅有着苗道一佛尘划出的表层皮肉之伤,那丹鼎光华击中的点点血口,甄演义的八卦镜更是在她身前、臂腕中留下两个大伤口,鲜血淋淋。 妇人见甄演义虽然境界稍低,但双手把持的八卦镜却是威力无穷。于是便有心舍下苗道一,近到甄演义身前打伤或者是击退他。 妇人念头刚起,身子就不断往甄演义和燕赤霞两人身边突进,但是苗道一却不是庸手,哪里能让她得逞。当即上前阻止她的去路, “想走,没那么容易!” 苗道一催动着丹鼎,拦在妇人前面,就是不愿让她越过。 妇人与苗道一的道行相差无几,苗道一有心纠缠,还会暗里催动丹鼎偷袭,妇人根本就无法突破他的防线。 就在妇人与苗道一打的难舍难分之际,甄演义再次发力,又在妇人身上添了数道伤口。其中一道击中其脸面。更是深入筋骨,露出森森白骨。 到了此时,妇人早已没有了当初闭月羞花般的美貌,青白色的脸面配着血肉模糊的伤口,面目狰狞、目露凶光。双眸中渐渐透出疯狂! 妇人终于意识到再继续如此打斗下去,她必定落败,然后就是身死道消。 怒火攻心又忍无可忍之下,妇人嘴里禁不住发出呼啸的声音。 “啊~” “大家小心,她要现形了!” 苗道一话音未落,那名妇人在长啸声中就突然气息高涨。迅速显化出其原形,显露其巨大的身躯。 妇人变化出的身躯足有近百米之长,盘在空中不断飞舞。 蛇身却有蟒爪,其角似麋鹿、脸形如牛、嘴巴像是驴子,颔下短须拟人。眯着一对虾眼,却无背鳍和尾鳍,只有一条光秃秃的蛇尾。完全就是一条还完成突破和进化的小型似龙又似蛇的动物。 似龙非龙、似蛇非蛇,难怪苗道一等人会称呼它为蛇龙! 蛇龙显化真身之后,山谷间烟雾再起,妖气冲天且又隐含煞气。霎时间整个山谷就弥漫着烟雾。 蛇龙显化真身的情景如此威盛,不仅近处的苗道一、甄演义和燕赤霞等人为之色变,连在凉亭中观站的众多华山派弟子也面色凛然,神情惊骇! “哞~” 那蛇龙嘴里发出一声长啸,啸声似牛非牛却有金声。伸出蟒爪就攻向苗道一,而尾巴却朝着甄演义和燕赤霞身边而去。 龙有四爪,分别攻向苗道一的身前身后和足下的丹鼎。苗道一只能鼓起全身法力,不断的挥舞着手中拂尘击退鳞爪,护住周身要害和足下的丹鼎。 感觉到蛇龙似乎在全力舍命攻击,状如疯狂。苗道一也只能暂避其锋芒,且战且退。嘴里高声呼喊,提醒着不远处的甄演义和燕赤霞二人。 “这妖物已经拼命了,你们且先回去,贫道先缠住它!” 甄演义和燕赤霞两人听到苗道一的提点,当即舍下离他们只有二三十步远的蛇尾,转身就走。往原来站住的山坡上疾去! 那条蛇龙见到他们两人想要离开原地,回到法阵外的山坡上,岂会容得他们如意! 于是那条蛇尾突然隐现在甄演义和燕赤霞的去路之上,对着他们扫了过来。燕赤霞见事发突然,自己道行又远不如对方,当即脚踏七星罡步迅速闪了出去。 而甄演义却是没有他那么快的应变能力。初时有些惊讶,然后有些慌张。再等他醒悟过来想要躲闪时,蛇尾已经到了身前。 见此情形,甄演义唯有舍弃丹鼎,独自飞身往回走,让蛇尾攻击丹鼎。 然而只是这一记,甄演义的丹鼎不仅嗡嗡作响,被打后不断摇晃,鼎身更是隐隐出身裂痕。 躲在鼎后的甄演义受到牵连,嘴角当即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只在霎那之间,脸色就变得犹如金纸,然后鲜血顺着嘴角不断流出。 那条蛇龙见到甄演义受伤,立即舍弃面前的苗道一,雾隐雾现之间就到了甄演义的面前,悍然伸出了它的鳞爪。 甄演义虽然贵为华山派掌门,但鲜少在外与人斗法,斩妖除魔这种事更是少为。但是苗道一和燕赤霞等人还是没有想到他会如此不堪,只是在顷刻之间就受到重创。 山坡上观阵的一众华山派弟子更是面色巨变,连连惊呼。 见到那条蛇龙只在一个呼吸之间,随着雾隐雾现就到了甄演义面前,众人更是禁住大声呼喊。 “小心!” “掌门小心!” 甄演义受到重创之后,正欲再退。哪知敌人就到了身前! 见到龙蛇向着自己探出爪子之后,甄演义避无可避,禁不住魂飞天外,面无血色。 然而就在此时,侧边伸出一把长剑,迅速地挡住了龙蛇击向甄演义的两只鳞爪。 正是燕赤霞见到甄演义形势危急,哪怕是蛇龙气势汹汹,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出剑阻拦,想着救下甄演义。 “锵~” 长剑击在鳞爪上,发出一道清脆的清响。燕赤霞只感觉有无双巨力从长剑上传来,只震得他虎口破裂,手中的精钢长剑脱手而去。而剑刃早已被蛇龙击成两断! 燕赤霞被蛇龙击退过后,它的攻势也为之顿落,终于是缓了下来。而甄演义也已然收起丹鼎,提起法力疾速远离。 但甄演义还是慢了一步,他战斗经验欠缺,并不知晓打斗时战场瞬息万变。而他的意图早已被蛇龙看透。 蛇龙又是一次雾隐雾现,就出现在甄演义的身后,再次伸手爪子击向其背后。 甄演义虽然早已心神慌乱,但灵感尚在。感觉到身后气息突变后,当即扭转身子,手持着阴阳八卦镜架在自己胸前。 “砰!” 只一声闷响,甄演义便被鳞爪击中胸前,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呼后就往山下坠去。 第101章 华山掌门险丧命 “掌门~” “掌门~” 山坡上的从多华山弟子见甄演义被蛇龙从半空中击落,往地面上坠去,不由得全部都是面色巨变、惊呼连连,嘴里不断的呼唤。 燕赤霞精钢长剑被断后,苦于自己没有武器,正想返身借用武器再度上前,就看到了甄演义被击落。 燕赤霞心里无比震惊,正犹豫着自己没有武器,要不要上前救下他时,就见一把剑飞到自己身前,继而听到苗道一的说话声音身后不远处传来。 “接住剑,救下甄演义!” 燕赤霞闻言后就晓得这是苗道一将自己负在身后的武器给了他。当下接过长剑后就往山下追去。快到地面时才接住甄演义。 甄演义面色苍白,浑身还在轻微的搐动。但已然没有了知觉。阴阳八卦镜更不是知遗失在何处。 “甄掌门!” 燕赤霞见他如此,心头大惊。连连呼唤,更把手凑到他的鼻孔下方。这才发现他只是昏迷,并没有身亡。燕赤霞不由得大松了一口气,当下抱着甄演义直飞众多华山弟子观战的山坡,想要把他送出大阵。 蛇龙远远看见燕赤霞的表情和其举动,当下便知甄演义没有死去。想起他先前手持八卦镜对自己伤害巨深,早已恨其恨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当场击杀了甄演义,食其血肉,咀其筋骨方解心头之恨。 蛇龙见到燕赤霞带着甄演义想要离开阵法之内,当即舍弃下与它缠斗的苗道一,意欲追上燕赤霞,就此击杀他们,尤其是甄演义。 “妖孽敢尔!” 蛇龙心思一变,苗道一就发现了它的意图,嘴里怒喝一声,手中拂尘更是光华大作。脚下丹鼎飞转,顿时发数无数光华,道道射向蛇龙的身躯。 苗道一虽然势猛,但蛇龙仗着自己鳞硬皮厚,却是不顾苗道一的攻击。庞大的身躯一个回头就窜到燕赤霞身前,举起爪子就是一记。 燕赤霞虽然一心想回到山坡之上,但是更有留意蛇龙的举动。见到它突然窜动面前时,更是二话不说,扭头转身就避到一旁,并连连后退。 自得到张正言赠送的《七星罡步》后,一直苦于自己轻功步法不济的燕赤霞一直苦练步法,如今的他早已是今非昔比。所以他身影连继多次闪现,眨眼之间脱离蛇龙身边,瞬间就到了离它差不多有十步之远的距离。 此时苗道一的攻击已到,击在它庞大的身躯上泛起股股青烟,处处皮开肉绽。 “哞~” 剧痛钻心,蛇龙怒吼一声就意欲再追击燕赤霞,然而此时苗道王一已经到了他的身侧。而他脚下的丹鼎更是发出一道巨光,阻在蛇龙前进的路上。 蛇龙有心想杀死甄演义却是不能,眼睁睁看着燕赤霞带着他就要离去。怒急攻心之下的蛇龙突然张开了它犹如驴嘴的巨口。 “哞~” 似牛非牛却又带有金声的龙吟声再次响声,蛇龙嘴里一团几乎质化的绿气烟雾脱口而出。直向燕赤霞的周身涌去。 “龙啸九天,万剑归宗!” 烟雾滚滚,绿色巨毒。燕赤霞见自己根本无法避出绿烟的攻击范围,当下就施展了自己的乾坤剑诀。 燕赤霞手中长剑顿时幻化为众多金剑,闪着淡淡的光华。它们剑剑相抵,以剑尖为圆心、剑柄为外围,眨眼间就组成一个剑阵。如轮盘一样不停的转动,立在他的身前。金剑之间不断的闪烁着光弧,犹如闪电般弹跳。 虽然在瞬间就布下剑阵,而“万剑归宗”这个剑阵也一直表现的很强力,经常出乎燕赤霞意料之外,屡次三番的为他挡住了许多攻击和伤害。甚至是于危难之际救下他的性命,但是燕赤霞此时此际心里却是没有底气。 因为剑阵一直以来的表现就是对实体攻击有抵挡效果,但是否对这似是液体又似烟的绿色毒雾一样有效,能够把它挡下,燕赤霞心里根本没有底。因为他从来没有面对过这样的攻击手段! 燕赤霞背着甄演义站在剑阵后面,眼睁睁的望着面前的剑阵和烟雾。心里在不停的祈祷,心跳忍不住的在加速! 然而剑阵却是没有让燕赤霞失望,在它被布好的刹那时间里,烟雾就到了剑阵前方,随即剑阵就发出光华,把它们全部吸收进剑盘之中。一大片毒雾就此消失的一干二净,一点动静也没有出现,波澜未起。 燕赤霞见此情形,禁不住心头大是松快。收起剑阵,带着甄演义转身就跑。 燕赤霞受动袭击后动作干脆利落,行动中不曾有半点犹豫。施展的剑阵不但在顷刻之间就吸走了大片的毒雾,而众多金剑幻化时更是金光无数。 眼看着燕赤霞鹊起兔落,从出剑、收剑不过顷刻时间完成,整个过程动作行如流水,然后带着甄演义,施展七星罡步,几个纵落就回到了山坡之上。华山派弟子禁不住纷纷叫好,击掌相叹。 “好~” “漂亮!” 苗道一早就注意到燕赤霞的一连串动作,见他顺利把甄演义带回了安全区域后终于心神大定,听得众弟子纷纷叫好后更是忍不住出声附和。 “好,干得不错。当记你一功!” 燕赤霞把甄演义交给华山派弟子,这才把一绷紧直绷紧的心思放松。只感觉浑身疲惫,倦意袭来。忍不住把身子靠在凉亭的石柱上喘气休息。这才发现背后衣裳早已湿透,湿漉漉贴在背上好是难受。 燕赤霞不过是歇息了一小会儿,就听到苗道一在阵里呼唤自己,话语中还带着些许怒气。 “傻站在那里做什么,难道你不记得我当初怎么交待你的?” 苗道一自始至终一直尽量的保存法力,只是出手纠缠蛇龙。但原计划中的攻击主力甄演义身受重伤,再也无法行事。苗道一只能寄望燕赤霞! 燕赤霞虽然只是出手一次,但在他战斗中表现的警觉性特强,不但有惊无险的躲过蛇龙的数次偷袭和攻击,更重要的是在正面交手时,燕赤霞的剑阵也充分展示了他的能力。不但有应变经验,而且能力不弱。虽然法力比苗道一和蛇龙要低一个大境界,甚至还不如甄演义,但他的剑术却是不凡。 虽然燕赤霞没有主动攻击,但苗道一从刚才的剑阵威能来分析,认为燕赤霞的定然还有其它攻击的招式没有施展。 蛇龙吐出的烟雾虽然看起来不怎么样,还非实体攻击,被剑阵收走后更是反应全无,但苗道一还是头回见到有这种功效的剑阵。 从剑阵发出的光华和法力波动,苗道一认为剑阵的能力远不止如此,而只要燕赤霞的攻击剑招能有这剑阵威能的七八分左右。苗道就有信心在阵内斩杀蛇龙。 于是苗道一见燕赤霞略作休息之后,便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想法,督促着燕赤霞入阵,前去相助。 “莫要磨蹭,速速进阵来帮忙。自己小心行事!” “嗯” 燕赤霞听到苗道一的督促话语,当下便点头应声,然后就重新走进了阵法之中。 第102章 佛门金书显神威 听到苗道一招呼燕赤霞入场,蛇妖心里却是不愿。它本以为杀死甄演义之后,苗道一就减少一名战力,而后它凭着与苗道一差不多的修为,定然能求得保全性命。 然而经过以伤换命打法之后,蛇龙虽然重创了甄演义,使其不能再使用八卦镜相助苗道一,但是它身上也是受创无数,正在不断的流血,打斗之际更是处处有阵痛传来。而燕赤霞虽然在数人之中算是境界低微,但其剑法出众,刚才只出一招剑式就把它的毒息全数收了去,让蛇龙心里感到无比的诡异。再也不愿让他出手。 蛇龙心里这样想着,行动中就有所表示。它庞大绵长的身躯不断的盘旋在苗道一身侧、周围。死死的缠住他。眼睛却在暗暗打量着燕赤霞的行踪。心里想着如对付甄演义一般偷袭得手。以求与苗道一最后的平手。哪怕是最后双方同时身受重伤,它也有信心在没有阻拦的情况下打破防破法阵,逃之夭夭。 燕赤霞心知他境界最低,根本上抵挡不住对方的正面攻击。而蛇龙又能随着雾隐雾现,极度善于偷袭。所以小心谨慎的靠近苗道一和蛇龙双方打斗的位置。 燕赤霞的乾坤剑诀并没有如甄演义的阴阳八卦镜一般,能攻击范围达到百余步那么远的距离。所以他只能来到离苗道一和蛇妖他们只有四五十步远的距离出剑。 他走到这么近的距离,蛇龙庞大的身躯就在眼前。连它身躯、肚腹上的鳞片也是清晰可见。燕赤霞根本不敢大意,施展着七星罡步接连更换了数个位置。但却是没有引得那蛇龙出手攻击他。 见蛇龙始终没有出手对付他,燕赤霞心中稍定。这才停下脚步,运起体内法力,想着轻试一招看看效果。 “天地无极,神剑伏魔!” 燕赤霞口中念咒,正欲出剑,然而他话音未落,就见一道巨大的影子从右侧袭了过来。腥风扑鼻,幸好手中长剑没还没有飞出去。 燕赤霞心知无法避过,只能当即扭转身子,把长剑架在身前。 “砰~” 燕赤霞还没有完全转过身来,那道影子就击在他的身上,却是一条巨大的蛇尾。 那蛇龙的尾巴虽然没有尾鳍。看起来有些细长,但以蛇龙身躯庞大,它的尾巴虽小,但也足比人类数条胳膊还要粗大。 蛇龙尾巴挟势而至,只是这一记,燕赤霞的右半边身子顿时酸麻,手中长剑就此滑落,往山下落去。 燕赤霞施展七星罡步连连闪过,这才堪堪避过对方后续的连番攻击。此时已是面色大变,脚步趔趄。 步法虽然有些凌乱,但燕赤霞久经阵仗,却是清楚此时断不能慌张。于是再次接连闪现,估摸着离近二十步远,这才扭头转向对面。 谁知这一扭头回望,就把燕赤霞吓得魂飞天外,面色苍白。 原来那蛇龙竟以庞大无比却双绵长的身躯围困着苗道一盘旋缠斗,但头颅却是隐现在其身后。离他不过数尺! “燕赤霞小心!” 苗道一虽然被庞大绵长的身躯围住,但急切间却是无法突出,只能张口大声呼喊,提醒燕赤霞小意谨慎。他这是出于内心的警惕,而非是他亲眼看到了龙蛇的上半身已经到了燕赤霞的身前。 苗道一的提醒却是为时已晚,蛇龙在燕赤霞惊魂未定之际,伸出爪子一掌就击向了他前胸。 燕赤霞虽然早已再次施展七星罡步想了后退,但到底迟了一步,鳞爪当即击中了他的身体。 虽然没有击实,但燕赤霞还是感觉身遭雷击般剧痛无比,胸腔受到重压,犹如无法呼吸一般。体内更有轻微的骨折声音传来。随后吐血就有鲜血不断流出! 燕赤霞不过是雷鸣电闪之际重创,受伤后更是气息不顺,直往山间落去。直看的苗道一、宋景濂和一众华山派弟子面色大变,惊呼连连。 “燕赤霞!” “燕相公!” 众多人员一起呼喊,顿时就把闭目休息的苏晨素惊醒。见到燕赤霞受伤,还一直往地面坠去。苏晨素不由得张大嘴巴惊呼。 “燕大哥!” 苏晨素虽然竭尽全力在呼喊,但是全身酸软无力。声音并没有传远,而她因为心情激动。更是从条石上摔落,幸得宋景濂看到才连忙过去把她扶正并重新坐正,倚靠在石柱上。 不过即便是如此,苏晨素还是目不眨间的望着燕赤霞,再也不肯闭起双眼。眼神中尽是担忧,神情焦急。 燕赤霞如直线般一直往下坠,足足坠下数百米,离地面不过三四十步的距离,体内的气息才恢复正常,法力得以重新运转。 正欲提起法力迎头直上,燕赤霞却发现龙蛇早已雾隐雾现在他的身旁,并迅速出掌。 阵法之中连番数变,惊险连连。燕赤霞的情景更是引得宋景溓和众多华山弟子心头大震,顿时不断惊呼。 “小心!” “燕相公小心!” 众人禁不住心中的冲动,早已离了凉亭,纷纷来到山坡前,只差没有进入阵法之中。而身受重伤的甄演义只余下两名弟子守护,不敢轻离。 山坡上的众人焦急的望着山谷中的燕赤霞。而苏晨素也在宋景濂的搀扶下来到了前方。眼里尽是担忧之色。一直在追杀蛇龙的苗道一更高声呼喊,满脸惊骇之色,神情中的焦急和担忧显露无疑! “燕赤霞!” 众人不断叫喊,山谷之间尽是无数的回音,但燕赤霞却是知晓受伤之后的他根本无法躲过对方的袭击,而他手中的长剑又早已失落。唯今之计只有行险一博。 燕赤霞毫不犹豫的探手入怀,把怀里的《般若波罗密多心经》掏了出来,覆在胸前。并主动挺起胸膛朝着鳞爪靠了过去。 “砰~” 又是一声闷响,蛇龙巨大的爪子当即击中燕赤霞的胸膛。让他如断线的风筝一般直落远方! “燕相公!” “燕赤霞!” 见此情景,苗道一和山坡上观战的众人不由得大声惊呼,而苏晨素更是面色苍白,眼中含泪。 “燕大哥!” 两方距离甚远,燕赤霞根本无法听到苏晨素在不断的呼唤着他,身体不断的坠落。然而就在此时,手里死死抓住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终于发出光芒。 就如燕赤霞当初预料的一般,金书的光芒越来越盛,直耀人眼。虽然说在阳光的照射下并不能看到漫天的金光,但金书本身却光芒大作,炽热无比。 因为阳光在原因,金书的光芒并不能用肉眼发现,但其效果依然存在。蛇龙初时还只是有些疼痛,但尚可忍耐。但随着金书的光芒越来越盛,它只感觉神魂俱痛。不可抵挡! 于是乎蛇龙狂性大发,状如疯狂。再也顾不得燕赤霞和一路追杀的苗道一,拖着庞大而又绵长的身躯满山谷乱窜,撞倒山谷中无数的树木和花草。苗道一事先布下的阵法更光华不断闪现,时暗时明的在不停的晃动。好像随时就会崩溃一般。 第103章 妖魔伏诛风波起 苗道一见到蛇龙已然发狂,心里震惊无比。当下放弃手中动作,舍下蛇龙快速飞离。 而随着燕赤霞手中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光芒越来越盛,直至巅峰之际,那龙蛇居然魂魄晃动,继而发出惨叫。而惨叫声中更是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一种粗犷,一种阴柔。 蛇龙的惨叫声越来越是凄厉,最后居然在它身体中出现两道魂形,左右不断的晃动,似乎就要摆脱它那庞大的身躯,窜到身体之外。 蛇龙情形诡异,燕赤霞和众多华山派弟子心中甚是惊讶,一头雾水。苗道一的脸色更是瞬间变得甚是难看,面色沉重。既有些惊讶又很是肯定的断然说道:“一体双魂,这蛇龙居然是一体双魂!” “这就有些麻烦了!” 失声之后,苗道一喃喃自语,面色变得无比凝重。但他却也是知道此刻机会甚是难得,机不可失。 苗道一在远远的站住身体后当下迅速念诀,催动着脚下的丹鼎快速返身上前。 随着苗道一的咒语和意念,他身下的丹鼎开始离开,迅速飞至高空中,然后倾倒。 就如当初完颜德明在黄河中指挥着他的丹鼎收取苏晨素的动作一模一样,毫无差别。 “给我收!” 苗道一嘴里怒喊一声,丹鼎就从起其鼎口中迅速发出一束白色的强光,笼罩着蛇龙庞大的身躯。吸收着它的身子不断的靠近丹鼎。 蛇龙初时还有些疯狂,但随着白光吸着它不断的往丹鼎口靠近,以及《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的金光逐渐暗淡,它渐渐变得清醒,体内的魂魄也不再晃动,逐渐安于它的躯体之中。 看着丹鼎不断的吸收着自己的法力和身体,蛇龙心中大惊,遂开始挣扎。但效果甚微,根本无法阻止体内的法力不断流失,身体也越来越是靠近鼎口。 蛇龙不断的挣扎,但始终无法摆脱丹鼎的吸力,丹鼎发出的光束好像天生克制它一般,根本容不得它反抗。 生死存亡之际,蛇龙殊死拼搏,快速的挪动自己的身躯,利用自己体大而又绵长的身躯在摆动时带来的强大惯性,奋力的将其尾部挣脱出强光的照射范围,狠狠的击中了在其头顶盘旋的黑色丹鼎。 “砰·” 丹鼎被击中后,顿时被打的偏向一边,光束偏离了蛇龙所在的区域,并不断的晃动和摇摆。摇摇欲坠! 苗道一脸色当即变得有些苍白,嘴里大喝一声。道:“大胆妖孽,临死尚枉自挣扎。” “你若是不死,贫定将你抽筋剥骨!” 苗道一嘴里这样说着,但手中动作却是不慢。他一心隐忍才得到这么一个收伏蛇龙的绝佳机会,岂能白白放过。 若是让它再次恢复,苗道一独自一人并没有降伏对方的把握。 要是找其他人帮忙,急切间根本没法找到合适的人选,要不然他也不会选择甄演义这样一个没有多少战斗经验的后辈来相助。 而在这寻找助手并再次寻找机遇来降伏蛇龙,那盛怒之下的蛇龙又会让多少人死于非命,生灵涂炭。而这多少人中又会有全真教的华山派弟子,苗道一不敢想象! 苗道一心有计较,发狠之下却是不肯将丹鼎撤回。法力全张后将手中拂尘泛起无数光华不断的抽向蛇龙,使得它连连闪避。 而苗道一本人则趁着敌人闪避之际,飞身再次站到了丹鼎之上。口中暗念法诀,丹鼎光华大作,继而高速飞转。黑漆漆的鼎体带动着周围的空气不断旋转。好像周围的空气也被它吸入了鼎中一般,鼎身周遭暗淡无光,隐隐发黑。苗道一驾驭着丹鼎很快就追上了蛇龙。 蛇龙被丹鼎的白束照过之后,体力法力所剩无儿,根本不敢与苗道一正面相抵,只能腾着身躯不断飞旋。 但它有伤势在身,更是地法阵之中,根本就没有多少地方能够让它逃窜。心里惶恐无限! 苗道一催动着丹鼎一路狂追,尾随着它的身体不断的挥动手中拂尘,狠狠抽向蛇龙的身体。直打得它绵长的身躯上到处鲜血四溅,血肉翻飞。无数疼痛直涌其脑海! “哞~” 痛不可当的蛇成不断长啸,根本无法忍受这样的痛苦,更不愿意就此死去。遂不愿再如此被苗道一追杀,意愿濒死挣扎。 蛇龙拖着那巨大的身躯,先赴后继的用身体各个部位,不断的拍打着苗道一以及他足下的丹鼎。 苗道一见它临死挣扎,虽然有些忌讳,但心中不惧,更不愿失去如此良机。当下两者就在空中不断打斗,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其中惊险更是连连。 蛇龙有伤在身,法力也几乎被丹鼎吸走,根本就不是苗道一的对手,短时间尚可坚持,但时间渐长就身落下风。 眼见自己活命无望,蛇龙悍然驾驭着自己的身躯撞向苗道一脚下的丹鼎。 苗道一虽然占据上风,但一直稳打稳杀,心不急躁。然而猛然间看到蛇龙如此作为,却是心头大震,眼中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这是要拼命了?” 苗道一心里这样想着,但却是始终不敢相信对方竟然狠厉至此,暴烈成性。居然想着与他同归于尽,或者是拼着自己身死,也要把苗道一打成重伤! 苗道一与蛇龙纠缠在一起,距离过于接近,他根本避无可避。 “妖孽敢尔!” 惊怒之下,苗道一一声怒喝,身上爆起无数光华,浑身上下金光闪闪,比当初更盛几分。而脚下的丹鼎更是光华大作,飞速的旋转。就如一个黑漆漆的太阳一般悬挂在他的足下,黑暗却又发出着无比的光芒,让人无法直视。 “砰~” 苗道一的怒火和话语并不能阻止殊死拼搏的蛇龙,它庞大的身躯悍然撞上了正在高速旋转的丹鼎。 苗道一和脚下的丹鼎被撞得当即飞了出去,而蛇龙的更是躯体泛起无数血花,朝着相反的方向横飞,去势极快。燕赤霞只感觉一道偌大的阴影从头顶飞过,迅速的到了山谷之外。 山谷间发生如此剧变,引得山坡上的众多华山派弟子面色骤变,见到苗道一被击飞气更是神情慌张,不断有人高声惊呼! “大真人!” “大真人!” 众人高呼,一时间山谷之间回音不断。尽是人们呼喊苗道一的声音。 “大真人~” “大真人~” 回声悠扬,不断回荡。但众人嘴里的大真人苗道一却还是被击出了阵法之外,停落在一座小峰上。而蛇龙体内法力全无,根本就无法止住去势。被丹鼎的反击之力击中后,一路远去,远远的砸在一座巨峰之中。泛起漫天尘天,山中巨石、沙土纷纷滚落。一时间,所在的山峰鸟兽惊飞,草木尽折。 苗道一见此情形,顾不得嘴角还在流血、面如金纸,当即吐平气息驾着丹鼎朝着蛇龙所在的山峰疾速而去。 燕赤霞早已寻到当初掉落的长剑。见到苗道一上前,当即运起法力跟着苗道一一路疾行。 苗道一到了蛇龙所在的山峰之后,见到那蛇龙居然还有生机,弯弯曲曲的被嵌在山体中犹然未死,尚在不断的挣扎意欲脱身。而山体间的沙石尘土正源源不断的滚落。 “去!” 见到蛇龙如此情形,苗道一嘴里怒喝一声,脚下丹鼎随即离开身边,朝着蛇妖的上空而去。 丹鼎再次倾倒,继而发出一道巨大的光束,笼罩着蛇龙的躯体。 蛇龙身受重伤,犹自不肯束手待毙。拼命的开始挣扎,山中巨石滚滚而落,仿佛整座山峰都在不断的晃动。 苗道一见到蛇妖尚自挣扎,想要催动手中拂尘却是发现体内法力不支。遂对着身后恰恰赶到的燕赤霞断然出口。 “出剑!” 燕赤霞见此情形,闻言后当即想起先前苗道一收取蛇龙时发生的意外,功败垂成! 燕赤霞断然不愿再有这等事情发生,当下运起法力,嘴里怒喝。 “乾坤剑法,万剑合一!” 此时此际,燕赤霞再也没有想过保存实力,出手便是乾坤剑诀中威力最大的万剑合一剑式。只见他手中长剑随着咒语,迅速幻化成万柄,悬挂在天空中发出淡淡的光芒。 随即一支支先后飞回到在燕赤霞身前凌空悬挂的长剑真身,合为一体。随着金剑飞回的越来越多,长剑金光大作,仿佛膨化一般变大数倍,并闪着耀眼的光芒。 蛇龙原本正在挣扎,此时见到燕赤霞施展的剑式却是突然停止了动作,眼神变得怨毒。嘴巴里口吐人言,恨恨说道:“是你!” “原来是你在清凉寺坏了我的好事!” 蛇龙说话并没有隐瞒的意思,站着的苗道一和燕赤霞都听到了它的话语。两人闻言后当场神情一愣。 苗道一如何心想的燕赤霞不知道,但他自己却是没有在意,嘴里剑诀不断、手中法指疾点。 “天地无极,神剑伏魔!” 飞剑疾去,迅速斩在山体中的蛇龙身躯之上,再次引得无数沙石掉落,烟尘滚滚。 “啊~” 只听得一声惨叫,烟尘就有两个白色的莹点飞速冲出,朝着苗道一和燕赤霞立身之处迅速飞来。 “快走!” 苗道一见到两颗白点后面色大变,当即断喝一声,吩咐燕赤霞赶快离开。一道乌光就从他的袖中飞出,直向那两颗白点而去。而他本人身上更是光华大起,骤然之间迸发出耀眼光芒。 第104章 贫道昨晚想杀你 两个白色的光点迅速飞出,一左一右,分别奔向苗道一和燕赤霞两人。 苗道一自仗着道行高深,全身鼓起法力准备硬挡,然后把袖中飞出的乌光直接对准了飞向燕赤霞的那个白点。 自他袖中飞出的乌光是一个黑色织袋,它飞出后迅速地直接套住了飞往燕赤霞的那个光点。 然而苗道一没有想到的是原先飞向他的那个光点,到了他身前之后却是突然转向,迅速的扑向不断后退的燕赤霞。 “敢尔!” 苗道一怒喝一声,就指挥着乌光前去套取白点。然而却是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飞入燕赤霞的体内。 白色光点飞入身体之后,燕赤霞只感觉一股寒意袭入脑海,冰冻澈骨,但只是片刻时间,寒气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过燕赤霞的身体依旧是过了盏茶时间才恢复正常,脸色不再如先前般苍白,感觉体温再次回到了正常。 苗道一的反应和一举一动,燕赤霞自然是看得一清二楚,明白飞入自己体内的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这是什么?” 燕赤霞恢复之后第一句话问的就是这个,虽然他没有指名道姓。但苗道一晓得他问的就是自己,只是燕赤霞心里慌张,所以忘记了对他言语中的尊敬。 自白色进入燕赤霞体内之后,苗道一的脸色就变得奇差无比,神色凝重。 听到燕赤霞问话后,苗道一当即说道:“它是魂魄,就是那蛇龙的魂魄。它自知活命无望,故特意舍弃肉身,飞到你我体中,想要夺舍重生!” 苗道一脸上满是懊悔之色,言语中说道:“千年大妖,虽然是清修,但其魂魄强大无比。为了防止它夺舍求生,贫道特意准备了这乌芒锁魂袋。但没有想到它会是一体双魂!” “唉……” 苗道一仰天长叹,再不也不说其它。但燕赤霞却是傻了眼,脸色再次变得苍白,喃喃说道:“它这是要夺舍我?” “为什么我现在没有事,什么感觉和异常也没有?” 燕赤霞不断的瞧看着自己的身体,上下左右不断查看,却是依旧什么也没有发现。 “大真人,是不是它夺舍失败,已经死了?” 冰寒入体之后,虽然没有什么大碍,但燕赤霞晓得这种可能性很小,十有八九那蛇龙的魂魄就藏在他的体内。 心中明知如此,但燕赤霞还是禁不住想要求得安慰。希望他的直觉错误,这件事其实已经过去,他再也没有大碍。毕竟谁也不愿意体内藏着他人的魂魄,还随时会夺取自己的身体。 事关生死大事,燕赤霞言语中隐隐透着惶恐,眼中无限冀望的看着不远处的苗道一,希望苗道一嘴里能吐出让他安心的话语。 但是苗道一却是让燕赤霞明显失望了,只见他头也不回,依旧保持着原来仰天而望的样子。嘴里却在说道:“它没有死。” 苗道一说话的语气低落,但字字清晰无比的传入了燕赤霞的脑海中。 “它只是在刚才的战斗中受到了伤害,所以进入你体内后根本没有夺舍,所以它没有死。” “它只是暂进隐伏在你的体内,等其魂魄养好伤势之后再行夺舍!” 苗道一说话的语气很是肯定,燕赤霞听到这番话后更是只感觉手足冰冷,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恐慌。 “啊……” 燕赤霞目瞪口呆,但是苗道一却是什么也没有说。依旧站在半空中,而他的丹鼎也早已被他收回体内,凭空而立。徐徐的山风吹过,道袍飞舞、颔下长须飘飘。 有了苗道一的这番话,燕赤霞这才想起他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发出的金光就是伤害灵魂。只有触碰到它才有实体伤害! 燕赤霞苦苦地等了半天也没有听到苗道一说话,忍不住开口问道:“大真人,这当如何是好?”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它杀了我,夺舍重生吧?” 燕赤霞话是这样说,眼巴巴的望着苗道一。但心里想的却是燕某可是来前来帮忙的,大真人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燕赤霞对妖物魂魄这东西基本就是经验全无,只能指望苗道一出手相助。而他也觉得苗道一应该帮助他,只是在言语中不好明言罢了。 “大真人,你可要想想办法,我还不想这么早死呢。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燕赤霞眼神中透出的可怜、害怕神色,又几分是真,但更有几分是燕赤霞故意为之,只希望苗道一见到他如此可怜,不忍之下能出手帮着早日解除这个危机。 苗道一听到燕赤霞的问话后便回来过头望着他,早已把他的神色收入眼中。本想好好开口劝慰几句,却发现根本没有什么好的方法解决燕赤霞的身体中的隐患。 想着让燕赤霞前来助阵,最终却是害了他的性命,苗道一不由得有些心烦意躁。当下瞪着双眼,略显生气的回道:“急什么,一时半会你还死不了。回去再说!” 燕赤霞听到苗道一这话语很是无语,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垂头丧气的、乖乖跟在苗道一身后,再次回到了众华山派弟子观战的山坡。 山谷中动静如此之大,甄演义早已被惊醒。虽然伤势严重,但他却是强行撑着,没有下山。见到苗道一带着燕赤霞飞回来,甄演义更是在门内弟子的搀扶下,站在坡前迎接他们。 “恭喜大真人诛杀强敌,妖魔授首!” 甄演义看到苗道一和燕赤霞两人已到面前,连忙拱手相贺,而众弟子听到他的话语后,纷纷附和,出言道喜。 “恭喜大真人诛杀强敌,妖魔授首!” 甄演义和山坡上的众人喜形外露、神情雀跃,但苗道一的脸面上却是没有多少喜色,根本看不出有什么高兴之意。面色反倒有些凝重,仿佛心事甚重。 苏晨素没有怎么理会苗道一,她看到燕赤霞回来之后,当即就扑到燕赤霞怀里,失声痛哭。 “燕大哥,我以为你再也回不来了!” 燕赤霞大半辈子,长大成人之后,除了妻子燕姜氏,和平妻杨灼外,根本就没有被其他女人这样搂抱过,更何况是在这大众广庭之下! 燕赤霞很是不习惯苏晨素的动作,双手更是不知何处安放。但是他并没有出言指责她的不是,因为他晓得苏晨素虽然已经成年,但心思纯朴、童真未泯,她这样抱着自己根本就不是男女之爱。只是这几天她一直依赖着燕赤霞,就如当初她依赖其姐苏嫣然一样。 “她只不过是个孩子,把我当成可以依赖的亲人!” 燕赤霞心里这样想着,嘴角就渐渐地泛起笑意,遂开口说道:“素素小娘子不要伤心,燕某这不是回来了嘛!” “你放心吧,只要你伤势未好,燕大哥一直会陪着你,等到你伤好或者是令姐回来再离开!” 燕赤霞嘴里不断的安慰着她,苏晨素这才放开他,离开燕赤霞的怀抱。稍稍心安的含着泪重重的点头哼了一声。 “嗯!” 看着苏晨素如此欢喜,燕赤霞心里却是有些黯然,甚至伤心。他根本不晓得还能活得多久,是不是能看到苗道一医治好她的伤势。苗道一曾经说过,想要完全医治好她需要不短的时日。而其姐苏嫣然又到底有没有逃脱完颜德明的追击。 他不知道! 燕赤霞想到这里,不由得想到了那面色清冷、又有些高傲的女子。 虽然对她感觉一般,两人也算不上有多亲近,但燕赤霞还是希望她能逃脱危,性命无碍。不然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去安置身边的苏晨素。 “嗯” 苗道一听到甄演义和众多弟华山弟子的贺喜之后,嘴里只是轻哼了一声,算是回应他们。然后一言不发,神色复杂的看着苏晨素和燕赤霞二人。 见他们终于不再搂着,而是分开之后,苗道一这才开口对着甄演义吩咐道:“今晚就安排他们在华山住下,明天我再见他们。” 甄演义听到苗道一的吩咐,自然不敢有违,正要应下,却又听得苗道一继续吩咐道:“安排好点的屋舍,让他们吃好点,莫要亏待了他们。凡是他想要的,只要不是太过分,你都答应他!” 苗道一说到这里,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嘴里说道:“另外安排得力的弟子看着他们,不要让他们走远。其它的事明日再说!” 甄演义虽然有些不太明白苗道一为何做出如此安排,但却是没有询问什么,只是揖礼后点头应下。 “是!” 甄演义见到苗道一话后不再理会自己,于是在华山派弟子的搀扶下来到燕赤霞身边,对燕赤霞说道:“贫道多谢燕相公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谢,甄某将平生永记!” 燕赤霞见到甄演义近前并与自已说话,这才让宋景濂扶着苏晨素,拱手回礼道:“甄掌门言重了。燕某也只是顺手为之,当不得你如此记念。还望甄掌门往后不要把某当敌人就好!” “岂敢,岂敢!” 甄演义身受重伤,脸色有些苍白,但脸上却是盛情无比,嘴里笑道:“今日之战,燕相公立下大功,实在是可喜可贺。贫道在此先行贺喜相公!” 甄演义嘴里说的是大实话,宋景濂和围在周围白华山派弟子听到他的话语,也连忙纷纷上前祝贺燕赤霞。 燕赤霞心里虽然不开心、心事重重,但他并没有苗道一一般的尊崇地位,自然也不敢嘴里哼一声就应付众人。只能抱拳谢过他们,谦逊道:“甄掌门言重了,燕某道行尚浅、本领低微,完全是在保命之际,机缘巧合之下帮到大真人一些小忙。只不过是有些运气,称不上有什么功劳。各位过誉了!” “燕某在此谢过诸位的贺喜,但功劳二字却是愧不敢当。” 甄演义见他谦逊,心里更是高兴,出言道:“运气也是一种实力,燕相公却是谦逊了!” 甄演义对着燕赤霞说道:“不管是运气还是实力,今日过后,燕相公的侠义之名必定传扬天下,想来不久之后,燕相公不仅有相公之位,更有大侠风采。甄某心里甚是期待!” 甄演义话一说口,众人又是纷纷附和,随即又恭喜了燕赤霞一番。燕赤霞虽然内有心事,但也不好驳了大家的兴致,只能虚与委蛇的应着,断然不敢敷衍了事。 甄演义见到燕赤霞兴致不高,而他本人也还有伤势在身,遂把众人驱散,对着燕赤霞说道:“今日天色已晚,燕相公和这位小娘子就暂且在敝派住下,掌教明日就会召见你们。” 燕赤霞这才发现,天色居然已经变暗,太阳正垂挂在西山,而周边的树林中更是百鸟归巢,叽叽喳喳喳的鸟叫声不绝于耳。 于是燕赤霞和苏晨素当即两人点头应下,当晚就在华山派住宿不提。 第二天燕赤霞刚用过早饭,就有华山弟子前来,对着他说道:“燕相公,大真人有请!” 燕赤霞来以为苗道一会在某处精舍中召见他,但没想到那华山派弟子带着他在山路上兜兜转转的走来走去,居然来到南峰的一处断崖前。 看着苗道一长须飘飘的站在悬崖前观赏景色,燕赤霞不敢打扰。而苗道一在引路的华山派弟子离开之后,过了许久也不曾回头,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话。 “贫道昨晚三番五次的想要杀了你,但却始终没有下手!” 第105章 修行法门的差别 燕赤霞听到苗道一的话语后,面色乍愣、心里很是震惊,不过随即就缓了过来。 “大真人想要诛杀燕某?” 苗道一既然对他说出了这件事,那么对方自然不会再杀他。于是拱手说道:“不知燕某做错了什么,居然惹得大真人意欲诛之而后快?” 燕赤霞嘴里边说,心里飞速的想着,但并没有觉得自己哪里行差踏错。 昨日华山北峰伏魔,燕赤霞就算没有些许功劳,但至少救下了华山派掌门甄演义的性命。 而对方也承认这份情义,无论是说话言语,还是从昨晚的食宿安排,都可以看出华山派对他另眼相待。 当然,燕赤霞也有发现有人守在他的屋舍附近,但他并没有以为其中有什么不妥。还以为是华山一向如此安排,是夜里安排的门派值守人员。 燕赤霞想不通自己做错什么,但是嘴里却是不好说出来。他也不相信苗道一会因为他的无礼或是言语中的冲撞想要诛杀燕赤霞。 于是燕赤霞开口说道:“燕某本非修行中人,对其中规矩、方圆并不了解,若是某言语或者是举止中有些冒犯,还望大真人多多体谅!” 经过最初的震惊之后,燕赤霞嘴里越说,心里越是想的明白,遂对着苗道一揖礼说道:“不过燕某相信大真人不是锱铢必较、爱于斤斤计较之人。莫不是燕某犯下大错,要不就是其中另有缘由。还请大真人不吝赐教,指点迷津!” 苗道一听到燕赤霞说到这里,鼻孔中才长长呼气,轻叹一声,嘴里淡淡说道:“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贫道起了杀心。” “若是其间有错,那也是贫道的错漏。与你无关!” 苗道一说完这番话,燕赤霞心里终于是晓得是哪里出了差错。必然就是昨天那蛇龙的妖魂进入了他的体内,所以苗道一才会自承错误。 而苗道一之所以想杀燕赤霞,想来是这妖魂凶险异常、遗有祸害,不然燕赤霞想不通对方为何如此。 “他昨晚想杀我是想着永绝后患,还是掩人耳目。或者是两者皆有?” 燕赤霞脑海里飞开的想着,但却是没有主动开口。他相信苗道一此时将事情揭开,肯定会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那蛇龙心思歹毒,经昨日之事后更是心怀怨念,或是你被它的妖魂夺舍重生,将来必定会荼毒人类,祸害天下!” 燕赤霞果然没有想差,苗道一只是略微停顿了一会,就开口说道:“贫道有心除了它永绝后患,但那蛇龙修行数千年,魂魄过于强大。对于此类妖魂,进入人体后想要再杀它,无异于登天之难!” 苗道一长须飘飘,其脸面一直对着山外,无法看到他的面部表情。山顶清风徐过,身上道袍随风轻扬。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燕赤霞在说话。 “贫道虽然有着神形丹鼎后阶的修为,却是根本没有办法杀死它!” 燕赤霞听到这里,也算是有些明白苗道一为什么要杀他。嘴里说道:“所以大真人就想着杀死燕某,再来对付它,以此永绝后患?” “只是为什么大真人最后又改变了主意,这其中又有何等缘故?” 苗道一依旧一动不动,仰着头望着山外的天空。嘴里回答着燕赤霞。开口说道:“没有缘故。” “你日后或许会祸害天下,但如今却是没有恶行。贫道不能杀你!” 苗道一突然又长长的吁了一气。嘴里说道:“贫道并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但让我杀一个好人,我却是下不了这个手。尤其是你这些年一直没有行差踏错,我就是有心杀你也找不到理由。” “仅此而已,没有其它!” 苗道一虽然这样说着,但是燕赤霞却是没有插嘴,只是不断的连连点头,等着对方继续往下说。他相信苗道一召见他,又是选择如此僻静之地,肯定还有其它缘由或者是事情。 “再说你昨天有功于我,有功于天下。贫道言之有信,说了今天会见你,并会出手医治那只九尾狐,岂能出手杀了有功之臣,言而无信!” “所以只能留着你的性命,以观后效。若是以后你能成功杀死或压制妖魂,你我万事皆休。否则,不管天涯海角、黄泉碧落,贫道一定会杀了你!” 苗道一语气平淡,话语里更是有情有义,最后却是杀气腾腾。燕赤霞更是出了一身冷汗,他相信昨天夜晚苗道一肯定是经过无数次天人交战,最后才决定饶过他的性命。 要不然苗道一不会一见面就开口说要杀他,如今语气也不会如此平静。而又表达了对方誓不罢休的意愿。 燕赤霞心里翻江倒海,背上冷汗连连,冷不防突然有一本册子从侧面递到了他的面前。 见到是苗道一将册子递来,燕赤霞心里虽然有些诧异,但也没有多想什么,当下就接过来拿在手里。 打开一看却是一本修行法册,册子的封面上书着《丹鼎要术》四个字。 “这就是名闻天下的丹鼎修炼法诀?” 燕赤霞见此,心里不由得这样想着。名闻天下的修仙法诀拿在手里,这是燕赤霞以前梦寐以求的事情,但此时此刻他的表情中却是没有半点喜悦。眼神有些疑惑的望着面前的苗道一。 “贫道既然不能杀你,那就只能帮助你对付它。所以让你修炼这本法诀。” 苗道一对着燕赤霞说道:“这是贫道早些年在楼观道得到的秘本。虽然与全真教的法诀有些差异,但总体都是一样,不过细节上有些差异罢了。” “中原之地、普天之下,如今修炼的都是丹鼎术。而这么多年过去,千余年的时间,虽然各门各派的修炼法门还有些差异,但已经没有多大分别,殊途同归。都一样是修行丹鼎。所以楼观道的法门和全真教的也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差别!” 燕赤霞听到苗道一的话语,这才晓得全天下道门和修行者都是修炼的丹鼎术。连连点头附和着苗道一的话语。 不过燕赤霞随后就想起了他自身修炼的乾坤剑诀。遂开口问道:“敢问大真人,不知西域和昆仑山的修炼法门和我们中原华夏之地有什么差异?” “还请大真人赐教!” 苗道一自然是晓得燕赤霞修炼的非丹鼎之术,而是类似西域的修炼法门,听到他的问话后也没有隐瞒什么。当下说道:“中原法术经过数千年的变化,逐渐从最初的多样化变成了如今统一的丹鼎术。究其原因是有两者。” “其一便是中原修行界相对平稳,资源丰富而地大物博。修道者之间竞争比较少,而道家文化也讲究清静无为。所以慢慢的更注重于修仙成道,而非相互搏杀。所以丹鼎术应运而生,只重境界而不注重于招式,追求的就是提升境界,早日成仙。” 见燕赤霞宁神静气、用心听讲,并连连点头附和。苗道一面上闪过淡淡的笑意,继续说道:“其二便是修炼资源。从盘古开天辟地之后,至已不知经过了多少岁月,少说也有数万年,甚至百万余年。最初时有无数人得道成仙,而后却渐渐稀少。而在这最后的数百年里,有名有姓的得道成仙者只有全真派的创派祖师吕祖吕纯阳一人而已!” “其他人等虽有修炼至第五境界,但最终没有成仙。究其然就是因为经过这么多年的变化,人世间能提供给修炼者的资源变得越来越是稀少。先天之物自不用多说,就是普通的炼丹药物也是难以得到,要靠众多求仙者不断摸索,自我创造。而能提升境界、修为的丹药更是寥寥无几,甚至彻底消失。完全就是可遇不可求!” “综合以上因素,所以其它修炼法门最后都已然消失,只有最适合的丹鼎术还继续存在。” 苗道一语气中无限感慨,嘴里说道:“如今这世间灵气越来越是稀薄、减少,修炼之人也越来越是少数,如今就是丹鼎之术想要提升境界也是艰难。也不知以后还有没有人能得道成仙。或许在未来的某天,丹鼎术也会如先前的众多法门一样,消失于世!” 说完这番话,苗道一略略有些伤悲,站着许久也不曾言语。过了好长时间,才又开口说道:“而西域昆仑山和我们又有些不一样。” “他们没有门派,无法同心协力,所以能得道成仙的人很少,几乎就是没有。所以他们更注重于养生,以求长寿。” “同时因为西域环境恶劣、多有打斗,他们与同道、精灵鬼怪,以及与妖物之间的搏斗屡见不鲜、层出不穷,所以他们的法门中多以招式凶猛,威力巨大著称。而你修炼的剑术应当就是来自西域昆仑山。” 苗道一说完这些,或许是心中有些失落,再也没有说其它话语。而燕赤霞细想一番之后,才觉得对方言之有理,不由得练练点头。 不过苗道一许久不说话,燕赤霞还是主动开口问话。道:“那按照大真人的意思,燕某修炼丹鼎术,就能杀死那蛇龙的妖魂?” “休想!” 燕赤霞话还没有说完,苗道一就抢白过去,嘴里说道:“你依靠自身修炼丹鼎术来杀死体内的妖魂,想法虽然好,但却不太现实。所以你不要不要抱有这种幻想!” 第106章 唯有轩辕黄帝剑 “想要用丹鼎法术杀死自身体内的妖魂,若是普通妖物还好,但对上这种数千年的大妖,难于登天。机遇、能力、运气都缺一不可,所以你不要抱有任何幻想。想也没用!” 苗道一对着燕赤霞说道:“只能是压制,就是压制也不一定能压制的长久。不然贫道不会一心想要杀你。” 燕赤霞听到苗道一的话语后有些吃惊,但是略想之后又觉得理所当然,于是便不再纠结于此。反而开口问道:“那我修成之后,能压制多久?” “三年五年、十年八年还是二三十年,甚至是一辈子?” “想的美!” 苗道一见燕赤霞还有没真正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遂开口打断了燕赤霞的话语,并提醒他说道:“或许只是一天半个月,或许是一年二年,但也可能是十年八年,甚至是一辈子!” “但是这要看你的能力和运气,也要看那妖魂的能力。你若是修炼的够快,或许能多活几年,若是进度慢了,说不定还没修成丹鼎它就把你吞了!” “凡事都有变数,更何况此等凶险之事。不过你即便是早期修为突飞猛进,能够压制它,但也无法长期一直压制它。因为它会主动吸收你的修行法力,你壮大变强之际,它也在不断的壮大,因为它只是吸取你的法力,所以境界提升的比你更快。所以最终会吞噬你!” “啊~” 燕赤霞总算是明白了其中凶险,禁不住嘴中惊呼,脸色顿时变的苍白,面上阴沉的能拧出水来。唯唯诺诺的过了许久,才喃喃说道:“这么凶险!” “大真人,难道就只能这样吗,没有其它方法能压制或杀死它?” 燕赤霞眼神中满是乞求的望着苗道一,嘴里说道:“比如说丹药或者是宝物之流。不管是什么,要付什么样的代价,燕某都愿意去找到它或者是买下!” 燕赤霞心中惶恐,早已失了方寸,嘴里哀求着苗道一,根本就没有想过世间若是真有这样的宝物或者是丹药,岂能是他所能买到。就算有,也轮不到他一个无门无派的散修。更何况他的修为只是中等,并不是顶尖的那一拨人。 燕赤霞只是随口一句,但没想到提苗道一居然还真的点了点头,嘴里应着燕赤霞,口中说道:“有,还真有这样的东西或是宝物。而且还不止一件!就看你能不能得到了。如果能得到,一定能压制妖魂不出,永绝后患!” 燕赤霞听到这话语,心中大喜,忙开口问道:“是什么东西或宝物,还请大真人出言相告。” 苗道一听到燕赤霞话语后,脸上微微一笑,嘴里说道:“其一就是龙虎山正一教、嗣汉天师府的黄符金剑。它传承已久,又是当初张道陵以符箓技术制作,想来对压制妖物鬼怪之类的魂魄有着莫大的作用。只要你得到它,定然能一世无忧。” “黄符金剑?” 燕赤霞喃喃自语,过后就是摇头,嘴里说道:“我虽然和数代天师府天师都有些交情,与张正言张天师更是患难之交,与张正常也有些交情。但想让他们把黄符金剑给我随身带着,却怕是还不能。” “此事不说也罢,大真人还是说说其它吧,黄符金剑燕某是没有可能得到的。说也没有用!” 苗道一闻言后并不奇怪,燕赤霞与正一教关系再好,嗣汉天师府也不可能将黄符金剑给他。不要说这种传承之物,就是龙虎山的丹鼎术,嗣汉天师府就没有传授给燕赤霞,更何况黄符金剑这样的镇教、传承宝物。当然是更加不可能! 当然,苗道一心里是这样想着,但嘴里并没有说透。只是淡淡的说道:“黄符金剑就是你最有可能的得到之物,也是当今世上对你对有效果的宝贝。我全真教镇教宝鼎飞云晶玉鼎虽然有些神异,但它对你而言反而不如黄符金剑有效果。” “也罢,你既然想要其它,那贫道也不多言。” 苗道一于是接着又说出了下一件对燕赤霞有帮助的物品。只见他嘴里说道:“其次就是昔日吕祖吕纯阳见到先天混元一气太清符之际,于睡梦中画下七道符箓,其中之一就是明心符。明心符对你这情况也有非常显著的作用!” “只要你得到它,以它的神效,必然能帮助你压制妖魂。永世不出!” 苗道一话刚说完,燕赤霞就苦笑连连,开始不断的摇头,嘴里说道:“大真人说笑了,这世间明心符只有一张,它已经用过了。你让某到哪里去再找到一张明心符!” “大真人如此说道,莫非是这世间不止一张明心符,还有许多不成?” “作梦!” 燕赤霞话音刚落,苗道一就说他在做梦,嘴里说道:“仙家手笔,有一件在世已是天幸,你居然还想有许多。你这不是做梦是做什么?” “不过你既然这样说,想来是已经见过明心符了。这期间是怎么回事,说来让贫道听听。” 燕赤霞随即把当初在安庆府的古樟树中,于明心女儿尸身中发现的明心符的始末,详细地告诉了苗道一,不过却是隐瞒了明心符就在他身上的真相。 苗道一听过故事之后,并没有追问明心符的下落。只是略想之后才对着燕赤霞说道:“明心符世间只此一张,再无其它。若是已经用了,那就再也没有了。如果你想活命,那只能再去寻找一件其它宝物!” 苗道一望着燕赤霞,心里有些犹豫和不忍。嘴里说道:“它从最初制作到如今,已经有数千年甚至几万年的历史。想来以它的不凡,对你体内的妖魂也肯定有压制效果。最算不能永绝后患,但肯定能长久压制,让你一生无忧!” 燕赤霞闻言后两眼一亮,遂心切地追问道:“那是什么?” “轩辕剑!” 苗道一说出轩辕剑三个字后再也没有说其它。只是眼盯盯的望着燕赤霞,看着他的表情。 “轩辕剑?” 燕赤霞听到这名称后却是神情一愣,再次重复了一句,有些不敢相信对方说的会是它。 燕赤霞舔舔发干的嘴唇,面色有些发苦的追问道:“大真人说的就是人皇轩辕氏、黄帝用过的那把宝剑?世人说它有着无数神异的轩辕黄帝剑?” “就是它,你心里没有猜错!” 听到苗道一如此肯定的语气,燕赤霞顿时面色苍白、心有黄连,有苦说不出来。好半响才回过神来,眼巴巴的望着苗道一。 “这是神话传说中的物品,这也太难找了。是不是还有其它? 燕赤霞可怜巴巴的乞求着苗道一,嘴里说道:“大真人还是说说其它的吧,这东西燕某找不着!” 苗道一见燕赤霞如此苦情模样,嘴里忍不住的泛起淡淡的笑意。不过却是摇头说道:“没有其它。就是有,你也更加找不到,那也是神话传说中的物件。” “贫道也不想让你去找轩辕剑,毕竟这东西年代久远。不过我却是曾经听到过一则消息,或许它对你有些用处。” 燕赤霞眼神热切的望着苗道一,只听得他嘴里继续说道:“在唐朝年间,曾有人见到过轩辕黄帝剑。但不知何故最后却失去了其踪影!” “依贫道所想,你既然能遇上明心符,想来机缘不小。说不定以后就能见到轩辕剑!毕竟它们最后出现的年间都差不多,只要用心去找,说不定就能找到它!” 或许是自己也觉得轩辕剑这宝物难找,苗道一略作停顿后,才继续说道:“当然,贫道也会安排人去找和留意它。如有消息,贫道一定会通知你。另外也会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找到其它的途径或者是方法为你解除或压制体内的隐患。” 燕赤霞听到苗道一做出这样的承诺之后,这才脸色稍霁,对着苗道一拱手称谢。 不过苗道一却是没有在意这些,嘴里继续说道:“不过话又得说回来,若是我全真教帮你找到了轩辕剑,或者是提供消息让你得到了轩辕剑。这轩辕剑本身将归全真教所有,而你只不过是借用。” “当然,贫道身为全真教数任掌门,能给你的承诺就是你不死,全真教绝不会主动收回轩辕剑,而你一旦身死,那你必须将它带回全真教!” 燕赤霞本来对苗道一的话语还有些半信半疑,以为苗道一说要帮他寻找轩辕剑是虚与委蛇,敷衍了事。但此时见到对方说的如此慎重。这才觉得更有几分可信度,有全真教帮忙,那他能找到轩辕剑的机率能提高不少。 燕赤霞想到这里,遂对着苗道一再次施礼称谢,拱手说道:“这是当然。只要是贵派帮燕某得到了轩辕剑,剑属于你们。而燕某只是借用,百年之后,它就是你们的!” 苗道一见燕赤霞点头同意,这才微笑着连连点头,感觉自己没有看错对方。于是开口说道:“这些都是以后之事,眼见你还是要用心修炼,早日达成境界。不然你身边的那只九尾狐必死无疑!” “九尾狐?……苏晨素?” 燕赤霞听到苗道一的话语后却是面色乍愣,继而说道:“大真人何出此言,当初你不是和燕某约定由你出手医治她的吗,怎么如今又和我拉扯上了关连?” “莫非是大真人还有什么要事需要是燕某去做,之后才会出手救治她?” 第107章 妖魂入体的好处 燕赤霞说到这里,遂对苗道一说道:“若是如此,还请大真人示下,燕某定当竭力完成,万死不辞!” 燕赤霞言语慷慨,但又怕苗道一误会他和苏晨素的关系,于是将他与苏氏姐妹面馆结识、荆山黄帝陵再见、黄河水中逃命等几件事遂一向苗道一细说一番。出言解释道:“在黄河中,素素小娘子救过燕某性命,就是她挡下了那尊飞云晶玉鼎。不然受伤的就不是她而是燕某。” “后来其姐苏嫣然又将她亲手托付于我,燕某实在是不敢不负于她。还望大真人明察!” 苗道一首次听说这些事情,闻言面色稍愣。随后说道:“贫道晓得你们之间没有男女之情,不然昨日也不会答应救治她。不过她能主动为挡下完颜德明的飞云晶玉鼎,倒也算是个心地善良,知恩图报之辈。也不枉你如此待她!” 苗道一言语感慨,对着燕赤霞说道:“贫道很想救下她,让你欠我一个人情。但贫道却是无能为力!” 苗道一阻止了正要说话的燕赤霞,缓缓说道:“昨日伏魔,不止甄演义被伤,伤势严重且坏了根本,贫道也同样不能幸免。伤势甚重!” “贫道得此伤势,只能回到终南山修养。不日间即将启程!” 苗道一情绪有些低落,不知他是在担心甄演义,还是他本身的伤势。不过却是没有忘记面前的燕赤霞,只见他娓娓说道:“既是如此,贫道就无法带着她在身边,随时为她医治。而贫道虽然曾数任全真教教主,但急切之间却也没有办法能找到合适的,能为她医治之人。所以只能靠你自己!” “贫道传你《丹鼎要术》,其一便是为了还你昨天出手相助之情,其二就是为了让你能自己出手医治她!” 苗道一说到这里,随即就向燕赤霞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全真教内部的情况。经过此番说话,燕赤霞终于知道全真教如今只是表面风光。不但在失去了其在民间的根基,信众大减。而其内部更是派系林立! 如今全真教内部被隐隐分为七真八派。派系林立、人心不齐,平时想召集一起伏妖除魔都甚是艰难。 既有七真里的老派,又是新吸收的楼观道、神宵宗、全真派南宗穿插其中。这些人要不与前任苗道一亲厚,守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或者是抱团取暖。要不就围在现任教主完颜德明面前,讨好达官贵人。但更多的还是隐姓埋名,行走世间而不理俗事,以免被苗道一或者是完颜德明征调。 苗道一嘴里愤愤不平的说道:“如今全真教四分五裂,不但没有王祖初创时奋勇上进之心,更没有前些年团结一致,齐心对外的决心和勇气。现在连张三丰那邋遢鬼都经常躲着我不见人,不知跑哪里厮混去了。所以贫道一时很难找到合适的人选来医治她,只能是寄望于你!” “她不断伤了经脉,内丹更是被飞云晶玉鼎震裂。所以你必须尽快修炼到第三层境界的天地丹鼎。才能开始为她疗伤,阻止丹鼎之力对她的内丹造成持续伤害。若是不能,她命休矣!” 燕赤霞听到这里,总算是明显了其中的缘由因果。遂开口说道:“既然是如此,燕某自当尽力而为。只是不知素素小娘子的伤势能拖多久,而我又要多久才能学成丹鼎术,并修炼至第三层境界?” 苗道一本来就是想要交待这件事,听到燕赤霞问话后当即说道:“她的伤势刻不容缓,所以你必须早日修炼有成!” “啊~” 燕赤霞登时傻眼,瞪着一对牛眼看着面前的苗道一,嘴里唯唯诺诺,开始有点后悔接下这个任务,他觉得根本就没有可能能达到对方的要求。于是嘴里说道:“听闻王祖王重阳,昔日也修炼了两三年才修成丹鼎。燕某就算姿质天授,怕是也不能超过王祖。而素素小娘子命在旦夕,若是有个差池,某岂不是万死莫赎!” 燕赤霞素来行事稳重,在这性命关天的事情上更是不含糊。于是乎想推掉这件事情。 “不行,不行。这事我不能同意。也担待不起!” 燕赤霞不惜拿出当年广西平乱,亳州招募兵员时得来的痞气,不断的摇头晃脑甩赖皮。嘴里说道:“除非大真人你告诉我,修炼这丹鼎术就如小孩子学习《三字经》《千字文》一样容易。否则你休想我会答应你!” 燕赤霞一向以性情敦厚、行事稳健示人,他这一转变,顿时让苗道一有些不习惯。不过转换一想,却也发现他这甩赖皮的性子或许才是他的真性格。 想通这一点,苗道一脸上就泛起了淡淡的笑意。 “想的美!” 苗道一假装生气的说道:“修行乃是逆天而行,岂是小孩子开蒙般容易!” “还《三字经》呢,你不如干脆说最好像吃饭、睡觉一般,闭上眼睛躺着就成?” “这么容易,好不快活!” 苗道一鼓着双眼,对着燕赤霞斥道:“你想?贫道我还想呢,但是可能吗?” “你就不能用脑子想想?” 苗道一越说越是生气,不过看到如鹌鹑一样低着头不敢吭声的燕赤霞,略想之后才又改口安慰道:“修行不易,难在登天!” “虽然想要修成第三层天地丹鼎,普通人至少也要有个一二十年,但对于你来说却是又不一样。” 苗道一见燕赤霞不再低着头,而是一脸惑色的望着他时,于是开口接着说道:“那妖魂进入你的体内,也不见得就全是坏事。而修行这种事就更是如此!” “它原本就有第四层神形丹鼎修为,就算负伤,但对丹鼎之途的理解却是世人无法相比。在它的帮助下,你肯定能迅速的理解《丹鼎要术》。所以你在理论上来讲,在领悟和突破境界上并不会存在困难。只要法力到了,自然就能突破。” 燕赤霞听到苗道一这样说,这才开始感觉说不定真有可能快速修成丹鼎术,达到第三层境界的天地丹鼎。遂平心静气的听着苗道一讲解。 苗道一见他如此情形,也没有隐瞒什么,接着继续说道:“你如今本身就有天地凡鼎的实力,只要你用心领会其中要领。就有现成的法力支持你突破。形成丹鼎,并强行突破。” “所以对别人很难的事,对于你而言却是轻言易举,最是容易不过!” 燕赤霞到了此时,心里已经对苗道一说的话语信了七八分。不过心里却是还有些怀疑,禁不住嘴里问道:“我先前修炼的是昆仑山的剑诀,与丹鼎术相差甚远。如今改修丹鼎术,这两者之间能通用吗?” 苗道一听到燕赤霞的问道,根本就没有想。直接答道:“当然可以,法门有别,但法力却是通用,为何不能?” 见燕赤霞还是有些犹豫,苗道一进一步说道:“放心吧。临行之际,贫道会给她服用一颗丹药,让她在年许时间之内不再受丹鼎之威的侵扰,为你争取修炼时间。” “有了这一年的时间,想来你也应该修炼到了第三层的天地丹鼎。否则贫道要你何用?” 苗道一嘴里根本就没有客气二字,也没有管燕赤霞满脸讪讪,开口继续吩咐道:“另外她体内的经脉也要你帮她修复,不然她连站立也不能长久。” “你好自为之吧!” 苗道一说完之后,再也没有理会燕赤霞,孤身上路向着山上缓缓而去。闲庭信步之间更像是在欣赏沿途的华山美景。 燕赤霞根本就没有发现他的离去,站着想了许久,这才点头答道:“好吧,燕某答应了!” 第108章 修炼和金书来历 燕赤霞追出去,找到苗道一后,陪着他一起浏览了一番华山的绝美景色。见太阳渐高,已近午时,这才转身返回。 燕赤霞回到客舍之后,去探望苏晨素,见她还没有醒来,心里不由得有些担心。不过苗道一既然说会送丹药前来压制她的伤势,想来必定不会食言。所以燕赤霞只能暂且让她如此。 回到自己房间后,燕赤霞当即拿出苗道一送给他的当初楼观道的修炼法门《丹鼎要术》来翻阅。 经过这一番细看,燕赤霞总算是明白什么是丹鼎术,又为什么会盛行至今又各派的法门相差不大。就如苗道一说的,虽然有些差异,但本质上却无分别,殊途同归。因为其修炼的就是已身。讲究的是性命双修。 《丹鼎要术》在身体中按阶段生丹结鼎。继而利用天地间的阳气结胎并培育阳神。最后达到已身能沟通浩瀚无垠的虚空。以虚空为丹炉,已身为鼎。用丹炉供养已身。又将已身又溶合于虚空。以达到虚空即我,我即虚空的不死状态。到了这个阶段和状态,就是已然成仙。能够长生不死! 书中将丹鼎修炼阶次按照依修炼的状态和法力分为小丹鼎、大丹鼎、天地丹鼎、神形丹鼎以及虚空丹鼎共五个大境界。而每个境界又分为初期、中期和后期三个小阶次。 最低的境界就是小丹鼎。它的第一步要求就是在丹田结成气丹,然后在肚脐至建里部位结成炉鼎,然后采药归鼎。即丹田气足后循督脉而上,自任脉而下至炉鼎。待炉鼎气足之后再去运行周天,寻求突破。因为在这是第一个结成的气丹和炉鼎。所以称之为小丹鼎。 看了足足差不多两个时辰,燕赤霞才略略理解其中之奥义。吃过晚食之后,闲着无事的就在房间里打坐,按照《丹鼎要术》中的记载,宁心静气后开始打坐,进行修炼。 然而燕赤霞一直打坐到深夜,也没有按照《丹鼎要术》中所说,用气感得来精气在丹田中结出小丹。 “难道我这是理解错误,修炼的方法不对。更没有找到其中窍门?” 燕赤霞中有疑惑,但是并没有气妥和显得烦躁,甚至是焦虑。他当年修炼《乾坤剑诀》时,也是修炼了差不多半个月才有气感,而且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才入门。 不断即便是如此,燕赤霞心里还是有些疑惑。因为苗道一白天的时候曾经告诉他。体内的蛇龙妖魂能够帮助他理解《丹鼎要术》各种疑难,包括其中之奥义。 “难道是妖怪的凡丹修炼方法与丹鼎术的修炼方法相差甚大,所以它没法理解?” 燕赤霞心里这样想着,但随却却是摇头。心想着苗道一身为全真教数任教主,广闻见天下,对于这处事情,定然不会虚言。 “难道是此时此刻它睡着了?亦或者是它伤势过重,陷入了沉睡之中?” 燕赤霞很快就否定了第一种想法。心里估摸着蛇龙的妖魂肯定是因为受到《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的金光照射,重伤未醒。 想到这里,燕赤霞心里不由得有些失落、担忧,隐隐的又有些高兴。失落的是若是蛇龙的妖魂不醒,他就无法快速的领会《丹鼎要术》并修炼有成,如此一来,苏晨素的伤势就会无法得到控制,从而就此丧命。高兴的是蛇龙的妖魂要是每迟一天苏醒,燕赤霞本人的生命就能多一天保障,没有性命之忧。 燕赤霞心里想着这些,禁不住有些患得患失。心境再也无法平静。遂收了坐姿,躺在床铺上翻来覆去的苦思冥想。许久也不曾睡着! 第二天一大早刚起床不久,苗道一就差人送来了压制伤情的丹药。燕赤霞服侍着苏晨素吃下丹药后,那送药而来的华山派弟子便出言道:“燕相公,大真人有请。请你在苏娘子用过药之后前去晤面!” 这一次会面,华山派弟子没有再带着燕赤霞前往断崖。而是转过一二栋屋舍后,把他请到了一间精舍前。 “大真人就在里面相候,燕相公可以直接进去!” 华山弟子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到了院门外候着。燕赤霞略想之后,稍稍整理了一番仪姿,当即推开门走了进去。 苗道一席地而坐,脚下是一张竹席,面前摆着一张小矮桌,一个人津津有味的正在品茶。见到燕赤霞进门也没有起身相迎。只是嘴里轻哼了一声,然后又给燕赤霞倒了一杯茶水送到了案几对面。 “坐!” 燕赤霞闻言后当即上前行礼,然后坐到苗道一对面,并致谢。 苗道一陪着燕赤霞又喝了数杯,茶过三巡,这才开口说道:“贫道今日就要离开华山回到终南。所以特意请你过来一晤。” “你我相识一场,总算是有些缘分。不要太拘谨才是!” 苗道一提着茶壶分别给燕赤霞和他自己斟满,给茶器续满开水之后,放下手中物件。嘴里说道:“前日在北峰,见你拿着一本册子覆在胸前,那蛇龙击中之后,那册子发现光芒,这才让你我一战功成。” “回来之后,贫道翻阅典籍,直到今日才有些许收获。所以让你把它带过来让贫道看看!” “你把它带来了吧?” 苗道一边喝边说,面色平静而看不出什么喜怒。而他虽然之前派人去相请燕赤霞时,华山派弟子并没有言明让燕赤霞带着《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前来。不过这种保命之物,苗道一有理由相信他一定会随身携带。所以苗道一说完这番话之后,也没有催促燕赤霞当即拿出来,只是端着他的茶水继续自饮自斟,自得其乐! 燕赤霞听到苗道一的话语,并没有思考多久,略想之后就从怀里掏出《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双手执书,恭恭敬敬的递到了苗道一面前。 “这是晚辈从一位友人之处得来,我们亦师亦友,其一直待晚辈如子侄。所以在临死之际将它给了我。” 燕赤霞见苗道一收过金书,捧在手里细看,遂开口不紧不慢的解释着这本金书《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的由来。 不过在言语中却是隐瞒了龙潭寺和圆觉和尚的名字。嘴里说道:“因为当时交待的并不清楚,所以晚辈几经摸索,才发现它能克制阴魂、妖邪之物。至于其它,倒是没有发现有什么奇异之处。” “大真人见多识广,不知对它是否有所耳闻,若是知晓其它详情。还请不吝赐教!” 燕赤霞言语恭谦,苗道一一边捧着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细看,一边听着他说道。闻言后便开口说道:“这经书非是一般纸质所制,贫道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不过却是知晓它应该就是江湖中传言的金书。” 苗道一说到这里,干脆将手中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合上,放在桌面,嘴里说道:“但是奇怪的是,这金书只是近得一二百年才有出现。以前并没有关于它的记载。它就好像凭空出现一般,来自何处、原主人是谁完全无据可考。” “当今天下,各种修炼资源奇缺。不要说是这种有神奇功能的奇异之物,就是再普通些的物件也是甚是难得。” 苗道一轻拍着桌面上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嘴里说道:“虽然它上面写的是梵文,还是佛经《金刚经》中的一卷心经《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似是舶来物品,或者是从西域传入之物,但是贫道有理由怀疑它其实原本就是我们中原所有。” 当初在安庆城之际,龙虎山正一教教主,嗣汉天师府天师张正言就曾经对燕赤霞说过,这本金书《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乃是来自天竺,经西域传入中原。然而此时苗道一却又告诉他是自西域传入,但也可能原本就中原华夏所有。 燕赤霞听着苗道一如此说道,心里虽然有些疑惑,但并没有插口说些什么,反而静待对方的解释。而苗道一也没有故作悬疑,只是略作沉吟后就继续开口说话。 “唐初年间,祁州崔鸳鸯也是一位道行高深、法力绝伦的人物。听说他有一套宝物,使用时威力无穷、诛杀无数,敌人和各类妖魔鬼怪闻之而色变。” 苗道一起身从旁边的架子上抽出一卷竹简,递到燕赤霞面前,嘴里说道:“而他的这一套宝物分别就是一支笔和一本书卷,无论是单独使用,还是整套发威,都有妙用。其中的书卷,就与你这《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的神异大同小异。” 燕赤霞听到苗道一的话语,心中甚是惊讶,连忙打开竹简细看。如果发现竹简中有相关的描述,而描述的其书卷神异,果然与他手中的这本《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大同小异。都是对妖魔鬼怪的神魂有着巨大的伤害。而里面还有妖物接触到崔鸳鸯的书卷后燃起青焰自燃而死的记录。 不过两者略微有些不同的是崔鸳鸯的书卷比《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的威力明显要大许多。记载中显示,连三五百年的鬼怪触之也会当即燃起青焰。而《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却是没有这多大的威力。 这么多年来,燕赤霞在大名府遇上的黑巫、鬼门关前的古樟树、还有这华山蛇龙,都是实体接触到了金书《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但它们之中只有道行低微的黑巫被青焰烧死,而其它两者却是好像安然无恙。 “难道这《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和崔鸳鸯手中书卷是同源?” 燕赤霞心里这样想着,但却是不敢肯定。因为就如苗道一先前所说,近的数百年时间,几乎很少出现新的宝物。而金书《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却是以前没有听闻过其声名,好像就凭空出世一般。而崔鸳鸯手中的书卷却是下落不明! 燕赤霞想着两者的相同之处和差异,突然有一个想法闪现在他的脑海。 “莫不是这金书就是崔鸳鸯手中书卷的残卷?” 第109章 剑是紫光龙纹剑 “难道这金书就是崔鸳鸯手中的残卷,所以它们的神异大同小异,只是威能变弱了?” 燕赤霞想到这里,心里骇然。不由得把目光举向对面的苗道一,想听他如何说道。 而苗道一见燕赤霞抬头望着他,这才悠悠开口说道:“崔鸳鸯离世之后,他手中的这套宝物就没有了下落,消失不见、踪迹全无。而三四百年之后,又凭空出现了这《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两者神异如此相似,贫道没有理由不能有所怀疑。” 苗道一说到这里,略做停顿之后才又开口说道:“最奇怪是在五十年前,贫道刚刚接任全真教教主之位时,就曾经见过一支笔。而那只笔就很像崔鸳鸯手中的那支笔!” “竟有此事?” 苗道一听到燕赤霞的惊讶声后,当即点头说道:“嗯,正是如此!” “贫道之所以如此怀疑,并几乎断定你手中的金书与崔鸳鸯的书卷有关联,缘由就在此处。” “因缘际会,说得就是这种情形。这等宝物若是现世,必然就是一套,没道理只出一件。所以贫道才会认为你这金书会不会是当年崔鸳鸯手中的那本书卷。” 苗道一说到了这里,表情中略表遗憾的说道:“只是当时贫道身为全真教教主,道门中人,却是不太好向一位佛门僧人索要其手中的那只笔。无法细看,只是留意到了它的不凡!” “要不然,今天也有更大的把握判断其真伪。” 燕赤霞听到苗道一的话语,嘴里不由得有些唏嘘。嘴里问道:“那……敢问大真人是在何处遇到了那佛门僧人,如今还能再遇上吗,能不能再找到他?” 苗道一见燕赤霞心里如此急切,眼神热辣,心里禁不住感到些许好笑,但却是可以理解。 毕竟如今世上能有一件宝物的修行者甚少,如果能拥有一套,那更是让人羡慕。尤其是燕赤霞这种得知自己的物件只是一半,还有一半才能配套的时候,禁不住好奇和心里痒痒最是正常不过。 “河南,贫道就是在河南之地遇上那位僧人。不过当时贫道是在路途中遇到了对方,并没有打听其出家寺院。” 苗道一倒是没有隐瞒,嘴里说道:“如今想来,想要再见他一面却是有些难了。” “当时贫道刚刚四十出头,修成神形丹鼎不久,至今已有五十年左右。而那位僧人虽然年岁已高,但并不是什么佛门高僧大能。亦有些道行,但离修成罗汉金身还有不短的距离。想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早已圆寂作古。想要再见已是不能!” 苗道一说完这番话,两人都唏嘘不已、感慨不断。而燕赤霞心里更是隐隐有些失落。 经过数次事件之后,他非常想拥有一件宝物来用以防身。以前他并没有这么迫切的心思,但自黄帝陵、华山事件起,尤其是妖魂入体之后,这种想法突然就变得强烈。如今听到有一件可能和自己的金书配套的物件出世,怎能不在意它的去向和下落。 而在面前这卷全真教或者是华山派所有的竹简记载,崔鸳鸯使用的这一套宝物发出的威能,那简直是战力绝伦,举世无双。 若是有了它,燕赤霞日后再遇上完颜德明之流的高手,也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不会似如今这般狼狈不堪! 燕赤霞心中的失落和黯然,苗道一自然是有看到眼里,于是嘴角微翘,淡淡的笑道:“你也不用如此在意。虽有怀疑,但你这金书未必就是崔鸳鸯手中的书卷,而那只笔也不见得就是你要找的那一只笔。” “世间一切,皆有道法。是你的,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不是你的,你就是费尽心机,也未必就能得到。” 苗道一倒是颇有仙家风范,嘴里说道:“你就是得到了又能如何,就算它们真是一套,就依你手中金书之薄薄的五页,与当年崔鸳鸯手中书卷相差甚远。其中威能估计也要减少大半。” “以当初崔鸳鸯手中三五十页的书卷来计算,合二为一之后,还能存有十分之一二的威力就算是很不错了!” 苗道一对着燕赤霞说道:“唯今之计还是按照昨日所说、潜心苦练,早日达成天地丹鼎、修为大成才是正途。不管如何,保命才是最为紧要!” 经过苗道一这么一番话,燕赤霞总算是稍稍解开心结。苗道一这才又提点道:“依你的个性,你如今就是见到对方又如何,若是对方不给,难道你还能出手抢劫不成?” 看见燕赤霞摇头,苗道一哈哈笑道:“这就是了。有道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有缘就是有缘,无缘就是强求又能如何?” “若是日后你无意中遇到了那支笔,再拿过来手中一看就是了。没必要为此去耗费精力,影响你的修行。” “等到了神形丹鼎之后,你再去留意它也不迟。” 苗道一说完这番话后,便主动叉开话题,嘴里说道:“相信你昨日必有看过那《丹鼎要术》,而那蛇龙妖魂也多半尚未苏醒。趁着贫道尚在这华山停留之际,你若是心有不解,赶紧问吧,中午时分贫道就要启程了!” 燕赤霞闻得苗道一愿意主动为他解惑,心中大喜。当即便将昨日在修行中遇到的不明之处进行发问。而苗道一也耐心的一一为他讲解。 当了午时,燕赤霞陪着苗道一一起用过午饭之后,苗道一便飘然启程南下,回到终南山闭关修炼,疗养伤势。 燕赤霞送走苗道一之后,才回到屋舍不过片刻时间,一起前往为苗道一送行的华山派掌门甄演义就带着两名弟子前来其所在的院落拜访。 “听闻燕相公的行李还在灵宝阳平镇,想着你不便回去收取,贫道遂让人帮着取来。如今全在此处,还望燕相公清点一下,看看有无遗落。” 甄演义抱拳行礼,指着一名弟子手中拿着的物品向燕赤霞解释,然后才示意那弟子将物品放在屋里的桌案后,再接着说道:“当然,那黄鬃马却是上不来这南峰,如今还在山下华岳观里养着。相公要用之际,直接去牵上即可。” 燕赤霞见此,连忙上前致谢,嘴里说道:“甄掌门有心,偏劳贵派弟子了!” “哪里,哪里!” 甄演义满脸笑意,言语中更是透着热情,又指着另外一名弟子上前。并说道:“听大真人所言,相公不日之间就要离开华山,前往陕西老家探亲。蒙相公救得贫道性命,甄某无以为报。今特意前来赠送一柄剑给相公,还望燕相公莫要推辞和嫌弃!” 说话间,那名华山弟子就双手托着一柄长剑来到燕赤霞面前。燕赤霞见此,不由得有些惊诧异,毕竟这年头想要一把好剑却是不易。 就好比燕赤霞本人一直想要寻得一把好些的长剑,免得经常在打斗中断裂。但以他的身份和地位,居然屡寻不获。 如今甄演义如此郑重其事的送出一把剑,想来不会是普通的铁剑或者是精钢长剑。但燕赤霞却是不敢贸然收下。 甄演义看见燕赤霞眼神热切,但却是一直犹豫不决,还举目望着他。甄演义不由得脸露笑意,嘴里说道:“燕相公莫非是妨礼太重,所以才如此犹豫不决。不若取来一看,若是合意,拿着又有何妨。” “礼物再重,又如何能比得上甄某这条性命。还望燕相公不要拒了贫道这番心意!” 燕赤霞见甄演义如此热忱,又再次示意他上前拿起长剑一看,这回没有再次推辞,走到捧剑的弟子面着将长剑拿过,握在手里。 “锵~” 一声清吟,燕赤霞就把手中长剑拔了出来举在手里。但见一泓秋水出现在眼前,光亮无比。剑身点缀着点点紫光,在阳光下不断闪耀。端的不凡! “好剑~” 燕赤霞根本就没有细看,只凭手中份量和眼前感觉,就大声叫好,心里欣喜异常。忍不住擎在手里在院落中试舞一番,更是甚是称手。 燕赤霞心里无比喜欢,禁不住拿目细细观看宝剑。 甄演义见燕赤霞如此举动,当下向着燕赤霞解释道:“此剑乃是采用精钢,配以终南山紫金铸造。锋利非常,为了不让它轻易折断,更是加厚加粗,经过数百次的精炼。如今它的剑身宽有三指半,刃长两尺一寸,重量更是足有七十八斤有二。”“ “贫道原本以为它会重了些,没想到燕相公却是神力非凡,居然轻而易举就把它舞得虎虎生风,毫不费力!” 甄演义称赞过燕赤霞的神力之后,这才又接着继续为燕赤霞介绍其手中的长剑。 甄演义嘴里说道:“考虑到修行之人,除了同道中人,更多的还会遇上妖魔鬼怪之流,所以在铸成之后,又在剑脊镀上青铜,并雕刻龙纹,暗藏符阵。这才有了如今这般模样和效果。” “剑名紫光龙纹剑!” 燕赤霞早有注意到剑脊上的镀层,原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装饰,没有想到还有如此来历。不但雕刻着龙纹,暗里更是刻有符阵。 燕赤霞虽然很喜欢这把紫光龙纹剑,但也心知它价值不菲,却是不敢把它收下。于是还剑入鞘,重新把它递到甄演义面前。 “这是把好剑,端得不凡,说不定就是价值连城,但燕某愧不敢受。还请甄掌门把它收回去吧。” 燕赤霞把紫光龙纹剑强塞在甄演义手中,抱拳说道:“甄掌门的心意燕某心领了,但这把剑却是委实不敢收下,只能让甄掌门失望了。” 甄演义初时见燕赤霞对紫光龙纹剑爱不释手,后面却是又把它还给了他。一开始还有些不解,等燕赤霞说话之后才知晓其中缘由。不由得哈哈大笑,嘴里说道:“燕相公不愧是谦厚君子!” “不过这把紫光龙纹剑并不是甄某想到送给相公,而是大真人特意吩咐如此。贫道虽然有心相谢,但手中却是没有这等好剑,也曾备下一把剑准备送予燕相公,但与紫光龙纹剑还是有些差距,相去甚远。” 燕赤霞听到他如此说道,说是苗道一特间吩咐,不由得有些愕然,出声问道:“这是大真人的意思?” “他让你将这柄剑送予燕某?这是何意?” 对于燕赤霞的疑问,甄演义却是不知。只能摇头答道:“大真人并未明言其中原委,只是吩咐贫道将此剑赠与燕相公。” “还望燕相公莫要推辞,让贫道在大真人面前落得不是,还就此寒了大真人的一番心意。” 燕赤霞听到甄演义这番话语,又想起苗道一对自己的吩咐和期望,略想之后才没有再次推辞,就此将紫光龙纹剑收下。 甄演义见燕赤霞依言将紫光龙纹剑收下之后,脸上才又重新恢复了笑意,与燕赤霞继续寒喧一番过后,便带着两名华山派前弟子出门离去。 第110章 一夜之间成丹鼎 苏晨素服个苗道一赠送的药物之后不久就开始苏醒,只是或许是刚受重伤不久,虽然醒来,却是精力不济。 在送走甄演义之后,燕赤霞见她还清醒,逐两人一起用过中饭,并陪着她闲聊了一会。苏晨素昏昏睡去之后,燕赤霞就回到自己房里,按照苗道一的提示,开始打坐修炼。 经过中午苗道一的详细讲解之后,许多不明之处豁然解开。燕赤霞依照《丹鼎要术》中的方法,居然很快就在腹下的下丹田顺利的凝结出了小气丹。 见修行效果如此神速,燕赤霞甚是欢喜,心里觉得有位师傅教导,为他解惑就是不同,修行速能提高不少。想当初他一个人摸索《乾坤剑诀》,没有人指导之下,可是足足花了一个月才入门。 不过让当世大真人亲自教导,普天之下也没有能得几人,而且可一可二不可三。毕竟燕赤霞并没有拜苗道一为师,而苗道一也没有吐露愿意收他为徒的想法。 “以后人修行就要靠自己了!” 燕赤霞想着再也不知何时才能有这样的机遇,遇上苗道一这样的大真人、当世高人亲自指点其修行,不由得有些感慨,踌躇不已。 不过燕赤霞也就是伤感了一小会儿,想着自己没人指导的情况下一样把《乾坤剑诀》修炼有成,想来这《丹鼎要术》也难不住他。更何况他体内还有蛇龙的妖魂所在,可能帮他理解《丹鼎要术》里的一些要义。相信只是如此,他也能快速的提高不少,毕竟苗道一有言在先,想来不会无的放矢。 想着已至酉时,燕赤霞见苏晨素没有醒来,当即一个人匆匆用过晚饭,随即回到房里又开始修炼。 既然丹田位置的小气丹已经结成,就表示燕赤霞民经进入了小丹鼎的初期,按照《丹鼎要术》中的要求,接下来应该在肚脐至建里的部位进行结鼎。然后不断修炼,等小气丹中的精气充足之后,开始循督脉而上,自任脉而下回到鼎中。而这一个过程就叫采药归鼎。或者是采药归壶。 有了用精气凝结小气丹的经验,再加上苗道一上午的提点,燕赤霞很快就在肚脐往上,至建里中的位置凝结了小鼎。 燕赤霞见时辰尚早,于是乎开始按照《丹鼎要术》中的要求,开始采气。将自己原来修炼得来的精气填至小气丹中,尝试循着督脉而上,然后自任脉而下,将精气回归到小鼎中。 只是这一回,燕赤霞花了很久的时间才把它完成。毕竟这种修炼方式与他原来修炼的《乾坤剑诀》有着明显的差异。《丹鼎要术》是中原道门修炼法门,而《乾坤剑诀》却西域昆仑山的修炼方法。两者不是同根同源,修炼上差异明显。 只是运行一次采药归鼎,燕赤霞就觉得疲惫不堪。但是却是也没有放弃,又按照《丹鼎要术》中的要求,连续采药归鼎三次,这才停了下来。 三番过后,燕赤霞只觉得神清气爽,忍不住想要放声大喊。却是发现屋外天色还没有完全放亮,只能就此作罢。 感觉到一身汗渍,浑身上下还隐隐的有些腥臭味之后,燕赤霞再也忍耐不住,当即坐起身来,推门而出来到院中,在院中的水缸中打水洗浴。 燕赤霞洗浴过后刚刚坐下没有多久,拿了剑正欲到院中舞上一番。华山派掌门甄演义却是再次登门拜访,为苏晨素送来医治身上普通伤势和经脉的药物。 看着持剑而立的燕赤霞,甄演义不由得感觉到有些不同,过后才感知他竟然修炼了丹鼎法门,还到了第一境界小丹鼎后期。 甄演义心里很是惊讶,却是没有忘记恭贺燕赤霞,嘴里说道:“贫道才说怎么感觉燕相公今日有些不同,神采更胜往前。原来是修炼丹鼎术有成,如今已是第一境界后期。” “贫道之前尚未感觉到相公修炼了丹鼎术,没想到只在数日之间,却是已然到了小丹鼎后期,可喜可贺!” “恭喜燕相公,贺喜燕相公!” 甄演义满脸笑意,举拳对着燕赤霞说道:“数日之间就连跨三个小阶,此等资质古今少有,想必日后相公定然成就非凡,说不定就能得道成仙。” “只是燕相公不是修炼的其它法门吗,何时开始修的这丹鼎术,竟然进速如此快捷?” “哪里,哪里。甄掌门过誉了,燕某愧不敢当!” 燕赤霞听到甄演义的话语,却是不敢居大,连忙回礼。心想着苗道一居然未将传授楼观道《丹鼎要术》的事情告诉甄演义,于是嘴里含糊说道:“燕某修炼丹鼎术已经有些时日,只是一直不得要领,未得门而入。” “昨日与大真人一番闲谈,言语中忍不住请大真人当面指点一番。这才在昨晚厚积而薄发,一晚修成了小丹鼎。虽然看着神速,但内里委实和常人没有差异。毕竟燕某早年修炼了其它法门,有了法力和精气的帮助,只要要义没有偏差。些许进度也不足为奇!“ 甄演义听到燕赤霞这番说辞,心里虽然有些惊讶,但已然是相信他的话语。于是点头笑道:“原来如此。能得大真人当面指点,燕相公福缘不浅!” 甄演义虽然没有想通苗道一为什么会指点燕赤霞丹鼎修炼之术,但却是没有开口询问其中原委和细节,略略的交待一些用药的注意事项后,就飘然离去。 燕赤霞用华山派提供的药物,精心的为苏晨素疗伤。只过得差不多一个月,她的伤势就好了大半。除了内丹被伤,无法修炼之外,其它已经几乎与常人没有差异,面色也红润了许多。 燕赤霞见她身体恢复,而他也运用昔日修炼得来的精气和法力,将肚脐至建里位置的小鼎填满,突破在即。于是乎想着离开华山,启程前往陕西老家探视亲人。 而在这近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天下形势却是发生大变。刘福通攻汴京之后,居然兵分三路进行北伐。中路军由燕赤霞的故旧关先生和“破头潘”潘诚两人率领,攻击东北、高丽一带,一度将战线推到高丽城下。而东路军由毛贵带领,直取山东,威震大都。而西路军由李武、崔德领军,攻取河东、陕西一带。 李武、崔德率部出师,首克陕州,西路军大败元军杀参知政事述律杰,三日攻破入陕天险潼关。五日元军反攻,潼关易手。十九日,西路军败元潼关守将,河南行省平章政事伯家奴,再夺潼关。元豫王阿剌忒纳失里再度来攻,红巾军战败,潼关又被元军夺去。 西路军遂回攻陕州、复夺虢州,休整过后绕过元军主力,自武关攻入陕西。破商州,夺占七盘山,进据蓝田。前锋直指霸上,西安城已历历在目。西安守臣王思诚一面组织抵抗,一面向察罕帖木儿和李思齐求援。 燕赤霞听得红巾军已入陕西,心里更加焦急。因为他的老家离长安也不过是百余里路程,唯恐家中亲人和乡邻们就此失散,再也找不到其母。执意要出山入陕! 甄演义数次挽留,见燕赤霞始终不改初衷,只能同意他下山。考虑到长安兵险,特意给燕赤霞和苏晨素两人置办了一身华山派弟子的行头和路引,让他们在路上能更方便些。 于是燕赤霞就在这样兵荒马乱之际,离开了华山派的驻地华岳观。将原来的黄鬃马装上车架,改制成一架带厢马车之后,带着女扮男装的苏晨素开始远行,进入了陕西之地。 第111章 天下母子不相弃 有了全真教分支华山派的路引和装扮。又在燕赤霞有意避开红巾军和元军的冲突地点情况下,燕赤霞带着苏晨素顺利的通过了长安城周边地域,踏上了归家之路。 到了奉元路耀州境内后,燕赤霞突然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即恨不得身插两翼立即回到老家,又怕回到家里亲人不在,难免伤心。又或者是母亲怪罪他。 在这样患得患失的情况下,燕赤霞根本没心思做些别的事情,只是闷声低头,赶着马车一路前行。 苏晨素时在华山养伤之际,就已经得知了姐姐苏嫣然与他们失散之事,虽然燕赤霞劝解过数回,但效果却是不大。心里始终放心不下苏嫣然,尤其是姐姐不在身边,让依赖成性的她一时间难以习惯。就像失去了魂魄一般。不过幸好身边还有个燕赤霞,这才没有太多的失落感,不会惶惶不可终日。 不过苏晨素却是也晓得如今不合适回到荆山或者是灵宝、黄河岸边寻找苏嫣然。当日逃离之际,双方根本没有约定日后的再会地点,而如今灵宝不但兵荒马乱,最要紧的是怕完颜德明还在周边区域搜索她们。要是一个不慎,就是羊入虎口! 得知苗道一在打斗中与蛇龙两败俱伤,无法为她疗伤。从而由燕赤霞在修炼到天地丹鼎或更高修为再为她医治时,苏晨素心里有种莫名的欢喜。 苏晨素与苗道一并不相熟,怕生的个性让她对对方有些抵触。而燕赤霞却是因为经过食店、黄帝陵和黄河之上打斗之后,被她认为是个好人,又彼此熟悉许多。所以她更情愿跟随在燕赤霞身边。 苏晨素虽然童心未泯,具有很强的好奇心理,对于各种没有见到过的事物都喜欢凑上前。并问这问那,不打破沙锅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都不愿罢休。但好在还能够性子柔弱、通情达理,听得进他人劝说,不然两人一路上不知会招惹多少是非和麻烦。 看着前面闷头不语,面色凝重的燕赤霞,苏晨素不晓得他是近乡情怯,还以为他是在担心体内的妖魂。想说些什么却是张口数次也没有吭声。 燕赤霞驾着马车,无意中看到苏晨素头顶着车帘布,看着他欲语还休的样子,还以为她是不是又在路边看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或者是坐久了,想要下车活动。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燕赤霞早已知晓苏晨素的性格,晓得她习惯了依赖其姐姐苏嫣然。怕她不习惯和自己相处,所以特意堆起笑脸,对着苏晨素说道:“素素小娘子可是坐不住了?” 燕赤霞他们在长安周边为了规避兵乱,快速离开危险区域,两人一路疾行根本就不敢停留。而到了耀州地界之后他又近乡情怯,一心想着早日回到家乡。所以在一路上都是没有停留,更不要说好好休息。 正值七八月的天气,关中气候炎热。燕赤霞修炼多年、身有道行,尚不觉得有多么辛苦。但还是免不了汗流夹背,浑身不自在。苏晨素虽然修为也和他接近,但却是体内有伤。燕赤霞有些担心她会无法支撑! 燕赤霞心里想着这些,于是在看见苏晨素只是摇摇头并不说话,娇娇弱弱的神情和样子更是显得我见犹怜之后,他忍不住的有些歉意。嘴里说道:“连续在车里呆了十来天,实在是难为你了。” “我们今天并不急着赶路,只要到了同官县城就好。离这些不过四五十里。” 燕赤霞边说边提议道:“现在天色尚早,要不我们现在停车休息一下?并不碍事的!” 苏晨素听到燕赤霞的话语后心里有些意动,但最终却是没有要求停车休息。只是嘴里说道:“天气这么热,外面明晃晃的一片,一点风都没有,花花草草都有气无力的低着头,我们还是不看了。徒惹人伤心!” 燕赤霞见苏晨素如此说道,逐点说道:“那行,就依小娘子的!” 燕赤霞嘴里这样说,但看着面前刺眼阳光,略为沉吟后还是决定伺机找个合适的地点休息。不仅人要休息,马也同样需要休息。如此天气实在不适合赶路。于是嘴里又说道:“要不等我们到了前面某处,有树荫、有水或者是和小河沟的地方再休息一会儿吧,要不然怕这马也撑不住,这些天着实是累坏它了!” 听到燕赤霞这么说,苏晨素并没有说其它,只是娇娇弱弱的点头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他的提议。脸上却是禁不住有显露出一些喜色。 燕赤霞见她如此神情,哪里还不晓得她是在高兴,心里喜欢。面上不由得露出会心的微笑。奋力抖动手中缰绳,催着马迅速的往前而去。 “驾~” 马车并没有行走多远,最多也就是六七里路程。两人就看到了路边有道山涧水从山上落下,在路边流过,清澈无比。而涧水的旁边更是有几株大松树,遮荫蔽日。正好纳凉! 燕赤霞没有犹豫,直接把马车停在了树下。燕赤霞给马匹喂了些水和豆料后,在涧水边狠狠的刷洗了一番。把清凉的山泉水浇在脸上,然后又饱饮了几口之后,嘴里的甘甜、身体的清凉让燕赤霞忍不住的感叹和呻吟。 “啊~” 轻轻的用手把脸面的水珠抹去,徐徐的山风夹带着水意,丝丝的清凉扑面而来。燕赤霞只觉得连日来的疲劳一扫而空,神清气爽。 苏晨素早已洗漱妥当,手拿着一根细枝,蹲在地上拨弄着掉落到地上的蝉壳。见燕赤霞整理妥当之后,才开口说道:“燕大哥,这里真美,不但有山有水,还有鸟叫声。还有各种不知名的虫!” 虽然河南灵宝离耀州有着三四百里的路程,气候环境有些差异,但两地都是有山有水,还有各种鸟虫,并不只是耀州或者是此地这样。燕赤霞晓得她是心里高兴才这般说道。 燕赤霞见苏晨素开心,他的心里不由得也有些欢喜。嘴里说道:“你喜欢就好!” “其实哪里都一样,有山有水有鸟虫。只是你在黄帝陵鲜少出去,所以不知情罢了。” “哦,素素还以为只是阳平和这里是这样呢,长安那一带就乱哄哄的,没有什么好的景致。” “嘿嘿~” 燕赤霞听到苏晨素的话语,嘴里嘿嘿笑道:“长安不一样,那边正在打仗,烽火连天。就算有些景致,也早已被破坏。而鸟虫更是不知被吓到了哪里,更何况我们当时也没有心思和时间停下来细看。所以小娘子你会觉得景致不好。” “待日后得空,或者是回程之时,若是不再兵荒马乱,到时我们可以在长安稍待几日,欣赏一番再走。” 燕赤霞的这番说辞深得苏晨素喜欢,闻言后连连点头附和。过后才开口说道:“燕大哥,你老家在哪里,景色也美吗,你是不是也很喜欢那里呢?” “我?” 燕赤霞见话题转到他的身上,略为沉吟后才说道:“我老家就在鄜州。离这里不远。说景色嘛也是有的。毕竟是乡下,和这里一样。都是有山有水有鸟虫。” “我家所在的村子名字就带一个沟字,虽然有些偏僻,但环境却是不差!” 燕赤霞说到这里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许久才嘴里轻叹一声,缓缓说道:“不过燕大哥我却是离家的时间早,为官后也只是回过数回老家。最近已经有十多年没有回去过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母亲是否安康,族人可好,昔日的乡邻们是否都健在?村子里是否亦已经有了其它的改变?“ 燕赤霞喃喃自语,脸色有些凝重。苏晨素虽然少不知事,但也晓得他这是想家了。于是开口安慰道:“燕大哥你是不是想家了?” “素素也想家,想姐姐。无论我做错什么,姐姐总是会原谅我。相信燕大哥也是一样,伯母一定会喜欢。要是你做错了什么,她也一定会原谅你的!” 燕赤霞一直对他没有先接出母亲而逃离到亳州耿耿于怀,想着母亲或许对他有成见。所以才会不理会他。后来数次没有回音后,更是因此而不断自责,乍然之间听到苏晨素话语,不由得有些诧异。细想之后才觉得她说的在理。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继而哈哈大笑,对着苏晨素说道:“素素小娘子你说对!” “都道是子不嫌家穷,母不嫌子丑。不管我怎么样,做错了什么,但我终究是母亲的儿子。不管家里如何变化,它始终都是我的家。” 燕赤霞说完这句话后意气风发,心里再也没有了近乡情怯的感觉,只恨巴不得多生两条腿,快点回到家里见到母亲。于是对着苏晨素说道:“素素,谢谢你的提醒。谢谢!” 燕赤霞连声道谢,苏晨素很是不解,她不并晓得自己帮到了燕赤霞什么。不过心里却是没有多想,见到燕赤霞高兴,她自然也是开心。欢欢喜喜的望着燕赤霞。眼光不断的扫望着四周感到新奇的事物。 燕赤霞见两人休息的时间够长,差不多该启程了。于是大手一挥,豪气大发的对着苏晨说道:“走。素素,我们回家了!” “哈哈哈~” 第112章 众亲人杳无音讯 燕赤霞带着苏晨素过了同官县,就换回了原来的装束。 燕赤霞虽然早已年过四十,但修炼有成,面貌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加上脸色红润、富有光泽,其身姿挺拔高大,双目炯炯有神却又目光深邃,隐隐有些凌厉。 一身深色的白底襕衫,脚踩黑色平底皂鞋,头戴黑色软角幞头,行动时飘动尔雅。唇上的一字胡须修剪的整整齐齐,腰间佩有一柄长剑,配上其颔下齐整的短须。尽显其文人雅士的儒雅、成熟气质。又显得英气逼人、一身正气,端的器宇不凡。 看得苏晨素两眼生花,忍不住的击掌称赞,嘴里说道:“燕大哥你真是一名美男子,典雅而又帅气,一看就是一个大好人!” 燕赤霞没想到苏晨素会主动开口赞美他。因为在这年代,非是有情人之间,鲜少这样当面赞美一名异性的容貌和气质。燕赤霞一生数十年,才是头一回听到有人这样称赞自己。况且对方还是一位年轻的小娘子,又把容颜和好人挂在了一起。 “哈哈~” 燕赤霞闻言后神情乍愣,继而哈哈大笑。对着苏晨素说道:“燕某多谢素素小娘子的盛赞,不过却是有些愧不敢当。” “容貌、穿着与是不是一个好人并没有太多的关联。素素小娘子你以后千万要记得不要以容貌和穿着取人。否则就要吃亏!” “就说你燕大哥我吧,当年在贺州平乱,杀了多少人先不说。就是在这西行回家的路上,至少也杀了有百十个。所以算不上是什么好人!” 燕赤霞苦口婆心的劝说着苏晨素,苏晨素也乖巧的不断点头。但嘴里最后却是反驳道:“姐姐说现在坏人杀人,好人也一样杀人。杀人(的)并不一定就是坏人。” 燕赤霞虽然早已心里知晓其中缘由,但听到这话从一名涉世未深的小娘子嘴子说出来,却是不由得有些诧异。情色有些复杂的看着苏晨素,良久才重重的点头,嗯了一声。 苏晨素情窦未开,与燕赤霞也是相熟。见燕赤霞这样打量着她,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她穿着一身普通的胡裙,手把着一顶轻纱帷帽摆弄了许久才把它戴在头顶。面色上喜滋滋的向着燕赤霞问道:“燕大哥,你看我戴着这帽子好看吗?” “素素还从来没有戴过这种帽子呢,煞是好看!” 苏晨素还没有等燕赤霞回话,就神色得意的开始自言自语的自卖自夸,言语中全是欢喜和好奇。 苏晨素虽然穿着一身普通的深色衣裳,头顶的轻纱帷帽也是质地一般。全身朴素并不显招人眼。更是戴着一顶帷帽,挡住了脸面,看不清其上好的容颜。但是架不她青春年少,玲珑、姣好的身躯挡也挡不住。 燕赤霞听得她的话语后,禁不住脸上露出了笑意,正要开口打趣一番。却看到她在不断的扭头四处张望。 燕赤霞晓得这是苏晨素头一回戴纱帽,被黑纱挡住了些许视线,一时间或许有些不习惯。于是开口说道:“你刚戴着这东西,所以还有些不习惯,等时间长久些,肯定不会觉得它碍事的。” 苏晨素正满满的好奇心,虽然有些不太习惯,但听得燕赤霞的话语后却是当即点头,再也不以为意。兴致盎然的随着燕赤霞回到了他的老家。 燕赤霞带着苏晨素,兴致冲冲的回到了老家,但却是发现早已面目皆非。 原来的村子早已荒漠,一个村民也没有见着。连带着周近的数个村落也没有人影,只有早已荒废的茅草屋留下的残垣断壁还在原处。人却是一个也没有见着。 凭着心底早已陌生的记忆,燕赤霞走遍了附近的山沟和村落,才打听到一点有用的消息。 原来早在七八年前,燕赤霞刚刚逃离濮州不久,燕赤霞老家所在的附近村庄就发生了瘟疫,虽然当时还活下来一些人,但却是全部搬离了此地。迁居他处! 燕赤霞据此多方打探,才知晓村民们搬离后,到了一个不远之地,名叫矮山沟的地方居住。离原地点不过三五十里路程,同属鄜州。 确定消息无误后,燕赤霞当即带着苏晨素赶往矮子沟。然而在这里却是没有见到他的母亲和族人。甚至原来的同村居民也没有看到。反而都是当初附近村子的人们。 经过再次打探,燕赤霞才知晓他当年濮州事发后,他的妻子燕姜氏早已发信回来鄜州老家,所以他的族人和老母亲早已搬离,不知去了哪里避祸。而原来的村民们亦已经失散,不知去向。 不见族人和母亲的下落与消息,燕赤霞心急似火,忧心不已。一天到晚出门四处打探消息,却是始终没有收获。 而就在这不断奔波的日子里,燕赤霞的丹鼎术却是得到了突破。小鼎炉的精气填满后,终于突破了屏障,进入了大丹鼎的境界。 丹鼎术的修为进入第二境界“大丹鼎”之后,就要开始在腹部凝结气丹,然后以头为鼎炉进行修炼,炼精化气。炼精化气成功之后,才将在小丹鼎境界凝结的小气丹,以及在大丹鼎境界初期修炼的在气丹合二为一,将它提升到项下的第三个气丹之中。从此进入丹鼎术的第二层境界大丹鼎之后期。 燕赤霞对于炼精化气早已熟悉。它就是采药归壶的过程,道门中把培养气丹的采气行为叫做“烧火”,然后“火逼金行”。 火是指心,指神,即用意和精神力。而金就是指的是体内的精气。采药就是要加强意识的作用,使气丹中采集、修炼得来的精气上行至督脉,然后再自任脉而下回归至鼎炉。这与后世的小周天修炼方法有八九分相似。 燕赤霞凭仗着以前修炼得来的精气和法力,很快就在腹部凝结了新的气丹,并在气丹中烧火,然后采药归田。并顺利的将小气丹和在大丹鼎境界新结的中气丹合二为一,并在炼精化气的基础上炼气化神,然后将它推到项下成为第三个气丹。 燕赤霞此时凝结的这个气丹,在《丹鼎要术》中称之为上气丹。到了这个境界,依道家的说法,才算是真正的筑基成功。 修炼到大丹鼎之后期,有了上气丹之后,需要的是在上气丹修炼,使神和气密切结合,相抱不离。填满上气丹之后,再循脉而上,推至脑颅中的新鼎之中。 而如今燕赤霞需要做的就是这一步,而到了这一步开始,丹鼎术与其原来修炼的《乾坤剑诀》就有了本质上的不同。急切间并不能有多大的进步,只能凭着法力一步步的推进。而法力却是燕赤霞如今最不缺少的一项! 燕赤霞数月来不尽的四处奔波,他回到了家乡的消息从此不胫而走,渐渐的开始有些当初的乡邻们前来他入住的客栈拜会。虽然始终没有得到母亲和族人的下落,但却是有意外之客来到了他所居住的客栈。 第113章 二舅哥前来拜访 姜开诚是燕赤霞妻子燕姜氏的二哥,其长兄年幼时染天花而死,所以二哥也就成了长兄。不过虽然是如此,在家里他还是被称为二郎,姜二郎。其妹姜秋雁排第三,在燕赤霞中得进士后嫁与其为妻。是燕赤霞濮州事变前的妻子,明媒正娶的结发妻子。 姜家原来也是富贵人家,虽然称不上是大富大贵,元朝建立后也没有子弟在朝中为官,但依然有良田近千亩,屋舍无数。不然姜秋雁也不会嫁给高中进士的燕赤霞为妻。 但自燕赤霞濮州事发后,姜家只能变卖田产和屋舍,举家迁离,家境早已不如当初,不过却还是衣食无忧。 姜二郎听得燕赤霞回乡后,在一个傍晚时分,悄悄的上门前来拜会燕赤霞。 姜二郎与燕赤霞年纪接近,相差不多二三岁,但样貌苍老,不但额头、眼角都有深深的皱纹,头发也花白了大半。 燕赤霞虽然有所预料,但还是想不到他会如此显老,心情激动之下,心里更是的酸涩。忍不住出声问道:“二哥,你怎的凭般苍老,莫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故?” “你们现在迁在哪里,我到处打听都不曾有你们的下落,根本不晓得你们去了哪里,不然我早已登门。” 姜二郎一直没有回话,只是细细的打量着燕赤霞,但见他面容细腻、红润有光,便知其过活的还不错。于是放下心来,嘴里说道:“自收到秋雁的家书之后,家里就变卖了田产,如今早已迁至它处。只是怕官府追究,所以如今也没有怎么置业,多年来一直寄宿在远房的亲戚家里。” 姜二郎说到这里,见燕赤霞心有愧疚,神色黯然,于是转口说道:“当然,如今我们好多了。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风声已过,我们也开始安家置业,渐渐的有也了些田产,不再像以前一样只出无入了。” “只是当年在搬家后不久,父亲就离世了。他老人家离世前,一直在担心赤霞你和秋雁。只是当时没有消息,急也没有用。” “如今听说你回来了,所以我特意来看看你们。不知秋雁在哪,可是和你一起回来的?” 姜二郎嘴里说着,眼睛却是在不断的打量着周边,见他房里没有妇人的衣裳和物件,心里有些诧异。忍不住的追问道:“不是说你和一名女子同行的吗,怎么不见她?” “莫不是不是秋雁?” 燕赤霞听这姜二郎说道,先前还连连点头附和,继而听到岳父担心妻子的安危之后心里却心有愧疚,当最后听到对方在追问妻子姜秋雁的下落时,心里更是有些黯然。当然,其心里更多的还是愧疚。于是嘴里答道:“不是她,是另有其人!” “早在濮州事发、入狱之后,我们就失散了。现在只有我一个人,秋雁和泽儿都失散了。” 燕赤霞神色孤寂、语气沉重,对着姜二郎继续说道:“我这次回乡,就是想回来打听母亲、族人和你们的下落。” 燕赤霞的儿子名叫燕丰泽。所以他称呼儿子为泽儿。或许是看到姜二郎神情有异,燕赤霞说完之后,又特意补充道:“等这件事罢,得空我再到濮州或者其周近地区去寻找秋雁母子,但愿她们平安无恙!” 姜二郎虽然已经有了些许心理准备,但听到这番话还是禁不住的面色一愣,不过嘴里却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神情有些低落。 燕赤霞突遭巨变,家人失落也无可厚非。而在这个年代,稍有些身份地位的人都有三妻四妾,姜二郎根本无法据此多言他的不是。更何况燕赤霞此时已经回乡寻亲,更不好去指责他的过错,只是心里不免有些叹惜。 燕赤霞早有留着到姜二郎的神情,见其面色暗淡、寡寡欲欢,又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便清楚他在担心和想着什么。于是开口解释道:“弟也是没有办法。身为元廷钦犯,事发之后我也不好返回濮州去寻找她们母子,当时她们被龙潭寺住持圆觉大师藏着,本来想一起离开濮州的。但事发仓促,而圆觉大师又突然圆寂,故此失去了联系。” “弟这些年也是一直托人在寻找她们,但音讯全无。根本不知道她们身在何处!” 燕赤霞语气中无比痛惜,悔恨交加、两眼通红,眼眸中更是隐隐有些泪光。嘴里说道:“只恨当时无意帮了别人一把,却被蒙冤入狱,过后又遭仇家陷害,折子尚未批复就要问斩。前前后后不过才三五个月的时间,所以弄得如此狼狈!” “得友人相助,我是逃脱了性命,但却是失散了秋雁和泽儿。更害苦了母亲、族人和你们。心里甚是愧疚!” 姜二郎听到燕赤霞突逢大变,不但失了官职和荣耀,更是连妻儿也失散多年,为此如今还在不断自责,悔恨交加。嘴里想埋怨的话语早已吞进了肚里。反而开导燕赤霞道:“事出无奈,如今也过去这么多年,赤霞你也无须过于自责。毕竟这么多年你都在寻找她们,没有放弃。” “只要她们没死,当时又有友人照应,想必如今还在这世上。以后多用点心继续寻找就是了,相信她们都平平安安。而你们也总有一天会团聚!” 燕赤霞得到姜二郎的劝说,只能收拾情怀,点头应声。 “嗯,谢谢二哥!” 姜二郎等许久,才见到燕赤霞收了脸面上的悲切。闲淡了数句之后,这才又絮絮叨叨的问道:“观赤霞你红光满面、鲜衣怒马,想来如今过活的还不错,不知是在哪里高就。秋雁失散这么多年了,你有再娶或者纳妾吗?” 姜二郎说到这里,又特意的压低声线,嘴里问道:“与你一起回来的那位女子当真不是你的妻妾,我听闻人说她体段不错,想来也是年轻貌美。这种女子若不是妻妾,你带着她做甚,没理由、无端端的让人嚼舌头?” 燕赤霞见姜二郎转了老大一个转,又问起了苏晨素之事,心里不由得有些好笑,也隐隐有些生气,但面上却是不好表露什么。只能答道:“不是,她真不是我的妻妾。” 苏晨素的事情燕赤霞也不太好说明白,只能嘴里含糊的说道:“弟是受朋友之托,特意带着她。她身子骨不好,体内有伤病。而我这些年机缘巧合之下学了一些养生术,对这方面有些心得。所以让她跟着我,顺便医治她。” 姜二郎听到燕赤霞如此解释,心里虽然没有尽信,但还是点头应了一声。 “哦~,原来如此。” 姜二郎如此神色落在燕赤霞眼里,自然是晓得对方只是礼貌性的在应付他,根本没把他解释的话语往心里去。 不过燕赤霞也没指望着这么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让姜二郎信了他。 于是燕赤霞将他如今身在韩宋为官的事略略的向对方提起,不过却是隐瞒了其官职和品级。也没有说他如今只是表面风光,但并没有多少实质的权力。 另外为了取信姜二郎,燕赤霞特意提起了取杨灼为平妻之事,将事情的始末、前前后后的一字不差告诉了对方。 燕赤霞嘴里说道:“当时亡命逃离之际,弟根本没有心思去纳新妇,但抵不过理亏,又有言在先。无奈之下只能娶了对方!” “好在她进门后,一直谨守妇道。对我也算是不错,这才过了这么些年!” 燕赤霞对着姜二郎说道:“正妻未归,又娶了新妇,弟委实没有心思再娶其他,所以素素小娘子真不是我的妻妾。更没有男女之情,她只是一位病人!” 姜二郎见燕赤霞如此慎重神色,这才心里信了七八分,连连点头附和。对于燕赤霞如今为韩宋势力效命更没有多说什么。过后才开口说道:“既然是如此,那就是我错怪你了!” “你也莫要往心里去,我十几年没见过秋雁了。你们夫妻失散了这么多年也没有把她找回来。听得你回来带着一位其他妇人,我心里难免有些不好过,也不太相信你的话语。” 姜二郎面色凝重的对着燕赤霞说道:“既然是如此。此间事了,你就到濮州或者是临清去找她,早日把她们母子寻回来。我也好告知泉下的父亲。他是心里挂着你们死去的,嘴里一直在念叨。死不瞑目啊!” 姜二郎的语气沉重、面色沧然,双目中隐隐有些雾气。燕赤霞听得他如此说道,更见他如此神情,不由得心里面色更是痛苦。略作沉吟之后当即说道:“杨灼如今有孕在身,我不好长时间不在其身边。这里事了之后,我还要赶回汴京或是亳州一趟。去过之后,我就北上,到临清或者是濮州寻找秋雁她们母子俩。” 燕赤霞想着泰山大人临死之际还在挂念他们夫妻,心里无比感痛,手掌在桌面上一拍,决然道:“若是不得消息,誓不罢休!” “好!” 姜二郎听得燕赤霞的言语,心里甚是赞同,当下击掌相应。不过嘴里却是说道:“不过却是不能回到汴京和毫州再去,要去就现在就去!” “如今红巾军势盛,已然兵分三路。毛贵领着军队,早已逼近河北,兵锋已至济宁路、东平路附近,威震大都。!” “莫说他们,就是西路军也早已进入陕西,往西北攻下秦州、陇州,占领了巩昌路一带,现正回师团团围住凤翔!” “兵势凶险,秋雁一位弱女子、妇道人家,你叫她乱世之中如何安身立马命?若是去的迟了,怕是尸骨无存。悔之晚矣!” 姜二郎垂头顿足,嘴里连番说道。燕赤霞的脸色在霎那之间就变得苍白,血色全无。 燕赤霞一个多月来一直在寻找其母亲和族人,根本没注意到天下大势,更没想到毛贵居然已经从山东进入了河北境内,并且已经到了濮州所属的济宁路。 想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燕赤霞早已忘却他前来寻找黄帝陵中的宝藏之事,除了母亲,其它全部被他抛诸于脑后,当下站起身说道:“那等这几天我找过剩下的几个村子,马上动身前往临清,寻找她们母子!” 第114章 夜宿无名烟花地 燕赤霞迫切的想去临清县寻找妻儿,并为此做出了计划。但事情却总是出乎人的意料之外。就好比这天,他带着苏晨素看完了最后一个村落后,但却是依旧没有找到、或者打探到母亲和族人的下落和消息。 在回程的路上,燕赤霞牵着马心事重重,而苏晨素又贪看路边的景色,两人居然在山间迷路了。 等他们两个人兜兜转转的从山沟沟里的小路再次走出来的时候,大阳都已然已经下山,天色渐渐昏暗。 燕赤霞见如此情景,只能带着苏晨素就近找到一个集市,希望能到一间客栈投宿,暂住一晚。但出乎意料之外的是集市上却是只有一家客栈,并且已经客满。两人只能出了集镇,继续赶路。 两人共骑一乘,一直走了小二十里路,天色完全黑下来之际也没有再次遇到集市,路边连一户人家也没有。 燕赤霞和苏晨素两人从下午就开始在山里转来转去,忙到现在也没有记得喝一口水,嗓子早已渴的冒烟,精神委顿。 然而就在他们人困马乏之际,两人居然在路边发现了一间寺庙。寺庙并不算大,看着也就二三十间僧舍。 寺庙里亮着灯光,不但隐隐有悦耳动听的丝竹声音传出,更有妇人娇笑之声从那不大的僧院里传到耳边。 燕赤霞对此现象见怪不怪,他为官多年早已知晓其中之门道。社会上不仅有清倌人、红倌人,更有明妓、暗娼。许多小型花船、私人宅院里就或豢养、或暗藏着各种清倌人和红倌人,它们规模不大,里面的姑娘也就三两个,有时甚至只有一位女倌人,但生意一般都不错,甚是红火。 而一些商人更是抓住人们猎奇的心理,弄些歪门偏道的事物来吸引客人。比如将寺庙改头换面,变成风花雪月的烟花场所就在其中。而且越是繁华之地,这种风气越是风行。江浙一带就有许多寺庙没有僧人,里面尽是女子,白日里闭门不出,只有在夜里才开门迎客。 燕赤霞和苏晨素下马后,眼看着灯火通明的寺院,心里一直在犹豫着要不要上门,在里面稍作休息之后再次赶路,但却又有担心苏晨素会不会见怪,或有异见。 毕竟现在苏晨素是一位年纪尚轻、又没有出阁的小娘子,这个时候,燕赤霞并不能只考虑他一个人想法,还应顾忌到她的感受。 “素……” 燕赤霞正要开口说服苏晨素同意上门去喝杯酒水,略作打尖后才再次出发,就听得苏晨素在身边对着他说道:“燕大哥,那是什么地方,为什么那么热闹。还有丝竹声传来出来,想必人肯定不少吧,是不是一家客栈,或者是食店?” 经过近二个月的相处,苏晨素和燕赤霞早已相熟,言语间更是没有什么顾忌,苏晨素一边嘴里说着话,一边上前拖住燕赤霞的手腕,嘴里撒娇道:“燕大哥,素素我都累坏了,要不我们今晚就在这里歇着吧。实在不成那也得喝点水,吃点东西再走。我都饿坏了!” 燕赤霞听着苏晨素的话语,不由得感到有些好笑。觉得她固然是有些困乏和饥饿,但更多的还是心中好奇心起,想要进去看看究竟,所以才扯着他撒娇。 燕赤霞听得苏晨素愿意进去,于是开口说道:“这是一间寺院,但并不是正经的寺院。而是一个风月场所!” “她们以丝竹待客,所以你能听到乐器的声音。而说话的声音则是他们在淡情调笑。” 燕赤霞觉得有必要和苏晨素解释清楚,免得她进去以后无意或不小心之间坏了对方的生意,徒惹得对方不快。又怕苏晨素因此心中生出嫌隙,于是继续说道:“我们进去以后,不要东张西望,更不要胡乱说话,怕惹得里面的人不快。而我们也是略作休息,打尖之后就走。” “可记下了?” 苏晨素早已听闻过风月场所和烟花之地的存在,所以听到燕赤霞的话语后却是没有显露出多少的意外,只是因此更加压制不住心中的好奇,一心想着进去涨一番见识,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种场所根本主不适合她这样一位女子进入。 听到燕赤霞言语中只是表明稍作休息,而不是整宿过夜后,苏晨素虽然有些失落,但想着能去见识一番,心里也就没有介意,连连点头的应着燕赤霞,嘴里说道:“嗯。燕大哥,我都听你的。” “素素绝对不胡乱说话,也不胡乱瞧看。就是想看也偷偷摸摸的看,避开他们。这样他们就不晓得我在偷看了!” 燕赤霞听到苏晨素的话语,顿时感到心中无力,嘴里更是无语,想要再教导几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想着两人在里面或许只待一盏茶的时间,燕赤霞也就没有想再说些其它,只是点头说道:“那行,你自己小心在意就好,我们只是休息一会儿就走,想来他们也不会太在意或者关注我们。” 燕赤霞说完之后就牵着马走在前面,领着苏晨,踏着月色向僧院大门走去。 寺院虽有大门,上面还有一块牌篇,但上面却是没有寺名。不过燕赤霞见此却是也没有见怪,依旧脚步不停,一路前行。 两人刚刚走近院们门,就听到寺院院里似乎有数人在高谈阔论,言语中笑语连连,气氛甚是热烈,而空气中更有隐隐的脂粉香气传来。 虽然这只是一个烟花之地,但燕赤霞还是习惯性的在院门前站定,稍稍的整理了一番仪容过后,这才上前开始敲门。 “吭~吭~吭~” 燕赤霞用力连敲了几下,才听到里面有人应声,之后便停了手,站在门外静候。 两人在门外只是小等了一会儿,就有人前来开门。开门的是一位桃李年华的妇人,身着一身水绿色的襦裙,身上衣裳半开,露出胸前的一片雪白。 燕赤霞久经风月,见此情形自然是见怪不怪。但苏晨素却是首次见闻,在见到那女子的片刻之间,脸就红的像一个熟透的柿子,低着头不敢看对方一眼。 天黑以后,苏晨素的帷帽早已取下,露出了其娇美的面容。清纯可受,一见便知其不过是及笄不久,未经人事。 那妇人见门外的居然是一男一女,还是一位年纪轻轻的少女,不由得面色乍愣。过后才缓过神来,开口对着燕赤霞问道:“不知贵客前来何事,是为了取乐、游玩,还是前来投宿?” “在下……” 燕赤霞正要开口答话,就听得苏晨素在旁边抢白道:“这里可以投宿吗?那太好了,我今天要在这里住一宿。” 苏晨素虽然刚才害羞,但并不妨碍其心中的好奇。听得对方的话语后,以为这里能投宿,当下忍不住出声接过对方的话语。过后才想起这与刚才和燕赤霞商议的有差别,于是又上前拉着燕赤霞央求道:“燕大哥,今天走了一天也是累了,我们今晚就在这里投宿一晚吧!” 燕赤霞听得苏晨素的话语,却是有些拿捏不定,不晓得是不是能夜宿此地。一般而言,似这种小门小户的烟花之地,从来都是鲜少留宿客人。平日里虽然打情骂俏,但是轻易不动真格,唯恐撑门户的娘子破身之后,客人因此大幅减少。所以平日里尽是吊足花客的胃口,但却从不肯轻易下饵。 “莫非是这里有些不一样?” 燕赤霞心里这样想着,目光不由得又再次打量起面前的妇人,却见对方正满脸含笑的打量着他。 那妇人见得燕赤霞一身锦服、鲜衣怒马,看着又是器宇不凡,哪肯错过这样的贵客。于是忙开口对着苏晨素和燕赤霞两人说道:“我们这里虽有客房,但平日里却是鲜少留客。不过如今天色已黑,贵客想要再赶路却是不便,不若就在我们这里宿下,明日里多给些茶水钱就好。” “当然,贵客若是看上哪位美貌的娘子,让其做陪也是可以的。但是巧倩姑娘却是不成,她是我们这撑门户的台面!” 燕赤霞听到这番话,这才觉得合情合理。见苏晨素满脸殷切的望着他,当下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宿住一晚,明日再走。不过在下一路远行,并无心思作乐,就不敢相情请诸位娘子作陪。你们备些酒菜,送到我们的客房就好。” “对了,麻烦你们准备两间客房,我和素素小娘子每人一间,这马匹也麻烦你们帮我喂养。明日少不得你们的银钱!” 燕赤霞边走边说,不断的交待和吩咐接引他们的妇人,在其引领下走进了寺院之中。 第115章 有钱就是好办事 燕赤霞和苏晨素二人进到僧院之后,随手就将手中牵着的马匹给了早已候在一旁的龟奴,让对方带去喂养。而他们二人则随着那接引的妇人来到用香房改成的客舍前面。 妇人先领着苏晨素安排好她的宿处,这才再带着燕赤霞进了紧挨着苏晨素客舍的另一间房。 燕赤霞走进客舍中,就看到房里虽然不大,却布置的相当雅致,里面居然还有一个供人洗浴的小间,屋里物件齐全,也收拾的整整齐齐,看着甚是干净整齐。 燕赤霞见此情景,心里暗自点头。心想着这烟花之地的客房比起普通客栈的房间的确是要好上许多,奢华几分。毕竟她们招待的尽都是些有钱的花客,尤其是这种小型的烟花场地,接待的更是一些读书之人,或者是有钱人家的子弟。在这种地方,除了银子之外,花客与娘子之间更在意的是琴瑟书画,言语间是诗情雅赋,讨论的是天下局势、花间雅事。 若是身份一般的土财主前来,虽然一样有银子,但她们却是不乐意接待。讲究的就是气氛和情调! 燕赤霞眼看着屋内的摆设,耳朵听着那妇人不断的在说道,夸赞着屋舍的精致。话语中或明或暗的暗示着什么。说话轻佻,言语放荡,不断的挑逗。身体更是不停的在燕赤霞眼前晃动,身上的披巾也不知在何时被她放的更开些,不仅仅是颈脖之下一片雪白露在外面,前面裹胸的粉红色抹胸更是明眼可见。 那妇人挺着胸脯不断的在燕赤霞面前晃动,但苦于燕赤霞因为这些天没有找到母亲和族人的下落,心里又担心着妻儿在临清的安危,完全就没有心思想着其它,眼中的目光看都没有看她几回,更不要说有心思和她来个言语调情。 虽是如此,但那妇人却是不肯轻易放弃,总是在燕赤霞身前身后不停的转悠,有时更是故意挡着他的去路,摆弄她的风情让他不能好好的把身上物件和手中的包裹放下。 燕赤霞晓得这风月之地出现这种情形是最为正常不过,不过他心里不得意,却是不愿对方打扰他。眼看着妇人总是如此,燕赤霞毫不客气的推开了对方,把她拉在一旁,嘴里说道:“多谢的娘子美意,在下心里也甚是喜欢。但这些日子里我一直在忙着赶路,心里更是有些事情,心中好不自在,没有心思其它。” “这回就暂且免了吧,容在下日后再来光顾娘子的生意,帮着撑撑门面,到时候还望娘子不要嫌鄙人落魂,把在下逐出门去就好!” 那妇人听到燕赤霞的话语哪里还不晓得他这是在敷衍她,嘴里说的好听是下回再来光顾。但谁知对方再来的时候还会不会点她呢。 妇人想着她刚才的表演原来是给了一块石头或者是瞎子看,心里好不痛快,脸色也僵硬了几分。但她看着燕赤霞身材挺拔、气质出众,说话谈吐间温尔儒雅、气质出众,言谈举止更是成熟稳重,心里晓得对方不是一位普通人,倒也是不敢把喜怒挂在脸面上。 于是那妇人强行把笑意堆在脸上,对着燕赤霞嗲声嗲气的说道:“大官人说笑了,奴家再是眼瞎,也不敢把客官你这样的贵客往外赶!” “大官人若是无意,不若让奴家安排下人布置些酒菜到房里来,好让大官人你吃饱喝足,早些歇息。奴家也可以顺便陪着大官人说说体已话,解解愁闷?” 燕赤霞听到妇人的话语,略想之后觉得有些不妥。正欲开口说话,就看到哪妇人已经出了房门,正要离去安排下人准备酒菜。 燕赤霞赶紧快走几步,来到妇人面前,出言阻止对方。嘴里说道:“娘子有心了,在下带着一位女伴,若是独自一人进食却是不太妥当,有损情谊。” “还望娘子不要在在下的卧室里安排饮食,就随便选个小间或者是雅室,安排饭食就好。过会在下会同友人之后,就会前去进食!” 那妇人听得燕赤霞的话语,心里顿时有些不乐意,但却也是不好反对。只能面色不欢的阴沉着脸。 正在她心有不快,患得患失之际,妇人就看到眼前递来两个雪白的银裸子。心里当下欢喜,重新堆起了笑意。 妇人把燕赤霞递过的银裸子拿在手心暗暗掂量,感觉有二两有余,心里更是喜欢,面上的笑容又添了几分,嘴里说道:“既然是客官自有主见,那奴家就按大官人的意思去办理。” 妇人满脸欢喜、笑意盈盈,对着燕赤霞殷勤说道:“大官人尽管放心,安心洗漱,若是酒菜置办妥当了,奴家会前来知会大官人和你的同伴!” 妇人说完这番话,对着燕赤霞行了一个福礼,当即离开燕赤霞身旁,扭动着如蜂细腰,款款摆摆的往主院去了。 “那就有劳娘子了!” 燕赤霞见那妇人开心的离去,为他们安排饭食,出言道谢后转身就回到了他的客舍。 燕赤霞回房间后,略略的检查了一下他的行李物件,稍作整理之后就让人打了温水进行洗浴。连头发也打散洗过一遍,这才擦干头发和身子。重新穿戴妥当,在屋里候着。 大约过了半不多小半个时辰,燕赤霞洗浴后在房里没有呆多久,那妇人就去而复返,前来通知燕赤霞两人前去用餐。 苏晨素虽然好奇,在屋里到处翻看,但也是如燕赤霞一样,早早的洗浴妥当。听到传唤之后,当即出门随着燕赤霞前去进食。 燕赤霞领着苏晨素,在那妇人的陪伴下进入了主殿,却出乎意料之外的发现主殿之上居然有一座菩萨。而殿堂里的装扮摆设也与普通的寺庙没有分别。神像、神座、蒲团、香框一应俱全,不过这里供奉的却不是如来佛祖、观音等四大菩萨之流,而是男女双身的欢喜佛。 神龛中,欢喜佛的男身搂着其女身,两者衣裳半解,眉目传情。配在这林间的风月场所,既隐隐有几分情爱之意,又显得有几分超然。寺院中隐隐传出的暗香,更是引人无限遐想。既不刻意隐藏客人来此的真实目的,朦胧之间更有几分别样而又不同的意境和雅趣。 燕赤霞两人在那妇人的引领下穿过大堂,转而拾梯而上,来到了二楼的一个雅间。 燕赤霞见房里灯火明亮,雅间的位置既不太偏而又比较清静,当下便知是他刚才使的银子产生了效果。 看到桌上的酒菜之后,燕赤霞心里更是满意,随即又给了那妇人一块碎银表示谢意,让她欢天喜地的下楼离去。 第116章 最是难捺心头痒 那位妇人说是准备酒菜,但桌面上摆着的却是一桌素食,与佛门斋食并无两样。 因为这里本来就是以寺院示人,追求的就是这样别样的意境。而前来这里的花客,也不会在意这些,他们本来来此就是抱着其它的目的而来。说不定这样的风格还能让他们更觉得有一些别样的风情和趣味。 虽然这是一桌素斋,不过花样却是不少,比他们二人前些时日在华山派吃的还要好上数筹不止。哪怕是华山派一直将燕赤霞等人当作贵客在招待,于饮食起居等方面都多有优待,但依然比不上面前这桌素斋。 一张精致的八仙桌上,满满当当的摆着七八个饰银的雕花细瓷。里面装的全是精致的菜肴。既有腐竹、豆腐、木耳、酸笋这样常见的斋食必备之物,也有一些新鲜的时蔬。更难得的是居然还有两盘当前时节难得一见的新鲜蔬菜,异常珍贵。于此可见刚才那位妇人的确是用了心思在操劳,所以才特意为他们备下了这桌丰富而又精致的菜食。 正因为如此,燕赤霞才会又给了对方一块碎银,这是因为他觉得物有所值,虽然这桌饭食到了明天离去之际,还需要他们另行会帐。 文人騒客去到烟花之地流连,都美其名曰的称之为喝花酒。而不喝花酒,能叫做是花客嘛!所以这寺院里也有花酒。而且那位妇人给他们二人准备的还不是普通的花雕之流,而是上等的女儿红。连名闻大江两岸、价值不菲,甘甜又绵口的妇人专好的“美人春”也有备有一壶。两壶酒就并排放在食桌上,显眼可见。 燕赤霞和苏晨素见那妇人下楼离去,当下两人之间也没有相互客气,坐在桌前就吃了起来。 燕赤霞人生数十载,曾在多地为官,自然是见多识广,对于这样的素斋也是不曾少吃。虽然心里喜欢,但却不至于失态。 但是苏晨素却有不同,她在荆山黄帝陵修行的时候,本来就鲜少出门,根本没有怎么见过世面。而自从跟着燕赤霞到了关中之后,因为他一直在忙着寻找母亲之事,所以对两人饮食起居并不太在意。而苏晨素身为清修之妖,对这种斋食甚是喜欢,尤胜过肉食。 苏晨素难得一见如此精致可口的斋食,心里甚里喜欢,当下就吃的手不停筷。在吃到美味的佳肴之际,更会殷勤的伸出筷子给燕赤霞夹上两筷子,与燕赤霞一起共同分享。 燕赤霞见苏晨素如此喜欢,心里也是欢喜。见她浅尝了一口“美人春”之后,更是稀罕地抱着那酒壶不撒手,硬是把它一次次的倒入酒杯,一口气的喝完也没有在意,嘴里并没有劝说对方。反而在他看到苏晨素好像有些醉意,脸色陀红而憨态可掬之际,心里更是喜欢,不由得以嘴角微翘,面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燕赤霞身材高大、体型威猛,所以他的进食量很大,他还在吃着,苏晨素就已经吃完。她面色通红,有些熏熏然的抱着她的那个“美人春”酒壶,在屋里到处转悠、打量,连桌旁摆放着的屏风上,几个刺绣的图案也没能逃过她好奇的心思,被扳着扣弄了几下,细细的观看。后来见到燕赤霞还在吃饭,无暇理会她,更是放下手中酒壶,走到窗前,把向着过道的窗户打开。 窗户一打开,燕赤霞就听到过道里传来乐器的弹唱声音。还夹杂着男女的嬉笑之声。虽然话语声不大,但笑声却是不小,甚是扰人,而笑声中更有着男人才懂的猥琐。 燕赤霞本来就心里有事,现在听到这些嘈杂的声音,不由得微微皱眉。正想说话让苏晨素关上窗户,却看到她居然提着裙摆,试图翻窗而过。 苏晨素本来就是好奇的性子,听到楼下传出丝竹之声,又有人在弹唱说笑,早已想着出去看看。她多年在黄帝陵里生活,根本没想过这样穿窗而过会有什么不妥。然而在她正要抬腿迈上窗户之际,却是被人拉住了身子,止住去势。转身望去,就看到燕赤霞就站在她的身后。 “你既然是想去见识一番,某也无法阻止你,但下面的场面的确不是什么好场面,你不看也罢。尤其你还是一位年少的小娘子,更是不妥!” 燕赤霞顺手就把苏晨素身前的窗户关上,转身对着她说道:“虽然你本身不是人类,但在这世俗之中,惊世骇俗、骇人听闻以衣不符合常理的事情还是要少做。尤其是身为女身,这样跨窗而过的事情,显为注意,不可多为。若是让人看见,实为不美!” 苏晨素在跟随燕赤霞的这二个月时间里,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一回听闻到这么热闹的声音,她早已想前去看看,上前凑趣。此时听到燕赤霞的这般说辞,意欲阻止她出去,当下就感到有些委屈,微微的嘟起了小嘴。 不过对于燕赤霞要求她不要穿窗而过的行为,苏晨素却是给予了认可。嘴里说道:“燕大哥,我听你的。素素以后再也不穿窗户!” 苏晨素嘴里这样说着,但双手却是神使鬼差的打开了雅间房门。听着外面动听的弹唱声音,更是觉得心里痒痒。心头难捺,再也禁不住心中的好奇,对着燕赤霞说道:“燕大哥,素素只想看看,不做其它。你让我出去看看好不好?” 苏晨素或许是习惯了在其姐苏嫣然面前撒娇,见燕赤霞正在考虑,连忙上前拖住他的袖袂和手腕,嘴里撒娇的不断央求道:“燕大哥,好不好嘛!” “我只是出去看看,不做其它的事情,保证不出乱子,也不惹事生非。你就同意了吧,好不好嘛!” “好不好嘛!” 苏晨素不断的拉着燕赤霞撒娇、央求,她或许是无意,但燕赤霞却是不好让她这样拉扯自已。燕赤霞不好明着拒绝、或者是批评苏晨素的行为,或者是直接甩开她的双手。但他却还是故意借着想要整理身上衣裳的举动,不动声色的暗暗把其手腕从苏晨素手里脱出。 听得苏晨素央求,还拉着他如此求情。燕赤霞也不好太不近情人,想着她若是能就此多见识一番,说不得以后还能有着些许长进,不会如现在这般不懂世事,不管适合不适合,看到热闹就一心想着往前凑。 燕赤霞心里这样想着,也就没有再执意阻止她出去看看,于是嘴里说道:“行吧,你要出去见识,我也不好阻止。不过燕大哥还是那句话,那些正在高声谈笑的人等,现在的行为举止并不适合你这样青春年少、尚未出阁的小娘子前去观看,而他们也很介意有他人在旁。” 苏晨素听到燕赤霞果然和其姐姐苏嫣然一样,一经她撒娇哀求就能同意她的诉求,心里很里高兴。当下也不等燕赤霞说完,便出声抢白道:“嗯,素素晓得,我会藏着身子或悄悄的观看,不让他们发现我。呵呵~” 苏晨素嘴里憨笑着,又有几分鬼精鬼灵的样子,心里得意非常。但燕赤霞听到她的话语却是心里无语,想着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行为,再想想那些花客寻欢作乐之际,却有一位小娘子暗地底在偷看而不知,他心里又难免生出一些恶趣味,暗自偷笑。 燕赤霞强忍着心中的恶趣味和笑意,故意板着脸面,一本正经的对着苏晨素吩咐道:“随你吧,只是你现在内伤未愈,还不能动用法力,所以要特别小心在意,不要让人发现,更要注意自身安全!” “若是有什么不妥或意外情况,记得要大声呼喊,燕大哥不会走远,就在房里呆着。” 苏晨素虽然在燕赤霞面前站着,但其心思早已不知飞到了哪里,听得燕赤霞吩咐,更是心不在焉的点头说道:“嗯,我晓得!” “燕大哥你放心吧,素素会小心行事,不会有事的!” 苏晨素说完这句话后,当即就出了雅间往外行去,眨眼之间就不见了踪影。燕赤霞站在门口等了许久,却是没有听到她下楼的脚步声音,根本不知道她是否下楼,又是如何下的楼梯。 虽然如此,燕赤霞却是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些,感觉肚子已然饱足,于是也离开了雅间,信步回到客房。 燕赤霞略作洗漱之后,按习惯的放下心中诸事,平心静气,盘坐在床铺之上开始打坐修炼。 燕赤霞坐在床上,也不知时间过去多少,他又修炼了多长时间,然而却是在突然之间就听到有人在惊呼,随即就传来了苏晨素的高声呼喊。 “啊……” “死人啦,有鬼杀人啊……” 第117章 红罗帷帐鬼行凶 虽然燕赤霞说苏晨素内丹受伤不能动用法力,但这只是一个笼统的概念。其实她只要不大幅度、猛烈的催动法力与他人动武,于身体并无大碍。稍为简单的动用一些小法法术并不会影响她的身体。 苏晨素显然也是知晓这个事实。所以她离开燕赤霞以后,当即使用轻身术,悄悄的下楼,直奔着热闹之处而去。 这寺院面积不大,果然如燕赤霞所预想的一般,里面并没有多少女妓,也就只有三五名。所以一般不会有多个花厅,都是将前来的花客聚集在一起,吟诗作对、弹唱说笑,或者评论诗词,或者讨论天下名人、局势,虽然他们是妓子和花客,行的也是苟且之事,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喜欢这种风雅之事。 因为女妓少,所以一般小型的风月场所接待了差不多数量的客人之后,便会将后续之人拒之门外。一是接待能力不足,二是怕因此而让服务质量和水平下降,反而坏了自家声名。三是为此还能博个清高的声誉,更能就此吸引狂蜂浪蝶。而正因为如此,今天这无名寺院里也只有一拨客人。 花子卿是一名读书人,勉强称得上是一位学子。今日请了三两个好友,前来这无名寺院中的烟花之地聚会。 他之所以会选择之里,是这里有一位新来的娘子特别符合花子卿的心意。那娘子名凝容,不仅年轻貌美,肌肤如脂。更是长得如花似玉,当然最更重要的是她还知书识画,更能弹得一手好琴。 食色,人之本性也。美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讨人喜欢。但若是这美人还能懂的诗词会绘画,又弹得一手好琴。那就会让人趋之如鹜,恨不得把她当成天人、仙子一般对待。这无名寺院的凝容娘子也是如此,虽然她也不算是清倌人,但她一样也如很多出名的女妓一般,为人清高。在一般情况下并不单独见客,多半是在众人面前献唱,或弹曲,或评论诗词。只有得到她青昧的男子才能成为凝容的入幕之宾。不过这种可能却是鲜少出现,至少花子卿就几乎没有听说过有谁曾得到过她的邀请,进入到她的闺房暖帐。 虽然凝容娘子清高,甚少人能进入她的芳眼,但是她既然来到了这风月之地,你若是出手大方,或者文采出众,也能博得美人一笑。对方那若有若无,似是无情又有情的眼神和风情,直撩的人怦然心动,如火焚身。而花子卿就因此为之疯狂,深恋其中而不可自拔。 为了能见得凝容娘子的一面,花子卿经常喜欢邀得一些好友前来这里聚聚、喝喝花酒,只求能看到那位拥有绝世容颜的凝容娘子现身。哪怕是只能远远的见着她一面!若是能得到她的回眸一笑,花子卿相信就是为之去死,也不见得就不能付出。 花子卿带来的三位好友分别是应良材、颜茂彦和唐德庸三人。四人除了唐德庸年近三十之外,其他三人都是年约二十,或者是刚刚二十出头。 这寺院将主殿之后的一个小院子装修之后,就成了一个相对大些的厅堂,花子卿等人就坐在这里喝酒聊天,席间还有三五名年轻的女妓作陪和侍候。 花子卿等人于席间时而吟诗清唱,时而高谈阔论,吃喝玩乐的耍的好不得意,不时的发出哈哈大笑。而旁边作陪的几位女妓也逢场作戏的一起欢笑,气氛甚是热烈。所以他们的喧哗和欢笑声,就传到了燕赤霞和苏晨两人在前面吃饭的雅间。 朋友相聚,又有美女作陪,时间自然就过得飞快,而人也醉得飞快。正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苏晨素来到这里的时候,众人都喝的有些醉意,熏熏然的根本没注意到她躲在某根柱子的暗影中,正饶有兴致的望着他们。 花子卿和唐德庸等人高谈阔论,时而诗词,时而雅集。苏晨素虽然听不太懂,但初时还是兴致勃勃,努力的听着他们的说话,并试图理解话语中的含义,以及他们所表达的意思。然而时间久了,见到没什么稀奇之事,她也就兴致泛泛。只是苏晨素好不容易才有这什么个凑热闹的机会,却是不肯轻易离去,于是隐在一旁继续听着他们聊天说道。 苏晨素是有些失望,但花子卿心里更是失望,因为他们来了这里一个多时辰,时辰已经不早,然而这寺院的台柱子,顶门的红倌人凝容娘子却是至今未曾露面。为此,花子卿禁不住的隐隐感到有些失落。 然而就在此时,外面传来铃佩声响,继而看见老鸨子婉娘就带着两名侍女来到了花厅。 花厅中的众人见到有人进来,纷纷举目相望,而花子卿见到那侍女甚是眼熟,而且怀抱琵琶坐落在前台的凳子上,更是心中大喜,晓得这是他日思夜想的凝容娘子马上要上台献技,心里莫名的有些兴奋,坐直身子听着老鸨子婉娘说话。 “花公子,以及各位前来捧场的贵客,凝容姑娘已经梳洗完毕,即将前来为众位贵客献艺。” “让各位久等了,还请各位贵客海涵!” 老鸨子婉娘年约三十许,对于行事这个行业来说年纪或许是大了些,但容颜却还是艳丽过人,姿色犹存。她对着众人不断的行礼致歉,但花子卿等人的心思早已不在她的身上,都是虚应着回礼,而目光早已离开她的身上,眺望着厅堂的出入口。 婉娘对于众人的这种表现早已习惯,并不以为意。给众人行礼之后就离开了花厅。 在这之后,让花子卿等人久等的凝容娘子总算是现身露面了。只见她身着一穿红色齐胸襦裙,外罩着红色广袖对襟褙子,衣裳领口微开,香肩半露。颈下更是现出大片肌肤,如脂似玉。鬓发微拢,青丝垂面,走路时鬓后红玉鲜梅轻颤,摇步间腰中玉佩浅唱。 花子卿见凝容盛装出场,美目上方新绘弯眉如新月,粉面细脸上胭脂半施微陀,加之那红红的樱桃小嘴。他看得如醉如痴,魂魄早已出窍,恨不得快步上前,一亲伊人之芳泽。 凝容虽然盛装现身,又是出场献艺,但其脸面上却并没有多少笑容,反而神情冷淡、黛眉微蹙,眉目间似乎还有些淡淡的厌恶和惫倦,似哀似愁似伤悲。 凝容如此神情,更是引得花子卿倾心不已,一双星目从来没有离过她身上半刻。恨不得立马上前把对方拥在怀里,好好的听她诉说衷肠。 然而让花子卿失望的是那凝容娘子献艺过后,话也不曾留下半句就退场而去。引得他惆怅不已。 此时时辰已晚,大家都喝了不少酒,早已放浪形骸。众人的举止越来越是出格,行为放荡。 众人中除了颜茂彦不胜酒力,早已在座位上酣睡之外,应良材和唐德庸早已搂着身旁的女妓不知去了何处快活。 “夏虫不可语冰也!” 花子卿见此情形,只感觉他和他们不是一路人,正想就此离去,却又感到有些尿意,所以离了花厅去小解。 苏晨素听过曲目之后,正感觉有些无趣,就看到花子卿往外走,于是连忙跟上,想看看对方想要做什么。哪料到出了花厅转个弯,那花子卿却是往茅房去了。 苏晨素见到花子卿如此作为,哪还能不知道对方这是想上茅厕。心里暗啐一声,就往别处而去。 花子卿虽然见到了凝容,但还是一如以前般的在事后感到心里失落。小解出来之后正欲离去,却是发现不远的月亮门旁边,花间月下、路径之中,站着一个人。看其衣着打扮,身姿背影,仿佛就是先前献艺之后离去的凝容。 花子卿见此,不由得心中大喜,赶紧上前问候搭茬。然后就在半醉半醒之间,神情恍惚的随着凝容来到了她的闺阁。 凝容的闺房里红罗垂挂红烛凉,帷帐锦被脂粉香。花子卿进来之后,心里非常开心,更有几分自得。熏熏然之间,就间发现不知何时,他心目中的伊人凝容居然靠在他在怀里,粉面贴着其胸膛。此情此景,伊人在怀,花子卿顿时感觉他的心早已酥了。 苏晨素离开花子卿之后,循声走到一间僧房里偷看。虽然是僧房,但早已被重新置换过物什和摆设,成了这烟花之地女妓们的待客红房。 红房里粉帐翠被龙凤烛,幽香暗传灯火明。床铺上被浪翻滚,正是那应良材与在花厅作陪的女妓来此寻欢作乐,想要快活。 应良材身着儒衫,头戴逍遥巾,正情迷意乱的与那位不知名的女妓相互搂在一起,紧紧依偎,相互贴着。 应良材抱着那女子又啃又亲,亲完脸面又亲嘴,后面更是勾头弯腰,拱着嘴唇到处亲。 苏晨素就隐在帐外的床铺旁边,看着他们亲热。虽然她未经人事,但也心知他们在做些什么。初时看着还有些好奇和兴奋,看得津津有味。但看着他们许久没有其它动作,只是一味的亲亲搂搂,心里甚不得劲。 就在苏晨素意欲起身离去之际,却突然从床上掉下人来,看其样子正是刚才搂着妇人乱亲的应良材。 应良材就跌落在其脚旁,苏晨素被吓得面色大变,一颗芳心几乎就跳出了胸口。 见那应良材似乎并没有看到她的存在,苏晨素赶紧把脚收到一旁,双手抚着胸口悄悄的平气眼睛却向着躺在地面的应良材望去。就见他四肢摊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面色青黑,鼻孔流血,气息全无。分明就是被吸走了阳气! 苏晨素见此心中大惊,晓得应良材已经死去,活生生的一个人转眼之间就死在她的面前。苏晨素禁不住失声大呼! “啊……” “死人啦,有鬼杀人啊!” 第118章 寺院里鬼话连篇 花子卿和凝容在锦榻上比邻而坐,正搂抱着她在喃喃软语,诉说着他对她的爱慕之心与思念之情。而对方亦罗裳半解的伏在花子卿的怀里,俏脸贴在其胸前,双臂紧紧的搂在他的腰际,纤纤玉手情意绵绵的在花子卿并不宽厚的腰背上轻轻摩擦。两人之间情意绵绵,爱意无限。 “死人啦,有鬼杀人啊!” “鬼啊,鬼啊,有鬼杀人啊!……” 寂静的夜晚,在这路旁山间的寺院中,苏晨素的高声呼喊之声传出老远。声声传入相距不远的凝容房中。 花子卿初时还没有在意,但禁不住苏晨素叫的大声,而且不断叫喊,终于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鬼?” “有鬼杀人?” 花子卿大惊失色的站起,一把就将身前没有注意他的凝容带起、推开,扭头转身正欲离去,才想起陪在他身旁的是他心目中的伊人。赶紧再次转身,想要把他刚才匆忙中推倒在地的凝容扶起身,并一起带走。 花子卿满心热忱,却不想他面前的凝容已经与先前大不一样,她的双手早已不是之前柔若无骨的白莲玉藕及纤纤玉指。其原本红艳的指甲早已变的有数寸之长,指甲上闪着黑漆漆的幽光。如索命钩镰一样凌厉而又幽长! “凝容?” 花子卿不敢置信的望着身前伏身于地的红妆女子。他以为是他看花了眼,赶紧上前把她扶起身。 然而花子卿刚刚搀住她的双手,就见凝容闻言之后,还没有完全起身之际就抬头举目的望着花子卿。而她的模样和神情早已在他不觉之间变换。 花子卿眼前的凝容发型、装扮与刚才并无二样,脸型也还有几分相似,然她先前纤柔娇嫩如弱柳的精致妆容早已变换。此刻出现在他面前的凝容是眼眶如熏漆黑,亮目如血腥红。她初时脸上还带着讶色,在仰头发现花子卿已经发现她的异常之后,顿时变换了神色。 凝容变的眼神清冷、目光凌厉,薄薄的双唇微微上扬,尽显主人的刻薄、寡恩。她正冷冷的回望着花子卿,神情残忍而又无情。 花子卿见面前的凝容如此模样,哪里还能不晓得她不是常人。巨骇之下,顿时把两臂一缩、收起双手,将她扔在地上。然后扭头转身,撒脚就跑。嘴里不断的叫喊! “鬼啊……” 花子卿神情慌张、面色仓惶,几步就打开房门拼命的往外头奔去,想着就此离开此地。其双手护在胸前,禁不住的不停抖动。 “鬼啊!……” “有鬼,……” “有鬼啊!……” 被花子卿扔在地上的凝容,见他如此神情和模样,慌慌张张的往外奔跑,还不断的大声嚷嚷。却是没有立即出手阻止他离去。其只是伏在地上,目露凶光的望着对方的背影。她目露寒光,本来就已经上扬的嘴角更是微微翘起,露出淡淡的笑意。打量花子卿的目光就如同看着猎物一般,尽是残忍和阴毒。神情中露出淡淡的嘲讽和讥揄之色! 见花子卿已然走远,凝容从地上爬起,正欲出门追杀花子卿。谁知这时半开的房门却被再次打开,老鸨子婉娘快步闪了进来。 “可是娘子你这里失手了,怎得凭般不小心,让他逃了出去?” 婉娘显然是看到了花子卿逃离,所以才会出声这样问。而凝容见到婉娘进来,也顿时把其阴冷的面容收起,嘴里说道:“我见他多次前来,又经常纠缠我。怕他时长日久之后看出端倪,这才临时起意想了结了他。谁想正是关键之际,却是出了差错!” “何事出了差错,可是……” 听到婉娘的问话,凝容未等其说完,便连忙摇头说道:“不是我,想来是贞娘子哪边出了事,可能是没注意,被他人看到了。” “走,我们出去看看,把他们全部弄死。必须一次性了结了他们,不然后续不好收场。” 凝容面色凶狠、嘴里恨恨,在说完这番话之后,当即迈步走出房门。婉娘见此,赶紧起身一起离开,跟在凝容的身后。 花子卿心中巨怕、神情慌张,嘴里不断的嚷着,还不时的扭头张望,就怕凝容从其身后追来。慌不择路中迎面就撞上了他人,抬头一看却是苏晨素。 苏晨素来到这寺院里之后才刚刚洗浴,青丝半解长发垂肩。加之其身着一身素色衣裳,白晃晃的在这深夜之中,稍显幽暗的寺院中看着甚是唬人。 花子卿见到苏晨素之后,更是吓的心脏差点跳出胸膛,继而转身就走,嘴里失声大呼。 “鬼,有鬼,……,鬼啊,这里又有一只鬼!……” 花子卿转身欲走,不想却是被苏晨素拉住了背后衣裳,根本无法动弹。不由得心里更是慌张、害怕,魂飞天外。然而就在此时,他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说话声音。 “你才是鬼,素素才不是鬼呢!“ “别瞎乱叫了,赶紧离开,后面马上就追来了!” 花子卿听到苏晨素话语,再感觉到背后她肌肤传来的暖意,这才觉得有异,继面就信了苏晨素的话语,转身就随着她往外疾去。但他的衣背却是被苏晨素抓着,脚下趔趄不已,头上逍遥巾更是被甩歪斜,完全没有了先前的飘然潇洒,戴着它更是感觉有些不自在不舒服。然而花子卿此时却是没有心思和时间理去会它,唯有用手捂着它,跟在苏晨素身后一路狂奔。 苏晨素和花子卿两人刚刚跑过正殿,来到寺院前面的大院中,就见外面的院门中旁边三三两两的围着几个人,正想开门离去。却是在这寺院里打杂的数名侍从和龟奴,他们听到寺院里出了变故,就想着开门离去。 花子卿见此,赶紧快奔几步,往院门疾去,哪知那院门却是已经落锁,根本没法出去。 苏晨素早已看到燕赤霞手拿长剑、出的房门,来到院落之中,正快步往她这方向赶来。于是她连忙快步跑到燕赤霞身前,拉过他的手腕,嘴里喋喋不休快速的说道:“燕大哥,这里有鬼,好多鬼。” “那穿着粉色衣裳的妇人,刚才杀人的那名女子,还有那几个丫鬟和穿着黑衣服男子。好多都是鬼!” 苏晨素根本不蓝得她们的姓名,只是根据对方的衣着、身份说事,唯恐话语中的信服力不足,她赶紧伸出手扳着手指细细数着,唯恐错漏。 “对了,燕大哥,还有那叫凝容的女子也是鬼,她……” 苏晨素话还没有说完,而燕赤霞也是听得一头雾水之际,就听到有人在旁边插话。 “是极,是极,那凝容娘子就是一只鬼,她……” 抢白插话的却是想出门而不得,只能返身而回的花子卿。他看到燕赤霞手拿宝剑’身材魁梧,看起来雄壮有力,而苏晨素又刚刚带着他离开险地,所以特意快点赶回来,与他们呆在一起。 但是花子卿也同样是话未说完,就见燕赤霞举目打量着他。看着对方眼神凌厉,似有责怪,花子卿赶紧把嘴里的话咽了下去。他正感觉咽喉被噎着之际,就听到燕赤霞出声问着苏晨素,嘴里说道:“素素你没事吧?里面是什么情况?” 苏晨素道行在身,虽然不能过于动用法力,但在老鸨子婉娘、凝容等相继现身之后,还是一眼就看出了她们的底细,其中就包括她四处转悠看到的几名龟奴和侍女,还有那吸走应良材阳气的女鬼。都被她一一认出。 然而苏晨素虽然是当时就认出了对方的底细,但并不晓得她们意欲何为,更不懂得人鬼共处本来就是不合情理。她只晓得她是一只狐狸,是一只妖,却跟在燕赤霞身后,时常出双入对。所以她以为鬼和人居住在一起,也并不是不可以,无可厚非。 一直等到应良材在红房的床榻之上被那名女鬼吸走阳气而身亡之后,苏晨素这才觉得事情不对路。于是出声叫喊,一口道破了对方的身份,从而让花子卿惊觉,并发现了凝容也是鬼,于无意中救下他的性命。 苏晨素当然并不知晓她在无意中救下了花子卿的性命,此时听得燕赤霞开口相问,赶紧出言把她刚才的所见所闻粗略的向他叙述。 苏晨素虽然是妖,又有道行在身,但她毕竟也是一名女子,平生从未行凶杀人,所以在忘记了她的身份之际,看到死人之后难免心里害怕,话语里错漏百出。虽然花子卿有心在一旁补充,但燕赤霞却还是听得云里雾里。 燕赤霞没有完全明白事情的始末,但苏晨素却是不知,她见燕赤霞还杵在原地不动,连忙拉着他往主殿之后的花厅行去,心里着急的快速说道:“燕大哥快走,那花厅里还有一个人,你要是不救他,他就要被害死了!” 花子卿并不知晓燕赤霞的身份来历,初时见他身材高大魁梧,雄壮有力,又手里拿着宝剑,还以为燕赤霞是一名剑客。谁知后来被燕赤霞眼神严厉的瞪了一眼,身上气势威严。后来他在说话谈吐之中,其久居官位的上位者气息更是显露无疑。 于是花子卿又感觉他当初的猜测有误,燕赤霞更应该是一位长期权柄在手或是久经宦场的官员,不过却是没有随从。他在看到苏晨素和燕赤霞两听到这寺院里出现鬼物而面无惧色时,顿时觉得身有倚仗,眼前的燕赤霞说不定还真是一位剑客或是大侠。 花子卿紧跟着燕赤霞和苏晨素两人身后而不弃,听得苏晨素的话语之后,这才省起当初酒醉之后,还在花厅里酣睡的颜茂彦。于是他赶紧的也跟着苏晨素不断的连连点头,附和着她的话语,嘴里说道:“对~对~对!” “燕大侠,我的朋友还在后面的花厅里酣睡,我们赶紧去救他。” 听到苏晨素和花子卿的话语,燕赤霞这才晓得还有人在后面的花厅里,于是跟着大步向前,直奔花厅。而他无意中往后瞧看时,更是发现身后跟着六七个人,全是刚才想开门离去而不得、原来在这寺院中服侍打杂的下人。 燕赤霞领着众人前行,刚转过主殿,就见有两人神色慌张的于过道中迎面走来,却是与花子卿一起前来的好友唐德庸,以及与他一起欢好的那名女子。他们是正在亲密欢好之际,听到了苏晨素和花子卿的高声呼喊,这才赶紧离开房间来到外面。两人行色匆匆,见到燕赤霞等人时还在不断的往身上套弄衣裳。 唐德庸于慌张之际遇到大众人群,心里稍安。看到好友花子卿之后,更是快步上前,来到其面前想要张嘴问话,谁知还未等他开口,就被花子卿猛使眼色的给阻止了。 燕赤霞一马当先,领着一众人等很快就到了花厅,他还没有看到花子卿和苏晨素嘴里说的颜茂颜身在何处,就见到花厅的另一个出入口也出现许多身影。正是这风月场所有老鸨子婉娘,女鬼凝容一众。 “鬼,鬼,鬼,是谁在这鬼叫,尽是睁眼说瞎话!” “在这寺院之中,神佛无数,哪里会有什么鬼。没踪没影的事也叫的这么响,简直就是鬼话连篇!” 第119章 本是一名怕事人 “简直是胡说八道!” 说话的当然是老鸨子婉娘,只见她身边站着凝容、贞娘子和二三个龟和两名侍女,一众人来到花厅中,对着燕赤霞等一群人大声呼叫,言语泼辣、气势汹汹、完全就是颠倒事实,无视黑白是非。只见她口沫横飞、手势翻飞,对着燕赤霞等身后一群人不断斥喝。其它群众又如众星拱月的围在她身旁、周侧,尽显其老鸨子的经典风范,一时霸气无双。 婉娘自不是敢用手指指着燕赤霞谩骂,因为她现在故意翻脸不认帐就是因为没想到这寺院里居然出了修行者,而这修行者就是燕赤霞和苏晨素二人。她们本来是打定主意把花子卿等知情人全部灭口,但自看到燕赤霞和苏晨素出现之后,这才临时改变主意,想着先把不知情的下人唬住,带来解决花子卿等知情者,而燕赤霞和苏晨素两位修行者则先行稳住,如是对方不济,再行出手,若是他们二人道行高深,再另行谋划行事。 婉娘和凝容两位正是因为这样,才会故意在此先声夺人,颠倒黑白。想着就是先把那些普通的女妓和下人唬住。比如说先前接引燕赤霞和苏晨素两人入寺的妇人,就被她这些话语吓得躲在燕赤霞等人身后而噤若寒蝉,面有惧色。其他人也是这样。只有燕赤霞、花子卿等原不属于这寺院中人员的脸色基本上没有什么变化。 燕赤霞虽然乾坤剑诀已修炼至四层,但其丹鼎术却还没有突破第三境界的天地丹鼎,依旧只能如以前一般,还是无法分清对面的婉娘人等到底是鬼还是妖。只是感应到她们的身上有着如当初于娘子身上的阴晦气息,让他很不自在,心中不喜。而且随着他的乾坤剑诀修炼至第四层,他已经能隐约感应到对方都有些许道行,但却是要比他略低些。 燕赤霞虽然无法区分她们是鬼还是妖,但他相信苏晨素所说应是不虚。所以他看着她们一伙人明明都是鬼,却还这在里鬼话连篇,嘴里没有一句实话的故意颠倒黑白,对着他们一众人等虎视旦旦时,不由得面色微寒,目光凌厉的看着对着对面,嘴里冷哼。 “哼~” 燕赤霞虽然心里不喜,面上也没有好脸色,但看着对方人多势众,又不知她们底细时,也没有想过强行出头,只愿保住众人性命就好。 燕赤霞从来不自认为他是一名正义感十足的正人君子,虽然他是进士出身,然而却是军伍出身,性格中保留着军中习性。而宦场多年,又使他精于世故,凡事不愿出头。不然以他的身份和能力,也不至于在红巾军中这么多年,一直都只是边缘人员。因为他早已看惯生死,只愿他自己和身边在意的人等平平安安,顺心顺意就好。至于其它则无关紧要,他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是眼不见心不烦。 正因如此,所以燕赤霞当初被杨灼亲自上门逼婚之际,他就想着合用缓兵计策,先行应承她,而后久无消息,杨灼自然会放弃,而最后被逼着要写凭约,而他又无法抵赖之际,更是装出可怜巴的神样,希望杨灼能就此放他一马。而在华山派之际,大真人苗道一的面前,燕赤霞也是装作无辜扮过可怜,希望苗道一不要弃他不顾,而出手帮他解决体内的妖魂,只是当时苗道一也没有办法,所以没有成功。 燕赤霞虽然是文人,但他并无身为文人的自觉,一旦涉及到他的切身利益之际,就会拿出当年军中的兵痞性子,偷奸打滑、甩赖的手段层出不穷。所以他在安庆城之际,想着反悔他已经出口的话语,不学龙虎山正一教的符箓技艺。正是因为他不想欠下正一教和嗣汉天师府的人情,然而当时虽然他有心反悔,但是最终还是被张正言的言语所拿捏,不得不捏着鼻子认账。 而在华山之际,苗道一要他学习《丹鼎要术》自救和医治苏晨素时,燕赤霞因为觉得风险太大,也使出了军子痞子的无赖手段,想着不认帐,从而推辞这份责任,让苗道一愧疚之下能另行想办法救他和苏晨素,只是燕赤霞这次又是运气不佳。因为苗道一根本就没有其它方法解决妖魂和苏晨素的内伤问题。所以从根本上来说, 燕赤霞也从不自认为他是一个好人。因为他手里杀的人太多了,除了当年在贺州平叛之外,他还杀过不少人。燕赤霞相信在这些人之中,绝大多数都是罪大恶的该死之人,但也有很少数的无辜者或者是罪不至死之从,只是他当时在无意之间,或者是不查之际,错手杀了他们。 正因为如此,所以燕赤霞从来不认为他是一个好人。更不是一位正人君子。而事实上他也的确是如此,他只是一位人性未泯,还有着道义良心的普通人。而此时面对未知的风险,燕赤霞还是一如往常的小心行事,并不愿为了不相干的人等强行出头,说不定就会因此惹上麻烦,招惹强敌。而且自他在黄帝陵、华山相继遇上完颜德明、苗道一等绝世高手之后,充分的认知了自身实力和修行世间的凶险之后,他更是不愿意主动去,招惹一些背景不明的人物和事物。生怕一时不慎就带来灭顶之灾! 不过虽然是这样,燕赤霞还是依然保留着他的人性、良知,不愿意当面有看到作奸犯科之事出现在他的眼面前,所以燕赤霞才会在山间和杨府拦着那名黑巫。所以他会在灵宝的面馆里,看到人肉叉烧面后会勃然大怒。 此时此刻,燕赤霞在没有摸清婉娘、凝容一众鬼物的实力和底细之前,他根本无意去招惹对方,只盼着她们在心里忌惮之下,能让他们平安离去。 然而世事总是出乎于人的意料之外,燕赤霞有心息事宁人,但事情往往总是不按照他心中所想去发展。 就在燕赤霞沉默之际,花子卿在花厅的地板上找到其好友颜茂彦,继同就看到好友面色发青、鼻窍流血,而知觉全无。 花子卿虽然心里骇然、面色巨变,脸上没有半点血色,神情恐慌,但他依然心存侥幸,想着伸出手去探查颜茂彦的鼻息,然而他还没有伸出手,就听到身后的苏晨素在说话。 “不用试了,他已经死了。被吸走了阳气!“ 苏晨素见颜茂彦惨死的样子和先前应良材的死状一模一样时,嘴里忍不住的又说道:”你的另外一个朋友也是这样,被她吸走了阳气,就死在外面那间屋舍里。“ 第120章 你们想要的证据 “我就是看到他死了,这才大声呼喊,想着提醒你们!” 花子卿见到颜茂彦惨死,心里本来就很伤心,再听到苏晨素的话语,说应良材也已经身死时,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恸,扑到好友的尸体上痛哭,悔不当初。对着婉娘、凝容人等破口大骂,指责她们是杀人凶手,是厉鬼。 老鸨子婉娘见燕赤霞虽然面色铁青,但站在那里却是默不作声,于是心中胆气更盛,抵死不认,嘴里还倒打一耙。 “花公子,你说话可要有证据,你看到谁杀死你好友了?” “没有吧,既然是没有看见,那你就不能说是我们杀了人,说不定他就是喝酒喝多了,醉酒而死呢!” 婉娘面上故作严厉,但内心却是非常得意,因为她看到事到如今,燕赤霞居然还在忍声吞气,以为他是心中害怕,于是更是气势汹汹的对着花子卿说道:“凡事都得讲究证据,没有证据你就是诬陷!” “退一万步来说,就是我们杀死了你的朋友,没有证据又有谁相信呢?你说我们是鬼,又有谁会相信?” “证据,凡事都要有证据。没有证据,花公子你说是嘴里含花,能说出个天花乱坠出来,那也没有用!” 婉娘越说越是得意,志得意满的口若悬河,然而她却不知道燕赤霞虽然有心宁事息人,但看到颜茂彦死在他的面前时,心里已经在开始的挣扎。如今听到她得势不饶人,不但草菅人命,无视律法,更是没有半点人性、良知,燕赤霞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 “证据?” “哈哈哈……,证据?哈哈哈……” 燕赤霞怒极而笑,不断的重复说他的话语,直引得花厅之中,所有的目光聚集他的身上。而后在怒笑之后,嘴里冷冷说道:“燕某为官数十年,手里惩治的贼人、坏人、各种作奸犯科之人无数。最讲究的就是证据!如今某虽然官居三品高位,但依然讲究证据!” 燕赤霞中气十足,这番话更是说得理直气壮。厅中众人都听得清清楚,不但婉娘等有现有异色的望着他,花子卿更是觉得他当初根本就没有看错,燕赤霞果然是一位高官,久经宦场的官员。 燕赤霞对着婉娘和凝容等人朗朗说道:“今日之事,燕某本想息事宁人,但如今却是不能轻易放过!” “虽然我讲证据,然今日之事,燕某却不想和你们讲证据,不过你们想要证据,那么燕某就满足你们的愿望!” 燕赤霞话说到这里,众人还以为他是要进行查看凶杀现场,然后收集证物。哪里能猜到燕赤霞却是反其道而行之,其行动完全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 燕赤霞在说完话之后,不待厅里诸众完全反应过来,他就抬腿上前几步,继而就将右手伸出袖外。 “般若波罗蜜” 燕赤霞嘴里怒喝一声,就见他的右手快速的连挥两下,面前就出现众多寒芒,直射对面的婉娘、凝容等一众鬼物。 燕赤霞发出的寒芒正是他当初在安庆城见到张正言用钢针克敌非常省力、有效,回到亳州之后自行仿制的钢针。 此时他见到对方众势,所以想着偷袭她们,灭杀敌人的有生力量。然而他在袖中操作并不便将符箓挂在金针上,所以只能是发针时口念《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来加强金针对鬼物的杀伤力。毕竟他以前这样做过,知晓这样做有效,能提高金针的威能。 燕赤霞全力施为,金针又发的突然,而双方本来距离就不远,他在发出金针之前,更是特意的靠近了对方数步。只在眨眼之间,金针就到了众多鬼身前。 老鸨子婉娘、凝容和那位贞娘子道行较高,及时的出手挡住了飞针,或者是避了过去。然而围在她们身边的几名龟奴和侍女法力低微,根本就来不及抵挡和闪避,当即就被飞来的金针打个正着。 “啊~” 众人只听得耳际传来数声惨叫,就看到对面的几位龟奴和侍女,被金针击中之后,在一片惨叫声中,身上燃起青烟,继而变成一堆散开的枯骨,只有那身衣物还原样如初。 燕赤霞的突然袭击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在眨眼之间就将敌人杀伤过半,然而他却不满足,在发出金针之后,燕赤霞本人也施展七星罡步,迅速的踏步跟进,尾随在金针之后,来到了众鬼物身前。 金针袭击过,他便快速出剑。 “啊~” 燕赤霞手起剑落,手中紫光龙纹剑的剑光闪过。只是一个剑式,就刺中刚刚避过金针,还飞在半空中的贞娘子。 只听得贞娘子一声惨叫过后,燕赤霞抬腿一脚就把她踢到了花厅的墙壁上,继而扭腰转身,手中长剑迅速就将一名没有被金针击中的龟奴斩中,砍在其腰间。 “啊~” 那名龟奴惨呼过后,当即变成了骨头架子,瘫倒在地,而此时那贞娘子也刚刚从墙壁上坠落于地,然后燃起青烟,眨眼之间就成为了红粉枯骨。 燕赤霞动若脱兔,快如闪电。从他发出金针进行偷袭开始,然后迅速跟进并斩杀贞娘子,最后又出手斩杀龟奴,也只过是在转眼即逝之间完成。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般流畅,堪称完美。 燕赤霞只此一次突袭,就斩杀对方过半。场中只剩下老鸨子婉娘和女鬼凝容之后,燕赤霞心里觉得大势已定,这才持剑遥遥指着已经飞到十数步开外,避开燕赤霞偷袭的她们,嘴里冷笑道:”哼……,想要证据?” 燕赤霞冷哼一声,面带讥笑的手指着地面上的几具枯骨,对着老鸨子婉娘和凝容说道:“这就是你们想要的证据!” “想必这些证据也已然是足够了吧!不知到了此时此刻,燕某是否能定你们的罪,就此诛杀尔等?!” 婉娘和凝容完全没有预料到燕赤霞会在突然之间发难,而且手段还如此高明。 她们见到众多属下,只在转眼之间就被燕赤霞灭杀,早已是心中大恨、脸色铁青,咬牙切齿的恨不能把燕赤霞诛杀当场! 婉娘和凝容她们二位,早已在众人不觉间变成了厉鬼模样,青牙獠面。听得燕赤霞的话语之后,女鬼凝容更是气极,只见她眼神凌厉、目露凶光,嘴里冷笑着的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这是找死!我要杀了你,把你们统统杀光!” 第121章 寺院里鬼物逞凶(看*正版成瘾的9张 “你们都给死!” 凝容面目狰狞,嘴里怒喝一声,双手轻抬,袖袂中就出现两条红色绫缎,绫缎的一头直接向燕赤霞飞去。 “你去把那几个凡人杀了,免得夜长梦多!” 红色绫缎速的缠在了燕赤霞的长剑之上,将紫光龙纹剑包裹的严严实实。借着绫缎之力,凝容飞身就往他扑去。而身边的老鸨子见燕赤霞长剑被绑、凝容向前,也当即朝着燕赤霞飞去,准备以二打一,夹击燕赤霞。 “燕大哥小心!” 苏晨素站在人群中,见二鬼气势汹汹的扑向燕赤霞,连忙出言提醒他。并眼神热切的望中场中三位,即有些兴奋,又有些担忧。 燕赤霞的长剑被红绫包住,连持剑的右手也被帮在剑柄上,缠得严严实实。他挥动了几下,但却是没有长剑长红绫中抽出,里面一点缝隙都不曾留有。见到凝容和婉娘先后飞身扑来,准备前来夹击。燕赤霞只能纵身避过。 凝容心里怒极,恨不得当场把燕赤霞杀死,此时当下得势不饶人,手里各种招数往燕赤霞身上招呼。而婉娘也配合着她,二鬼你来我往的围在燕赤霞身侧,不断出手,左右穿插。 燕赤霞初时还想着把剑从红绫弄出来,但凝容和婉娘攻势凌厉,他数次意欲挣脱却都是无果而终。不得没有得到长剑来发挥其擅长剑术的优势,反而在措手不及之下,被她们逼得险象环生,危危可及。 燕赤霞见此,只能暂放下心思,一心一意与她们二鬼拳来我往的斗在一起。他虽精剑术,但是传授他武艺的圆觉和尚,擅长的却是单刀和拳脚,所以燕赤霞本身的拳脚并不差。只是身在宦场,配那不如佩剑威仪,燕赤霞这才将刀术融合在剑术之中,并经过长年累月的积累,让他的剑术尚在刀术和拳脚之上。 燕赤霞本身道行多年,法力不浅、拳脚不差,又得到张正言相赠的《七星罡步》,沉来心思一心一意的与二鬼缠斗之后,虽然手有一只傅住,但也让凝容和婉娘二鬼短时间内根本无机可趁,双方斗得旗鼓相当。只是凝容和婉娘二鬼全力进攻出击,而燕赤霞却是谨守门户,出击相对要少上许多。 燕赤霞从最初的劣势中缓过劲,有攻有守,以一打二也能不落下风时,旁边观战的苏晨素、花子卿和其它众人都是心中大喜,喜不自禁的望着场中,看着燕赤霞眼神热情殷切。苏晨素和花子卿二人更是起劲,看到得意之处,居然击掌相贺。嘴里不断鼓噪。 ”燕大哥,打……打……打,……使劲打她们,她们是厉鬼,是坏人!“ ”燕大侠使劲,把她们打趴下,为茂彦和良材报仇!“ 燕赤霞和两名女鬼从地面打上二楼,再从二楼打上房时顶,双方交手无数,苏晨素和花子卿看得两眼放光,大呼过瘾、十分带劲。手舞足蹈的不断嚷嚷,为燕赤霞鼓劲,有时更是身临其境的好像他们自己在和两鬼打斗一般,抬手挥腿,嘴里哼哼。 ”我打……打……打……打打打……!“ 凝容久攻不下,心里不禁的有些急躁,看到苏晨素、花子卿一众人,心里便是不喜。再看到最初破坏她们好事的苏晨素和花子卿二位如此得意。心里更是火冒三丈! ”你去把他们解决了,免得夜长梦多!“ 凝容对着老鸨子婉娘如此吩咐,婉娘应声而去。 凝容让婉娘去先解决苏晨素、花聊一众人等,并不是单单的因为心里冒火,而是心思缜密的选择。因为她们久攻不下,要是等在旁的这些普通人醒悟过来,就此离去,那么她们这个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刚刚数月的窝点就要转移,另寻他处。 凝容因为想着由她先缠住急切间无法取下的燕赤霞,先把存在的隐患铲除,然后再与婉娘一起联手,慢慢收拾燕赤霞。而她用红绫包住了燕赤霞的长剑,他无法发挥长剑的优势,凝容觉得她能拖住燕赤霞,能婉娘得手之后回来一起夹击。 自老鸨子婉娘、凝容和贞娘子等鬼物现身之后,看她们的举动,就一直在怀疑凝容才这里的主事之人。不仅婉娘在说话时总是爱有意无意之间望着她,在双方打斗时,更是以凝容为主,而婉娘进行配合。所以当婉娘听从凝容的吩咐往人群中扑去时,心里并没有多少惊讶,只是有些担心众多人等。 于是燕赤霞便盘算着应如何摆脱困前的困境,在必要时能救下苏晨素和其他人等。 婉娘张牙舞爪的直接冲进了人群中,顺手就把一名来不及躲避的龟奴抓在手里,龇牙咧嘴的咬上一口。那名龟奴一声惨厉,顿时气绝。女鬼随之将他弃在一旁,转动身子,打量着身边的人群。 众人见到厉鬼扑到身前,早已心里害怕,神情慌乱,匆匆忙忙的赶紧离开,三三两两的散在周围,躲到一旁。 婉娘转过头来,嘴角还沾染着龟奴的鲜血,就冲着众人咆哮,目光残忍、面带讥笑,猩红的双眼闪着凶芒。只吓得众人瑟瑟发抖,但有被其目光扫到者皆失声惊叫、或面色恐慌的诺诺低头,赶紧逃离。一时之间,花厅里惊叫声彼起彼伏,连绝不断。 唐德庸到底是一位读书人,年长些社会经历也多。情势危急之下,居然想到了必须赶紧离开寺院的多事、危险之地。 “大家快走,出去把门打开,我们就能出去了!” 唐德庸对着众人说完,一马当先就朝前面的主殿奔去,其他人等听到、醒悟之后,当即随之而去。 女鬼婉娘见到形势如此,心中怒极、舍下身边就近之人,飞身直接朝着唐德庸的背影扑去。唐德庸本来就距离女鬼最远,发力狂奔之际根本没有留意到婉娘眨眼之间就到了他的身后。 婉娘臂腕用力一晃,就将唐德庸扫落在地上。快速上前掐住他的颈脖,几下就将唐德庸整死在地。继而再起,又杀了两人。到了这时,众人才知晓她是在狙击想要离去之人,于是赶紧往回跑。 婉娘见众人往回跑,而花子卿就在她身不远处,当下就往他扑了过去。花子卿见此大惊,面无血色,撒开腿丫子就路。却是也不敢往前面主殿去,而是往回花厅。 然而他还没有走的几步,婉娘就已经到了其身后,只吓的魂飞天外,就地打滚,钻到了花厅待客的桌凳之下。婉娘见到他躲在桌案下,当即掀开桌凳,让花子卿无处藏身。 第122章 黄陵八臂赤大仙(张仙僧万点打赏加 “救命啊……救命!” 花子卿看着女鬼凶悍,一路上紧追不舍,而他又无处藏身,被对方死追不放之际,赶紧四下躲闪,高声呼救。 婉娘很快就追上了奔跑中的花子卿,正欲出手逮住他之际,眼前却突然失去了对方的身影。原来却是苏晨素见到花子卿遇险,于危难之际出手相救,带着他逃脱了婉娘的鬼爪。 花子卿见到婉娘到了他身后之际,早已慌神,心里无比恐惧,脸色苍白。本以为就要被女鬼抓住,性命不保之际,不想却是被苏晨素出手相助,让他逃过一难。不由得神情大喜,感激流涕。 花子卿跟在苏晨素身后,两人一起逃窜,嘴里感谢的话语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就看见女鬼婉娘朝着他们再次追来。直吓得他两脚发软,嘴里失声惊呼道:“我的妈啊,她又追过来了……!” 婉娘初时还没有注意到苏晨素,也没有特意去理会她。此时见到她突然出现,不由得想到对方之前三番五次的破坏其好事,而此时更是于她爪下救走了花子卿。 婉娘气急之下,当即向着苏晨素和花子卿二人扑去。而花子卿刚刚才死里逃生,手足发软。苏晨素见他如此,只能赶紧又提着他连续变换了数个地方,以此避开婉娘。 苏晨素或许是因为先前与花子卿一起逃难,所以有心帮助对方,并连连出手,但架不住她内丹被伤,打斗经验也是欠缺,所以只是数个回合,就被婉娘逼近到身前。无奈之下,她只能放下手里的花子卿,让他独自逃生。 苏晨素多次出手相救,让婉娘不能得手。此时她看到花子卿独自逃命之后,却是没有再次理会他。反而一直紧追着苏晨素不舍。因为经过数次实践,女鬼心里已经非常清楚,不事先杀死苏晨,对方始终会出手相救。 如今婉娘如此作为,一直追着苏晨素不放,显然就是打算先灭杀苏晨素,再回头对付花子卿,毕竟现在根本就没有人胆敢再往院门口方向逃跑,想着离去。 婉娘连番出手,苏晨素很快就落在下风,她以往与人打斗时,其姐苏嫣然必然就在她身旁不远处掠阵,总能适时的出手救她,以此养成了她爱依赖的习惯。 然而此时苏嫣却不在此处,根本没法帮到她。苏晨素初时还尚可支持,但想到姐姐不在其身旁,而她又内丹受伤,根本无法与人对斗时,禁不住心里更慌。胆气一失,苏晨素就更加不堪,心慌意乱的到处闪躲,在花厅及其上下的楼梯中来回钻蹿,脚步凌乱,很快就陷入危情之中。 婉娘早就感知到苏晨素身有道行,然而其自身道行不高,并不晓得对方道行的深浅,所以最初才会想着先行稳住她和燕赤霞两人,处理好众多普通人们之后,再来另行谋划,见机行事。所以她初时对着苏晨素出手时尚还保留几分,防止对方突然发难。 哪知随着她不断出手,苏晨素连陷险情,却是始终没有主动出击,婉娘这才发现对方有异,或许体内有伤,或许胆小、没有对敌经验。 婉娘见此,心中大喜,面带冷笑、神色阴冷的看着手忙脚乱、上蹿下跳的苏晨素,直接就飞身扑了过去、一改先前的谨慎,招招不留余手,凶猛凌厉。 婉娘火力全开,猛打猛击,只吓得苏晨素花容失色、面目苍白,连陷险情。要不是有一次花子卿适时出现,趁着婉娘不备之时举着凳子眦空偷袭了对方,砸中女鬼的颈背,说不定苏晨素早已被对方扑中。 但即便是如此,苏晨素的危机并没有得到根本上的解除,婉娘被袭后更是怒火更盛,极力出手。只吓得苏晨素嘴里惊呼连连声,险情迭起,危在旦夕。 她听到同样危情不断的花子卿在高声呼救之后,这才想起燕赤霞就在不远处与敌人动手,于是也紧跟着花子卿一起,连连出声、大呼救命。 “燕大侠,救命,……快救命啊!” “燕大哥,快……,快救我!” “燕大哥……!” 苏晨素遇到危情,燕赤霞早已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是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摆脱凝容,把剑从红绫中取出。现在听到花子卿和苏晨素两人一起在向他呼救,哪里还能不晓得他们是到了性命攸关的生死关头。 “啊嘿~” 燕赤霞情急之下,嘴里一声怒喝,臂腕上青筋暴起,体内巨力瞬间爆发。出手将红绫拉住后用力一扯,就将凝容出其不意的拉到了近前,继而迅速挥动手中长剑,一剑就将她拍飞,直接撞断二楼的门窗,重重的摔落在僧房里。 燕赤霞将身上法力倾注于紫光龙纹剑中,长剑顿时光华大作,裹住剑身的红绫随即爆裂,寸寸破裂,被撕成无数大大小小的布片,在法力的震击之下,纷纷散射四方。露出的剑身光华璀璨,无数紫光点缀其中。 “天地无极,神剑伏魔!” 燕赤霞高声念诀,手中长剑脱手而出,疾射正飞身扑向苏晨素的婉娘身后,当即将她刺成窟窿,自其胸前透体而出,紫光龙纹剑去势不减,带着她钉在楼道的墙壁之中。 “啊……” 婉娘被紫光龙纹剑钉在墙上,不断的挣扎,却是无力改变。禁不住嘴里惨呼连连、身上燃起滚滚青烟。 凝容刚从僧房里出来,就听到婉娘的痛呼声,看到对方被长剑串住身全,钉在墙体之中。 凝容顾不得其它,赶紧飞身直去,想要救出。然而燕赤霞就在周近,岂能让她如愿,当即出手,纵身阻挡其去路。凝容只能与他再次交手,无暇顾及其它。 只是过的一会儿时间,婉娘法力燃尽,变成了一副黑色的骨头架子,从衣裳里滑落,七零八落散在地面,再无声息! 凝容看见婉娘惨死,更是脸色发黑、面目狰狞。遂停了手中动作,伺机飞到一旁,站在屋顶上居高临下的对着燕赤霞恨恨的说道:“你是何人,居然如此胆大妄为,胆敢在此行凶,你可知这里是黄陵仙君八臂赤大仙的地盘?” 第123章 生命乃无价之宝 “你就不怕我夫君日后报复,将你剥皮抽筋,让你永世不得超生吗?“ 燕赤霞见对方鬼物众多,初时还以为凝容就是这里的头目,主事之人,没想到听到她如此一说,才知晓其身上还有其它,听其名字、口气,想必还是一只修炼多年、道行高深的大妖。 燕赤霞心里隐隐有些后悔、稍显犹豫,但随即却是摇了摇头,否定了脑海中的悔意。他心里清楚的知道,刚才他若是不出手,不但其他人等会死,说不定他和苏晨素也不能幸免。而燕赤霞虽然自认为不是一名好人,但却是依然看不惯有人在他面前当场杀人,而且杀的还是无辜百姓。 生命是宝贵,乃是世间之无价之宝。燕赤霞曾经无数的在生死边缘徘徊,所以他更懂得生命的可贵,和来之不易。他看腻了战争的无情,厌恶官场的无情,痛恨人们对他人的无情,对生命的漠视! 燕赤霞一生之中,杀人无数,如果说当年军伍中杀人那是被迫无奈,是战场上你死我活的斗争,那么他在地方为官之际,对待罪大恶极的作奸犯科之徒时,同来从来没有过心慈手软。痛恨尤胜前者,见到之后定然严惩,杀之而后快。因为他是官,一名县尉,一名判官。虽说杀人无数,但其一直谨守着对生命的敬畏! 正因为如此,所以燕赤霞一生中谨慎小心,唯恐被杀,一生谨慎,唯恐一时不查,错冤无辜者,而让真正的作奸犯科者逍遥法外。而他也因此造下杀孽! 正因为如此,所以燕赤霞也无比痛恨滥杀无辜者,他觉得生命不应该被如此草菅。他可以怕死,但不能不慎,这是他为人数十年,唯一坚守的信念。所以他认同女鬼婉娘之前的证据之说。慎重的对待每一个案件,每一条人命。 他看着被凌容、婉娘杀的死花厅里众多尸体,想着以前被她们所害的不知多少人,燕赤霞重新坚定了内心的坚持。嘴里冷冷说道:“不管是谁,是人、是妖、还是鬼,都没有剥夺他人的生命。若是没有犯错,没有证据,谁也不能平白无故的加害他们,夺其性命!” “生命来之不易,父母十几年、数十年养大的成果!一样有痛、有快乐、有思想,他们每一个人都有生存、有活下去的权力。谁也不能轻易的掠夺灭杀、肆意残害他们!” “无论是我,还是你,任何人都不可以!” 燕赤霞嘴里越说,心里越恨,对着凝容说道:“今日你们胆敢当面我的面杀人,那就是不对。不但是草菅人命,滥杀无辜,更是在践踏燕某的道德良知,践踏我的底线!” “不管什么黄陵八大仙,九大仙,就是真神仙也救不了你,你今日必死无疑!” 燕赤霞说到这里,已经是颈脖青筋暴起,双眼怒睁、面目狰狞,对着凝容恨恨说道:“如此厉鬼,某留你何用?难道让你再去祸害世人乎?” “你给我死来!” 燕赤霞悍然出手,纵身朝着在房顶站着的女鬼凝容飞扑而去。那凝容见燕赤霞根本不管其夫君黄陵仙君八臂赤大仙的名号,一意出手想要杀她。不敢力敌,赶紧飞身离去。 “混蛋,你既然想死,那就等着我夫君找你吧!” 凝容被迫逃命,只感觉受到羞辱,视其为平生之耻,心中巨恨,痛口大骂,满腔恨意的对着楼下的燕赤霞说道:“我必定剥了你的皮,挖了你的筋,挫骨扬灰,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燕赤霞哪里肯让她就此离去,不说对方当着他的脸面杀人,让他心里怒火高炽。就是为了自身安全,他也不能让对方轻易离去,免得她的丈夫,哪个什么黄陵八大仙、九大仙的妖物上门寻仇。 “哪里走!” 燕赤霞的武器——紫光龙纹剑还在墙上挂着,他根本就无法出剑。见对方想着就此离去,急中生智下当即咬破中指,在右掌心迅速画下一个太极双鱼图。 “正以驱邪,以一统万!” 他画下图案之后,嘴里念诀,对着空中的凝容快速出掌,掌力直击其身影。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凝容身在空中,自然是有看到燕赤霞的所作所为,见到掌风来临,当即闪过。然而却被燕赤霞的第三掌击中右肩。 凝容嘴里闷哼一声,嘴角就流出血丝,只吓得她肝胆俱裂。胆寒之下,她再也不敢留恋此地,运起全身法力当即急速逃离,远循而去! “休走!” 燕赤霞嘴里怒喝一声,身子冲天而起。然而他到了房顶略想之后,却是返身重新回到楼下的花厅,快步上前,抽出插在墙上的紫光龙纹剑,擎在手里。过后就提起法力,顺着对方的气息一路狂追。 苏晨素本以为燕赤霞是放弃了追击,这才回到楼下,哪知他是小心行事。这才又回来拿了趁手的兵刃再走,一句话也不曾给她留下。禁不住连连呼唤、大声高喊。 “燕大哥,燕大哥……” 燕赤霞在空中急追女鬼凝容,根本没有听到苏晨素的呼唤。就是听到了,估计也没有心思理会。 苏晨素看到燕赤霞身影越来越远,也不见他回话,气得在地上直跺脚。见其离去,她也不好久待,想想之后转身就往前院跑。跑前还不曾忘记对着空中燕赤霞喊话。 “燕大哥,你等等我,素素马上就来了,……!” 苏晨素一路急奔,很快就回到了寺院的前院,把两人的物件匆匆收起,到马厮牵了马就走。谁知还没到门口。就被追着出来的花子卿等人围住了,拉着她的马头不让走。 花子卿在花厅听到燕赤霞追着女鬼而去,然后苏晨素也嚷着要追着而去离开寺院,当即带着还活着的数人跟在她身后,其中就包括那位穿着水绿衣裙、当初把燕赤霞和苏晨素迎进门的妇人。 花子犹豫拉在苏晨素身前,拱手说道:“素素小仙子,你这是要到哪去?难道是想离开寺院吗?……” 花子卿话还没有说完,苏晨素就骑到了马上,对着点头,嘴里嗯了一声,回道:“是的,我现在要去追燕大哥!” “你们不要围着我,我受伤了,帮不了你们。你们快走吧!” 苏晨素心地善良,想着让他们散去,迅速离开这危险之地。但众人却是不依,还依旧围着她,心里便有些着急,嘴里急急说道:”你们怎么不走啊,快走!“ “你们也不要围着我,不然燕大哥走远了,素素就追不到他了……。” 苏晨素连番说话,但众人还是没有散去,不由得心中不解。随即却是想起了什么,眼神骤亮、继而咧嘴笑道:“原来如此!” 苏晨素说过,眼中就露出了孩童狡黠的目光。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她对着不远处的寺院院门上的那把锁吹了一气,那锁就咣当一声掉了下来。那院门在也不断的吱呀声中渐渐打开。 “哈哈哈……,现在好了,锁我打开了,大家可以离开,回见,回见!” 苏晨素坐在马上得意洋洋,学着燕赤霞昔日模样,手揽着缰绳,对着众人一一抱拳,与他们话别。 花子卿见苏晨素装模作样的行为,心里如吃过黄连一般,苦张一张脸,却对着她又是无语。苏晨素见他这般神情,心里更不是解。皱眉问道:“门打开了,你们为什么还不走。难道是路程太远,天黑心里害怕?” “那我也帮不了你们,我要走了,再不走燕大哥就不见人影了。素素担心他!” “让开,让开,你们都让开。别围着我!” “再不让开素素就要打人了哈,我可是会法术的呢!” 苏晨素督促着他们散开,但众人却是不肯。见她要生气发火的样子,大家无言的相视一番过后,这才又由花子卿开口向苏晨素回话。 “回仙子的话,我等离此不远,在此东南不足五里,便是回龙镇。并不用担心回程安危!” “仙子想着离去,我等自然是不敢阻拦,然而寺院里死了这么多人,此等命案,若是官府追究,我等如何是好。还请仙子留下,为我等做个见证!” “燕大侠武艺高强、道行高深,定然能成功击杀那名女鬼,平安归来。仙子只管放心,在此耐心守候,等他归来就好!” 花子卿不好明言苏晨素法力不济,前去根本就帮不上燕赤霞,反而坏事,可能还需要燕赤霞分心顾着她。他只能说是燕赤霞本领高强,不需要她急着前去相助。 花子卿话里话外就是想让苏晨素放弃去追燕赤霞,留在寺院之中为他们作证。但苏晨素显然是没有听懂他措辞中隐含的话意,就是不肯同意,嘴里不断的督促着众人离开。 她这样的作为别人或许还不清楚,但花子卿却是知晓她心地善良,拉着马头就是不放,嘴里苦苦哀求。 “小仙子,你就留下吧!” 第124章 我是妖怪我怕谁 “是啊,仙子,你就留下吧!” 众人纷纷附和花子卿的话语,嘴里不断的央求,让苏晨素两较之下很是为难。不过也就是略为沉吟,她还是觉得燕赤霞重要,所以脚下用力,督促着马离开,心想着你总不能一直拉着我吧,马跑起来可快着呢,力气也大。 但事实显然出出乎苏晨素的意料之外,花子卿和众人见她想要离去,再也不围着她,全部上前拉住马头,站在她身前阻住去路。 苏晨素见此心中大怒,但却又不好意思对着他们出手。心中无策,急得她心里更是发慌,烦躁不已,。然而也只是一会儿时间,她就眼神一亮的对着面前的花子卿和众人说道:“你们是不是很怕鬼啊?” 花子卿见她坐在马上左右为难了许久,也没有说话。见她突然开口,还以为她会说些什么话,是不是又要赶他们放开她离去,没想到却是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语。 “仙子高见。正是如此,厉鬼凶残,我等凡夫俗子岂能不怕!” 花子卿虽然有些不些,但是听到苏晨素问话却是不好意思不答。于是只能点头应话,并奉承着对方。而身边的众人听说苏晨素问话,再想想刚才女鬼婉然的凶残,都面色苍白的连连点头,附和着花子卿的话语。 “是啊,是啊,仙子高见。我们就是怕鬼!” “仙子,我们怕鬼!” 苏晨素见他们如此,众皆脸色苍白,不由得脸上笑意更甚,笑口盈盈的说道:“鬼是厉害,但你们觉得鬼厉害呢,还是妖更强呢?” “这寺院里可是就有一只妖怪在这里呢!” “妖怪,哪里有妖怪?” 众人突然听得苏晨素的话语,全部脸色大变,扭头晃脑的四下瞧看,没有发现后又面面相觑。后来见到苏晨素满脸笑意,这才觉得多半是她在开玩笑,故意吓距众人,好让她从容离去。 花子卿见她如此,只觉得这素素小娘子善良是善良,但却是爱捉弄人。而且如她这样看着清纯可爱的人要是一旦捉弄他人,还不容易看穿。 花子卿苦着脸,抱拳对着苏晨素连连施礼,嘴里央求道:“素素小仙子,你就发发善心,饶了我们吧,别老是捉弄我等。这刚出事死了不少人,大伙经不住你这般吓唬!” 花子卿到底年轻,不如年长者圆滑,只见其面带苦色,满脸幽怨的幽幽说道:“你这样吓人,说不定就会被你吓死。仙子以后可要少为,不然我们没被那女鬼杀了,也会被你吓死!” “就是,仙子千万不要再恐吓我等!” 众人见花子卿如此说道,而苏晨素却是依旧笑眯眯的没有生气,纷纷出言附和。只看的苏晨素心里更是高兴,对着众人连连摇头。 “吓唬你们?” 苏晨素摇头晃脑的对着花子卿和众人说道:“我可是没故意吓唬你们!”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又是什么身份吗?” 众人看着她小手不断的拍着胸口,得意非凡,还以为苏晨素是不是有着很大的名气,所以在此显摆,但他们几个显然是没有听说过有她这么一号人物。只能摇头晃脑,满脸惑色的望着苏晨素。 “哈哈……” 苏晨素满脸兴奋,嘴里咯咯直乐,过后便说道:“你们不知道吧?” “那是因为我就是一只妖怪,嘿嘿” 苏晨素坐在马上,纤纤小手张开,搭在下脸蛋的两侧,嘴里模仿着狼啸声,特意伸长粉脖,在众人眼前晃动,嘴里呼声不绝。 “呜………” 苏晨素有心吓走他们,但却是没想到她现在是人形,还是一名长相甜美、年轻可爱的小娘子,她这般行为不但没有吓着花子卿众人,反而让他们更以为她又是故意在恐吓。 花子卿更是满心无奈,对着苏晨素只差没有磕头了,揖着手不断的对着她弯腰求情。 “小仙子,小娘子,我的姑奶奶,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恐吓我们啊,再这样下去,我们今晚,说不得真要被你活活吓死!” 苏晨素闻言一愣,继而才想起错漏了什么,心里不由得有些懊悔,摆弄了半天,不仅没有收到半点效果,反而还被众人误会。不过心里再想想,又觉得这事也的确是好笑,不由得又是满脸笑意,嘴里咯呼直乐。 苏晨素笑的满脸通红,许久才收住笑声,特意的对着众人摆出一副严肃神情,嘴里说道:“你们给我看清楚了,看看素素我是谁!” “来来来,看过来!” 苏晨素本来就长着一张娃娃脸,虽然有意摆出一本正经的样子,但其小脸通红,声音清脆,花子卿和众人怎么看都觉得其滑稽、有趣,只是嘴里不敢笑出来,面不露色。 众人听得苏晨素的话语,虽然心里好笑,但还是按照她的意思,朝着她的脸面望去,心里想着这小娘子想的唱的又会是哪一会。 初时大家还没有苏晨素脸上有什么不同,但是只是霎那之间,众人眼前那张吹弹可破的粉嫩小脸就变成了一个毛茸茸的面孔。 正是苏晨素见全部的人都看着她后,动用法力将期脸面变回了原来的狐狸脸面。想着众人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表情,苏晨素心里直乐,嘴里咯咯的不断笑着。 花子卿和众人见到面前突然出现狐狸脸时,还是神情乍愣,继而神情大变,紧接着就有狐狸狡诈、阴滑的笑传出,众人大惊,慌忙的离开原地,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脚,连滚带爬的匆匆逃离,嘴里连连呼唤。 “妖怪,……妖怪……有妖怪!” “妖怪啊……!” 苏晨素见众人散离,当即两脚一夹,马就冲出了院门,直上了不远的大道。等她上了大道走远,花子卿发现她并没有追杀众人的时候,心里略为平静,想着其中的缘由,忍不住的击掌而叹,失声说道:“唉,……又被她骗了!” 苏晨素循着燕赤霞和那女鬼凝容的气息,快马加鞭一路疾驰。等笑够了才想起她丹伤受伤之事,想着会不因此在燕赤霞除妖之际,给他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这种想法很快就被她抛诸于脑后,想着刚才寺院中众人见到其面目的反应,苏晨素禁不住的又笑了起来,得意洋洋的高声喊道:“我是妖怪我怕谁!” “哈哈~” 第125章 妖怪为夫女鬼妻 燕赤霞落地,拿取紫光龙纹剑之后再次回到半空,就看到女鬼凝容正往西南而去,燕赤霞当即也向着西南方一路狂追。 七星罡步虽然不差,但女鬼身子轻灵,双方的距离始终无法拉近。两者之差相差足有二里地。凝容见到燕赤霞追杀,不管不顾,也不遮掩身形,一路往西南而去,途中不作半点停留。 他们一个在十多米的半容中直飞,一个在地面上疾驰,速度极快。直追出三十余里,就出了宜君县境,来到巩昌路宁州治下的真宁县内。 燕赤霞见到界碑,想着对方在寺院中曾提到黄陵仙君八臂赤大仙,这才明白她所说的黄陵仙君多半是真宁县的黄(帝)陵,而不是鄜州治下的中部县黄(帝)陵。 他已经远远的看到了骑着马一路追来的苏晨素,有心嘱咐她不要继续跟着,但却是怕一回头女鬼凝容就会不见身影。想着过了县境之后,距离真宁黄帝陵已是不远,也就三四十里路程,燕赤霞心里暗暗着急。 他有些担心那凝容所说的其夫君黄陵仙君八臂赤大仙。能起这样名号、绰号的只能是妖怪,因为鬼物鲜少用这种带仙字的称谓,这黄陵仙君八臂赤大仙的绰号、名号都带着妖怪风格,燕赤霞光从对方这名谓中就闻到了浓浓的妖物气息。而且听凝容话里话外的意思,她夫君道行不浅,十之八九就是当世大妖,燕赤霞不能冒险。 燕赤霞不敢纵容凝容就此离去,要是她走了,说不定还真会给他日后带来麻烦或者隐患。要是当面对上,或许还好些,若是对方偷偷摸摸的想要暗算他,那就会很麻烦。世上只有千日做贼,哪能千里防贼之理。 燕赤霞纵然有心留下凝容,奈何对方的循速和他相差无几,他根本上就无法追及对方。想着那所谓的黄陵仙君道行定然不差,十之八九境界就要比他高深时,燕赤霞心里隐隐有了退意。 就此追到黄帝陵,他说不定*就会当场丧命,而就此离去,说不定还能苟活,只要在对方寻仇之际保住性命,燕赤霞有理由相信他以后定能变得更强,最算不能反杀对方,但至少也有更强的自保手段。 然而就在燕赤霞想要放弃之际,前面的凝容因为先前在寺院中被燕赤霞的掌力击中,有伤在身,身子突然就变得不急,不停晃动,循速快速下降。燕赤霞见此情形,心中大喜,赶紧提气又追了上去。 燕赤霞飞速追赶,眼看着双方的距离越来越短,女鬼凝容心中大惊,有心加快飞速却是为有不逮。只能落到地面,快速奔跑。 不过是七八里的路程,燕赤霞就追到了凝容身后数十步的距离。只吓的她面目苍白! 凝容被燕赤霞追击,被迫一口气直飞了近百里路程,体内法力早已不支,有些想要休息回复,但却是被燕赤霞穷追不舍。加之她伤势发作,早已是强弩之末,摇摇欲坠。要不是涉及生命,她早已放弃,但此时却唯有咬牙坚持,阴沉着脸不断逃窜。不时回头打量双方之间的距离,生怕双方过于接近,燕赤霞突然发作,出招从身后发起袭击。 双方彼此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眼看着杀身之祸就在不远,凝容面色铁青,心里渐渐慌乱。哪知就在她以为难逃一劫之时,前面不远处居然出现熟悉的气息。心里大喜过望,赶紧向着那气息而去,高声呼救。 “夫君,救我……” “夫君……,救我!” 丘林中妖气弥漫,凝容闻到了气息,燕赤霞当然也同样闻到了对方的气息。感应到林间浓郁的阴晦时,燕赤霞的面色就狐疑不定,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前追,想着就此放弃。但他在听到凝容的话语之后,却是当即做出决定,提气再追。 眼看着凝容在前面不过二三十步的距离,燕赤霞咬牙之下,当机立断,嘴里一声断喝,就将手中长剑飞了出去。 “天地无极,神剑伏魔!” 女鬼凝容已经感应到其夫君就前面不远,转过枝头,她就看到了他的身影。凝容心中大喜,连连呼唤。 “夫君……” “夫君……,救我!” 然而就在此时,紫光龙纹剑闪着淡淡的光华,直接刺入了她的身体,剑刃自其后背没顶而入,从胸前透出,当即把她冲倒于地。 凝容血染红衣,嘴角大口大口吐血,身上浓烟滚滚。但依然不肯放弃求生的愿望,匍匐在地,四肢并用,不断向前爬行、挪动。 她双手着地,努力的支起其上半身,望着前面越来越是清晰的面孔后,忍不住的伸出右手,出言呼救。 “夫君,救……!” 凝容话未吐完,就感觉全身无力,头颅磕在地面,全身一动不动,依旧保留着她屈膝于地的样子。她伸出的右掌,也还竖在其身前,向着其夫君示意求救! “娘子……” “娘子……娘子……” 女鬼凝容的夫君,是一位身材异常高大的男子。身材魁梧,腰圆体壮,面色有些青黑。他就如他的名号一般,亦如苏嫣然、苏晨素姐妹一般,选择在天地灵气较为浓郁的黄帝陵修行。 因修炼有成,道行不浅,又是一只千年蜘蛛修炼成人形,所以自号八臂赤大仙。之所以称为赤大仙是因为他本体除了面目之外,身躯表面的大半部位都是赤色,连眼睛珠子也是通红无比。 八臂赤大仙因为其心黑手辣、凶名远铸,附近周边的同类、及其妖魔鬼怪,都尊称其为黄陵仙君。而女鬼凝容就是他在成名之后才娶的爱妻。 只是两人身份种类有别,修行各有不同。所以才让她到回龙镇山间路旁的寺院里,开办一个风月场所来吸引青壮男子,让她暗地里吸取活人之精气来进行修炼和晋级。 八臂赤大仙今日并没有在黄帝陵里修炼,身在外面,所以他远远的就感应到了凝容的气息。见其气息不稳,身后有人在追击。于是快速赶来相助,不想却还是来晚一步。 见到凝容就在他的眼前倒下,八臂赤大仙心中大惊,忙快速上前,把她揽在怀里。只是一翻身,他就看见凝容身下、脸面、嘴角全是血渍,而胸口还有鲜血在不断汩汩流出。 “凝容,凝容……” “凝容,凝容……” 八臂赤大仙抱着妻子连声呼唤,但是爱妻却是始终没有回应,鼻孔中呼吸渐息,继而气绝身死。 “啊……” 眼睁睁的看着凝容死在怀里,却是束手无策,八臂赤大仙仰天长啸。其心中大恨,只气得怒目圆睁,双眼通红,面目狰狞的直视不远处的燕赤霞。 而燕赤霞早已把长剑收回,二话不说,扭头转身,拔脚就跑。转眼间就奔出数百步,被丘林山谷间的树木遮住其身影。 第126章 遇强敌只身退逃 燕赤霞先前之所以咬牙出剑,本来并不是决心一定要诛杀女鬼凝容。 虽然他心中恨极对方,觉得她的所作所为在践踏他心里唯一谨守的底线。 但燕赤霞始终还是觉得自身性命重要。 眼看着黄陵仙君八臂赤大仙就在不远,对方已经发现他。不管如何,只要他不死,日后定然会寻上门复仇,所以燕赤霞看见凝容离他不过二三十步距离,这才冒险一试。 大敌当前,且正不断靠近。 凝容又离他有二三十步之远。 燕赤霞既然想冒险一试,那只能施展“神剑伏魔”这招剑式,其单独使用时,威力或许远不如与“万剑合一”配合时强大,但却是乾坤剑法之中出招最快的一式。 快! 必须要快! 燕赤霞是在赌这一式威力不大、但速度奇怪的剑式,能出其不意的诛杀女鬼。毕竟他早已知晓对方已然法力不支,或者是完全没有法力。只要其稍不留心注意,他就能只凭一剑,当场诛杀对方。所以要求的是一个“快”字,防备正极速赶来的凝容夫君八臂赤大仙,出手挡下剑招。 一剑,他只有一剑的出手机会! 燕赤霞心里祈祷。而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飞剑一剑就剌中凝容后背,透体而出! 善,大善! 燕赤霞心中大喜,看到对方不支倒地之后,迅速收回飞剑,转身就走,沿着原路返回。 退,必须要退! 赶紧离开! 燕赤霞早已感知到八臂赤大仙道行高深,远在其上。 他经过寺院打斗、追击之后,来到这近百里之外,体内法力早已几乎去了近半。 不可力敌! 他必须尽快离开,争取尽早脱离对方的视野,就此摆脱他。 燕赤霞法力全张,一路疾驰。不断片刻时间,就到了三五里之外。 “想走,没那么容易!” 爱妻当面被杀,死于其怀。八臂赤大仙愤怒无比,一声断喝,当即飞身直追。 燕赤霞最不愿意出现的事就是对方现在追杀他,而不是好好的抱着他女鬼爱妻痛哭。感应到对方不断抵近,燕赤霞心里暗暗叫苦。 “不对!” “不能往这方向走,苏晨素就在后面赶来,说不定就在不远!” 燕赤霞才跑出个七八里,就心里警醒,不敢继续向前、向东北方向沿着原路而回。 于是 燕赤霞转身朝着南方而去,顺手在路边做下一个标记。 虽然双方之前没并没有约定,但燕赤霞认为苏晨素定然能认出这个标记,然后赶快离开。 八臂赤大仙,道行高深,盛怒之下全力追赶,很快就拉近了双方的距离。 远远的感应到燕赤霞转变方向后,虽然心有不解,但是依然紧追不舍,越追越近。 燕赤霞在前,黄陵仙君八臂赤大仙于后,双方你追我赶又跑了十来里路。于一处山谷外的空阔之地,八臂赤大仙终于追至燕赤霞身后不远处。 “哪里走!” 八臂赤大仙手中幻化出一柄长武器,高声怒喝,就将它朝着前面三四十步远的燕赤霞身背掷了出去。 “呼……” 那武器很长,差不多有六七尺的长度。如棍,中间却有一道明显的折弯,器身不直。反而更像一把长柄镰刀。 圆柄,中间小幅折弯。 通体黝黑、黑中有赤,下端有一小段有如齿利刃。 刃头如新月,如勾,勾上绿色幽光闪闪。 破空声由远及近,很快就到了燕赤霞身后,他有心躲闪,却发现全身都笼罩在对方强大的气息之下。 避无可避,唯有一战! 出剑! 燕赤霞迅速将手中长剑挡在胸前,见那黑镰气势强劲,还特意双手执剑。右手握柄,再用左手持鞘抵住剑身。 “噹……” 钩镰击在剑身,剑上巨力传来。燕赤霞脚下弓步未乱,然而却还是禁不住身体不断后退,双腿用力之下,脚底在地面擦出两道深深的痕迹,直退了七八步之远才止住去势。 “好强!” 燕赤霞禁不住的心里暗呼。 他自修炼乾坤剑诀以来,体力一直猛增,在力量方面从来未遇到过对手。华山的蛇龙气力虽大,但他却是没有正面力敌,完全是苗道一主力,全部被他受了去,而燕赤霞只是从旁协助,并没有尝试到蛇龙庞大身躯所带来的巨力。 然而如今燕赤霞直面八臂赤大仙,只是这一击,就感觉对方的气力不在他之下。不然虽说那钩镰体长,又有惯性,他也不至于全力而出之下,还被迫连退七八步之远。 见此,燕赤霞更是不敢留恋,转身又走。眨眼之间又跑出了百来步之远。 “休走!” 八臂赤大仙收回武器之后,当即飞身再追,不过是里许路程,又再次追上了燕赤霞。 “当吾之面,杀吾爱妻,事后就想着逃遁!” “世间哪有如此容易之事,你当某这黄陵仙君的名号是虚名么!” 双方及近,八臂赤大仙手执利刃,就朝着燕赤霞背后袭去。嘴里连连怒喝,手中武器不断挥落。只是片刻时间,双方就交手十数个回合。 “今日本仙君定要将你斩杀,以祭吾之爱妻!” 燕赤霞听得对方说话,却是并不答话,面目阴沉,脸色凝重的不断招架和出手,攻少守多。两人一边打斗,一边在燕赤霞有意的引导下,渐渐往南面而去,来到了一处山间小树林中。 双方就此在小树林中你来我往,打的不可开交。 八臂赤大仙见燕赤霞有意借托树木的阻挡,一味的与他游斗,借机恢复法力和体力,心中火气渐长。久攻无效之后,更是压不住胸膛中的怒火。 “葫来!” 久攻之下不见其效,八臂赤大仙,当即收起手中武器,放弃了继续追击,嘴里一说,就见其血盆大口中吐出一个小件之物。 那小物件自八臂赤大仙嘴里离开后,便迅速变大,瞬间就成了一个大葫芦。 八臂赤大仙一把抓住,拿在手里,继而夹在腋下。只见左臂夹住葫身,右手托着葫口,对准燕赤霞。双唇不断蠕动,嘴里念念有声。 葫芦随即就开始发生变化,葫身变得有些黑红,渐渐有红光从葫口漏出,光彩夺目。引得在密林中闪躲的燕赤霞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手中动作,瞧看着对方。 “砰……” 八臂赤大仙手中的大葫芦突然光华大作,继而发出声响,一道红焰从葫芦口中喷射而出,向着燕赤霞疾去。 燕赤霞见此情形,心中大惊。 他定睛细看,却是发现那是一颗拳头大小的红色球体。通体红艳,炙热无比。虽然没有明火,但球体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在燃烧,拖着淡淡的尾焰,激射而来! 第127章 穷追不舍两为难 圆圆的珠球似乎在燃烧着空气,拖着炙热的尾焰,激射而来。 这是什么? 不知道! 燕赤霞心里这样想着,但脚下却是不停。不但从不力敌威力强大的招数,对不明之物更是抱有很大的戒心。见到珠球激射而至,当即就从原站身之处一纵而起,远离险地。 燕赤霞只不过是越出七八步的距离,身体尚在半空中,圆珠就射中原来燕赤霞的站身位置。 “轰……” 巨响声起,炸起无数泥土、灰尘,夹杂着此许碎石。 燕赤霞只感觉空气一震,就有许多的沙石击到他的后背,虽然没有因此受伤,但是密密麻麻的感觉却是清晰无比,有疼,有痛,还有些麻痒。 脚步落地,正要稍作停留细看。 燕赤霞却是又发现有一道红光正朝着他快速飞来,离他现在的位置已是不远! 走! 燕赤霞再次纵身而起,快速离开。 “轰……” 又是一声巨响,泥沙飞溅。无数的飞沙走石再次打在燕赤霞的身上。 这次他吸取了上回经验,不停的连继换了多个位置,心想着对方总算是无法再这么快了吧。 然而燕赤霞却是错了。 大错特错! “轰……” “轰……” …… 轰声不断,就在燕赤霞的纵落之间,几乎每一次短暂的落地停顿,随之就有珠球飞来,击中他所在的位置。 树林里接连不断的飞沙走石,到处坑坑洼洼,浓烟滚滚。赤焰燃起,继而就蔓延到周边。只是片刻时间,林子里就处处点点星火。 深秋之际,枯叶满地。 地上之上,点点火光。 秋风轻徐,只是一小会儿时间,丘林中火光就汇成一片。 风助火威,火借风势。 燕赤霞眼前就是熊熊大火,整片小树林都是火焰,根本就看不见里面的情形,更看不见原来同在丘林中的八臂赤大仙、 熊熊火焰伴着烟,随着风,张牙舞爪的吐着舌头,四向蔓延。到了此时,燕赤霞总算是明白八臂赤大仙的用意。 “他这是不想让我利用树林与他游斗,并阻止我借机恢复!” 走! 形势不妙,用心又被人看透,燕赤霞只能再次选择远遁,。 他脚步方停,就抽身而退,只是几个眨眼的时间,就到了百步开外。 八臂赤大仙早已离开林中,站在一旁。他手捧着巨型葫芦,连续放出十数颗赤珠。见树林中火焰漫天,再也无法藏身,这才停手把葫芦收了起来。 然而就在此时,他感应到了燕赤霞的离去。 “哼,想走,没那么容易!” 八臂赤大仙冷哼一声,当即起身直向南方,急追燕赤霞。 燕赤霞匆匆而走,路过不少山丘树林,只是他再也不敢在密林中做出片刻停顿,只能急速离去,一路急速,不知不觉就又奔了近十里。 又是一处平地,八臂赤大仙再次追上了燕赤霞。手起镰落,就是一道乌光发出,直向燕赤霞的颈背。 乌光似刃,如镰, 如同一弯黑色的新月,眨眼即至。 燕赤霞早有留意对方,见乌光飞至,右脚用力在地面上轻点,就如戏剧中的鹞子翻身的动作一般,身体腾空,后仰、开始旋转,面向八臂赤大仙及飞至的乌光。 紫光龙纹剑泛起淡淡的光华,迅速击中远道飞来的乌芒。身体侧歪,连续闪身,避过后续而来的两道乌光。 八臂赤大仙正腾空飞来,见燕赤霞如此施为,当此再次出来。又有向道乌光飞出。 燕赤霞见此,脚步与地面一顿,疾速飞身后退。一一避过乌芒,然后出剑迎接从空中而来的八臂赤大仙武器。 “锵……” 武器相交,一声金鸣,然后又是一阵密集的打斗声。两者皆是腾空翻飞,武器碰撞声不绝于耳。然后双方骤然分开,各据左右。 “哼,想要从我黄陵仙君手下逃离,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世间还没有这等人!” 八臂赤大仙神情倨傲,目光阴冷,对着燕赤霞远远的说话。其浑身乌光缭绕,而身体却发出淡淡的赤红之色。光芒虽弱,但衣裳也挡不住它透体而出,远远看去,整个身体如同刚刚煮熟一般。 或许这就是其名号的来由吧! 燕赤霞并没有答话,只是看着八臂赤大仙身如此情形,甚是诡异。心中不由自主的想着。 他的脸上早已不是初时在宜君县的寺院中那般白净,上面沾染了些许深色的泥垢。有数条长长的泥垢画在其脸面,配着他原来精心打理的一字糊,就犹如一只大花脸一样。头顶的巾帻、网纱上还沾着一片黄叶。 “你就是再是能跑,那又怎样?” “本仙君一路追着你,让你不能回复法力,你就必死无疑!” 八臂赤大仙想着他的应对举措,和过会杀死燕赤霞的情景,神情非常得意,哈哈大笑。 “居然胆敢远道追杀我的爱妻,在本仙君面前逞凶。” “如今你前前后后路了一百多里,想来没有多少法力了吧。本仙君看你能飞到哪去!” “哈哈哈……” 燕赤霞脚下同样的不丁不八,虽然八臂赤大仙态度猖狂,不断撩拨,但他还是没有答话,只是目光清冷、神色凝重的望着对方,心里满是苦楚。 是啊 逃,要是再接着逃下去,他体力本就不多的法力相信很快就会见空,以现在八臂赤大仙的怒火和智慧,对方肯定会穷追不舍,先不论他遁速远不如对方,单是这样生生的耗着他,燕赤霞最后也会是法力全无。而凝容法力全无时的惨死模样就在不久之前。 要是不逃? 不逃的话,燕赤霞或许死的更快,因为他法力失去过半,连道行也远不如对方,根本不是八臂赤大仙的对手。 留在此地,唯有死路一条!然而 逃也同样逃不掉。 逃与不逃皆是死! 燕赤霞两下为难,苦苦思索着对策。 然而就在此时,太阳升起,阳光普照大地。 深秋的阳光并不毒辣,远远的照到地面,显得有些柔和。 燕赤霞手中的长剑,本来就有着淡淡的光芒,经此一照,顿时光彩流离,璀璨夺目。 燕赤霞本人虽然有看见,但他早已见过这种情况,当初在华山时,他没有动用法力,在阳光的照射下,紫光龙纹剑就光彩夺目。而此刻他手中的剑,却有着他法力的灌注,当然更加璀璨。 燕赤霞只是习惯性的再次稍稍闭合了些许眼帘,但是对面的八臂赤大仙却是首回看到这样的上等兵器,禁不住的脱口称赞。 “好兵刃!” “哈哈哈……” 笑过之后,八臂赤大仙再次腾空而起,直扑燕赤霞,嘴里说道:”这剑就是我的了!“ “哈哈哈……” 燕赤霞见八臂赤大仙只是略作停顿,就再次袭来,不由得面色微凛。不过却容不得多想,他只能举剑迎住对方的钩镰。 两人随即又战在一起! 第128章 此地便是葬身处 深秋时节,黄叶飘飞,在一个有着晨曦的清晨,燕赤霞和八臂赤大仙大战于山野间的一处平原,缠斗在一起。 远远望去,两人皆是身材高大魁梧,而八臂赤大仙更是膘肥体壮。 远远望去,两人皆是黑衣黑裤黑外裳,不同的是燕赤霞头上的是帻巾、网纱,巾带随着身体和手中动作不断翻飞。而八臂赤大仙却是一个光头,而光秃秃的顶门上,居然也是深褐色,他面目青红,小眼大脸狮鹫鼻,样貌丑陋。 不同的是,八臂赤大仙手中是一柄犹如长钩镰,漆黑如墨,武器上黑光缭绕。而燕赤霞拿在手里的是一柄长剑,隐隐有着光华。 两个人不同的是,燕赤霞才是人类,而八臂赤大仙却是一只修炼成人形的妖怪。 两人或拳、或掌、或者是用剑,打斗的异常激烈,若有招式击在地上,便是泥沙溅射,尘土飞扬。 两者谁也不肯认输,因为认输便是死! 他们谁也没有停手,就这样从清晨战至正午,从午时又打到傍晚。 太阳西垂! 燕赤霞不晓得在他有意的引领下,他向南走了多远的距离。 而一心只想追杀他的八臂赤大仙也不清楚,他一共出招多少,而燕赤霞又挡下他多少招。 八臂赤大仙心里唯一清楚的是对手虽然一直落在下风,但却是没有始终没有受到什么大的伤害,全是一些小伤和擦伤。 而此时此刻,两人激战一日,对方在境界不如他的情况下,却依然坚挺,并没有力竭,对方还带着他走了这么远。再加上昨晚从宜君县走到这里,对方这一天一夜之间,少说也有差不多两百里! 八臂赤大仙越打,心里越是惊讶,渐渐的居然有了些许淡淡的佩服之意。 趁着撞击过后,二者分身而立时,八臂赤大仙禁不住的开口说话。 “观你剑术如此了得,打斗经验也是丰富无比,又修的不是中原丹鼎之术,你可是从西域昆仑山而来?” “你一路引着我南去,莫非就是汉王陈友谅座下的昆仑剑圣樊飞絮?” 樊飞絮?昆仑剑圣? 他是谁? 燕赤霞听到八臂赤大仙的话语,不由得有些疑惑,不过却是没有开口解释什么。只是举剑挡着对方近身后的再次出击。 八臂赤大仙这番说辞是有着一定的道理,他最近就听说川中来了一位自西域昆仑山的剑修,名樊飞絮。是天完政权汉王陈友谅的麾下,剑术了得,号称昆仑剑圣。 虽然关中在地理位置上紧挨着川蜀,但从真宁县到川中还是有些距离,足有数百里之遥,所以八臂赤大仙虽然有听说过对方的声名,但却是始终没有和昆剑对樊飞絮比试或者打斗过。 而他此时见燕赤霞修行的不是中原道门的丹鼎术,而是习的剑术,并剑术超群。而且对方还不断往南逃走,而川蜀就在真宁县的南方。 八臂赤大仙将心中的猜想合二为一,所以他才会将燕赤霞误认为就是昆仑剑圣樊飞絮。 八臂赤大仙一边出手,一边对着燕赤霞赞道:”昆仑剑圣果真不凡,虽然你境界比我低一个大境,但是这手剑术和法力,也足以让你傲视其它。虽然还有些勉强,但也算是名符其实。” “佩服!” “若不是你杀我爱妻,说不定我们还能成为朋友。只要你留下手中这把长剑,我就让你离去。” “然而如今,我只能杀了你,以祭吾妻!” 燕赤霞听到对方称赞、佩服的话语,心里却是没有半点喜悦、高兴之情。 他从昨夜到如今,已经经历数次打斗,今日更是连番不停,体力消耗巨大,不但没有好好休息,更是一整天没有进食,早已腹中饥饿。 饥饿虽然难奈,但却并不致命。 现在要命的是燕赤霞的法力已然不足,差不多见底,十不存一。 而这些法力,要不是燕赤霞前些天修炼丹鼎术,到了大丹鼎境界后期,炼气化神之际,他将体内原来习武得来的内劲真气炼化,凭空得了半层法力,让他的乾坤剑决由原来的四层法力,提高到如今的四层半。他早已已经落败! 要不是他自修炼剑诀以来,体力大增,远在常人之上,加之又得了这半层法力,燕赤霞或许现在早已法力空空。根本就无法支撑到现在! 八臂赤大仙虽然在嘴里赞着燕赤霞,但手上并没有片刻停顿。 双方再次分身错开,据守一边之后,只见他嘴里冷冷说道:“今日也算是见识过你的本领,此行已然不虚。但本仙君却是不愿意与你在此继续消耗。” 八臂赤大仙话音刚落,就见他所在位置突然升起白烟,白烟里传出知知的叫声。白烟很快就散去,烟雾缭绕之间,就有动物的身躯、肢体露出,过后就露出它的整体。 赫然就是一只大蜘蛛! 原来却是八臂赤大仙见久战不下,而此时已然天色将晚,敌人燕赤霞又没有崩溃、力竭,所以他想着显化真身,直接肉身相搏。 只见八臂赤大仙显化的这只蜘蛛体型巨大,爬在地上就足有五尺有余,差不多一个成人高大。 只见它周身赤红,只有头颅黑褐,腹下一片绿莹。而八只触爪也是呈现出暗暗的赤红色,只是爪尖一点绿意,闪闪发光。显然是剧毒无比! 燕赤霞大惊,看到对方变身后,转头扭身就跑。 但是燕赤霞显然还是低估了变身之后的八臂赤大仙,虽然它在地面上无法飞行,但是八肢并用,还是很快就追上了燕赤霞。 它扑上前,缠着燕赤霞就是一顿猛打。 燕赤霞凭借体力异于常人,这才在对方高于他一个大境界的情况撑了一个整白天。即便是没力竭,但也早已是手脚有些酸软。 此时他被变身之后的八臂赤大仙缠着,一顿猛攻,顿时就更加不堪。 只是不到盏茶时间,燕赤霞的身上就多处挂彩。而腿脚上还被对方刺中一爪,鲜血淋淋。 只是不知为何,爪上的毒素却好像对燕赤霞并没有多少效果,至少近一盏茶的时间,居然没有发作。 八臂赤大仙虽然心里有些怪异,但并没有往心里去,它以为是燕赤霞在事先服用了丹药或者是修炼了相关的功法所致。而它有信心只凭手中利爪,就把燕赤霞短时间内拿下。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变身的原因所在。 趁着燕赤霞腿脚受伤,行动不利,八臂赤大仙围着燕赤霞团团转,八个肢爪接连不断的攻向对方的周身要害。 它攻势凌厉,有时就如一只猛兽一般扑上前,以后肢顶地,前肢上前,凌空把对方压制在下方,把身体的重量压在燕赤霞的长剑之上。 八臂赤大仙的利爪连绵不绝攻向对方,幻起无数虚影,根本无法用肉眼看清其的招式,和出击次数。 燕赤霞无法如以前般游斗,被对方压在身下,苦不堪言。 看着对方攻势凌厉,而自身却是不但腿脚受伤,身体不断受伤,而他法力更是已然不支。燕赤霞心里渐渐开始有些绝望。 法力在燕赤霞亡命的挣扎中,不知不觉悄然见底,所余无几! “不想这里便是我燕赤霞的葬身之地,今日怕是定然不能幸免,必死无疑!” 燕赤霞心里这样想着,内心满是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第129章 变数迭起是生死 “今天就是我的最后,再也没有以后!” 燕赤霞心里这样想着,内心满是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燕赤霞心里已然绝望,茫然、机械,仅仅是凭着以往的战斗经验挥动着手中长剑,苦苦支撑。 八臂赤大人仙见到他如此,哪里还不知道对方已是强弩之末,只是潜意识里,手中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它面带冷笑,目光残忍的看着身下的燕赤霞,就犹如看着猎物一般。心里虽然有些自得,但其脸面却是没有显露多少,手中动作更是谨慎,唯恐一个不慎,就在对方的垂死反抗中出现意外,前功尽弃。 燕赤霞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鲜血飞溅、飘洒,沾染到其脸面,但燕赤霞却没有心思它顾,绝望之下,哪里还会有心思去擦掉脸上的血渍,更何况他现在只恨手不够用,根本抵挡不住对方的攻势。 或许在这个时候,燕赤霞的心已经死了。 “嘶拉……” 只听得一声衣帛的撕裂之声,燕赤霞的身前衣裳就被拉出一道裂口,皮肤划破,胸口火辣辣的疼痛。继而就看到有一物件从衣裳中掉出,落在地面。 正是八九年前,燕赤霞逃难之际,圆觉和尚在龙潭寺的地道里,赠送给他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心经? 金书? 燕赤霞在茫然之中突然醒悟,继而大喜。 只要有金书,我就有救了! 想着《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对鬼怪妖物的克制能力,燕赤霞终于发现了他的生机在何方,他奋力的挥动手中长剑,意欲逼退身前的八臂赤大仙,意欲捡回金书。 只要一点点,哪怕只是一点点,不是数步,而是只要一步,他就能到达金书所在的位置。到了那时,不管是用手,还是用脚,燕赤霞都有信心把它拾起。 然而, 燕赤霞的想法虽好,但却是始终没有办法实现。 八臂赤大仙一直在冷冷的观察着燕赤霞,他的眼神,面部表情,以及他手中的每一个动作。 它看到自《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出现之后,燕赤霞的喜悦显而易见,他双眸已经重新恢复了神采,不再茫然。 燕赤霞已经有了求生的欲望,而造成这一切的仅仅只是落在地面上一本薄薄的黄皮册子! 他在努力前进,意欲得到那本册子。 八臂赤大侠虽然不知道那薄薄的册子是什么,又藏着何物。但它却是敏觉的发现了册子的重要性。所以它挡住了燕赤霞的剑势,并将他逼退数步,远离《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看着燕赤霞越来越是焦急,又开始有些绝望和不甘的眼神,八臂赤大仙露出了残忍的微笑,看着面前的燕赤霞就如看着死人一般,肆意的戏弄对方。 燕赤霞面如死灰。 它一边对燕赤霞交手,一连还得闲偷空的伸出一只爪子,把地面上的《般苦波罗蜜多心经》拾起,并带回身前。神情得意! 然而 就在此时,异变突起。 八臂赤大仙刚把《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拿到身前,那金书就突然发出光芒,继而金光渐盛,不过是眨眼之间光华大作,在这昏黄的天空下,亮起无数光华。 八臂赤大仙直觉的眼前无数金光,然后就神魂俱痛,痛不可当。忍不住的发出凄厉的惨叫! “吱……” 巨型蜘蛛痛呼不断,身体左右不断摇摆晃动。很快就魂魄晃动,八臂赤大仙不但蛛身不断颤动,而其人形魂魄在蛛身内也无法安生,不断的现出白色虚幻人形,努力的想着冲出躯壳。嘴里的惨呼凄厉、长号! “啊……” “啊……” 燕赤霞早在看到八臂赤大仙自然拾起《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之际,心中就燃起了无尽的希望。虽然对方没有直接攻击金书,而燕赤霞也没有将金书拿在手里,但他依然有理由《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神异一定会出现。 事情果真就如他所想象的一般! 燕赤霞瞠目结舌的望着眼前的情景,看着时隐时现的赤臂赤大仙的神魂不断的左摇右摆,几欲冲出壳体,双手抱着的不断痛呼。 此时不待,更待何时! 燕赤霞只是经历了短暂的呆滞,继而就醒悟,握紧手中长剑,当即对着身前的蜘蛛一顿猛砍。 没有任何花哨的招式,全是简简单单,只是剑剑至肉、至骨。 刺、劈、砍、斩,哪个招式最便捷、效率最高,燕赤霞就做出相应的动作。哪个部位受伤能对敌方造成最大的伤害,他就对着那个部位出剑。 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没有任何的余地,燕赤霞招招到肉,式式到骨。 一剑,就斩下蛛蛛的左前肢; 又是接连两剑,又是切下它的右前肢; 再次出剑,又砍落几只肢爪。 腹部、胸膛,继而是头颅。 燕赤霞当初被巨型蜘蛛压制在其身形之下猛击,前半个身子全部都搭在他的身上。如今燕赤霞当然是按部就班顺势而出。 燕赤霞有心在巨型蜘蛛的头颅上继续刺上几剑,好尽快结果了八臂赤大仙。但是遗憾的是《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的金光已然在逐渐的变弱、暗淡,最后再也没有发出光华。 蜘蛛在受痛之下,不断的连连后退。在痛怒至极之际,更是伸出肢爪反击燕赤霞。 燕赤霞一时不备,被对方又在大腿内侧刺中一爪,入肉入深,只痛的燕赤霞太汗淋淋,剧痛不止。怒极之下,燕赤霞一剑横劈,将它探出的肢爪一剑劈断。连带着在其腹部留下一道一尺有余的大创口。 巨型蜘蛛被一剑劈飞,腹下鲜血如泉涌般汩汩而出。 燕赤霞看着蛛蛛被他劈到十数步开外,弯身拾起地面上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忍痛、拖着伤脚就朝着它追了过去。 金光消失之后,八臂赤大仙的神魂虽然还是疼痛难忍,但是已然清醒,就发觉其重创在身,浑身上下鲜血淋淋、挥创无数,几乎每一个创口刺入极深,或是伤口极大,不断流血。痛不可当,并且连它的肢爪也已然被斩断数只,只有一半能活动。 伤重至此,八臂赤大仙痛心无比,心中怒极,对燕赤霞恨之入骨。 看见提着剑一瘸一拐的前来追杀,意欲诛杀之时,八臂赤大仙怒火攻心,满目狰狞、咬牙切齿的哈哈大笑。 “很好,果然名不虚,还有这等异宝。” “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即是如此,就让本仙君送你最后一程!” 八臂赤大仙口吐人言,嘴里哈哈大笑,言语无尽的疯狂。 燕赤霞听得此言,心中大惊,他没想到对方伤重至此,爪子少了半数,连站却无法站稳,居然言语还如此猖狂。如疯似癫! 莫非是它还有什么凭仗? 燕赤霞当然不会认为八臂赤大仙这是在故弄玄虚,他禁不住的心里这样想着,脚步变得有些迟疑。微眯着双眼,细细的打量着对方,神情凝重。 八臂赤大仙笑完,嘴里就开始嘶声怒吼。 燕赤霞就看到它的身边泛起无数光华,在其身上凝聚成一个巨大的黑色光环。 他正想着对方此举是何意之际,就见八臂赤大仙腹下亮起红光,开始吸收着黑色光环,光环迅速变小,速度而快,幻起道道虚影,源源不断的进入蜘蛛的胸腹。 巨型黑环迅速晃动、缩小,仿佛如同平静无波的池塘中被扔入一颗石子,荡起的水波浪一般,不断动荡、变大,扩散。而此里八臂赤大仙的行为恰恰是相反,光环正迅速的一圈圈的在吸到它的体内。 第130章 以命搏命命换命 “啊……” 八臂赤大仙痛苦的一声怒吼,就见其身躯发出无数纤毛般细小的黑芒,漫天遍野的直向燕赤霞飞来。 黑芒密密密麻麻,如若蝗虫般遮天蔽日。直向燕赤霞而来,速度极快! 原来却是八臂赤大仙身受重伤,无法取胜,连逃命也是不能,这才全身法力尽出,将全身的毛发当然攻击手段,以这种自残的方式来换取诛杀敌手,换取生机。 除却生命,没有什么不可以放弃! 八臂赤大仙心里这样想着,身体也是这样动作,它疯狂的催动体内法力,将全身无数的纤纤毛发发出,射向不过十数步之远的燕赤霞,只望一记功成。 这是什么招式? 燕赤霞见到密密麻麻的攻击漫天而来,避无可避。不及细想,当即使出了乾坤剑法。 “龙啸九天,万剑归宗!” 燕赤霞一声断喝,就手中长剑幻化成百余柄飞剑,遍布在身前。 众多飞剑闪着金色的光华、剑剑相抵,以剑尖为圆心、剑柄为外围,顷刻之间组成一个圆状的剑阵。 剑阵或轮盘一样不停的转动,飞剑之间还不断的跳动着时闪时现的金色电弧。瞬间就将漫天飞至的黑色光芒全数收了进去。 燕赤霞的身前顿时为之一空! 八臂赤大仙一直怒目圆睁,一对圆圆的蜘蛛细眼瞪得溜圆,直盯盯的望着对面,只盼着燕赤霞中招身死。但却是没有想到被对方剑招一出,就将满天的飞芒收走。 “他怎么还有法力?” “这不可能!” 八臂赤大仙看着眼着的一幕,满脸的不可置信,他没有想到乾坤剑诀在没有法力时也一样可以使出,只是它吸收的是不是法力,而是人类的精血。 燕赤霞是在透支以后的未来生命,换取他如今的生命和存活! 八臂赤大仙虽然有些失望,但却是始终没有停下身体动作。依然不管不顾、连绵不绝的将身上的毛发继续发出,毛发不足就用体内精血补充。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你给我死……” 八臂赤大仙意在拼命,定个你死我活,就此求得生机。 但是他注定是要先望。 因为燕赤霞的乾坤剑法越是修炼的精深,同样的剑式使出的剑招威能就越大,并还附加着其它意想不到的效果。 随着他将乾坤剑诀修炼至第四层,”万剑归宗“这个剑术招式布出来的剑阵早已是今非昔比,完全不是数年前他与嗣汉府第四十一代天师张正言一起在鬼门关前降伏古樟树妖一般,只能被动防御。 “万剑归宗”在进入燕赤霞的法力修至第四层之后,已经开始有了反弹伤害的能力! 在这之前,清凉寺修成罗汉金身的善正大师,全真教当代教主完颜德明皆是伤在这招剑式的反伤之下。而如今的结果也可以预想而知。 果然 八臂赤大仙的话音刚落,就看见对面燕赤霞身前的剑阵突然光华大作,直耀眼眸。 就在它的无尽疑惑中,无数的黑芒反弹而回漫无天际,眨眼即至! 八臂赤大仙见此情形,顿时魂飞天外! “啊……” 无数黑芒射中八臂赤大仙的身体,惨叫一声,他就被击飞,落在地上后接连翻滚了十几个跟斗才停住。 八臂赤大仙惨嚎着挣扎而起,转身就走,只是它少了前面的三肢,速度根本就不快,使尽全力,也不如普通人行走。 它全身被黑芒打成筛子一般,千疮百孔。 新伤带旧口,鲜血如注,地面上拖出一道粗粗的血迹,触目惊心。 好! 燕赤霞透支生命行使法剑,全身痛不可当,但是见对方中招,还是禁住的心中大喜。然而只是一瞬间,他又眉头大皱。 怎么还没有死? 这么强的攻势也不死,它的命怎么就强! 燕赤霞也同样是满心不甘,看着三十步开外,正在不断试图逃离的巨型蜘蛛,犹豫着要不要抽身上前直接砍杀。 略微思索,燕赤霞就放弃了这个危险的想法。 他觉得还是直接施法实在,至少不会存在变化,而如今双方之间根本就容不得发生变数。事关生死! “乾坤剑法,万剑归一” 燕赤霞根本没有客气,心想着对方乃是当世大妖,境界比他高一个大境,出手就是最强的剑式。 天空中,无数幻化而出的金剑一一飞回,落在燕赤霞身前的紫光龙纹剑剑身之后,长剑表面的金光宛如质化。 “天地无极,神剑伏魔!” 燕赤霞嘴里念诀,法指轻点,紫光龙纹剑就朝着正在爬行逃离的巨型蜘蛛飞驰而去。 八臂赤大仙见金剑飞至,虽然心里惊骇,但还是迅速的从嘴里吐出一物,举在身前,正是它之前用过的那个葫芦。 八臂赤大仙意欲用葫芦抵挡飞剑,然而紫光龙纹剑却是犀利,一剑就切开了其面前的硕大的葫芦,毫不阻碍的斩中蜘蛛的躯体。 “啊……” 惨叫过后,就是爆裂的轰鸣。巨型蜘蛛当即被斩成两半,肢体分离。 死无全尸! 燕赤霞见此,总算是大松了一气,感觉全身皆酸软,疼痛难忍。 虽然如此,但燕赤霞却是没有休息。他拖着伤脚,一瘸一拐的蹒跚来到蜘蛛的丧身之地,细心的检查对方的残躯。 “怎么没有?” “那把武器呢?” 燕赤霞原来是想着对方在打斗中使用的那把钩镰状武器,但是偏地不获,而被飞剑切开的葫芦也是不见的踪影。翻天覆地都没有寻获。 在华山疗伤一个月,燕赤霞从苗道一、甄演义那里得到不少修行方面的常识,以及鬼怪妖物之见闻。知晓道行高深,法力强横的大妖十之八九都修有本命武器,近似法宝。 先前的打斗中,八臂赤大仙明显使用了两件法宝,所以燕赤霞认为两者之一,必有一件不是本命之物的其它宝物。哪里晓得会遍寻不获! 燕赤霞心里没有看到预料中的宝物,心里不由得有些失望,嘴里禁不住的喃喃自语。 “难道两件都是本命武器?” “不是说妖物最多就是一件本命武器的吗,怎么它有两件,这也太逆天了吧!” 不过燕赤霞也就是嘴里说说,但手里动作却是没有丝毫停顿。只见他在蜘蛛的残躯中一阵搜索,就从它的腹下掏出一物。 那物件是个差不多有孩童拳头般大小的珠子,发着淡淡的荧光,虽然算不上很是明亮,但在这黑幕降临的初更之际,就如一颗硕大的夜明珠一样,闪闪发光。 看到它,燕赤霞忍不住的心中欢喜,不觉间就咧开了嘴巴,傻傻的笑着,笑的眼睛差点闭上。 燕赤霞喜不自禁! 第131章 山郊野外遇故人 看到眼前的珠子,燕赤霞开心的乐了,笑得只见牙口不见眼。 妖丹 这就是妖怪的内丹,而且还是千年大妖的内丹! 燕赤霞在华山时,从苗道一的嘴里得知,因为药物、原材料的奇缺,当今世上已经没有能提高修为、法力以及法力补充的丹药。 若有,那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天地奇珍,但是有一样却是另外。 那就是妖怪的内丹。 世间万物皆有灵,修成妖怪精灵并不足为奇。 但妖怪精灵想要修成内丹,必须是飞禽走兽类的动物类妖怪。而其它草木精华类的精灵类妖怪却是无法修得内丹。 按理而言,只要动物类的妖怪精灵生出灵智,有了道行和法力。它就会有内丹,只是道行低浅时,其内丹也没有什么大用。只有有着比拟人类天地丹鼎和神形丹鼎境界修为的千年大妖,其妖丹才有用处。 疗伤、治病、炼药、入丹、提升修为皆可,千年大妖世间本就不多,而动物类妖怪更是稀少。而临死没有将内丹自爆的妖怪更是少之又少,所以妖丹不易得,而千年大妖的妖丹更是不可多得,同样是可遇不可求。 燕赤霞眼前得到的这颗妖丹,虽然因为八臂赤大仙最后身受重伤、法力无几,内丹被消耗的七七八七,没有多少光泽,但燕赤霞有理由相信,它还是能让他的修为有所提升。 而燕赤霞本身也一直在为他到底能不能在一年之内,顺利修炼至天地丹鼎后期而担忧。 因为这件事情关系着两条性命。 一是燕赤霞本身,二是苏晨素! 燕赤霞满脸兴奋的捧着妖丹细看了一阵,过后才在袖袋中掏出一张符箓,贴在妖丹上,继而将身上破裂的衣裳布片撕下一块,把妖丹包妥,随手就放进了袖袋之中。 见没有了其它,燕赤霞裹好大腿和身上其它一些部位的伤口。略作思量,就来到不远处的一个山间密林里打坐,借此恢复体力、法力和伤势。 这一坐,燕赤霞就打坐了整整一个夜晚,在第二天拂晓、即将天明之际,他才重新站起,拖着伤脚在林间摘了些野果充饥。 燕赤霞虽饿,但其身上有伤,经过一夜打坐,法力也只是恢得二三成,所以他不敢生火,或者是打些山间的小动物来烤着吃,只怕引起不必要的人物的注意。 燕赤霞特别注意,有心防范,但其还是没有想到,有有心之人发现了他的存在。 燕赤霞刚刚钻出树林,来到山外,没有行走多久,就听到身后传来阵阵马蹄声音。 只是一会儿的时间,大地就开始震动、声音大噪,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奔腾。 地面的震动越来越是剧烈,随后就在转弯处冲出一队骑兵,连绵不绝,足有三五百骑之多。 骑兵到了燕赤霞所在的位置后,并不问话,也不出击,只是围着燕赤霞不断的打马飞奔、旋转。 燕赤霞看着眼前的兵马,心里不由得有些奇怪和诧异,不过略想之后又觉得理所当然。 因为他引领着蛛妖一路南行,前前后后跑了足足有百余里,如今这里早已不是黄帝陵所在的真宁县地界。 若是燕赤霞没有记错,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应该已经是凤翔路凤翔府麟游县,或者是奉元路乾州永寿县附近。而此时的西路红巾军就在围攻凤翔路府城、陕西重镇凤翔城。 而此时此刻,在燕赤霞面前围着他打转的骑兵,就是韩宋红巾军的兵马。 这是自己人! 骑兵刚刚出现之际,燕赤霞就有看到骑兵身上缠裹的红色布巾,所以这才站在原地没有试图逃走。此时见众多兵马围着他团团打转,并不出击。燕赤霞也就懒得说话,只等着对方的头领前来。 果然,燕赤霞没有等候多久,就看到又有一小队骑兵,簇拥着几名将领前来。中间一人顶盔贯甲、威武不凡,明显就是领头之人。 燕赤霞看到他出现,明显的面色一愣,继而才面有深意的看着对方,脸上露出些许笑意。 这一队人马出现之后,众多骑兵这才停止奔走,让出一条路让后队人马近前。 那领头的将领来到燕赤霞近十步远的位置才勒停马匹,翻身落地。正欲细看,就看到燕赤霞面意深远,脸含微笑的望着他。 那将领见到燕赤霞,神情也是一愣,继而才略为整理军姿仪容,赶紧上前来到燕赤霞身前三五步的位置站定,单膝跪在地面,对着他行礼。 “西路李武李将军麾下、副将崔德,见过刑部燕相公、燕侍郎!” 跪在地面对着燕赤霞行礼的正是韩宋势力、刘福通麾下将领,西路北伐军的副将崔德。 他协助西路军领兵将领李武,进攻河东、陕西一带。进入关中之后,在长安遇挫。得到刘福通的派遣的白不信、大刀敖、李喜喜等将领率领的支援人马,继而转向西北,相继攻占秦州、陇州,占领巩昌路一带,现在正回师,团团围住凤翔首府,意欲攻取城池。 燕赤霞现在所处的位置正是凤翔府的麟游县地界。 昨日他与八臂赤大仙连番接战、大大打出手,早已惊动西路军的探哨。听说他们的打斗情景后,崔德这才特意前来打探情报。以为是不是有大德高能之士在此现身伏妖诛邪,只是没想到的是最后发现的居然是刑部侍郎燕赤霞。 燕赤霞虽然在红巾军并不得意,受到各个派系排挤。但因为他与刘福通有旧,所以在表面上,他和李武、崔德一样,同属刘福通一系的人物,双方也曾多次见过对方。 只是燕赤霞一直被边缘化,有职无权。所以他在看到崔德时,他才会露出带有深意的笑容。 “将军请起身!” 燕赤霞见到崔德行礼,这才蹒跚上前几步,虚扶着把对方扶起。然后又对着后面同样跪在地面行礼的校尉将士们拱手说道:“本官有伤在身,无法一一上前,还请各位将士自行起身吧,莫要为难。” “燕某在此向诸位回礼了!” 燕赤霞身居高位,为官三品,虽然地位上尊贵,但与西路军将领并无上下级的直属统领关系,对方依礼而拜,燕赤霞自然应当依礼回敬,只是他地位较高,只要拱手行礼即可。 燕赤霞和崔德来到路旁的石块旁,分宾主坐定,这才开口对着崔德问道:“本官刚到这里不久,怎么就恰恰遇上了崔将军,莫非是这里面有什么情由?” “难道是昨日里的打斗被军中的探哨探知,所以才引得将军特意来此?” 第132章 苏晨素另类爱财 “莫非是昨日的打斗被军中的探哨探知,所以才引得将军特意来此?” 燕赤霞心里清楚,昨日他与蛛妖的战斗必定会引人注目。毕竟两个人边打边走,打了一整天,其中打斗场所也偏移了十几里路径。 他与八臂赤大仙整整打了十余里。 这过程肯定有人能看到,只是不敢上前罢了。 燕赤霞想着最后的八臂赤大仙吸收天地灵气的举动,以及他本人连番使出乾坤剑法,都是光彩夺目,动静甚大。远远可见,想瞒也瞒不住他人。 动用法术时动静如此之大,而此地又是凤翔地界,西路军的哨探定然能够看到,那么崔德前来查看就是理所当然之事。 听得燕赤霞相问,崔德也没有隐瞒,当下便回道:“正是如此,昨日听得军哨报知,所以特意前来查看,不想却是相公在此。” 崔德将他得到消息并前来这里的情况略略简述之后,见燕赤霞衣裳破烂,浑身上下尽是伤口,都只是进行了草草的简易包扎和处理。于是当下说道:“不想相公伤势如此严重,此番末将前来倒是没有金创官随行,要不大人随末将回营,请军中医官包扎医治?” 燕赤霞听得崔德有意岔开话题,不再打听昨日的经过和事情,也就没有主动再提。 不过燕赤霞在听到对方的话语之后,却是没有同意他的提议。摇头说道:“本官尚有一友人正在宜君到或真宁县一带相候,燕某需回去与她一起同行。” “因为路遇妖物,急切之间相互失散,所以要早些回去寻找、会面。此番就不随将军回营了。将军的盛情,燕某心领之!” 燕赤霞对着崔德抱拳说道:“过些时候,若是得空,定当前去将军营中叨扰!” 燕赤霞本来说的只是客气话,不想崔德听到这番话语之后,却是哈哈大笑。嘴里说道:“那末将和将军就在营中恭候相公大驾了。” 崔德见燕赤霞面上有些不解,这才想起对方一个人在此,消息不通。于是开口解释道:“平章(这里是指刘福通,当时刘福通的官职就是韩宋势力的平章)听闻吾等欲取凤翔,特意让郭坚郭昌平郭相公为特使,前来陕西督战,攻取凤翔。” “按计划,郭相公应当就在最近的半个月左右会来到凤翔。燕相公若是那时前来军中,定然能与之一见。和郭相公共畅快事!” 郭坚郭昌平,也与燕赤霞和崔德等人一样,同属刘福通一系。而且郭昌平数年来一直都是燕赤霞的上官。只是后来韩林儿念旧情,将燕赤霞从兵部调到刑部,两人这才分开,没有继续共事。 郭昌平之前就是兵部侍郎,同属正三品高官。离相公之位只有一步之遥,所以崔德也尊称对方为相公。就如同他尊称燕赤霞一般,两人同是侍郎,只不过燕赤霞手中无权,远不如对方得志。 崔德神情欢愉,但燕赤霞却是心里发苦。他本想此地事了之后,即刻启程前往濮州寻找妻儿,没想到居然来了这么一出。 老上司千里前来陕西督战,建功立业,作为他曾经的下属,燕赤霞于情于理都应前去拜会。 这不仅仅是一种礼貌,更是一种官场常识和潜在的规则。更何况他们还是属于一个阵营,同是刘福通一系。只是燕赤霞如今早已计划好要出关去寻找妻儿,所以听到老上司郭昌平要入陕督战时,不由得两下为难。 燕赤霞要是拒绝吧,谁清楚郭昌平心里会怎么想。他们不但同朝为官,同属刘福通一系,而且对方还多年是燕赤霞的顶头上司。 若是崔德没有当面提起,燕赤霞还可以推脱是没有得到对方来陕的消息。但如今他已知晓此事,要是不前去拜会,以后要是传出去,燕赤霞以后还如何为官、做人? 要是他答应在此等候半个月,那濮州之事又怎么办,兵势如火。事关妻儿身家性命,那是一刻也是不可多待啊! 崔德脸面上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看见燕赤霞听到昔日的顶头上司前面没有高兴之意,反而看起来有些不喜,显得焦虑时,他不由得感到有些诧异。 崔德和燕赤霞交往并不太多,只是听说他并不得志,但也不愿意惹事,所以双方相安无事。毕竟燕赤霞这样的人物也不可多得,武艺文采皆是不凡。 只要不涉及到自身利益,谁也没有兴趣去故意招惹他人。毕竟如今红巾军中,谁不知燕赤霞与正一教、嗣汉天师府有着深厚的交情,对方这几年一直在帮他扬名。 崔德本以为燕赤霞与郭昌平共事多年,按理交情应当不错。也从未听说他们起起过纷争。然而此时燕赤霞听到郭昌平来陕,却是好像有些为难,并不见得有什么喜色。 难怪他这是不高兴? 莫非是燕赤霞和郭昌平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一般和气,底下一直在斗争? 崔德见燕赤霞如此,不由得心里乱想。暗恨自己多嘴。不过在面上却是没有半丝显露。 崔德见燕赤霞如此神情,于是开口说道:“相公如此为难,莫非是有要事在身,所以无法前来军营和郭相公相聚?” 崔德本来就是想给燕赤霞找下台阶,让他自圆其说。免得到时崔德本人两面不落好,难以做人。不想燕赤霞却是真说出了说崔德信服的理由! 燕赤霞道:“正是如此!” 燕赤霞于是将他本意要到河北、山东濮州、临清一带寻亲之事与崔德说起,言明他并不是不乐意去见郭昌平,而是事关家人生死,所以才不得已如此。 崔德听闻燕赤霞的说道,这才脸色上好看许多,连连点头。不过他却是又从嘴里说出了一番让燕赤霞无法预料的情况和事情。 原来陕西兵危,如今函谷关、潼关一带已经被元兵封锁。而武关一带,因为红巾军经此入关,此时也被元廷锁关。双方在这些险地都屯有重兵,普通人等根本就无法通行。 如今若是想要出入陕西向东或或南,如今只能从川蜀一带进入,而郭昌平也是如此,他就是绕道巴蜀前来陕西,所以时日要比计划中的迟些。正因为如此,西路军才会团团围住凤翔这么久,却是始终没有发动攻城战。 而潼关、函谷关等天险、溢口,若要想解关,肯定必须待凤翔之战结束后,双方才会再次开关。 崔德见燕赤霞担忧妻儿,除了本地的一些局势,还特意给他解说了主攻山东、河北、大都的东路军毛贵部的情况,言东路军如今遭遇强敌,已然无力发动下一波攻势,而毛贵因属山东赵君用一系的人马,内斗不止,知时间内连粮草都难以维持。再次推进不知要待何时。 崔德话里话外都透露出东路军无法从济宁路继续推进,缺少攻取濮州、临清、甚至是大名府的进攻能力。让燕赤霞不要过于担忧,他的妻儿短其内应当平安无事。 燕赤霞听到崔德介绍的各类情况,常挂于心的担忧总算是少了几分,暗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经过一番考虑,燕赤霞拿定主意之后,于是便开口对着崔德说道:“既然是道路不通,出入又要经过川蜀。待过得数日,本官寻得友人,即将前来军中叨扰诸位将军,并与昔日上官郭相公会晤。届时若有失礼,还请李将军、崔将军,以及其它几位将军多多担待!” 燕赤霞说到这里,想着若是能留下来一些时间,他又能做些其它的事情。比如说那明心符里的图案,还有刚刚得到的妖丹。 于是他在略为思索之后,又对着崔德又说道:“或是友人平安无事,也就十天八天定能前来大营,拜会各位将军和上官。” “若是有变,则可能要迟些时日,但想来有半个月时间也是差不多足够。但若是在这之前,上官能早早到来,途中有问,还请崔将军多为燕某美言几句。燕某在此先行谢过将军!” 崔德听到燕赤霞改变主意后,这才面上重新摆上欢笑,连口应下燕赤霞所求之事,并称不敢。 燕赤霞见再无它事,当即便要启程回到宜君或者真宁县寻找苏晨素。 崔德见此,连忙给他准备了马匹马和干粮,这才双方别过,各自启程。 燕赤霞骑着马紧赶慢赶,足足走了一整天,终于重新回到两天前他在诛杀女鬼凝容后,在八臂赤大仙追击时留下的标记处。 如燕赤霞先前预料的一般,苏晨素果然就在附近不远,燕赤霞很快就找到了她。 看到燕赤霞归来,苏晨素很是高兴。见他有伤在身,又问候了一些关切的话语。燕赤霞也没有掩瞒,当即略略的把他和八臂赤大仙相遇的事情提起,只是隐去了其中一些具体的细节。 燕赤霞估摸着妖丹之事肯定瞒不住对方,于是将得到妖丹的事情也顺口提出。苏晨素听闻此事,脸色霎时变得煞白。 燕赤霞看得她娇弱欲哭,我见犹怜的楚楚可怜样子,忍不住的开口劝说几句。道:“素素小娘子尽管放心,燕大哥不会对你痛下杀手。” “毕竟你在黄河帮我挡住一击,相当于救燕某一命。说什么我也不能对你下手。” 见她还是寡寡欲欢的样子,燕赤霞略想之后,又补充道:“当然,令姐苏嫣然苏娘子,燕某也不会对她下手,你放心吧。” 苏晨素听到燕赤霞这样说,这才面色好看些,没有最初那般惶恐。但眼神中的悲切却是没有藏住。 或许这就是兔死狐悲吧! 燕赤霞看在眼里,心里这样想着。不过却是没有继续劝说对方。 燕赤霞想着身上的妖丹和明心符中的密藏,略为考量之后,就带着苏晨素来到湫头镇,租下两间客房给两人入宿。 经过连续二三天的打坐,燕赤霞法力恢复之后,他们来了桥山西麓的黄帝陵。 真宁县的黄帝陵就在桥山。桥山也叫子午山、子午岭。 “轩辕师广成于前,夏禹尊子于后。” 这里所说的“轩丘”就是罗水上游的桥山。《史记·五帝本纪》所说“黄帝崩,葬桥山”的桥山。也是指的这里。 在桥山,谷中有一山峰耸起,名子午岭。其草木葱翠,西麓上有荒冢,旁立一碑,镌字:黄帝葬衣冠处。 桥山黄帝陵并没有灵宝县黄帝陵那般的高大宫殿,只有一碑,一个荒冢。 荒冢不远处有个隐蔽的洞口,燕赤霞和苏晨素两人在这里蹲守大半天,见并没有身影出入,遂摸了进去。 两人在洞里歪歪扭扭的摸索了半个多时辰,才看到里面有些光亮。却是一颗巨大的夜明珠,摆在一个巨室的墙托上。 巨室没有砌墙,就是原生态的地底洞穴。并不是如灵宝县黄帝陵苏嫣然和苏晨素所隐居的秘室一般,在地下还有人工土墙或石墙的存在。 巨室连着两间小室,也是洞穴。中间用帘布隔开,其中稍大的一间是卧室,余下一间却是打坐、修炼用的静室。 燕赤霞搜寻一番过后,却是没有发现有其它生物或者是人类,也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物件。只是那卧室装扮的甚是奢华,一如女鬼凝容的作派,布置的甚是喜庆,纱帐、被褥、衣物等物品皆是以红色为主色。 燕赤霞几番打量和检视,却是始终没有发现,有如明心符图案中所绘画的那般地点和位置,无奈之下只能放弃。 燕赤霞心想着出去之后,再到荒冢其它方位,看看有没有隐藏的密室或宫殿,并不急于一时。 燕赤霞想到这里,顺手就把在卧室的床底下发现的一箱元宝拿起带到室外。 苏晨素清纯可爱、乖巧善良,但却是一个小财迷。 或许是以前很少有银钱在手,只要到了她手里的钱财,几乎就不肯拿出来。若是遇到孤寡老弱,送出多少食物她都不在意,但要是燕赤霞多送些铜钱或是银子给对方,那她的脸上就会全部写满的不高兴,小嘴嘟的老高。 苏晨素的财迷性子已到极致! 燕赤霞初时以为她是单纯的好财,但后面又发现有些不对。 苏晨素对一些珍贵的玉石、翡翠、字画或物件并不在意。她只是单纯的喜欢收藏一些美丽的事物,还有金银。 你要是将一方上好的价值不菲的端州砚送给他人,苏晨素看都不会看一眼,但要是将和那方墨砚体积一样的铜钱或是银子当着她的面送给别人,她就能嘟着嘴好几个时辰还在心痛。完全不会考虑两者的价值完全相反,苏晨素在意的偏偏就是不值钱的那一样! 苏晨素就是看不得金银财宝从她的手里,甚至是面前流出! 她这个嗜好让燕赤霞好一段时日里无言以对,却又无可奈何。 按照计划,燕赤霞会在这地底运功修炼,吸取妖丹的精元和法力。他或许就会因此而突破,所以必须让苏晨素帮着他在外围警戒。 为了让苏晨素开心些,能更尽心尽力办事。燕赤霞特意将这一小箱元宝带到了卧室外的巨室,想着让她能高兴一番,开开心心的接下他接下来要交给对方的任务。 依苏晨素财迷的性子,燕赤霞有理由相信,在看到这些金子之后,她会很高兴的接下燕赤霞给她的安排任务。 但是燕赤霞却是发现事情有些不对。 一向嗜财如命的苏晨素看到燕赤霞特意打开箱子,向她展露金灿灿的金元宝,居然只是扭头远远的望一眼,就很快的又转头回去,继续蹲在地上,不知在摆弄什么。 就这样? 再也没有任何其它? 她这是怎么了? 苏晨素的表情和举动,让燕赤霞很是意外,禁不住心中的疑惑,嘴里嘀咕道:“见鬼了,她这是怎么了!” 第133章 素素,你是好人 “见鬼了,她这是怎么了?” 燕赤霞见苏晨素反应大异往前,心底很是诧异。 远远的看到她手里好像拿着什么,燕赤霞禁不住心中好奇,赶紧上前来到她的面前。 燕赤霞伸手从袖兜里掏出,先前在卧室里于女鬼凝容的首饰盒里拿到的几支簪子,递到苏晨素面前。 “这是燕大哥刚刚在里面发现的,知道你喜欢,所以特意给你拿来了,你看看!” “你不是一直挺喜欢这些东西的么!” 燕赤霞其实早已拿到了簪子,只是看到有金元宝之后,这才又特意的收了起来,准备留着以后苏晨素不开心或是生气之际,拿出来哄她。 哪里想到她现在就不对劲,所以燕赤霞也就没有再留着,特意又拿了出来,看看苏晨素会不会因此开心。然后燕赤霞才好开口交待对方,让她接下来帮着他看守门户,警戒敌情。这样他才能安心修炼,吸收妖丹。 苏晨素身为女子,对妇人这种美丽的饰物,一直以来都没有半点抵触力。 燕赤霞也深知这一点,所以才特意如此作为,哪知苏晨素却是依旧没有扭头,更没有兴致瞧看燕赤霞特意献殷勤,递到她面前的簪子。而是眉头微皱的摆弄着手中之物,对着燕赤霞说道:“燕大哥,这只兔子好可爱,可惜的是它受伤了,你能帮素素给它疗伤吗?” 燕赤霞走到近前,自然是有看到苏晨素手里捧着一只兔子,这才明白为什么苏晨素如此反常。 小白兔多可爱! 苏晨素一向爱心泛滥,与许多年轻的小娘子、小孩童一般,对可爱的小动物甚是喜欢,爱不释手。 难怪她会不理会那金元宝,有了这种小动物,以她小姑娘的性子,哪会在意那些金元宝和簪子,反正这些死物摆在那里又不会跑! 燕赤霞深感自己表错情,心里无言。 “燕大哥,小兔子是伤了腿,你能帮它疗伤吗? 苏晨素见燕赤霞没有答话,忍不住又开口说话,让他帮着给兔子疗伤。 燕赤霞一不太看好各类动物,不管是家畜还是野兽,他闻不惯它们身上的腥臊气味。 不过听到苏晨素央求之后,想着她要是有只兔子伴在身边,或许能开心些,不会再如以前一般经常想着其姐苏嫣然,一个人孤单。燕赤霞就有些意动! 燕赤霞想着她小小年纪,有伤在身,唯一的亲人、其姐苏嫣然却不在身边,连一个说话的知心人都未有,而他又一直忽视她的感受。 燕赤霞不由得心生愧疚。 ”我怎么就没想到这点,或许早就应给她买只小兔子,或者是其它小动物。让她有个伴!“ 燕赤霞想到这里,于是赶紧点头同意,嘴里说道:”行啊,你把它给我,燕大哥看看它到底伤在哪里,顺便帮它裹伤。“ 苏晨素见到燕赤霞在她身旁蹲下身子,伸出双手想要帮忙,这才面上有些喜色。不过嘴里却是依旧担忧的说道:”它伤在后脚。你看,就是右边这只后腿。。“ ”燕大哥,你看看,就是这里。能不能治好,会不会留下疤痕呢,要是有个疤痕,以后就不漂亮了!“ 燕赤霞透过苏晨素双手留下的空档,看着她手中的那只小白兔,见其伤口足有近三寸长,鲜血淋淋,不由得有些诧异,不知它是如何受的伤。 燕赤霞看不最明白小白兔的伤口会如此之长,更不知如何云回答苏晨素的问话。毕竟他从来没有给这种小动物治过伤,看过病。根本就知晓会不会留下伤痕。 于是他摇着头说道:”我也不知道,这个伤口于人类而言,也并不是太长。但是我对兔子并不熟悉,也没见过受伤痊愈的兔子,或者是其它类似动物,怕是不能判断会不会留下疤痕。“ 燕赤霞把苏晨素手中的小白兔接过来,拿在手里。然后掰开它的后腿瞧后,就发现这是一只母兔,而它受伤的部位就在其后肢的大腿部位。 ”伤在这种部位,就算以后会留下疤痕,想来也不会太明显,素素你也不用太担心。“ 燕赤霞故意露出笑脸的对着苏晨素说话。终于让她的脸色重新开颜,嘴里应着,连连点头附和,满脸的开心模样。 燕赤霞在内里衣裳上撕下布片,细心的将小白兔后肢上的鲜血拭去,再涂上金创药之后,这才开始进行包扎。 或许是金创药敷上去之后,感觉有些疼痛,小白兔忍不住的吱吱叫唤。 此情此景,只看得苏晨素一颗芳心顿时软化,嘴里不断的嘟嘟,似乎在埋怨燕赤霞,对他很不满意。 燕赤霞一抬头就看见她的神色和表情,看她满脸痛苦,犹如身受一般。不禁哑然失笑! 燕赤霞笑道:”你放心吧,虽然有些疼痛,但效果还是不错。良药苦口,这金创药也是一样,它忍一忍就好,并不碍事!“ 或许是为了加强话语的说服力,燕赤霞特意提着兔子的前肢提起,左右晃动,对着苏晨素说道:”你看,它现在是不是没事了?“ 苏晨素见此,这才重新又露出笑意。见燕赤霞不断的晃动小白兔,想着它还有伤在身,心疼的赶紧从他手上接过小白兔,捧在怀里。 苏晨素怀抱着小白兔,抚着它的毛发,不断的安抚着对方,嘴里说道:”小兔子乖,等你伤好了,姐姐带你一起出去玩!“ ”给你买吃食,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这样抱着才舒服!呵呵……“ 看着苏晨素小儿情态毕露,对着一只兔子如此作为和说道。燕赤霞不由得又是有些好笑,嘴里说道:”你就这么喜欢它,我记得你都没给你自己买多少好吃的的吃食呢,每天跟着我风餐雨露的啃干粮。怎么到了它这里就不一样了,好像连燕大哥我也没有这份待遇啊!“ 听得燕赤霞打趣她,苏晨素却是没有在意,嘴里嘻嘻笑道:”那不一样,小兔子刚刚受了伤,流了血。必须吃好点。这样才好的快!” “你说是不是啊?” 苏晨素最后一句话,当然不是问的燕赤霞。而是对着她怀里的小白名所言。只听得燕赤霞差点要翻白眼,嘴里说道:“你对它真好!” “当然,看到它痛苦,素素也痛苦,看它高兴,素素我也开心!” 苏晨素嘴里这样说着,或许是感觉冷落了燕赤霞,于是嘴里又说道:“燕大哥你也是这样,还有姐姐,以及许多许多人,素素看到你们痛苦,那素素也痛苦。你们开心,我也就高兴!” 苏晨素抱着小白兔不断的摆弄,心里特别高兴,娓娓说道:“所以小兔子受伤,素素会不开心;姐姐受伤,素素也不开心;燕大哥你受伤,素素也同样会担心。不愿看到你们出现意外,发生任何不测!” ”所以你就在黄河里,为我挡下了完颜德明的飞云晶玉鼎?“ 听到苏晨素的话语,燕赤霞却是有些不解,口由心出的问出心中早已存在的疑惑。 燕赤霞问话之后,本以为她会考虑一二再回答他,哪知苏晨素脱口而出,嘴里说道:”那当然,燕大哥你是个好人,帮着我和姐姐对付那些坏人,帮着素素打跑了那只丹鼎,所以素素也一样帮你挡住那只黑色的三足鼎。“ ”燕大哥你对素素这么好,素素当然也要对你好啊。“ 苏晨素对着燕赤霞继续说道:”当时姐姐、素素还有燕大哥三个,就数素素最没用,法力也被吸走了。所以要受伤只能是我受伤。你们不能受伤,不然我们全部都得死!“ 苏晨素连番说道,觉得理所当然,但燕赤霞听在耳中,心里的感觉却是很不一样。 燕赤霞感慨了良久,才感慨的幽幽说道:“素素,你是一个好人!” 燕赤霞带着苏晨素二个多月以来,从来没有当面夸赞过她。 苏晨素此时听到燕赤霞出口赞她,立刻就笑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缝,连连点头附和道:“那当然,素素一直就是一个好人,一只好妖!” “姐姐也说素素是一个好人,一只好妖!” “呵呵……” 苏晨素嘴里咯咯笑着,手抱着小白兔玩的不亦乐乎。但燕赤霞听到她的这番话,却是再一次陷入了沉思之中。 “好人?好妖?” 燕赤霞喃喃自语,这才发现在相处不好短短的数个月时间里,苏晨素在他的心里已经成为了一个人类。 若不是在特殊的场景或发生特别的事件,燕赤霞居然不记得对方是妖怪,忘却了她是一只狐狸精! 经常忘却苏晨素的身份,让燕赤霞心里感觉到自身的作为让他很是为难。因为他的内心深处,一直抵触着各种妖魂鬼怪之流。 燕赤霞细细的想着这近三个月以来的,他与苏晨素相处以来发生的点点滴滴。这才惊觉,正是因为她的善良,让他忽视了苏晨素的狐狸精身份。 在这段四处寻找亲人的时日,在他们每每遇到老弱孤寡,或有困难的人之际,苏晨素总是先他一步伸出援助之手。哪怕是路途中那些假乞丐,模样神情明显有异,但也没有让她有半点迟疑。 苏晨素总是主动、或者是有求必应的帮助着他人! 燕赤霞想到这里,又是感慨连连,出言附和着苏晨素的话语,对她说道:“对,你说的没错,你姐姐也没有说错。” “素素你是一只好妖,更是一个好人!” 第134章 世间又一位素素 “素素你是一只好妖,更是一个好人!” 燕赤霞沉默许久,才这样对着苏晨素说道。说完之后,燕赤霞看着她抱着小白兔不断的亲昵,嘴角不觉间挂上了会心的微笑。 只是看得久了,燕赤霞才想起这只兔子是从何而来,它受了伤还一身毛发光亮,似乎是纤尘未染般的雪白,兔毛更是打理的顺顺溜溜。 它是从哪里来的,为何方才我没有看到? 燕赤霞心里这样想着,要知道他刚才四处搜查,根本就没有发现这只兔子的存在。心里疑心一起,他就举目望着苏晨素手中的白色兔子细心瞧看。 看兔子不打紧,但这一看,却把燕赤霞心里吓了一跳。 “素素,快放手,把它放下!” “那兔子不是普通的兔子,它身上有灵力波动!” 燕赤霞发现了小白兔身上的灵力波动,看着苏晨素全无防备的抱着它玩耍,不由得大惊失色。嘴里对着苏晨素说道。但他的手已经搭在肩背上挎着的紫光龙纹剑剑柄。 紫光龙纹剑不比一般长剑,它的重量有七十八斤有余,比一般的精钢长剑重一二倍,还要宽大半指有余。所以这柄剑根本无法佩带在腰际,只能是手里拿着或是缚在肩背,所以燕赤霞也是这样背着它,要不就是直接拿在手里。 只有确认平安无事,或者是在庄重场合,不宜它出现之际,燕赤霞才会将紫光龙纹留在客栈或是卧室,身上带着灵宝杨家杨大郎赠送的那支用数百年桑木而制的木剑或者是精钢长剑。 燕赤霞大惊失色,面色紧张。但苏晨素却是丝毫没有在意,怀抱着兔子不断的玩乐。只是看着他如临大敌的样子才开口说道:“燕大哥,不碍事呢!” “小兔子虽然身上虽然有灵气,但是哪只小动物身上没有灵气?更何况这里灵气还这么浓郁。“ ”禽兽只要开了灵智,身上自然就会有灵气。只是它要想修炼成妖,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呢!” “真是这样?” 燕赤霞闻言,虽然不是尽信,但神色已是大为放松。遂松开把住剑柄的右手,望着苏晨素问话。 “素素和姐姐就是有了灵智近千年,才渐渐懂得修炼,又修行近千年才修成人形。很不容易!” 苏晨素连连点头,介绍了她们姐妹从开智后到修成人形的千年岁月,嘴里说道:“时间花了很久。所以燕大哥你不要害怕,大惊小怪的吓唬人!” 听到她如此说道,燕赤霞略想之后,也觉得有理。毕竟这是黄帝陵地底,天杰地灵之所在,灵气比一般的平常之地要浓郁许多。不然蛛妖八臂赤大仙也不会在引修行,还整出一个黄陵仙君的名号。 正因为如此,苏氏姐妹苏嫣然和眼前的苏晨素才隐藏在灵宝荆山黄帝陵中修行数千年如一日,始终不肯离去。 苏嫣然那么精明,在被全真教发现之后,在没有感知到危险来临之前依然迟迟不肯离去。就是因为那里灵气比其它地方的灵气要浓厚。所以他才会与对方生出误会,与她在地底密室里大打出手。 燕赤霞想到这里,不由得又想起那里在荆山黄帝陵里,苏嫣然以色相诱惑他时的样子,再想着当时她发现是燕赤霞之后的窘态,禁不住的哑然失笑! 听着苏晨素数落他,燕赤霞面上不由得有些讪讪。他特意的走到她身边,逗弄了几下她怀里捧着的小白兔。以掩饰心中的窘迫,借此活跃气氛。 直到感觉苏晨素并没有什么心介,燕赤霞这才开口向她提出要求,希望她在接下来的时间帮他值守,能让他心无旁骛的打坐修炼。 或许是燕赤霞头一回吸收妖丹,过于在意,亦或者是他头一回相求苏晨素,所以心里一直有些患得患失的感觉,唯恐她会有什么不同意见,或心存不满。 但没有想到的是苏晨素根本就没有在意! 苏晨素听得他的求助之后,当下点头应承。或者是见燕赤霞面有惑色,神情不解或是有些担心。苏晨素居然还特意的重重点头,嘴里说道:“燕大哥你放心吧,素素会小谨慎,用心行事,你尽管放心。“ ”我也乐意帮着燕大哥你!” 燕赤霞听到她的话语,这才觉得是他想多了,他是在以人生数十年的经历,将他心中所想的人心复杂、世道炎凉,去看待一位心地质朴,心地善良的小女孩。 面对如此朴实的少女,燕赤霞觉得他的心思有些龌蹉,自行惭秽。略略有些尴尬的站着许久,才对着苏晨素说道:“嗯,那就好。燕大哥先行在此谢过了!” 燕赤霞看着她怀里的兔子,突然想起什么,嘴里说道:”素素,你既然这么喜欢兔子,为什么不给它取个名字呢。这兔子也有灵性,养的久了,你要是叫唤它,它能知晓是你在叫唤它呢!“ ”真的?“ 苏晨素听到燕赤霞的话后,两眼顿时放光,举目回望着燕赤霞。见他连连点头确认之后,才又开心的看着怀里的小白兔,嘴里喃喃说道:”那我给它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苏晨素沉吟了许久,也没有想好小白兔的名字,有心求助燕赤霞,却又看到他面带鼓励神色,冲着她微笑不语。 ”有了,你就叫素素!“ 苏晨素哈哈大笑,对着怀里的小白兔说道:”没错,你以后就叫素素!“ ”呵呵……“ 苏晨素咯咯的笑着、十分开心,但燕赤霞听在耳里却是无言。呶嘴数次,还是忍不住的问道:”素素你确定它是这个名字?“ ”这名字可是和你的名字一样呢,都叫素素。以后要是令姐或是燕大哥喊素素,到底是喊你,还是叫它呢?“ ”这根本就分不清,要不你再换个名字?“ 燕赤霞本以为那只兔子一身雪白,苏晨素会给小兔子起个白、雪之类的名字,哪里会想到她思量半天,居然给它取了这样一个名字。完全就和苏晨素的昵称一模一样! ”呃……“ 苏晨素听到燕赤霞的话语,也是神色乍愣,这才想到诸多不便。 她傻眼的着怀里的小白兔打量了许久,过后才嫣然笑道:”没关系,就叫素素吧,想来它也喜欢这名字!“ ”它和素素一样可爱、乖巧,那就和我一样叫素素,以后姐姐和燕大哥叫素素,既是叫我,也是喊它!“ 苏晨素说到这里,又呵呵的乐着。用她并不算高挺的鼻梁顶着小兔子的门面,两者不断的亲昵。嘴里对着手上的兔子说道:”是吧,你是不是挺喜欢这名字啊。以后啊,我们都是素素。名字一模一样!“ ”呵呵……“ 苏晨素对着小兔子亲昵不断,嘴里咯咯的不断笑着,神情欢愉。但燕赤霞见此,却是更是无语,想着以后他还要叫一只兔子为素素,燕赤霞连连摇头,苦笑无言。 不过见到她不在意,还如此高兴,燕赤霞也不好去扰了苏晨素的兴致。再说也是一只小兔子,心里更没有在意什么。 于是燕赤霞又对着苏晨素交待了数句,见其都一一应下,这才略为拾缀,抬步走进了旁边的蛛妖八臂赤大仙的修炼静室,打坐修炼。 第135章 天地丹鼎有阳神 燕赤霞在蒲团上坐定,宁神静气,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调息一番过后,他当即拿出数日前得到的妖丹,打开布帛,撕下上面的符箓,吸收里面的精气和灵力。 得到妖丹的相助,有其源源不断的灵气、法力支持,燕赤霞运气数回大周天之后,就开始尝试强行贯通。 结果一举成功! 就这样,燕赤霞除了耗用法力,根本就没有浪费多少心思和时间,脑海中自然而然的参透了其中奥妙,步入了丹鼎术的第三个大境界。 天地丹鼎 天地丹鼎是以天地大自然为气丹,以练外气,以人为鼎,将灵气收入人体。内气外放,外气内收,目的是与天地、大自然之气更好地结合。 这个境界以法力之深浅来划分初阶和中期,修炼至后期方可凝结阳神,然后丹鼎方可离体。 当世之中,燕赤霞见过的数位修行界人士,张正言和甄演义都是第三境界的修行者。他们都是一派之掌门,当世一顶一的名门大派的当家主事者。 张正言固然贵不可言,但华山派虽然是全真教分支,因地处中原,又是七真之一,虽然是全真教分支,但也同样不可小觑,身份尊荣。 除却燕赤霞原来修有的乾坤剑诀,单以丹鼎术而言,修炼到了天地丹鼎这一步,才算是多少有些自保能力。若是有心,他也可以开始扬名立万。 但是此时此刻,燕赤霞虽然破境,但心里却是没有多少喜悦。 它醒了! 燕赤霞这么容易参透奥义,未入歧途,也没有任何不解,轻而易举的跨过壁障,突破桎梏成就天地丹鼎。 那就只能是一个原因—— 燕赤霞体内的蛇龙妖魂已然苏醒! 唯有如此,燕赤霞觉得才能解释这一切,想着妖魂苏醒可能带来的麻烦、以及死亡威胁,他脑海中破境的喜悦顿时荡然无存,反而开始有些忐忑。 但情形并容不得他多做它想,燕赤霞只是略作思量,就重新宁心静气的重新开始吸收妖丹中残存的精灵之气和法力。并将原修炼的《乾坤剑诀》法力合二为一,化气练神之后,一举将境界推到了天地丹鼎的中期。 到了这一步,接下来的就是进入天地丹鼎的第三境界。 燕赤霞按《丹鼎要术》所写,尝试着与天地沟通,引天地之真阳,来点化体内之阴气,从而凝结阳神。 《列子·黄帝》有云:“昼寝而梦游於华胥氏之国。” “华胥氏之国在弇州之西,台州之北,不知斯齐国几千万里,盖非舟车足力之所及,神游而已。” 这里的神游,即是阳神遨游。意念之间,便是神游万里! 阳神以天地之阳点化,又是一道神念,故称阳神。 阳神是炼气化神的进一步,它将修炼得来的神储存于腹部丹田,日夜祭炼,化以胎形。阳神形成后有如婴儿在丹田,其形貌亦如然。 就是形成的阳神与主人的面貌相一致,并无半点差别。 随着燕赤霞不断的驱动法力,牵引天地之真阳,点化体内的阴气之后,他所在的洞穴灵气开始出现波动。 苏晨素虽然境界不高,修炼的也不是丹鼎术。但感应到灵气不断的往燕赤霞所在的密室而去时,心里顿时知晓他在进行突破。 苏晨素知晓此时的燕赤霞经不得半点打扰,逐更加小心在意,打起精神四处警戒。而她怀里的小白兔也是异常激动,吱吱的不停叫嚷。 苏晨素看小白兔如此,当下警觉,忙出了洞穴,来到洞外的山坡之上,四处查看。 苏晨素到山洞外面之后,果然就看到不远处有灵气在聚集,不断的往地下涌去。苏晨素虽然是涉世未深,但其多年修行,当下便心知那灵气下方应该就是燕赤霞打坐的地底密室所在。 阳神凝结,天地变色,自然是风从雨和。桥山子午岭很快就刮起斜风,细雨淅淅而落。 看到这样的情形,苏晨素不由得有些担心,怕有修行之人路过,感应到此处的天地变化和灵气波动,从而打扰了燕赤霞的修行和突破。 万幸的是当时正是深夜,也没有人出现在这高山峻岭之中,而白天居然也没有人员和其它妖物鬼怪前来作祟。 直到天地异象持续足足三日之后,和慢慢消失。苏晨素在此之间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更没有人前来此地查探! 苏晨素见此,禁不住的暗暗松开了紧繃数日的神经,长吁一气。 在看到天地异象逐渐消失之后,苏晨素想着燕赤霞或许出关在即,赶紧回地底洞穴中候着。 哪知等了一整天,燕赤霞却是始终没有停功,依然还在闭关修炼。 阳神凝结之时,不仅天地变色,还伴有幻象魔境,困扰着燕赤霞的修行。 燕赤霞知晓这便是修行中所言的心魔,故小心慎重的应对。他在幻象和心魔中足足坚持了整整一日时间,幻象、心魔才渐渐清失和退去。 此时 燕赤霞已是大汗淋淋,身心俱疲! 然而就在接下来的时间,他感觉到了不一样。 心魔过后 在阳神刚刚凝结之际,它虽然如十月怀胎一样,宛如一个肉团蜷在其腹部。 然 随着无数的天地精华注入它小小的身躯,阳神竟然宛如实质般的笜壮成长。 只是短短的半日时间,就将天地异变所带来,充斥在周围的灵气吸之一空。继而变成了手足俱全的小儿,安静的躺在燕赤霞的丹田之中嗜睡。 燕赤霞瞬时就感觉到体力充沛,法力盈满,浑身神清气爽! 见此 燕赤霞心中大喜,已然晓得这是凝结阳神成功,他已经迈入天地丹鼎的最后一步,只待他日后不断的修炼,以天地大自然为丹,以练外气,以人为鼎,将灵气收入体内。滋养阳神,让其早日胎苏醒即可。 燕赤霞用心修炼,等到阳神苏醒、能够自由活动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将发生巨大的变化,成为当今世上修为顶尖的存在—— 神形丹鼎 虚空(丹鼎)不出,神形丹鼎就是当世修为最顶尖的存在! 全真教先后数任教主,如苗道一、完颜德明皆是神形丹鼎的境界修为,只是阶次有先后。 凝结了阳神,自然就有了丹鼎。 在燕赤霞的阳神凝结的那一刻,它就将项下气丹、头部鼎炉揉二合一,在气海形成一个古朴的三足丹鼎。静寂无声! 燕赤霞虽然先前修有《乾坤剑诀》,按法力深厚来算也是有着天地丹鼎中初阶的实力,但是在看到气海中,那古朴的三足鼎炉一刻,他还是清晰的感应到了上面的淡淡的威压和灵气波动。 进入天地丹鼎后期、有了阳神,燕赤霞就感觉到他与天地大自然之间的沟通在进一步加强。不但能够开始内视已身,更能清晰的感应到周边的事物,耳目比往常清晰、灵敏数倍不止。 他清晰的感应到了室外苏晨素的存在,因为她身上存在着法力的波动。知晓她的境界也是如当初燕赤霞一样,只是有着比拟天地丹鼎初期的修为。而不再是如同以前一般,只是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她修有道行,但具体境界却无法探知。 燕赤霞如同刚出生的孩童一般,新奇的感应着身边的每一件事物,他感应到了苏晨素的无聊和焦急,感应到了小白兔的心跳,感应到了耳边偶尔传来的蟋蟀鸣唱,和其它各种不知名昆虫的叫声。 在此之后 燕赤霞开始尝试着将气海中的丹鼎驱动到体外,并纵身飞到丹鼎上空虚站,催动着它缓缓飞行。 经过多次比较之后,燕赤霞就发现 驱动丹鼎进行飞行,比直接使用七星罡步飞行要节省不少法力。所耗法力不足原来使用七星罡步的三成。 但是因为阳神尚小,力弱之缘故,现今燕赤霞驾驭丹鼎飞行的速度反而要比七星罡步时要缓慢。亦不如甄演义的快捷,比起完颜德明的飞行速度更是远远不如,与苗道一更是差以倍计。 任重而道远! 想着苗道一那犹如鬼神一般的遁速,燕赤霞轻叹一气,心中的喜悦顿时不见了大半,禁不住的意兴阑珊。 燕赤霞心想着苗道一的神形丹鼎后期修为,暗暗的自我鼓劲,想着日后达到他们的遁速,甚至超越他们。 但燕赤霞并不晓得 他在这突破到天地丹鼎后期、凝结阳神之后,其思想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只是其心在山中而不知。 当初,燕赤霞拼尽心力的修炼《乾坤剑诀》,为的是自我变强,以求在蒙难之后,坎坷生活求的生存。 但是后来他在亳州生活平定之后,对修行又是抱以另外一种态度。此时的他对待修行,是一种放任的心态,是精神上的自我放逐。 他此时的修行,更多的是因为宦场失意,转而用修行来表达对生活的失望,给予的精神寄托。 然而到了此时此刻,在他的阳神凝结之后,燕赤霞渐渐萌发争雄之心。试与苗道一、完颜德明等人一较高下,有了和当今天下,道行绝顶的风云人物竞争之意! 第136章 燕赤霞心中疑惑 燕赤霞在地底密洞里过了许久,才平息心头的各种杂念,平静心态,正欲起身出去,才又想起一事。 苏晨素的内丹伤势! 根据丹鼎术和妖丹的各自特性,结合飞云晶玉鼎的特殊属性,想要为苏晨素医治内伤,必须有天地丹鼎后期或以上的修为方可。 这是当初燕赤霞在华山之际,苗道一的当面交待! 他给苏晨素留下了一枚珍贵的丹药,压制她体内妖丹的伤势。用以等待燕赤霞在妖魂的帮助下,早日达到天地丹鼎后期,于一年之内为她疗伤,驱除飞云晶玉鼎在苏晨素体内留下的残余,替她修补内丹。 苗道一虽然早有预见,但却还是失算一着。 他没想到燕赤霞会于无意之中得到了八臂赤大仙的妖丹。用这种无异于天材地宝之物,提升法力和修为。 于是在华山分别之后,燕赤霞在短短的三个多月的时间里已经就修炼至天地丹鼎后期,并凝结出阳神。 燕赤霞到了天地丹鼎后期,按照苗道一的嘱托,他当然需要遵守约定,开始为苏晨素疗伤。 于是起身之后的燕赤霞,又重新坐在蒲团上,然后拿出当日苗道一给他写下的疗伤备注和摘要。仔细瞧看,用心领会其中步骤和要素。 就这样,燕赤霞在密洞里又呆二个时辰。 等燕赤霞看完苗道一的手札,从修行的静室中出来,来到巨洞的苏晨素面前时,离他当初进入静室的时间,已经整整过去五天。 “燕大哥,你出来了!” 苏晨素看到燕赤霞修炼完毕,在巨洞中现身,自然是非常高兴,顿时感觉肩头压力骤消,一身松快。 “燕大哥,修炼好了?” 苏晨素面色愉悦,神情雀跃,嘴里连连的对着燕赤霞问道:“你刚才是不是在突破大境界啊?” 苏晨素虽然没有修炼丹鼎术,但以先前出现天地异象而言,其也心知燕赤霞肯是有了不小的突破,所以为他感到高兴。 燕赤霞听到苏晨素的话语,见她如此高兴,他也是又有了几分破境后的喜悦,点头应着她的话语。 “嗯,吸收了那蛛妖的内丹,总算是有所突破。” 燕赤霞见苏晨素兴奋异常,还以为是她已然知晓他已修炼至天地丹鼎后期,能够为她疗伤,所以神情雀跃,于是打趣道:“素素,想必你是等急了吧?” “呵呵……” 燕赤霞望着她呵呵笑道:“我刚刚看过苗真人留下来的摘要,接下来就能为你疗伤了。” “你先进去准备一下,平心静气。燕大哥过会就进来!” “真的?!” 苏晨素听到燕赤霞的话语,顿时两眼放光,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嘴里喃喃说道:”燕大哥,这么快你就天地丹鼎后期了?有了阳神?“ “燕大哥,你太棒了!” 苏晨素只是稍稍木讷,见燕赤霞对着他点头微笑确认之后,她就觉得喜从天降,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燕赤霞。 苏晨素想着她一直没法正常的催动法力,这几天看着他与他人动手也无法上前帮忙,心里很是愧疚。 此际她听到燕赤霞开口说能够开始为她疗伤,让她逐渐能动用更多法力,苏晨素简直不敢置信这一天会这么快到来,毕竟当初燕赤霞告诉她的是一年以内! 这才三个月! 苏晨素经过短暂的呆滞之后,回过神来得一蹦就是数尺高,嘴里咯咯直笑! “呵呵……” “太好了,这下素素也能帮燕大哥一起打架了,呵呵!” 苏晨素兴奋之余,顺势就落在燕赤霞的身前,趁机挂在他身上,双手围住燕赤霞的颈脖,激动的在他额头亲了一口,赖在燕赤霞身上呵呵直笑而不自知。 燕赤霞看着她如此高兴,心里也是由衷的为她感到开心。只是见苏晨素挂在他身上,许久还在傻傻的乐呵,这才面有深意的打量着她。 意味悠远,即有故意手挤弄出来的揶揄之色,又有故作的色徒之颜。 苏晨素看见到燕赤霞这番故作的神情,这才醒悟,开始感到害羞,一溜烟从他身上滑了下来。低着头、一言不发,面色陀红的快步钻进了静室。 燕赤霞见她如此,也只是呵呵一笑,并未多想。 然而 只是在苏晨素离开后的刹那时间,燕赤霞就感觉到了有人在偷觊。顺着感应到的目光而去,发现居然是先前苏晨素抱着的那只小兔子! 小白兔? 这只名字也叫素素的小白兔被苏晨素高兴之余,随手放在地上。后面苏晨素面红羞涩之下,就进了静室,根本就没有机会再理会它。 它此时正望着燕赤霞,见他目光回望着它时,顿时就把目光收回,好像刚才真是在漫不经意的看到了燕赤霞一般,然后它又将目光四处扫量。 燕赤霞见它如此,心里顿时冷笑。 自燕赤霞凝结阳神,进阶到天地丹鼎后期之后,他的感知能力比以往未进阶之前要强大数倍。 小白兔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他,燕赤霞肯定能心有反应。 燕赤霞微眯着双眼,快步走到小白兔身前,趁其不备,一把就按住了它。 燕赤霞抓住小白兔仔细打量,发现它果然只有约摸小丹鼎左右的实力,法力低微、道行浅薄。 “难道这么一点法力,它就有了很高的智慧和精神力?“ “它能有这么强?打量我时产生的注意力还能让我心生感应?” 燕赤霞心有不解,但却又是找不到其中因由,无奈之下打量一番过后,只能无奈的松开了手中的兔子。 然而,燕赤霞刚松开手,他却是又迅速的把小白兔按住,重新抓在手里。 再次仔细的观察,打量一番之后,燕赤霞还是心有不解,未得其中要领。不过这回他却是再也没有松手。 只见燕赤霞从袖袂里掏出一张符箓,快速的贴在那小白兔的额头上,嘴里说道:“燕某不管你现在道行多少,法力深浅,又有多高的智慧。我都得先把你定住了!” “免得你接下来惹事生非,出现不必要的麻烦和事端!” 燕赤霞喃喃自语,或许是觉得其手段过于毒辣,怕小白兔难受,而后苏晨素出来之后又会生气。燕赤霞于是再次出言道:”非是燕某心狠手辣,实在是不敢大意。你如今这般情形,让某心里很是不安!“ “多有得罪,等我给素素小娘子疗伤之后,出来就为你揭开它,伤不了你多少元气!” “你就放心吧!” 燕赤霞说到这里,也不管那小白兔到底有没有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又有没有同意他的说法和做法。只是用手稍稍的蹭蹭它的头颅上的毛发,表示亲昵。 “先委屈你了,耐心等等吧!” 燕赤霞松开手,对着蹲在地上的小白兔嘴里吐出一句话之后,就举步迈进了隔壁的静室。 第137章 原来你比我还惨 燕赤霞进到静室中,看到苏晨素在打坐之后,也不开口说话,只是在她身后盘膝而坐。 屏除杂念,宁心静气之后,燕赤霞就将双掌抵在她背部,检查其伤势。 这一检查,就发现苏晨素的内丹比其想像中的还要严重,无数裂纹遍布表面。 飞云晶玉鼎残留的威能,如细细的金丝般紧紧的包围着内丹,无孔不入。 他同样也发现了苗道一所赠药物带来的功效。如点点白色的荧光一样贴在内丹表面,抵消着金丝的破坏和吞噬。只是每抵消一次,那莹光就会有微量的损失。 按照苗道一留下的摘要,燕赤霞需要做的就是将那些飞云晶玉鼎留在苏晨素身上金丝威能一点点的剥离,然后导出体外。 所需要的工作看似简单,实则不然。因为燕赤霞的境界要比完颜德明低一个大境界,而飞云晶玉鼎还是全真教镇教宝物,威能非凡。 要将金丝斩断,剥离并不是太耗费手脚,只要心细,耐心所为,用法力总能切断金丝之间相互的联系,就是剥出一丝,甚至是一段也是不难。 考验的是手法、法力和耐心。 但想要团团护着这团金丝顺利的离开苏晨素的体内,却是很难。 因为一个不慎,在从经脉中导出的过程中,没有将金丝锁住,金丝就会乱窜,对苏晨素本来就虚弱的身躯造成进一步的伤害。 要是平时也就罢了,如今苏晨素无法动用法力护体,这金丝在她体内乱窜,说不得就会要了她的性命。 燕赤霞尝试着分出小小的一缕金丝,然后用法力团团围住它,费尽心力的将它经过苏晨素的经脉导出到体外时,就花了足足二个时辰。而导出的这缕金丝,与还残留在她体内的相比,千不足一。 他的法力却差不多耗费一成。 燕赤霞心里感叹一声,想着难怪苗道一会说这件事是件天长日久之事,一时半会根本就无法完成。 这是一个漫长、而又细致、艰苦的事情! 燕赤霞有了第一回的经验,接下来就开始进行抽离第二丝、第三丝、…… 就这样 燕赤霞越来越是熟练,在体内还剩下差不多一半法力的时候,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细细数了一下,才发现只是剥离,并导出七八丝残余的金丝,而耗时却是整整一天。 燕赤霞略略的估算了一下,以如今他这样的速度和效率,想要全部将苏晨素体内的残留威能去除,在恢复的法力不作它用的情况下,居然需要经历一年多的时间。 而 若是他的法力一旦它用,或者是进行修炼,这个时间将延长三五倍不止! 想到这里 燕赤霞口里无言,心里却满是苦涩。 虽然他早就从苗道一嘴里知晓为苏晨素疗伤需要一年以上的时间。他根本没想过带着她五六年,甚至更长的时日。 男女授受不亲! 就算苏晨素和燕赤霞两人并不介意长时间的相处,但是这样长年累月的在一起,世人将如何看待他? 杨灼会怎么看待他? 燕姜氏姜秋雁又会如何看待燕赤霞? 燕赤霞虽然从来不自认为是一名好人,不自认为是一名君子,但这只是在心里自我定位和认知。在他人面前,以及大众广庭之下,燕赤霞一向以谦谦君子示人! 万恶淫为首! 如果将苏晨素一直待在身边,燕赤霞觉得他数十年好不容易君子形象就要崩塌。 在这个世界,男尊女卑。以他的身份和地位,燕赤霞要是纳妾并不是无可厚非。 但是他架不住 性子火烈的杨灼。 还有那绵里如针的姜秋雁。 姜秋雁或许还好说些,毕竟只是心眼小此,表面要温和许多。 但是杨灼为人精明,性情如火,又敢爱敢恨。对燕赤霞甚是关爱,老夫少妻的相处数年,夫妻感情深厚,燕赤霞对她是又爱又恨。以杨灼的性子要是吃酷,发起火来,燕赤霞也心虚三分。 《丹鼎要术》岂是那么好拿的! 燕赤霞想到这里,只觉得颈脖子发冷,想着当时在华山收下《丹鼎要术》的情景,心里直直后悔。 “我这是无事惹得一身骚!” 燕赤霞头大无比,自怨自怜的在巨室中的石凳上坐下,浑身烦躁。 “嗞……,嗞……” 燕赤霞刚坐下不久,就听到脚下传来叫声,低头一看,却是那只小白兔。 或许是被符箓贴得久了,还是一整天没有进食,那小白兔精神有些萎顿。耷拉着脑袋,在燕赤霞脚下不断的拱着他的腿脚,嘴里不断的发出声音。 燕赤霞见它如此不堪,心里顿时乐了,笑道:“原来还有你比我更惨,某至少还没有饿肚子!” “来吧,我给你揭下来!” 燕赤霞说着话,也没有抱起小白兔,直接出手就将它面门上的符箓揭下,顺手将它往身外推去。 “去吧,自己去四处找些吃食,素素小娘子还没有歇功,暂时没时间搭理你!” 符纸一揭下,小白兔的身子顿时恢复了活动能力。 或许是它真的饥饿, 也或许是它听明白了到燕赤霞的话语。 小兔子当即离开燕赤霞的身旁,不知奔去了哪里。 燕赤霞见苏晨素还没有收功,当即出了地底,来到黄帝陵周边查探有没有其它的密室,或者是地底宫殿。 但是却是遍寻不获,黄帝冢周边和地底根本就没有隐藏有其它密室,连个地穴也不曾发现。 虽然是心里早有准备不在这座轩辕墓中,但燕赤霞心里还是隐隐有些失落。想着这次离开关中以后,他不知还要多久才能再回来一次,燕赤霞决定趁着还有二三天时间,他们就此前往中部县的黄帝一探究竟。 中部县(今延安黄陵县)离真宁县不过二百余里,燕赤霞和苏晨素两人如今的身体都可以快马骑行,并不会阻碍行程。一人一骑,不用一天就能一个来回。包括探寻的时间,也不足二日。 燕赤霞带着苏晨素,策马狂奔。不到两个多时辰,就从真宁县来到了鄜州中部县所在的黄帝陵。 或许是因为去除了部分飞云晶玉鼎的残留威能,减少了对妖丹的伤重,也或许是因为已经开始医治内丹伤势,感觉生命得存,以后法力、境界修复有望。 苏晨素一路上笑语嫣然、精神亢奋,燕赤霞受其感染,心里也有些高兴。不过却是很快阴沉下去。 因为苏晨素的伤势治疗有望,但燕赤霞体内的妖魂却是不知何时就会发作。 说不定随时就会索取他的性命! 燕赤霞在进入天地丹鼎后期之后,有心查探妖魂的情况,几番作为,却是始终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价值,只是知晓它也如丹鼎一样,存在他的气海穴中,暂时看起来全无动静。 或许是因为燕赤霞当今的修为不够,当时无论他怎么刺探,那妖魂皆无反应,得不到丁点有用的信息。 时至如今,燕赤霞在妖魂的帮助下,已然顺利进阶到天地丹鼎后期,凝结元神。但是 燕赤霞对它却是毫无头绪! 不知其最初的受创程度,不知其如今的恢复结果。不知它何时就会清醒,不知它在何时又会对燕赤霞进行攻击,吞噬其灵魂,夺舍重生! 燕赤霞痛恨一切没有把握的事情,但对此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暗自戒备,暗自神伤! 燕赤霞和苏晨素到了鄜州中部县所在的黄帝陵之后,却是依然一无所获。虽然中部县的黄部陵在地表上有建筑,但却是没有明心符中所标注的那些位置。而地底却是没有任何发现。 没有地下密室、宫殿,也同样没有地底洞穴。 燕赤霞只能再次失望,想着与崔德等人的约定日其将到,遂带着苏晨素一起,两人一路狂奔,向南来到了韩宋势力、西部军的军中大营。 第138章 中军帐里洗尘宴 燕赤霞和苏晨素来到西路军在凤翔城约十余里地的军中大帐时,已是天色将黑之际,帐中只有主将李武,和一些书佐笔吏。而那天邀请燕赤霞前来的崔德却是去了凤翔城外巡视。 不过即便是如此,李武还是很热情的依礼接待了燕赤霞两人。 虽然为了行路方便,这几天苏晨素一直女扮男装,穿着一身华山派的常服,但李武还是认出了她是女儿身,很贴心的给他们两人在大帐后面的不远处腾出两顶小帐篷。让燕赤霞和苏晨素两人分别入住。 因为天色将晚,而军中诸将除了主将李武之外,其余西路军的众多将领,如崔德、白不信、大刀敖、李喜喜等人,皆是不在中军大帐,所以当天李武也没有多留燕赤霞,一起用过晚饭,稍为简单的交谈之后,就双方话别,各自忙活。 燕赤霞对此也没有在意,毕竟他虽然数年来一直在后方忙着招募新丁,但与军中将领却是没有什么交情。 如今他更是到了刑部当差,彼此交集更少。对方能依礼接待已是看在大家同属刘福通一系,不愿因此失礼的缘故。 回到后方的帐篷前,燕赤霞见苏晨素依然抱着她的小兔子,东张西望。担心其不懂军中规矩和律令,遂站在帐篷前,对着苏晨素好生交待,叮嘱她莫到处乱走,更不得翻看他人物品,否则触犯军规,杀无赦! 苏晨素头一回见到这么大的场面,军中将士来来往往,好不热闹,心里早已按捺不住。 哪怕是从大帐中出来之后,一路上有不少士兵看着她指指点点,但依然没有阻碍她一探究竟的兴致,正在东瞅瞅,西看看。 她本想着接下来就和燕赤霞打声招呼,或者求情让她四处走动,现在听到他这么一说,顿时吓得脸色发白,连连点头,话都不说一声就抱着小白兔钻进了帐篷,再也不敢有出去看热闹的想法。 燕赤霞她吓成这样,也没有去安慰对方,只是嘴里轻轻一笑,略带着些许恶趣味的掀起了帘布,走进他自己的睡帐。 睡帐里很简陋,只有一张用木头临时架起来的床铺、被褥、一张很简易的书桌,以及两张矮凳。 看着这些,燕赤霞便猜想是当日崔德回军后,在李武前面提起,知晓他近日会前来军中大营,所以这数日里来临时置办,只待其前来入住。想来隔壁苏晨素的那顶帐篷或许也是如此,并不会相差太远。 虽然简陋,但燕赤霞并没有在意什么,反而有些担心苏晨素能不能习惯。 哪知燕赤霞盘腿打坐,等了半天,也不见她有什么动静,其就在帐里逗着那叫素素的小兔子玩耍。 燕赤霞见她如此安份乖巧,不知她是真得如此乖巧,能忍住心中好奇,还是被他先前要杀头的话语吓住了。 燕赤霞想到这里,脸面上又是禁不住泛起微微笑意,继而才闭目养神,开始修炼。 自那日凝结阳神之后,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燕赤霞一直没有时间修炼,日夜奔波劳累,穿梭于中部县和凤翔之间。 现在有了机会,又无他事,燕赤霞自然是不容错过,所以又开始修炼。 修炼进入天地丹鼎之后,就是以自身为气丹,以天地为鼎炉,将天地之气收入体内。内气外放,外气内收,在于与天地、大自然之间更好地结合。引天地之阳气滋养、淬炼已身,壮大阳神。如此行为,等阳神心智、身体成熟,才能更进一步。 燕赤霞经过一夜修炼,状态、法力再次回到巅峰,而数日前与蛛妖八臂赤大仙对战留下的伤势,也因为凝结阳神,以及这几天的时间,已然好的七七八八。 只有蛛妖利爪在其大腿留下的最深的创口,还没有完全痊愈,用力之下还是有些隐隐生痛。 燕赤霞并没有太在意这些,虽然这些伤口无法触动《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来快速恢复,但以他如今天地丹鼎的修为,只要不是致命伤、或者是特殊伤势,一般的伤病对燕赤霞而言,并不会造成多大的后果,最多只是一时行动不便。只要过些时日,定然能恢复如初。 第二天,已经离当初崔德与燕赤霞见面的第十二天,但是昔日上官郭昌平还是未到。 于是燕赤霞趁着有空,体内法力充盈之际,再次帮着苏晨素疗伤。 有了上回的经验,燕赤霞这次效率要高出许多,只是半天时间,就为她排出了近十缕飞云晶玉鼎的残能。虽然法力也同样是耗费了近半,但效率和速度明显提升不少。 虽然郭昌平未到,但是在当天晚上,西路军主将李武,还是请齐了军中诸位将领,为燕赤霞这位三品高官举办了一个简单的接风宴。 虽然说是简易,但一样有烤全羊,有卤肉,有烧鸡,也有烈酒。军中众人难得一聚,席间杯觥交错,气氛好不热烈。 只是众人喝着喝着,丑态就渐渐的显露。 李喜喜今日不当值,早已喝的晕头转向。他看着站在燕赤霞身后帮他拿剑的苏晨素,一眼就看出她是位女子。更何况还有一只小白兔蹲在其肩膀或是怀里。 虽然按照军规,军中不能有妇人、女子,但其实几位将领都或多或少的在私帐里藏匿有妇人。而燕赤霞更是远来是客,所以带着女眷也并不算什么出格,要不然当初李武也不会让苏晨素进入军营。 李喜喜见苏晨素虽然穿着道装,也没有特意的描绘,但胜在年轻,又是长年修炼,容颜、气质上佳。不由得淫心渐起! “燕相公,你身后站着的这位小娘子真是貌美,看她穿着道装,不会是想着掩人耳目吧?” 李喜喜年约三十,虽然嘴里称着相公,但并没有听说他有多少敬意。不过燕赤霞也没有在意,听到对方言语,燕赤霞便点头回道:“正是如此,她一名女子,路途中多有不便。所以华山派特意给她准备了几身常服,用来路途中穿着替换。” “此处乃是军营之中,燕某带着她虽然并不触犯军中条律,但还是应注意影响,所以这才特意叮嘱她穿着道袍。” 李喜喜听得燕赤霞话语后点头,呵呵笑道:“近来传言相公在华山派帮助苗大真人伏妖,立下功劳,我等早有耳闻。不想还赐下这等美人给燕相公暖帐,实在是让人羡慕!” 李喜喜一双眼睛大苏晨素脸面和身上不断的扫来扫去,见其扭怩、低头不语,心里更是兴奋,嘴里哈哈大笑。 “哈哈……,燕相公艳福不浅,端得一美人胎子,想来她也不是华山派或是全真教的弟子吧,不然怎么赠送于你。” “只是她跟着你这么久了,怎么看起来还是处子之身。莫非是相公嫌她太差,看不上眼,亦或是力不从心,身有不便?” “若是如此,燕相公不妨将她相让,李某定当为相公效劳,乐意之至!” “哈哈哈……,” 李喜喜言语放肆,神情猥琐。看着燕赤霞和苏晨素哈哈大笑,目光肆无忌惮的在苏晨素身上扫来扫去。 席间众人听得李喜喜的话语,早已停了说笑和手中动作,看着面色早已铁青燕赤霞,而白不信更是暗地里拉扯李喜喜,让其注意言行,但是李喜喜却是毫不在意,并不收敛。 李武见燕赤霞面色铁青,正想说话圆声场,就看见燕赤霞在桌面击掌,嘴里斥道:“放肆!” 燕赤霞多年在军伍中过活,对于军中一些常见的荤段子早已是耳熟能详,大家相互取笑也是毫不在意。但此时听到李喜喜不顾众人颜面,当面讨要苏晨素。言语放肆、胆大妄为,燕赤霞早已是怒火难抑。 李喜喜若是说些别的,燕赤霞也就当作没有听见,但燕赤霞一直觉得苏晨素是一位性情淳朴、心地善良、难得的好女子,哪容得李喜喜出言羞辱她,所以当即就拍了桌案。 但是拍过桌案之后,看着桌上众将,尤其是主将李武的表情和神色,燕赤霞又觉得行为簪越,隐隐有些后悔。 遂强行压下心中怒愤,燕赤霞对着李喜喜冷冷说道:“李将军还请慎言。我身后这位小娘子虽然年轻,也不是华山派弟子。但是若不是她有伤在身,莫说是你,便是这整个军营之中,除却本官,也没有人是她的对手!” “如你这般身手,十个八个加起来,也不够她一锅烩!” 燕赤霞看着突然哑声的李喜喜,然后又扫视了一眼身边的众将,冷笑道:“而且她还有一位姐姐,道行高深,修为尚在燕某之上!” “相信其中利害无需某在此多言,燕某的身手如何大家心里有数!” 燕赤霞说到这里,众将领面色大变。再也不敢看苏晨素一眼。李喜喜更是冷汗连连,酒也吓醒三分。面色阴晴不定! 燕赤霞虽然不领军打仗,但其武艺高强、战力绝伦,其事迹早已在韩宋军中传开。与红巾军中为数不多的几人同为韩宋势力中不可多得的顶尖高手。 如果苏晨素真有这么一位姐姐…… 一时之间,众将只觉得颈脖冰冷,脚底阵阵寒气冒起。 哪知燕赤霞却是语不惊人话不休,众人还在冒冷汗,就听到他又接着说道:“小娘子并不是燕某的侍妾。而是苗道一苗大真人亲自交待、当面吩咐,让燕某带着她,为其疗伤。” “大真人口谕,岂是我等可以随意掺和,妄自揣度!” 苗道一虽然是当面交待燕赤霞为苏晨素疗伤,但他并没有对众将言明其中原委。而是有意借着苗道一的威望,威慑、压服众人。 燕赤霞说完之后,举着杯中残酒一饮而尽,然后拂袖而去,只余下李喜喜和众将面面相觑。 第139章 凤翔城内外夹击 第十三天,凤翔城的督战使郭昌平还是没有到来。因为还没有到当初计划的到达时日,众将也没有在意。 不过即便是如此,李武等人还是按照最初的攻城计划,接连调兵遣将,将凤翔城里里外外围得水泄不通。 十六日,按照计划,今天应是西路军开始攻取凤翔城的日子,然而督战使郭晶平依然未至。李武与众将协商之后,将开战时间押后一日,并派出探马急行,前去兴元(今陕西汉中)、广元府(今四川广元)接应郭昌平。 十七日,郭晶平依旧未至。 但是攻城战已经有条不紊的开始,大刀敖、白不信两部是第一天的攻城主力。西部军主将李武在众将领的簇拥下,亲自前往凤翔城下督战。燕赤霞随同前往,一起在城下观战。 凤翔城是军事重镇,城高墙厚。元廷陕西行省平章政事李察罕,在凤翔城里囤有大军防守。而韩宋红巾军西部军号称二十万。同样在凤翔城外,布有重兵十数万,里三层外三层的团团围住城池。 凤翔城内外,万箭齐发,矢如雨下。遍地的投石车不断响起,一块块巨石飞奔城头,引得城上众人不断惊呼,相互呼唤,快步疾走。 西路军无数人一拥而上,向着城墙、城门而去。顷刻之间就树起数十架云梯,攀上城墙,你来我往的争夺不休,不断有人从楼墙上掉落到地面。 一时之间,凤翔城内外,战鼓不停,喊杀冲天。 场面壮阔、情景沸腾,只看得燕赤霞热血冲头,心中无限感慨。 他不由得想起二十几年前在广西的平乱情景。最初开始,燕赤霞也如今日一般,领着小队人马,浴血奋战。 只是贺州城远不如凤翔般城高池厚,双方远没有这么多兵马。让燕赤霞禁不住的有些遗憾。 燕赤霞看得热血沸腾,西路军主将李武更是如此,豪情大发。 “相公看我这西路兵马如何,不足两个时辰,就已然取得优势。想来不用至落日,定然能夺取外城!” 李武见手下将士士气高昂,一往无前。嘴里哈哈大笑,对着燕赤霞问道:“听闻相公以前在广西随着湖广左丞章伯颜将军平叛,深谙军事。不知相公觉得我这兵马与毛贵毛将军所部,以及关先生、潘诚所部,相较如何?” “听说他们在相公未投之际,就与相公认识,那破头潘的外号更是与相公有关?” 燕赤霞听得李武说话,不但问及他与潘诚等人的交情,还让他对韩宋的三路北伐军进行评价。不由得微蹙,不过想着李武正是意气风发之际,难免失言,燕赤霞也就没有在意。 “燕某当年虽然随着都元帅一起平叛,但那时双方投入的兵马人员远不如今日。当时更是一名小小队正,只带着数十人冲锋陷阵,于军事皮毛不解。岂敢妄言评价诸位将军。” “将军你这是有意为难本官,考验在下啊!哈哈……” 李武听到燕赤霞般说辞,才省起刚才他的问话在强人所难,而对方却是没有计较,并在善意提醒他。 燕赤霞无权无势,在韩宋是一直避事不出。让他这样一位唯恐事及已身的人评,去评价如今红巾军风头正盛的数位北伐将领,的确是有意为难。 “哈哈……” 李武想当这里,也是随着燕赤霞一起,两人哈哈大笑。时近中午,红巾军渐渐取得优势,越来越多的人员冲上城头,与守敌浴血奋战。 日落时分,眼看着麾下夺取攻取凤翔外城,李武却是没有继续观战,反而带着燕赤霞等人回到中军大帐。 用过晚饭,燕赤霞再次回到睡帐打坐、修炼,然而在深夜时分,他却让人吵醒了。 “报……” 来人正是李武的亲兵,他就站在帐外,等燕赤霞许可,入帐之后就开口说道:“大将军有请,请相公前往中军议事!” 议事? 燕赤霞听闻后神情乍愣,随后大惊。这深更半夜,李武请他去中军议事,只能是出了大事,方才会如此作为。 会是什么事? 难道是攻取凤翔失利?这也不像啊,傍晚落日时分,军队还是优势明显,没道理半天就变化如此? 对了,是郭昌平! 必是郭昌平出事了,只有这样,李武才会这么晚还来知会他! 燕赤霞心里想着,就随着亲兵来到中军大帐。而李武正面如沉水的站在中军帐里,不断的发号施令,调兵遣将,好像是发做出重大调整。 “将军深夜唤燕某前来,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燕赤霞好不容易等到李武得空,这才赶紧上前施礼,问道:“可是郭相公出事了?” “正是” 李武根本没有停顿,燕赤霞话音刚落,他就接过了话语,嘴里说道:“探马刚刚回报,在兴元附近,又一队士兵被杀。现在已经找到出事地点,但一起同行的兵部侍郎郭相公不见了下落,音讯全无,根本不知他去了何处?” “啊……” 燕赤霞瞠目结舌,但李武的脸色更是难看,神情凝重,面色铁青。嘴里继续说道:“我们在兴元至凤翔路段、兴元至广元路段极力搜索,但是丝毫消息未得!” “这……” 燕赤霞刚想问话,哪知李武却是抢断他的话语,嘴里说道:“郭相公失踪固然兹事体大,然而最可怕是,他身上还带着目前西部军的部署机密。若是被元军得了去,将对我们西路军来致命的打击!” “砰……” 李武说到这里,心情激动之下,居然握拳击在桌面。燕赤霞听得心中大骇,好一阵才回到神来,嘴里嚅嚅说道:“所以将军才会在这深夜里调兵遣将,以防不测?” “正是!” 李武一边让亲卫为他披甲,一边抽空说道:“希望我们能抢先一步,完成布署,不然西路军危矣!” “攻城战必须立即停止,暂缓数日,待重新部署部署完毕,再另行计划!” 李武说完之后,戴上头盔,一马当先就出了大帐,嘴里说道:“本将军这就去接应攻城诸将回营、撤退。不然……,” “要是被敌军内外夹击,那凤翔城外,将会是我们的葬身之地。只盼李察罕的动作没有那么快……!” 李武言语感慨,沉重无比。他边说边走,大步向前,燕赤霞见此,只能也骑上马,一路陪同李武,带着中军大队人马前去凤翔城下应变。 李武和燕赤霞两人希望虽好,但事实很快就将他们的愿望击的粉碎。 他们刚出中军不远,就有快马不断回报,四处发现敌情,对方一击即中。 李武和燕赤霞坐在马背上,就能看到红巾军外围处处火光,人影晃动,喊杀声震天响。 燕赤霞他们离外围尚有近十里地,就远远的听到了他们的动静,显然正在激烈交战! 李武见此情形,心中哪里还能不知晓郭昌平身上的西路军兵力部署让元军得了去,敌人正对着西部军的薄弱环节进行攻击。 形势如火,李武坐在马上对着亲卫吩咐道:“我不在中军之际,请崔德崔将军主持军务,按我先前调整的部署,稳住阵脚。若是形势不济,让他立即安排人马,保护大军撤退。” “诺……” 亲卫领命而去。燕赤霞到了此时,才明白李武会离开中军大帐轻出,原来是还留有崔德在后方镇守。 或许是看到了燕赤霞的疑惑,李武对着燕赤霞解释道:“兵事凶险,本将已安排崔将军去留守退路。所以相公方才没有见着他!” 李武话音未落,就听前方不足五里的凤翔城里传出喊杀声,继而四处火光,无数人影晃动,杀声震动。却是元军见城外混乱,顺势而出,对红巾军进行内外夹击。 李武预测中的最坏局面出现了! 他的面色顿时变得惨白,心里晓得大势已去。但他却是依旧不肯放弃初衷,脸现坚毅。 李武一把抽腰际佩剑,嘴里吩咐道:“亮出旗号,让众将向中军靠拢!” “我等这就前去接应,救出敖、李二位将军!” 李武说完,两腿一夹,挥着手中长剑,领着中军直扑城下。 “驾……” 凤翔外城,李喜喜和大刀敖所部正在攻取内城,就听得主将李武的红翎传令兵前来传令。 正欲鸣金收兵 李喜喜和大刀敖等人就听到,城外四周传来无数喊杀声音,漫无边际,好像城外四处都有人在厮杀。 正在他们心生疑惑,狐疑之际,就见女墙上有无数箭矢飞出,犹如漫天之蝗虫,密密麻麻的射向瓮城中的红巾军兵士。 “举盾……” 虽然红巾军的各级将校都这样喊着,但在顷刻之间,还是有百余人中箭,倒在地上痛苦呻吟。而内城城门口更是如此,伏倒一大片,只有孤零零数立在原处。 瓮城里顿时一片惨嚎! 急切之间,就发生如斯变化,瓮城里的众人正在惊疑,就见内城城门突然洞开,数百骑重装骑兵疾驰而出,后面随着无数人马蜂拥而出。 第140章 两路夹击大溃败 “大家快撤,大将军就在城外接应我们!” “撤……” 李喜喜和大刀敖看到元兵出城,锐不可挡。当机立断,指挥着众兵士撤退。但是仓促之间,将令还没有传出,瓮城里就被杀的人仰马翻。 元兵重骑在前,根本挡无可挡。无奈之下,两人只能领着亲兵上前挡住元骑,为部队争取撤退时间。 只是一会儿时间,元兵在重骑的掩护之下,就将李喜喜和大刀敖的部下杀的尸横遍地。 二将见事不可为,不敢恋战,当即率领部下冲出瓮城,往城外退去。然而刚到城门口,就见左边一路人马杀出,顿时将本来人数已经不多,阵形薄弱的红巾军拦腰截断,将李喜喜和大刀敖两人堵在城门口。 原来城左早已有人伏下重兵,只等他们撤退,于慌乱之间掩杀他们。又是一番浴血厮杀,李喜喜和大刀敖两人也不知杀了多少元兵,手中武器早已卷刃。 然而身旁敌人的却是越来越多! 两人且战且走,正要脱围,哪知敌方阵营突然冒出一名巨汉,快步冲进红巾军的阵中,只是几个回来,就来到李喜喜和大刀敖的面前。 巨汉身高八尺有余、几近九尺,体壮腰圆,皮肤黝黑,就如一座移动的铁塔一般。 只见他左手执长长铁链,右手拿着尖刺林立的狼牙棒。双手每挥动一次,身旁就有数人倒下,中者无不血肉模糊,鲜血四射! 黑塔巨汉神勇绝伦,不似凡人。 红巾军中一时之间,竟无一人能抵挡壮汉,对方如斩瓜切菜一般狂扫而过。 大刀敖忍不住冲上前,就被巨汉一棒打出,将其手中环首大刀打折,并顺势将大刀敖r打成肉饼。 众多将士,见此尽皆心悸,胆魄尽失。只觉得脚下有无尽的寒气冒起! 不可力敌! “快走……” 李喜喜心下骇然、胆气尽丧,声音中带着颤抖,大声呼喝。 然而 李喜喜还没走出几步,巨汉就冲着他一链抽来。李喜喜裹协在众兵士之间,避无可避,只能举起手中武器格挡。 “砰……” 武器相交,李喜喜只觉的巨力传来,手中武器顿时变形,而他人在力道的冲击之下,连退数步才止住去势。 虎口爆裂,手中鲜血流出,夹着汗水,李喜喜只觉得创口顿时疼痛加剧,实是难忍。 李喜喜见此,肝胆俱裂。 然而还未等他起身,那巨汉见他落地,居然举着狼牙棒一棒当头击来。 “吾命休矣!” 李喜喜见此,顿时面色苍折、魂飞天外,忍不住的闭上了双眼。 然而就在此时 一柄长剑从他身后飞来,迎面击中即将落下的狼牙棒。 “噹……” 虽然闭着双眼,但李喜喜还是感觉眼前火光四射,武器相交的声音响起。 睁开眼,李喜喜就见一柄长剑掉在身前,剑身已然变形弯曲。剑尖倒插于地,剑身颤动不已,嗡嗡声不绝于耳,剑落下的位置离其胯下不过二三寸的距离! 出手救下李喜喜的自然是随着主将李武前来凤翔城下,接应攻城部队,以及诸将的燕赤霞。 李武来到城下时,凤翔城外早已被敌军突破防线,四处都是敌人,你我双方夹杂,难分敌我。一场混战,他才领军来到城下,见攻城兵士继续退回,但唯独不见李、敖两位领兵将领、以及其亲兵营,李武便心知他们还被围困在城门口,甚至是瓮城中。 于是李武再次引兵向前,直接冲到凤翔城西门。 李武等人远远就看到那铁塔般的巨汗左冲右突、无人可挡,但奈何距离尚远,根本无法支援,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刀敖瞬间被杀。 燕赤霞随着中军,一路砍杀,并无出头显露之意。他心里清楚,在这大军之前,个人武勇并不能扭转战局。尤其是这四处皆是敌人,你我不分之际,更是不好大开杀戒。 能杀多少敌人暂且不论,但是谁能清楚对方有没有高手伏于暗地,趁他不备之际要了他性命。 燕赤霞深感其中并不划算。 乱军之中,保住性命方是首要! 出于这种思想,燕赤霞并无出彩表现,一路上本本分分的随着李武厮杀,来到凤翔城西门。 然而看到大刀敖被杀,李武痛苦。而李喜喜又再次面临险境之际,燕赤霞却是再也没有忍住,禁不住的掷出武器,击退巨汉,救下李喜喜一命。 哪怕是对方数日前曾对他和苏晨素无礼,但是燕赤霞此时心中并无心思计较这些。 燕赤霞远远掷剑击退巨汉之后,见他再次快步上前,而李喜喜居然还跌坐于地,无法闪避时,当即从身旁李武挂在马鞍上的备剑抽出,于马上飞身而起,直扑那铁塔巨汉。 李武深夜相召,燕赤霞并无想到要深夜出战,所以紫光龙纹剑并无携带,只能借用他人兵刃。 燕赤霞早已感应到那铁塔巨汉周身气息晦暗,晓得他是一只妖怪。 自从习得丹鼎术之后,燕赤霞早先不是从前,只能感应到阴暗气息,却无从分辨是鬼还是妖。 如今他一眼即知巨汉是一只妖怪,体内血煞之气冲天,浑身黑光缠绕,不知曾经杀过多少人命。 只是燕赤霞并不知晓对方原本面目,无法进行针对的打击和防范。 燕赤霞见巨汉力大,手中武器也是重量型武器,而他从李武处借用的武器却是一柄普通的精钢长剑,虽说比一般市面上的要好上一些。但也相当有限! 燕赤霞不敢和对方硬磕,见其要对李喜喜再次出手,只能直袭对方面门。 攻敌之必救! 那巨汉早已认出燕赤霞,知其了得。见他袭击面前其面门,心里也是不敢大意。当即停止攻击李喜喜,回手将手中长链一抽,就向燕赤霞扫来,手中狼牙棒再击。 巨汉毫不防守之意,居然是准备以伤换伤,以命换命! 只过是攻击的目标,已然从李喜喜变换成燕赤霞。 燕赤霞不敢用武器硬挡,只能从空中纵身避过,对着惊魂未定、不知所措的李喜喜怒喝 “还不快走!” 李喜喜听得燕赤霞怒喝,这才惊觉,手足并用、赶紧从地爬起,往他已剩不多的亲兵靠近,随即往中军靠去。 李武见李喜喜归来,悬提之心这才稍稍放下,率军挡住不断从城左而来的元兵,接应不断归队的众将。 只是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西路军负责城外防范、把守的白不信就匆匆赶回。闻金来到中军的李武面前。 ”大将军,……“ 白不信也是浑身带血,领着残兵败将归来,见面就开口说话,只是不知他是想解释还是询问什么。 ”勿要多言,情况有变,众将士随本将军撤退。“ 李武根本就没等白不信接着说下去,直接出言阻止对方,出言道:”崔副将就在后面接应,安排退路!“ ”撤退……“ 李武金甲红盔,高举手中带血之长刃,向南疾指。众将士听令,一路交替掩护南行。 ”燕相公……,燕相公,速退……“ 李武正要动身,才惊觉不见了燕赤霞,忙不迭的远远呼唤正与铁塔巨汉缠斗的燕赤霞,招呼他一起撤退。 燕赤霞见此,撇下巨汉,转身就走。 只见他脚步于虚空中疾点,眨眼间就到了李武身前。 而那铁塔巨汉力量虽猛,速度却是不以见长,只能远远追来。 燕赤霞与对方交手过后,便知巨汉虽然力量强横,且皮糙肉厚,刀剑砍上去连表面皮毛都不能刺破,但身形步法却是远远不如。也就没有再次出手,只让对方一路慢慢尾随追来。 等李武率军回到后方,才发现后方居然也在遭受攻击,而出兵之人却是元廷四川行省左丞李思齐。 红巾军多是新降、新募之人,于深晚遭到李察罕、李思齐两方夹击,无数骑兵穿插。 人衔枚、马衔铃 两路元军分成无数股,专指着红巾军薄弱之处击杀,直打的西路红巾军众将晕头转头,顾首不能顾尾。 于是红巾军大溃,一路南撤百余里,尚不能稳住阵脚。 是战,历时一天两夜,元军两路夹击,让凤翔城下至兴元路途中,红巾军浴血成河,伏尸百余里,被斩首数万级。 惨不忍睹! 第141章 谁为拦路打斗者(上) 燕赤霞和李武等人被敌军连续追杀一天两夜,早已是人困马乏。 燕赤霞虽然修行多年,但眼眸中依旧红丝如血染,两眼干涩、生疼。 人更是杀成了血葫芦一般! 他一身襕衫、脸面,自不用多说,连束发的网纱上面也是血迹斑斑。头顶上的束帻早已无法随风飘扬,带着血肉,沾在他的后脑勺上,纹丝不动。 血腥味闻之欲呕! 主将李武,带着中军四处接应、救人,路途中遭遇无数次敌人,损失惨重。 燕赤霞亦随着李武的中军四处征战、浴血厮杀。 要不是其神勇、力大无比,手下几乎无一合之将,杀敌无数,中路军说不定早已如其它几路兵马一样,早已溃散。 李武多次在危难之际,也是幸得燕赤霞出手相救,不然早已负伤,说不定已然身死。 然而,就是这样,原来近二万的中军,经过一天两夜的接连征战,到达兴元城下时,人数已不足三成,而且大多数带伤。 余存的众将之中,只有白不信武艺高强,没有受到重伤。崔德、李喜喜皆是受到重伤,无法对敌厮杀。 西路军主将李武身边,如今也只是簇拥着瘳瘳数人,其亲卫营只此一役,便几乎死亡殆尽。 众人护着李武、率领中军,掩护兵士、家眷撤退,在经历无数浴血奋战之后,终于来到离兴元城不足五里之地。 这已经是红巾军攻打凤翔城的第三天凌晨,丑寅交接之际。 望着数里之外,兴元城高大的城墙,众人才感到有着活命的生机,一时间士气大振。众人皆纷纷向前,急速赶往兴元城。 然而就在此时 身后又有一众敌军追至,领头的赫然就是前天夜晚,燕赤霞在凤翔城西门遇上的那名巨汉。 那位不知真身是何种生物,修炼成人形的妖怪——铁塔般的巨汉! 在这一天两夜的时间里,燕赤霞曾经于凤翔城西门、路途之中,数次遭遇对方。 对方悍勇无比,如收割韭菜一般收割红巾军将士。燕赤霞早有心想结果对方、斩杀敌人。 然而数次遭遇、打斗之际,任凭燕赤霞如何用力,其手中的兵刃都无法在对方身上留下半点伤痕。 曾经有一次,燕赤霞动用法力,使出乾坤剑法,斩在巨汉身上,居然也只是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迹。 连巨汉外表的皮层都没有切破! 燕赤霞见此情况,心中甚是无奈。只出一剑,然后再也不肯出手第二回,之后再次遇上也只是缠斗,吸引对方注意力。 仅此而已! 一路上 燕赤霞斩杀无数,虽然没有出尽全力,但他自认问心无愧。 因为他至少保住了西路军的主将李武,保证他能不断的发号施令,保证西路军一直有人在统领,没有彻底溃散。 燕赤霞问心无愧! 他一直浴血奋战,厮钉不断。 然而此时此刻 让燕赤霞感到无力的巨汉又再次出现在队伍后面,追杀军士。他实感无奈,却又不得向队伍后面而去! 军队正要入城之际,若是被巨汉追击,入城队伍就会乱成一团,拥挤不堪。大大影响入城速度。一旦后续的敌军再追击而至,后果不堪设想。 整个红巾军中,现在只有燕赤霞还能在对方的攻击求得性命。 舍我其谁 燕赤霞已经没有得选择留地! 后军已经开始溃逃,纷纷往城门口发足狂奔。 只在顷刻时间,城门就被堵得水泄不通。任凭维持秩序的校尉和士兵大声呼喊,也不曾见有半点效果,无济于事。 那名校尉也是久经阵仗,见言语无法阻止众人,随即抽出腰间单刀,接连砍翻数位不听劝的兵丁。这才情况稍微有些好转! 然而还没有等他神情松缓,后续又有众多兵士奔来。 城门瞬间再次被堵。 校尉抖动着手中兵刃,正欲再次开口说话,就被人群挤到路边。脚底打滑,一下就从吊桥上挤落,掉入护城河里。 铁塔巨汉让燕赤霞又烦又恨,见到对方大肆杀害同袍,他恨不得一下结果对方。但真打起来,燕赤霞手里的武器却又奈何不了巨汉。 燕赤霞只感觉那名巨汉,就是夏天的知了、秋天的蝉——聒噪无比,又烦人! 燕赤霞有心不和巨汉遭遇,但对方却是阴魂不散的到处厮杀。而燕赤霞追随李武四处救援,更是时不时就遇上彼此。 此时此刻 燕赤霞恨不得紫光龙纹剑在手,一剑就将那铁塔巨汉斩杀,以解心头之恨气和郁气。 然当初从大营离开之际 燕赤霞的紫光龙纹剑,却是没有被带在身旁。而等他随着中军,从凤翔城赶回中军大营附近的睡帐时,营地上处处火光。 苏晨素带着行李和紫光龙纹剑,随着先行撤退的家眷早已不知去了何处。 恨归恨,无奈归无奈 燕赤霞见此情形,还是不得不往队伍后方而去。 若是在平地里,军队能有组织捕杀对方尚有几分可能拦住对方,甚至击杀。然而如今兵员心胆俱寒,士气低落。遇上巨汉时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脚,恨不得早早离开,哪里还能阻挡对方半刻! 除却燕赤霞,若要单打独斗,铁塔巨汉已经无人可挡。 燕赤霞很快就来到了阵后,再次出手吸引对方。 巨汉与燕赤霞多次交锋,早已认得彼此。见他出阵之后,顿时舍下他人,与燕赤霞在缠斗一起。 燕赤霞本以为他拖住巨汉,队伍就能顺利进城,然而只是一小会儿功夫,元军大队人马就陆续赶到,列在阵前。 只是碍于燕赤霞和巨汉在道路中央打斗,而入城之路又狭窄,其它人员无法安然通过。这才压住阵脚,停在离打斗位置不足百米之处。 李武等人见此,也随即在兴元城下布下阵列,严阵以待。 元廷河南省平章,李察罕三十出头,身长七尺,眉毛修长、超过眼眶,直入发鬓。 他骑在马背上,列在阵前,远远的看着燕赤霞和巨汉打斗,嘴里啧啧称奇。 “此人当真了得,居然和黑玄打成此般模样!” 李察罕左脸颊有三根毫毛,说话之间不停的抖动。他对着身旁的一位道士问道:“看其身手,若不是武器不趁手,至少也能打成平手!” 李察罕捋着络腮胡,嘴里呵呵笑道:“不过没有趁手兵刃,他迟早也会落败!” “廷瑞兄言之有理,但却也不尽然,李某万万不敢赞同啊!” 李察罕刚说完话,身旁的道士还未来的及开口答话,就听得有人接过了他的话语。 李察罕和道人举目望去,就发现来人是四川平章李思齐。对方说完话之后,嘴里哈哈大笑。 元末时期,军阀割据,李思齐就是其中佼佼者。拥兵自重,攻伐同僚,侵吞对方兵马地盘为已用,一直视元廷于无物。只是其势大,元廷又要倚仗其平乱,这才封其为四川省平章事。 李察罕比李思齐年幼五岁,在对方面前一直自称后进。此际见到李思齐前来,他连忙抱拳施礼。 李思齐策马、在数位部将的簇拥之下,来到李察罕的身旁。回礼之后,嘴里说道:“那男子一身血迹斑斑,明显就是征战数日。然身上却是毫发无伤,腾挪躲闪之间全无破绽。手脚利落!虽然他武器不趁手,不敢硬撼。但黑将军想要伤他,却也不是易事!” “说不得时间长久些,黑将军反而落败!” 李思齐说完这番话之后,就捋着颌下长须笑而不语。 李察罕见此,心里狐疑。却也只能举目再次望着身旁的道士。 那道士年不过四十,身穿一身蓝色得罗,冠巾束戴。 道士见得李察罕朝他看来,也没有扭怩矫情,当即点头。对着李察罕和李思齐二人说道:“此人乃是修行中人,道行高深。虽然现在处在下风,却是未施全力。若是黑将军久战力竭,落败是迟早之事。” 那道士说到这里,见李察罕脸颊上的毫毛就要竖起,这才又说道:“当然,黑将军神勇。三五个时辰肯定不会落败,更不会有性命之忧!” “然时长日久,久守必失。中间要是出现什么意外,那男子落败也是最为再正常不过!” 李察罕听到道士这番说辞,这才怒气稍解,左脸颊的三根毫毛也不再竖立,反问道:“道长如此肯定,想来所言不虚!” “只是道长如此赞誉对方,莫不是他也是贵派中人?亦或者是正一教门人?” 李察罕对着道士说道:“听说正一教就有一位高人在这兴元城里,莫不会就是他?” “不是此人。眼前这位也多半不是正一教门徒!” 道士摇头回道:“虽然正一教暗中与逆贼勾结,但还不敢如此明目张胆支持他们。正一教在兴元城的道士也只是画符制水,医治一些病患、伤者,防止疫情。并没有再做其它!” “正一教在兴元城的领头之人更没有眼前这位的道行高深!” 蓝袍道士嘴里吐道:“眼前这位道友,已是阳神已结之天地丹鼎后期。与贫道道行一样,并无二致。正一教之中,有此等修为之人并不多,瘳瘳数位,更不曾听闻们们之中,有人前来巴蜀或者是关中!” “天地丹鼎后期!” 李察罕嘴里惊呼,开口说道:“这是何方人士,道行如此高深。莫非是贵教各分支门派中的顶尖人物或姣姣者?” 听到李察罕的话语,道士根本就没有直接回答对方。只是开口说道:“贫道年过花甲,修行五十余年,从未听说过教中有如此人物!” “贫道观此人血气旺盛,定然年不过五十。此般年纪就有如此修为,当世不过数人而已,而且多半就在敝教门下。然却无一与此人面貌相符!” “那他会是谁?” 李察罕对着道士拱手,言语间突然变得恭敬,嘴里说道:“还请妙罗真人不吝赐教!” 李察罕和李思齐同时望着道士,眼神中满是疑惑。 妙罗真人见此,嘴角翘起,微微笑道:“二位,太客气了。贫道惶恐,赐教更是愧不敢当!” “虽然不识对方姓名、样貌,然贫道还是可以根据此人的身形、剑法,对其出身来历,略作猜测。” 妙罗真人手抚颌下长须,嘴里说道:“贫道观这位道友剑法精湛,必是苦修剑术无疑,且传自名门。然当今世上,只有三派人员能够同时修炼剑法和丹鼎术。” “其一便是龙虎山正一教、以及嗣汉天师府,其五雷剑法早已名扬天下。只是这位道友所使剑法,却不是五雷剑法。” 妙罗真人看着燕赤霞的剑术招术,嘴里夸夸其谈。接着又说道:“除却龙虎山,那就只有我全真教分支湖北武当山、忠孝神仙张三丰张真人门下,以及川中青城山道修、侠武两脉,能同时修炼剑术和丹鼎术。” “武当张三丰的弟子?” “青城派,道修和侠武两脉?” 李察罕和李思齐面面相觑,禁不住心中好奇的看着妙罗真人。 妙罗真人见此,却是不急不躁,也不说破,继续拈须笑道:“不过依贫道所见,这男子怕是也是不这两派弟子或门人。”。 李察罕见他如此,禁不住火气直冒,但却也不好过于得罪,见场中胜负难分,即担心黑玄安危,又但怕时间长久些,红巾军就此全部进入兴元城。连日来的功劳,因此功亏一篑。 李察罕开口说道:“某不管他是谁,还请道长出手相助,擒杀此人。事后本官定当重酬!” 妙罗真人依旧微笑不语 李察罕见此气极,却又不好发作,只能咬牙说道:“事成之后,本官定当依道长所请,建一道观,作为道长清修之所!” “还请道长尽力施为,莫怠误军机。事成之后,某家定不食言!” 妙罗真人这些时晶,追随在李察罕身侧,就是希望对方能为他在河东建一座道观,作为其修炼场所。 然而河东一直以来,都是华山派的传统传教之地,李察罕却是不敢轻易同意对方所请,一直推脱至今。 第142章 谁为拦路打斗者(下) 现在想要对方出手相助,李察罕这才松口。 在此之后,他本以为妙罗真人定会依言出手,哪知那道士却还是依旧杵着不肯动弹。 或许是感觉到了李察罕怒火,妙罗真人当即出言,娓娓说道:“平章莫要心急,待贫道问过那男子,确定他不是我所猜想之人,贫道定会出手相助!” 李察罕本以为妙罗真人是不是又要提出什么新要求,正欲发火之际,却是听到对方如此说道。 他想着也就几句话的时间,也就忍住心中怒火,没有出言再说其它。 然而 妙罗真人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问询燕赤霞的出身来历,燕赤霞和黑玄之间的战斗就出了变化。 燕赤霞久战之下,苦于没有趁手兵刃,一直守多攻少,只是为了拖延时间。然而他们的这场战斗,不仅有无数元廷人马看见。兴元城中、红巾军方面一样也有人看到,四处疯传。 苏晨素夹杂在家属、女眷中央,随着众人一路南行。只是为了避过敌人,所以特意走了弯路,从而避过了元兵的追击。 燕赤霞和李武等人率领中军大部队,从西门入城,而苏晨素却是早的一刻钟,刚刚从北门入城。 听说主将正在城西,又有一襕衫汉子和敌人在大道上单挑时,苏晨素就猜想着会不会是燕赤霞。 于是来不及落脚,苏晨素就骑着马直接奔向西门。 此时西门,因为李武率领军士已严阵以待,而元军也暂时没有进一步追杀。所以出入人员虽多,但秩序井然。 苏晨素骑着马直接出了城门,来到两军阵前。 李武等将领见有人出阵,正欲阻拉,却发现是苏晨素。而她嘴里早已在对着远处打斗的燕赤霞嚷嚷。 “燕大哥,素素在这里。这是你的剑!” 苏晨素骑在马上,见无数人看着她,心里本有些得意,然后却又莫名的有些心慌。嘴里顿时说不出流利的话语。只能举着手中长剑,冲着燕赤霞不断的重复叫唤。 “燕大哥,你的剑……,剑……” 燕赤霞面到巨汉这样一座移动铁塔,只能对方打你,你去无法有效攻击对方。心里憋屈,早已是胸膛怒火难捺,只是苦于城外还有许多人等待入城,不然他早已放弃,弃而不战。 燕赤霞只能无比郁闷的继接交手。 不过燕赤霞庆幸的是,他一直担心敌人一拥而上,或者是暗地里放冷箭的现象却是始终没有出现。这才让他稍稍心安。 正在郁闷、苦恼之际,燕赤霞就听到苏晨素的呼唤,回头一看就看见她在阵前拿着剑向他不断招手,一张小脸在火光下涨红无比,然而神情却是开心、雀跃。 燕赤霞看到她手中的紫光龙纹剑,心中大喜。忙不迭的钻个空隙,将黑玄踢的连连后退,这才迅速飞身、前来接剑。 “燕大哥,你的剑……” 苏晨素见燕赤霞飞身过来,早已激动的语无伦次。看到他只是远远的隔着二三十步就动用法力,将手中长剑接去,这才赶紧开口提醒道:“燕大哥,那是一只龟,打其它地方没用的,只有这里……” 苏晨素指拍着她的咽喉,对着燕赤霞示意道:“喉咙才是它的命门!” 苏晨素可能是觉得她在大众广庭之下,拍胸口动作不雅,做完动作之后,暗里吐吐香舌,调转马头转身就跑。 燕赤霞接过紫光龙纹剑,再看到她浑身无恙,也就放下心来,没有开口说话。 哪知苏晨素会开口提点他,目光禁不住的回望,却是看到她早已骑着马往回奔,背上仅仅用布带缠着的小箱子不停晃动。 燕赤霞见此,禁不住的发笑。 “这小财迷,你就不能把箱子捆在马鞍?若是怕丢了,你多包几层布也好过现在这样,这样被木箱子磕着多疼啊,……” “几百两金子,多沉,你也受得了……爱财不爱命!” 原来苏晨素背上挎着的正是那天燕赤霞在黄陵仙君八臂赤大仙和女鬼凝容卧室发现的那箱金锭。 原来这些金锭有着一个华丽的箱子盛放,但燕赤霞嫌其过于引人注目,特意用木头随便做了个粗糙的木箱子装着。虽然新箱子也不大,然而份量却是不轻。 如苏晨素这样直接用布条缚在背部携带,说不定早已蹭破背部皮肤,不太好受。所以燕赤霞才会笑话她爱财不爱命! 笑归笑,但燕赤霞憋了一天两夜的怒火却是没有消失,拿到紫光龙纹剑之后,当即就朝着黑玄扑去,法力悄然灌注于紫光龙纹剑,手中长剑顿时泛眼淡淡光华,无数紫光点缀其中。 “紫光龙纹剑!……” 妙罗真人看到燕赤霞手中长剑的异象,禁不住失声叫道:“传言果然不虚,居然真是紫光龙纹剑!” 妙罗真人见李察罕和李思齐二人都扭头看着他,这才老脸微红,然后故作平静的对着李察罕说道:“请平章怒罪,恕贫道不能出手相助!” 李察罕早已看到妙罗真人的失态,虽然其左颊的毫毛早已竖起,但依旧强忍着心中怒意。冷眼看着对方,耐心等待妙罗真人的解释。 “平章暂且息怒!” 妙罗真人毫不在意李察罕的怒意,反而微微笑道:“一直以来,平章之所以不愿为贫道在河东开设道场,就是因为华山派的缘故,怕对方因此生隙。” “然贫道今日不肯出手相助,也正是因为如此!” 妙罗真人一手抚着长须,一手拿着拂尘,眼望着场中的燕赤霞,嘴里对着李察罕说道:“平章一直没有让部下施放冷箭,也没有让人前去相助,为就是以为眼前这位道友出身不凡,为此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贫道今日亦同样如此!” 妙罗真人反复强调他的为难,嘴里娓娓说道:“莫说黑将军是一只妖物,贫道就是与他人共同出手,击败或者是击杀对方。哪怕是现在没死,只要日后没有了他的消息。那贫道惹下的就不仅仅是麻烦,而是性命堪忧!” “说不定不用数个时辰,就有无数人对贫道出手,追杀贫道!” “逆贼韩宋、正一教、华山派,天下众多道门、势力都会对贫道纷纷出手,除之而后快。说不定大真人苗道一都会亲自出面、动手!” “如此泼天大祸!莫说是平章给我一座道观,便是百十座,千万座,贫道也万万不敢出手相助。” 妙罗真人手指着拂晓时分,并无太阳的天空,神神道道的对着李察罕和李思齐说道:“否则,贫道还真怕是见不着明日之阳光!” “他是谁,为什么你出手,就有这么多人对付你?” 李察罕是个急性子,见妙罗真人卖弄玄虚,只说他不能出手,却是始终没有说明原委。不由得气急,开口连连追问。 “正一教和全真教表面融洽,但暗地里一直水火不容。是什么能让他们同时出手对付你?” “就凭他?” 李察罕手指着燕赤霞,嘴里恨恨说道:“这天底下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与全真教、正一教都有瓜葛之人,连大真人都被你搬出来吓唬某家。我还真不敢相信了!” “牛鼻子,你也别卖弄玄虚。你若是不能道出个一二三,说出让某家信服的理由。不要说明日阳光,就是今日的阳光,你也甭想见着!” 李察罕凶相毕露,言语毫不客气。但是妙罗真人却是哈哈大笑,毫不大意。嘴里说道:“平章息怒!” “既然平章心有不解,为何不想想在近得数月时间,华山派曾发生过什么事情?” 妙罗真人也不待李察罕细想,直接说道:“三个月前,苗大真人在华山伏妖,得到了谁的帮助?” “华山掌门甄演义落难之际,是被谁救得性命?” “紫光龙纹剑,当年又是谁的佩剑?” 妙罗真人还是手捋着颌下长须,目光看着燕赤霞手中长剑,飘飘然说道:“若是平章依旧不知,为什么不看看那男子手中的长剑,到底是不是紫光龙纹剑!” 李察罕是河南平章,对他治下之事当然了解,听到妙罗真人的话语之后,心里已然知晓场中与黑玄交手之人是谁。 不过他听到妙罗真人让其看看燕赤霞手中长剑之时,还是忍不住随着对方的话语,目光自然而然的望向燕赤霞手中的长剑。 但见在微微的天光之下,燕赤霞手中的长剑光华明亮,点点紫光点缀其中,甚是显眼! “紫光龙纹剑!” 李察罕见此,面上神情巨变,禁不住失声说道:“这是二十年前苗道一苗大真人的随身佩剑!” “他是燕赤霞!” 李察罕脱口而出,再也没有心思责怪妙罗真人,嘴里说道:“他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说他上华山,是为友人医治伤病的吗,怎么就出现在这里?” “他是逆宋之刑部侍郎,不是兵部。前来陕西督战的也不是他,而是郭昌平那老家伙,他已经落在我们手里了!” ”他为什么会到这里?“ 李察罕扭头四望,对着身连的妙罗真人和部将问道:“谁,你们谁能告诉这是为什么?” 李察罕面上的三根毫毛根根竖立,不断的问着众人,但却是没人能回答他这是为什么。 见一众人等全部低头不语,李察罕正欲发火,却是不知突然想到什么,嘴里说道:“他有了紫光龙纹剑,那某的黑将军怎么办,你们谁上去帮忙,击退燕赤霞?” 燕赤霞有了紫光龙纹剑在手,再也没有顾忌,对着黑玄就是猛砍,以泄心中之郁气。 黑玄互不相让,两斗的飞沙走石,各自身上光华缭绕。 不同的是燕赤霞向上是或隐或现的淡淡白光,而黑玄身上的却是红黑相间的血煞之气! 众人听得妙罗真人的话语,再看看场中情景,哪里还敢上前,于是又是低头不语,有些部将了悄悄后退。 李察罕见此,心中大恨。 手里马鞭一甩,他就抽中一名部将的脸额,那人脸面顿时鲜血如注,禁不住失声痛呼。 “朝廷里的那些人都是吃干饭的吗?吃饱了什么好事也不做,尽是做出些傻事、蠢事。” “前些年脱脱丞相之事,事及宫讳,某就不说什么。然燕赤霞这样的人,一个六七品的芝麻小官,碍着谁眼了,非要把人家逼反,跑到敌人阵营里去了。” “如今倒好,我的黑将军……” 李察罕嘴里抱怨,众人听在耳中,李思齐久不尊元廷,但也没有什么。但是众多部下和妙罗真人等人,却皆是面色大变。 “平章,慎言……!” “平章,请慎言……!” 李察罕听得众人相劝,也心知是一时说漏嘴,心中虽然并无悔意,但也只能住口不再言及这事。 不过他虽然住嘴不言,但心中怒火却是没有消去。勾身弯腰,一把提起身旁的妙罗真人,嘴里狠狠说道:“道观,某家可以给你!” “但是……你必须将黑将军给我救回来,否则……” 李察罕说到这里,再也没有说下去。只是狠狠的将妙罗真人扔在地上,让其自行领会其中含义。 黑玄是一只妖物,李察罕以血肉祭养。若是平时无事,又没人看见,自然是没人说三道四。就算有些风言风语,其也不惧。 然而 黑玄或是被杀,其定然会显露真身! 届时场中敌我双方数万人亲眼看见,定然会传的纷纷扬扬。 以李察罕的身份,发生这种事情,虽然罪不至死,然而依然会惹上无数麻烦,天下道门和有识之士怕是不肯相易放过。笔诛口伐定然不死不休! 而全真道里听从苗道一的这些门派,如华山派,说不定就会马上登门诘问、纠缠不清。 如果正是多事之秋,李察罕不想惹上这些不必要的麻烦,也不想树立不必要的敌人。 尤其是苗道一,李察罕根本不敢去招惹。 所以他才会又是诱惑、又是威胁,胁迫妙罗真人出手相助。 而妙罗真人也是现场之中,唯一一位与燕赤霞道行相仿之人! 第143章 禁不住心中痛恨 李察罕在与李思齐、妙罗真人等人谈话之际,燕赤霞和黑玄的交手,却是愈来愈是激烈。 燕赤霞有了紫光龙纹剑在手,却是不用再如之前一般。 畏手畏脚 唯恐武器正面相交时,手中长剑或者是单刀,被对方的武器击打变形。 有了趁手的兵刃,燕赤霞直扑黑玄,好一顿猛攻急打,一解数日来对战时,他一直都缩手缩脚的心中之郁气。 燕赤霞剑术高明 黑玄所使却是军中大开大合的路子。 紫光龙纹剑发着淡淡的光华,或斩、或刺、或挑、或撩…… 一次次刺中黑玄的身躯,虽然其皮坚肉厚,紫光龙纹剑亦只能穿透他的表皮,无法深入肉里。 但依旧在黑玄的身躯上留下道道血痕。 血流不止! 虽然只是表皮浅伤,但黑玄却是被激的怒气狂发,手中铁链连连横扫、狼牙棒接连狠击。 但却是始终无法奈何燕赤霞分毫。 反而被他利用空档,再次在黑玄的身上留下几道伤口。 燕赤霞得到苏晨素提醒,虽然有心当即刺中对手颌下之咽喉,好早早了结黑玄。 然而知者易,行者难! 习武者的身前三寸,乃是敌人最难攻入之地。 修行者更是如此! 黑玄一样对他身前的一尺三寸范围,防范的甚是严密,根本不让对手有机可趁。 燕赤霞有意无意之间,数次突击,都没有将武器探入到对方的身前三寸距离。 数次无果 燕赤霞当即放弃一举立功的心思,连看也不敢多看黑玄的咽喉部位,唯恐对方心生感应,察觉他的意图,从而更加严防死守。 如此一来,他更不容易得手! 正因为如此,燕赤霞才改变策略,对着黑玄的背后接连出剑。只是不大一会儿,对手的背部就伤口无数,鲜血淋淋。 虽然只是表皮之伤,并没有什么大碍。 然而 黑玄却是怒吼连连,更舍右手长链,双手擎着狼牙棒上下左右横扫,意欲逼退对手。 但是 燕赤霞岂能如他如愿! 脚下七星罡步,带着他左腾右闪,上下翻飞。还趁机在敌人的眉角上轻轻的留下一剑! 剑势虽轻 黑率又有黑赤光华绕体、护身,然而他的眼眉上方的厚皮依旧还是被剑气割裂。 红艳的鲜血缓缓溢出,流到其眼角、眼眶。 黑玄气盛,又是连番猛击。 额头早已见汗! 汗水夹杂在鲜血中流到眼中,顿时觉得辛辣无比。 黑玄不断的眨眼 嘴里咆哮,恨不得一棒打中燕赤霞,将成击成齑粉。 燕赤霞见策略有效,更是不愿意与对方硬接,在黑玄身前身后,缠来绕去。 黑玄击左,他就在右; 黑玄击右,他就来左。 狼牙棒沉腕贴地,燕赤霞就会飞至头顶; 狼牙棒追至头顶,燕赤霞就在下盘出剑。 燕赤霞如风、似柳, 更仿佛是那随风飘逸的青丝一般,飘扬、不断飞舞。 然却永远不会飞离,或者远远逸去。它是主人的身上之物! 燕赤霞自始至终,也如人之头发一般,一直缠在黑玄的身旁、周侧。 他沉着冷静、一味游斗,并伺机随时随地、给敌人增加一点小伤口。 黑玄连番出击,却是片叶不沾,早已气得面目狰狞,嘴里接连怒喊。 他早已舍弃当初站如青松般的铁塔姿势。 转身 扭头 弯腰 黑玄不断的摆动身体,对着在身旁周侧的燕赤霞猛敲急打。 力至及处,空气爆裂; 棒之击处,飞沙走石! 燕赤霞见他如此,便其已逐渐变的暴躁,不再有当初的冷静。 黑玄勇猛如旧,然破绽越来越多! 落地 狼牙棒未至之际,燕赤霞手中长剑趁势而出,于黑玄身后,直扫对方双足。 依旧是皮坚肉厚,长剑切而不入。然燕赤霞全力而为,紫光龙纹剑又是势重。 黑玄上身正在活动,下盘不稳。当即趔趄,向后仰面跌去。 颌下咽喉显露,就在眼前! 燕赤霞奋而起身,于地上一跃而起,手里紫光龙纹剑变得光华璀璨,直切黑玄颈脖。 黑玄大骇,面色惊变。手中狼牙棒急救,前来抵挡。 ”锵……“ 武器相交,火花四射。 黑玄上半身早已虚空,受到重压之后,身子直落于地,仰面朝天! 燕赤霞的动作火光电闪,局面瞬间爆发,形势逆转。 李察罕、李思齐等人心中大骇,而妙罗真人更是面目变色,嘴里大声呼喊,手中拂尘已禁不住,早已发出道道纤光,直扫场中燕赤霞。 “燕赤霞燕道友,剑下留情!……” 元军本来离燕赤霞和黑玄的打斗位置尚有近百步,但随着李察罕、李思齐等人率领人马不断赶到,双方之间相距已然不过四五十步远。 妙罗真人不用移步上前,站在原处直接出招,就能远远击中燕赤霞。 燕赤霞之所以一直没有动用‘乾坤剑诀’中的招式,就是因为身在险境,不敢贸然行事。 虽然打的艰辛、耗费气力,但是燕赤霞一直没敢动用《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哪怕是张正言曾说它是一样鸡肋之物,但金书对燕赤霞的重要性却是不言而喻。 或许张正言没有出手抢夺《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但不太代对方心里不喜欢金书。或许只是碍于当时是燕赤霞所持有,所以才会故作作罢,以示大方。 当然也或许是对方真看不上眼。 张正言固然是谦谦君子! 然而 世间最缺少的是谦谦君子,而最不稀缺的同样是表面道貌岸然、内心歹毒的谦谦君子。 这种人一旦出手,更是阴毒狠辣! 燕赤霞不敢于千万人眼前,大肆动用法力,更不敢拿出《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在众目睽睽之下,使用它来降伏妖物。 万众人前、敌我不明。 燕赤霞只能与黑玄一刀一剑进行拼杀,隐瞒身中宝物,以及保存实力应变。 在李察罕、李思齐等人出现之后,燕赤霞一直在防范着对面施放暗箭或者有人突然出手。 燕赤霞始终在留意妙罗真人,自对方出现之后,他便更是谨慎行事,唯恐一时不察,着了对方的暗算。 妙罗真人是在场之人中,唯一与其境界相同者。 燕赤霞不能不慎! 远远的看到妙罗真人对其出手,继而开言阻止他诛杀敌手,燕赤霞又气又恨,心中大怒! 燕赤霞不仅恨其动手在前,出言在后,无异于偷袭。 更恨的是对方乃是修行之人,又是尾随李察罕而来。定然曾经亲眼目睹黑玄残杀人类。 然而妙罗真人却是无动于衷,从未加以阻止。 而如今燕赤霞想要斩妖除魔,对方却不但开口求情,反而还对着他出手,意欲阻拦。 他这是助纣为虐! 燕赤霞气极,但对妙罗真人的所作所为,更多的却是那深深的恨意。 禁不住心中之痛恨! 第144章 某不屑与之交往 眼看着道道纤光就要飞近,来到身边。而黑玄又架起狼牙棒,横在胸前格住,让紫光龙纹剑无法斩至其咽喉。 燕赤霞想着数日来的艰辛,再想想妙罗真人身为修行之人的所作所为。他的心里更是怒气冲天! 心中发狠,咬牙之下 燕赤霞就此腾空而起,闪身避过纤光。口中念咒,左袖突然数点金光激射而出,直击对手喉结。 ”般若波罗蜜!“ 双方距离挨近,黑玄又正双手握着狼牙棒。猝防不及,金针直接射中其咽喉。 ”啊……“ 金针没入,黑玄一声惨呼,弃棒而捂住颈脖。 然而他意欲顾住喉咙,却忘记紫光龙纹剑正压在狼牙棒之上。 松手之后 紫光龙纹剑顺势而下,当即斩在黑玄之颈项。 燕赤霞沉腕、用力抽拉,紫光龙纹剑在敌人颌下划过。 鲜血飞溅 犹如猩红的鲜花般盛放! 燕赤霞倒提长剑,闪身让过妙罗真人再次抽出的道道光芒。 腾挪躲闪,燕赤霞抽身而退。 只见他脚步在虚空中疾点,七星罡步带着燕赤霞,眨眼之间就回到了红巾军在城下军阵前。 黑玄躺上地面,一动不动。 气息全无! 李武见其杀敌之后,平安归来,禁不住心头欢喜,对着燕赤霞抱拳相贺。 “恭喜相公一举歼杀敌将,英勇威武!” 李武的手高举着长剑,对着众将军大声吆喝。道:“燕相公阵前杀将,英勇无敌。威武!” “威武!” “威武……” 李武有话,属下众将领自然出言附和。 一时之间,兴元城墙上、兴元城外的红巾军皆出言相和,高声呐喊。 “威武!” 红巾军将士手举着手中武器不断吆喝,士气大振! 燕赤霞听得呐喊声渐渐低落,这才将手中长剑倒提,双手抱拳,对着李武和众将回礼致谢。然后远远的再对着妙罗真人行礼。 “宋国官员、刑部侍郎燕赤霞,见过道长!” “两军阵前交锋,道长开口求情已是不当,为何还在背后出手偷袭本官?” 燕赤霞对着妙真冷冷讥道:“道长身为修行之人,难道还看不出这黑塔巨汉乃是一只妖物么?” “全真教莫非就是这样,看着魑魅魍魉为祸人间而不顾。反而对着我这斩妖除魔之人背后下手?” 燕赤霞恨极对方所作所为,嘴里毫不留情。 指责对方道:“本官于数月之前,还曾在华山北峰,与苗道一苗大真人、华山派甄掌门除妖伏魔。其二位身为真人、掌教,尚不惜命,也妖物以死相搏,然道长今日却是在此助纣为虐,不但不出手相助,反而阻止在下除魔卫道,不知这是何意?” 妙罗真人见到黑玄身死,想着李察罕先前的威胁之语,本就对燕赤霞很是不满。 如今 燕赤霞更是不愿待以道友身份,对其以宋国官员待之。进而指责他品行不端,妙罗真人只气得脸色红白不断变幻。 正想出唇反击,却又想起燕赤霞嘴里说的苗道一和华山派。不由得恨意更盛,但却又不好发作。 妙罗真人只能故作平静的冷冷说道:“上天有好天之德!贫道见相公手段毒辣,意欲行凶人,这才在心急之下出手阻止相公。” 妙罗真人同样对着燕赤霞回礼,只见他将手中拂尘夹于臂弯,两手相抱(左手抱右手,寓意为扬善隐恶),举在胸前,直立而不弯腰。 “贫道情急之下,忘却这是战场之上你死我活的厮杀,行为莽撞,实在是抱歉。对不住燕相公了!” 燕赤霞指责其包庇妖物,妙罗真人却是如何也不敢承认。摊上这种事,以后还能在世间立足乎? 妙罗真人接连摇头,嘴里说道:“不过依燕相公所说,言及你的对手是一只妖物。贫道却是万万不敢苟同!” 妙罗真人朗声说道:“黑将军只是体型高大,有些蛮力罢了,并不是什么妖怪。燕相公错怪贫道了!” 妙罗真人朗声大喊,面上毫无惧色。 因为他早已让李察罕把黑玄的尸身搬起、收起,不让众人看见。 如此 妙罗真人才敢放胆说话,出言反驳燕赤霞。 黑玄只要不在众人面前现形,那就是死无对证! 能够众目睽睽之下睁眼说瞎话、颠倒是非,妙罗真人心里禁不住的隐隐有些自得。 他手抚胡须,露出淡淡的笑意,但是目光却是阴冷无比,皮笑肉不笑的望着远处的燕赤霞。 燕赤霞早已看到对方收敛黑玄的尸身,却是没有阻止对方。现在听到妙罗真人的话语,才知对方之用意。 闻得妙罗真人如此故意颠倒黑白是非,燕赤霞怒极,仰天长笑。 “哈哈哈……” 燕赤霞笑罢,目光冷冷望着妙罗真人,嘴里讥笑道:“昔日丘大真人不辞艰苦,万里谏言。从而名动四方,全真之名更是因此而冠绝天下。然而只是短短百年时间不到,全真教的徒子徒孙却是如此不肖!” “失去道义,从茅屋道士变成官僚姑且不论,颠倒黑白、妄顾是非的本领,倒是让人大开眼界。也算得上是冠绝天下了!” 燕赤霞仰天大笑,怒指妙罗真人,嘴里说道:“尔等杂毛,良心已泯。只顾与豢养妖物、草菅人命的达官贵子交往,狼狈为奸。” “燕某不屑与之来往。哈哈……” 燕赤霞哈哈大笑,恣意猖狂。让妙罗真人等人不无一气愤。 李察罕更恨燕赤霞斩杀其用心豢养的作战妖怪,心中怒极。手中马鞭轻扬,就想发号施令,出兵掩杀,就此诛杀对方。 然而李察罕的手臂刚刚举起,就被人拖住,动弹不得。李思齐的话语在身边响起。 “贤弟暂且息怒,且慢动手!” 四川省平章事李思齐对着李察罕说道:“如今对方士气正旺,且早有防范。如今贤弟与我的兵马,皆是骑兵居多,亦未携带攻城器具,于战不利!” “燕赤霞固然是罪大恶极,然也只是小患。” 李思齐举手抬鞭,远远的指着兴元城下的李武及诸将,对着李察罕说道:“李武等人经此一败,损失惨重,想来无力再次攻城掠地,贤弟何必急于一时。” “过些时日,你我兄弟二人带齐人马装备,再来此地。兴元弹丸之地,雷霆之下必然一举而下!” 李思齐说道这里,对着李察罕拱手施礼。嘴里劝道:“兔子搏鹰,尚且用尽全力。何况李武等人!贤弟何不忍耐一时,暂且压制心中怒火,日后再来清算。” 李察罕身为河南平章事,虽有不少兵马,然而如今河南诸地皆是烽火。他并无法纠集更多的兵员来攻打、狙击西路军。 不然 他也不会让李武不断的在此攻城掠地,团团围住凤翔府城,却无法出兵解围。 此次他与李思齐二人携手破敌,就是根据得知的红巾军兵力部署机密,这才集中优势兵力,击其弱点,并内外夹击,才有如此辉煌的战果。 然而在兵力上,与红巾军相较,他们并不占优。若是现在想要攻城,更是人员不足。 李察罕看着兴元城外严阵以待的李武等人,再看看兴元城墙上林立的守城士兵,不得不恨恨的压抑心中盛火,平息胸膛怒气。 “多谢兄长善意指点,良言相劝。小弟不察,差点中了对方的挑拨和奸计!” 李察罕对着李思齐抱拳道谢,之后才又回望了城下的李武和燕赤霞等了,恨恨说道:“暂且让他们得意一时,日后再来加倍讨还!” “收兵回营,撤退……” 第145章 人不如当初酒非旧 “收兵回营,撤退……” 李察罕手中马鞭一挥,两腿用力,当下便纵马而去。 元军缓缓而退,只是在数刻时间,兴元城外的元兵如潮水一般,全部撤去。 天色放亮,东方的太阳冉冉升起,但是城外却是再也不曾看见一个敌人! 虽然远远的地面上遍地鲜红、伏尸无数,但依然掩饰不住晨晖的明媚,让人感到无边的温暖。 “敌人撤退了,我们胜利了!哦……” “胜利了!……,哦……” 城头上的红巾军,看见敌人消失的无影无踪,压在心头的石头骤然消失而去,禁不住纵声大喊。 众人毫元掩饰脸面上的喜悦之情,城里城外,顿时一片喜气洋洋,沉浸在欢乐的海洋之中! 李武等将领,见元军终于退去,再也不一人,心中同样如释重负。 于是挥手示意,鸣金收兵。 趁着军士纷纷入城之际,李武领着众将下马,纷纷上前对着燕赤霞抱拳施礼,嘴里称谢不已。 “燕相公神勇非凡,勇力绝伦。实乃大宋之福!我等也幸得相公护持,这才能回到这兴元城下。实是劳苦功高!” “此番大战,众将能平安回到兴元,实托相公之福。李某代众多将士,在此先行谢过相公!” 李武领着众将在马下行礼,燕赤霞自然不敢怠慢,早早下马立在一旁。并上前将众人一一扶起,口中称逊。 “各位将军礼重了,些许功劳,不足一提!” 李武领着众人回到兴元城之后,一一进行安顿、入宿。 燕赤霞到了其分配到的宿处,突然发现有异。 苏晨素居然没有出现,更没有找他。完全不见其踪影! “小财迷不见了?” 燕赤霞在暗地里,总是喜欢这样称呼苏晨素。 谁让她付钱的时候,总是爱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的数来数去。还要数上好几回才放心,唯恐出差错给多对方。不管是多是少,只要是往外拿钱,她总是满脸的不舍,痛心疾首,宛如刀剜! 燕赤霞在官舍之中,四下里寻找苏晨素。 没有! “这财迷不会是在哪看到有热闹,凑上去看着,就不记得需要先行回来安顿吧!” 燕赤霞想着苏晨素多少还能动用些许法力,心里并没有怎么在意。想着对方的姓子,更是觉得没有出去寻找苏晨素的必要。 于是,他在婢女的侍奉下,一边洗浴,一边暗自腹诽。 “肯定是这样!那么重的一箱金子背在背上,累不死你!” “以后让你看到金子都想吐,小财迷!” 燕赤霞满脸恶趣味的想着,心里禁不住的暗暗得意。 洗浴过后,在屋舍里吃完早饭,燕赤霞这才发觉事情已然变得不正常。 苏晨素虽然是个小财迷,还总是爱看热闹,但是她同样是一个小吃货。两人同处数个月时间,苏晨素从来没有错过一顿。要是馋了,哪怕是路边不知名的小野花,她也能采一朵含在嘴里,吸吮的津津有味。 这种人能错过时间,不回来吃饭? 于是乎,燕赤霞发觉事情的不对。走出官舍,骑着马大街小巷的开始寻找苏晨素。 然而却是遍寻不获! “她会上哪去了?” 燕赤霞相信苏晨素没有走远,也不可能走远。除非是遇上敌人,或者是不可预料之事。 但是经过打探,昨天兴元城内并没有发生过打斗。 “莫非是遇上高人,瞬间就把她让捉了去,或者是当场诛杀?“ 燕赤霞想到这里,赶紧满城大街小巷的查访。 过了午时,燕赤霞查访无果之后,更是求助李武,请其出手,调动军士帮他排查、寻找苏晨素的下落。 燕赤霞则亲去寻访在兴元城落脚的龙虎山正一教道众。 龙虎山正一教在兴元城的领头道士是一位张姓道长,年过五旬,号灵真子。有着天地丹鼎初期的修为 。燕赤霞在城外与黑玄打斗时,他就在兴元城里。 若是兴元城里有什么风吹草动,或者是来了道行高深的修行者,他多半能够第一时间知晓。所以燕赤霞头一次寻找的就是灵真子。 灵真子此际正在城东布道。 他领着数位正一教的教众,和本地的一些村民,于兴元城东门外搭起帐篷,向民众和难民发放符水和施粥。 听到燕赤霞前来寻找,灵真子放下手里盛着符水的粗瓷碗。来到场边上站定、施礼。 “燕相公前来寻找,莫非是有什么要事,或者是需要贫道为此效劳?” 燕赤霞与数代正一教教主相熟,如今双方更是有扯不清的渊源。所以他也没有客气什么,还礼之后便开口说道:“正是如此。燕某前来打搅,就是有事相询。若有变化,说不定还需仙长出手相助!” 燕赤霞随即对灵真子叙述了苏晨素失踪之事。并明言苏晨素修有道行,虽然有伤在身,但是普通人并没有办法快速擒住她。 燕赤霞并未向灵真子言明苏晨素本非人类。 他只是就苏晨素失踪之事,询问灵真子在昨天夜里、今日凌晨或是上午期间,有没有发现或是听闻兴元城里有道行高深之人路过或是投宿。 灵真子闻言后面色凝重,然而却是摇头。 “贫道昨天夜里并未安睡,就在城里安民。上午开始才在这里布道。但却是没有听闻城里、或是这附近有道行高深者在此投宿或者路过!” “昨天夜里和凌晨时分,城里虽有些小乱,但却是没长时间的打斗。想来也不是相公所说的苏娘子!” “莫非是她已经出城,或者是被人诱至城外才动手?” 灵真子说完这些话后,也没有多说其它,只是随口宽慰数句,就与燕赤霞相对无言。 燕赤霞见灵真子忙碌,却是不好多待。只能寒暄数句之后,告辞离去。 出城? 诱到城外? 燕赤霞骑在马上,皱眉想着灵真子的话语,但却是很快排除了这种可能。 苏晨素虽然好奇心重,但却是有些怕生,不太轻易相信他人。 除了他,燕赤霞想不到还能有谁能让苏晨素自愿出城。 除非是其姐苏嫣然至此! 亦或者是有第四境界的神形丹鼎大能,来到兴元城里,不然她不可能会离开兴元城。 既然没有道行高深之人来过兴元城,那么难道是苏嫣然? 如果这世上真有谁,让苏晨素不顾其它,一意听从对方话语,连燕赤霞也不顾者,只有其姐苏嫣然! 苏嫣然来到了兴元城,并带走了苏晨素? 燕赤霞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小,机会渺茫。 苏嫣然失踪以后,尾随在他和苏晨素的身后的可能性很高。但是没有道理就这样了无声息的带走苏晨素,连张字条和口信也不曾留下给他。 “她肯定是出事了!” 燕赤霞心里这样肯定道。 想着苏晨素的单纯、善良的心性,燕赤霞很为对方担心。他就怕有以利用这点,将苏晨素单独骗出城外。 这个人应该有着不浅的道行,不然苏晨素就是一时不察,或者一时耽搁,时至傍晚那也应该有消息回来。 “她定是发生了意外,或者是被困住在某处!” 燕赤霞越想,心里越是肯定。随即就禁不住的开始焦急。 纵马疾行,一路直回至官舍。 或许是习惯了有苏晨素的存在。 晚饭期间,燕赤霞端着饭碗坐了许久,硬是有些不习惯,一顿饭吃得好没滋味! “滚……” 燕赤霞心情烦躁的连连挥手,赶走在身旁殷勤伺候的两位婢女,对她们眼中的春情、故作的媚态毫不在意。 他一个人坐在庭院中,望着夜空中无数的星辰无语,默然发呆。 燕赤霞这些天来,从不掩饰其对苏晨素的喜爱。 它不是男女之情爱; 不是单纯对纯真、善良的喜爱和欣赏; 而是自那天燕赤霞为苏晨素疗伤之后,他似乎发现了她掩饰在活泼、快乐之下隐藏的痛苦。 至此之后 燕赤霞才发觉,苏晨素其实与他同是一路人。 他们都是身有隐患,命悬他人之手,生死天注定! 两者同样的际遇、同样的面上欢愉,而心中暗藏苦难。 他们同是天涯沦落人! 有了这种际遇上的认同,燕赤霞这才对苏晨素的心性更加认可,更是喜爱她的善良、天真。 燕赤霞对其如邻家小妹一般看待,希望她一直保持着心底的善良,以对生命的热爱。 哪怕是前几天,对方抱着小兔子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坐着一起吃饭,燕赤霞也没忍心,不舍得喝斥苏晨素一句。 燕赤霞打心里愿意,让她一生快快乐乐、平平安安,永远保持着脸上的热情和笑意,还有她心中的那份纯真和善良。但愿其不要如他一般,大半生坎坷动荡。饱受苦难! 从苏晨素开始着想,燕赤霞随后就想到了他自己。于是越想,心里越是悲苦。 想着自身多年来的遭遇,恍惚间,燕赤霞有种被世遗弃之感! 杯中美酒 被燕赤霞一杯杯、接连不断的倒进嘴里,经过咽喉,流入愁肠。然而却始终找到以前没有在军中、在龙潭寺和圆觉和尚一起喝酒的痛快。 哪怕是当初在临刑之前,临清大牢里那壶劣酒,燕赤霞也觉得它比现在手中的好酒更有滋味,更能让人感到其中快意! 燕赤霞深深的怀念。 如今 再多的美酒,也无法驱散他心间的疲倦、痛苦和孤寂。 酒不如当初,人不如旧! 燕赤霞醉了,醉得不醒人事! 他就趴坐在庭院之中,桂花树下的石桌上,酣然入睡。 一觉至天明! 第146章 桂花香里生豪情 诗仙李白在《咏桂》诗中有云: 安知南山桂,绿叶垂芳根。 清阴亦可托,何惜植君园。 诗中言明文人应常植桂园,既可时时观赏,又可时时以此自勉。所以有很多人家,开始在庭院里栽种桂花树。 清晨,习习凉风把燕赤霞从睡梦中催醒。 燕赤霞睁开眼,抬起头。 就看见许许多多的许多点点从头顶飘落,就落在他面前的石桌上,枕着的双臂,袍袖上也是黄花朵朵。 点点金光,黄花细如粟。 面色乍愣 燕赤霞弯腰、伸头探脸,把鼻子凑到黄花面前,深深的长吸一气。 清香入鼻 燕赤霞略阴沉的脸面,开始露出淡淡的笑意。 笑容渐深,慢慢的双眼就成了一道细缝、满口白牙! 燕赤霞很开心! 当女婢将盛水的脸盆端上来,要给他洗漱时,燕赤霞甚是细心的将桌面上的金花扫至一侧,免得让水盆压坏那娇嫩的花朵! 洗漱过后 燕赤霞依旧觉得还没有嗅够。动作轻柔、细细的把桌上的桂花扫进手里。 捧在手心,把花瓣凑到鼻前。 气味愈加浓烈,香气袭人! 燕赤霞神情专注,嗅得贪婪、闻得深情。 神情陶醉! 燕赤霞的脸上再次泛起了笑容,笑的甜美。 闻着花香,久不能罢。 燕赤霞如此行为,引得两位女婢掩嘴窃笑。 “相公既然如此喜欢桂花,为何不移步上前?桂花树就在你身旁不远!” 燕赤霞听得女婢话语,神情乍愣,继而哈哈大笑。 笑罢,燕赤霞盈盈笑意,嘴里说道:“不同,不同,大不同!” “此桂花非彼桂花,捧在吾之手心,方是属于我的桂花!” “哈哈……” 燕赤霞笑意盈盈,对着两位女婢突然说道:“想定了,若是儿,就叫成桂。如果生的是女儿,就叫月桂!” 原来 燕赤霞看着桂花,心里想着的是其妻杨灼。 女人爱脂粉 杨灼也是一样,她涂抹在身上的就是桂花脂粉。 燕赤霞近些年宦途失意,寄情于修行。虽然对杨灼疼爱,但却一直没有留心其身上的香味是什么花香。 今日醒来,无意间闻到花朵的香气,猛然醒悟。这才知晓杨灼身上的乃是桂花香。 想着对方这些年来对其的深情和关爱,对他的无微不至。而他却对她喜爱的是何种花香也全然不知。其它可想而知! 燕赤霞出来之际,杨灼有孕在身,过去这么多个月了,他竟然差点忘记了临盆在即! 疏忽大意至此,燕赤霞内有不安,心生愧疚! “原来相公老爷是位惜花之人,家里的娘子已经有了身孕,奴婢在此恭贺老爷!” 燕赤霞看着三十许,以当时的风俗,正室夫人一般早已生育,如今再有身孕的十有八九不是正室,所以不称夫人,而称家中娘子有孕。 虽然杨灼是平妻,按理一样可以得封夫人。但是燕赤霞心中高兴,自然没有在意,去计较下人的说辞。 想着心中爱人,再想想即将出生的儿女,燕赤霞一扫昨晚的颓废和阴暗。 心中豪情大发! “拿剑来!” 燕赤霞身着襕衫,头束巾帻,身上衣裳、束带翻飞,手中长剑如龙出渊。 手舞长剑,剑光如龙似涛,如光掠影,连绵不绝! 晨晖下,紫光龙纹剑上紫光点点;庭院中,桂花随着剑光翻飞。 院落中,燕赤霞舞的惬意。石桌旁,婢女看得忘情。眼中异彩连连。 燕赤霞精神澎湃,也不知舞了多久。只是听到有人击掌而叹,这才止住身形,收剑倒提。 “好剑,好剑法!” 西路军主将李武,就站在院门口,击掌称叹。 “久闻燕相公乃是大宋一等一的好手,李某久在军中,却无缘一见。今日总算是大看眼界,不虚此行!” 李武抬手阻止上前见礼的二婢,嘴里对着燕赤霞赞道:“如龙出海,凤翔九天!” “听闻在华山北峰,相公以绝世剑法,一举诛杀千年蛇龙。这才惹得苗大真人以佩剑相赠。李某初时还有些不信,觉得传言有误。今日见到这柄宝剑,再见识到这等剑法,已知不虚。” “李某恭喜相公!” 李武对着燕赤霞贺喜,好奇问道:“当日在华山,相公莫非就是使的这套剑法?” 燕赤霞听得李武称赞,也是脸上高兴,不过听到他的问话,却是摇头。 “燕某当日在北峰所使,乃是另外一套法术剑诀。虽是传自昆仑,招式华丽,也还有些许威力。所以被华山弟子看在眼里,广为宣传。但其实也只是一般,瘳瘳数招,登不得大雅之堂。” “今日所舞,乃是当年在军中蒙一友人所传。不过当年是以刀法以主。后来为官之际,方始勤学苦练,夹杂一些所见所闻、以及实战揉合而成。倒是让将军见笑了!” 燕赤霞这番话半真半假,虽然‘乾坤剑诀’只有数据,但他从其中的基础收获甚多,并揉合在他以前所学的剑法之中,才有其今日普通剑式的不凡。 李武听到燕赤霞这番话,也没有多想其它。只是嘴里更是称赞。 “普通剑术就如此出众,那套剑诀还不知要精彩绝伦至何种田地。难怪华山派弟子如此看重,肆意宣传!” 燕赤霞谦逊之后,这才想起李武为何会大清早至此。于是把剑收起,开口问道:“将军至此,莫非是已经有了消息,所以特意前来相告?” 李武点头应声,道:“正是如此!” “刚刚得到一些消息,所以特意领他人前来报知相公!” 李武说完之后,击掌传音。随即就有一名校尉带着一名军士从院外入内。 “禀相公,昨日我等收到大将军将令后,全城排查,并无所获。然而却在城门值守军士处有些许发现!” 那校尉施礼过后,直接汇报。燕赤霞听到此处,顿时眉眼高抬,眼目精光外露,追问道:“讲~” 那位城门值守听得燕赤霞话语,再看到校尉的示意后,连忙上前回话。 “禀报相公,昨日城门初开,卯辰相交之际,有一名书生骑着一匹黄鬃马出城,看那马匹毛色和样子,很像苏娘子所骑那马匹。” “哪道城门?你看到了什么?几个人,苏晨素可有在一起,他们又往何方向去?” 燕赤霞言简意赅,那军士当下回话道:“南门,一个人,没看到苏娘子或是其他人。” “那书生往南而去,看他装束打扮,以及说话口音,应是一名川人,想来是要回广元路或四川。” “他单人独马,马背上有一破旧书缕,一个粗制木箱。后面挂有一旧布袋,布袋里装着的是画轴。” 那军士倒是知情甚说,说到这里时突然眼神一亮,嘴里说道:“对了,那布袋里好像还有一只小动物,白绒绒的看起来就是一只兔子!” “啪……” 军士话未说完,燕赤霞就一掌击在桌面,神情激动、拍掌而起,断然说道:“就是他!” “年纪、样貌、穿着打扮?” 燕赤霞心里再无怀疑,当下连声追问。那军士略想之后回道:“年过三十,看着是三十五六的样子,面白无须,清瘦。蓝色儒衫、逍遥巾,脚上平底布鞋。” “对了,他衣裳半旧、神情落魂,不像一个有钱人,却骑着一匹马。所以我才留意到他!” 第147章 井承华和苏晨素 井承华原是一位书生。 家里虽然不算是大富,但也有良田数百亩,商铺二三间,衣食无忧。 井承华家里条件虽好,但人却是不太上进。不务正业,而是好赌。 其父见独子不学无术,又无上进之心。于是在他17岁那年,给井承华相中一门亲事,并结婚嫁娶。寄望他成家之后,能够有所收敛,回归正途。 然而让其意想不到的是井承华不但没有改邪归正,反而变本加厉。在被其父限制其银财后,居然把妻子的嫁妆,也偷偷变卖,一赌而空。 最后,居然还把妻子张氏也抵押,画字签押后进行赌博。 赌场人员上门索要人员之际,井父虽然及时出现,帮着付清了井承华欠下的赌帐,免得对方把张氏带走,但张氏伤心欲绝之下,回到娘家一去不归。并请了官府和族中长者前来退婚、和离。 家门不幸! 井父在同意对方和离之后,一气之下就把井承华驱逐出家门。 井父如此作为,自然希望独子在外,一个生活之后,能够明白事理,晓得世道艰难、生存不易,能就此改正,洗心革面、重新作人。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事情的发展再次出乎井父的意料之外。 井承华没有读书人的才气,但却早早已经有了读书人的狂傲之气。 被逐出家门之后,他在一气之下,就离开了家乡,再也没有回去。 井承华四处流浪! 他帮书店抄过书,但最终的结果是人和宣纸同时失踪。 他在书院里做过杂物,但是带着裹着书院的物件不见了人影。 后来他饿倒在路边,坐等死亡。 然而是一位年老的傩公出手救了他,随后他就跟着老傩公打下手。 老傩公是位心善之人,平日里帮着老邻们驱邪、行巫。鳏老无依,就在一家破败无人的道观里栖身。 井承华跟着老傩公,自然也是住在道观里。 道观名叫白云观。 道观的观名不错,但却是破败不堪,早已没人居住。老傩公搬至后也没有置换物什家具。 即便是如此,井承华依然是旧习不改。 道观里没有什么给井承华拿去典卖,换取赌资。他就四处蒙坑拐骗,不久就在周近名声大坏。 周近的乡邻们,原来见井承华是一位读书人,还多有尊重。但自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搭理他。连他跟着老傩公行巫,也被众乡亲抵制。 老傩公见此,也是无奈。只能平时出去行巫时,带点饭食回来给井承华食用。 虽然是有上顿没下餐的,倒也是没有把他饿死。 只是乡亲们防范甚严,又无事可做,井承华焦躁难奈。 于是他无所事事之际,在道观里四处翻找。趁着老傩公不备之际,居然偷取对方行傩用的物品,就此离开了白云观。 老傩公物什不多,井承华也看不上眼。但他独独看上了老傩公所使的一只巫笔。 井承华想着用那只巫笔发家致富! 井承华和老傩公相处半年,早已从对方行巫驱邪,和其语言中得知,这是一只神笔。 它能够封印妖魔鬼怪的灵魂,连人的灵魂也同样可以封印! 井承华带着这支笔,刚离开村子,走出不到三五十里,就假装一名书生,前去拜会另一位读书人。 在取得对方的好感之后,在对方的书房中,动用巫笔,一举成功,顺利的封印对方。 那位读书人的身体,就此凭空消失,封印在卷轴中。形成一幅活灵活现、神形俱似的肖像画卷! 井承华谋得钱财,好不得意快活。 于是他又成了赌坊的常客! 赌博是一个无底洞! 再多的钱财,也抵不住这般没有节制的挥霍。 于是井承华四处出击,谋害他人钱财性命。尤其是喜欢扮作好心的人,以书生的面貌出现,在客栈、街道等人流量大的地方,对过往的路人、旅客下手。 为了不引得他人注意,井承华不敢在一个地方多次出手,只能不断的流浪。 就这样 井承华一路上边走边行凶,骑着一匹老毛驴,来到了兴元城。 来到兴元城后,刚住下不久,就遇到了红巾军溃败城中戒严。 对此,井承华只能暗认倒霉,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出去赌博。 就这样 井承华通宵达旦的在赌坊里赌了一夜。 拂晓黎明之际,输得精光的井承华再次垂头丧气的走出赌坊。 就在他离开赌坊,脑海里思索着如何行凶害人,谋取财物之际,就看到一位女子在赌坊前探头探脑的打量。 这位女子就是苏晨素! 苏晨素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紫光龙纹剑给了燕赤霞之后,就禁不住心中羞涩,纵马回城。 不知不觉之间,苏晨素就到了赌坊门口。 “吉祥坊?” 苏晨素下了马,牵着它。看着赌坊大门上的牌匾左看右看,心里就是不明白。 “这里什么地方,为什么这么热闹?” 井承华看到苏晨素打量着赌坊的牌匾,初时也没有在意。 苏晨素穿着华山派道服,虽然一眼就能从她的言行举止中看出是位女性,年少青春,容貌精致。但是井承华却是无意招惹她。 井承华在外厮混日久,自然是知晓什么样的人物能够去招惹,什么样的人物又不能去接近。 苏晨素这样骑着高头大马,还身穿道袍的人物,在井承华心中就属于不可招惹范围。 井承华不想多事,没有心思去理会苏晨素。 但是苏晨素却是不一样。 她正满头雾水之际,就看到有人从赌坊里出来,于是赶紧上前,依道门礼仪,抱拳行礼,嘴里问道:“敢问这里面是什么地方,为何这么热闹?” 苏晨素说话不文不白,井承华心里不会搭理,却是不敢怠慢,赶紧出口应话。 “赌坊,就是男人赌博的地方!” 井承华说完话,扭头就走,却是无意间看到苏晨素背在背上的木箱。看着缚着它的布带紧勒在苏晨素身上时,不由得心中惊讶。 “乖乖,看这箱子大小和其重量,少说也有好几百两,或者就是近千两!” 井承华看在眼里,心思就开始活络。对着苏晨素问道:“莫非是你家主人或者是同门、朋友在这吉祥坊豪赌,所以让你送些钱财来给他?” 苏晨素听到是赌坊之后,虽然心头难奈,但心里还是知晓这不是什么好地方,正要离去。就听到了对方的话语。 “唔唔唔……,素素没主人,也没有同门。” 苏晨素头摇的拨浪鼓一般,嘴里嫣然笑道:“燕大哥也不赌钱。” “我就是听着里面热闹,所以心里好奇,想看看。呵呵……” 苏晨素呵呵的笑着解释,但殊不知她的言语和笑容落在有心的井承华眼里,那就整一个傻白甜加凯子的形象。与她怀里抱着的小白兔没有两样! “原来如此!” 井承华见她如此,于是假意好心的劝道:“想来你燕大哥就在周近吧,你一个人带着这么多钱财上街,太危险了。赶紧回去吧!” “燕大哥还在城外,我等着他一起。现在还不知道要住哪呢!” 苏晨素自然不知人心险恶,没有隐瞒就把她独自一人的情况说了出来。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 井承华叶听到她的话语,当即就禁不住心中大喜,脸上笑意更盛,连连点头。 “原来如此,这么说小娘子你是想一个人进去赌坊试试手气,还是想要进去看看,开开眼界?” “能进去吗?” “能,当然能!” 井承华见苏晨素这么好骗,当下说道:“小娘子身为一名女子,光明正大的进去当然有些不妥,有损声名。但是若是有我带你进去,那就不一样了!” “走,跟我来吧!” 井承华说完这话,当即领着神情雀跃的苏晨素一路疾走。 两人越走越偏 虽然兴元城被元兵围城,但也只是一些主街道人影晃动。一些偏僻的街坊却是没有人影,不知藏在哪里避祸。 苏晨素随着井承华没有走多远,就发现有些不对,位置偏离吉祥坊越来越远。 “是不是走错方向了,我们离吉祥坊越来越远了!” 她感知到井承华上并没有什么波动,所以心里并没有多少惊惶,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心有不解。 井承华听到苏晨素问话,又是所处位置还不是太偏僻,于是开口解释道:”我在里面呆了一夜,身上衣裳有些异味,穿着不舒服,所以先回去换身衣裳。也免得在小娘子你的面前失礼。“ “没有多远,就在前面转过弯就到了!” 苏晨素恍然大悟,点头道:“哦……,原来是这样,那我随你一起吧!” 两人渐走渐远 苏晨素总算是发现了对方的异常,心里已知不对。 于是喝住马,停了脚,苏晨素再也不肯往前,嘴里说道:“你这是想把我带到哪里去?” “告诉你,素素我可不是好惹的,燕大哥更是道行高深,厉害非凡!” 井承华听得苏晨素的话语,不由得心里有些惊讶,看着苏晨素身上的道袍,就怀疑她嘴里的燕大哥多半就是一位道士。 虽然他不认识那是华山派的道服,但井承华心里还是难免有些吃惊。不过看到苏晨素身后的那个沉甸甸的箱子之后,他还是觉得值得为此冒险。 井承华故作的前后左右瞧看,然后用手在额门上拍道:“是哦,我们怎么走错了,迷路了吗?” 看着左右无人,井承华从袖袂里掏出一张纸卷,递到苏晨素面前。 “我也是刚到这里几天,不熟悉地形。麻烦小娘子你帮我看看,这地图是不是这里,我是不是看错了!” 苏晨素见他如此,连忙将小白兔放到肩膀,伸手将井承华手中的纸卷接过,拿在手里。 打开,借着微弱的光线瞧看,里面却是什么也没有,只是一张白纸。 “你这不是一张空白的宣纸吗,里面什么也没有。……” “没有?怎么可能,你再看看!” 井承华没等苏晨素说完话,就插嘴抢白。见她疑惑的望着他,其右手突然伸出,手里抓着一支笔。 就在苏晨素的惊讶之中,就听到井承华开口说话。 “收……” 井承华右手一挥,苏晨素就变成一道白光,在轻呼声中进入了宣纸中,变成了一幅美丽的肖像画。 画卷中的小娘子与苏晨素一模一样,身着华山派的常服。虽然神情诧异,但却是活灵活现,神情肖似。而她原来用布条束缚,背在身上的木箱却是掉落在地。 小白兔受到惊吓,早已逃离。几下蹿蹬,眨眼之间就不见了它的身影。 井承华封印苏晨素之后,把手中巫笔、以及飘落于地的画卷收起。 上前想要箱拾起,井承华很快就发现了不对。 “怎么这么沉,该不会是其它什么东西吧?” 井承华感觉到木箱比预料的要沉重许多,他一个人居然不及能举起来。心中很是诧异,用手轻摇,又觉得应该是银两。 “该不会是金子吧?要是金子,麻烦就大了!” 井承华利欲熏心,但并没有丧失理,心里很清楚近千两银子和近千黄金的差别。两者之间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若是真有一名女子能在身上背着近千两黄金,那等待他的将会是对方家族、门派的滔天怒火! 有这样财力的家族、门派失却这样的巨金,一定会一查到底。若是稍有些蛛丝马迹,迎接井承华的将会是灭顶之灾。 到了那个时候,或许死,都是轻松之事。多半是生死两难! 井承华不敢在街道上贸然打开木箱,只能把它挂在马鞍上,带回到他之前投宿的客栈。 他把箱子从马背上卸下,费力的搬到一个角落。趁着周围无人,天色未亮之际,悄然打开。 箱子里整整齐齐的码着一些金锭,足有近千两! 见此 井承华倒吸一口冷气,忙不迭的把箱子合上,重新盖好,心里暗暗叫苦。 “我的妈啊,怎么这么多!” “真他妈见鬼了,你好不发了背着近千两黄金在身上做什么,你这是要害死我啊!” 井承华只感觉手足冰冷,心里不停的埋汰苏晨素。 后悔莫及! 第148章 白云观里老傩公(感谢书友的月票和 “苦也,这是要命的买卖!” 井承华跌坐在木箱,手足发软,好一阵才回过神来。 他有心将这箱金锭舍弃,但却是心中痛苦,不愿舍弃这笔巨财,唾手富贵! 斗争许久 井承华心里还是不愿意放弃这笔钱财。 一番暗里计量,始终割舍不下。 咬牙之下 井承华就想要把木箱及里面的黄金带走,费力的箱子搬到他当初骑来的毛驴背上。 他有心想测试一个老毛驴能不能负荷,爬到了毛驴背上。 谁知 他刚上去不久,老毛驴就不负重荷,随即跌坐于地,嘴里发出悲鸣。 井承华心中大惊,面色瞬间变得苍白。 前后打量,左右瞧看! 井承华见到左右并没有他人,留意到老毛驴和这里的异状之后,他才收起心中恐惧,重新将木箱挂在苏晨素带来的马匹背上。 一切妥当之后, 井承华快步上楼,回到其住处。收拾细软、衣物、画卷、画轴,匆匆下楼,骑着马往南门疾走。 画卷、画轴很多! 井承华却不敢把它们弃之不理。 因为老傩公曾经说过,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只要画卷还没有处理、烧毁,就不能让巫笔离身,也不能将画卷弃之不理。 不然,必将大祸临头,生死两难! 两人相处半年有余,井承华相信老傩公并不会欺瞒。 但是井承华却是并不知情,需要怎么处理这些画卷、画轴,因为老傩公从来没有当着他的面处理过这些东西。 虽然有心观察和偷看,但井承华依旧不知其中具体的处理方法和手段,只晓得过程相当的繁琐和复杂! 井承华谋财害命,封印过不少人。所以身边的画卷、画轴也有不少。 这些东西并不太好放在包裹里,只能用个敞口的旧布袋装在一起,挂在马后。 他骑着马,边走边适应马的习性和速度,急急的驾驭它来到兴元城南门。 天际放亮,随后就是辰卯交接之际。 城门一天,焦急难奈的井承华就急急的出城赶路。 只是他的落魄的装扮,以及马术,让城门守军和有心人留意到了他的离去。 匆匆之际 井承华更不知晓,有一只皮毛雪白的兔子,早在客栈的马厮里,在他准备出发之际,就钻到了他装画卷的袋中。 井承华不晓得有谁把他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他没有心思去计较这些,但他早已心知自己过于引人注目。 骑着马一路疾行 来到一处稍显繁华的镇市之后,井承华将箱子打开,带着二百两黄金,先后分二次,找到一家票号,顺利的竞换成薄薄的银票。 财不露白! 井承华深明其理。身为一名路过的外地人,他不敢将太多的金锭拿出来变换。 哪怕是这样做能更省事、轻便! 行事谨慎 井承华在客栈将金锭分成数,随后经过的每一个集镇,他都顺路到其中的票号兑换一部分银票。 短短的一日时间 木箱里的近千两金子就被他兑换的七七八八,只有百余两留在身边,另外还留了些散碎银子,以备随时使用。 原来的破旧书娄和换洗衣服,也早已被他扔在某个不知名的山沟草丛里,身上只有那么不敢舍弃的画卷、画轴,银票,以及那支巫笔。 巫笔依旧被他贴身存放,不敢有误! 按照脚程,他本可以来到县城过夜,但是井承华并没有这样做。 他将其所有的金子换成银票,没有杂物在身后,当即把黄鬃马出手,卖给一位马贩子。然后回到客栈,更换了一身新买的儒衫、儒巾。 井承华没有在原地投宿过夜。 趁着太阳即将下山,夜色还没有完全降落之际,用新买的包裹,将画卷、画轴缚在背后,搭乘了一辆马车,过城而不入! 来到县城东南,一个名叫回龙镇的乡镇入宿。 而此时,燕赤霞正喝的烂醉,伏在桂花树下的石桌上酣睡! 一夜安然无事! 井承华见此心神大定,但依然不敢有所放松。 他相信只要躲过眼下的搜捕,然后找个地方避过之后的风头,只要风声渐渐消失,情况稳定,他以后就不用过于担惊受怕。 井承华在回龙镇,出资买了一杂色的骡马,骑着它一路疾行。 往南而去! 井承华没敢进入广元府城,再次绕城而过。 第二天夜里,又是一夜平安无事! 第三天下午,井承华就来到了广元城之南,六十里外的剑州。 平安路过剑门关古道 井承华心中大定,此时心里早已没有了当初的惊惶和惧怕。 想着老傩公好酒。 于承华难得的在就近的一个集镇上买了几坛好酒,卖了骡子,把酒背在背上回到了白云观。 不错 井承华选择的避祸之地,就是白云观! 井承华封印苏晨素,发现木箱子里面是黄金之后,想到的第一个避祸地点——就是白云观! 虽然他身上银钱不少,不缺吃喝。然而在一个集镇或是城市中,一名外人滞留不去,难免引得他人关注。 说不定 他就会被前来追捕或是官差关注,并发现。 井承华不愿意回到老家,想来想去只有回到白云观才是最稳妥的避难之地。 白云观虽然不算是在什么深山老林之中,但其地理位置僻远、远离闹市,人烟稀少。 井承华相信它会是一个绝佳的避祸场所! 老傩公虽然有些啰嗦,但却是一位好人,心地不坏。 井承华有理由对方不会害他! 哪怕是他曾经偷走了老傩公的巫笔,但井承华依旧相信对方不会为难他。最多也就是在嘴里说些不中听的话语! 正是出于这种原因,再想想昔日老傩公对他的恩情,井承华这才特意为对方买了些好酒,希望能讨得对方欢心! 井承华没敢买太好的美酒,他怕老傩公就此起疑,继而追问钱财的来历。 他用巫笔封印他人,谋财害之后,得来的画卷,也早已被其遮掩的严严实实,不愿给老傩公瞧见! 白云观 老傩公见到井承华归来,面色不愉。 井承华给他搬来其最喜好的美酒、肉食,老傩公还是依旧坐在草席上一动不动,神情冷淡的望着他。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老子一不偷,二不抢,用我辛苦得来的钱财,给你买来酒。好心好意,你居然还摆着这样一副嘴脸,你想做什么?” 井承华在老傩公面前没有客气,在老傩公的对面席地而坐。 打开纸包,他从中扯下一只鸡腿,放进口中大吃大嚼。 井承华边说边说,对着老傩公不停地示意,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你吃啊,还等什么?你不吃,一会儿我一样全部吃完,就没你的份了!” 井承华几番催促,老傩公这才开口说道:“那只神笔呢?你是不是带着它出去,在外面谋财害命,结果惹出事来,所以才又回到这里来避祸?” 老傩公年过六旬,面目苍古,因为常年需要戴着面具行傩,所以脸形消瘦,面上到处坑坑洼洼。还有在长久的岁月中,无法洗去而沉淀、积累的各种红绿,以及颜色。 他面下无须,牙齿虽然齐整,但是因为常年服用巫药,唇齿发黑。让人见之,便觉得老傩公气质阴柔、面目恐怖。 虽然如此,但老傩公一双深陷的老眼,却是清亮不比,透着洞察世事的智慧。一语即中,道破了井承华行迹,和此次回来的目的。 老傩公只是随口一问,却把井承华吓个半死。 他强行压住心中的恐惧,端起地上粗碗,把碗中酒一口喝尽。 井承华趁着给双方倒酒的时间,慢慢抚平心中的惊涛骇浪,故作平静说道:“笔?什么笔?” “老东西,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行巫的那支笔丢了吧?” 井承华边吃边说,借此压抑心中的不平,嘴里倒打一耙的说道:“你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呢,老子不过只是离去三四个月,你就把笔丢了!” 井承华停嘴不食,故作生气的对着冷冷望着他的老傩公说道:“你怎么能这样?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那是一只神笔,我们往后吃饭、生存全靠着它呢。你怎么就把它弄丢了呢?” “老东西,你真是太没用了!” 井承华愤而起身,手指着老傩公,然后又颓然放下,嘴里问道:”你把它放哪了,是不是在外面丢了,还是在道观里不见了?“ “你告诉我,是哪个龟儿子做的,老子这就去把笔抢回来。” 井承华一边嘴里对着老傩公说话,一连连连捋起衣袖,作势欲出、嘴里忿忿不平。 道:“龟儿子,趁着老子不在,家里只有孤老,居然胆敢偷了我们吃饭的家伙,他们这是想造反、无法无天了吗?不想活了?” 井承华演得有模有样,十分逼真。 老傩公见此,许久才轻叹一声,嘴里问道:“这么说,真得不是你拿走了神笔?” “什么?” 井承华听到老傩公的话语,登时大怒,反问一句之后,勃然斥道:“老东西,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看你年老孤寡,老子怕你被人欺负,好心好意的帮你就追回神笔,你居然这样冤枉我!” 井承华手指着老傩公不断斥责,脚下更是把酒坛踢翻在地,恶狠狠的说道:“我让你喝,让你喝!” 虽然老傩公并未喝酒,但这并不妨碍井承华这般说辞,并借此踢翻酒坛,以表示心中之愤慨。 他高声叫道:“老子他妈d是瞎了眼!” “好心好意买酒肉回来孝顺你,就是念你昔日待我不薄。这才省吃俭用换来这些酒内,没想到居然被你这样看待……!” 井承华异常生气,对着老傩公诉苦道:“见你年老,没有的吃用,老子不忍心。这才忍饥挨饿的出去,想着能不能找份活计,改善改善我们的处境和生活。” “老子吗?辛辛苦苦的在寺院里帮你抄书三四个月,连换洗的衣裳都没敢多买两身,就想着回报我的恩人,没想到……” 井承华捶胸顿足,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但双眼却是暗暗的观察着老傩公的面色。 老傩公听到井承华的话语,心里已经开始动摇,只是疑心未去,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井承华早已熟知他的脾性,见此便说道:“说吧,老家伙,看你这样子也是疑心未去,还在怀疑我。” “你就不想想,你那支笔有什么?又旧又难看不说,还光秃秃的,字都写不了,我要来又有何用?” “你也是知道我性子,虽然惫懒,但是却一直没有做过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呢,难道一起这么久,我在你眼里这就么不堪吗?” “唉……” 井承华自矣自怜、两眼含泪,嘴里叹道:“既然是这样,那我这就走,离开这里。再也不惹你不痛快!” “我回来只是想看看你是否健在,身体是否安康。你一个孤寡老人,生活不易,在穷沟僻野之地,三五里地就没有人家。就是死了都不一定有人知道!” 井承华垂头丧气,说完一后耷拉着脑袋,转身就走。 “站住……” 井承华没走的几步,就听得老傩公出声叫唤,只听他这样说道:“真不是你?” 井承华心里大喜,但面上却是没有表现。 他没有扭头转身,依旧还是耷拉着头颅、低着头不语,默默的摇头,完全就是一副伤心之下,痛不欲生的样子。 “唉……” 老傩公见此,嘴里长叹,开口说道:“既然是如此,那又会是谁拿去了呢?” 井承华听到他这样说,扭身便说道:“你把它放哪里了?” “如果不是被他人拿去,又会是谁,你再想想,会不会是你放在某处,被孩童拿去玩耍,或者是小动物拖走了。比如说老鼠、兔子、食铁兽熊猫之流。哪怕是狗也会咬东西的……” 井承华凑近老傩公面前,嘴里假惺惺的问着。 然而他说到这时,却是面色大变。 因为走近之后,他就看到老傩公身后有一只小动物。其皮毛白亮,明显就是一只白色的小兔子。 “兔子……,小兔子……,小白兔……” 第149章 老天你何其不公 井承华看到老傩公后身后的兔子,第一时间就想起了在兴元城里,苏晨素抱在怀里的那只小白兔。 他心里翻江倒海,禁不住面色大变。 他手指着老傩公身后,神情紧张,身体哆哆嗦嗦、嘴里期期艾艾的急声问道:“道观里怎么会有兔子,怎么会有兔子……” 那只小白兔躲在老傩公身后,冷不防看见井承华扑近前,两腿一蹬就离开了老傩公身旁,从窗户越过,跳到窗外。 井承华连忙追到窗前,左右瞧看,却是什么也没有看到,小兔子早已不见踪影。 “别追了,你追不到它的!” 老傩公被这一打岔,也就没有什么心思,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端起身前的粗碗喝酒。 正喝着,他就听到井承华在问话。 “这兔子是你养的吗?还是从外面来的,它到我们这里多久了?”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井承华亲自用巫笔封印过他人,图财害命。心里早已相信这世上有着各种离奇古怪之事。 此时见到小白兔逃跑,老傩公也是言语不明,心中疑心未去。内心害怕,一颗扑腾的心早已提到嗓子眼上。 井承华忧心冲冲,但老傩公却是不然。 他刚喝过酒,禁不住心里畅快的嘴里呻吟。 “啊……” 老傩公在井承华焦急的等待中,不紧不慢的放下手中空空见底的粗碗,抬起早已看不见布色的袖袂,擦去嘴角酒渍。摇头说道:“不是!” 老傩公见井承华面色惊惶,还以为对方是在担心有什么鬼怪或不洁净之物跟随他来到了此处,于是嘴里说道:“别担心,它就是一只兔子。不是鬼怪之流,身上更没有血煞气,不会害人。” “而且它也不是跟在你身后,它比你还要早半个时辰,就已经出现在这里!” 老傩公还是一副万年不变的,胸有成竹模样,缓缓的倒酒、举碗、饮下,不急不躁。 井承华虽然心里惊惶,但听得他这般话辞,总算是内心稍安、面色不定,重新坐回老傩公对面。 虽然经过老傩公的开解,但井承华心里始终疑心未去,神情禁不住的青红变化。 老傩公见他如此,便开口说道:“你是不是在外面又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所以才怕成这样,……” “没有,哪有的事!” 井承华心里害怕,但面上却是抵死不认。嘴里抢白道:“我就是在路上,遇上一只白色兔子,以为是它跟到了这里。心里好奇,又有些害怕,怕是沾染了什么鬼怪。” 井承华借着喝酒的姿势,隐藏他内心的惊恐。开口解释道:“我以前倒也不是太怕,但随着你行傩这么久,这回又在外跑了一圈,所以对这种事情蒙上了阴影,心有戚戚。” “你也是知晓,我虽然不上进,平时没吃食,难免饥饿,忍不住去别家拿点东西换些银钱和食物,但始终没有做出过什么天理难容的大恶事!” 老傩公听到这番话,再想想之前对方的所作所为,当下也就认同了对方的话语,遂而不言。 井承华见老傩公如此,也不敢开口主动说话。 两人对饮,相对无言。 过了许久,老傩公一边浅尝慢饮,一边满是忧愁的说道:“唉,也不知那笔现在落到了何处!” “要真是小动物、蚁鼠之流咬走、损坏了还好些,要是被孩童、或者是他人得去,说不定就是一件祸事!” 以前老傩公说话,井承华多半都是爱理不理,就算有些交流,也是言语粗暴。但是眼下这个情景,他却是不敢。 井承华听到老傩公说辞,故作疑惑的说道:“怎么了,那只神笔莫非有什么不对?” “我知道它能封印妖类、鬼怪,莫非是人也可以封印,你怕有人拿着它行恶?” 井承华以前是在老傩公醉酒时,套得对方话语,知晓巫笔有封印人类的威能。此时他故作不知,嘴里连连问道:“还是那笔本身有什么不妥之处,会害人性命,或者是其它。不是巫师就不能使用它?” 老傩公听得他的话语,干脆将手中酒碗放下。摇头说道:“你既不知情,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唉……” 老傩公长叹,然后神情落寞的闭上眼静坐于地。 井承华将他的话语听在耳里,表面平静,但内里却是惊心动魄。 只是不知对方是真的担心那笔有问题,还是在继续试探他,所以只能故作不知。 井承华心里还是有些担心那只小白兔,以及老傩公嘴里方才所言。但想想今日的情形,又不适合继续追问对方,于是他装作醉酒,闷闷不乐的回到当初在道观里入宿的睡房。 井承华在白云观的床铺很简陋,几块土砖架起几块木板,搁在屋里的角落,就是一张床。 他躺在稻草铺就的铺位上,满怀心事。 既想着老傩公那是是是非、言语不明的话语,又担心事发后可能追来的差捕。 但让井承华更担心的,还是那一只白色的小兔子。 他脑海里无数次闪过苏晨素的面容、她抱在怀里的小白兔,以及躲藏在老傩公身后,消失不见的那只小兔子! 井承华心虚之下,越想越觉得道观里的这里兔子就是当初在兴元城里,苏晨素抱在怀里的那只小白兔。 只是若是如此 那它是怎么来到白云观的? 如果它是一只妖怪之流,为什么当初在兴元城,兔子没有出手阻止他行凶。 为什么他一路更换骑乘、一路小心谨慎,却是没有发现兔子跟在身后? 如果真是跟着他来到道观,为什么它提前到了这里,而老傩公又说那只是一只兔子,并不是妖怪? 井承华百思不得其解,越想心里却是越烦躁,干脆将破旧的被褥往上一掀,蒙着脸面和头,就此睡去。 苏晨素不见踪影,而又有人带着她的物什、黄金,骑着黄鬃马出城离去。 燕赤霞与李武商议过后,当即带着人员,出城追赶。 井承华从兴元城南门出城,往南而去。 那么其目的地只有两处,分别是广元路东南方向的巴州,和广元路西南的广元府城两个方向。 井承华虽然走的隐藏,黄金也是分成数次兑换,还改头换面,数次换乘,并错开城市。但燕赤霞久为县尉、判官,这种小手段岂能瞒过他的观察和推断。 李武虽然兵败,然而广元路却是其后方,属于其部下西路红巾军的势力范围。 燕赤霞初时或许还有些困难,一时无法找到井承华的踪迹和下落,但有了当地官府的鼎力帮助。只用了不到二天的时间,燕赤霞就找到了对方兑换金银的票号及证据。 井承华故布疑阵,改头换面,以及过城不入的行为和举动,初时的确给燕赤霞带来了一定的困难,但随后燕赤霞结合井承华的种种作为,一番总结和预测之后,燕赤霞准确的推测出对方的行走路线。 第三天,燕赤霞就带着人员,追至广元路之府城广元府。 燕赤霞和井承华,两者来到广元府的时间,前后不过是相差一二个时辰。 不同的是井承华先行绕城不入,而燕赤霞后来,直接入城。 到了广元府城,燕赤霞就失去了井承华的行迹和方向。 而此时,兴元城李武传来消息,在兴元城中,并没有发现苏晨素的下落,不见其踪影。 井承华至广元府后失去踪迹,燕赤霞便知对方多半就是在广元府境内。 只是广元府山多地阔,名下有州县近十,地势复杂。虽然没有什么名峰大山,但一样是低矮不平,密密麻麻的各种山头林地。 想要搜索,极为不易。定然耗时长久! 若是时间长久,不但影响其下一步前去临清县寻亲的计划。而且随着时间逐渐过去,能不能捉拿贼人尚且不说。 若是苏晨素此时未死,时间一长,说不定也会生命不保。 届时,燕赤霞将如何向其姐苏嫣然交待! 而这么长时间的相处,燕赤霞也不愿意看到苏晨素出现意外。 “她这样的人间精灵,不应受到如此磨难痛苦,甚至失去生命!” 燕赤霞心里抱着这样的心思,督促着官府不断张贴海捕文书,追寻井承华的下落。 他则带着三三两两的几个军士,马不停蹄的在广元府周边的州县大肆搜查。 然而连续搜查两三天,却是没得到半点有用的线索。 贼人踪迹全无,而时间却是在不断的飞逝! 想着苏晨素的性命或许就会在这几天的时间里逝去,燕赤霞心急上火、满嘴燎泡,却又是无奈。 这天下午,太阳正要下山、天气将黑之际,燕赤霞带着两名军士远途而归。 “驾……” 一行三人、三匹马,一路疾行。 三人路过广元城南门外的一个集市。 燕赤霞饥渴难奈,而不远处的路边就有一个茶水档口。但他却是毫不停留,只是稍稍减速、避让行人,一路直行。 “燕相公……,我们跑这么远的路,人困马乏,也是渴了,就在这路边喝点水吧。” 那名军士或许是跟着燕赤霞时长久些,见其回头望着他。心里却是不惧,嘴里说道:“苏娘子失踪,贼人又不见踪影。相公急在心里,火在脸上,如今已是满嘴撩泡。小的有心相劝,但却是不敢开口!” “然而今日天色已晚,燕相公就是回到府城,也无法再次出城前去搜索。何不在此略作休息,喝碗凉茶,降降火气!” “说不定还能在这里打听到一些消息呢!” 那军士连番说道,燕赤霞也觉得有理。 连续四五天的奔波,胯下坐骑都已经换了数匹,而他也感觉到有些劳累、疲惫,便何况一直跟着他的将士。 虽然没指望这里能打探到什么消息,但燕赤霞还是点头同意对方所请。毕竟今日已到了这个时辰,就算回到府城,黑夜里也无法再次出城寻找,不必急于一时。 “行……,那我们就在这里喝点水,歇歇脚,之后再进城吧!” 两者身份、地位截然不同。 燕赤霞没有开口,向两位军士说出什么道谢的话语。而两位军士更是没有介意,反而快速下马,把马缚在路边。然后殷勤的接过燕赤霞手里牵着的马匹,拴在旁边的另一根马桩。 喝了几碗凉茶 燕赤霞坐在长凳上默然无语,脑海里想着兴元城事发后,他们得到的诸多线索,翻前覆后的再推断和猜测,试图从中重新发现新的线索,和贼人的行踪、下落。 两名军士见他双眼无焦、神游天外,晓得燕赤霞心里正在琢磨。他们不敢多言,遂离开燕赤霞,去到路边或是他处打探消息。 燕赤霞想来想去,前前后后再次推断,却是依然没有什么新发现。 毫无头绪! 燕赤霞只能心中暗叹,无意识之下端着碗,又喝了一碗茶。 燕赤霞满心无奈。 想着昔日与苏晨素相处的时光,她的活泼、乖巧、善良、开朗,还有那偏执的爱财嗜好,仿佛就在昨天、就在眼前。 她那咯咯笑声的笑声不绝于耳,仿佛此时还停留在身边、四周,不断回荡! 想着昔日黄河之中,她根本就没有细想,只凭着——‘燕大哥你是好人、帮着我和姐姐打坏人’,这样一个简单,而看着又似可笑的理由,苏晨素就为他挡下飞云晶玉鼎的致命攻击。 再想想苏晨素因为此受到的痛苦、给她带来的苦难,以及如今她下落不明、生死不知的境地。 燕赤霞满心酸涩和痛苦! 此时此际,他情愿当初苏晨素毫不作为,或者是根本来不急为他挡下完颜德明的一击。 人无信不立! 燕赤霞不愿意有负于其姐苏嫣然的托付,更不情愿苏晨素这样的人间精灵,就此香消玉殒! “你是个好妖,更是个好人,是人间至善的精灵、快乐的使者,你不应该是这样的结果!” 燕赤霞心里在埋怨,又仿佛是嘴里在呢喃。他不断的摇头,语气黯然而又心中愤慨。 “老天,你是何其的不公!” 第150章 生死存亡皆因果 “老天,你是何其的不公!” 燕赤霞喃喃自语、举目四望,无意识的四处瞧看,打量着路边来来回回、各自归家的行人、旅客。 燕赤霞伤心满怀、神情落寞、两眼微红,正想再喝一碗凉茶之后,就此离去,却感觉有人在脚边拉扯他的裤腿。 低头一看,却是一只白色的小兔子! “小白兔!?” 燕赤霞根本没有多想,直接脱口而出。 燕赤霞也不知眼前的这只兔子到底是不是当初苏晨素怀里抱着的那只名叫素素的小兔子。 他无从分辩,但是其满心渴望。所以才会惊呼,声音有着无限的惊喜和渴望。 只是燕赤霞并没有把动物当成人类一样叫唤的习惯,所以才脱口说出小白兔三个字,而不是称之为素素。 小兔子听到燕赤霞的说话声音之后,两腿一蹬就跑到了路边的草丛里。 “小白兔……” 燕赤霞当即起身,直接追了过去。 燕赤霞一直不喜爱小动物在身边。不仅是不喜欢它们身上到处飘飞的毛发,更不喜欢它们身上天然的腥骚味。 燕赤霞对腥味特别的敏感。 前些时日,苏晨素经常把小白兔洗的干干净净,抱在怀里。哪怕是吃饭也不肯放下,但燕赤霞始终没有再踫过那只名叫素素的小白兔。 但是 燕赤霞此时完全没有嫌弃小白兔,他用一个布袋子装着它,斜挂在胸前,垂在马鞍上。 腥骚味迎风而来,直入鼻孔,但燕赤霞却根本没有去在意这些,领着两名军士一路狂奔。 燕赤霞没有进城去寻找更多的军士,或者是让官府的捕快之流前去帮忙,只是让城门口的军士知会了相关人员。 之后 他便策马急驰, 在小白兔的引领下,带着二名军士,直扑剑门关蜀道。 他相信,若是对方是普通人,有他和两名军士已经足够。 西行之后,燕赤霞奇遇迭起,先后接连遭遇清凉寺善正大师、善因和尚,还有灵宝轩辕墓苏氏姐妹、全真教主完颜德明、华山派掌门甄演义、白龙涧蛇龙、真宁县黄帝冢黄陵仙君八臂赤大仙,以及数次担任全真教教主、天下闻名的苗道一苗大真人等人和妖怪,燕赤霞已经对自身的能力有了清晰的认知,对其在修行中的定位也有大致了解。 燕赤霞根据井承华作案之后,匆匆离去的行迹来分析,对方多半是一位没有势力的散修,而且道行不算太高。若不然,对手绝对不会如此匆匆遁去! “他定然是发现苏晨素身上巨量的黄金之后,这才心中害怕,因此逃离!” 燕赤霞由此分析,并做出了判断。所以他只带着二名军士,孤身一人前去寻找井承华。 三人一兔,骑着马一路疾驰。 虽然只有一百多里路程,但剑门关蜀道难行,也走了足足三四个时辰,才到离白云观所在地,尚有十来八里的一个小村镇。 出了村镇,看着两边连绵不断的矮山、丘陵,地理位置越来越是偏僻。 燕赤霞微微皱眉,示意大家停马、就地略作休息。而他却是独自思考着接下来可能面对的困难。 深山里,民风纯朴,但刁民也多,要是被山民们围住,那可就会相当麻烦。 燕赤霞对此有些担心。 但他先前在广元城出发之际,心急之下,他却是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虽然小白兔有些灵智,甚至已经有了些许法力,但却是不会说话,能表达的不多。但是燕赤霞还是忍不住的开口说话,询问小白兔。 “对方所在地周边有村民吗,多不多?” 看见燕赤霞双眼不眨的望着它,小白兔忙不迭的连连摇头。表达的意思十分明确! 燕赤霞见此,这才脸上露出笑意。难得的抚摸着兔子的头颅,以示亲怩,嘴里笑道:“干得不错,回去之后重重有赏!” “哈哈……” 燕赤霞见此,难得的心情大好。他迅速上马,对着二位军士说道:“走。已经不远了,趁着天黑好办事,我们动作麻利些,一举将对方擒拿,免生事端!” 兴元城的事发后的第六天 清晨卯时三刻 井承华昨晚喝的烂醉,此里还宿醉未醒。 “吭吭吭……” “吭吭吭……” 沉重的敲门声音连续响起 井承华一惊而起,望着窗外还不是太亮光线,其心里惊疑不断。 “谁……?” 井承华一边问话,一边就把怀里的巫笔掏了出来,拿在手里。 “是我。” 老傩公苍老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井承华这才觉得,几欲跳出胸膛的心脏,稍稍平复。 “这老东西,差点把老子吓死!” 井承华心里没好气,嘴里更是没有好话,远远的对着木门喊道:“没空!不要吵我睡觉,老子正睡得快活呢!” “不对,现在还没有完全放亮,这老东西来我这里做什么?” 井承华正想重新躺下,心里突然警醒。因为老傩公几乎从来不曾在这个时候前来敲过门。 “事出蹊跷,必然有诈!” 井承华心中生疑,正欲重新坐起,就听得一巨响,门被大力踢开,沉重的木门砸了下来。 “呯……” 燕赤霞踢开房门后,一马当先闪进了屋里,身后跟着两名刀剑出鞘的军士,还有那面目苍古的老傩公。 燕赤霞早已从老傩公嘴里得知井承华的姓名,已然知晓其必然是倚仗手中巫笔的神力,将苏晨素封印至画卷之中。 燕赤霞手执紫光龙纹剑冲进屋里,一眼就看见井承华坐在床铺上面,神情慌张。 看到其手里捉着拿着巫笔,明显是意欲反抗时,燕赤霞当下迅速上前,嘴里大声喝斥。 “井承华,你谋财害命,罪恶滔天。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井承华早已被突变吓得面色苍白,浑身瑟瑟发抖,手中巫笔不断抖动。 “吾命休矣!” 井承华见追捕之人已至,燕赤霞身前居然还带着一只小白兔时,禁不住万念皆休。 不过在他看到燕赤霞只有三个人,而后面跟着的更是二位普通士兵之际,心中凶意迸发。 井承华见燕赤霞不断近前,当下手执巫笔,对着他挥洒,嘴里疾念道:“收……” “不……” 井承华手中动作刚起、话未说完,老傩公就一声惨呼,面色痛苦,双手捂着双眼不敢再看。 燕赤霞早已知晓井承华手中的巫笔有异,有着不同寻常的能力。虽然老傩公之前曾经对他说过,巫笔虽然有神力,但威能却早已流失,无法封印燕赤霞这样道行高深之人。 但他却是不敢大意,听得井承华念诀,巫笔亮起淡淡的乌光之际,当下就纵身腾空跃起,以此避开巫笔的指向。 燕赤霞身体尚在空中,就听得老傩公的痛呼,心中大惊,以为是身后发生变故,所以老傩公才出惊叫出声。 哪知他扭头看过之后,却是只见老傩公跪在地上,手蒙双眼,并没有发生其它异常。 燕赤霞心中诧异,正欲提高警惕,就感应到房中出现了其它变化,突然涌现出许多不洁、阴晦的气息。 “是鬼!” 燕赤霞修为渐高,一下就感应到了其中差别,和它们出现的方向和位置。 就在他身后! 诸多气息就在燕赤霞身后,就在井承华所在的位置! 燕赤霞连忙在空中转身,重新飞至房门口,站在两位军士身前。 他落地之后,正要扭头查看对面,就听得井承华惊恐的声音远远传来。 “啊……” “不……,不……,你们别过来……” “你们快走开……,别过来,……滚!” “快滚开……” 燕赤霞闻言,忙举目望去,就看到井承华身边已然有异。 井承华见得燕赤霞人少,恶向胆边生。正使用巫笔,欲将燕赤霞封印,嘴里话语刚落,还没看到手中巫笔向燕赤霞发出光芒,就听得面前爆裂声轻响。 他手中的巫笔突然炸开,笔杆破裂,燃起青烟,而笔毫早已秃卷,如同一把早已无用的扫帚! 井承华见此,顿时魂飞天外,面色大变。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井承华手中的巫笔刚刚裂开,之前被他藏起,压在床铺稻草下的封印画卷,突然诡异的从席子、枕下跳出,来到稻草之外。 瞬间,就有数十张画卷跳出,或在床头,或在床边的墙壁,或悬空,就在井承华的面前全部无火自燃。 继而就有无数的黑气从画卷中生出,或多或少,或浓或淡,只在眨眼时间,就变成獠牙龇面的面孔,扑到井承华身上,张口大咬。 这些面孔中,有最初被井承华封印的那位书生,有曾经被他谋害的独脚行商,还有小庙里守着功德箱的老和尚。 形形色色,应有尽有。 他们无一不是因为单身一人,而又被井承华看中其钱财,被封印到画卷中的受害者。 然而 如今他们全部变成了厉鬼,露出獠牙,团团围在井承华身边,趴在其的身上撕咬。 全身剧痛,生死关头之际 井承华不停的伸手,试图推开身边的索命鬼魂,然而却无济于事,只能嘴里不断的哀嚎。 “啊……” “不……,你们快走……快走,我求求你们了……” 井承华惨叫连连,呼声不断,浑身鲜血淋淋。 两位军士看到这种血腥、诡异的场面,禁不住的心里大骇,面色苍白。 要不是燕赤霞还顶在身前,估计他们早已离开,根本不敢上前搭救井承华。只能不断的拿眼瞟望着燕赤霞的举动,形势稍有不对,他们就会逃离。 燕赤霞看着如此场面,哪里还不清楚这是昔日被井承华谋财害命之人,变成鬼魂在进行报复,索命。 燕赤霞早已恨透对方,根本不愿出手相助井承华。只是面色冷峻,远远的站在门边,眼睁睁看着正在发生的一切。 老傩公虽然有听到井承华的呼救声,但奈何他刚刚痛失巫笔,法力又是浅薄,不但没有心思,更没有能力帮助井承华驱除复仇的厉鬼。 时间没有持续多久,只是片刻时间! 井承华就这样被众多厉鬼活生生咬死,两眼犹如死鱼一般翻白,身上衣裳早已被撕成布条、碎片,浑身上下鲜血淋淋,没有一块好肉。 井承华一死,众鬼魂就朝着门边的燕赤霞等人扑了过来。 然而他们没走的几步 燕赤霞嘴里一声怒喝,紫光龙纹剑就亮起淡淡光华。 他随即上前,兔起雀落,手中长剑不断翻飞,剑光连绵不绝。只是几个招式,就将众鬼杀死,燃起青烟,变成虚死。 燕赤霞杀死诸多鬼魂之后,没有看到苏晨素,当下快步走到床前,就着床蹋上铺垫的草席、稻草,把井承华破破烂烂的尸体掀一边。 “素素……” 燕赤霞没有看到苏晨素在哪里,床板中只有一张画卷用细细的红绳系着。 燕赤霞当下探手,抓起画卷。拿开手里,展开。 画卷里的苏晨素栩栩如生,面上的惊讶之色显而易见。 燕赤霞快步来到房门前,没时间去搭理早已吓破胆的二名军士,直接走到跪在地面上、捂脸痛哭的老傩公面前,望着封印苏晨素的画卷,对着老傩公督促道:“把她救出来!” 老傩公施法,解除封印,很快就将苏晨素释放,但她却是已然昏迷不醒。 燕赤霞连番施救,苏晨素依然如此,未有丝毫醒来的迹象。 如此情形,燕赤霞无奈。 他只能把苏晨素缚在身后,骑着马一路返回,顺便将老傩公也一起带回广元城。 燕赤霞从老傩公嘴里早已得知,苏晨素被巫笔封印之后,其神智、魂魄受到重创,所以才会昏迷不醒。 但是老傩公并无师传,或者是其实的方法来唤醒她,只能另想他法,进行医治。从而让苏晨素醒来! 然而回到广元城之后,燕赤霞仗着他的天地丹鼎修为,连续多日作法施术,却是始终没有救醒苏晨素,全然无效! 只是短短数日时间,苏晨素的脸色就变得越来越是苍白,气息也越来越微弱。 燕赤霞心急如火,只能去信兴元城,请灵真子迅速南下。 他想看看对方、或者是龙虎山正一教,有没有相关的法术或方法,来医治苏晨素,助其苏醒。 第151章 青城法门诀中诀 灵真子虽然是一位道士,但医术不错。若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千里迢迢,从江西龙虎山来到川陕一带、兴元城行医、布道。 他收到燕赤霞的来信之后,灵真子只是花了一日时间,就从兴元城赶到了广元府。 卧室中,苏晨素仰面而卧。 望、闻、问、切。 灵真子详细的了解其得病原因和具体症状之后,一言不语就走出了苏晨素的卧室。 燕赤霞见灵真子神情凝重,也不好多问。只能跟着他一起来到院落中。 两人前后相差半点,但却是谁也没有开口说事,心思重重。 “苏娘子的确是魂魄受创,心神有异。” 灵真子凝眉思绪了许久,终于在花圃前站定,对着燕赤霞说道:“只是按理而言,她虽然被封印多日,魂魄上有些损伤,但有相公多日作法施救,其早已应当苏醒。” 燕赤霞站在灵真子身旁,听着对方说话,嘴里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静静的略略点头,等着对方继续往下说。 “她如今依然未醒,却是另有隐情!” “按照燕相公的说法,以及其的性格特点,苏娘子未及时醒来,原因有二。” “其一就是她被巫笔封印,神魂有伤,所以陷入昏迷。这是被动而为。除此之外,就是她受到重创,在被动陷入昏迷之后,又主动进入沉睡。所以燕相公数次施法,试图唤醒她,都无法奏效!” “主动进入沉睡?” 燕赤霞闻言,心里有些疑惑,微微皱眉,举目望着灵真子。 “不错,正是如此。” 灵真子娓娓说道:“主动进入沉睡又分两种。其一是身体受创之后,因为身体本身的原因,它需要进入沉睡中进行修复,或者疗伤。这样做有助于快速进行修复、疗伤。有些修炼功法也同样具有此等功效。一旦受伤过重,就会主动进入睡眠状态,借此对身体进行恢复和疗养。” “这种方式一般对伤势恢复都具有较普通手段更为明显的疗效,所以在修行者和世欲之中都比较常见。” “其二,就是主人的自我保护意识发作。身体受伤之后,人之心神、头脑意识,因为其际遇、或者是其它某种原因,它会自我保护,甚至是意识上的逃避,选择性的让身体、意识进入沉睡中,不愿醒来。它这是潜意识的一种举动,不愿去面对、甚至逃避当下的情景,主动选择了自我封闭,陷入沉睡之中。” 燕赤霞听对方说到这里,心里已经对苏晨素的昏迷有了一定的了解,遂连番点头。嘴里问道:“那不知道长可知如何让她苏醒?对此,是不是有些不一样的手段和要求?” “嗯,有!” 灵真子连连点头,认同燕赤霞的话语,嘴里说道:“无论是何种疾病、伤势,理论上而言,都有防治、治疗的手段和方法。” “唤醒病人沉睡的方法有很多种!除了帮助对病人用以药物,疗伤,让其身体恢复,主动苏醒来外。心神、意识上的选择性沉睡,最常见的手段就是对其神魂、意识进行如召唤,从而让其苏醒。苏娘子也同样适用于此法!” “唤醒意识?” 燕赤霞听到灵真子的话语,顿时眉头骤结,开口说道:“这怎么唤?她唯一的亲人就是其姐苏嫣然,但却是不在身边。难道让我一个大男人经常守在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闺房里,天天陪着她说话?” “这得多寒碜人啊!就算我愿意,素素也不介意。但她什么时候能醒?” “再说我还不乐意呢!” 燕赤霞嘴里嘟嚷道:“燕某还要急着要去山东救人,寻找妻儿,济宁路及其周边都有重兵,随时随地都可能爆发战争,出现兵灾,她们很可能会丧命,这事拖不得!” “这种方法不但耗力耗时,还不一定有效果。而燕某偏偏这两样都耗不起。当真是让人为难!” 燕赤霞对着灵真子行礼、说话,嘴里恳求道:“还请道长再想想有没有其它法子,这个方法不行,燕某实在是担当不起!” “其它方法?” 灵真子对燕赤霞妻离子散的情况也是有所耳闻,听得他此番说辞也是表示理解,但是一时之间,却是没有发现其它行之有效的医治方法,不由得屏声细想。 燕赤霞见他如此,也不打扰,只是静静的站在一边耐心等待,眉头不解、面色凝重。 “其它方法?……” 灵真子喃喃自语,细心想了半响,才突然眼神骤亮的说道:“有了,还真有一个办法!” 看到燕赤霞眼神热切的望着他,灵真子也没有矫情,当下说道:“燕相公这么一问,贫道还真想出一个法子,想来效果也会更好!” “什么办法?” “双修!……” 燕赤霞闻言,顿时眉头大皱,脸面比之前还要难看几分。禁不住的出言打断对方的发言,脑子里和嘴里重复着灵真子方才的话语,多番比较得失。 “双修?” 道家丹鼎术讲究的就是双修——性命双修! 在这里,性指人内在的道,心性、思想、秉性、性格、精神等。命指人外在的道,身体、生命、能量、命运、物质等。 性命双修就是指“神形兼修”、心身全面修炼。黄老列庄、远游、参同契、悟真篇等书都有关于道家“性命双修”的论述。 所以这个双修是指身心全面修炼,达到至高完美的境界。它是中国道教重要教义之一。 但是燕赤霞心里知晓,灵真子嘴里说的双修肯定不是它。 他相信灵真子嘴里所说,肯定就是性命双修之外的其它一种双修方式、方法。 它就是男女,或者是伴侣之间的双修,它是宋元时期盛极一时的道教炼养体系,无论是在民间、亦或者是修行界都流传甚广。 正是想到了男女双修的修炼方式,燕赤霞才凝眉不解,面色比之前还要难看,面沉似水! “这是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嘛!” 燕赤霞心里这样想着,面色特别难看。但灵真子却是不这样认为,他接着之前被对方打断的话语,嘴里说道:“嗯,就是双修!” “你和苏娘子进行双修。只有这样,才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 灵真子说到这里,或许是看到燕赤霞重新皱眉、大是为难的神色,心里顿时知晓对方为何如此为难,禁不住的露出微微笑意。 停顿了一下 灵真子想着燕赤霞的为难,这才又开口说道:“相公不用如此为难,贫道知晓相公侠义,与苏娘子之间也无男女之情,所以才为难至此!” “然除了通过身体接触,灵肉交汇来修炼之外,世间还有一种双修功法。不需要男女身体之间直接接触,也同样能达到双修目的!” “此种功法,修炼双方可互不会面、不处一室,修至高深处,更可隔空千里、万里也能同样修炼。而且它的效用,也最适合苏娘子眼下的情况!” 灵真子这么一说,燕赤霞当即知道这种修炼方法的关键所在。 男女双修,如果身体不接触,还能隔着距离一起修炼,那只能是通过神识交汇的方法进行修炼。而如今苏晨素的状况,正是神魂受伤,心智自我封闭,这才无法没有苏醒。 通过神识双修,正如灵真子所言,是最适合、最有效,能够让苏晨素苏醒的方法。 不过,即便是如此,燕赤霞依旧觉得有些为难。 心想着他一位中年大叔,与一位小娘子进行神识交汇,同样是很难为情。 不过他想着这种手段和方法,的确要比之前的方法高明,不至于双方赤身(示果)体接触。燕赤霞的面色总算是好看了一些。 “神修?” 燕赤霞嘴里喃喃自语,他还是首次听说有这种功法,禁不住的好奇问道:“想不到世间还有这等高明的双修法门,只是不知是在贵教,还是在佛门欢喜宗?燕某从来未曾听说过!” 灵真子见得燕赤霞好奇,禁不住微微一笑,摇头道:“非也。它既不是属于欢喜宗,也不是我正一教所有!” “不是?” “不是!” 灵真子为燕赤霞解惑道:“它以前或许与我正一教一脉,但如今已然不是。论分属关系和教义,如今它更应该属于全真教!” 燕赤霞听得此言,心里大是诧异,忍不住的分析着灵真子嘴里的话语,嘴里喃喃。 “全真教?……正一教?……” 燕赤霞只是略为沉吟,就想出了答案,对着灵真子问道:“莫非道长说的是青城山?” 青城山历史源远流长,相传轩辕黄帝时有宁封子,居青城山修道。他曾向黄帝传授御风云的“龙跻之术”,黄帝筑坛拜其为“五岳丈人”。所以后世又称青城山为丈人山,并建观纪念。 在古代,青城山与湖北武当山、江西龙虎山、安徽齐云山、陕西景福山合称五大仙山。 西汉末年,被称为“蜀中八仙”之一的阴长生入青城山修道。但真正奠定青城山为道教名山地位的是道家祖师张道陵。 东汉汉安二年,他在写毕二十四道书两年后,张道陵到达青城山,在此结茅传道,创立了中国的本土宗教——道教,使青城山从此成为了中国四大道教名山之首。 唐宋时期,青城山将丹道、武术、易学、医学等诸多交融互汇,形成独特完整体系。 北宋年间,龙虎山正一教教主,天师府第三十代天师张继先,曾亲至青城山朝拜,在常道观再兴天师道脉。所以青城派在这千年时间里,都可以说是属于正一教一脉。 然而进入元朝之后,全真教大兴,青城派又吸收了全真教龙门派(长春子丘处机就是龙门派创始人)的教义。 至此 青城派变成了结合正一教、上清派,清微派、丹鼎派(南宗)、全真教(龙门派)等诸多教派教义于一体,进行传教。修行者也由历史中的火居修行变成清修道士,与正一教完全不一样。 在历史中,张道陵以及其子张衡、其孙张鲁,卢夫人(张衡之妻)一脉,皆是火居修行,但后世渐渐变成了清修道士。 正因为鉴于以上二点,所以灵真子才会这样介绍青城派。 如此门派,世间独此一家,再无分号。所以燕赤霞很快就从他的话语中猜想到了青城山。 “正是。就是青城山!” 灵真子颌首应道:“青城派早些年,就是前宋年间,采南派双修功法为基本,结合其它门派之长,掺合《青城秘录》中阴阳之逆用等要义,创下了这种双修法门,名叫《诀中诀》。” “《诀中诀》讲究的就是心交形不交,情交貌不交,气交身不交,神交体不交。即男不宽衣,女不解带,千里神交,万里心通。乃是当世各派之中,最为上乘的双修功法之一!” 灵真子解释的很详细,但燕赤霞听到对方嘴里的情交、神交、心通的话语,却是无比尴尬,脸色微陀,嘴里期期艾艾的说不出话来。 “这……,这……” 灵真子见到燕赤霞说话结巴,也没有对《诀中诀》功法再说其它,只是劝说道:“在贫道眼里,相公待苏娘子,就如以兄待妹待。兄妹之间,情交如何?神交又如何?神交又能如何?” “修行本是逆天而行,相公以世之俗见待之,岂不是有违修行之初衷?” 灵真子缓缓说道:“如今苏娘子妖丹破裂,内有丹鼎之气持续迫压。虽然有苗大真人的丹药相助,然若是不能及时苏醒,主动维持体内法力、精气运转,时间一旦长久,拖得几年,后果不堪设想。” “燕相公就是心有为难,看在她性命攸关的份上,也不当视之不见!” 灵真子身着仙氅、手持拂尘,为燕赤霞指点迷津,好一副世外之高人,落地之神仙的样子。但燕赤霞却是始终为难,犹豫不决。 灵真子见他如此,当下再次添油加薪的说道:“若是其它方法,定然不能快速唤醒苏娘子。说得难听些,三年五年,十年八年能够醒来,已是异数。说不定一世都可能无法苏醒!” “眼下只有《诀中诀》才能帮助她快速醒来。若是修炼,想来长则三五年,短则年许、几个月,苏娘子定然能够苏醒!” “此举就算对苏娘子有些不敬,想来她也能原谅相公!” 若许是觉得话已经说的足够明确,灵真子至此再不多言,对着燕赤霞行礼之后,随即飘然离去。 只留燕赤霞一人,在院落中冥思苦想,反复计较其中得失! ps:相信很多看小说的朋友都知道张道陵创立了五斗米教,也知晓其在龙虎山的后裔。当然,也听说过张鲁和卢夫人这二位人物,以及两者的母子关系。 但是不知有多少书友知道,张鲁其实就是张道陵的孙子。而张道陵又是张良的十世孙呢。呵呵! 第152章 急赴灌州青城山 燕赤霞在院落中反复思量。 燕赤霞之所以反复思量,并不是他分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只是他在内心抵触与苏晨素进行双修。 哪怕是如今他和苏晨素的关系,正如灵真子所说,是以兄待妹,两人之间感情甚笃。 哪怕是燕赤霞一直不认为他是一位正人君子,更不是一位柳下惠。家里不仅已经有两位妻子,而且也会与友人在外面的风月场所、烟花之地饮酒作乐。以为风流! 哪怕是正如灵真子所说,他是如今一位逆天而行的修行者,而且苏晨素也同是一位修行者。但是燕赤霞的心里,依旧十分抵触此事。 他觉得既然身为俗世中人,哪怕是一位修行者,也应该顾及世之风俗、人之道义和本性。 一边是心中的执念,一边是病情如火。 燕赤霞始终不能放下心中执念。然而他并没有思考多久,开始采取了行动。 毕竟这件事并没有多大的变通余地。 而且他的思考,也并不是要不要做,而是愿不愿做,并如果打开心结。 这就好比世间许多人一样,明知别无选择,但心底就是无法心甘情愿。 逆天修行,最忌讳的就是无法平心静气。 轻则事倍功半,进度迟缓。 重则走火入魔,性命不保。 燕赤霞深知其中之险要,不容不慎。 而修炼《诀中诀》,更是讲究。它需要的是修炼双方的心交、情交、气交、神交。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燕赤霞必须在心里说服自己。就算心里不情愿,但也不能过于抵触,不然后患无穷。 为此, 燕赤霞不断的寻找理由、借口之流,为他与苏晨素一起修炼双修功法突破心理障碍,消除后续隐患。 但是他在院落中几番思量,燕赤霞始终无法完全释怀,从心里说服自己。 情势不容人! 虽然如此,但燕赤霞亦只能心里暗叹,嘴里长吁一声。然后骑马向南,一路疾驰,直向灌州(元世祖至元十三年(1276年),以灌口寨地置灌州,裁撤青城县、导江县,以其地并入灌州)青城山。 唐朝杜甫有诗为证: 自为青城客,不唾青城池。 为爱丈人山,丹梯近幽意。 青城山分为前山和后山,群峰环绕起伏、林木葱茏幽翠,享有“青城天下幽”的美誉。 山间林木青翠,四季常青,诸峰环峙,状若城廓,故名青城山。丹梯千级,曲径通幽。 广元府至灌州足有五百余里,燕赤霞单人匹马,走了差不多两天的时间,才来到灌州之南五十余里外的青城山。 在青城山山外的客栈里宿一晚,第二天辰时,燕赤霞就来到了青城山下。 青城山的牌楼巍峨而立,旁边早有青城派道士立在一旁候客。 燕赤霞快步上前,求见青城派掌门玉虚子。 那名在牌楼下迎客的年轻道士见燕赤霞器宇不凡,不敢怠慢,但却是拒绝了燕赤霞的要求。 “敝派已闭门多年,非是友人、熟客,恕不接待!” 道人礼仪周全,言语亲和,道号更是念的频繁,但是态度却是清冷,平淡。 “鄙人姓燕,字赤霞,乃是宋国刑部侍郎。如今就住在西路军中,如今有要事求见贵派掌门。涉及人之生死、性命攸关之大事,还望道长能帮燕某通传一二!” 燕赤霞此时早已忘却苏晨素的九尾狐狸身份,而不是人类的事实。以其之生死,求见青城派掌门。 青城派道人无动于衷,任凭燕赤霞好说歹说,就是不肯让其上山,也不肯通传。 燕赤霞见此,禁不住的心里,隐隐有些怒意,但却是不好发作,略想之后,便开口说道:“燕某与江西龙虎山正一教教主、嗣汉天师府张正言、张正常两位天师都有交情。数年前更是曾与张正言张正师一起,在安庆城捉鬼拿妖。” “三四个月之前,燕某亦曾在华山派联手伏过妖魔。不仅是位修士,更与全真教、正一教,两者都有交情。” 燕赤霞对着那守门的道士说道:“青城山同属道门,与正一教、全真教更是有莫大的渊源。” “如此情形,不知道长能否通容一二,为在下通传?” 燕赤霞想着苏晨素重病,但对方却是见死不救,无动于衷。不由得忍不住心头怒火。嘴里的话越来越不客气,言语中已经隐隐带着些方许怒意。 “贵派与正一教、全真教、华山派渊源非浅,总不至于这样还阻拦燕某,不近人情吧!” 青城派看门的道士听得燕赤霞的话语之后,神情乍愣,随即就陷入了思索之中。 燕赤霞见此,本以为对方会同意让他上山,谁知那道士也只是略作思考,就摇头不允。 “贵客远道而来,求见敝派掌门。敝派上下荣幸之至!” 年轻道士嘴里缓缓说道:“贵客与正一教、华山派皆有交情不假。然却与敝派并无相熟之人。青城山已闭门多年,早已不接待外客,若非相熟,就是本地的乡民亦同样不能上山。” “掌门更是特意交待,不接见任何一方势力的人员,不管是元廷、宋国,还是天完等红巾军,亦或者是其它地方势力。一概不见!” “若有怠慢,还请贵客多多包涵!” 年轻道士说到这里,便伸手示意,望着山下对燕赤霞说道:“贵客请回吧!” 燕赤霞听到这里,总算是明白对方话语里隐含的意义。 元末乱世,天下诸多势力割据称难。只是四川及青城山附近,就有天完政权徐寿辉、元廷军阀李思齐,韩宋西路军等多方势力交纵错杂。 不但天下二大教派全真教和正一教,都在明里暗里支持不同的势力。全真教更是在内部,也是各派有各派的立场。终南山祖庵、七真八派各有支持。 青城山地理位置所在的天完政权,如今也有徐寿辉和陈友谅之争。 在这样的情况下,青城山立在漩涡之中,随时都可能会有波及。 为了避免世间是非,祸及已身。 青城派因此,早在数年之前,就开始闭门拒客,远离是非,以保已身。 第153章 青城掌门玉虚子 燕赤霞早在来青城山之前,就想过青城山会不会同意他所求,然而没想到他还没有进山,就在山门口被守门的道士相阻。 燕赤霞可以理解青城山为了道统、传承,闭关谢客,一意清修的行为。但燕赤霞却是不能接受因此带来的后果。 若无法得到《诀中诀》,苏晨素短时间无法苏醒,十有八九就会出现生命危险。 燕赤霞略想之后,就把手中紫光龙纹剑一抽而出,亮在守门道士面前。 阳光下,紫光龙纹剑光华璀璨,点点紫光点缀其中。 “这柄剑是在数个月之前,燕某在华山派伏妖之际,由苗道一苗大真人授意,华山派甄亲手所赐。并留下法旨和功法,让在下为一名女子疗伤。” 燕赤霞对着那青城山守门道士说道:“然如今这名女子身受重伤,并陷入昏迷之中,性命垂危。” “天下虽大,然除却贵派之外,世间再无其它方法可救。” “青城山闭山苦修,以求大道。燕某不敢有怨!然我孑然一身,无法亲自去终南山面见大真人。亦无颜面对大真人。还请贵派将这柄剑,代某送还大真人。就说我能力有限,无法担当大任,愧对大真人!” “这就是当年大真人的随身佩剑——紫光龙纹剑。有劳道长了!” “拿稳了,这剑不轻!” 燕赤霞将手中长剑插入剑鞘,递到那道士手里。然后转身就走! “告辞!” 苗道一数次担任全真教教主,总领天下道门,而青城山又属全真教一脉。 青城派的守门道士一听到燕赤霞拿出苗道一来说事就觉得有些不对。哪里晓得对方说到最后,居然将紫光龙纹剑塞到了他手里。 燕赤霞有言请青城派将紫光龙纹剑送回全真教在终南山的祖庵,还回苗道一。这一举动直接把小道士搞蒙,捧着武器发呆。 长剑捧在手心! 但小道士哪敢收下它,回过神来之后,看到燕赤霞已然快步下山,忙不迭的追了过去,高声喊话,开言留客。 “燕相公,请留步!” 燕赤霞用近乎无赖的手段,故意将紫光龙纹剑给到小道士,就是欺青城山或是小道士不敢接下它,从而同意他的请求。 此时听到小道士留客,燕赤霞心里哪里还能不知,对方果然如他所预料。 燕赤霞心里故作,但脚步还是依言停下。回首之后,嘴里挂着微微的笑意,故意热情又显得有些疑惑的说道:“道长出言留客,不知是何故,莫非是事需要燕某帮忙?” “燕某纵然有心相助,然却是人单力薄,如今更是有要事缠身,怕是无能为力!” “实在是抱歉!” 燕赤霞举拳施礼,转身作势,表现出意欲再行离去的样子。只急得小道士捧着七八十斤的紫光龙纹剑一路小跑,拦在燕赤霞身前。 小道士额头冒汗,嘴里气喘吁吁的说道:“燕相公,请留步!” 看见燕赤霞停步之后,小道士赶紧将手中长剑递还给燕赤霞,但燕赤霞却是不肯接手。 “燕相公,你想见掌门,也不是不可以,还请把这宝剑收回。小道这就上山去禀报!” 小道士见燕赤霞接过长剑,这才放下心来,嘴里说道:“有劳相公了,但小道位卑言轻,就是上山通禀,掌门也未必同意,还请相公心里有所准备,勿要怪罪小道!” “道长言重了!” 燕赤霞见小道士终于肯上山为他通传,这才接过紫光龙纹剑,开口致谢,嘴里说道:“本当如此,只是还望道长为某在真人面前美言数句,燕某感激不尽!” “有劳道长了!” 小道士见燕赤霞如此客气,忙避礼还言,说道:“尊驾面前,不敢言长,小道号清成,相公唤我道号即可!” “燕相公稍待,小道去去即回!” 清成道士说完之后,便抬步向前,直入山门为燕赤霞通传,而燕赤霞则在牌楼下静候。 约摸过了小半个时辰,清成道士去而复返,身后来带着一名十几岁的小道士,前来请燕赤霞上山。 “小道清为,奉掌教之命,前来请燕相公上山!” 清为道士对着燕赤霞行礼,开言之后,便做出相请动作,嘴里说道:“请……。” 燕赤霞见此,心里已然知晓青城掌门玉虚子愿意接见。于是也没有多作客气,直接举步上山。 小道士清为则在燕赤霞身边一路相引。 两人穿幽过境,行至建福宫后,再北行两公里即至青城山主观——天师洞。 天师洞始建于隋朝大业年间,三面环山,一面临涧,古木参天,洞门前有一株古银杏树,高达数十余米,树木粗大。据说乃张道陵亲手种植,树龄已达一千余年。 天师洞空气清新,氛围幽静。相传东汉末年张道陵就曾在此讲经传道,观内正殿为“三清殿”。 清为道士引着燕赤霞转过三清殿,来到一处静室。 静室里有一位脸型清瘦,面色苍老的老道中面墙面坐,在蒲团上闭目打坐。 小道士清为将燕赤霞引入之后,并未开口说道,只是对着那道人行礼之后,就退至一旁,继而站在道人身后不动。 燕赤霞见此,也不好开口出言,在小道士的示意下,在道人不远处的另一个蒲团上端坐。 老道人闭目不言,清为小道士站立不言,燕赤霞也跟着不说话。于是静室中安静无比,一时间落叶可闻。 小道士清为虽然没有介绍老道人是谁,但燕赤霞心知其必然就是青城派掌门玉虚子。 玉虚子闭目不言,在蒲团上打坐。燕赤霞也只能以样学样,在蒲团上端坐,闭目养神。心里想着过会应当如何向对方开口求取《诀中诀》。 敝帚自珍乃是中国人最大的传统,燕赤霞心里并没有多少底气能得到青城山的秘法。 他只能随机应变! 燕赤霞心里这样想着,反复的思考过会如何开口索求。 不知不觉中,时间就过去许多。 “道友非要求见贫道不可,所求为何?” ps:开书三个月,收藏虽然不多,但也一直在涨,但是这订阅数据,还有这票。。。。,除了个别书友,其它一张推荐票都难求,更别说月票或是订阅。太伤人了,根本没有半点创作激情。每天挤牙膏一样!唉……,还请有能力的支持下吧,新人新入行,命更是苦! 第154章 世事随缘不相欠 “道友非要求见贫道不可,所求为何?” 燕赤霞正在闭目思考,就听得静室中有人在开口说话。 燕赤霞听到玉虚子说话,他赶紧起身,来到对方蒲团前行礼、致意。 “燕赤霞见过青城掌门!在下……” 玉虚子虽然开口在说话,但其并未起身,只是眼帘微开,露出些许眼神,清澈明亮而又幽不见底。 他还没有等燕赤霞把话说完,吐露其来到青城山的目的和意愿,便出言抢白道:“青城派虽然薄有微名,然在修行功法上与其它门派并无多大差别。” “道友执意要与贫道相见,又言明是要救人性命。莫非是为了青城秘笈《诀中诀》而来?” 听得对方所言,提及他前来青城山的目的,燕赤霞赶紧躬身应道:“正是!在下……” 燕赤霞正欲开口解释一番,向对方求取《诀中诀》。然而不想玉虚子居然又是抬手,阻止他说话。 玉虚子阻止燕赤霞之后,只是将手中拂尘轻摆,便开口对着身边的小道士说道:“清为!” 小道士听到叫唤,赶紧从玉虚子身侧来到其身前。 清为小道士对着玉虚子施礼,依旧不言不语。 施礼过后,清为就出门离去。 小道士去去就回! 只是过一小会儿的时间,他就拿着一个匣子,双手捧着,递到燕赤霞面前,并示意他接住。 “这……” 燕赤霞心中不解,正要开口相问,猛然间想起玉虚子好像并不喜欢人在他面前说话。于是赶紧停嘴不言。 燕赤霞收下匣子之后,心中疑惑,见清为小道士不说话,又回到了玉虚子身后站着。他只能转向,望着蒲团上的玉虚子,听其解释。 玉虚子看到燕赤霞回望他,于是开口说道:“匣中便是青城功法《诀中诀》,你带着它下山去吧,离开这里!” 燕赤霞听到这句话,不由得心中大是诧异。 他自想着来青城派求取《诀中诀》,一路上就在想着如何开口。包括之前在蒲团上打坐之际,还在胡思乱想。 燕赤霞想着是不是又要在玉虚子面前胡搅蛮缠、泼皮耍赖才能得到它。正感觉有些不太好意思,脸色不太自然,没想到《诀中诀》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到了手里。而没有浪费燕赤霞一言半句! 燕赤霞看到玉虚子说完这句话之后,又是闭目不言。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再次上前行礼,谢过玉虚子。然后又无言向清为小道士致谢,这才抬腿举步,退出静室。 燕赤霞按照玉虚子的吩咐,想要离开静室。 哪知他刚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身后传来说话声音。 “今日来青城山者,非是宋国官员、刑部燕侍郎。也非数年前与正一教教主张正言,在安庆城外一起伏妖除魔的燕赤霞。更非三四个月前,与华山派有旧,蒙大真人赐剑的燕道友!” 玉虚子依旧还是坐在蒲团上,眼帘低垂,微眯着双眼。嘴里不急不躁的缓缓说道:“今日来者,只是一位普通道友,想着救人性命的普通人。” “你我随缘而见,并无其它。你不曾向我开口求取什么,我青城山也不曾给过你什么。你并不曾欠下我青城山分毫,青城山对你亦无半点恩情。这些……道友,你可知否?” 听到玉虚子在发言,燕赤霞赶紧躬身受教,聆听玉虚子所言话语。 他初时心里还有些奇怪、不解,然而到了此时,却是突然开阔。 玉虚子说这一番话的意思很明显,指向也很明显。 虽然他不等燕赤霞开口求取,主动将《诀中诀》赠送给燕赤霞。但是玉虚子并不愿意,青城派因此与世间各方势力沾染关系。包括正一教、韩宋势力等等。 哪怕是全真教的数任教主、苗道一苗大真人,青城派也不想关联,从而让人以为青城山在插足全真教内部事务。 燕赤霞心知对方多半是因为苗道一的缘故,才会主动将《诀中诀》赠予他,但却没想到玉虚子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燕赤霞略想之后,赶紧转身又在门口施礼,对着玉虚子说道:“掌门吩咐,在下铭记于心。” “今日前来青城山,燕某谁也没有见着,更没有看到掌门,如今只能无功而返。” 燕赤霞嘴里说道:“燕某这就速回广元府,寻找救治友人的其它办法。” “就此别过!” 燕赤霞再次对着玉虚子和清为小道士一一施礼,扭头就走。 玉虚子见他如此举动,在燕赤霞离开之后,这才开口赞道:“孺子可教也!” 燕赤霞憋着一口气,直接走出天师洞,一直往山下走,足足行了里许路,快到建福宫的时候,才长长的吐出心中浊气。 玉虚子当面说青城山不会索取燕赤霞的报酬,双方互不相欠。燕赤霞却对此没有多少喜悦。更没有感到轻松。 想着玉虚子和青城派的所作所为,燕赤霞心里大是感慨。 他没想到青城派身为道门正统,名扬天下。行事还如此小心谨慎,如履薄冰。 “这世道真是艰难,不但普通百姓难为,连这追求长生的修道者,也同样不敢妄为,唯恐惹祸上身!” “这世道到底是怎么了?身有道门正统,却是不出山救世,选择避而不见,那世间的妖魔鬼怪怎么办?它们如此猖狂,却又无人压制。如此一来,世间百姓又怎么办?唉……” 燕赤霞有《诀中诀》在手,已经达到他从数百里之外来此的目的。但是其却是依旧唏嘘不断、意兴阑珊。 燕赤霞虽然感叹,然而也没去其它特别的想法,他只是为世人感到悲哀。 在山下牌楼,辞别清成小道士之后,燕赤霞黯然回到客栈,神色落寞的上马,就此赶回广元府。 燕赤霞快马回到广元府,当即取出青城派赠送的双修法诀《诀中诀》,了解其内容。 看了足足一整天。 燕赤霞总算是明白了《诀中诀》里的描述的双修功法之要义,心里禁不住的为其感到神奇,佩服不已! “世间之大,当真无奇不有!” “想不到这近的百来年时间,世间还能有如此了得的人物,居然创出了这等功法!” 燕赤霞心中佩服,对“诀中诀”能唤醒苏晨素深信不疑。 按“诀中诀”的特点及其要义,燕赤霞若是想要唤醒苏晨素,必须按照法诀上的要求,主动将神识探入对方脑颅。 苏晨素并非人类,不知人类修炼之功法,更没有可比拟丹鼎后期的修为。眼下又处于昏迷之中,根本无法主动将神魂(神识、心魂)延伸至体外。 第155章 白雪飞絮落叶黄 如此情景 唯有燕赤霞主动,放出神识,在对方神魂深处,不断的召唤并共振,吸引苏晨素的神识,或者是心魂,让对方产生共鸣、回应,并与之交结。这样才能搭起双方神交、心交、情交的桥梁,然后快速修得其魂魄上的伤势,并助其苏醒。 因为神魂有在晚间时分,更容易引起共振的特点,燕赤霞只能在夜晚的辰时或者是巳时修炼,以“诀中诀”唤醒苏晨素。 在白天,则每隔二天,燕赤霞就会动用法力,为苏晨素抽取、剥离,飞云晶玉鼎残留在她内丹上的威能。 如此作为,接连数日,虽然在两方面都取得一些进展,然却是始终没有与苏晨素神魂建立沟通渠道,她也没有苏醒。 燕赤霞对此虽然有些着急,但并不迫切,为此惊恐。 在他有空闲之时,燕赤霞还会拿出数日前在白云观得到的那支巫笔进行钻研。 数个月之前,燕赤霞在华山,从苗道一嘴里得知,其手里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很有可能就是唐初崔鸳鸯所使用的宝物,而且还有一只笔与其组成一套时,他就一直铭记在心。 只是当初苗道一是在河南,在一位佛门僧人见到了那支疑似的笔,所以燕赤霞才没有在关中特意去寻打或打听。 然而 当日在白云观,先从老傩公嘴里听到巫笔的妙用,再亲眼所见巫笔所显示的威能。燕赤霞不得不怀疑,那只巫笔会不会,就是与他手中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是相配套的那只笔。 由于此种原因,燕赤霞在营救苏晨素之后,将那支破裂的巫笔,以及老傩公一起带回了广元府。 从青城山回来,为苏晨素疗伤这段期间,燕赤霞抽空与老傩公见过一次面。 从老傩公嘴里,燕赤霞了解到,井承华使用的巫笔,乃是老傩公自他之前的傩公,或者是巫师手里传承而得之。 老傩公告知燕赤霞,巫笔有神秘力量,但威力却是不强。并不能封印道行高深,法力绝伦的人类、鬼怪之流。所以当日井承华试图用巫笔封印燕赤霞之际,巫笔因此破裂,而老傩公更是预知结果,事先出言阻止,然后在巫笔破裂之后,伤心之下蹲在地上痛哭。 燕赤霞对此半信半疑,并没有多说什么。不过老傩公却告诉他,被巫笔封印之后,只要过得七天时间,封印中的人类,鬼怪之流,就会与先前大不一样。 七天过后,被巫笔封印之人,若是不曾得到解救,始终留在画卷中,他她就会气绝身亡,变成鬼魂。 鬼怪之流则之前的法力全失,只余一丝无意识残魂寄居在画卷中。到了此时,只要动用一些特殊的手段,就能诛杀它们,从而不留下后患。 而在此之前,巫笔必须留在画卷附近,借其威能,压制画卷。不然画卷中的鬼怪、残魂就会破纸而出,行凶杀人,反而变得比以前更加凶厉。 井承华正是因为巫笔破裂,丧失了威能,这才被亡魂破卷而出,继而被杀身亡。 燕赤霞听着老傩公的话语,心中无比感慨,同时暗自幸运。当时他找到白云观之际,正巧就是苏晨素封印后的第七天凌晨。 要是拖得一天半日,苏晨素必死无疑。哪怕是燕赤霞找到老傩公和井承华他们,也不能挽救其性命。 得知这些情形 燕赤霞不由得对那只名叫素素的小白兔感激不尽,又在心里对井承华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对方没死,把他千刀万剐。 虽然燕赤霞几番测试,并没有发现巫笔与《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有什么感应。而从老傩公的言语中分析,巫笔似乎也不是苗道一嘴里所说的那只配套笔。 但燕赤霞依然没有放过它,把巫笔留在身边,然后给些银两老傩公作为补偿,就此送他回到白云观。 燕赤霞无法识别得来的巫笔,心中忍不住的暗暗有些懊悔。 后悔当初在华山,苗道一一起之际,没有细心去追问与《般若波罗蜜多心经》配套的笔是怎么样子,两样物品放在一起时,又应如何催动它们,让二者相互感应并发挥威力。 不过燕赤霞也就是心中想想,依他的看法,从唐初至元末,已经过去数百年之久,苗道一或许也如他一样,同样不清楚当初崔鸳鸯手里那一套宝物的具体使用方法。 反复多次验证无效之后,燕赤霞将巫笔收起,秘藏。开始一心一意的为苏晨素疗伤。 白天 燕赤霞就在苏晨素房里,为其抽取妖丹上残余的威能。 晚间 他则坐在自已房里,通过神识试图沟通对方的神魂。 岁月如驹 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中就过去数月。 落叶飞黄,过后便是白雪飘絮。 燕赤霞停留在广元府,为苏晨素疗伤,一晃就过去数月,直至年底。 在雪花初飘的日子里,燕赤霞成功的与苏晨素取得了初步联系。并通过神识,反复不断的诵读、讲解,将“诀中诀”传授给了对方。 然后在过得一旬之后,苏晨素的神魂就开始能积极地响应燕赤霞的召唤。 就这样 在燕赤霞的帮助下,苏晨素在冬月底的一个凌晨,幽幽醒来。 此时 离她当初在兴元城封印的时间,已经过去三个多月。 燕赤霞坐在床榻,还在收功之际,就听到婢女急切的跑步声,由远及近,嘴里在不断嚷嚷。 “相公老爷,……相公老爷……” “素素小娘子已经醒了……” “素素小娘子醒了……” 婢女满脸喜色,匆匆前来给燕赤霞报喜。燕赤霞隔着窗户和隔壁,就感觉到了她声音里饱含的喜悦、兴奋,还有热切。 婢女慌慌张张的一推而入,跑到燕赤霞房间。进门之后,才醒起在进门之前,她没有敲门。不由得神情紧张,手足无措的在燕赤霞面前扭怩不安。 虽然婢女失礼,但此时燕赤霞心里高兴,并没有出声责怪对方。反而微微笑道:“本官已然知晓。你先回去吧,看看素素小娘子需要些什么,给她备着。我随后就到!” 燕赤霞的房间距离苏晨素的卧室,也不过十数步之远,然而二者的房门并不是开在同一个方向。 燕赤霞若是想要到苏晨素的房里,必须转几个弯,弯弯绕绕的才能去到对方房间。而苏晨素的房里,更是安排有两名婢日夜值守。 两方以此避嫌! 苏晨素坐在床榻上,正向着围在身旁拾缀的两位婢女问这问那,二位婢女也是一脸喜色的回答她之际,她就看到燕赤霞满脸喜色,笑口盈盈的站在门外,正望着他。 “燕大哥……!” 第156章 世间谁解浪子心 “燕大哥……!” 苏晨素看到燕赤霞现身,心里很是兴奋。 她禁不住心中的感动,只想起身走到他身边。不过却是被两位正在伺候的婢女死死按住,拦在床铺上。 “小娘子不要激动,你身子骨刚好,不宜妄动,需要好好调理!” “正是……” 两位婢女一边劝说苏晨素,一边赶紧帮着她拾缀,过后才让开位置。 两位婢女一让开,苏晨素就扑到了刚刚走到她床前的燕赤霞怀里,怮声大哭。 哭了许久 苏晨素才抱着燕赤霞,倚在他怀里,如嘤如泣的哭诉,诉说着她心中的痛苦、害怕和委屈。 从她在灵宝黄陵里,被完颜德明骑鼎追杀之际惊惶,到黄河中被敌人意欲用丹鼎收取时,苏晨素的害怕与绝望。 从其被飞云晶云鼎击伤,妖丹破裂开始的身体剧痛,到华山北峰上初见苗道一的恐慌。再到被井承华用巫笔施法,她被封印到画卷中的无助。 画卷中无边的黑暗,让苏晨素的心里感到害怕、惊惶。 她嘴里嘤嘤泣泣的诉说道:“我不知道那里哪里,只知周围是无边的黑暗,仿佛有无数的罡风吹刮,让我无时不刻的感觉到疼痛和衰弱。” “看不见姐姐,看不见燕大哥你,素素好害怕。我想找你们,但却始终走不出去。我好害怕……“ “唔唔唔……” 苏晨素嘴里不断的诉说,闻者落泪,听者伤心。 一时间,房间里众人感同身受,暗自抹泪! 燕赤霞神情凝重,面有愧色的听说苏晨素说话。 他听在到耳中,想在心里,这才发现他一直以来,没有认真的关切过苏晨素。 燕赤霞一直以为对方是个开朗、活泼的女子。没想到在她的心里,压抑着这么多伤心之事。 她的受到委屈,心中的痛苦、害怕、失望和惊惶。 芳心脆弱! 苏晨素哭的梨花带雨,好不伤心,揽着燕赤霞痛哭,许久不肯离开他的怀抱。 两位婢女看见他俩如此搂在一起,早已识趣离去,赶紧的走到屋外,顺便掩上房门。 两位婢女感觉到不好意思,更不打扰他们,从而就此避离。 然而苏晨素却是没有这种觉悟,她一直揽着燕赤霞就是不肯松手。 唯恐一松手,她眼前的燕大哥就会飞走一般。 燕赤霞被苏晨素抱的浑身不自在,却不忍推开她,只能面色尴尬,动作很不自然的让其搂着。 神情窘迫,面色微陀! 他有心想要安慰苏晨素数句,却是发现双手无处安放。 燕赤霞只能尴尬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苏晨素揽着他,哭个痛快。 苏晨素或许是在心里压抑的久了,扑在燕赤霞怀里久久不离。 他的嘴里喃喃细语,不知诉说了多少往事。连其姐苏嫣然与其相处时,她受到的点点委屈,都在燕赤霞面前诉说、告状。 苏晨素泪眼婆娑、情不自禁,就像是妹妹在兄长面前哭诉; 她语气娇嗲,又好比女儿在父亲面前撒娇,又有如情侣一般,在情郎面前吐露衷肠。 苏晨素神情委屈,模样娇弱,看着惹人生怜。而其动作却又暧昧,说话的内容时而让人捧腹,时而又让人伤心,时而又让人感到矫情。 惹得燕赤霞更是尴尬不已! 正在燕赤霞不知苏晨素还要抱着他多久,而感到头痛之际,幸得婢女们去而复返,盆里装着些温水,请苏晨素净脸。 苏晨素看到婢女们窃笑的笑容,暧昧而又另有深意的表情,这才发现她这样抱着燕赤霞不妥,有违常俗、礼仪,不合世间习俗。 她赶紧松开两手,从燕赤霞怀里脱出。 苏晨素芳心直跳,脸红似水。偷偷的打量了燕赤霞一眼,见他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这才稍稍平静的红着脸、低着头,让婢女们为她洗脸。 一言不发! 而燕赤霞此时,早已避到了房外,让婢女们方便、尽心为苏晨素洗漱! 在等婢女们为苏晨素洗脸净面,梳妆打扮完毕之后,天色已然大亮。 或许是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苏晨素在醒来的当天并没有去寻找燕赤霞,连饭也是由婢女端到了她屋里,在卧室里用饭。美其名曰外面雪大,天气寒冷! 燕赤霞倒是没有注意到,苏晨素的女儿心态变化。虽然他在被苏晨素抱着哭诉时,心里愧疚,一直暗自后悔。但在事情过后,他于这方面又显得健忘,抛之于脑后。 毕竟 虽然他有着这样的心思,然却没有这样的性情。自始至终、从小到大,燕赤霞在女人,或者是情感方面,并不是一个心思细腻之人! 只能是每每事到临头之际,才发现自身的过失和错误,于特定的时候、场景中,能表现的情感细腻些。 但总体来说,对于女子或是情感而言,燕赤霞一向比较粗心大意,并不把它们挂在心间。 本心虽好,然性情难为! 就这样 苏晨素与燕赤霞两三天没有见面,连最初的帮其疗伤、排除飞云晶玉鼎之事,也被燕赤霞认为对方情绪波动太大、过于伤心,不应妄动而被暂时终止。 苏晨素怕冷,嫌下雪时天气寒冷不肯出门,但燕赤霞却是不这样认为。 今天外面还是白雪皑皑,但已经阳光渐烈。 化雪之际,正是天寒地冻之日,燕赤霞却是在四处进风的亭里安坐。 没有披风、没有斗篷,也没有外袍。 他就如往常一样,只穿着襕衫,依旧是网纱束发,巾帻在顶。 面前没酒、没肉,更没有取暖的火盆。 燕赤霞就这样静静的坐在锦凳上,怔怔出神、默然不语。 “燕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燕赤霞正想的出神,就听到有人在身后不远处说话。 原来却是苏晨素出房透气之际,看到了燕赤霞枯坐在凉亭中,过来搭讪。 苏晨素本来是一活泼性子,因为害羞在屋里藏了几天,已经是难得。所以今天她没有再把自己关在房里,出门后看见燕赤霞在外面的凉亭中枯坐,忍不住的便走到了凉亭中。 或许是苏晨素前几天用的理由十分充足,所以今天她只是出到屋外,并没有准备出门。然而婢女们还是给她穿上了裘制的带帽莲篷衣,胸口上还裹着一条围巾。 她脚踩鹿皮靴子。一身素色衣服,衣裳和帽沿上镶着道道紫边,袖袂上还绣着精致的刺绣,既显得华贵雍容,看着又淡泊、雅致,还不失其开朗活泼的本性。 苏晨素被包裹的严严实实,怀里捧着那名叫素素的小兔子,举步小跑,几下就来到燕赤霞身前。 燕赤霞看着苏晨素打扮的出奇靓丽,心里正暗暗有些自得。哪知她随后只是短短的走几步路程,就完美的破坏了其优雅、从容的形象。 只看的燕赤霞眉头大皱,好像米锅里掉进了老鼠屎! 见到苏晨素到了近前,燕赤霞再也忍不住的开口埋汰道:“素素,你是位小娘子,燕大哥晓得你喜欢漂亮衣裳,这才特意订制了几身。但你既然穿上它,就要有个样子!” “燕大哥不苛求你像大家闺秀,或小家碧玉一般,但你走几步路总要有走几步路的样子,像你这样,没个正形怎么得了!” 燕赤霞说到这里,忍不住的打趣苏晨素,不断的摇头、叹气,嘴里说道:“唉,你再这样,小心以后没人要你,嫁不出去!” 燕赤霞也是被苏晨素走路没正形的样子逗乐了,所以心情突然转好,嘴里取笑道:“实在是没办法见人啊!” 苏晨素初时听到燕赤霞说她嫁不出去,还有些羞涩。再听到燕赤霞是在打趣她,当即就乐了,蹦到他面前,把脸龇起两颗小虎牙,对着燕赤霞笑道:“不见人就不见人呗,反正我也没想过去见其它人!” “嫁不出去,我以后就跟着燕大哥你,还有姐姐!” “呵呵……” 苏晨素完全就没有看到身后婢女们的偷笑,嘴里乐呵呵的把脸凑到燕赤霞面前,闪着星辰般的眼睛问道:“燕大哥,你在做什么,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枯坐?” “这里一点热闹和有趣的东西都没有,燕大哥你怎么能坐这么久呢!” 苏晨素青春活泼,燕赤霞见着她这样,顿时感觉到他好像也年轻了不少,面上展出微微笑意。 燕赤霞望着她摇头晃脑的四处张望,寻找有趣之物,便让下人去准备火盆到亭中来,他则对苏晨素开口解释道:“别找了。我是前些日子,收到了家里来信,心想着些事。所以才在这里呆坐着,并没有其它。”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妻子在信里说了些什么,让你在这里担心?” 苏晨素出世不久,燕赤霞以前也没有给她介绍过杨灼的情况,所以她并不知她称呼燕赤霞为大哥,其妻子就应当称之为嫂。 苏晨素言语有误,但燕赤霞也没有刻意去纠正她,只是摇头道:“没有,家里还好,平安无事。” “不过贱内来信的时间有些长久,当时有身孕在身,来信时差不多要临盆了。所以我在担心她!” “临盆?是指快要生小孩了的意思吗?” “有信吗,在哪里,给我也看看……,生的是男还是女啊?” “对了,燕大哥你有给你的孩子取名字吗,叫什么?” 苏晨素嘴里不断的问着,还扯着燕赤霞袖袂撒娇,要求燕赤霞把家信给她看。说话神情和动作,尽显其爱热闹、好打听的猎奇个性,不失少女活泼开朗之本性。 燕赤霞见她如此,歪着头想了想,觉得书信里好像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话语,于是便从袖里把信拿了出来。嘴里对着苏晨素说道:“我也不知道,当时还没有出生呢。我又不是神仙、未卜先知,哪能猜到这种事!” 燕赤霞原先是在担忧杨灼分娩时的安全,有无性命之忧,毕竟在当时妇女生小孩,就犹如鬼门关里走一遭。 想着其间危险,燕赤霞特别的心情沉重,恨不得身生双翼,即时回到杨灼身边,心里充满了对妻子的愧疚。坐在亭子里久久无言,心情低落。 然而 此时被苏晨素这样一打岔,心里立刻就想到了杨灼临盆之后生出来的孩子。 他禁不住的心里满是柔情,嘴里如喝了蜂蜜般甜蜜,满脸堆起笑意,嘴里无声的乐呵。 “呵呵……” “名字取好了,信也寄出去好几个月了,想来现在也差不多到了家里。” 燕赤霞说到这里,想着不知道孩子到底是男是女,心里难免的,感到有些遗憾。 “可惜了,不知是男还是女,而我又不在身边!” 苏晨素看到燕赤霞乐呵的样子,早已拿着信件细看。此时听到燕赤霞说孩子的名字已经取妥,忍不住的好奇问道:”起好了?叫什么?好听吗?说出来我也听听!“ “成桂,或者月桂!” 燕赤霞脱口而出,心里更是高兴。 而苏晨素却是有些不解。疑惑道:“为什么,他们是八月出生的吗?为什么要带个桂字?” 苏晨素看着杨灼给燕赤霞的信,早已看到燕赤霞夫妇的孩是应是九月出生,想不通为什么会取个桂字。 她哪里晓得就在数月之前,心情落寞的燕赤霞就是因为兴元府的院落中,闻到桂花香才想到其妻、其子,于心灰意冷之下重生豪情。所以特意给当时尚未出世的孩子取名。 当然 燕赤霞肯定不会对着苏晨素解释这些。心里想着杨灼,想着在汴梁、亳州的家,感叹道:“不知不觉中,居然离家大半年了,也不知她们现在可好。现在这冬天,大雪封天,就是有心也回不去!” “真是晦气!” 燕赤霞心情沉落,突然就想着要喝酒,哪知面前的的石桌上空空如也,却是没有酒菜。他只能左右摆动,心里好不自在。 立在一旁的婢女见他如此,便知道燕赤霞想喝酒。还没有等他发话,就连忙欠身施礼,去给燕赤霞准备酒菜。 苏晨素听得燕赤霞说起家人,随即就跟着想起了其姐苏嫣然。 苏晨素越想,心里越是伤心,嘴里忍不住的问道:“燕大哥,你说我姐会不会出事了?为什么她没有来找我?素素好想她!” “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久,我想姐姐了!……” 第157章 燕赤霞刨根问底(上) “我想她了……” 燕赤霞听到她的话语,想着当时他们三个在黄河里逃生的情景,再想想苏嫣然手中那把巨弓,于是便点头说道:“素素你放心吧,以令姐的能力、道行,她当时定然是能够安然脱身。不会有性命之忧!” “至于为什么这么久没有来寻找我们,可能是因为被其它事拖住了,所以没有找来我们。……” 燕赤霞嘴里越说,心里却是越来越是没有底气,心中更是不敢肯定。 虽然他是觉得苏嫣然能够从完颜德明的追击下脱身,然而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已然有了六七个月、足足半年之久,苏嫣然竟然没有来寻找其妹苏晨素,这本身就很不正常。 燕赤霞只是一趟西行,就觉得世事凶险,世道艰难。 他道行和苏嫣然差不了多少,还遇上了苗道一,得到了苗道一的宝剑和《丹鼎要术》。并凝结出阳神,修炼至天地丹鼎后期,然而却还是依旧连番遇险,数次险些丧命。 苏嫣然虽然道行不低,又随身携带着巨弓护身,然而其本身并非人类,而是妖怪。在路上,不要说是完颜德明,就是遇上其它修行者,对方根本就不会管什么青红皂白,十有八九就是一言不发,直接上前要打杀她。根本不会去理会苏嫣然到底是清修还是血修! 这年头,清修的鬼怪、妖物比大海里的珍珠还少。更何况人类的潜意识里就与精灵鬼怪不对付! 而河南、河东、关中向来修行者甚多,是全真教龙门派、华山派的势力范围,传教之重地,其中之凶险可想而知。 就在这短短的半年时间里,元廷之河南平章事李察罕在河南、关中分别与刘福通、李武等部大打出手,苏嫣然要是一个不慎,被大军围在里面,说不定就得丧命。 燕赤霞越是多想,心里越是后怕,也越想说服苏晨素。让她不要为其姐担心,但却发现自己的语句苍白无力,连他本身都无法说服,更何况去说服他人。 燕赤霞只能就此作罢,默然不言。 苏晨素见得燕赤霞神情变得凝重,遂也不开口说话,只是在暗里担心其姐苏嫣然的安危! 就这样 燕赤霞和苏晨素,在亭子里面对面的隔桌相望,却是谁也不愿开口,默然无语、各自伤心。 亭子里一时寂静无比! 只有那白雪融化和坍塌的沙沙声音,还有北风在耳边轻轻拂过,引得巾帻、长发、还有衣裳在不断飘舞,偶尔响起风吹布片的啪啪声。 一直等到婢女领着下人,摆上酒菜。燕赤霞才回过神来,狠狠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燕赤霞自斟自饮,慢慢收拾情怀。 他望着苏晨素眉头紧锁、满是担忧的神色。禁不住的长叹一气。 “唉……” “素素你也不要太担心。我敢肯定苏娘子定能从完颜德明的追击之下,安然脱身。” 燕赤霞手执着酒壶给酒杯里斟酒,嘴里则对着苏晨素说话。道:“明年去山东找亲之际,我们顺便到灵宝去看看,说不定就能打听到你姐姐的下落。她有道行在身,又有宝弓在手,一般的人根本奈何不了她。” “就算真遭遇到强敌,令姐不敌,难不成她还不会跑吗?” “她为人精明、深谙世事,不会有事的。再说了,‘素女灵狐诀’不是最擅长隐遁的么,这还是你告诉我的呢!” “也说不定她早已在寻找我们,只等过几天、或者是雪一融化,她就出现在你面前呢……” 燕赤霞说到这里,执壶又给苏晨素倒了一杯,嘴里劝说道:“来,喝杯酒暖暖身子。别老是担心你姐,你比你姐更需要担心!” “你这次能脱险,多亏了你手上这只小兔子。……” 燕赤霞说到这里,感觉自己言语有失,忙改口纠正道:“对了,它叫素素。你这次能脱险,多亏了素素!” “要不是有它,我根本没那么快能找到你,而我只要迟去一天半日,你就死了!” “唉,所以你要少担心你姐,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不是很一次都有那么好的运气,能够险死还生。” “生命只有一次,开不得玩笑。你好好珍惜它!” 燕赤霞苦口婆心的劝着,但苏晨素却只是懵懵懂懂的点头。不过在说到她被救是因为小白兔的缘故之后,不由得大是惊奇,忙不迭的开口询问其中原委。 苏晨素爱新奇,燕赤霞早已心知。所以才特意说出她被救是小白兔的缘故。借此吸引苏晨素的注意力,让她不要再沉浸在思念其姐苏嫣然悲伤中,顺便提醒对方以后行事需要小心谨慎。 此时听到苏晨素在追问事情的始末,燕赤霞当下也就没的瞒着,一五一十的将他解救苏晨素的过程一一道出。嘴里说道:“所以说你要多多感谢小兔子,它功高至伟!“ “不对,我又说错话了,是感谢素素小兔子!” 燕赤霞始终不习惯拿着人名称呼一只兔子,哪怕是它有些神奇或怪异之处。 不过想着小兔子的神异,凶这才三番五次的屡次改嘴,唯恐话语有失,而又被那小兔子记了去。 只是他说到素素两个字时,就感觉特别的便扭,只是用这二个字去称呼苏晨素之际,却是没有这种尴尬。 燕赤霞想到这里,连忙又开口问道:“素素,你实话告诉我,这素素小兔子是不是已经有了成熟的思维。能不能变身,它再修炼多久,就能成为人形?” 自从被小白兔带着去了白云观之后,燕赤霞一直对小兔子的表现记在心里,耿耿于怀。 想着昔日他偶尔逗弄它时的小小恶作剧,以及不近人情的表面,燕赤霞总是心里惴惴不安,就怕它不久就成为人形,然后……。 以前他偶尔还会在苏晨素抱着它之际,远远的逗弄几句。但是自从去了白云观回来之后,燕赤霞再也不愿意去逗弄它,一直把它放在苏晨素房里,从不靠近它身旁,只要它不伤害苏晨素,燕赤霞就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见不烦。 自燕赤霞全盘托出小白兔的事迹后,苏晨素表现的十分高兴,抱着小兔子不断的亲昵,蹭脸、亲嘴。 “乖乖,素素太能干了,居然知道跟着坏人救姐姐,姐姐太高兴了。唔唔唔……” “素素真能干,又乖巧,经常陪着我,素素可喜欢你了,嗯嗯嗯……,哼哼哼……” 她嘴里面一直在嗯嗯哼哼的嘟着,虽然有时不知她在说些什么,但是并不妨碍她的心头喜欢,对小白兔的喜爱溢于言表。 苏晨素和小白兔逗得正欢,就听到燕赤霞的问话。 “素素,你别老是老抱着它,我在问你话呢,你用心看看它,有没有什么不同!” 第158章 燕赤霞刨根问底(下) “你快用心看看它,到底有没有什么不同!” 苏晨素听到小白兔通风报信,才救了她的性命,所以她一直抱着小白兔表示亲昵。到了此时,得到燕赤霞的提醒,才有心思去思考小白兔的神异表现。 苏晨素把小白兔从怀里捧出,举在身前左看右看。 看了许久 苏晨素再次将小白兔抱回怀里,又对着燕赤霞摇头,嘴里回道:“素素还小,虽然开了智,但是道行低微,想来心智也不会太成熟。想要修成人形,似它这般懵懵懂懂的,还是清修,少说也要好几百年才修成人形呢!” “道行低微?……数百年?” 燕赤霞听得苏晨素的话语却是眉头微皱,觉得她言不其实。 因为他心里一直有一种直觉,觉得小白兔远不是苏晨素嘴里所说的那么普通,或者是一般。 既然已经开了口,燕赤霞当然不愿就这样轻轻放过,低吟之后,便又督促苏晨素说道:“别忙着下结论。素素你再看看,我总感觉它不简单。给我的感觉特别的怪异,总觉得它好像是一个人一般!” “再看看?” “对,再看看,看仔细点,你和它是同类,你的感知肯定比我准确!” 燕赤霞说道:“井承华从兴元城,回到白云观的路上,数百里之远。不但接连更换装束打扮,连坐骑也更换过数次,不但卖了你骑的那匹马,乘坐过马车,还换过驴骡。最主要的是他把所有的行李都扔了。只留着画卷,连包袱也被更换过,没道理不能发现它的存在,但小白兔……“ “不是,是素素。它居然能跟着对方一直回到白云观,还不被人发现。这本事太邪门了,我感觉这就不是一只道行低微的兔子,……不是,是道行低微的素素可以做到的!” 燕赤霞说到这里,连手中的酒杯都已然放下,双眼不眨的望着被苏晨素抱在怀里的小兔子。 燕赤霞看着它,试图看出小兔子能不能听懂他说的话语,举止中做出一些特别的、不同于常的表情和动作。 燕赤霞眼盯盯的望着小白兔,许久不动!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小白兔好像根本就没听懂燕赤霞在怀疑它一般,没有透出丁点破绽。 它的动作、行止,哪怕是眼神,也没有泄漏出半点异常的眼光。 当苏晨素配合着燕赤霞,将小白兔调转身子,让它面朝着他之际,它也只是拿着一双红眼呆呆萌萌的望着燕赤霞。 再无其它,小白兔半点破绽皆无! 小兔子这番表现,直让燕赤霞和苏晨素两人看的大眼瞪着小眼。 “呵呵……” 苏晨素见此,突然笑出声来,嘴里咯咯的笑着。 “我都说它道行低微、智力不高了,燕大哥你就是不相信我!……” “来来来,小白兔,来,姐姐给你喝点酒,暖暖身子,犒劳犒劳你立了大功,救出姐姐!” “嗯,真乖……” 苏晨素抱着小白兔亲了一口过后,就把自己喝酒的杯子凑到它倒酒给它喝。而那只兔子居然喝的啧啧有声! 兔子会喝酒? 兔子居然会喝酒!不是只吃青功和蔬菜的吗? 苏晨素喂酒的没在意,但是燕赤霞这看的,却是看得目瞪口呆。一对牛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的望着对面的小白兔喝酒。 “这……” “这……” 燕赤霞连说了数回,才一口气说出心里的疑问,道:“兔子怎么会喝酒?它们不是只吃青菜、瓜果的吗?” “这……” 燕赤霞满心的不可思议,但苏晨素看着小白兔把杯里的酒喝了,却是特别的高兴,根本没把他的话当作一回事,满不在乎的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呢,兔子为什么就不能喝酒?素素我不也是喜欢喝酒的嘛!” 苏晨素这话一出口,只差点没把燕赤霞当场噎死。 燕赤霞心里没好气,看见婢女和下人们走远,周边没有旁人在侧,气败急坏的对着苏晨素说道:“我……,我……,我说素素小娘子,苏大小姐……不对,是苏二小姐,你讲讲理好不好?” 燕赤霞离座,凑近苏晨素身边,特意的压低声线,嘴里轻轻说道:“你和它不一样,你是你,它是它。你们没修成人形之时,就是以肉食为主食。都道酒肉不分家,要是你在没变成人形的时候会喝酒,我肯定不会感到奇怪。” 燕赤霞把嘴巴靠在苏晨素耳边,再次小声说话,悄悄的指着小白兔说道:“然而它就不一样了,它是兔子,又还没有修成人形。所以应该不会喝酒才对!” “它应该不会喝酒!……这下懂了不,笨蛋!” 苏晨素被燕赤霞靠在耳边说话,嘴里热气哈在耳垂和耳后,只感觉浑身酥痒,身体禁不住的感觉到有些不一样的感觉。怔怔出神,把燕赤霞的话语全部当成了耳边风。 燕赤霞的话语从她的这边耳朵进,那边耳朵出,完全没进到苏晨素脑海里! 她正心跳加速、神思恍惚,面红耳赤之际,就被燕赤霞在头上敲了一记,只感觉满身暖意如潮水般散去,禁不住扭头朝着对方望去。 苏晨素只是抬头一看,就见燕赤霞正恶狠狠的拿眼瞪着她。 燕赤霞本来只是瞪了她一眼,哪知却是看到她满头雾水的样子,忍不住又问了一句。道:“这下懂了吗?” “懂了、懂了,……” 看着燕赤霞故意装出的凶恶样子,苏晨素心慌意乱,赶紧的点头应话。 哪怕是她刚才根本就没听清他在说些什么! 燕赤霞见她如此,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童一般,禁不住的嘴角挂起了淡淡的笑意,暗自得意。 燕赤霞刚坐回原来的凳子,正想再喝一杯,刚把酒倒进嘴里,谁知就在此时,苏晨素却突然起身,快步来到他跟前,不由分说就把小白兔往他怀里一塞。 “素素还小,也没有什么本事,根本就看不出它有什么特别,还是燕大哥你自己看看吧!” 听着苏晨素的话语,再看看她笑语嫣然的站在身边,朝着他傻傻的露出两颗小虎牙,痴痴地笑着。 燕赤霞当即被她气得七窍生烟,差点没被呛着,强忍着才堪堪把头扭至一边,把酒喷到地面。 “你……” 到了此时,燕赤霞哪里还能不晓得苏晨素刚才是完全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只气得想给她再来一个爆栗,只是看着她站在那呵呵的傻笑,偏偏那一幅小人得志的样子,燕赤霞只能颓然的放下手指。 看着苏晨素洋洋得意,自以为得计的小样,燕赤霞心里又是生气,又是感到好笑,心里暗道:“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第159章 春暖花开出川陕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燕赤霞心里暗道。 自感觉到它的不合情理之后,他就怀着敬而远之的心理,根本不想接近小白兔,就怕惹到不必要的麻烦上身。 不过此时小白兔被苏晨素塞到了怀里,燕赤霞虽然心有抵触,却没有不仔细察看的道理。 燕赤霞想到这里,当即一手扶着兔子,一手拿布帕擦去胡须上的酒渍。然后双手或提,或捧着拿着小白兔细看,尤其是特别留意其眼神和举动。 燕赤霞举目细看,左右上下,都仔细观察,或者直接动用神识细细感应,然而却是这等所获。他只感应到小白兔法力低微,只有不到大丹鼎境界的修为。 但是若是这么一点道行,其法力根本不足以支撑其跟踪井承华数百里之远,并回到广元府给燕赤霞报信。 凭着这低微的境界、粗浅的法力,小白兔连化形都无法做到。更何况它还能跟着井承华,一路走到白云观! 燕赤霞心里非常的奇怪,虽然感应到小白兔的道行低微,然而他的心里,却总是隐隐觉得它有些不对劲。只是到底是哪里不对,他又说不出一个一二三来,百思不得其解,但却又是抓不住要领。 “难道是我猜错了?” 折腾半天,却未有所获,燕赤霞心里禁不住的这样想着,但是随即却是连连摇头。 燕赤霞很相信他的直觉,因为他一旦出现这种直觉,鲜少出错。 就如当初在清凉寺,虽然燕赤霞无法感知到什么,但是仅仅凭着直觉,他就预感,当时并没有杀死附身在薛离躯体中的妖魂。 然而 如今他虽然心有怀疑,却是始终没有发现小白兔有什么异常。 燕赤霞正要把手里的兔子调转,把它的肚皮朝上,对其身下也进行察看时,谁知一旁看着他举动的苏晨素突然掩嘴,吃吃的笑了起来。 苏晨素对着燕赤霞说道:“燕大哥,素素很怕痒、又怕丑,你这样看不行的,它不会让你看的呢!” “它是女儿身,你这样看,它会怕丑,还会害羞呢。素素会不高兴的!” 苏晨素是在说笑,但听在燕赤霞耳中,却是如遭雷击。一头暴汗,赶紧停了手中动作。讨好似的把兔子身上的毛发一一理顺,嘴里对着它说道:“对不住了,燕某一时不察,没注意到这点,你是女身,我不能这样看,实在是抱歉!” 燕赤霞嘴里不断的致歉,对着小白兔说道:“燕某实是无意冒犯,还请多多海涵!” 燕赤霞说完之后,就在苏晨素诧异的眼神中,手中有如长刺一般感到疼痛,一把就将兔子塞到她手里。 “我抱着它多有不便,还是你来吧!” 言罢,燕赤霞落荒而逃。 苏晨素初时还有些诧异,后来见他如此,才领会其中意思,忍不住的咯咯直乐,嘴里呵呵笑着,取笑燕赤霞。 “哈哈……” 自此以后,苏晨素就自以为发现了燕赤霞的短板。 从此,她稍有不痛快,就会将小白兔塞到燕赤霞怀里。而一旦高兴,或者是恶作剧,也会把它放到燕赤霞身上。 苏晨素刚刚出世,活泼开朗,又是一位小姑娘,性情多变。这一来就苦了燕赤霞,经常被她捉弄,苦不堪言。 若是燕赤霞能狠下心思,狠狠的训斥、或者是殴打苏晨素,情况若许能够转变,偏偏苏晨素是一位正值妙龄的少女,又是帮着燕赤霞才受了内伤。 他只觉得骂也不是,打更不是! 若是骂的轻了,苏晨素当作没有听见,若是一下语气重了些,她又免不得自哀自怜,偷偷垂泪。 她这一举动,比当着燕赤霞的面前落泪还惹人心疼。燕赤霞在说过数回,没有收到预想的之后,干脆认命的什么也不做,唯有装死耍赖! 每每苏晨素兴起,将那只名唤素素的小白兔扔在他身上之际,他就闭目装死,或者是故意不理会它们,一动不动或坐站在原处,任由对施为! 偏偏是那小白兔与苏晨感情甚好,在她的鼓噪下,经常在燕赤霞怀里蹦来蹦去的不断跳动,或者翻来覆去的转身,作弄的他苦不堪言! 每每到这个时候,燕赤霞要不就是装死不动弹,凭由她们胡闹。要不就是故意借着某事、某些缘由,借题发挥拂袖而去。 只不过不管他如强何发挥,总是掩饰不住他的仓皇,惹得苏晨素快意不断,咯咯直笑。从而变本加厉! 幸好的是这样的时间并不算太多! 燕赤霞趁着大雪封路、无法行事,只能呆在府中之际,三天两头需要帮着苏晨素抽取覆在妖丹上的飞云晶玉鼎残余之威能。 除此之外,两人又是经常修炼,各居一室,共同修炼青城派的双修功法《诀中诀》。 自从苏晨素感觉到,其在修炼双修功法《诀中诀》之后,不但其神魂的伤势之外,还能更好的修复妖丹的伤势,比其自行运功,能更快的缝补妖丹。她就再也不肯舍弃《诀中诀》,强烈拖着燕赤霞,要求进行双修。 燕赤霞本来有些抵触和她双修,但想着这样能更快的医治好对方,也就没有再太在意。略作推辞就同意了苏晨素的要求。 毕竟他们之间早已共同修炼过《诀中诀》,还从长达数月的时间,这才将苏晨素从自我封闭的梦魇中唤醒。 时间总是在无意间流逝,严冬在不知不觉过去。 大地解冻、春暖花开。 燕赤霞带着苏晨素,从广元府出发,经巴州、兴元路金州、奉元路商州,再至河南境内,直奔灵宝县地界,希望能不能顺路找其姐苏嫣然。 他们特意避开了兵事激烈、同属兴元路的汉中府和西安城。从商州境内,出陕来到河南地界之后,燕赤霞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略略的感到轻松起来。 虽然河南与如今的汉中府一样,同属在凤翔城下与西路军兵戎相见、大胜西路军的元廷河南省平章事李察罕的势力范围,危险尚在,然而总比烽火连天的汉中府或者是兴元城等关中之地,要安全许多。 燕赤霞他们到了河南,只要不是敌人预谋,至少不会在无意之间,一头扎进敌人大队兵马的包围圈中。 第160章 凡事谋定而后动 当初从凤翔城下到兴元的百余里路程,燕赤霞护着主将李武,虽然最终突围,留得性命回到兴元城,但燕赤霞再也不想看到红巾军死亡的场景。 或许是他再也不想看到血流成河的场景! 当初从凤翔城到兴元城的路上,伏尸数万,血流成河,惨状目不忍睹! 以前燕赤霞年少热血,看到鲜血总有种说不出的冲动,然而经过这些年的经历变化,在不知不觉中,他从内心抵触战争这种绞肉机器。 而在数月之前,凤翔城西路军在凤翔的惨败,更是让他的抵触彻底的变成了反感! 燕赤霞从心里讨厌战争,深恶痛绝。 然而身在乱世,却是无法避免。所以他只能眼不见心不烦的避开。同时也为自身的性命和安全着想,选择了从巴州、金州路过,出川来到河南。 从广元府到河南灵宝县,足有差不多1500里之遥,出陕之后,已是行至过半,两人走了1200余里路程。 这千余里路,燕赤霞带着苏晨素,骑着马,走了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这还是他手持着华山派的关贴和路引,一路上省去了不少麻烦,才有的这样的结果。 当他们来到地处豫、鄂、陕三省五县(商南、卢氏、淅川、鄂县、西峡)的结合部,素有“豫西南门户”之称的南阳府西坪村之际,已是阳春三月。 西坪村地处险要,三省五县出入的必经之地。 在此,燕赤霞也不敢多做停留,只是稍作打尖、补充些清水、食物和马料之后,他们便起身离去。 这天下午,他们在路边稍作停留,以养马力,人也顺便休息。 “燕大哥,这里离荆山还有多远?明天我们能到阳平镇吗?” 燕赤霞正举着水囊,仰着头喝水解渴,就听得苏晨素在一旁问话。 苏晨素嘴里的阳平镇就是荆山黄帝陵所在的集镇,苏晨素及其姐当初的修炼之地。 苏晨素在跟随燕赤霞之前,一直与其姐苏嫣然独处在黄帝陵下的石室中,对当地人情并没有什么过多的交集,也就不存在着什么近乡情怯的说法。 这些天来,尤其是进入河南地界之后,苏晨素无时无刻的在想着能够早日、早一刻回到那里,看看能不能见到姐姐苏嫣然。 “燕大哥,你说我们能见到我姐姐吗,她会不会出事了?……” 苏晨素心思迫切、愁眉不解,怀抱着小白兔,一再追问燕赤霞。 燕赤霞却是没有急着回答她。他能理解苏晨素迫切想与其姐会合的心思,但他对于前去荆山,却有些不以为然。 借着擦拭胡须上的水渍之际,燕赤霞凝眉细想,多番思量、计较之后,才开口说道:“我们已经过了卢氏县城,按理而言,从这里至灵宝县城,再至荆山,也不过百余里路程。” “今日时辰尚早,我们还能赶到灵宝县城去投宿。从灵宝到荆山黄帝陵不过四五十里路程。这根本用不了多长时间!” 燕赤霞话是这样说着,但接下来要表达的意思却是截然不同。 只听得他嘴里说道:“不过我们却是不能直接去到荆山,或者是阳平镇!” “不去荆山和阳平镇?” 苏晨素听到这话,忍不住的疑惑,不过稍稍细想,她就想通了其中缘由。嘴里问道:“燕大哥是怕那些坏人还没有离开,守在黄帝陵或是阳平镇,等着我们再回去?” “正是!” 燕赤霞点头道:“完颜德明千里迢迢从大都赶到荆山,为的就是捕捉你们姐妹俩。如今事未竟成,他没道理就此放弃。” “这种情况下,他没道理不会再守在荆山,白白放弃这样的机会。毕竟你们姐妹二人,已经在那里住了数千年。就算是他不亲自守在那里,肯定也会派得力的人员和属下,守在黄帝陵。只等着我们再次前去,以逸待劳,正好一举擒获!” 燕赤霞说到这里,面色已经变得凝重,嘴里说道:“守株待兔固然是个笨方法,但有时却是最有效的方法!” “不去荆山,那我们能去哪里?不是说我们和姐姐并没有约定见面的地点吗?” 苏晨素问道。 对此,燕赤霞心里早有预案,听到她的问话后,当即答道:“黄河北岸,河东之地!” “当时我带走你的时候,情势危急,匆忙之下,是没有与令姐约定再次会面的地点。然而我们能想到敌人会守株待兔,相信令姐也一定能想到此点。所以我们要前去最后的失散之地,或许那里更容易找到她!” 苏晨素听着燕赤霞的话,略想之后便点同意,应道“嗯,就依燕大哥的!” 苏晨素在近的数个月来,经常让捉弄燕赤霞,表现在有些顽劣。经常将他说的一些话语不当一回事。如今她表现的乖巧,却是让他有些讶然。 不过也就是一小会儿,燕赤霞就想通其中原委。 苏晨素前些日子一些捉弄、反驳他,是因为在广元府的环境要平稳、安全许多,他们没有生命危险。心神松弛之下,她这才突显出其少女心性。而乖巧也是苏晨素一向的品性,只是燕赤霞一路上只记得如何避开危险,以及匆忙赶路,无意中忘却了这个事实。 苏晨素虽然表现的乖巧,不过燕赤霞略想之后,才是开口嘱咐道:“此去河东之地,我会找间客栈入宿,先安排你在那里住下来,然后我独自前往阳平镇去打听消息。你要记得不要轻易出门,免得遇上不该遇上的人。惹事生非是小,若是一个不慎,被完颜德明的手下或相关人员看到,而我又不在你身边,说不定小命难保!” “那里并不比荆山或阳平镇安全多少。十有八九,完颜德明也在那里或明或暗的布有棋子。只是若是在荆山一旦发现异常,北上过河还是最好的脱身之策,不得已而为之。所以要特别谨慎,尤其是你!” “若是被他们发现,而我又不在你身边,你必将大祸临头,说不定还会就此丧命。万万不可大意!” 苏晨素虽然社会经历较少,但对于生命和自身安危,还是很看重,从不主动为燕赤霞惹事生非。这次也一样,知晓其中利害,听得他的话语后,虽然心里不太乐意一个人留在客栈,但依旧还是连连点头,应声答应对方。 “嗯,素素会记得的,绝不会乱跑和出去走动!” 燕赤霞见她如此,这才脸上挂起淡淡的微笑,满意的点头赞道:“嗯,你能这样记着就好!” “我们出发吧,要是再迟些,怕是要很晚才能赶到灵宝县城,现在战时,错过了入城时间,怕是不太好办!” 就这样 燕赤霞带着苏晨素在灵宝县城投宿一夜之后,第二天就开始北上,渡过黄河,来到了黄河北岸的河东之地。 燕赤霞有心打探消息,所以并没有特意去避开,半年前他们与完颜德明打斗的渡口。 毕竟时间已过去半年之久,当时打斗时又是天黑之际,并没有多少人看见他们二人的当时面貌。 此次出陕之后,三四百里路程,他们两人已经换过装束,都是道士打扮。穿着蓝色大褂,苏晨素更是带着黑纱帷帽,遮挡容颜。 而他们路上一路行来,在过关、入城用的的官凭和路引,全是当初华山派为他们准备的物件,全无破绽! 第161章 夜半三更探阳平 燕赤霞和苏晨素二人,穿着道装,渡过黄河,来到一个名叫太平村的村子投宿。 他们没有选择离黄河岸边位置相对接近的大王镇,或者繁华的永乐县、芮城。 大王镇的位置是距离离黄河岸边最近的乡镇,然而并不适合作为藏身之地。 永乐县、芮城也是如此,而永乐县在元朝时期,更是修建有全真教的三大祖庭之一的永乐宫,附近有不少全真教道士出没。 燕赤霞和苏晨素更是不好过于接近它们,所以只能选择远离永乐宫,到芮城城东方向的太平村投宿。 太平村就在芮城县城东的不足二十里地,位置相对偏僻。 村外长有一排排高大的白皮松,正适合隐人耳目,夜行出入。 燕赤霞身材高大,背负长剑。 苏晨素体态轻盈,妙曼身姿。 两人如此形象,又是同行,本应当相当引人注目。然而他们的一身华山派的道装打扮,恰到好处的将二者的这些特点遮掩,变得理所当然,毫无出奇之处。 在确定他们的到来,并没有引得他人注意之后,燕赤霞当晚便夜渡黄河,孤身前去阳平镇打探消息。 他没有蒙脸,更没有乔装打扮。 燕赤霞只是换了一身简简单单的深色襕衫,便出门而去。 他身材高大、气质不凡,无论怎么改头换面,都特别的引人注目,如果带上一柄有别喝有普通的紫光龙纹剑,那将更是想让人不注意他都难。 若是在阳平镇、荆山,真的有完颜德明的教众、属下,或者是其它有心之人,在看到燕赤霞的身影之后,根本不用怎么去揣测,几乎首先就能猜到是他。 既然无法隐藏身份,那么想要光明正大,或者是乔装打扮,进入阳平镇而不惊动对方,那就无异于痴人说梦。 如此形势,夜探阳平镇是燕赤霞唯一的选择。 为此 燕赤霞精心准备,做出了周密的安排。 此番前去 如果对方没有天地丹鼎后期,或以上修为的人员在附近,燕赤霞有理由相信全真教徒、或者是完颜德明在此安排的驻守人员,根本就无法发现他。 若是对方有天地丹鼎后期,或者是更高修为的修行者,在荆山或阳平镇,燕赤霞一旦感应到对方,他就会选择退去。 而若是被敌人事先发现、并追击他,凭着手中紫光龙纹剑、和离荆山只有二十里地的黄河,在这黑暗的夜里,燕赤霞有信心就此摆脱敌人,从容离去。 燕赤霞半夜渡江,来到阳平镇时,正是子时三刻刚过、半夜三更之际。 阳平镇虽然地处要道,但镇区却不是太大,只有三两条街道。 深更半夜的时分,镇子里显得格外的宁静、安详。 除了镇子看起来比以前破旧些,多了几幢损坏破损的旧楼。仿佛大半年之前,在红巾军与元兵之间,反复数次的陕虢争夺战,对这里并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 此时此刻 街道上除了少数的几家客栈和大户人家门口挂着灯笼之外,集镇的其它地方皆是暗影朦胧。 镇子里犬吠相闻,屋外的灯笼随着春风不停摇摆、晃动,看起来似乎没有丁点异常。 街道里,空寂无人。 只有更夫拖着略显疲惫的脚步,身挂金锣,断断续续的敲打着更梆。 “喀、喀、喀……” “喀、喀、喀……” 燕赤霞伏在镇外里许外的一个高处,远远的暗暗观察着阳平镇的每一条街道、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细微的动静. 足足观察近一个时辰 燕赤霞始终没有发现异常,和不同寻常的动静之后,这才想着近前一步,到集镇中查探一番。 谁知他刚欲起身,就有一阵南风突然刮来,将镇区某户人家院落中的腐朽桃树拦腰吹断,枝叶砸在瓦面上,无数瓦片就此掉落,哗啦啦作响。 砸中的房屋恰巧有人,在那里安睡。见此情形,禁不住的高声惊尖,呼声不断。 随即 那屋子和所在的院落就亮起了烛火、灯光。 树木砸中屋顶的动静或许有些大了,又有人惊呼。左邻右舍们纷纷起身,亮起灯火,或者是打着灯笼上街查看、探寻。 只不过是一小会儿时间,就惊动了许多人员。 喧哗声渐起! 从而引得越来越多的乡民和客栈的旅客醒来,或打开窗户探头探脑,或是打开房门,来到室外打听情况。 燕赤霞在这个过程中,发现了异常。 阳平镇集镇的几个出口,居然都有一些不明身份之人,躲在暗处把守。 一间普通的大院中,还有三两位青壮男子,腰挎武器,或剑、或刀的走到近处打听情况。 虽然距离较远,燕赤霞听不到他们在询问,或者是打听什么。但是只凭着那不断晃动的身影、背姿,他们矫健的身手显露无疑。 燕赤霞还有看到,大院的顶楼之上,有人在举着火把,用灯笼向四周传递着信号。 虽然他不明白灯语是什么,但看那样子和架势,分明就是向镇外的山间野地里传送消息。 赫然就包括燕赤霞当前所在的山峰。 见此 燕赤霞当下便知晓这些人不是寻常的百姓,以及普通兵士。必是习武之人或者是修行者无疑。 这些人道行低浅、又距离较远,所以燕赤霞先前并没有感应到他们的存在。 燕赤霞脸如沉水、面色凝重,心里暗呼侥幸。 “完颜德明果然派有人员,伏守在这里。只等我们入伏!” 他心里这样想着,当下决定就此退去,匿声离开阳平镇。 因为在这种情况下,以苏嫣然的智慧,她根本不会呆在阳平镇,或者是荆山黄帝陵里。 目标不在,久留无益。 燕赤霞抱定心思之后,就伏在原地不动,静静的等待着时间慢慢过去。 只等着阳平镇里重新恢复平静,四周把关防守之人注意力转移之后,他就起身,迅速离开。 足足等了大半个时辰,阳平镇里总算是慢慢归于平静,只有三两个人还在外面游荡,慢步行走。 见此,燕赤霞又等了小半个时辰,街道上总算是没有了行人,重归平静。 这时,他才准备抽身退走。 此里,已是丑时已过,刚入寅时。 燕赤霞没有发现阳平镇有天地丹鼎后期,或者是更高道行的修行者存在,但他依旧不敢大意,唯恐惊动其它人,为其后续的行程带来阻碍。 出了阳平镇境内后,燕赤霞施展七星罡步,一路疾驰,往渡口方向而去。 谁知 他刚刚行的三五里地,就感应到前方有法力在波动。再近前些,就听到有人在斗法,双方不断的在叱喝。 声音里有男有女! 第162章 苏嫣然千里逃命 燕赤霞离开阳平镇的范围,不到三五里地,就感应到前方有人在斗法。 再走近些 他就听到了双方打斗中的声音中有男有女! 燕赤霞原本并不想理会他们,只想绕道而行。 然而在最初感应到有人在斗法时,他就感应到了斗法双方的气息,其中有一道气息,却是他所熟悉的气息,所以他才上前查看。 打斗者两男一女。 两名男子一老一少,修炼的并不是中原道门的丹鼎法门,但气息不弱。 那年纪稍轻者,约摸30岁上下,有着比拟天地丹鼎初期和中期的法力。而那老者,赫然有比燕赤霞更高的修为,法力难厚,远超他人。 他们打斗的对手,就是另外一名女子,却是一身妖气。 不过她虽然是妖,然而其一身妖气却是清纯洁静、毫无血煞之气,显然是一只难得一见的清修之妖。 她的道行和燕赤霞相差无几! “难道是苏嫣然?” 燕赤霞感觉到了这道气息的熟悉。心里满是惊讶,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苏嫣然。 燕赤霞认识的妖物中,只有苏氏姐妹还活着,而且她们也是清修之妖。而苏嫣然的修为,当初就与燕赤霞相差无几! 清修之妖和血修妖怪的气息,两者有着天差地别。 前者清纯洁净,就好比世人修炼的正道功法,纯和洁净。而血修妖怪的气息则是阴晦、黑暗,并可能夹杂着血煞之气。 因此 燕赤霞当初没有修炼丹鼎术时,根本无法分辩清修之妖和人类的差异。以至于在灵宝城西门外的食馆中,他无法识破苏嫣然姐妹是一对九尾狐修炼成人形的妖怪。 想到那名女妖可能是苏嫣然之后,燕赤霞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查看情形。 穿过山谷,越过密密麻麻树林,双方打斗的情景就出现在燕赤霞的眼前。 而那名女妖,赫然就是燕赤霞和苏晨素两人前来寻找的苏嫣然! 燕赤霞并没有激动的冲上前去相认,或者是直接上去助阵。只是远远的望着场中打斗的二人,嘴里喃喃自语。 “苏嫣然……” 虽然眼前有三人,但打斗的却是只有两位。 苏嫣然和对方年老的那位男子在打斗,年少者只是远远远的站在场外掠阵。 苏嫣然昔日在黄河逃离后,因为完颜德明一直在搜索、追击她,所以只能一路逃窜。 虽然她有心跟在燕赤霞和其妹苏晨素身后,追上他们并会合,但形势并不允许她这么去做。 完颜德明带领全真教众,再加以当地官府的配合,苏晨素几乎无立身之地,屡屡遇险、仓皇逃窜! 燕赤霞带着苏晨素西行。 那么她只能向东。东方的青丘,正是天下狐狸聚集之场所! 苏嫣然希望借青丘之地,躲过完颜德明以及全真教的追杀。 青丘之地 如今已不属于元廷势力范围,红巾军将领毛贵率领的东路军势如破竹,连续攻下清(今河北青县)、沧(今河北沧县)二州,一直进抵长芦镇。威逼大都! 青丘之地已是韩宋红巾军的属地! 苏嫣然的目的和意图,很快就被完颜德明猜透! 于是他调动人员,在前去青丘的路上设伏,阻截她的去向。 无奈之下 苏嫣然出乎完颜德明意料之外,弃不远的青丘而不去,转身就向北方元廷首都——大都方向而去。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之地! 苏嫣然借此转折,果然很顺利的摆脱了完颜德明及其全真教众的追捕,平安来到了河北。 虽然到了河北,但是苏嫣然并不敢进入大都。 因为全真教如今的祖庭就在大都城! 苏嫣然贸然进入,只能是死路一条。 几经周折 在她得知大都附近也有黄帝陵之后,苏嫣然就萌生了前去黄帝陵暂避,并借此修炼的想法。 然而,就在苏嫣然前去黄帝陵的路上,她行迹和动向被人察觉,于路途中遭遇敌人。 她的敌人就是眼前这一老一少的两位男子。 两名男子是一对师徒,两人皆是嚓玛,也就是萨满。老者自称灵图上师,其弟子名唤德尔。 他们乃是元廷河南行省左丞相、兼知行枢密院事,答失八都鲁在数年前在北方招募。答失八都鲁死后,他们就成为其子孛罗帖木儿的部属。 孛罗帖木儿在得知,全真教教主完颜德明追击九尾狐,在山东境内失去对方的踪迹之后,就猜想着苏嫣然是否已经北上河北。 于是孛罗帖木儿派出人员四处查探,终于得到了苏嫣然的消息,并派出灵图上师和其徒德尔于半道拦截苏嫣然,意欲捕获对方。 灵图上师是名萨满,修炼的并不是中原道门最广泛的丹鼎法门,然而其法力精深,已经有不亚于神形丹鼎的实力。而其徒德尔也有着近乎天地丹鼎初中期的道行。 灵图上师道行高深,又有弟子相助,一见面就将苏嫣然击伤。 苏嫣然不是敌人对手,只能再次逃命。 灵图上师带着弟子德尔紧追不舍,随着苏嫣然从河北南下河东、山西之地,再追至河南。 他们有心紧追苏嫣然,让其无法停下疗伤和恢复法力,然而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苏嫣然携有一把威力超群的黑色巨弓。 灵图上师师徒二人一次不慎,就被苏嫣然射伤德尔,使其法力大损。再也不敢过于接近苏嫣然,每次双方遭遇之后,他都只能远远的站在一旁观阵。 此时 在燕赤霞面前打斗的场景,也是由灵图上师出手,德尔在旁远远的掠阵。 灵图上师道行高深,然而他本人也十分忌讳苏嫣然的近身搏斗术以及其手中之巨弓。 不到不得已 他根本不容许苏嫣然过于接近他的身边。 苏嫣然近战有以快打慢的拳掌,配有素女灵狐诀,能够近距离伺机魅惑敌人,使其如虎添翼。远距离又有巨弓射击。 可近可远,战力不俗。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能屡次三番的从完颜德明以及全真教教众的包围下突进河北,然后又在灵图上师师徒的追击下,远窜数千里之遥,来到黄河岸边。 然而 苏嫣然遭遇灵图上师,却是完全被压制。因为灵图上师是一位萨满,能沟通天地、大自然之力的萨满。 她不但在境界上被对方压制,连打斗功法方面,也被敌人压制。 正面交手,苏嫣然屡屡落败! 灵图上师头插五颜六色的羽翎,脸面、额头上画着各种各样的狰狞图腾。手执一面萨满神鼓,神鼓上绘画着各种不知名的怪兽图案。 灵图上师左手执鼓,或摇或拍,动作不停。 神鼓或急、或缓、或强、或弱,不断的发出声响。 灵图上师嘴里念念有词,苏嫣然周边的树木、草叶和沙石,就随着他的咒语和鼓点,不断的攻向苏嫣然。 或是一根树木缓缓移动,撞向苏嫣然。 或是飞沙走石,漫天而起激射对方。 还有那道道被法力凝变而成的土龙,如一堵堵墙壁般,快速的移动,往苏嫣然所在的位置,不断冲撞。 凝土成墙、飞沙走石,四面围击! 苏嫣然法力不及对方,不敢妄动巨弓,如此猛烈的攻击下,她只能不断的腾挪躲闪。 时而骑在土墙上行走、奔路, 时而在树木、草叶上借力,借此躲避对方的其它攻击。 然而 每每在这个时候,总有石块或巨木,恰时出现,将她从土墙或者是半空中逼落! 第163章 第067 彼此陌生之熟人 灵图上师凝土成墙、飞沙走石,从四面八方围攻苏嫣然。 苏嫣然不断的腾挪躲闪。 她时而骑在土墙上行走、奔跑。 时而在树木、草叶上借力,借此躲避对方的其它攻势。 然而 每每在这个时候,总有石块或树木,恰时、又恰到好处的出现,将她从土墙,或者是半空中逼落! 迫使她重新落回地面。 回到源源不断的土墙包围之中,被四面围堵。 苏嫣然困在四面围堵的土墙中,只能动用法力,破开、击毁,源源不断,无数袭至的墙体。消耗甚巨! 燕赤霞躲在暗处,远远的就能感觉苏嫣然此时的狼狈和无奈。 不止是她的气息越来越粗重,脚步也越来越是趔趄,而是从她身上的穿着来分析。 燕赤霞与苏嫣然首次见面。是在灵宝城西门的面馆中,当时她穿的是一身桔色长裙。之后在荆山黄帝陵的密室中,她以色诱人之际,在他的面前,穿着是一身素色襦裙。 这一天,两次相遇,虽然苏嫣然身上的衣裳有别,但是都是做工精致、布料上乘,而且当时她还佩带有一对精致的珍珠饰金的耳坠。 她们姐妹一人一对,一模一样! 然而此时 苏嫣然却是一身极其普通的土色衣裳,就如平常的农家妇人一般,毫无亮色。而那对耳坠早已不知被其收在何处,耳垂之下空无一物。 裙钗普通,宛如常人! 苏嫣然如今这样的装束最是能够掩人耳目。以她的傲气,能让她如此,必然是环境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燕赤霞虽然没有显露身形,但打斗中的数人都感应到了他的到来。 双方见他藏身不露,皆是先后停手,肃然而立。 灵图上师师徒以掎角之势站在地势稍高山脚边,苏嫣然立于地势较低的山谷洼地中。 双方相距百十步,但皆是面色凝重,全神戒备。 燕赤霞见他们如此,禁不住的面色讪讪。 以他的习惯,在遇上敌我双方打斗,而已方落于下风时,燕赤霞一般都会藏在暗里,选择最恰当的时机出手,借此重创对方。 计划虽好,然而燕赤霞却是没想到此一时彼一时。 他以前是在军伍之中,普通人、或者是道行低微者之间,才能如此行事。 如今在这些道行精深、法力高绝者的面前,在他们法力尽张、全神戒备之际,想要偷袭,无异于痴人说梦。 燕赤霞到底年长,被他人看破其险恶之用心,其面上的讪色,也只是昙花一现,便隐而不现。 而且在这黑暗的夜里,远远的更是没有人能看清。 燕赤霞从密林中腾空跃起,迅速就来到苏嫣然身边,站定。 “……” 燕赤霞落定之后,正要说话,没想到苏嫣然比他还心急。 “原来还真的是你,你要是再不现身,我都几乎不敢相信是你了。” 苏嫣然显然之前就感应到了燕赤霞的气息,语速飞快的说道:“你以前不是修炼的其它功法吗?什么时候修炼的丹鼎术,而且境界都和我一样高了!” “让我心里怀疑,差点以为不是你!” 苏嫣然满是抱怨,嘴里不断的埋汰着燕赤霞。 燕赤霞听得她的话语,只感觉面红耳赤。因为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曾经这样埋汰、抱怨过他。 苏嫣然此时的所作所为,让燕赤霞有一种截然不同、与以往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既感到陌生,又有些窘迫,更有些异样的情怀。 “我们好像不是很熟吧,需要这样说我嘛!这才第三回见面,话还没有说出个几十句呢,相处也才一二天而已!” 燕赤霞见对方如此,他心里忍不住发牢骚。 不过他也知晓此时不是说话之地,于是压声说道:“我刚从阳平镇打探消息回来,路过时发现你在这里,所以特意过来看看。” “我是在华山之后,才开始修炼的‘丹鼎要术’。所以你不知道!” “嗯,原来如此!” 苏嫣然听到他的解释,直接点头,嘴里连连发问,道:“你这修炼进度太快了,要不是对你熟悉,几乎不敢相认了。我揣摩了许久,才敢确定是你。不然我根本不敢在这里久待。对了,我妹妹她还好吗?这次是不是也回来了?” “嗯,她还好,现在在客栈里呆着!” 苏嫣然一直在追问,燕赤霞却是一边应着,一连抬头举目凝眉的望向对面的灵图上师师徒。 “他们是谁,怎么好像是东北或是西北的萨满。你什么时候惹上了他们?” 苏嫣然听到燕赤霞,气得柳眉倒竖。嘴里气鼓鼓的反驳道:“什么叫我招惹他们,分明是他们找上我!” “你是不是看到他们法力比我们深厚,所以就想打退堂鼓。找个借口就此遁走,让我一个人面对吧?” “若是如此,那你赶紧走。现在还来得及,他们不会去追你的!” 燕赤霞和苏嫣然之间,彼此并不算太熟悉,甚至称得上是陌生。然而苏嫣然的说话语气,却好像是双方特别的熟捻,语气中毫不客气,又讽又刺。 其实 他们双方只是在灵宝城西食馆中初见,然后就是当晚在黄帝陵中打斗一场,当时还是即敌非友。直到完颜德明出现,他们才聚一起,在完颜德明的追击下共同逃亡,再也没有其它。 燕赤霞想不通对方哪里来的这么大怨气,但是被对方这样数落,燕赤霞却是没有心生不满,想着当时危难之际,对方妹妹苏晨素托付给他,这就是对他的信任。 燕赤霞从来不愿辜负他人的托付。更何况,他和苏嫣然还曾经一起患难! 他不想出言解释什么,却不好出言去驳她。只能眉头微皱、嘴里冷冷的问道:“怎么打?速度快些!” “阳平镇有完颜德明留下的人手,离这里数十里之外,又是永乐宫。时间稍久,他们就会有过来。我们必须速战速决,赶紧脱身!” 苏嫣然刚才还是气势汹汹,听得燕赤霞这番话之后,却是突然开颜,巧笑倩兮。 “算你还有点良心,知道帮我一把!” 苏嫣然笑口盈盈,趁着有隙,伸出如玉似藕般的纤纤臂腕,整理着略显凌乱的鬓发,将缕缕青丝,一一理至耳后。另外还闪着一对亮晶晶的美目,对着燕赤霞说话。 她的言行举止、眉目之间、似是有情,又似无意。无不透着若隐若现的媚意和风情,惹人心动。 燕赤霞只感觉正是无比阴暗之际,突然放晴,艳阳万里。差点心神失守! “他娘de,老子帮你打架,你居然还使出'素女灵狐诀'来媚惑我。气死我也!” 燕赤霞见此,禁不住暗自腹诽,心里愤愤不平。 第164章 神起大自然之力 燕赤霞对苏嫣然在无意之间,对他展露的媚意和风情,心生不满、忍不住的暗自腹诽。 “老子帮你打架,你居然还使出‘素女灵狐诀’来魅惑我!” 燕赤霞心里愤愤不平,不过他却是冤枉了苏嫣然。 苏嫣然自开智以后,就一直修炼‘灵狐素女诀’,已有千余年之久。 她的言行举止、心魂已经全入融入‘灵狐素女诀’之间。平时根本无需动用法诀,‘灵狐素女决’就能在她无意中,于其一举一动,喜怒哀乐中流露。 苏嫣然的肢体动作,眉目之间,一言一行,都能够迷惑他人心智! 其妹苏晨素也是如此! 只是苏晨素道行比其姐要低些,平时又以乖巧示人,所以让人无意去戒备。而苏嫣然却不同,她平时以清冷面目示人,又是姿色过人,一旦对他人露出笑意,就会让人有百晦皆收,天颜大开之巨变。 美目顾盼、笑语嫣然之间,媚力更强! 燕赤霞是事先了解其为人,又明白对方功法底细,并吃过其间大亏。所以才会在看到对方笑脸时,心怀警惕,及时发现对方的异常。 不过即便是如此,燕赤霞亦暗呼厉害,对苏嫣然的戒意又加深了几分。 燕赤霞心里这样想,苏嫣然当然不知。她听得燕赤霞的话后,脸有笑意,面色欢愉,但嘴里话语却是说得冰冷。 她冷冷说道:“你前我后,你主攻,我伺机!” “只要击伤一个,我们就能脱身!” 燕赤霞闻言之后,当即应声,道:“好……” 话音未落 燕赤霞就腾空而起,脚下施展七星罡步,直扑对面的灵图上师师徒两人。 灵图上师自燕赤霞现身,到了苏嫣然身旁之后,看他们两者笑语嫣然的样子,就知来者非友即敌。 燕赤霞有着天地丹鼎后期修为,灵图上师却是不惧,只是感觉到事情生出此番变化之后,以后想要捉拿苏嫣然,怕是会有更多变数,也更加困难。 他的神情渐渐变得凝重,目光清冷。心想着如何出手,才能战胜于对方,捉拿苏嫣然回去交差。 两个天地丹鼎后期的修为者,相交与一名可比拟第四境界神形丹鼎的萨满上师。双方实力接近,然而灵图上师却是还有一名同样道行不弱的弟子——德尔! 灵图上师没有想到,燕赤霞和苏嫣然实力不如他们,却胆敢主动进击。 他看出了燕赤霞手中紫光龙纹剑的不凡,但却没有发现它有什么异常的气息,远不如苏嫣然的巨弓,寒气逼人! 不过即便是如此,灵图上师不敢没有大意。 看见燕赤霞手执长剑,飞身欺进。灵图上师当即就摇响了手中的萨满神鼓,唇角微动,嘴里念念有声。 “#¥*#%……” 说时迟,那时快! 灵图上师刚刚施法,燕赤霞的身旁、周侧,就传出哗啦啦的撕裂声。 声音越来越响、动静越来越大,仿佛有无数蚂蚁啃咬树木,又好像有蛇鼠无数,正在地底肆意的掘土打洞。 地面上此起彼伏! 周边的树木仿佛霎那之间变活,犹如人类、飞禽走兽一般,从远处飞快的移至燕赤霞身边,然后歪斜、倾倒,阻止他的去路,或者压挤他活动的空间。 有的树木,却像会变形一般,根系还在土里,树干和枝叶,却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拍向燕赤霞。 力道强劲、角度刁钻! 燕赤霞无法抵挡,避无可避,只能无奈落回地面。 地面上 无数草皮不断翻起、倒转,黄泥、沙士混合着草叶,裹着树根。凝聚成一条条土龙,宛如一堵堵夯制的城墙,宽大而厚重。 它们在地面上缓缓而动,继而渐渐加快速度,先后而至,纷纷袭来。 来势汹湧,攻势凌厉,袭击从四面八方而至! 情势危急 燕赤霞并无苏嫣然灵活的身手技艺,也无她矫健如飞的体形步伐。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嘴里一声怒喝,紫光龙纹剑就泛起淡淡光华、无数紫光时隐时现的点缀在剑身,璀璨夺目。 燕赤霞手执长剑,照着身旁、周侧连连挥斩。 “轰……,轰……,轰……” “呯……,呯……,呯……” 剑气所至,地面上土龙崩解、溃散,黄泥、沙土、碎石四向飞溅,草根、树叶纷纷洒洒。 光华击处,半空中树木飞裂、爆开,继而冒起股股青烟,燃起火苗,树皮、木屑肆意飞扬。 灵图上师见燕赤霞道行不算太高,但攻击力却是超强,禁不住的眉头大皱,面色阴沉似水。 他目光变得更冷,犹如厉芒,死死的盯着燕赤霞。右手疾挥,鼓点突然变得密集,如马急蹄。 山谷周边的沙石、土块漫天飞起,遮云挡月,天空为之黑暗。 沙石、土块夹杂着残枝败叶布满山谷,如蝗虫般密密麻麻,迅速飞出,袭向燕赤霞。 脚下的黄土、泥沙再次凝聚成墙,滚滚而动,以排山倒海之势袭来。 这一幕,只看得苏嫣然双目骇然,魂飞天外。嘴里忍不住的失声叫道:“燕赤霞……” 谁知她话音未落,就听得燕赤霞出声大吼。 “啊嘿……” 燕赤霞一声巨吼,人就到了半空,其嘴唇微张,乾坤剑诀脱口而出。 “龙啸九天,万剑归宗!” 燕赤霞刚把剑诀念完,手中长剑就幻化成无数柄金剑,布在身前。 众多金剑闪着金色的光华。光华中,还能看到点点紫光闪烁。它们剑剑相抵,以剑尖为圆心、剑柄为外廓,顷刻间就排成一个圆圈形状,成为一个剑阵。 剑阵中,金剑如轮盘般不停的在转动,其间光弧不断闪烁、跳动。犹如闪电一般,在剑圈中肆虐。 “呼呼呼……” 漫天的树叶、枯草,还有那无数飞沙走石,眨眼之间,就在满山遍谷的金光中吸入剑阵。 燕赤霞面前的剑阵就如无底洞似的,狂吸不断。不过是顷刻时间,满天飞场的枯枝、树叶、草皮,还有那飞沙走石,就被吸的一干二静。朦胧的月色再次显现在他的眼前。 “这……” “这……” 乾坤剑法威力无穷,招式更是华丽无比,灵图上师师徒看得瞠目结舌。而苏嫣然却是眼神骤亮、面色大喜,忍不住的高声叫好。 “好……” “漂亮……” 第165章 争先机快字当头 “这……” “这……” 燕赤霞的惊艳表现,让灵图上师师徒二人神情巨变、瞠目结舌。 灵图上师师徒来自东北偏野之地,来到中原后,对中原丹鼎法术已经有些了解,但这出自西域昆仑山的剑法,他们却是不曾见过。 燕赤霞的丹鼎法术已然是天地丹鼎后期,凝结有阳神。灵图上师在刚刚感应到他出现之际,就晓得他的修为境界、以及修炼法门。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双方一交手,燕赤霞的剑式却是与中原大有差异,绝力绝伦。与中原道门普遍的主流修炼方式——重境界不重打斗,这样的修行迥异有别有别。 “这般面貌,又这有这样修为,还战力超群者,又带着宝剑,他只能是名门大派的中佼佼者!” 灵图上师心里不断的转念,当下便开口,出声问道:“你是谁?” “是不是全真教弟子,还是正一教门人?” 灵图上师虽然在问话,心里也没有蔑视之意,然而其不通中原文化,出口却是没有多少尊重的语气,反而有种居高临下之意。 燕赤霞听得他的问话,也没有理会对方。收了剑阵,驾起七星罡步,再次朝着灵图上师突进。 灵图上师见燕赤霞快速突进,面色顿时变得凝重。左手执鼓,意欲再次行法。 谁知就在此时,两道剑光急速而至,分袭他们师徒二人。 灵图上师见此,当即在身前撑起一道几乎透明的气墙,挡住剑气。 而其徒德尔,却是纵身飞过,落在他身后的不远处,借此避过剑气。 德尔方才看到燕赤霞只出一招,便将其师灵图上师的攻击瓦解。心虚之下,根本不敢出手接下剑气。唯恐有失! 灵图上师手中不停,不断的摇动、拍打萨满神鼓。 霎时间,周边的树木、草地再次发出异响。各种树木在地面上行走,快速击向半空突进的燕赤霞。 燕赤霞一边突进一边催发剑气攻击对方。 他和苏嫣然两人,修为境界不如灵图上师,若是想要击伤他们,让对方无法追击。只能是出其不意强行突进! 借此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必要时打乱对方的节奏,这样才能给远处的苏嫣然赢得出的机会,施放冷箭。 燕赤霞有理由相信,对方只要被她射中一剑,定然法力大损,甚至受伤。因为上次在黄河中时,苏嫣然射中神形丹鼎境界的完颜德明,对方当即受伤。这才让他们赢取了顺利逃脱的时机。 四周的树木快速飞近,地面土龙再起,很快就要来到燕赤霞身边。 但其却是不管不顾! 看到灵图上师用气墙挡下剑气之后,燕赤霞于空中避过先行袭至身前的树木、枝叶后,当下喝道:“乾坤剑法,神剑伏魔!” 话音刚落 燕赤霞手中的紫光龙纹剑就大放光华,长剑疾驰而去。 长剑凌空,刺向正在作法的灵图上师。 树木与地面行进,当然要比凌空而至的飞剑,在速度方面要迟缓许多。 燕赤霞后发先至! 灵图上师看到飞来的紫光龙纹剑光华大盛,剑身璀璨,当下便知这不是普通的剑气,而是一式剑招。 飞剑此时就如燕赤霞先前使出剑阵时一般,剑身满是光华,与之前的那道剑气的莹光,两者全然不同。 显而易见,这飞来的金剑,就是剑术招式! 灵图上师不敢大意,神念一动,暗唱法诀,面前的大地顿时拱起一道土墙,挡在其身前。而他本人也纵身飞跃,直往身后退去。 “轰……” 飞剑击中土墙,墙体当即爆裂,泥土沙石轰然而起,草皮、枯叶不断飞扬,飘飘洒洒。 灵图上师是一位法师,身手、动作远不如武者矫健,其身体还在半空中,溅起的泥土、沙尘纷纷落在他身上,顿时将他弄得灰头灰脸,一身是灰。 “咳咳咳……,咳……” 灵图上师吸入尘土,禁不住的发出咳嗽。 然而就在此时,他听到了燕赤霞唱念法诀的声音。 “乾坤剑法,万剑归一!” 灵图上师的躲闪和咳嗽,让燕赤霞赢取了再次出剑的机会。 燕赤霞从头到尾,自始至终,就没想到与对方缠斗,或是长时间的打斗,只想着速战速决。 他自信没有把握击杀或打败灵图上师的能力,所以他只能不断的迫击对方露出破绽,创造出让苏嫣然出箭的机会。 机会难得! 燕赤霞利用灵图上师飞身闪避的空隙,争分夺秒的祭出了其威力最强的剑招——万剑归一。 经过万剑法力加持的紫光龙纹剑光华四射,剑身近处的金光宛如实质,长剑就像膨胀一般,比当初变大数倍不止,剑身上的光华足有十余尺长。 燕赤霞法指朝着灵图上师所在的位置轻点,悬挂在其身前的紫光龙纹剑就呼啸而去。 此情此景 灵图上师根本不用去多想,只是凭着燕赤霞方才幻化金剑,众剑加持的过程,还有当时众多金剑发出的光华。 他就知道此招非同小可,威力绝伦! “快走!” 灵图上师对着身后的德尔大喝一声,同时飞身而起,再度掠至一旁,进行避让。 德尔被燕赤霞出手逼退之后,燕赤霞又用剑气把灵图上师逼退,飞身闪避。 燕赤霞置自身而不顾,求得就是这样的结果! 借着尘土飞扬、敌人来不及喘息之际,燕赤霞干脆利落的直接动用大招,迅速攻击对面,德尔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他万万没想到其师灵图上师法力深厚,居然会被对手逼得连连后退、闪避。 在沙土飞扬的时候,德尔又视线受阻,致命的是当时他还被灵图上师挡住了视线! 虽然时间短暂,但德尔听到灵图上师的提醒,看到飞剑时,金剑已到身前不远,正悍然斩落。 时间根本容不得德尔发力跃身! 德尔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手足俱软,面色苍白,嘴里失声叫道:“师父……” 灵图上师刚刚落地,就听到了弟子的求救声。 眼看着金剑就要斩落,灵图上师心念微动,其手中的萨满神鼓就发出一道青气。 青气瞬间幻化成一只巨手,凭空托住正在斩落的金剑。 此时 金剑上加持的光华,离德尔不过一尺有余的距离! 见此 灵图上师和德尔都禁不住的长吐一气,暗道侥幸。 “好……” 燕赤霞见灵图上师居然接下了他从未失手的剑式,忍不住的大声叫好,称赞对方。 然而就在此刻,异变再起。 一枝银色冰箭,凌空激射而至,正向灵图上师的胸口。 箭矢上寒气森森,周围的空气刹时变冷! 正是苏嫣然看到敌人在燕赤霞的猛烈攻击之下,露出破绽,便迅速搭弓射箭,直取敌人。 第166章 姐妹重逢触情怀 箭矢寒气森森,激射而至! 灵图上师看到箭矢之后,面色顿时大变。 他想要催动法力,进行防守已然来不及。 灵图上师咬牙之下,就将手中的萨满神鼓抵在身前。 “啊……” 灵图上师刚刚将萨满神鼓挡在身前,耳边就传来凄厉的惨叫声。 惨叫声是由灵图上师的弟子——德尔发出。 灵图上师动用萨满神鼓,用来抵挡冰箭之后,原来托住燕赤霞剑招,青气幻化的大手就此凭空消失。 没有了阻力的紫光龙纹剑顺势斩落,正中德尔身体,血液如飞溅洒,如红花绽放般在空中洒落。 春风轻过,空气顿时弥漫于整个山谷,浓烈的血腥味充斥于鼻! “德尔……” 灵图上师大声呼唤,但却是没有听到他的回应。德尔惨叫之后,了然无声,再无任何动静,其结果不言而喻。 察觉德尔身亡,灵图上师悲痛欲绝。 灵图上师一生,并未婚娶,师徒之情也是淡薄。然而德尔并不仅仅是他的弟子,还是他的私生子。 正因为如此 灵图上师才一直将他带来身边。而且先前危急之下,三番五次提点对方,并出手相救。 灵图上师痛失爱子,心里悲痛万分,犹如撕心裂肺般疼痛。 他嘴里禁不住的痛呼。 “啊……” 灵图上师嘴里长啸,恨不得当场击杀燕赤霞。 但是 形势却容不得他如此作为。此时冰箭正射中他手中的萨满神鼓。寒气瞬时神鼓裹住,一层淡淡的薄冰迅速凝结在其表面,并冻住了他执鼓的左手。 灵图上师曾经帮助过德尔,驱除其中箭之后、残留在体内的寒气。 经过此事,灵图上师对冰箭已有相当高的评价,对它十分忌讳。但却其万万没有想到,事到临头,他才发现,冰箭的威能,远远超出他当初的预料。 冰寒刺骨,寒气顺着手腕蜿蜒而上,直入臂腕。 灵图上师只感觉寒意深入骨髓,手臂顿时失去知觉。 他心里骇然,禁不住一声大吼,聚起全身法力抵挡沿着手臂不断蔓延的冰寒。 “啊……” 怒吼之下,灵图上师怒目圆瞪,双臂胀大、鼓起,青筋犹如老树根藤盘错交织般凸显、嶙嶙错节。 肌肉变形、面色狰狞! 箭矢的冰寒之气与灵图上师的法力在其手臂中交持,短时间内根本难以分出胜负! “走……” “走……” 燕赤霞和苏嫣然见此情形,几乎是异口同声。各自收了手中武器,迅速往北疾去,眨眼之间就不见了踪影! 燕赤霞和苏嫣然风驰电闪,很快就到了黄河岸边,过了黄河向北,又奔二十余里,就到了落脚的太平村。 当他们赶到这里时,已经拂晓之际,天色蒙蒙亮。 此时 苏晨素刚刚起身,正在床榻上坐着,逗弄着她的小白兔。 “素素……” “素素……” 苏晨素嘴里这样轻声叫着眼前的小白兔。 然而在突然之间 她听到了屋外,也有人在叫素素。 “素素……” 屋外的声音由远及近,很快就听到了脚步,来到客舍的门外。 “素素……” 门外叫素素的是一位女性,对方在砰砰砰的敲门。 “素素?” “这是叫我吗?还是在小白兔?” 张晨素初时尚未会过意,感觉到门外叫声有些熟悉,并且听到燕赤霞也在出声呼唤时,她才恍然醒悟。 “姐姐?” “是姐姐!” 苏晨素从榻上一跃而起,手忙脚乱的前去打开房门,嘴里带着哭腔,不断的在呼唤。 “姐姐,姐姐……” 她刚打开房门 门外就有一个身影,快步冲了进来,一把将苏晨素搂在怀里。 “素素……” 听着熟悉的声音,感觉着熟悉的怀抱,苏晨素禁不住心中的激动,情不自禁的紧紧抱着对方,嘴里嚎啕大哭。 “姐姐……” 苏嫣然和苏晨素姐妹俩,在分别之后,双双分离将近一年之际,再次重逢。 数千年以来 这是她们姐妹俩,头一回分离如此长久。 姐妹俩忍不住心中激动,情不自禁紧紧的拥在一起。 “素素……” “姐姐……” 苏嫣然紧紧抱着妹妹,神情激动、双眼含着泪花,眼泪顺颊而下,垂成两行。 苏晨素伏在其姐怀中,嚎啕大哭。哭得泪眼朦胧,滚烫的泪水滚滚而落。 苏氏姐妹情深,相互紧紧搂着彼此,各自落泪。只看得身后的燕赤霞鼻尖酸涩。 他咬着嘴唇,悄悄的关上房门,退到屋外,暗自伤心! 苏氏姐妹在她们分离之后,时隔接近一年,已然重逢。 然而 燕赤霞和他的母亲、妻儿,已经分别八九年之久,却是杳无音讯、生死不明。 燕赤霞为此,深感痛心。 苏氏姐妹重逢就在眼前,她们动情至深,彼此安慰。 此情此景就在眼前 然而 “又有谁来安慰我呢?” 燕赤霞看在眼里,想在心里,心不由意的鼻尖酸涩,满怀苦涩。 他站到过道上,微微的仰着头颅,雾眼朦朦的望着远远的天际边,那朵朵白云,面色黯然。 苏嫣然身为姐姐,在经历过初遇后激动之后,很快主回复了其精明干练本色。 然而 苏晨素虽然不再嚎啕大哭,却是搂着其姐嘤嘤的不断低声哭泣。嘴里絮絮叨叨对着苏嫣然述说她的思念之情。以及两人离别之后,她经历的磨难和痛苦。 苏晨素嘴里断断续续的,特会能说,说了小半个时辰才慢慢停下。 若是燕赤霞看着她如今的样子,就能想到数个月之前,苏晨素为什么会扑在他的怀里哭的不成人样。 这完全就是苏晨素自小到大被养成的习性! 她只要受到痛苦磨难、委屈,就喜欢在其姐怀里哭诉。 只是在广元府之际,苏嫣然不在她身边,苏晨素才会把除了姐姐之外,最亲的‘亲人’燕赤霞当作其依靠,扑在他怀里痛哭、哭诉! 苏晨素在苏嫣然面前竹筒倒豆子一般,倒了个一干二净。倒是正合苏嫣然之心,免得她开口,一一去询问。 苏嫣然拉着妹妹的手,双双在床边上坐下。探出手,轻柔的将苏晨素脸面上的一一拭去,之后才开口说话,将心中之疑惑问出。 “想不到你伤的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当时差点丧命不说,时隔八九上十个月,到了今日还有残留的威能留在体内,裹着内丹。” 苏嫣然开口问道:“他能带着你,一路医治你,也算是劳苦功高。不过燕赤霞先前告诉我,他是在华山学到的丹鼎术,难道真的是华山派,或者是苗道一在华山之际,将法门传授予他?” “若真是这样,他能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里,就达到天地丹鼎后期。这等事迹,却是让人根本无法置信!” 第167章 姐妹俩无一蠢笨 “百余年前,全真教创教祖师——王重阳也是花了二三年的时间,方才修成小丹鼎。之后又过了十五六年才有天地丹鼎后期的修为,这已经是难得一见的天资人物,没想到燕赤霞更甚!” 苏嫣然看到苏晨素没有大碍,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对着其妹,张嘴就问道:“虽然他先前道行就不弱,但从来没有人能在短短一年之内,能够连数参透丹鼎法门之奥义,一步不停的直接凝结出阳神,达到这样的境界。” “他是怎么做到了,是不是有其它的秘密?” 苏晨素心境稍稍平复,没想到其姐会这样问她。不过她心思简单,也没有多做它想。 她只是略为思量,暗地里组识好话语之后,便开口说道:“姐姐你说错了,燕大哥不是用了一年,而是三个多月就凝结阳神,有了丹鼎后期修为!“ 苏嫣然听到苏晨素的话语,心里更是骇然,口由心出的失声道:“怎么可能!素素你说的是真的吗,你可别骗我,或者是看差了?” 苏嫣然两眼瞪得溜圆,苏素素看到她这情形就有些害怕,赶紧摇头说道:“没有,素素没有骗姐姐。” “燕大哥就是在离开华山之后,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凝结了阳神。我们在华山住了一个月,所以总共就是三个多月时间。” 苏晨素嘴里解释道:“燕大哥凝结阳神的时候,我们就在真宁黄帝冢。当时他得到一颗妖丹,想要吸引其中精华,让我帮着护法。然后他就凝结了阳神。” 苏晨素将当日燕赤霞在真宁县得到八臂赤大仙之妖丹的始末、以及他在洞穴静室中凝结元神、突破境界,引来天象异变之事,无一遗落的一一告诉其姐苏嫣然。 苏晨素嘴里说道:“燕大哥从那以后,就是天地丹鼎后期。只是如今他积累不够、法力不足,所以没办法突再如以前一般突飞猛进。要不然,他的境界能比姐姐你更高!” “呵呵……” 苏晨素说到这里,禁不住的呵呵直乐,嘴里笑道:“要是这样,呵呵……” 苏晨素心里非常的高兴,双眸不断的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苏嫣然。更是不由自主想到燕赤霞要是能再次突破,达到更高的境界,她就能狐假虎威之后,心里更是得意非凡,两个小眼睛眯的看不到眼珠子! 苏嫣然与妹妹相处几千年,见她如此,哪里还不能清楚对方是在想着什么,举手就给了苏晨素一个爆栗。 “没良心的,你这是有了新人忘旧人,连自家姐姐都开始谦弃了!……” 苏嫣然两眼一瞪,对着妹妹就说道:“你不想让我管教,不用等到以后,他现在就不比我差,剑术威力绝伦,用的更是炉火纯青。我这次能脱身回来,就多亏了他帮忙!” “你这是翅膀硬了,想着自己飞了。找到新靠山,就不管我这老姐姐了,这么久也不回来找我,一点也不想我。没良心!” 苏嫣然眼珠翻白的暼了妹妹一眼,嘴里故作的埋汰道:“当初还不知道谁在那里,说要一直跟着我。结果与他人相处不到一年,就把魂勾了去。现在反倒是嫌弃我以前管束的太严厉!” 苏嫣然嘴里在埋汰,但脸上的揶揄和笑意却是出卖了她的心里。苏晨素见她这样子,就知晓姐姐并没有怪罪她,只是打趣她而已。 “姐姐正高兴哩!” 苏嫣然故作的眼神和埋汰的话语,被苏晨素一眼识破,心里这样想着。 苏嫣然的神情和话语,不但无损苏晨素心中原本之高兴,而且在听到姐姐称赞燕赤霞之后,她心里更是开心。眯着眼一直呵呵的笑着,嘴里更是抹了蜜般的奉承着其姐,开口说道:“哪能呢,燕大哥再好,也比不上姐姐你重要。姐姐可疼我呢!” 苏晨素伏在其姐身上,嘴里奉承着苏嫣然,抱着对方撒娇。不过却是没有忘却燕赤霞,嘴里说道:“不过燕大哥对我也挺好!” 苏嫣然初时见妹妹对着她撒娇,还在嘴里奉承。心里也是异常高兴,面色愉悦。只是苏晨素后面的一句话刚出,就将苏嫣然呛得再次翻了白眼。 “燕大哥、燕大哥,十句话里九句有燕大哥,我看你是真被他勾了魂去!” 苏嫣然拖着妹妹的手,笑语嫣然、嘴里揶揄道:“来来来,好好跟姐姐说道说道,我们家素素和她嘴里的燕大哥,到底好到了什么样地步,是不是感情深厚,已了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呀!” “来来来,快点说,好好跟姐姐说,……” “这世上居然有人这么不开眼,将我好吃懒做的妹妹招了去!这敢情好,我的好好谢谢他。不用我以后再这样劳心劳力,又当爹又当妈、还要做姐姐的操劳不说,还没有半点恩情,养了一只白眼狼!” 苏嫣然嘴里说着,不断的对着妹妹招手示意,脸面上满是恶趣味! 苏嫣然满脸恶趣的奚落、挤兑妹妹,然而苏晨素却也不是省油的灯,看到姐姐奚落她,苏晨素一开口就将苏嫣然说得面色巨变! “那当然,素素和燕大哥关系好着呢!” 苏晨素嘴里笑道:“燕大哥喜欢抱着素素,让素素呆在他怀里,坐在他膝盖上!” “呵呵……” 苏晨素嘴里呵呵,望着面色巨变,瞠目结舌的苏嫣然,她更是干脆利落的从床沿上站起身,快速来到一旁,舞手蹈足的不断卖弄姿势。 她嘴里还不忘告诉苏嫣然,开口便说道:“素素还经常站在燕大哥身上跳舞呢!” “咯咯咯……” 苏晨素摇头晃脑,动作像是在打摆子一样,笑声不断,得意非凡。 苏嫣然初时以为她说的是实情,早已面色大变。不过看到妹妹这副特意卖弄、得意显摆的神情,哪里还能不知道苏晨素这是在故意作弄。 见妹妹如此,苏嫣然没好气的故意不看苏晨素。没心思去理会她的显摆,自个来到桌前,倒了一盏清茶,捧着手里细斟慢饮。 苏晨素舞着舞着,看到姐姐没在看到,心里顿时不乐意了,开口就问道:“姐姐,你怎么不看了。素素跳舞可好看了!” 苏嫣然两眼一翻,对着妹妹就是一个白眼,嘴里啐了对方一口,道:“没个正形。姐姐和你说正事,你就在这里胡搅蛮缠、故意戏弄我!” 苏晨素见被姐姐识破她的意图,嘴里呵呵笑道:“呵呵,这是真的哦,我不骗你!” 苏晨素两眼一转,目光里狡黠,语不惊人不罢休的说道:“素素真的在燕大哥身上跳舞,这样……,这样……,就这样。……” 苏晨素特意的摆弄了几个妖娆舞姿,这才又开口说道:“好看吧,呵呵……” 第168章 越是纯真越骗人 苏晨素呵呵笑着,嘴里说道:“还不止这呢,我现在和燕赤霞正在一起双修呢,效果可好了。我都能借着双修开始修补内丹了呢!……” 苏晨素闪着一对明亮的眼睛看着其姐苏嫣然,一副全无心机样子,说到能借着双修来修补内丹时,更是有着无比开心的神情,全然不似作假。 苏嫣然嘴里正含着茶水,猛然之间就听到妹妹嘴里说出这样的说话。顿时吓得她从凳子上弹起,一口就将茶水,从嘴里喷了出来。 “噗……” “什么?……呸、呸、呸……” 苏嫣然两眼鼓成圆状,睁着大大的眼睛,心里满是不敢置信,正急着要说话,又发现有茶叶沾在嘴唇。 “你说什么话?” 她三下五除二,就将口中的茶叶迅速吐出,还正抬腕忙着擦拭嘴角、唇边的茶渍,就急不可待的开口,向苏晨素问道:“你是在说你在他身上跳舞?……你们还一起双修、修补内丹?这是真的?” 苏晨素一本正经,连连点头。道:“对,这是真的,素素就在燕大哥身上跳舞。我不骗你!” 苏晨素的回答,只让苏嫣然顿时感到心痛无比,心里更是又气又恨。既恨燕赤霞趁人之危、侵犯其心爱的妹妹,咬牙切齿。又恨苏晨素的心思单纯、于事无知,竟然不知道她已是吃亏上当。 看到妹妹一脸正经,单纯无知的样子,苏嫣然的脸色当场就翻转,手起着苏晨素,开口就是怒骂。 “你……!” 谁知还没等苏嫣然说什么,其妹苏晨素就突然面色大换,原来一本正经的模样和神情,转眼之间就变的哈哈大笑,笑的前后摇摆、左右晃动,开心的不得了。 “咯咯咯……,咯咯咯……” 苏晨素笑的无法直起身来,捂着肚子,笑得差点眼眶里泪水打转。 苏嫣然看见到妹妹这番模样,正手忙脚乱的扶着床沿,生怕其掉到地面上。她哪里还能不知道,这是苏晨素在故意戏弄她。 “死丫头又在故意作弄我!” 苏嫣然看着妹妹如此兴奋,得意忘形。心里禁不住的腹诽,面上也顿时没有了好脸色,不过随即却是忍不住笑意,跟着妹妹一起笑出声起来。 “你这猢精,别的本事没有,就知道一天到晚就作弄姐姐,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苏嫣然口里虽然是在埋汰,但其唇角微翘、脸上也是笑意盈盈。 她的一双美目直直的望着苏晨素,觉得妹妹也笑得差不多,气息已然渐渐平顺。她这才开口继续问话,板着脸说道:“说清楚,这些到底是不是真的?” “看你的说话神情和动作样子,根本就不像是在作假,仿佛真有其事。你必须给我说个一清二楚、明明白白,这一切是不是真的!” “说……!” 苏嫣然见妹妹终于停止了笑声,于是板着脸连连追问,不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决定誓不罢休。 “呃……” 苏晨素见苏嫣然柳眉已然悄悄起竖,好像是真的在生气,禁不住的有些害怕。 不过其嘴里却是在说道:“这是真的,素素真得在燕大哥身上跳舞,还经常呆在燕大哥身上……” “嗯哼……?” 看着妹妹连连点头,以及话语,苏嫣然登时双眉直竖,嘴里冷哼手掌在桌面上拍道:“说清楚!” 苏嫣然再次催问,面色异常难看,神情不善的打量着妹妹。 谁知苏晨素却是嘴巴大开,香舌轻吐,口中“呃”的一声,眼睛稍作打量,就四肢着地的钻进了床底下。 见此 苏嫣然更是生气,嘴里说道:“你躲进床底下做什么,快点出来,不要以为躲在里面就可以不说话。这事我必须问清楚!” “你不给我说清楚,不要说是在床底下,你就是飞到天上也没有用。快点……,你别想蒙混过关,这事你必须说清楚!” 苏嫣然不断的催促,语气生冷,一听她的话语就能感觉到她在生气。 苏晨素打小就害怕其姐,此时更是不堪,四肢着地的在床底钻着,就连连回答。 “出来、出来,马上就出来,姐姐你别生气、别生气,素素马上就出来了!” 苏晨素嘴里嚷嚷,很快就从床底下又钻了出来。 她怀里抱着一只小兔子,快步奔到姐姐苏嫣然身边,把小白兔往对方怀里一塞,嘴里便嘟道:“喏,它就是素素。我和燕大哥一起给它取的名字!” 苏嫣然初时还不解苏晨素的行为,看着她将兔子塞到其怀里,更是脸现讶色,目露惑色。 然而 在她听到妹妹嘴里的话语之后,当即就知道她在不知不觉中又掉到苏晨素的锅里去了! “我让你素素,我让你素素的说个不停,……敢情从头到尾,你都在捉弄我……” 苏嫣然没管怀里的兔子,一把就站了起来,伸出手就打,嘴里不断的在埋汰。 苏晨素一手抵着其姐的手掌,一手从苏嫣然怀里把兔子抢过来,抱在怀里,转身就躲。 苏嫣然一个不慎,就被对方挣脱,苏晨素几步就窜到桌子对面,嘴里得意的咯咯直笑,抱着小白兔就是猛亲,口中笑道:“素素,你真是太能干,太优秀了,我还从来没有这么成功的骗过姐姐呢!呵呵……” “给你取了这名字,简直是孔明在世,诸葛重生啊!咯咯咯……” 苏晨素笑声不断,摇头晃脑、一本正经的故作着,对小白兔说话。 此情此景 只气的苏嫣然又是生气又是好笑,直起身就往妹妹追去。 苏晨素见到姐姐追来,撒腿就奔,围着桌子就跑。 她一边跑着,还一边抱着小白兔,不断的蹭着它的鼻子、脸面,嘴里亲它,口中啧啧有声,赞道:“素素你真是太能干了,又乖巧,姐姐可喜欢你了!” “你这是讨打,自已作死!” 苏嫣然气得七窍生烟,赶紧又追了上来、作势欲扑! 苏晨素转身就跑,围着桌子打转,嘴里还不忘撩拨其姐。 “咯咯咯……,姐姐你追不到我,……追不到我,咯咯咯!” 姐妹俩你追我赶的围着桌子不停的转绕,嘻嘻哈哈的闹作一团! 第169章 点心糯团惹人疑 苏嫣然和苏晨素姐妹俩在房里追打、嬉闹。 没有过的几圈 苏嫣然就追上了苏晨素,扯着她的袖子,伸出手就拧。 谁知还没有拧的几下,就听到有人在敲门,随后就听到燕赤霞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苏娘子,素素小娘子,燕某能进来吗?” 苏晨素早已把怀里的小白兔入下,拿着抵着其姐的毒手,听到燕赤霞的问话后,连连点头,赶紧答话,道:“能、能,燕大哥你可以进来!” 趁着苏嫣然正宁神听燕赤霞说话之际,苏晨素一把挣脱姐姐的拉扯,快步跑到房前,把房门打开,嘴里说道:“燕大哥,你快进来,快进来!” “姐姐正在欺负我呢,你要帮我吓唬她!” 苏晨素嘴里飞快的说着,一边拉着燕赤霞的臂膀摇晃,要求他帮她。 看着苏晨素拉着他,而其姐苏嫣然就在不远的桌远,冷冷的望着他们,眼神里好像别有深意,似笑非笑,而目光又清冷淡漠时,燕赤霞难得的老脸微红。 但是苏晨素却是没有注意到燕赤霞的异常,扯着他的臂腕,不停的晃动,嘴里说出来的话语声,更是娇嗲。 “好不好嘛……” “好不好嘛……,燕大哥……” 苏晨素越是娇声央求,燕赤霞越是老脸通红、浑身不自在。 不过此时他却也不好对苏晨素说些什么,或者是推开她的双手。他只能快步走到桌前,来到苏嫣然面前站定。 “天色已经大亮,这里离荆山、黄河,还有永乐宫都不远,我们未必未雨绸缪,赶紧离开这里,脱离此地!” 燕赤霞嘴里说着,就把手上捧着的几个纸包放在桌上,嘴里对着苏氏姐妹俩说道:“估计你们还没有用过早饭,我特意出去给你们带了点回来,大家吃过之后,我们就出发!” 苏嫣然和苏晨素听到燕赤霞的话语,皆是神情乍愣。苏晨素更是不记得松开还拉着燕赤霞的双手,直接开口问道:“燕大哥,我们要走吗?为什么,是不是有坏人追来了?他们很厉害吗,比你和姐姐还厉害?” “我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追来,但是我和令姐在阳平镇离黄河不远的地方与他们交手,想来肯定有人发现。所以此地不宜久留,必须赶快离开!” 燕赤霞对着苏晨素说道:“全真教高手无数,而昨晚上那萨满也是道行高深,我和令姐联手,也不一定能战胜对方,所以不得不慎!” “吃吧,吃完赶紧走!” 燕赤霞这样说着,就把桌面上的纸包一一摊开、打开,却是些包子、馒头,还有几个花样点心和油炸的糯米团。 花样点心和油炸糯米团都是苏晨素最喜爱的食物! 苏嫣然看到它之后,面色不由得凝结,神情愣住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燕赤霞就眼前,她也不好问些什么。 燕赤霞和苏氏姐妹三人,围着桌子就吃了起来。 苏嫣然心事重重,手里拿着点心食不知味的吃着,目光空洞。 “姐姐,你在想什么,怎么……” 她正吃着,就听得妹妹苏晨素在向她问话,对方正满脸惑色的望着她,而燕赤霞虽然还在吃着,但一双眼睛却是时不是地的瞄过来,显然也是发现了苏嫣然的异常。 见此 苏嫣然赶紧的连连摇头,嘴里说道:“没什么。我就是这些日子胃口有些不好,所以吃不下。” 说到这里,她特意伸出手,在纸包里拿起一个点心放到妹妹手里,嘴里说道:“来,素素你多吃点。这一走,我们估计怕是要好久,才能再吃到热食了。吃饱了才有力气赶路!” “嗯,我知道了。” 苏晨素一向听其姐的话,见得苏嫣然吩咐,口中正含着点心,就连连点头,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嗯,嗯。” 苏晨素听得姐姐没有胃口,赶紧的从纸包里挑出一个她喜欢的点心,送到苏嫣然面前。 “姐姐,你也吃一个,这点心可好吃了,你肯定也喜欢!” 苏嫣然见此,赶紧接过点头,拿在手里慢慢吃着,面带微笑的望着苏晨素。好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燕赤霞见她如此,再看看桌面上的花样点心和油炸糯米团,这才感觉可能是存在什么误会。 他赶紧的往嘴里塞下几个包子和馒头,吃完后当即就站了起来,开口说道:“你们先吃着,我去收拾下行李。” 燕赤霞说完,转身就走,很快就出了房门不见其踪影。顺便还不忘把房门带上、关闭。 苏嫣然正心事重重,见得燕赤霞出门,不见人影之后,赶紧开口问道:“你和燕赤霞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会专门为你买喜欢的点心和油炸糯米团?” “说清楚,你先前说的和他一起双修,是不是也是真的?” 苏嫣然伸出手臂一扫,就把桌上的食物推到一旁,远离苏晨素。 苏晨素大为不满,眉头轻拧,嘴里还含着食物,就在嘟嚷。 “唔唔唔……,姐姐,我还没有吃好……。” 苏嫣然见她如此,气得直接伸手,把苏晨素探向纸包的双手打落,扫到一旁。寒面、冷气冰冷说道:“赶紧说,少吃点饿不死你!” “快点……” 苏嫣然才不管妹妹的不满,和满脸委屈。连声督促,嘴里连声不断的催问。 苏晨素到了此时,总算是知道姐姐是真得在生气,赶紧的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倒了一杯清茶,冲过。便开口答话。 “是真的,我现在就和燕赤霞大哥一起双修呢,效果可好了,内丹都被修复的七七八八,就好全好了!” “什么,这是真的?你们……” 苏嫣然闻言,豁的一声,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柳眉登时倒竖,两眼溜圆,哪知她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苏晨素也是瞪着眼,勾着头、伸长脖子,把手指竖在嘴前,撅着小嘴,示意她停止或小声说话。 “嘘……” 苏嫣然见此,这才醒悟燕赤霞就住在隔间,而且她刚才大声说话,说不定对方,或者其他人已然听见。 至此,苏嫣然不由得感到有些尴尬! 第170章 这一生为之愧疚 “嘘……” 苏嫣然看到苏晨素的动作和表情,这才醒悟燕赤霞就住在她们隔臂,而她刚才大声说话,说不定对方,或者就有其他人听到了她说话的内容。 想到这里 苏嫣只得压低声线,小声的轻轻说道:“行,那我小声说话,你把事情交待清楚,必须说的明明白白,一清二楚,不能有任何隐瞒!” 看着苏晨素不断的点头,苏嫣然这才停了嘴,重新坐到桌前,拿着茶壶倒了一杯清茶,捧在手里,借此掩饰刚才的失态和紧张。 “我和燕大哥是在双修,你没有听错。” 苏晨素看着姐姐,一字一句的说道:“但是这个双修和你所想到的双修功法不一样!” 苏晨素特意的对着其姐苏嫣然强调道:“完全不一样,好神奇!” 苏晨素在特别强调青城山《诀中诀》的双修功法的不同凡响,但苏嫣然的想法却是明显不同。 “完全不一样?” 苏嫣然听到苏晨素这样说,难得的没有出声反欢驳,只是接连问道:“这世间的双修功法,不都是男女赤身相对的搂在一起,才能进行修炼的吗?还有什么不一样?” (ps,不要怪我为什么写的这样含糊不清,现在这情况,你们懂的!) “吃亏上当了都不知道,还在这里故作神秘,这么多年了,我还能不清楚双修功法是怎么回事?” “我没吃过猪肉,还能没看到过猪跑么,就算没有修炼过双修法门,我也一样知道什么是双修!” 苏嫣然恨铁不成钢,然而想着方才燕赤霞特意买回来的点心和食物,以及苏晨素对他的动作神情,只能心里幽幽的叹气,暗自神伤。嘴里忍不住的埋汰道:“唉,他是好是坏,姐姐不清楚,当时是无奈才把你交给他,希望他能带着你,去寻找高人,医治你的伤势。因为我当时根本没有更好的办法。只是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 “或许我不应该将你交给他。但是事已至此,反悔已然无用!” 苏嫣然只觉得心里烦躁、胸口闷得慌,忍不住的长长呼气,吐出胸中浊气。 苏嫣然望着妹妹,看着她闪闪发光的一双大眼睛,正在一眼不眨的望着她,脸面笑意盈盈。她更是觉得有心无力,心里愧疚口中说道:“生米煮成熟饭,看着他对你不错,你也似乎对他有情。我就不说什么,也好不去阻止。只是我希望素素你以后不要后悔,更不要怪姐姐当初的行径,我是真的无奈才把你交给他,让他带着你去求救!” 苏嫣然神情落魄,禁不住的心里悲伤,痛苦的闭上了双眸。 苏嫣然满心痛苦,哪知道对面的妹妹苏晨素却是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引得苏嫣然又睁开又眼望着她。 苏晨素见姐姐如此,哪里还能不知道苏嫣然是在爱护、关心她。 看到姐姐苏嫣然望着她,神情疑惑,苏晨素赶紧来到姐姐身边,拖着对方的手,放到怀里把着。 “姐姐,素素知道你疼我,但我和燕大哥之间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一回事!” 苏晨素没让苏嫣然再次开口说话,直接就说道:“我和燕大哥一起修炼的双修功法,和你想象的功法完全不一样。我们根本不需要赤身相对,也不需见面,甚至不需要同处一室,就能修炼。” 苏晨素望着苏嫣然,嘴里解释道:“姐姐,你也别以为燕大哥是坏人,把他想差了。其实他对我一直很好。更没有趁人之危,做什么过分之事!” “我们双修的功法,并不需要男女双方的身体进行接触!能单凭男女之间的神交、情交、意交,来进行修炼,修炼至高深时,更能千里神交,万里心通,” 苏嫣然听到这里,才觉得这功法果然与她心中所想大不相同,这修行的方式更是完全不一样,禁不住的开口问道:“世间还有这等神奇的功法,我怎么没有听说过,他从哪得来的,我记得他以前连道门最基本的丹鼎术都不曾修炼,想必也不可能有这种神奇的功法,藏着不用吧?” “青城派,燕大哥是特意去青城山求取的功法,它是清城派近些年才有的秘笈!” 苏晨素说完《诀中诀》的来历后,开口就说道:“就这样的双修法门,他还不乐意呢,要不是我病势危急,他根本不愿意修炼!” 苏晨素将她被井承华用巫笔封印之后,陷入昏迷,燕赤霞前去青城山求取《诀中诀》之后一一向其姐苏嫣然托出。 说完之后,苏晨素嘴里还在忍不住的埋怨燕赤霞。 “就这样了,燕大哥还不愿意和我一起双修。我的妖丹还等着要修复呢!要是早一天恢复,我就能早一天帮着姐姐你和燕大哥打坏人。但是他就是不乐意,我缠着他好几天,他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勉强同意继续双修!” “姐姐,燕大哥是个好人,不要老是怪罪他,对他有成见。他并没有冒犯我,更是没有做出对不起我的事!” 苏嫣然一直静静的听着苏晨素说话。 当她听到妹妹陷入昏迷之中,一直未能苏醒时,虽然已经知道事情已经过去,还是禁不住的后怕,面色苍白。 只是在后面又听到妹妹的连番解释,最终苏醒之后,她的面色才渐渐回复,变得好看些。 想着燕赤霞带着苏晨素亲上华山求医,又一路上照顾妹妹。危难之时还能亲去青城派求取秘笈,竭尽心力的唤醒苏晨素,三天两头的运功行法,救治她。 苏嫣然心里甚是欣慰,总算是感觉昔日并没有看错燕赤霞,更没有所托非人,忍不住的赞同着妹妹的话语,连连点头附和。 “他能这样对你,也不枉我当初对他的信任。要是他真的对你有什么不好,做出什么事来,……我就是死上一万回,也不能赎罪,一生都将感到愧疚!” 苏嫣然话说得深情,人更是显得深情,忍不住心中情感迸发,把苏晨素的小手抓在手里,用力的攥在手心,紧紧的贴在胸口。 苏晨素也是动情的伏在其姐肩膀。感觉着这姐妹亲情。 第171章 即怕麻烦又愚笨 苏嫣然和妹妹苏晨素,两个人肩踫肩的靠在一起,体会着姐妹之间的亲情。 场面温馨! 然而,只是没过得多久。 苏晨素不知就想到了什么,突然变得兴致勃勃,嘴里笑语嫣然,开口道:“姐姐你以为燕大哥怎么了,心思有多坏!他就是一个呆子,有时候比那说书的老先生还要固执,认死理。还胆子特别的小,有些也笨得不得了。呵呵……” 苏嫣然初时还没听出什么,但是听到妹妹后面的话语后,却是面色再变,当即就扭头转目,望着苏晨素的脸面和神情。 见妹妹满脸笑意,目光轻柔,又有些羞涩的样子,苏嫣然心中大惊,当即就感觉到情形不对,事态已经发生了变化,只是变的与她当初所想并不一致。 “素素,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苏嫣然心有疑惑,赶紧对着妹妹问话。 然而,在她肩膀上靠着的苏晨素却是不言不语,根本没有任何反应,苏嫣然也不知妹妹在做什么,心里又想着什么。 见此 苏嫣然疑心更重,心里更是急切,不自觉间就提高了说话的音调,对着苏晨素急急的问道:“素素,我问你话呢,快回答我!” “唔……,姐姐,你在说什么?” 苏晨素终于醒悟,回过神来,把头抬起,望着其姐苏嫣然。 见到其姐面有恙色,苏晨素忍不住的问出心中的疑惑,开口道:“姐姐,你刚才在说什么,你问我什么了?” 苏嫣然两眼一瞪,柳眉竖起,开口就道:“你刚才笑得那么花痴,恶心的不成样子,所以我问你是不是喜欢上燕赤霞了!” “他做什么事,能让你笑成这样?” “快点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你这是成心想气我不成?” 苏嫣然语气严厉,就指望着妹妹摇头否认,或者是说出个所以然来。 谁知苏晨素却是突然咯咯的笑了起来,笑得又是左右打跌,小脸变形。 苏晨素强忍着笑意,迅速的离开其姐身旁,直踹出去几步远,才手按着胸口,抚平心跳。呵呵的摇头晃脑,开口就道:“我就不说,气死你!” “呵呵……” 苏晨素不但嘴里笑着,还特意的张开嘴巴,吐出小舌头,伸出手撑起眼帘,露出白眼球,对着苏嫣然扮鬼脸。舌头在嘴前不停的左右摇摆,嘴里哼哼有声。 “哎哎哎哎哎……” 苏晨素的这一系列举动,只把苏嫣然气得差点一佛升天、二佛出世、七窍生烟。 她又是生气,又是感觉无力,冲上前作势就打。 “我让你哎哎哎哎哎,……我让你扮鬼脸……” 苏嫣然气不打一处来,逮住苏晨素就给她来了几下,只打得她生疼,赶紧双手挡住姐姐的手掌,张口讨饶。 “姐姐,别打,姐姐你别打。我说,我说,马上就说!” 苏嫣然见此,这才停了说,嘴里冷冷说道:“说,快说……” 苏晨素见其姐停了手,这才赶紧伸头脖子抬起头,暗里稍稍的离开苏嫣然身边少许。 她不断的哈气,吹着被苏嫣然打的发红的掌背,埋汰其姐,噘着小嘴,嘟嘟的抱怨道:“还说是我姐呢,还不如一个外人对我好……” 苏晨素只感觉被姐姐冤枉,满心委屈,正想再说几句,就看到苏嫣然又举起了手掌,扬在她面前,作势欲打。 “我说,我说还不成吧,一点情趣都没有,没点人情味……” 苏晨素心里在抱怨,但嘴里却还是按其姐的吩咐,开始说出她刚才为什么笑的没的听到苏嫣然说话。 “姐姐,燕大哥是个好人,也有好心肠,身手了得,打起架来更是生猛,厉害的很!” 好了伤疤忘了疼,讲的就是苏晨素这样的! 她刚刚还忸忸怩怩,心不甘情不愿的。谁知才说的几句话,苏晨素就开始两眼放光,嘴里说着不算,还要不断的点头作势,头头是道的说道:“但有些时候他却是特别的死板,认死理,还胆小怕事。呵呵……” “姐姐,我告诉你哈……” 苏晨素刚才还在抱怨其姐,心里一开始得意,就又抱着对方的胳膊,扯着苏嫣然撒娇,笑语嫣然,嘴里呵呵呵的对着姐姐说话。向她介绍燕赤霞看见小白兔,就如见到瘟神一样的事迹。 苏晨素口沫横飞、手舞足蹈,不断的拿出她将小白兔放到身上、甚至是塞进燕赤霞的怀里,作弄对方的伟大而光荣事迹来显摆。 “姐姐,你说他是不是很古板、很笨?是不是很好笑?又很胆小?居然害怕一只小兔子。” 苏晨素越说越是起劲,嘴里咯咯咯的笑着。神采非凡,眉飞色舞。 “咯咯咯……” 苏嫣然听到妹妹这般说辞,总算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听着妹妹开心的笑着,她的心情也瞬间变好。但是心里又对燕赤霞的悲惨遭遇更是抱以无以复加的同情。 看到苏晨素还没心没肺的乐呵,想着她的胡作非为、故意作弄燕赤霞,苏嫣然没好气的劈头又给了她几巴。 “人家为了你,竭心尽力。你不好好的听话,循规蹈矩。还要故意有心捉弄他,你还有良心吗,胆敢在这里乐呵呵的笑话人家,没心没肺的东西!” “你在这里收拾东西,我先去向他道个歉,让他不要因此而心生怨恨,怪罪于你!” 苏嫣然没有理会妹妹苏素手摸着脑袋,眼里更是感到诧异和惊讶的神色,在妹妹满目的疑惑神色中,打开房门,出门而去。 “真是让人不省心……!” 苏晨素听着其姐从门外传来的话语,更是满脸疑惑,神情无辜。浑然不解为什么苏嫣然明明面上高兴、神情愉悦,怎么好好端端的,却又在突然之间变了脸! 行李很快就收拾妥当。 苏嫣然和和妹妹一样,同穿华山派道服,扮成道姑。共骑一乘,首先出门。 燕赤霞留在客栈里会账,刻意磨蹭了一会儿,待苏氏姐妹走跑,这才骑着马离去。 就这样 三人两骑,一前一后,相距五六七八里,一路北上,傍晚时分,天色将黑之色,就到平阳路绛州城。 此地,离清晨出发的太平村,已经足有二百余里之远! 第172章 绛州城里显尴尬 绛州 位于山西省西南部,地势南北高中间低,临汾盆地西南边缘,北靠吕梁山,南依峨嵋岭。中部有汾河、浍河自西向东、穿境而过,两岸皆为河谷平原。 它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城,春秋时曾为晋都,战国时属魏。南北朝时期,北魏置东雍州,北周明帝改为绛州。 绛州地处交通要道,四通八达。 往东300里就是晋城,由绛州南下就是关公故里解州,解州与河南隔河相望。 从绛州西行百余里,同样是黄河,渡河之后,就是陕西延安府一带。而于此北上百余里就是临汾。 正是绛州交通四通八达,燕赤霞才会选择在这里作为他们的第一个会合点。 清晨在太平村之际 因为时间紧迫,燕赤霞和苏氏姐妹并没有进入深入交谈。 按照原计划,燕赤霞到了灵宝,寻得苏嫣然之后,他就会带着苏晨素渡过黄河。 于山西晋城、潞安府、邯郸,一路北上、向东,最后到濮州临清县去寻找妻儿。 山西乃元朝腹地,并无战事,更有利有燕赤霞带着苏晨素一起行走。 安排虽好,但计划却总是在变化。 苏嫣然是寻到了,但她却正在被人追杀,而连带着燕赤霞和苏晨素遇到更多的危险。 所以,他们有必要一起商议,确定以后的行程。 何去何从? 他们三个是就此分开,各奔东西。还是继续再一起行走一段路程之后,苏嫣然再独自离去? 燕赤霞不认为苏嫣然会随着他一起去临清寻找妻儿,而他也不愿意与苏嫣然同行。 他并不是不想帮助对方,燕赤霞只是希望在他寻找亲人、妻儿的过程和路途中,不要再发生任何变故。 一旦发生变故,有无生命危险暂且不计,但去是耗时! 而时间,却偏偏是燕赤霞眼下,最耗不起的就是时间! 按照当初在关中时,燕赤霞与二舅哥姜二郎商议的结果,他就早应该出关,到临清寻找妻儿姜秋雁、燕丰泽等。 谁知西路军之事,一拖就是大半个月,然后苏晨素又生出事端,在川中广元府一呆就是数月,然后大雪封路,无法出行。 就这样 半年的时间眨眼即过,而燕赤霞却还刚刚渡过黄河,还没有去到濮州临清县寻亲。 生逢乱世,燕赤霞本不想多事,然而事情总是出乎意料之外。 他一个人带着苏晨素前行,就已然不易。或是再加上苏嫣然,三个人一起同行,一路上更不知会添加多光凶险和变数。 如今之情形 完颜德明、灵图上师等人都在追捕苏嫣然,危险显而易见,完全可以预料。 若是三人一起同行,目标太大,根本无法潜行,也不易摆脱敌人。 如此一来,一路上危险大增。 因此,燕赤霞打心眼里抵触、并拒绝苏嫣然和他、苏晨素三者结伴同行! 然而人生之事,不如意十有八九。 燕赤霞想法虽好,但事情却总是不按他的意愿去发展。 苏嫣然姐妹、燕赤霞三个,分成两批来到绛州,先后投宿在同一间客栈。 客栈店名平安客栈,燕赤霞很喜欢它,觉得这是个好意头。 在看到它的牌匾之际,他的嘴间还微微的露出了笑意。 然而 在他用过晚饭,按照事先的约定,来到苏氏姐妹房里商议去向时,他却觉得接下来的路程,肯定是无法平安。 至少接下来的几百里路程,他们无法获得平安! 苏嫣然是一位相当理智的女性,在听到燕赤霞的分析之后,她也是觉得在理,觉得三者应就此分开,免得相互牵连。 苏晨素有伤在身,根本无法与他人接战! 若是他们被敌人追赶,她很容易成为敌人的目标,凶多吉少。 然而 苏晨素却是不同意就此分开,摇头晃脑的就是拒绝。 “我不同意,我不同意,我不要和姐姐分开!” 或许是心中的情感被压抑的太久,苏晨素早已把它的宝贝兔子扔在一旁,抱着姐姐苏嫣然就死活不肯松手,嘴里不断的哭求。 “姐姐,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走?素素才刚刚和你相逢,舍不得你!” 燕赤霞看着苏晨素如此失态,却是不好开口说话。 他扭头转面,故意不去瞧看,扑在苏嫣然膝上痛哭的苏晨素。 苏晨素如此,苏嫣然也是很无奈。 她只能开口劝解苏晨素,希望妹妹能懂世故,明事理,知晓事件之严重性,同意就此分开。 “素素,你要听话。我们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你还有伤在身,容易成为敌人的打击目标。我们一起走太危险了,说不定你就会性命不保!” 苏嫣然苦心相劝,然而苏晨素就是始终不依,在其姐说话之间,更不停的摇头,不愿意听她说话。 “不,我不要,我不要和姐姐分开!” “你要一个人走了,再遇上那灵图上师怎么办?他道行高深,又被我们杀死了弟子,他肯定不会罢休的。知道你和我们在一起,你有帮手之后,他肯定也会去找人帮忙!” 苏晨素扑在苏嫣然怀里,双手紧紧的箍住姐姐的腰际,嘴里哀求道:“他有了帮手,而你却是和我们分开了,人单力薄,说不定就会丧命。素素不能看着姐姐去死,而自己独活!” “你要是和我们一起,有危险时,燕大哥就能帮你对付敌人。这样就好多了。要活,我们就一起活,要死,我们就一起死。唔唔唔……” “姐姐,燕大哥是个好人,他会帮我们的……” 苏晨素死活不肯。 她再也没有表现的如以前一般乖巧,只要燕赤霞或者苏嫣然稍作劝解,就能同意对方的要求。更多的时候甚至根本不要进行劝说,只要他们一开口,苏晨素就会同意。 而她说到这里,燕赤霞和苏嫣然总算是明白她为什么这回自始至终不同意众人就此分开。 苏嫣然的处境变妹妹苏晨素一语道破,场面一下子就变得尴尬。 苏晨素不经世事,当然能说出一同生,共同死的话来,但苏嫣然却是不能这样说口。毕竟她们姐妹与燕赤霞并无沾亲带故! 燕赤霞并不亏欠于她们,就算有过亏欠,燕赤霞最多也只是亏欠苏晨素。与苏嫣然没有半点干系! 燕赤霞与苏嫣然并没有太深厚的交情,更没有亏欠对方。 苏嫣然说不出,让燕赤霞陪着她们姐妹俩,一起同生共死的话语! 她和燕赤霞的关系,苏嫣然于情于理都都能,也不好去要求燕赤霞放弃妻儿,转而去帮助她渡过难关。 苏嫣然听得妹妹的话后,满是尴尬,心里更是不安,无意扫过对面的燕赤霞,才发现他也同样是神情局促,坐立不安。 苏晨素年少,并不晓得这其中的奥妙,然而燕赤霞却依然是感到无比的尴尬。 但是他却是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默默无语。 第173章 夜半三更议对策 他之所以提议大家就此分开,就是希望剩下的路程里,他们能平安无事,或者是事情顺畅。不要因为图灵上师等人的追杀等缘故,拖延其前去临清县寻亲的计划。 临清县眼下正是战火纷飞之际! 燕赤霞要是不能及时赶到临清,他的妻儿就会性命难保。 难而 若是就此分开行走,苏嫣然很有可能会被人追杀,并凶险异常,可能致死。 若是一同启程,灵图上师和完颜德明肯定会接踵而至,风险更大,不但苏嫣然凶险,连带着苏晨素或者是燕赤霞都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更不要说顺利前去临清县寻找妻儿。 如此情势,让人左右为难! 燕赤霞虽然嘴上不说,然而人性本来自私。他有理由去先择更利于自己的一面。更有理由不去冒险,不让妻儿去死。 自始至终,他的心里始终希望,能够早日去到临清县寻亲。 而对于苏嫣然接下来的处境如何,是否凶险,又是生是死。燕赤霞选择性的不愿意去多想,更不愿意去理睬! 一旦多想、一旦去理睬,要是她们改变主意,因此而要求三人同行,将会是灭顶之灾! 他做出这样的选择,乃是人之常情,并没有什么不妥。 苏嫣然也是故作不知,没有特意提出来,让燕赤霞为难。默默的选择了独自去面对! 然而,如今 这样的形势却被苏晨素一语道破,而且还是当着当事人双方的面前说出口。 双方保持的沉默和默契就此打破! 因此,燕赤霞和苏嫣然两个都尴尬无比,局促不安。又明里暗黑的偷偷观察对方。 燕赤霞正偷偷打量苏嫣然之际,就发现对方也正举目看了过来。 苏嫣然目光清冷,燕赤霞顿时面红耳赤。 “呵呵……” 燕赤霞知道他的很笑容难看,因为他是强堆出来的笑,笑的很勉强。 只是他不得不如此! “呵呵……” 苏嫣然当然有看出燕赤霞的尴尬,略想之后,却也不知如何去化解这场面。 她只能微微皱眉,嘴里轻叹一声,轻声说道:“别笑了,难看死了,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此话一出,燕赤霞顿时气结,不过却也是正好如心所愿的结束了笑声。 两人就这样坐着,相对无言。 也不知过了多久,却听得呼吸起渐起,原来却是苏晨素哭的久了,累了,不知不觉中趴在其姐的膝盖上就悄然入睡。 苏晨素双手环着其姐的腰身,把脸贴在她的膝前,睡得正香。不知她在梦中看到了什么,小嘴巴一抽一抽的在咀动。 苏嫣然不愿打搅妹妹的美梦,不想惊醒她。伸出手轻轻的帮她把脸上、脸角的泪痕擦去。 望着苏晨素的脸,苏嫣然端详了许久。 “唉……” 一声悠长的叹息,把燕赤霞从沉思的唤醒。 “你这次寻亲之后,会去哪里?继续回到汴梁就为官吗?还是会回到关中老家?” 燕赤霞听得苏嫣然突然问话,赶紧抬头举目,望向对方。却发现苏嫣然虽然在和他说话,眼睛却还停留在其妹苏晨素的身上,一只手扶在妹妹身上,另一只手则慢慢的不知在理着什么,慢慢的、轻轻柔柔的在移动。 “我……” 燕赤霞正要开口,却又听得苏嫣然在说话。 “我没想过会死,更没想过要死。但此次情形却是凶险。若是我死了,你能帮我带着素素吗?” 苏嫣然望着膝上的苏晨素,眼里满是柔情。 “她还小,又什么都不懂,委实让人难以放心,……” “素素从小就跟着我,如果没有我,她会很不习惯的……” 苏嫣然目光清澈,脸色温柔,一直望着眼前熟睡的苏晨素。嘴里断断续续的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似是喃喃自语,又像在是叮咛,或者像是在托付。 只是她怀里的苏晨素在沉睡,燕赤霞在沉思。根本没有人接过她的话语,也没有人回应她! 或许 此时此刻 苏嫣然并不需要有人答话,也不喜欢有人答话,或者是回应她。 夜,就这样悄悄的深沉,变的寂静。 “吭、吭、吭,……吭、吭、吭。” “平安无事啰……” 突然之间,窗外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听梆声,已是夜半三更。 “呼……” 燕赤霞被惊醒,心里无比的压抑,禁不住的长呼一气。 看到苏嫣然举目望来,燕赤霞略微思索后,便开口说道:“苏娘子何必如此悲观,世道沧桑、难保平安。谁又不是如此?” “虽然我现在让素素小娘子跟在身边,那是没有办法的无奈之举。说实话,燕某本心并不愿意让她跟着我!” 苏嫣然与苏晨素姐妹俩重遇之后,一直以为燕赤霞是不是在喜欢其妹,所以才对她关爱有加,却没想到是听到这么一句话。 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苏嫣然却是没有反驳,更没有说话,只是略略的点了点头,示意燕赤霞继续往下去。 “如今你身陷险境,燕某也不想出手相助。” 燕赤霞并没有觉得自己做的不对,直言道:“在下与妻儿八九年之前,就在临清县失散,数年来一直音讯全无,如今济宁路正是兵荒马乱之际,我必须早日前去寻找,并接回她们母子。”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燕某并不是不愿意出手帮助苏娘子,只是实在是耽搁不起!” 燕赤霞如此解释,苏嫣然却是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颔首示意,看不出她的喜怒。 燕赤霞见此,也没有多说什么。他将这番话说出口,只是想将对方知晓,他并不是无情寡恩无情,只是实有无奈。 苏嫣然没有表态,燕赤霞没有在意,因此他继续说道:“如今事态看似凶险,实则不然。况且也不是无法可解!只要用花些心思,想来可以解除危险。” “哦……” 苏嫣然听得此话,顿时停了手中动作,举目望着燕赤霞,眼神热切。 “愿闻高见!” 说完这句话,苏嫣然的整个人就变了。再也不是之前慵懒、松散的模样和神情。 她的两眼顿时发出精光,腰起挺起,整人的气质就完全变样,又回复了她平常的清冷、厉练的模样。 苏嫣然的一双眼睛,变得炯炯有神,目光凌厉的看着燕赤霞! 燕赤霞到了此时,才发现苏嫣然是看似精明老练,为人强势,然而到底是一名女性。其内心实则早已紧张,不然不会有这种神色。 想到这里,燕赤霞也就没有矫情,直接说道:“苏娘子由山东北上大都,因此而摆脱了完颜德明的追击。他本人和其手下人员已经有些时日没有出现,到现在也还没有追到这里,以后不好说,但是想来暂阶段他们并不会出现。” “少了完颜德明和全真教,那如今要面对的,就是灵图上师以及他可能带来的帮手!” 燕赤霞强调:“仅此而已!” 苏嫣然这次没有说话,即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拿着一双美目,直盯盯的看着燕赤霞。 燕赤霞见她如此虎视着他。却是没有胆怯,心里更没有慌乱。 燕赤霞知道这是因为他刚才的话,让苏嫣然看到了事件的不同和细微之处。 事情有了转机,她的眼神中才会露出这样的精光,战意凸显! “如果策划妥当,或许我们可以将灵图上师一众一网打坏,以绝后患。” “我们?” 苏嫣然听到这里,马上就发现了燕赤霞嘴里的不同,反问了一句,然后才微微笑道:“你不是一直不愿意卷入这件事情的吗,急着去临清寻亲。怎么突然之间……?” 苏嫣然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却表达的非常清楚。语气里居然还隐隐透着丝丝讥讽。 燕赤霞见此,只能苦笑一声。 “时至如今,燕某还是希望尽快赶到临清寻找妻儿,然而事情总是有个先来后到、轻重缓急!” 燕赤霞嘴里说道:“燕某早间杀了灵图上师徒儿,想来他也不会放过我。” “苏娘子就算不幸身亡,我相信他也依旧是会前来找我的麻烦。而且说不定就是燕某还在前去临清的路途之中。” “尤其是这样被他追杀,不如我们合力,反其道而行,先行下手把他作了,以绝后患!” “这世上只有招贼偷,却没有招贼惦记的道理!” 燕赤霞说到这里,便停口不语。 “继续!” 苏嫣然面上风轻云淡,只是浅浅催问了一句。 燕赤霞听得她催问,开口便说道:“若是我们两个携手应敌,对上灵图上师,只要应对妥当,未必没有一拼之力,相信我们能把他留下。” 苏嫣然与灵图上师师徒多次交手,对其实力和战斗方式相当捻熟。听得燕赤霞的话语,当下连连点头,心里也是同意对方看法。 “嗯,灵图是个萨满,擅长自然法术。本身身手却是短板,要不是一路上有人与他相互配合。我也不至于无奈之下,一路逃到河南。若是我们两个联手,突到他的身旁,那他必死无疑!” 苏嫣然目露精光,语里不断的分析着敌我双方的优势和短处。 她除了那把巨弓之外,最善于短兵相接,与人搏斗。 然而她以前每每与灵图上师打斗,想要突进到对方身边时,德尔总会适时出手。让她无机可趁,所以苏嫣然对此深有感触。 “凌晨打斗,我们虽然杀了其弟子,但是当时距离永乐宫太近,离阳平镇、荆山,更是只有咫尺距离,根本容不得我们得手。这才留下后患!” 苏嫣然凝眉轻锁,淡淡说道:“他一个人也就罢了,只是他此番失利,定然会找到帮手才会前来追杀我们。或许还不止一个!” 苏嫣然特意提醒燕赤霞,道:“永乐宫就是全真教祖庭,里面高手肯定无数。” “据我所知,有数位天地丹鼎境界的修行者长期在那里修行,说不定还会有神形丹鼎。而且听说他们和华山派关系都不错!” 苏嫣然说到这里,突然呵呵笑道:“你不怕就此得罪了华山派?听说你和苗道一的交情也不错,你能下得了手?” 燕赤霞闻言之后,面色乍愣。略作思考索之后,更是摇头苦笑。 “性命攸关之际,哪里能考虑那么多!全真教虽然势大,教中高手无数。但我相信永乐宫最多也就是只有天地丹鼎修行者。就是有神形丹鼎者,那也肯定不是长住。他们多半会在其它道观里主持。毕竟那里离华山太近了,难免有抢功、争地盘之意。而且他们与华山的关系,也未必就是你所听说的那样,双方关系真的有那么好!” “哦,怎么说?”苏嫣然问道。 “河东之地,一向是华山派的传统势力范围,自创派开始就是他们传教的重地。全真教建立华山派的初衷也是于此!” 燕赤霞对着苏嫣然解释道:“全真教搞个祖庭在河东,未必没有与华山派争夺教众之意。” “如今全真教内部四分五裂,有七真八派之说,燕某相信华山派与永乐官并不是一路人。两者也不同心!” “去年大真人在华山伏妖,协助者就只有华山派掌门甄演义一人而已,再无其它。若是永乐宫与华山交好,或者是与苗道一交好,我相信定然会有人前去相助。但当时却是没有!” 燕赤霞端着面前的杯盏一饮而尽,继而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相信,他们就是听说好,未必就是真的好!” 苏嫣然听到此处,禁不住的差点想击掌而叹,想着是三更半夜,而妹妹苏晨素又在身前安睡,这才作罢。 她忍不住嘴角微翘,淡淡笑道:“你只去过一次华山,却没想到你还留意到了这些。想我在荆山黄陵这么多年,反倒是没有想到这点!” “难能可贵。不错!” 苏嫣然呵呵笑道:“能考虑到这点,就证明你眼光不错,心思也细腻。这么说来,你要是杀掉他们几个人,华山派和苗道一说不定不但不会怪罪,反而会因此而更加高兴。” “呵呵……,你就等着他们谢你吧!” 苏嫣然越说,心情越好,居然出言打趣燕赤霞。不过燕赤霞却是听得一脸黑线,忍不住的连连摇头。 “谢?……,那还是算了吧,怎么说他们也是同门,华山派和大真人能不怪罪于我就不错了,安敢再想其它!” “呵呵……” 第174章 燕大哥你怎么了 苏嫣然一直看着燕赤霞,此时看到他的神情和动作。想想他说的话,还有那苦笑的神情,她肯不定的笑出声来。 “呵呵……” 她感觉发现了燕赤霞不为人知的一面,冏的可爱。发起冏来,就像个老小孩,让人忍不住的发笑。 她笑意盈盈,嘴里无声的呵呵,开口就说道:“素素在凌晨还说你胆小怕事,又是愚笨无比,没想到你却是这般聪慧,还愿意帮我!” 苏嫣然这话一出,燕赤霞顿时面色陀红,神情窘迫。 他没想到苏晨素会这样评价他,而苏嫣然此时又会当着他的面说了出来。 苏嫣然说话的语气神情,似是揶揄、奚落,又像是挤兑,但更多的却是像是在哄三岁孩童一般! 燕赤霞被人如此对待,而对方又是一位青春靓丽的美娘子。他虽然有心反驳或是诉说,也是不好开口。只有继续摇头、连连苦笑,嘴里默默无言。 苏嫣然见他如此神情和举动,更显得其憨态可掬。禁不住的脸上笑意更甚、合不拢嘴,坐在凳子上花枝娇颤,身体不停的抖动。 “咯咯咯……” 苏嫣然的样子与其妹妹——苏晨素并不是太相像,只是姐妹俩皆是容貌上等,姿色过人。一个气质清冷、一个为人亲和。 苏嫣然一向以清冷面目示人,平时见着也就没有什么。只觉得她美则美矣,但不近人情。 然而 她这一开颜,却又是完全不一样。 苏嫣然修行‘素女灵狐诀’多年,美目顾盼之间、笑语嫣然之际,总是似无似有的展示着她特有的魅意,和那别样的风情,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怦然心动。 燕赤霞此时坐在她对方,就看得心猿意马,禁不住的抱怨。 “他娘de,难怪她叫苏嫣然,平时也故意板着一张死人脸。这嫣然一笑的风情,谁他妈de受得了!” 燕赤霞心知对方此时应没有对他施展媚术,但也暗呼厉害。觉得比凌晨在灵宝看到的还要厉害几分。 他根本不敢细看对方,只能坐在凳子上,故意扭头举目,四处瞧看,以免因此失态。 难而,他没有想到的是,这间客房本来就是苏氏姐妹的客房。 虽然她们知道燕赤霞会前来议事,也有稍作收拾。但在燕赤霞举目四望之际,还是看到了几样,男人不应该看到的物品。 比如枕下露出半角的红色衣物,没经验的男子也就罢了,如燕赤霞这样早已娶亲多年的男人,一眼就看出那是一件妇人的肚兜,或者是胸衣。 苏晨素喜欢素色衣裳,那么这件红色的贴身内里衣裳会是谁的不言而喻! 燕赤霞顿时闹了个大花脸,从脖子一直红到脸,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坐立不安! 燕赤霞介意这些,但苏嫣然却是没有在意。 她看到燕赤霞见此,更是笑的前翻后仰,要不是她膝盖上还抱着妹妹苏晨素,估计能笑的更加肆意张狂。 “咯咯咯……” 苏嫣然笑得特别开心。 或许是感觉除去灵图上师之后,短时间内就再无生命危,长久盘踞在她脑海的阴影尽去,所以她心情轻松,没有以前的压挣。嘏又见燕赤霞如此窘态,所以显得笑的特别的开心。 或许是感觉笑得过于放纵和肆意,苏嫣然突然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这才忙举手抬袖,遮住她的下巴和脸面。 只是她看着燕赤霞的神情和样子,脸上的笑意却是怎么也忍不住。 “咯咯咯……” 苏嫣然笑得眼眶泪光,肚子生痛,不过却也是慢慢平静下来。 “谢谢!” 苏嫣然满心欢愉,湿润的两眼微微带着光泽,说话的声音也是异常轻柔,好像是她并不习惯于他人道谢。 燕赤霞硬天荒的在对方的眼睛和神色中,看到了以前并不存在的,丝丝害羞与娇情。 “见鬼了,这女人居然会羞涩!” 燕赤霞忍不住的腹诽,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燕赤霞的异常,苏嫣然自然有看在眼,只是她并没有往心里去,也去没有询问或解释什么。 她的一双眼眸,似是有情、又似无情的望着他,微微笑道:“虽然你嘴里说得好听,是为了你自己。但我知道你其实是为了我,为了素素。” “不过即便是如此,我还是谢谢你,我苏嫣然会领你这份情!” “哪怕是你不愿意,但我也会惦记着!” 燕赤霞见她说得如此情深意重,心不由已的微微笑起。 过后,他才感觉哪里有些不对,赶紧起身告辞。 “那就好,事情就先这样定了。我先走了,明日早间我们再商议如何具体行事!” 燕赤霞说完这句话,根本不待对方答话,就此落荒而逃。 如此行为举动,又是惹得苏嫣然怀里抱着妹妹,还是忍不住的呵呵直乐! “咯咯咯……” ------------------------------------- 第二天 燕赤霞等人再商议时,便不再是在晚上,而是白天! 不过即便是白天正午之际,燕赤霞也不敢再到苏嫣然姐妹的客房里,去和对方商议。而是选择了在吃饭的雅间会面。 经过夜里的休整,燕赤霞此时早已没有了昨晚的尴尬。 苏嫣然也不再如昨晚一般笑语嫣然,又恢复了她往常的模样。淡淡的眼神、清冷的脸面,让人忍不住的心生寒气,退避三分。 不过她清冷的面目并没有保持多久,就被人破坏。 “燕大哥,你真是个好人。素素没有看错你,姐姐也没有看错!” 苏晨素知晓燕赤霞愿意和苏嫣然一起联手破敌之后,一见屋就满脸笑意的在他面前献殷勤,他的胳膊抱在怀里,不断的撒娇。 “你真好!呵呵……” 当着姐姐苏嫣然的面,被她妹妹苏晨素揽住了胳膊。 燕赤霞顿时就变得不自在。 他想着把手从苏晨素手中抽出来,却又怕伤了她的心。只是不如如此行事,她姐姐苏嫣然又就在对面,脸有笑容,面带深意的看着他! 燕赤霞的窘态被苏嫣然看个正着,见他脸面涨红、双手和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存放的窘态,她禁不住的嘴角微翘,露出淡淡的笑意。 “素素,回来吧,我们要和你燕大哥一起议事呢。” 苏嫣然拍了拍身边的座位,对着妹妹说话。 不过她的嘴里却是没有忘记挤兑燕赤霞。 “还不过来?你没看到你燕大哥脸都红成柿子一样,浑身不自在?” 苏晨素本来没有发现燕赤霞的异常,但经其姐姐这么一说,顿时就看到了他的表情与往常大不一样。 苏晨素看到燕赤霞不正常的样子,心里很是奇怪,仰着头对着燕赤霞就问道:“燕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脸红?是生病了吗?” 这话一出 燕赤霞更是窘迫,简直无以自容。而苏嫣然看着他们两个的样子,更是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呵呵……” 第175章 越是简单越有效(月底了,求点票) 苏晨素无知而显得天真的话语,燕赤霞的窘态,全部被苏嫣然看在眼里。 见此,她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呵呵……” “素素,不要闹了,快点坐下吃饭,吃完饭我们还要议事呢!” “他不是在生病,而在害羞!” “你再这样,信不信你燕大哥过会就变成一只老鼠,钻进墙角那洞里去了!” 苏嫣然笑归笑,但却还是知道要给燕赤霞解围。不过嘴里的话却是让燕赤霞恨的真的巴不得变成一只老鼠,钻到洞里不出来。 苏晨素虽然不解,但却是很听其姐苏嫣然的话,就此松开了手,回到桌前落座。 三人埋头用饭,吃得差不多了,苏嫣然才开口说话。 “凝结阳神、有了天地丹鼎后期修为,就很难对其进行伏击。尤其是灵图这种以沟通天地,以大自然伟力为自用者,想要对他进行伏击,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苏嫣然放下筷子,对着坐在对面的燕赤霞的说道:“更何况我们两个都和他照过面,他对我们的境界和实力都知晓的一清二楚!” “若是以一般的手段对付他,说不得还会适得其反,为敌所趁!” 燕赤霞饭量大,吃得也比较快,苏嫣然说话之际,他还没有吃完。 不过听到苏嫣然问话之后,他还是赶紧的将碗里饭菜扒进嘴里。咽下去之后又用帕巾擦嘴。 趁着给茶盏斟水之际,燕赤霞慢吞吞的开始开口说话。 “笨人有笨人的手段,聪明者有聪明者的法子。灵图上师这样的强者,繁杂的手段不但无益,反而会引起他们的戒心,更加不好得手!” 燕赤霞说到这里,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再次拿起茶壶续满之后,才接着说道:“对于他而言,我们的方法越简单,效果会越好!” 他从袖袋里掏出几张符纸,放到桌面上,嘴里说道:“这是我忙了一上午才制作的几张符箓,相信它能发挥一些作用,瞒过对方。” “这是什么符?” 苏嫣然起身,一把就将符箓全部抓在手里,拿着仔细端详。 “这就是你传自于龙虎山的符箓?它有什么用?怎么看着只是一种符箓,没有其它?” 燕赤霞答道:“就是一种。隐息符,能够隐藏修行者的气息,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燕赤霞话刚说完,就看见苏嫣然将符箓往袖里塞。 “我正用得着,先拿了!” 苏嫣然此举,直看得燕赤霞目瞪口呆。一时间居然忘记了阻止。 苏嫣然见他望着她,没有半点不适的模样,好像她的所作所为理所当然一样。 “龙虎山的符箓名传天下,除了天师府,没有多少人会。我拿着正好有用。” 苏嫣然根本就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理直气壮的对着燕赤霞说道:“你以后需要时,可以另行制作。用不着和我争!” 燕赤霞没想到苏嫣然会这样贪墨他的符箓,但是想开口讨回来,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经过对方这么一说,他才想起什么,忙不迭的急急开口道:“这……” “怎么了,莫不是这符箓很难制作?” 苏嫣然嘴里说着,想了想又将符箓里拿了出来数了数,嫣然笑道:“你一个上午就能制作四五张,想来也不会很难。就让我先拿了吧,我用得着!” 苏嫣然说到这里,也觉得她的行径有些过分,抬头就看到燕赤霞的一张苦瓜脸,她禁不住的呵呵两声,笑道:“要不我给你一张,辛苦了一趟总要留个念想不是!” “来,接着。堂堂男子、顶天立地的天地丹鼎后期修行者,用不着这么小气。为了几张黄纸,就和我这妇道人家置气。值得吗?” 苏嫣然说着,还真的从中抽出一张,隔桌递了过来。 “这……” 燕赤霞见此,有心不接,但略想之后,还是起身接了过来,拿来手里。不过其人却是神情沮丧,忍不住的叹气。 “唉……” “咯咯咯……” 苏晨素一直不插话,此时看到燕赤霞吃瘪,再也忍不住心中笑意,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苏嫣然看到燕赤霞的样子,本来就忍俊不禁,此时听到妹妹的笑声,再也没有忍住心中的笑意,于是跟着妹妹一起,两人咯咯笑着。 “咯咯咯……” 看着对面的苏嫣然姐妹皆是掩嘴而笑,燕赤霞禁不住的有些脸红,不过也正好借此下坡,嘴里强笑道:“燕某也非是舍不得几张符箓,只是这制作不难,但收集材料却是不易。” “费了不少钱两,才收得些许材料,只能够做出这么几张,再也没有其它。就是有时间,短时间里也不要想有第二份!” 苏嫣然听得燕赤霞这么说,才知道是错怪了对方,见对方手里只有一张符箓,赶紧又从中间抽两张递了过来,嘴里说道:“够用不,我再给你二张?” 燕赤霞这回却是拒绝了对方的好意,没有接她手中的符箓,只是略微的摇头说道:“不用了,有一张就足够了。若是这一回不起效,往后这法子也就不灵验了!” 苏嫣然听到燕赤霞话后,不禁有些凝眉。 “只有一次机会?” 燕赤霞已经把符箓收到袖里,闻言后当即点头,道:“只有一次!” 燕赤霞对着苏嫣然说道:“灵图上师心思缜密,早已是成精的人物。我们只能设计他一次。” “若是一次不能成功,我们再也不要想有第二回。所以必须谨慎行事,不然你我都遭殃!” 苏嫣然听着燕赤霞的话语,不自觉的陷入了沉思之中,面色变的凝重,想着只有一次机会,禁不住的有些患得患失。 正在恍惚之间,就看到燕赤霞递过来一张纸条。 苏嫣然赶紧接过来,却发现上面全是蝇头小楷。 纸条上虽然写得密密麻麻,但纸条有限,却也是没有多少内容。苏嫣然只是一小会儿就看完了。 之后 她忍不住的说道:“就这么简单?他能上当吗?” 燕赤霞手捻着茶杯细看,也不知他在看些什么,闻言后头也不抬,开口就回道:“就这么简单!” “灵图上师面前,我们卖弄的越多,死的越快!只有这样简单粗暴的法子,他才能相信是真的。而且只有这么一次机会!” 说到这里,燕赤霞又长长的轻叹了一口气,喃喃说道:“只是如此行事,确实过于凶险了些。若不是没有其它的办法,我也不想如此冒险!” 或许是感觉计划太过凶险,燕赤霞说完这番话之后,久久不言。 许久过后,才长长的吐出一气。 “呼……” 苏嫣然听得燕赤霞的叹气声,却是始终没有说话。 她拿着纸条仔仔细细的反复看了数回,发现没有疑问之后,这才开口说道:“什么时候开始?” 第176章 三三两两各怀胎 燕赤霞和苏嫣然姐妹一起用过中饭,商议伏击计划。 之后 燕赤霞带着苏晨素当即启程,一路东去。经翼城县、沁水县等地,前往至晋宁路泽州之晋城、高平。 苏嫣然则在离开平安客栈之后,出绛州城北门,向北疾去。 在天黑之际,她就到了晋宁路所属之临汾县。 燕赤霞在离开绛州城的第二天午后,到达了晋城县。 落日时分,他就出现在晋城县北面的高平县内。 傍晚时分 燕赤霞在高平县的一家名唤‘客临门’的酒肆里听曲。 元朝末年,元曲作为一种文艺形式,包括杂剧和散曲,在民间和官方很是流行。 著名的元代戏曲作家关汉卿,就是山西解州人士,解州离高平县所在,也不过数百里距离。 元曲最早就是在元朝都城大都和南宋汴梁流行,而高平县所在的晋宁路就属于元朝腹地、中书省所属,戏曲自然是广为流传、大行其道! 初夜时分,‘客临门’人满为患。 从一楼到三楼,座无虚席。过楼、大堂里坐的满满当当,皆是前来喝酒听戏之人。 二楼的走道里 燕赤霞独据一桌,他没有宴请他人。独自一人一边吃喝,一边听曲。 今天的他没有再穿华山派道服。只是一身士子、文官常穿的襕衫,头顶软脚幞头。 为了不会显得过于突兀,燕赤霞特意点了一位善解人意的貌美女子侍酒。 他一边吃喝,一边听戏,偶尔还会侍女的女子来几句俏言软语,逗得对方双耳通红,粉面含春。 燕赤霞在听到得意之处,更是和其它观客一样大声叫好,击掌而叹。 他虽然行为张扬,但其身材伟岸,气度不凡。手前桌面上放着的紫光龙纹剑,更是一看便知不是凡物。 况且其多年为官,气质沉稳,只是单单坐在那里,就不怒自威。根本没人敢上前,与他共同一桌。 当然 ‘客临门’客人众多,虽然没有人不识趣的上前打扰,但并不妨碍有人远远的望着燕赤霞,交头接耳。 比如 在燕赤霞所在的二楼头顶,三楼的过道中,就有一张桌子的两名男子,就时不时的看着燕赤霞,在一起讨论。 两名男子年近六旬,深色衣裳,素衣素服,皆是一身得罗,据案对面而坐。 元代时期,道教大行天下,许多非道家人物,也同样喜欢穿道袍。 这两名男子此时穿着得罗道袍,出现在酒肆里听戏,并不显得突兀,很是平常。 两人者,其中有一人,赫然就是燕赤霞当初在兴元城下遇到的妙罗真人。 其对面一位道人,此时正对着他开口说话。 “妙罗兄,你不是说他身负逆行,官司在身,又是在逃亡的吗?怎得如此张扬?” 道人对着妙罗真人说话,但其双眼,却忍不住的偷偷地又打量了燕赤霞一眼。 他不敢多看,就怕燕赤霞心生感应,从而被对方发现他和妙罗真人的存在。 只能远远的看一眼,道人就把他的目光收回,嘴里抱怨道:“他如此行事,你确定他不是在故意引我们上门,好一举收拾了你我?那九尾狐会不会就在周近?” 妙罗真人并不是道号妙罗,只是其道名妙罗。 他虽然算是全真教名下,但其实是尹喜派弟子。只是其虽然法力不弱,但在全真教里,却是左右不受待见,所以并没有多少人知其道号。只是按其道名,称其为妙罗真人。 妙罗真人对同桌的疑问和抱怨,并没有显露什么不喜神色。听得同桌的话语后,他依旧不慌不忙,面色平静的喝着杯中清茶,抬眉回话。 “玉鸣兄何出此言?” 妙罗真人放下手中茶盏,对着同桌说道:“我们并不主动出手,难道燕赤霞就敢先动手打杀我们?虽然有苗道一苗大真人护着他,但谅他也不敢主动招惹我们。玉鸣兄,稍安毋躁!” 妙罗真人嘴里的玉鸣兄,就是对面的这位男子,也是一位道士。 玉鸣兄姓戴、道名玉鸣,乃是混元派门人。 混元派和尹喜派一样,同样出自关中或中原地带。只是它们门派式微,虽然也有天地丹鼎后期的修为,但他和妙罗真人一样,虽然道行不浅,然而并不受重用,只是无权无势的普通供奉而已。 因为他们距离永乐宫较近,所以经常在永乐宫出没,也属于永乐宫管辖。 数日前,灵图上师前去永乐宫求助,寻求帮手,妙罗真人他们在得知消息之后,随即尾随而来。 遗憾的是妙罗真人二人得到消息有些晚,虽然知晓燕赤霞一路向东,但一直等到了高平县地界,他们才堪堪追上对方。 “我们不是在绛州打听清楚了吗,他和那九尾狐狸乃是分道而行,一个向东,一个北上。他一个人在此,若是真要动手,你我以二打一,何惧之有?” 戴玉鸣听到妙罗真人的回话后,心里稍稍放心,但心里却总是有些不安。 他在喝了一盏茶水之后,还是忍不住的再次开口问道:“妙罗兄,你确定他们分道而行,乃是故意引灵图上师上当?他们会不会会合,还是真得就是分别?” “若是他们真的大难临头各自飞,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一场?紫光龙纹剑虽好,但却远不如那张宝弓实在。我们就算得到了紫光龙纹剑也不敢据为己有。说不定不但会无法取悦完颜德明,还会就此惹怒了大真人。你我性命难保!” 妙罗真人听着戴玉鸣的嘴里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没了,再看着对方一副患得患失的样子,他在不觉间感到有些烦躁。 妙罗真人在兴元城下见过燕赤霞,也听闻过他的事件,晓得燕赤霞的底细。 不但知晓对方交好于华山派和苗道一,同时也知道他曾经得罪全真教主完颜德明,并于对方手下逃脱性命。 燕赤霞去年在兴元城外,斩杀黑玄之后,李察罕就此迁怒于妙罗真人,之前答应他的道观,也就成了泡影。 妙罗真人不敢得罪李察罕,但却迁罪于燕赤霞。 在听闻对方在河东现身之后,妙罗真人就伙同戴玉鸣,一起追杀燕赤霞和苏嫣然。 两人合伙勾结,见机行事,当然需要分赃。 妙罗真人承诺给戴玉鸣的就是燕赤霞手中的紫光龙纹剑,或者苏嫣然手中的那张宝弓。而他只要燕赤霞的项上头颅,以此取悦李察罕和完颜德明,让他们同意妙罗真人在河东兴建道观,成为尹喜派的传教之所。 妙罗真人自认对燕赤霞有一定的了解,所以他在灵图上师到永乐宫寻求帮助,得到燕赤霞的消息之后,就认定对方虽然表面上分开,但一定会于某处会合。 因此 他和戴玉鸣一起,暗中尾随燕赤霞,希望有所斩获。 尽管如此 眼前的燕赤霞似乎也是独自一人,但妙罗真人却不敢堂而皇之的对燕赤霞出手。 一是虽然是两人联手,但其并不认为就能一定留下对方。 燕赤霞要是真的在大众广庭之下被他们诛杀,说不定华山派和苗道一还会就此寻妙罗真人的晦气。 因此,妙罗真人在等,戴玉鸣也在等,等着燕赤霞和苏嫣然的会合。 燕赤霞是人,苏嫣然是妖。 人和妖勾结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事? 妙罗真人和戴玉鸣两人,只要斩杀燕赤霞和九尾狐,就能得到好处。而到了那时,他们也就有了理由和借口,用来事后搪塞苗道一和华山派。 到了那时,死无对证! 谁对谁错,谁又能说的清楚? 说不定到那个时候,妙罗真人和戴玉鸣还能就此凸显声名、扬名天下。 灵图上师和其徒德尔与燕赤霞两个对阵时,灵图上师师徒一死一伤。妙罗真人当然不会自大、天真的认为:他和戴玉明两个会比灵图上师高明多少。所以他们也不敢与燕赤霞和苏嫣然正面接战! 妙罗真人两人想到的办法是先行尾随燕赤霞,让前来追杀他们的灵图上师先行动手。 在灵图上师和燕赤霞他们双方两败俱伤、或者是燕赤霞负伤逃离之际,他们戴玉鸣再行出手,夺取渔翁之利。 此种举动,无异于火中取栗。因此戴玉明就此忐忑,患得患失。 既怕此行事情没有按照妙罗真人的计划发展,从而没有了好处。又怕事情按照计划发展,他们亦得到了好处,然而却又因此而开罪了,他们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比如华山派、苗道一,还有灵图上师,及其身后的元廷河南左丞相、兼知行枢密院事——孛罗帖木儿等等。 戴玉鸣心焦气躁,但妙罗真人却是明显要能隐忍许多。 他在听到戴玉鸣的话语之际,目光里闪过一丝不屑。但却是随即掩去,没让对方看见。 妙罗真人不但将其不屑的神情掩藏,反而还特意泛起微微笑容,开口说道:“临行之际,贫道曾与玉鸣兄有言在先,若是灵图上师和陈仙人找到了他们,并顺利得手、毫发无损,我们就当来此游山玩水。若是他们不济,我们再行出手不迟!” “既成大事者,必然是有所得,就有所失。玉鸣兄,何必如此进退失据、患得患失!” “若是玉鸣兄真得不敢行事,要不我们就此作罢,然后打道回府?如此一来,相信定然是万无一失!” 妙罗真人手拈着茶杯,嘴里缓缓说着,嘴角泛起似有似无的丝丝笑意。 戴玉鸣看到妙罗真人如此神色和话语,其嘴唇间表露的讥讽更是不言而喻,眼神中更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煞意。 戴玉明见此,不由得心神巨震,隐隐有些恼怒,但更多的却是敢怒不敢言。 戴玉鸣虽然和妙罗真人一样的道行,同是丹鼎后期的修为。但妙罗真人进入丹鼎后期,已经十数年,而他却是刚刚在近的两三年时间,才凝结阳神。 他自认不是妙罗真人的对手,只能脸上讪讪的说道:“妙罗兄言重了,既然已经出来了,岂能无功而返。贫道唯道兄马首是瞻!” “但愿我们此行马到功成,贫道也顺便在此恭祝道兄心想事成,得到传教之所。让贵派大展宏图,道业兴隆昌盛!” 戴玉鸣举着茶盏,向着妙罗真人邀杯。 “只愿道兄在功成名就之际,还能记得当初的承诺,贫道心中将无限感激!” 妙罗真人见此,这才隐起眼神中的凌厉,化为淡淡的笑意,举杯相迎。 “玉鸣兄能如何作想,最是为好。事成之后,贫道断然不会亏待道兄,你我之约定定然如初!” 时间就在妙罗真人和戴玉明的谈话间慢慢过去。 夜里二更过后 燕赤霞半醉半醒,看其样子有些熏熏然的离开‘客临门’酒肆,回到其投宿入住的客栈。 妙罗真人和戴玉鸣两人,听着他踪迹潜行至此,感应到客栈只有燕赤霞一道气息,附近并无妖气或其它气息之后,两人既有些兴奋,但又隐隐的感到失望。 他们并没有进入燕赤霞所在的客栈,只是在确定他没有再次离开,确实是在客栈投宿之后,他们也当即选择在旁边的不远之处,另外一家客栈入宿,以便跟踪、尾随燕赤霞。 两人洗漱过后、在他们打坐入定之前,还清晰的感应到燕赤霞的存在,因此而安然打坐。 然而 在第二天清晨,天色还未完全大亮之际,两人却是再也没有感应到燕赤霞的气息。 妙罗真人和戴玉鸣四处寻找燕赤霞的下落,耗时一个多时辰,但始终没有发现对方。 戴玉鸣动用法力,感应了高平县城数个来回,然而却是一无所获。 看着妙罗真人好像也是没有感应到燕赤霞的气息时,戴玉鸣禁不住的有些诧异。 “他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就此凭空消失了?” “我们怎么办?” 妙罗真人听着戴玉明的问话,诸多头绪在脑海纷纷闪过。 沉思了许久,妙罗真人才开口吐言道:“他必然是与那妖狐会合去了,我们追!” 妙罗真人说完,当即起身离去。 戴玉明见此,二话不说,尾随妙罗真人而去。 ------------------------------------- 数日之前 灵图上师在抵消苏嫣然的箭矢威力之后,他的法力受损,于是就近选择了一个无人的山林。 在此打坐,恢复元气。 差不到日落时分 灵图上师在法力顺畅、身体再无大碍之后,这才前去数十里外的永乐县,到全真教在永乐县的三大祖庭之一——永乐宫请求帮助。 他前去永乐宫求助之际,恰是永乐宫掌宫天尊之位空悬数中,宫中只有每隔数年一轮的理事者——元阳子陈仙人。 陈仙人,姓陈、道名仙人,号元阳子。传自正阳派。正阳派传自纯阳帝君吕纯阳。 吕洞宾名岩、字洞宾,道号纯阳子。乃是全真道祖师,中国民间传说中的八仙之首,道教仙人之一。 吕纯阳是山西芮县人,而永乐宫就在芮城县原来的县界内,只是全真教兴建永乐宫之后,就是划分地界,成立永乐县。 因此 虽然元阳子陈仙人虽然和妙罗真人、戴玉明两人修为道行皆是一样,都是丹鼎后期。然而陈仙人在永乐宫中有任职,负有执掌。 他在永乐宫的地位,远不是妙罗真人、戴玉明二人可以比拟! 陈仙人正值轮值,听到有妖物横行于世,与世间修行之士联手,残害世人,河南左丞相、兼知行枢密院事——孛罗帖木儿的门客灵图上师的弟子德尔已然身死之后,他根本没有多作它想,当即便吩咐永乐宫弟子外出,四处寻找、打探燕赤霞和苏嫣然的下落。 在第二天清晨,陈仙人就得到了燕赤霞和苏嫣然在平安客栈落脚的消息。 朝食之后 他与灵图上师共同北上,一起追击苏嫣然。 而在他们的身后,妙罗真人和戴玉明暗里出发,选择的跟踪对象是燕赤霞。 ps:全真教三大祖庭分别是陕西终南山户县重阳宫,大都(今北京市)白云观,山西解州(如今属于运城)永乐县永乐宫。闲话不多说,大家有兴趣的可以网上搜索它们的具体情况和描述。 第177章 语言礼仪定族类 岳阳县 位于山西省境西南部,临汾地区东北、太岳山东南麓。因其居霍山太岳山之阳,故称之为“岳阳”。 岳阳有水,最大的一支名曰沁水,乃是黄河支流。 沁水历史悠久,自古就有女娲补天,舜耕历山的传说。 苏嫣然从绛州城出发,至临汾过后,就转道向东。这日晌午,她在沁水河边落脚。 闭目假寐,稍作歇息。 然而 她只是刚刚歇下不久,就听到周围有动静,随即就听到近处有人在高声说话。 “黄粱犹未熟,一梦到华胥。” 说话的是一名年过五旬的道士,他身穿刺鹤仙氅,头顶莲花金冠,脚踩阴阳太极彩云靴。 来者正是正阳派之元阳子陈仙人。 陈仙人背负长剑,右手檀香铁拂尘,左手碧翠玉如意,颌下长须飘飘,好一副出尘的仙家风范。 见到苏嫣然抬头举目望来,陈仙人开口便说道:“道友,你该醒醒了!” 黄粱犹未熟,一梦到华胥。这句话本是钟离权在吕纯阳落入凡尘时,钟离权用来点化吕纯阳的用语。 今日陈仙人见到苏嫣然,发现她居然是一只清修之妖。遂觉得她有灵图上师之间可能另有它情,不愿就此打杀对方。于是他借于钟离权的话语,前来和苏嫣然攀谈,了解详情,意欲化解双方恩怨。 “在下全真正阳派陈仙人,见过道友!” 苏嫣然见到对方冲着她施礼,却是没有贸然还礼,说话谈吐间更是语气淡然。 “道长是灵图上师请来的帮手?想要来打杀我?” 苏嫣然和燕赤霞两人合计,想要伏杀灵图上师及其帮手。但现在却不意之间,突然出现这样一位不凡的人物。 陈仙人的穿着和气度,一看便知是一位地位尊崇的人物。 苏嫣然暗暗有些吃惊,要是真如先前策划的一般,就此诛杀对方,她和燕赤霞会不会因此闯下祸事,招惹更大的麻烦。说不定以后天下难以容身! 苏嫣然心里这样想着,继而又没有感应到灵图上师在周近,这才开口相问,只希望对方不会是灵图上师请来的助拳者。 陈仙人倒是没有多想什么,听得问话后,当下淡淡笑起,爽声道:“是也,非也!贫道是灵图上师请来的帮手,然却非是想打杀道友!” 陈仙人的话语似是似非,苏嫣然不敢全信,也不好不信。只能嘴角挂起淡淡的笑意,回应对方。 “哦,道长不想杀我?你不是号称是名门正派的全真正阳派之人吗?信奉的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么,难道道长见到我这妖精鬼怪之流也不出手?” “哈哈哈……” 陈仙人见此,拈须长笑。 笑罢之后,他才又开口说道:“清修之妖,数百年难得一见,道友已有天地丹鼎后期之修为。如今天地之间,灵气日益稀薄,似道友这般清修,能有今日,多半已修行数千年之久。” “何谓人?何谓妖?道友化成人形,至今不知比贫道长久多少岁月。说我中国之语言,行我华夏之礼仪,即是我中国华夏之人。道友与贫道、与众人何异?” 苏嫣然还是头一回有人用这种方法来比拟,禁不住的有些诧异,并静心思考。 “道友在数百近千年的时间里,能持之以恒,始终如一、清修至今。这份道心可鉴日月!难道不比这世间无数的碌碌无为者强上百千倍?而这世间又多少修行者心思清静,能够长年累月的谨守道心,持之以恒。更何况碌碌之世人!” 陈仙人说到这里,见苏嫣然陷入思索之中,也就不再言语。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处。 然而 苏嫣然陷入思索不久,就感应到有人在靠近,其气息熟悉,正是此行要对付的主要敌手——灵图上师。 灵图上师站在陈仙人身侧,对着苏嫣然就是怒喝。 “妖女,你的同伴在哪?” 灵图上师面对着苏嫣然,嘴里在说话,面上挂着冷笑。 “不要以为你们在绛州城分成两路,我就不知道你们乃是故意如此,实际另有谋划。” “说不定他就在周近,想着如何暗算本上师。只是左右寻找,我却未发现他藏身于何处,否则必将他碎尸万段,方解我心头之恨!” 灵图上师见苏嫣然的冷笑神情,更是恨的咬牙切齿。“数日前尔等杀我徒儿,今日正要血债血还!” 原来灵图上师初时看到苏嫣然的身影后,想着燕赤霞会埋伏在附近伏击他。所以特意出去寻找,只是遍寻不获,根本没有感应到燕赤霞的气息,灵图上师这才带着疑惑返回。 他并不认为燕赤霞会和苏嫣然两个会在这个骨眼上分离,所以行事小心谨慎。 “稍后动手之际,还请道长为我压阵,只要她无法逃脱,老夫一人足矣!” 陈仙人本来就有心化解双方仇怨,听到灵图上师开口就要打杀,心有不喜,眉头轻凝。正欲开口说话,却看到灵图上师突然之间,就对着眼前的沁河水出手。 “砰砰砰……” 灵图上师手执着萨满神鼓不停的摇拨,鼓声不断,嘴里更是念念有声。 原来灵图上师看到面前沁河水时,突然心有所动。 水在很大的程度上,能屏蔽修行者的法力扫视。灵图上师心中早注断定燕赤霞肯定隐藏在附近,而周边却是没有发现对方,那对方十有八九就在水里,借此隐藏。 因此 灵图上师一言不发,就对着附近的沁河水抢先出手,试图就此迫出燕赤霞,抢占先机。 法言轻诵、神鼓清响,沁河水随即发生巨变。 两岸的草皮、树木带着泥土不断的翻起,直向河中。而沁河更是早已翻江倒海似的,波涛骇浪。河床中无数怪石、泥水泥沙纷纷突起,露出水面。 在法力的加持下,河底越来越高,仿佛有人举着整个河床一般。很快就超出了两岸的高度。 河水因此倒流,四向溃散,渐而露出河床。 灵图上师满以为燕赤霞就隐藏在河间,早已准备好后手。 然而道露出河床之后,里面却是一无所有,只有几只被法力所伤的烂鱼小虾,在河里的淤泥、低洼处活蹦乱跳。 灵图上师见此,不由得有些解惑,然而马上却又是心有所动。摇着萨满神鼓,对着就近的下游水疾指,嘴里怒喝。 “哪里走!” 手指所向,法力即力。 河中犹如被砸入巨物一般,河水顿时炸开,无数河水伴着淤泥、沙泥飞溅。 河水溅射在空中,四向飘洒,宛如朵朵水花。又如急风骤雨般的纷纷洒落在地面。 ps:山西安泽县叫岳阳,历史比湖南岳阳城还要悠久。只是上个世纪,安泽城才弃岳阳之名不用,改为安泽县。 第178章 沁水河边藏杀意 水花四溅,如急风骤雨般洒落在地。 灵图上师对着沁河水悍然出手,却是没有发现燕赤霞的存在。 他刚刚在下游感应到的动静,也只是一条金黄色的大鲤鱼。 此际,它被灵图上师击中,血沫横飞,身无完尸,只留下一对鼓鼓的白眼珠,无神的打量着周边,还有灵图上师,似乎在诉说这无妄之灾,无言的控告凶手。 “晦气!” 灵图上师满心不喜,看着苏嫣然面上越来越盛的讥讽之色,更是怒不自禁。 “灵图道友且慢!” 灵图上师正在对着苏嫣然出手,却听得陈仙人出言阻止,并闪身出现在他的身前。 “上师且慢动手,对面的姑娘乃是一只清修之妖,就算与人联手,让令徒殒命,但贫道以为其中或有误会。” 陈仙长拦在灵图上师身前,开口说道:“你我双方何不暂时罢手,以贫道作为见证,就此讲和,以解误会!” “什么,你说什么?身中同道中人,你居然要我和那妖女握手言和?” “做梦!” 灵图上师听的陈仙人的话后,当即大怒。 他开口便说道:“对面的妖女不但杀我徒儿,更是贵教教主完颜大真人钦点,要求捉拿她归案,送往上京。” “捉拿她乃是为了献给当今圣上,以求天下太平。” 灵图上师说到这里,语气更是不见客气,面含冷笑,嘴里冷冷讥道:“完颜教主口谕,恩主更是反复交待,本上师不敢有违。难道陈道长以为你身为永乐宫的主事者之一,就能违抗完颜教主的命令,放纵妖女?” 灵图上师就此撕开脸面,极尽嘲讽。然而陈仙人却是没有生气,只是想着事情的真相原来是此,故而面色显得黯然。 “呼……” 陈仙人只是略作考量,就感觉心中无比之压抑,忍不住的长吐了一气,意兴索然,口宣道号,继而让在一旁。 “无量天尊!” “还请上师手下留情,勿要伤了她的性命和根本。她也是生灵,修行不易!” 陈仙人还是忍不住的开口又劝了一句,但是灵图上师却是没作搭理。 “好一条元廷走狗,居然为此追杀我千里。还有脸自称同道!” 陈仙人没有说话,但是苏嫣然却是忍不住的开口怒骂。 她这话语本是辱骂灵图上师,但听到陈仙人的耳中,却觉得把他也骂了进去,因此其变得更加黯然,面色隐隐有些发白,两眼微闭,但却禁不住眉毛在不停的颤抖,暴露了其心境的波动。然而却始终一言不发,站在原处、闭目不语。 陈仙人不说话,但是灵图上师却是面上更见狠厉,口中斥道:“妖女,休要多言同,本上师今日便让你血债血偿!” 言毕,灵图上师即开始摇动手中神鼓,嘴里吐出法言。 “@#¥%#%*@,……” 灵图上师施法,又见飞沙走石,草木变化。 四周的树木、草叶和沙石,随着他的咒语和鼓声,宛如鲜活的生命一般。 一根根树木在地面上移动,迅速靠拢。 地面上,无数土地翻转,和着草皮、落叶,被法力凝聚成墙,犹如黄色的土龙一般,往苏嫣然所在的位置接连冲撞,势大力沉。 天空中,还有那无数的飞沙走石,四面围击。 灵图上师心中恨极,出手便是无情。 只是他虽然相信陈仙人会守护其安全,但到底还是保存了几分实力,静待着隐藏的燕赤霞的出现。 灵图上师不敢将自身性命交给不明底细的陈仙人,不但怕他的身手不及当初斩杀德尔的燕赤霞,更怕陈仙人心里发生变化,一个不慎,就会出手偷袭。 苏嫣然与灵图上师交战多回,早已熟悉其套路和打斗方式。见到周围发生的变化,她没有过多的忧虑,打起精神就开始应付。 只是在她出手之前,身边的马匹早已在变化伊始时就长嘶而去,不见了影子。 燕赤霞不现身,苏嫣然也就没有了出手反击的意愿。不慌不忙的腾挪躲闪,或是动用些小法力,顺手击溃一些飞来的沙石土木。 经过二天时间的休养,又有燕赤霞暗中隐伏,苏嫣然法力早已恢复,心神更是大定。虽然其在境界修为上,要比灵图上师要低一个大境界。但在对方未出全力之际,双方还得斗的有模有样,许久未能分出胜负。 一晃之间,小半个时辰眨眼即去。 双方形势依然如初,灵图上师看着攻势凌厉,苏嫣然的身边全是泥土沙石、草叶树木,但却是毫发未损。 灵图上师道行高深,法力雄厚,自然还是依然如旧,不骄不躁。 苏嫣然法力远不如对方深厚,因此便不愿意再行消耗,冷哼一声,当即飞身就走。 “上师若是只有这等能耐,想要留我,却怕是不能。……告辞!” 苏嫣然说完,当即飞身而起,飘然远去。 陈仙人也正如她所预料的一般,并未出手阻止她,任由苏嫣然离去。 陈仙人闭目不见,灵图上师心中大急,气得七窍生烟。 “你……” 眼看着那道桔黄身影越来越远,灵图上师气得直跺脚。 他有心去追赶,却又有些担心燕赤霞会在半途中伏击他。 然而就在灵图上师左右为难之际 陈仙人却突然睁开双眼,出言道:“早已说妥,你负责出手,贫道负责掠阵。你想追就追,我尽力保你不失便是!” 灵图上师听闻此言,心中大喜。但其面上却是依然不太好看,只是此时此刻,他也不好多做计较,只能冷哼一声,飞身就朝着苏嫣然急急追去。 陈仙人见此灵图上师追击苏嫣然,心里暗叹一声,赶紧催动法力,尾随在对方的身后。 灵图上师早先在事先对附近地形仔细的搜查,并用神识扫视,然而却没有发现有修行者在此隐伏,而之后虽然他与苏嫣然在打斗,也一直有在观察周边的环境。 附近根本没有任何人! 灵图上师见苏嫣然越来越是走远,其身影在远远的树林里时隐时现,不断远去。相信只需过得不久,就会失去其踪影。 不远就是群山起伏! “妖女,休走!” 灵图上师大喝一声,急起直追。 但他却是依然谨慎,有心避过了苏嫣然原来所待之处,选择稍稍偏离的位置经过。 哪知他刚飞的不过百多步距离,还在他们双方打半目视可及的范围内,本以为没有他人的安全之地,在身旁的茂叶之中,突然就出出一道剑光,直接抹向灵图上师之颈脖。 灵图上师身在熟悉的、已经确认过安全的环境中,又是急于追赶对手,因此难免有所松懈。 猛然之间 看见有人近距离杀出,他心中大骇,身在半空中,想要施法也是来不及,灵图上师只能将萨满神鼓挡在身前。 剑气森森、杀意凛然,灵图上师只指望视野嗵够抵住剑光,保全性命。 然而就在此时 他的身前突然闪过一道身影,继而就有出现一道绿光,在灵图上师的的神鼓伸出之前,出手替他挡下了致命的剑光。 “噹……” 武器相格的清鸣声刚刚传出。 灵图上师根本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听得身前身后几乎同时有人在说话,惊呼声连起。 “碧翠绿如意?!” “紫光龙纹剑?!” 第179章 变之又变再三变(1) “碧翠绿如意?!” “紫光龙纹剑?!” 两道惊呼声先后响起,相差不过于一瞬之间。 发出惊呼的自然是燕赤霞和陈仙人两位,他们只是一个照面,发现对方的武器之后,就忍不住的失声惊呼。 燕赤霞按照与苏嫣然的协商后的计划,抢先将苏晨素带离、安置于安全之地,然后与苏嫣然在岳阳县会合,利用‘隐息符’遮掩气息,潜伏至近处伏杀灵图上师、或者是其从永乐宫邀请的助拳者。 在他们的计划中,根本没有针对妙罗真人和戴玉鸣计划,他能发现对方的存在,也是临时起意带来的收获。 燕赤霞在‘客临门’现身,只是临时起意,特意高调,以此确认身边是否有他人在尾随,或者是意欲不利于他。 这样做,并得来的信息,或许能更好的把握接下来的伏杀计划。 在‘客临门’里,燕赤霞就有感觉到有人在关注他。离开酒肆之后,更是确认了对方是妙罗真人和戴玉鸣两位。 兴元城下,燕赤霞与妙罗真人虽然没有互通姓名,但燕赤霞还是根据气息,辨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正如妙罗真人对戴玉鸣所言一般,他们二个不能没有借口或者理由,光明正大的对燕赤霞出手。而燕赤霞无故之下,也同样不能对他们出剑。 更何况妙罗真人、戴玉鸣两人与燕赤霞相同,三人皆是天地丹鼎后期修为,以一打二,燕赤霞毫无胜算。 多事之秋、关键时刻遇故人,还是有敌意的故人。燕赤霞只能最大限度的,去揣度对方的险恶用心和来意。 燕赤霞没有心思和闲情去理会妙罗真人和戴玉鸣他们,于是他于暗地里摆脱对方。潜行百余里,来到岳阳县与苏嫣然会合,准备在此伏杀灵图上师及其同伙。 为了安全和隐蔽性,燕赤霞没有藏在苏嫣然的身旁或其附近,哪怕是河水能带来更好的隐身效果,但是他依然放弃了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 他们能想到沁河中更易隐蔽、藏身,灵图上师肯定也能想到这点。所以他带着隐息符,隐伏在百余步之外的位置。 陈仙人和苏嫣然谈话时,燕赤霞与陈仙人的位置就有接近二百步的距离,所以并没有听到双方在谈论些什么内容。 燕赤霞有看到陈仙人的不凡,相信对方不是无名之辈,但却是不敢动用法力查听和久看对方,唯恐对方或者是灵图上师,因此而发现他的存在,从而前功尽弃。 他在大多数的时间里,都只是宁心静气的微眯着双眼,望着脚下,静待时机。 一番打斗之后,苏嫣然利用灵图上师急切要追杀她的心理,以及其疑心,将他成功的引到燕赤霞的藏身之处经过,为伏击创造了有利的条件。 敌人从树前路过,燕赤霞闪身刺杀。 近距离之下,灵图上师难有幸免。 然而 让燕赤霞预料不到的是,蓄势而发的必杀一记,居然被一柄玉如意挡住了! 看到那翠绿色的玉如意与紫光龙纹剑相击,而无半点损伤时,燕赤霞心中大惊,失声之下,脱口就道出了陈仙人的身份和来历。 “足下是全真正阳派陈仙人陈道长?” 燕赤霞在华山停留之际,在苗道一和甄演义处,就曾经了解到,当世的一些修行派系及其重要人物,还有他们所使的兵器或法宝。 元代时期,修行界日益没落,世间不仅修行功法、晋级药物,各种天材地宝难寻,法宝也同样是非常奇缺。 不仅难有材料来制作法宝,普通修行者平常里根本就难得一见。就是上古流传下来的一些法宝也渐渐遗失,很多法宝都已然消失,不见其踪影。众多传承多年的门派,因此再也没有了当初的传承宝物。 苗道一贵为大真人,法力强横,地位超然,身份尊崇、高贵。并曾经数次执掌贵为执天下道门之牛耳的全真教主,但却依然没有得到一件法宝。 他只能铸造一柄紫光龙纹剑为已用。在卸任教主身份之后,飞云晶玉鼎作为全真教的传承之物,也给了继任者使用。 紫光龙纹剑虽然不凡,或许也可以称之为宝剑,但却称不上是法宝。它在修行界名气广传,那是因为它曾经是苗道一的佩剑。而不是其它! 只有嗣汉天师府的黄符金剑、华山派掌门甄演义手中的八卦镜、苏嫣然手中的巨弓,这样在法力加持下,有着异端显现或神奇效果的物品,才能被称之为宝物。 玉如意本是易碎之物,就算加持法力,也无法弥补与紫光龙纹剑之间的差距。 如今 紫光龙纹剑居然被一只玉如意抵挡,那唯一的解释,只能是那只玉如意是一件法宝。 而天底下拥有玉如意这样的法宝的门派和修行者,只有正阳派陈仙人。 吕洞宾是唐朝年间的人物,其当时创下的全真派,至今也不过只有数百年的时间。其香火旺盛,从未曾断绝传承,所以正阳派还留有当初的传承宝物。 ‘碧翠绿如意’,自然是指绿色的玉如意,而陈仙人手中拿着的玉如意正是碧翠绿意。 因此,燕赤霞才会脱口而出,一语道破对方的身份和地位。 “紫光龙纹剑!……你是燕赤霞!” 燕赤霞一语道破陈仙人的身份,陈仙人见到紫光龙纹剑,自然也能通过武器猜到他的身份。同样也是一猜即中! 看到燕赤霞手里的紫光龙纹剑,陈仙人心里大是震惊。当即便觉得此行是趟进了浑水之中。 一边是全真教的当代教主完颜德明,陈仙人如今的顶头上司。 一边是名闻天下的数任全真教教主,当今世间名望最重之人,他昔日之上司和前辈。 陈仙人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在这之前,灵图上师并不知晓燕赤霞的身份,也不认识紫光龙纹剑,自然无从告知陈仙人诛杀德尔的人是谁,只知是一名年过三旬的襕衫男子,有着天地丹鼎后期的修为。 去年在华山北峰,燕赤霞帮助苗道一、甄演义伏妖时,动用的是从《般若波罗蜜多心经》里得到并修炼的‘乾坤剑诀’,它来自西域昆仑。 当时,燕赤霞并没有修炼中原道门的丹鼎术。 从去年年中,至今年春末夏初,还不足一个整年。 陈仙人怎么也不会想到灵图上师嘴里剑术超群、有着天地丹鼎后期修为、杀害其弟子德尔之人,会是蒙苗道一赐剑的燕赤霞。 手心手背皆是肉! 陈仙人不愿得罪完颜德明和元廷,但同样也不愿得罪苗道一、华山派。而且燕赤霞身后还有正一教的影子! “此间定然另有隐情!” 陈仙人不相信燕赤霞会无故斩杀灵图上师的爱徒,况且还是和一只妖狐联手。 他左右为难,情不自禁的这样想着,心里迟疑,举棋不定。 陈仙人心中为难,手中动作减缓,但燕赤霞却是没有想太多。他只是神情乍愣,就越过陈仙人,再次扑向灵图上师。 灵图上师和他乃是生死之大仇! 燕赤霞相信两人之间难以和解,只能就此诛杀对方,才能永绝后患。 时机稍纵即逝! 陈仙人的迟疑,正合燕赤霞的心意。他赶紧越过对方,朝着灵图上师持续出剑。 灵图上师是一名萨满,虽然道行高深、法力雄厚,但被燕赤霞逼至近身,却是立处下风。 他刚刚被燕赤霞的袭击惊吓,虽然被陈仙人出手救下,但却是心魂未定。 灵图上师近身的搏斗能力虽然差些,但其到底打斗经验丰富,又法力高深。见燕赤霞继续追杀他后,条件反射般的就鼓起法力,直接飞离,想着就此远离对方。 灵图上师法力、道行都比燕赤霞高深、强横,远超对方,他相信对方根本无法追及他。 而他只要不让对方近到身前,灵图上师有把握自保,并出手对付、甚至制服燕赤霞。 灵图上师的想法不错,但却是错判形势。 苏嫣然有着巨弓,所以可以远远射箭,因此灵图上师会防着她的箭矢。燕赤霞手上无没有弓箭之类的远程兵器,但其修炼的法门,却与中原其它修炼丹鼎术的道门人物、或修行者,有着明显差异。 燕赤霞之前主修的是‘乾坤剑诀’,那是法剑,也是飞剑! “天地无极,神剑伏魔!” 燕赤霞看到灵图上师飞身,意欲远离,当即嘴里怒喝,手中长剑脱手而出,直刺对方。 燕赤霞已凝结阳神,有着天地丹鼎后期的修为,其飞剑当然要比灵图上师的遁速,更为快捷。 紫光龙纹剑在眨眼之间,就到了灵图上师身后。 对方身在空中,见到飞剑追及,避无可避,只有再次转身,举起手中的萨满神鼓,蓄力相迎。 “扑嗞……” 长剑当即扎破鼓面,刺入鼓中数分,却是终于止去了住势,再也无法取得寸进。 燕赤霞早已飞身,快速接近灵图上师。见紫光龙纹剑无法立功,当即手势一招,就要把武器收回。 哪知长剑却是始终没有办法回来! 原来灵图上师看见紫光龙纹剑刺入鼓中,当即动用法力,凝住了长剑,让燕赤霞无法收回。 他法力强横,远超燕赤霞,燕赤霞当然是无法用法力,从灵图上师手里收回飞剑。 见此,灵图上师心中大喜。 手举着神鼓正准备着如何把紫光龙纹剑收起,却突然感觉左手一沉,人就被带着往地面坠去。 原来却是燕赤霞看到武器无法被收回,当即停了收剑的意图,直接往灵图上师冲了过去。 紫光龙纹剑是以终南山紫金所铸造,足有七十八斤的重量,又是悬挂在鼓面上,没有了燕赤霞法力的支持,顿时就往下沉。 灵图上师一个不慎,就被紫光龙纹剑带着,一起坠向地面。 他们在空中打斗,离地面并没有太高,只不过是三四十尺的高度,只是比一般的树木略高一些。 因此,灵图上师虽然坠向地面,但心里却是不惊,稍稍努力,就重新回正身子,平平稳稳的落在地面。 燕赤霞法力不及对方,只能近身搏斗,才能发挥其长处,压制敌手。 他看到灵图上师落向地面,脚底一沉,顿时就往地面落去,只不过是比对方稍稍落后。 灵图上师刚刚站稳,燕赤霞的拳风就到了他的眼前。 “砰……” 燕赤霞长拳出手,当即打中灵图上师的眼眶。 虽然法力强横,但这样被对手击中,灵图上师还是眼冒金星、头晕眼花,不得不连连后退。 燕赤霞趁势再次出手,拳掌如雨点般,不断落在对方的身上,顿时打的灵图上师气息不顺、法力涣散。 一口气没有喘顺,灵图上师就被燕赤霞打的飞起,手里拿着的萨满神鼓,就此被紫光龙纹剑的重力带着,脱手而飞。 燕赤霞一招手,武器就重新回到其手中。 双手握剑,将法力灌于长剑。 “嘭……” 窜在紫光神纹剑尖的萨满神鼓,当裂爆裂、从中炸开,四分五裂、变成无数块碎片。 灵图上师被燕赤霞打的横飞,连滚了近十步远才停止去势。 他刚刚挣扎而起,就听得神鼓破裂的声音,当即脸色变得煞白。 面上没有半丝血色,大骇之下,灵图上师再无半点迟疑,运起法力,转身就逃。 燕赤霞见灵图上师飞身逃遁,却是动身追赶。 只见他冷眉轻扬,嘴里剑诀再念,武器迅速激射而出。 “天地无极,神剑伏魔!” 灵图上师离燕赤霞不过十数步的距离,他听到燕赤霞念诀,顿时吓的魂飞天外。 他施法的神鼓已然被毁,一身法力施展不出半数。如何能抵挡住这来势凶猛的剑技! 然而 就在灵图上师心中惊惶,思索着如何是好之际,却看见看到一物,将燕赤霞的飞剑打偏,飞至一旁。 “噹……” 又一声金玉相交的清脆之声,又是一道绿光,而出手之人当然还是之前的陈仙人。 陈仙人之前看到紫光龙纹剑,认出燕赤霞的身份这后,就左右为难,陷入了沉思,冥想着如何是好,怎样才能脱身。 哪知只是短短的不过片刻时间,灵图上师就被燕赤霞打败,命悬一线。 陈仙人见此,再也不好袖手旁观,当即将手中碧翠绿如意祭出,将紫光龙纹剑打偏,阻挡燕赤霞的剑式。 陈仙人夹在两方大势力之间,不愿轻易得罪任何一方,但也不敢让燕赤霞和灵图上师两人中的任何一人出现折损。 眼看着灵图上师法器被毁,燕赤霞占据上风,陈仙人只能开口相劝,希望他们能握手言和,免得他夹在中间难为人。 “燕道友,有话为何不能好好说,为何一定要分出个你死我活呢!” 陈仙人站在燕赤霞身前,拦去其去路。 “还望道友看在贫道的薄面上,网开一面,和上师好好协商一二。大家同为道友,除了生死,定然还有其它的解决方法不是?” “我相信你们之间肯定存在误会!” 第180章 变之又变再三变(2) “还望道友看在贫道的薄面上,网开一面,能和上师好好协商。大家同为道友,除了生死,定然还有其它的解决方法!” “我相信你们之间肯定存在误会,没必要打出个你死我活!” 陈仙人闪身出现在燕赤霞身前,对着他苦苦相劝,阻止燕赤霞对灵图上师痛下杀手。只希望对方能听得他的言语,就此罢手,他也好就此交差。对苗道一和完颜德明都有交待! 燕赤霞数次以为一击必中的剑招,都被陈仙人出手挡下,心里就已经恼火。此时再听到对方罗里吧嗦,要他住手放过灵图上师,心里更是没有好气。 陈仙人的所作所为,燕赤霞就算不能心知肚明,但也能猜透几分。 他当下脸色变的更加阴沉,剑眉挑起,开口怒斥,出拳就打向陈仙人。 “滚!” 话音刚起,陈仙人就看到燕赤霞出手,向他打来。 见此,他只能暗叹一声。 正要拉开架势,与对方打斗,却不想燕赤霞突然化拳为掌,冷不防还将腿脚抬起,一下就将陈仙人踢到旁边。 陈仙人被燕赤霞踢到一旁,心里又气又急。 他根本没想到燕赤霞的手脚如此高明,只是一个照面将把他打的脚步踉跄,差点跌倒。对方不但拳掌超群,更是不拘身份的使用下三路的攻击脚法,与修行者之间的打斗、比试,迥异有别,完全不是一个路数! 等到陈仙人回过神来,燕赤霞已然再次追至前方,正在催动法剑,对着灵图上师痛下杀手。 “天地无极,神剑伏魔!” 此招威力不小,但速度又快,燕赤霞当然还是选择它。剑诀念过,紫光龙纹剑泛起光华,脱手而飞。 眼看飞剑就要击中灵图上师,陈仙人风此,只能暗叹一声,嘴唇轻启,暗念法咒,手中玉如意顿时激发出一道荧光。 光束眨眼之间就击中飞剑! 法力相撞,光华四射。 紫光龙纹剑因此而被打偏,刺在灵图上师的臂膀。 “哼……” 灵图上师虽然早有准备,但依然忍不住一声闷哼,画有无数图腾、彩绘的脸面皱起层层沟壑。 他运起法力,一举将长剑震出臂膀。 灵图上师出指如风,迅速止血。 再看时,就见燕赤霞被陈仙人再次阻住,无法分身。他正思索着要不要出手袭杀对方时,就听得陈仙人高声大喊。 “快走……” 灵图上师听到陈仙人喊话,只是稍显迟疑,就放下心思,转身就走。 然而 就在此时,一支银白色的箭矢凭空出现,迎面飞射而至。 “妖女……” 灵图上师心中大惊,面色又是变的狰狞,心中更是怒火冲天。 此时此刻 灵图上师总算是明白为何陈仙人会让他快走,原来是对方看到了苏嫣然去而复返,正在搭弓射箭。 陈仙人身份尊贵,而且之前对苏嫣然也有好感,并出言为她为情,想着调解双方的矛盾。 他本人和苏嫣然之间,更是没有半点仇恨! 所以苏嫣然没有出箭射向正在和燕赤霞打斗的陈仙人,而是直接射向他们此行的终极目标——灵图上师。 此情此景,灵图上师没有法器,只能嘴里怒喝,心头却突然变得平静。 他见到箭矢射到身前,当即祭起全身法力,聚于手中,伸手急探,一把就将箭矢抓在手心,举在身前。不让它射中身体! 灵图上师以他强横的法力,想着凭着肉身,直接抵住箭矢。 他了解苏嫣然发出的箭矢威力,但他更相信其法力深厚。他相信以他的境界和法力,就算不能完全抵挡住寒气,也肯定不会因此丧命。 因为就在前几天,他曾经接下过这样的一支箭矢,并在臂腕中将其消解。 当时,灵图上师根本没有多少伤势,只是法力受损,十不存一。所以这才在附近的山中密林里打坐休养。 此时此刻,既然无路可退,那只有凭借法力继续硬撑。 箭矢上的冰寒之气沿着灵图上师手掌迅速攀延,但很快就被阻住去路,灵图上师的法力和寒气在手腕处反复交织、缠斗, 全身冰寒刺骨,但是灵图上师依然紧咬牙关,苦苦支撑。 “一支冰箭,它还要不了我的性命!” 灵图上师心里这样想着,但希望却是很快就被现实打破。 苏嫣然被灵图上师师徒追杀千余里,心里早已恨透对方。 数日前在灵宝县因为有燕赤霞的配合,她就曾经射中灵图上师,只是因为害怕近在咫尺的荆山、或者是永乐宫有人发现并追赶,最后因此而无法脱身。这才一击即退,和燕赤霞远离遁去。 如今,灵图上师请来的唯一帮手就是陈仙人,他不但被燕赤霞缠身,还心志不坚。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他人! 没有他人,就没有敌人会追击,也就没有后顾之忧。苏嫣然的心里,也就没有任何顾虑,出手毫不留情。 此时不待,更待何时。 苏嫣然见灵图上师接住箭矢之后,当即再次引搭箭。 “看箭!” 嘴里娇叱,弓弦再响。 说话声音、弓弦声音感觉就在身后,声声入耳,清晰可闻。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苏嫣然早已回到燕赤霞三人打斗的不远之地、 她离燕赤霞和陈仙人,已不到三十几步的距离。离灵图上师所在的位置,也不过是四五十步路程。 箭带冰寒、矢如流星,眨眼即至! 灵图上师见此,禁不住心中大怒,连忙腾出一只手,再次抓住箭矢。 手里握着两支箭矢,灵图上师只感觉全身冰寒刺骨,身体渐渐变得僵硬。 只是短短几个呼吸,他的全身就寒气升起,继而结成薄冰,覆在其身体、衣裳表面。 灵图上师全身喀喀作响,冰层越结越厚,宛如一座冰雕立在地面。 他的全身僵硬,只有脸面及以上部位还没有全部冻住,其鼻孔正不断地呼出热气,煞是好看。 灵图上师只恨的咬牙切齿,吱吱作响。面目更是无比狰狞,但是其始终不肯放弃,苦苦支撑,脑海中飞快的想着如何破除困境。 他相信苏嫣然经过之前的一番打斗,再连续射出这样威力巨大两支箭矢之后,其体内法力余存肯定不多,十有八九已经不能再次射出箭矢。 “只要撑过这一波攻击,定然还能留得性命!” 灵图上师想法虽好,但事情总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苏嫣然也的确是如他如想,体内法力已然不多,空空见底。不过她却是没有因此而离开,反而收了巨弓,直接欺身上前,朝着灵图上师扑了过去。 灵图上师见苏嫣然脸色阴沉,面上更是杀意盎然,正朝着他迅速他抵近,当即便心知再也无法幸免。 陈仙人被燕赤霞死死缠住,屡次想要脱身前来搭救他却不得,而自己却被冰冻,根本无法动弹。 灵图上师心生绝望,面色狰狞、皮肉皱起。其脸面、额头描绘的各种红绿图案层层叠起。 然而 只是一瞬之间,他却又呵呵笑起。看着不断扑来的苏嫣然,灵图上师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声音也越来越是高亢,宛如痴癫、状似疯狂! “哈哈哈……” “哈哈哈……” 苏嫣然此时刚刚开起步不久,才走得二十多步。见此,她心中惊疑大起,脚步骤停。 突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大变。一声高呼,身在半空就转身掉头、拼命急驰,试图远离对方。 “他要自爆了,快走!……” 灵图上师遇险,陈仙人想要脱身救人,而燕赤霞却死死缠着他,不让对方抽身营救灵图上师。 他们境界相同,皆是天地丹鼎后期的修为,法力也相差无几,一人持剑,一人拿着玉如意,你来我往的斗的不可开交。 突然听到苏嫣然的惊呼声音,两人神情同时愣住,继而又是同时色变。 原来,灵图上师性情刚烈,苏嫣然上前,已知性命难保。于是骤起全身法力,自爆其身。想着拉着对手一起陪葬。 自爆是一种很惨烈的死亡方式。 自爆者,不管是人是鬼,还是妖。一旦自爆而亡,皆是神魂俱灭。因此无**回,再也没有来生。 因此,世间几乎没有修行者会用自爆的方式致死。所以灵图上师的行为被苏嫣然道破后,陈仙人和燕赤霞会一时愣住。 然而,等他们过神来,堪堪做出反应,正要飞身远离之际,就听到他们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轰……” 灵图上师有着比拟神形丹鼎的修为,法力强横。自爆之后,声势震天、气浪翻滚。一直就炸出一个方圆五六十米的坑,溅起无数泥土、飞沙走石。 掀起的气浪直达百余步之远! 燕赤霞和陈仙人本来就离灵图上师不过一二十步的距离。 爆炸声刚刚响起,燕赤霞就感到身后一股巨大的气浪袭来,当场就把他震的五脏六腑皆受重伤,鲜血从口中狂喷。 气浪把他掀至半空,远远的撞在一棵高大的树干上,继而跌落至地,直接昏死。 陈仙人也一样被气浪袭中,口喷鲜血。然而其刚刚受伤,被气浪掀飞在空中,他手中的碧翠绿如意就发出一阵光华,瞬间结成网状,把陈仙人笼罩在其中。 苏嫣然驭起全身法力,快速逃离。等气浪追及至她身后时,她离爆炸点已有四五十步远。 感觉到气及身,苏嫣然当即便是纵身跃起、仆倒在地。 但即便是如此,她依旧是气血翻滚、内腑受震,双耳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进去,全身更是疼痛不止。唇角更是挂着一道细细的血线,却是怎么也无法断绝。 苏嫣然盘膝而坐,强行压制体内正在不断翻腾的气血。 就在此时,她看到了不远处,面色苍白、嘴角挂着血丝,正盘膝于地自我疗伤的陈仙人。 看着陈仙人如此,其夹在臂腕中的碧翠绿如意又闪着若隐若现的绿色光华。苏嫣然当即猜透是那中绿如意为他抵挡了伤害。 但她却是始终没有看到,倒在树下生死未知的燕赤霞。 燕赤霞和陈仙人打斗时,燕赤霞就挡在陈仙人的去路上,所以比陈仙人更靠近灵图上师。 陈仙人有碧翠绿如意尚且如此,燕赤霞没有法宝护身,那又会怎么样? 苏嫣然想到这里,心里大是紧张。再看看那深不见底的巨坑,更是有些惊惶。 “他去哪了,为什么不见人影,难道已经死了?” 苏嫣然扭头四望,急切的想要找到燕赤霞,嘴里更是忍不住的高声叫唤。 “燕赤霞……” “燕赤霞……” …… 连喊了数声,却是没有听到任何回应,也不见有任何动静。 灵图上师自爆以后,鸟兽惊飞,连树叶、草皮都吹得远远的,四周万物寂静。近处落针可闻,宛如一片死地。 苏嫣然更是紧张,正要多喊上几回,却忍不住体内气血翻腾,哇的一声,张口就将一团鲜血喷在身前的地面上。 见此 苏嫣然只能放弃叫喊,也不再四处张望,坐在地上再次运功压制血气。只是一双美目之中,露出的担忧却是怎么也无法掩饰。 然而就在此时,她感应到有人在快速飞来此地,迅速接近。 来者两人,遁速极快。 顷刻之间,他们就到了眼前,落在地面。看到盘膝坐在地面的陈仙人之后,更是失声惊呼。 “陈道长……” “陈道长……” 来的两人身穿吉罗道服,正是妙罗真人和戴玉鸣。 他们在高阳县城失去燕赤霞的身影之后,妙罗真人根据苏嫣然之前向北的行踪,估计他们十有八九会在岳阳县附近会合,于是循路而来。 只是,他们比燕赤霞足足晚到半日时间! “陈道长……” 妙罗真人和戴玉鸣看到陈仙人受伤,快速往陈仙人走近,眼里满是震惊和担忧之色,忍不住的连唤数声。 然而陈仙人受伤颇重,根本无法开口回应他们,一直在闭目打坐。 见此,妙罗真人抢先几步,拦在戴玉鸣身前。开口便说道:“陈道长身受重伤,还请玉鸣兄不要近前打扰,影响他疗伤。” “巨坑甚大,可以想象当初之威力。也不知还有没有其他人受伤?你快去四处找找,看看灵图上师可好!” 妙罗真人嘴里在说话,眼睛却对着戴玉鸣示意。 戴玉鸣见此,当下便会意,稍稍提高些音量,回道:“嗯,那贫道去四处看看,陈道长有伤在身,就麻烦妙罗兄为他护法。有劳了!” 第181章 变之又变再三变(3) 戴玉明说完,当即离开陈仙人身旁,走到坑边和周围察看。 灵图上师自爆以后,血肉早已消亡,只有他那面早已破烂的萨满神鼓遗留在一堆草叶之中,上面沾满泥土。 看到萨满神鼓如此,戴玉鸣当即晓得灵图上师多半已然身死,只是不知其尸身何在。 他虽然有些震惊地面上那面积巨大的深坑,不知是何种伟力所致。但却也想不到是灵图上师是自爆而亡。 随即 戴玉明就看到了倒在地面的燕赤霞。 燕赤霞此时七窍流血,身上衣裳千疮百孔、破破烂烂。头顶的束巾早已不知去向,头发散乱的披在脸上,看不清其面容,上面还沾有不少树根草叶。紫光龙纹剑就掉落在其身体不远处。 感应着燕赤霞若有若无的气息有若游丝,再看看他的面色模样,戴玉明当即便对方离死不远,只存一息。 燕赤霞将死! 灵图上师不知去向,但法器被损遗留在地,多半也是凶多吉少。 陈仙人虽然还能自我疗伤,但只看其面色和气息,就知道状况奇差,根本无力出手。 打斗双方的四个,已去其三! 戴玉鸣隐隐的心中高兴,更是朝着守候在陈仙人身旁的妙罗真人暗暗的打了一个手势。 确定这些以后,戴玉鸣才看着身在远处,同样盘膝于地的苏嫣然。见其面色苍白,唇角挂着,更是忍不住的心中得意,露出冷笑。 “那妖女居然未死,贫道这就去了结了她,为陈道长讨还公道,为上师师徒复仇血恨!” 戴玉鸣说完,便快步往苏嫣然所在方向纵身掠去。 苏嫣然见此,赶紧从地上站起。 然而就在此时,却是有人说话,开口阻止戴玉鸣。 “慢着……” 扣到戴玉鸣要对苏嫣然动手,陈仙人顾不得体内伤势,随即睁开了眼,开口便说道:”那女子乃是一位清修之妖,玉鸣兄不得无礼。……” 听得陈仙人说话,戴玉鸣和苏嫣然都为之一愣。 然而就在此时,一声惨叫声突然响声。 “啊……” 闻言,苏嫣然大惊。举目望去,就看见陈仙人倒在地上,正在挣扎、抽搐。 妙罗真人正手执着利刃,站在其身旁。匕首上森森绿意,显然是剧毒无比。 原来却是妙罗真人见陈仙人阻止他们行事,于是凶性大妇,趁其盘坐于地,正在疗伤之际,出手暗算对方。 陈仙人被毒匕刺中后,只是顷刻时间,就面色发黑,身体抽搐,继而毒发身亡。 妙罗真人面色狰狞、目露凶芒,见陈仙人躺在地上不再动弹之后,这才感觉压在心头的巨石离去。不由得感到全身轻快,气息渐渐畅顺。他刚才无比紧纱,握着匕首的右手手心早已温透! 戴玉鸣早就知道妙罗真人为人凶狠,心黑手辣。但却也不敢相信他胆敢对身份显赫的陈仙人下此毒手。 陈仙人不但是全真教在永乐宫的轮值管事。更是正阳派的一派之尊,在河东、中原乃至整个修行界甚有名气。此事要是泄漏,被他人得晓,知道是他和妙罗真人一起合伙暗算、并杀害了陈仙人,后果可想而知! 戴玉鸣只是远远看着,就发出一身冷汗。此时看着目光凛厉、凶芒毕露的妙罗真人,他的心头大凛,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凉遍全身! “还愣着做什么,把那妖女杀了,不然要是这件事传出去,你我将死无葬身之地!” 妙罗真人暗杀陈仙人之后,见戴玉鸣还愣着不动。当即出声督促,让他出手把苏嫣然诛杀。 妙罗真人早已看出苏嫣然身受重伤,所以才盘坐在地上打坐。而让戴玉鸣出手,更是想着拉对方下水,以此为投名状。 “哦……” 戴玉鸣听到妙罗真人催促,这才警醒。不由自主的应了一声,当即又转身朝着苏嫣然飞去。 苏嫣然看到妙罗真人对陈仙人下手之后,她当即知晓对方这是在杀人灭口,意图夺宝。 苏嫣然见此,当即转身,夺路而逃。 只是她身受重伤,法力又是所剩无几,驭身飞的不过里许路程,身形就开始变慢,不意间更是再次喷出一口鲜血。 戴玉鸣见此,抽出背上长剑,对着苏嫣然便挥出一道剑气。 只是距离尚远,他数次出手,都被苏嫣然躲了过去。 戴玉鸣一边出剑,一边狂追,无意之间越追越近,眼看就在追到其身后。却不想苏嫣然突然停下,转身对着他说话。 “仙长这么着急的追着小女子做什么?又有何贵干?” 戴玉鸣被早已被妙罗真人的举动吓得胆颤心惊,虽然被妙罗真人催促,一路直追苏嫣然,但心里想着的却是此件事后,妙罗真人会不会突然翻脸,对他下手。如今听的苏嫣然突然停下,并对他说话,戴玉鸣免不得神情一怔,心里大是诧异。 “你说什么?” 戴玉鸣口由心出,忍不出的开口询问。说过之后才暗自后悔,想着还问什么,直接动手才是正理。 “道长且慢!” 苏嫣然见对方犹豫,当下便说道:“道长的同伴让你来追杀我,并没有按什么好心!” 妙罗真人表现的如此心狠手辣,刺杀陈仙人,早已让戴玉鸣心里隐隐不安,甚是惶恐。 既想着得手之后,两人如何分宝,又想着事情过后,妙罗真人会如何对待他,会不会也突下狠手,谋财害命。 他正患得患失、心神不定之际,猛然之间听苏嫣然的话,更是毛骨悚然,心中惶惶。 “怎么讲?” 戴玉鸣脱口而出。 苏嫣然见此,心中暗喜,忙不迭的说道:“他根本就没有安什么好心,他能杀了陈仙人夺宝,就一样能杀了你。” 苏嫣然唇角还挂着丝丝血迹,脸上苍白无色,但脸上却是露出淡淡的笑意。戴玉鸣看在眼里,便觉得有些怪异,但却又觉得和协无比,并理所当然。 戴玉明看着这样的苏嫣然,心里有种完全不一样感觉,觉得对方有着另样的风情与美丽。 看似坚强,又似柔弱,看似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让人无法感到亲近;但一双水汪汪的媚眼,回眸流转,却又似有情。让人忍不住的想要亲近! “不信你现在回头看看,他是不在是搜查陈道长的尸身,搜取他的宝物?……” 苏嫣然数次开口,都击中戴玉鸣的心中软肋,所以显的犹豫。但一听到对方让他回头看时,登时发现不妥。 “大胆妖孽,居然敢迷惑本道!” 苏嫣然话还没有说完,戴玉鸣就对着其一剑挥出,就把她逼近。 想着刚才,其中的凶险,戴玉鸣禁不住背上发出冷汗,暗呼好险,对着对方更是不断怒喝。 “居然想趁我不备,对贫道下手。让我回头看,你当贫道是傻的么!” “贫道这就把你斩杀,免得留下后患!” 戴玉鸣嘴里这样说着,拎着手中长剑便要上前追杀苏嫣然。哪知刚刚起步,就发觉自己精神恍惚。一身法力硬是提不起来,脚下更是软弱无力。 脑海中闪现出苏嫣然的样子,凹凸有致的妙曼身躯、水汪而又眉目传情的眼眸,哪怕是嘴角那丝丝的血迹也是充满诱惑,更有许多不可言表,而只能意会的画面,活色生香。仿佛就在眼前。 到了此时 戴玉鸣哪里还能不晓得怎么回事,当下便抵住牙关,咬破嘴唇刺醒自己。嘴里失声叫道:“娘的,中道了……” 戴玉鸣顾不得再行追杀,强行精中注意力,骤起法力想要强行驱除心中杂念。 哪知法力刚起,就感觉头痛不止。法力再起,更是头痛欲裂,宛如针扎。 “啊……” 戴玉鸣一声痛呼,就摇摇欲坠,长剑抵在地面,才强行撑住身体。看到苏嫣然已然走远,更是一屁股就坐在地上,当下运功,尝试用其它方法解除媚术。 妙罗真人此时正在翻拣陈仙人的尸身,见到戴玉鸣突然停手,两人仿佛在交谈。他就感到事有不对! “戴玉鸣,你在做什么?……你这是找死吗?” 妙罗真人远远说话,提醒戴玉鸣。 但无奈双方距离太远,足有一里多路程,而当戴玉鸣也没有注意到他。对方根本没有听进。 “蠢货,你这是找死!” 妙罗真人嘴里怒骂,但不想发现对方突然生变,戴玉鸣脚步轻浮! 妙罗真人见此,心中大惊,再也顾不得其它。当即飞身纵起,直接追向苏嫣然。 事已至此,他可不想发生任何纰漏,一旦让苏嫣然逃跑,说不定就会生出大祸。 “猪,你他ma的就是一头猪!” 妙罗真人见戴玉鸣突然跌坐在地,苏嫣然更是就此远窜。他心中气极,更是愤愤不平,对着戴玉鸣张嘴就骂。只是两人尚有些距离,对方并没有听见。 妙罗真人很快就追上了强弩之末的苏嫣然,双方还隔着三四十步之远就隔空出剑。 苏嫣然法力不足,根本不敢和对方正面对打,只能不断的翻滚、闪避。但很快就被妙罗真人越追越近。 妙罗真人为人险恶,与人打斗经验非常丰富。远非戴玉鸣可比! 远远看到戴玉鸣在近处中招,妙罗真人却是不肯上前,只是远远的站在离苏嫣然十步左右的地方,遥遥出剑,频繁发招。根本就不走近她的身前。 苏嫣然法力空缺、身受重伤,完全不敌妙罗真人。只能就地翻滚、四处躲闪。 狼狈不堪! 妙罗真人剑术极佳,曾经修炼过法剑。手中长剑泛起光华,肆意挥洒。虽然未出全力,但同样威力不凡、非同小可。 时而大开大合,时而角度刁钻。然而剑光所至,皆是尘土飞扬,皮开树裂。 只是数合之间,苏嫣然就被剑气扫中数次,鬓发散乱,衣裳破裂。手臂、背部更是被击中数次,鲜血淋淋,剧痛难当。而且小腿处也中有一剑,深及见骨,无法用力。 如此一来,她更是难以为继。 自戴玉鸣、妙罗真人先后出手,前来追杀之后,苏嫣然虽然明知情势凶险,心里大是紧张。但却是她始终不肯放弃,始终试图寻找机会反败为胜。 戴玉鸣的中招让她喜出望外,然却是没有机会下手,因为妙罗真人及时的赶来、支应。 然而没想到只是短短时间,她就腿脚受伤,行动不利。看到妙罗真人始终不肯近前,苏嫣然更是有些气馁,心里也越来越是着急。 然而一个不慎,腿部再次中剑。苏嫣然一声闷哼,就栽倒在地。 望着匍匐在地的苏嫣然,妙罗真人嘴里微微翘起,露出残忍的笑意。手中长剑再挥,对着其背部又是一剑。 “啊……” 苏嫣然一声惨呼,顿时横飞,滚落在地面。 到了此时,苏嫣然心知已是无法幸免,心里满是悲哀,想着她和燕赤霞机关算尽,最后却是便宜了他人,让妙罗真人渔翁得利,她心有不甘。 看着苏嫣然满是怨恨、不甘的眼神,还有那倔强之色,妙罗真人不由得脸上露出淡淡的冷笑。 “哼……” 妙罗真人见对方再无反击之力,他嘴角微开,一个黑色的三足丹鼎便其口中快速吐出。 妙罗真人吐出的丹鼎见风就涨,随即就涨至一个磨盘大小,悬挂当空。鼎口继而发出一张光束,对准地面的苏嫣然。想着把她强行收取。 苏嫣然早已法力耗尽,根本无法抵挡丹鼎的吸收之力,只是略为挣扎,就被吸往空中,往鼎口直去。嘴里惊呼不断。 “啊……” 眼看着苏嫣然就要被吸入鼎中,却突然生变。 “噹噹噹……” 居然有人凭空出现,对着妙罗真人的丹鼎就是一阵猛击。 此人不但身形鬼魅,出拳更是猛烈。双手打在丹鼎上,更是传来金属相击之声。 体内丹鼎,用阳气点化,属金属阳,能发出金声毫不奇怪。但是人的拳头也发出金声,却是显然有异。 丹鼎被击,妙罗真人忍不住气血翻腾。舍下苏嫣然不顾,对着正在攻击他丹鼎的男子连连挥剑。 那男子披头散发,一身衣裳裂开无数口子,破破烂烂。看到妙罗真人出剑,他却是不抵挡,只是身影一闪,就往地面坠去,扶住了正在跌落的苏嫣然。 妙罗真人见此,赶紧把丹鼎重新收回体内,怒视着对方。 苏嫣然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人出现,并出手相救。 丹鼎的光束收回,她正往地面落去之际,就感觉到有人扶住了她,并顺势将她搂在怀里,落在地面。 “难怪刚刚醒来,就想着要救你。” 那男子一边说话,一边搂着苏嫣然细看,看到她姿色不凡之后,更是满脸兴奋。面上嬉皮笑脸,嘴里更是语句轻浮。 “原来还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我喜欢,我喜欢!呵呵……” 第182章 戾气太重我不喜 “原来还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大美女,哈哈……。” “我喜欢,我喜欢!哈哈……” 说话之间,那名男子两眼放光,直盯盯的望着被他强行半抱半搂在怀里的苏嫣然,嘴里哈哈大笑,笑声里更是有着说不出的猥琐和笑意。 苏嫣然被丹鼎吸过之后,正是酸软无力之际,猛然之间被人强行搂住、抱在怀里,她就感觉很不习惯,素眉当即轻轻皱起。 只是她想着对方好心出手救她,或许并非有意,想必是无意中才会如此失礼。她本来并没有往心里去。谁想到却是听到这样番话语,顿时两脸飞霞、怒目圆睁,又是羞涩又是气愤。 苏嫣然睁着双眼看着对方,想着对方是谁,会不会是她的熟人。 哪知她看过之后,心底却是满是诧异,不由得失声叫道:“燕赤霞?你是燕赤霞!” 强行搂抱着她的男子虽然蓬头垢面、满脸泥污,一头长发披在肩上,更是遮住了大半个脸面。但是苏嫣然还是从他的身上穿着的衣裳、体型,以及那没有被长发遮住、稍稍露出的些许面容,迅速的认出了对方。 想着燕赤霞平常的稳重忠厚模样,苏嫣然怎么也不敢相信对方真是燕赤霞,只是面目、衣服皆同往日先前的燕赤霞。这样的情形,由不得她不相信。 只是对方未不答话,也不出声。 见此,她的嘴里仍是忍不住的再三追问。“是你吗?” 对方依旧不答。 苏嫣然禁不住以为她是否认借他人,嘴里忍不住的开口相问,声音也比之前略有提高。 “是你吗?” 或许感觉到怀里苏嫣然的挣扎,对方居然稍稍松开了些许,让她稍微有些空间,不再紧紧的贴住对方,不过依然被对方半搂半抱的在他的怀里。 他还是没有答话,嘴里哈哈大笑,只是抬头举目望着对面的妙罗真人,眼神凌厉,目露凶光。 趁着这个机会,苏嫣然终于看到了对方的全部脸面,确定是燕赤霞无疑。 看着燕赤霞衣裳破烂,身受重伤,眼下、口鼻都血渍,嘴里到现在还有丝线血线在流出。 这副模样,只是能刚刚受伤的燕赤霞才会如此。 想着对方身受重伤,在这种情况之下,他居然还过来救她,苏嫣然心里突然感到有些暖意。只是想着对方对她的轻薄和那色眯眯的眼神,苏嫣然又有些气愤,痛恨有之,觉得对方不够尊重她。 “果然是你!……” 苏嫣然喃喃自语,她想不到在这个时候,除了他,还能有谁来救她。 望着眼前的面孔,苏嫣然只感觉那面孔即是熟悉,却又陌生。 既有着成熟男人的稳重、坚毅,又有青春年少者的轻狂和傲气。放浪不羁、充满野性! 看到燕赤霞浑身带伤,苏嫣然顿时无语,嘴里再也说不出一句埋怨、指责的话语,怒斥对方对她的无礼。 “难道我的心里,就是喜欢这样既然成熟稳重、又有痞性的男子?” 苏嫣然紧紧的盯着燕赤霞的脸面,看着他的眼神。她看的有些入神,心里更是不由自主的想着,一丝别样的情怀染在心头。 或许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燕赤霞收回了打量妙罗真人的目光,转而回望着她。 他的面容带着淡淡的笑意,既然有喜悦、高兴,还有满满欣赏。目光里有挑逗,更有捉狭、恶趣的意味。他的眼神中,毫不掩饰他的欣赏和侵略性。 如此眼神,只看得苏嫣然面红耳赤,从颈脖一直红有脸面,再也不敢抬头看对方一眼。 苏嫣然如此神色,更引的对方心头高兴,哈哈大笑、得意非凡。 妙罗真人听到苏嫣然的惊呼,他几乎不敢相信。嘴里禁不住失声。 “燕赤霞?” 出言之后,他随即摇头,根本不相信眼前的男子会是燕赤霞。 因为他在得到戴玉鸣的指引后,就曾经对躺在地上的伤者确认过,晓得那躺在地上,气若游丝者就是燕赤霞。当时他已经濒死! 如果刚地地面上那位是燕赤霞,那眼前之人会是谁。没道理他能这么快恢复伤势,先前的伤势更不是伪装。 妙罗真人心里这样想着,一双眼睛更是盯着眼前的男子细看。哪知看过之后,他却确定面前的男子正是燕赤霞无疑。 衣着、打扮,面孔、身高,还有那天地丹鼎后期的修为。无一不表明他就是燕赤霞。 “真他妈de见鬼了!” 妙罗真人很是不解,心里更是愤慨。不过确定对方真是燕赤霞之后,他的胆气顿时就恢复。 手中长剑遥指对方,妙罗真人开口便高声叫道:“燕赤霞,你勾结妖女,先后杀害灵图上师师徒,过后更是残害阳派掌门陈道长。如此妄为,天理难容。今日贫道就要替天行道,诛之而后快!” 妙罗真人知道燕赤霞先前身受重伤,说不定现在也是强行支撑。所以他心里并不害怕,脸上全无惧意。言语之间更是倒打一耙,为的是小心谨慎,就怕事情有变,担心会不会有人前来。 妙罗真人说完,当即再次出剑,数道剑光直击对面。 燕赤霞听到妙罗真人倒打一耗,却是没有开口解释什么。见到对方出剑,更是怒目圆睁。原先满是柔情的双眼顿时通红,两眼迸发凶芒、充满戾气,恶狠狠的打量着妙罗真人。 “聒噪!” 话章未落,燕赤霞带着苏嫣然就地消失,不见了踪影。 妙罗真人见此,心中大惊。连忙移形换位,快速闪至它处。 妙罗真人刚刚闪避过去,就看到燕赤霞出现在他先前所在的位置,对方闪现之际,还带着淡淡的雾气。 “这是步法?还是其它法门?” 妙罗真人看见燕赤霞如此,禁不住大感惊讶。然而他正欲细想,却又见燕赤霞一击扑空之后,已然再次消失。 燕赤霞如此诡异,妙罗真人心中凛然。 “他妈de这是什么步法?还是特别的法门,根本没见过!” 妙罗真人连连闪避数次,都是差点被对主追至,他心中大骇,更是暗暗抱怨。只是燕赤霞追的紧,他唯恐有失,只能不断的移形换位,闪避对方的攻击。 妙罗真人手中长剑不停的挥洒,冲击身旁、周侧猛击。燕赤霞身形过于诡异,他根本无法感应到对方的气息,并做出预判,只能如此。 燕赤霞带着苏嫣然接连换位,连连闪现,每次都带着淡淡的白雾。紧紧的咬着不断变换位置的妙罗真人。 燕赤霞的功法如此诡异,并一直追在妙罗真人的身后,让他面色大变,心中早已的骇涛巨浪,嘴里更是高声叫唤。 “戴玉鸣,你死了吗,快点过来帮手。……!” 然而妙罗真人的话还没有完全说完,燕赤霞就出现在他的身后,右手化掌、悍然出击。 他还带着苏嫣然,只是仅仅右手一击,就击中了妙罗真人。手掌刺入他的胸膛,透体而过。 “啊……” 妙罗真人高声惨叫,叫声凄厉。 燕赤霞抽回右手之后,鲜血顿时迸射,无数鲜血喷到燕赤霞、苏嫣然两人衣裳、脸面,两人登时染然鲜红,血腥味浓郁的令人作呕。苏嫣然很是不习惯,禁不住的皱眉。 燕赤霞抽出手之后,妙罗真人就截倒在地,当场气绝身亡,只有一双白白的大眼球,还表示着的惊讶和骇然。 此时 戴玉鸣才刚刚压下脑念中的杂念,解除媚术。听到妙罗真人求助之后更是当即起身,前来相助。 只是 还没有等到他走近,就看到了妙罗真人惨遭毒手,燕赤霞、苏嫣然两人浑身是血,他穿过妙罗真人身躯的右掌兀自滴着鲜血。 见此,戴玉鸣当即傻眼,怔立当场,嘴巴张的老开。 看到燕赤霞转身,拿着一对通红的眼看着他,眼神凶芒无限、面上更是带着残忍的笑意时,戴玉鸣这才醒悟,心中害怕。一股冰气登时从其脚底升起,从头凉到底。 “我的妈啊,……” 戴玉鸣肝胆俱裂,转身就逃。全力之下,遁速极快。 然而 他还没有逃得多远,方方不过十几步的距离,燕赤霞就带着苏嫣然,出现在他的身前。 燕赤霞面无表情,只有眼神中冷冷的杀意,他闪现在对方的身前,对着惊慌失措的戴玉鸣再次伸出了他的右手。 又是仅仅只是一击,又是再次透体而过。 看着戴玉鸣痛苦无比,眼神涣散,张大嘴巴,鲜血从其嘴里汩汩的不断流出时,燕赤霞冷冷的脸面终于开始出现变化。他的嘴里出现了淡淡的笑意,只是表情残忍,眼眸中闪着凶芒厉色,让人见之即感到心寒。 他的笑容渐盛,渐而哈哈大笑,笑声疯狂、状如痴癫。 “哈哈哈……” 苏嫣然见他如此,眉头紧皱,心里更是不喜。 一把挣脱了他的怀抱,扭头对着满脸涙气的燕赤霞开口便道:“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重的戾气?几时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哈哈哈……” “戾气?……,哈哈哈……” 燕赤霞疯狂大笑,笑毕,开口便道:“谁敢对我的女人出手,他就得死!” “哈哈哈……” 燕赤霞见苏嫣然面色不喜,心里满是诧异,面有惑色。不过随即却是想通。正色道:“也是。你是一只清修之妖,想来不喜欢我这样杀戮。” “不过有男人能这样为你杀人,你应该感到高兴!你现在心里是不是很高兴、很喜欢呢?哈哈哈……” 燕赤霞转眼即变,又是一副轻浮的模样,对着苏嫣然调笑。得意处更是伸出双手,意欲去抚触对方吹弹可破的脸蛋。根本不顾他的脸面、身体,以及手上还沾着无数鲜血。 “大美女,我喜欢,哈哈哈……” 苏嫣然见他如此,心里更是厌恶,伸出素手一把将对方伸来的双手打偏。然后上下左右的细细打量着燕赤霞。 眼神中,仿佛要重新认识对方一般。 然而,苏嫣然看了许久,也没有看出眼前之人有什么差异,完完全全就是燕赤霞本人,不是他人所装扮。 不过她还是摇头,对着他皱眉说道:“你杀气太重了,我不喜欢!” 看到燕赤霞面色诧异,神色发生变化之后,苏嫣然才轻轻叹道:“不过你能出手救我,我还是很感激你。” “不过也仅仅只是感激。谢谢!” 苏嫣然只感觉意兴索然,内心的厌恶冲淡了之前的感动,心里再也没有先前那种异样的感觉,说完之后,当即冷冷转身。 见苏嫣然离开身旁,燕赤霞当即出声。道:“唉,美人,你别走啊!我……。” “你……?你想怎么样?”苏嫣然闻言后当即转身,一双眼眸闪着清冷,面上的表情更见冷淡。 燕赤霞见苏嫣然冷眉相对,却是没有在意,只反而还露出淡淡的微笑。只是身受重伤,剧痛难当,忍不住的龇牙咧嘴。 不过即便是如此,他还是没有忘记对着苏嫣然露出笑脸,挤眉弄眼。 苏嫣然见他虽然是满脸笑眯眯,然而又却尽是轻浮模样,更是气的不打一处来,再次转身欲走。 “哎,别走。我受伤了,马上就要倒了,你扶……” 燕赤霞话还没有完,人就已经倒了。 他的身体直接倒向苏嫣然,扑在她身上,连带着苏嫣然也一起被扑倒在地。 苏嫣然被他扑在地面,压在身上。心里又羞又气,忍不住的满脸通红。嘴里更是连声叫唤,推搡着对方,让燕赤霞起身。 “喂……” “喂……” 苏嫣然连推带叫,连喊了数次。燕赤霞却是既不说话,也无反应,躺在她身上,就是纹丝不动。 想着他故意如此,苏嫣然更是气急,她皱着眉头又推搡了对方几下。 “喂……,喂……” 然而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苏嫣然的内心始终拿不定对方是真的伤重所至,因此而晕倒。还是故意有心如此,成心特意的扑在她身上。 只是她刚刚叫的几声,就看见燕赤霞背后衣裳居然全部裂开,背部血肉模糊,伤势颇重。 见此 苏嫣然这才想起先前灵图上师自爆,两人因此受伤之事。而燕赤霞更是离灵图上师更近,想来伤势要比她严重许多。 想到这里,苏嫣然忙用心去感受,这才发现根本感应不到对方的气息和心跳,扑在她身上的燕赤霞全然没有半点动静。 “死了?” 苏嫣然心中一怔,不由得想着,随即开始大急。 “燕赤霞,燕赤霞……” 她翻身而起,把燕赤霞的身体反正,抹开他脸面上带着血污的长发,就发现对方耳窍、眼下、鼻孔都有流过血的痕迹,而嘴角里,至今还有丝丝血线,在不断流出。 七窍流血! 燕赤霞气若游丝,似有似无,要是不把耳朵贴至对方胸口,根本就感应不到他还有呼吸! “燕赤霞,燕赤霞……” 苏嫣然至此,心神早已慌乱,嘴里禁不住的连声叫唤。不自不觉中,她的呼声里充满了惊乱和惶恐,话语中,隐隐带着哭腔。 第183章 吃干抹净不认帐 等燕赤霞再次醒来,已经是十几天之后。 “咳咳咳……” 他不是自然醒来,而是被呛醒。 房间里满是烟雾缭绕,他有心挣扎起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却发现浑身上下剧痛无比。 “嘶……” 他禁不住的龇牙咧嘴,嘴里长吡一声。但接着又是一口气没有喘顺,接着又一阵咳嗽。 “咳咳咳……” 他想起了与苏嫣然一起伏击灵图上师,被对方自爆炸伤之事,晓得自己重伤在身。但此时却是一头雾水,满是疑惑。 想要努力的挣扎起来,坐起身,却始终无法站起。只痛的浑身冷汗连连。他抬头举目,四处打量。 燕赤霞不晓得最后是救了他,此地又是何处。 他看得出来,这里并不是客栈,也是不普通的平民家里。因为供他躺身、睡卧之处,并不是常见的床榻。而是各块砖头架着几块破旧的木板组成。 房间也与平常的客舍大不相同,虽然是砖瓦结构,但看着却是有些老旧,透着一股陈年的荒凉气息。 “难道是这在哪间破旧不用的寺庙里?” 他咳嗽声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屋外很快的就响起急速的脚步声。 “或许是苏嫣然吧!” 燕赤霞心里这样想着。 脚步声出远及近,很快就有人影出现在房里。 “燕大哥,你醒了,真是太好了!咳咳……” 来人并不是燕赤霞心里所想的苏嫣然,而是其妹苏晨素。她看着坐在床板上的燕赤霞满脸喜色。 然而只是刚说的两句,就同样被呛得不停的咳嗽。“咳咳咳……” 苏晨素快速的舞着小手,不断的扇气,把身边的烟雾吹走。 燕赤霞见她脸面、袖摆上到处沾着锅灰或草灰,便知苏晨素多半是在烧火煮菜或者是煎药。 燕赤霞见到苏晨素,初时还有些喜悦。但见她一个大花猫形象,还望着他乐呵呵的傻笑,站着不动,不由得气的两眼翻白。 “开窗,赶快开窗!” 燕赤霞嘴里指挥着苏晨素,满是埋汰。他一边掩嘴咳嗽,一边说话。“咳咳咳,……我没病死,说不得也要被你呛死。” “哦……,哦……,哦……。” 苏晨素听到他的话后,赶紧点头应话,把手里的烧火棍扔在地上,手忙脚乱的打开窗户。 见她如此笨手笨脚、手足无措的样子,燕赤霞顿时感觉头大无比,满脸痛苦。 “你难道连烧火也不会吗?到处搞的乌烟瘴气的不说,自己一身黑,衣裳脸上全是灰。” “啊,燕大哥,我脸上是黑的吗?” 苏晨素满是惊讶和诧异。听言后更是伸出尚是干净的左手擦拭脸面。只是她的小手虽然干净,但无奈脸上却是有许多黑灰。 她这一擦,脸面登时全部变黑,连小巧的鼻尖也是灰不溜秋,更是难看。 “你……” 燕赤霞顿时气结,正欲说话,却是苏晨素抢白道:“燕大哥,我会烧火做饭。好多天的吃食都是素素做的呢。” “只是今天姐姐不在,素素在烧火煎药。一会儿文火,一会儿武火的,可把我难住了!呵呵……” 苏晨素一脸的兴奋,又是得意,又是有点难为情。看的燕赤霞直翻白眼,不小心牵动身上的伤势,又痛的龇牙咧嘴,连连失声。 “嗞……,哎哟!” “燕大哥,你还疼吗?素素帮你看看。呃……,不对,是快躺下休息。来,素素帮你!” 苏晨素见此,满脸尽是关怀之色。只是她以为燕赤霞是其姐苏嫣然或是小白兔,想着要看看。走到燕赤霞身边才知晓说错话,连忙改口,并扶着燕赤霞重新卧回。 在她的帮助下,燕赤霞这才得以重新躺回卧铺。皱眉道:“你在煎药?唉,算了吧。那你回去先看着火,现在你不在看着,真担心你会把这屋子给烧了。顺便把脸也洗……” “啊,灶里还有火,我马上回去看着……!” 燕赤霞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苏晨素一声惊叫,火烧火燎般的往外走。 “燕大哥你先躺着,我去煎好药,再回来陪你聊天!” 苏晨素边说边走,匆匆而去,走出老远才把话传回来。 她行迹匆匆,却把先前带来的烧火棍子遗忘在燕赤霞的房间里。 见此,燕赤霞也没有说什么,想着她总应知道就地取材,再做一根烧火棍。 他静静的躺着,感应着自身伤势。觉的到处都是疼痛,连法力也无法运行、周转。强行提起,就痛不可当,浑身大汗淋淋,只能就此放弃。 之后,燕赤霞翻来覆去的回想当日之事。 他清楚的记得灵图上师自爆以后,他就身受重伤,就此晕迷。但朦胧中,他似乎又感受似乎曾经醒来,只是当时伤势太重,虽然苏嫣然危险至急,但他有心相救,却是没有办法,然后又陷入了昏迷之中。 不错,燕赤霞至始自终,并没有出手搭救苏嫣然,并以残忍的方式,把妙罗真人和戴玉鸣两人斩杀。 代替他说出手的,是一直潜伏在燕赤霞体内的蛇龙妖魂。 蛇性喜淫,他感应到燕赤霞的想法,再看到苏嫣然同是妖怪,又是一只女妖之后,这才出手相救,并举止轻浮的调戏苏嫣然。 只是时至如今,苏嫣然并不知是蛇龙在出手救她,一直以为是燕赤霞行事。而燕赤霞也浑然不知这些变故。 燕赤霞眼望着头顶,呆呆地回想许久,也不曾想起苏嫣然是怎么脱险,他们又是如何脱身,来到此处。 然而就在他左思右想之际,却突然听到有人进门,并开口说话。 “你醒了?” 说话的不再是苏晨素,却是其姐苏嫣然。 苏嫣然还是一副清冷模样,看到燕赤霞醒来,瞪着一对眼睛,躺在床上无所事事一般。当即近前,又把他重新扶起,并把她刚出去买的枕头、被褥垫到身下和后背,让他靠墙倚坐着。 “素素这丫头也真是的,你醒了也不让你起来,你都睡了差不多半个月了,好不容易醒了,怎么才让你躺着。” 苏嫣然一边在燕赤霞身边拾掇,一边唠唠叨叨的开口埋怨着妹妹苏晨素。 燕赤霞却是没有答话。他看着苏嫣然拾掇的样子,不由得想起了他的正妻燕姜氏姜秋雁,也想起了他的平妻杨灼。 想起了她们昔日也曾这样帮他收拾! 心里想着这些,燕赤霞的眼神不由得变的柔和,忘却了其它。 苏嫣然收拾完毕之后,猛然之间看到他的眼神,再想想之前在岳阳联手伏敌时,他的言语和举动,心里莫名的有些慌乱。 只是她到底一向老练,心里虽乱,但面上却是没有多少异色出现,故作平静的问道:“感觉怎么样?你这些天昏迷不醒,可把素素吓坏了。她胆小,又没经历过什么事情。所以心里害怕,哭了好几天!” 燕赤霞听说苏嫣然这样说,不觉之间感到有些诧异,随后才哑然失笑。取笑道:“我还一直以为她不会哭的呢,原来是在你面前才会真情流露。去年她跟着我,受了不少委屈,却是从来没抱怨过什么,更没有哭过。” “我看起来有那么凶吗?” 或许是感受到了苏嫣然今日的不同,也或许是燕赤霞想起了家人,心里温馨,更是难得的高兴。他于是开起了玩笑,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燕赤霞一向以正经面目示人,此时难得的开玩笑,舍室中又只有他和苏嫣然两个,看在有心的苏嫣然眼里,就有了不同的意义。 苏嫣然难得的有些扭捏,心里有些羞涩。脸上少有的出现些许红润,开口道:“我到底是她姐姐,一家人,不一样。更何况我们还同是女的,你不能比!” 闻此,燕赤霞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并出言感谢。 “燕某伤重至此,这些天难为你们姐妹,辛苦你们了。” “还好,也没什么。出门在外,谁没有个意外,三长两短的,大家相互帮衬就好。再说你不也是曾经帮过我们姐妹不少么!” 苏嫣然并没有多说什么,燕赤霞也是点头附和之后,也同样没有说话。 场面顿时安静。 时间稍长,两者都有些尴尬。 “你……” “我……” 或许是沉默的时间太久了,两人都感觉尴尬,不由自主的想着说话解围,但不想却是几乎同时开口,却又同时住嘴。 “你先说吧!介绍一下当日的情况。”燕赤霞对着苏嫣然这样说道。 “嗯!” 苏嫣然手拨着秀发,把它理至脑后,借此掩饰她的尴尬,并理顺思维。 稍为整理思绪之后,她便说道:“灵图上师、陈仙人,还有那两名道人都死了,也没有留下别的物品,不知那两名道人的身份姓名。只有陈道长那柄玉如意看着不凡,我把它带回来了。” 说话间,苏嫣然从袖袋里取出,陈仙人当日拿在手里的玉如意,递到燕赤霞面前。 “你看看这东西怎么处理吧,你是人类,又和苗道一有交情,处理起来比我方便些。” “碧翠绿如意!”燕赤霞手把着玉如意,嘴里轻轻念叨。回想起当初他与陈仙人打架时,对方手拿着玉如意的场景。 “嗯,就是它。那道人用毒匕暗算陈道长之后,就得到了这柄玉如意,只是后面他死了,所以我就拿了回来。” 苏嫣然向燕赤霞介绍了她得到碧翠绿如意的经过。她本以为这是再正常不过,情理中事。但不想燕赤霞却是皱眉。 “死了?他死了?你是在说妙罗真人和那戴玉鸣都死了?还有正阳派掌门陈仙人也死了?还是被妙罗真人和戴玉鸣暗算,不是死于灵图上师的自爆?” “不是。”苏嫣然见此,忙出声答话,并将当日妙罗真人暗里偷袭陈仙人的情况介绍了一遍。 听过她的解释,燕赤霞这才连连点头。不过他却是没有说些什么,只是把碧翠绿如意拿在手里,细想许久之后便开口说道:“这东西我暂时也没有头绪。只是如今死了这么多人,想必道门也是知情了吧,不然我们也不至于来到此处。这是在哪里?” “外面查的紧吗?有谁注意到我们没有?” 燕赤霞满腹疑惑,连连问道:“还有那妙罗真人和戴玉鸣是怎么死的?他们之前就在高平县跟踪我,算不得什么好人!只是陈仙人可惜了,甄演义对其十分推崇,听说大真人也很看好他。唉……” 燕赤霞摇头叹气,言语间更是感叹连连。 听到燕赤霞问妙罗真人和戴玉鸣之死,苏嫣然不由得有些疑惑。“难道是重伤失忆、忘记了?” 她心里这样想着,但却是没有当即说出口。只是解释道:“查的很紧,简直是天塌了一般。全真教、正阳派,还有许多道门和非道门人士都在追查。” “官府更是一天查上数回,客栈里每天都有人用法力在扫视。多亏了那几张符箓,这才搬到这里!” “这里还是晋宁路,陵川境内。” 苏嫣然对着燕赤霞说道:“你身受重伤,我们不能走远,更不敢上大城里去。只好就近来到这里。就这还是我之前从这里路过,晓得这里有个破败的寺庙。不然你让我上哪里去找栖身之地!” 陵川县离高平、晋城并不算太远,想来是苏嫣然在晋阳找到苏晨素以后,就近来到这里。只是虽然如此,但这里离当日发生打斗的岳阳县却是有着不短的距离,几近400里路程。 燕赤霞想着有这么远的距离,也能避过一段时日,当下也就没有说什么,只是点头应了一声。“嗯。” “其它呢?妙罗真人和戴玉鸣是怎么死的?” “其它?”苏嫣然这次真的疑惑了,一双美目紧紧的打量着燕赤霞,许久也不说话。 只是燕赤霞当初并不知情,所以面色坦然,只是有些疑惑为什么苏嫣然会这样望着他,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嫣然见燕赤霞神情不似作伪。这才开口说道:“看来你是真忘记了,他们就是被你杀死的!” 说完这句话,苏嫣然觉得整个人都被掏空了,心里隐隐有些失落。 “被我杀死的?” 燕赤霞满心疑惑,张嘴就说道:“说详细点,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一点记忆都没有!” 燕赤霞惊讶,但苏嫣然却是更加惊讶,一对美目瞪的溜圆。“你不记得了?这么说你自己当时做过什么,说什么话都不记得了?” “你怎么能这样?” 第184章 我有乌号明月弓 “你怎么能这样?” 苏嫣然想着半个月前在岳阳之事,嘴里脱口而出,埋怨之意甚是明显。 燕赤霞为此很是奇怪。“我怎么样?我是真不记得,有什么问题吗?” 他从苏嫣然的表情、神态中,感觉到了事情不简单,于是不住的拿眼望着苏嫣然。 不过苏嫣然虽然一时失态,然而却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并没有让燕赤霞看出什么其它的端倪。 借着思考的空隙,苏嫣然略微平静之后,就向燕赤霞介绍了他出手搭救她之事。只不过隐去了燕赤霞对她言语挑逗、还强行半搂半抱之事。 苏嫣然一边缓缓的叙述着事情的经过和过程,一边细细的打量着燕赤霞的表情变化。想着对方到底是装傻,还是真的已然忘记。 但是,燕赤霞的反应明显超出她的预料之外。 听到他身体步法诡异,几是只数个回合,就连续诛杀妙罗真人和戴玉明。而且手段残忍,手掌穿过对方身体,透胸而过,一击毙命之后,燕赤霞大是惊讶,脱口而道:“不可能!” 然而,燕赤霞话语刚刚出口,接着却是神情大变。面色苍白、再无变点血色! “是他,是他,就是它!”燕赤霞神情激动,语无伦次。 苏嫣然能看到他的慌张,还有那微微颤抖的双手和身躯。 对此,苏嫣然很是疑惑,对燕赤霞的话更是不懂,听的云里雾里。 她情不自禁的开口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紧张?还怕成这样?你这是在害怕吗?你说的他又是谁?” 苏嫣然连珠炮一般,连连发问。“难道那天救我的不是你?……这不可能,你是我亲自背回来的!” 苏嫣然神情激动。 燕赤霞脸色苍白,神情慌张,却并没有回答她的问话。 或许他早已心思不在此处,根本没有在意到苏嫣然在说话,所以更不会予以回答。 燕赤霞如此失态,苏嫣然大为诧异,正欲再问。却听得妹妹苏晨素在身后,出言回答她。 “姐姐,你别问了。燕大哥是在害怕,我也一样害怕!” 苏晨素就站在其姐苏嫣然的身后,面带哭腔,情绪激动,双眼通红,满脸的悲切之色。 “你怎么也哭了?你们这是到底怎么了?” 苏嫣然见此,心里更是奇怪,满头雾水。对着妹妹就问道:“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会如此模样?你又伤心成这样?” “说!” 燕赤霞和苏晨素两人尽皆失态,苏嫣然顿时感觉到了事态之严重。见燕赤霞双手捧着脸面,埋头不语,神情落魂,她只能对着妹妹苏晨素连连催问,心中急切。 “那是因为救你的并不是燕大哥,而是更有其人!” 苏晨素只是嘤嘤的说了一句,苏嫣然急切的再次催问。“说清楚,另有其人又会是谁?” “这世上早就没有了夺舍的法门,不是他又会是谁?难道是他是一体双魂?这也太怪异了!” 苏嫣然听到苏晨素的话,顿时急了,语速飞速的说话,一会儿看着苏晨素,一会儿看着垂头丧气的燕赤霞,连连发问。 燕赤霞把脸埋在手掌间,心里无比的彷徨、失落,许久才回过神来。此时听到苏嫣然如此追问苏晨素,而对方更是因此而失声,嘤嘤哭泣之际,他这才开口说话。 “富贵在天,生死由命。是福是祸避不过去!” 燕赤霞对着苏晨素说道:“素素,你别难过。如果我实在不行,有个三长两短,你就去找大真人。燕大哥相信他会出手医治你的!” “事发突然,我心神失据,你就替我向令姐解释一番吧。” 燕赤霞说完,再也不看苏嫣然姐妹俩,把目光收回,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燕大哥,我并不是在担心我。我是在担心你。你是个好人,我不想你死。我不想失去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苏晨素如此说道。 只是见燕赤霞陷入沉思之中,并不答话。苏晨素这才转向,对着其姐苏嫣然介绍了燕赤霞在华山帮助苗道一伏妖,被蛇龙入体之事。 从头至尾、明明白白,说的一清二楚。 苏嫣然听到之后,顿时陷入了沉思之中。 苏晨素见她如此,也如燕赤霞一般许久不开声。心里大是急切,连忙上前,拖住其姐的衣袖,嘴里说道:“姐姐,燕大哥好可怜,他是个好人,你要帮帮他!” 苏嫣然听言之后,远远的望过颓废的燕赤霞一眼,这才开口回话。“帮?怎么帮?这事我也没办法啊?苗道一都没有好办法,我能有好什么办法?” “有的,姐姐,你有办法的!” 苏晨素听到其姐如此说话,当即说道:“苗真人告诉燕大哥,只有上古神器才能压制他体内的妖魂,你不就有一把上古神器么!” “神器?” 苏嫣然听到妹妹的话后,当即反问道:“上古神器能压制他体内的妖魂?” 苏晨素连连点头。“嗯!” 她嘴里如此说道:“姐姐,我早就想告诉他你有一把神器的,只是当时我并没有说出口,怕你不同意。如今想来你也是愿意救燕大哥的。姐姐,你就把你的神器借给燕大哥用用吧!” 苏嫣然闻言之后,略感到诧异。随即就看向魂飞天外、心思早已不知去向的燕赤霞。 见他如此,苏嫣然高声叫道:“燕赤霞,是不是上古神器可以压制你体内的妖魂?” 看到燕赤霞没有反应,她又再次再声叫唤,“燕赤霞!” 这才把燕赤霞惊醒,回首望着她们姐妹俩。 看到燕赤霞回魂,苏嫣然于是再次开口发问。 燕赤霞闻言之后当即点头,不过心里却是有些不解。心想着对方这样问话,莫非是她们知道轩辕黄帝剑的下落? 想着她们一直在荆山黄帝陵修炼,而吕纯阳又是河东解州人士,离荆山不远,说不定她们还真是知晓轩辕黄帝剑的下落。 想到这里,燕赤霞两眼放光,眼神顿时变的热切,眼盯盯的望着苏嫣然姐妹俩。 苏嫣然见此,微微一笑,这才举步来到燕赤霞面前。说道:“那日你被灵图上师自爆、昏倒之后,是不是曾经醒来,并想着救我?” 燕赤霞满怀热切,却没想到苏嫣然走到面前来,却是问着如此不着调、不相关的话语。 他没有想到蛇龙魂魄苏醒之后,对着苏嫣然曾经说过一句话:“难怪刚刚醒来,就想着要救你。” 燕赤霞对此并不知情,更不会在意。 但想着当时朦胧之中好像的确有这么一回事,他当即点头。“嗯,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只是当时燕某身受重伤,朦胧之间,也不知是真还是假,会不会是幻觉。” 燕赤霞话说的圆滑,但并不妨碍其表达的意思。 苏嫣然问出这话之后,面色一直在紧张,听到他亲口承认,并说出口之后,面上渐渐有了笑意,连连点头,巧笑倩兮、笑语嫣然。 苏嫣然如此行为,只看的燕赤霞一头雾水。他想不通这事与黄帝轩辕剑之间有什么关联,而又让苏嫣然高兴成这样。 苏嫣然并没有让燕赤霞等待多久。笑过之后,她开口就说道:“那行,那我就借你用用!” “不是我自己,是指我的上古神器!”或许是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苏嫣然连忙补充道,脸色变的熏红。 不过即便是她不补充,燕赤霞也没有会错意,晓得她话语中的意思是指的是什么。 他两眼放光,激动不已。 “你知道黄帝轩辕剑的下落,还是你早有了?” “黄帝轩辕剑?”苏嫣然疑惑、皱眉。 “谁说我有黄帝轩辕剑?” 苏嫣然两眼一瞪的反问道,不过却是很快回过神来,嘴里说道:“难道只有黄帝轩辕剑才能压制妖魂?其它的上古神器没有效果?素素是不是说上古神器就能压制的么?” “上古神器?……不是黄帝轩辕剑?”燕赤霞闻言之后登时一怔,面上的殷切随即消去。 然而,他却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脸上重新又快速的挂上了笑容,开口问道:“你有上古神器?是不是你手里那张弓?它是什么年代的,是谁的物品?快拿出来看看!” 燕赤霞神色重新变的热情,满脸热切。苏嫣然见此,这才又重新高兴起来,双唇微张,一把迷你黑弓就从其嘴里吐出。放大之后,苏嫣然将它拿在手里,举到燕赤霞面前。 “黄帝轩辕剑是上古神器,但我这张弓也不比它差多少,至少也是同年代制作的物品,最多迟个百把几十年。” 苏嫣然笑口盈盈,示意一脸惑色的燕赤霞接住她手里的黑色巨弓。“你拿住他细看看,它是不是上古神器,对你可有效果?” 燕赤霞当即接过,拿在手里细看,但看来看去,却是除了觉得弓上除了冰寒之气之外,其它什么也发现不了。 他早就知晓这张弓不凡,并为此羡慕,但却是不认识手里这张弓。 苏嫣然看着他端详了许久,时至半日,却是始终不解,面上惑色未解,忙不迭的开口说道:“黄帝轩辕剑是黄帝铸造的,和他有关。而我这张弓也一样与他有关联。你多想想,就能知道它是什么了。” 苏晨素站在其姐身旁,听到姐姐的话后,当即连连头。“是的,燕大哥,你快想想它是什么!” 看着苏氏姐妹都围着他,还兴奋异常。苏晨素神情眼色中的得意,更是存着明显的摆弄神色,其心思一目了然。 燕赤霞见她们如此神情,当下便知道手里的黑色巨弓,不同寻常、来历不凡。 想着苗道一说的上古神器能压制妖魂的话语,他马上就来了精神,拿着巨弓又再次细细察看。 想着苏氏姐妹能如此帮助自己,并为此而高兴时,燕赤霞心里略略有些感动,面带笑意的看着她们姐妹俩。 见她们都在点头示意的鼓励他,燕赤霞这才重新平静心思,细细思索。 见他如此,苏嫣然趁热打铁。“你想想看,黄帝是怎么成仙,怎么升天的。” 苏嫣然话音刚落。燕赤霞便脱口而出。“乌号,这是乌号,乌号明月弓!” 燕赤霞嘴里说着,人却一脸热切的看着苏嫣然,而苏嫣然也果真如他想象中的一般,面带笑意的对着他轻轻颌首。 见此,燕赤霞浑身激动。 他手拿着弓就想站想来,出去找个地方射上两箭,试试手气。哪怕是他的箭术很是一般,但有这种宝弓在手,谁不想出去射上几支箭矢? 谁他刚想起身,就禁不住的一声叫疼,然后长吸冷气。 “哎哟,嘶……。” 痛不可当,燕赤霞忍不住的龇牙咧嘴,差点摔倒在床上。 苏嫣然姐妹俩见他如此,赶紧一个在左一个在右,重新把他扶正,坐稳。 “喜欢也用不着这样,等你伤势好了你想怎么开弓引箭,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你现在伤势未好,法力都无法周转,弓弦都打不开!” 苏嫣然嘴里埋汰。“就算是好了,以你现在天地丹鼎后期的修为,一次最多也就是射出四五支箭矢。想要再多也是枉然。” “这还是考虑到你是修炼的丹鼎术,否则最多四箭,甚至三箭。我用了它这么久,现在顶多也就能够射出个四五箭。” 《史记?封禅书》和《史记?孝武本纪》中,有齐人公孙卿向汉武帝讲述黄帝的传说。 史载“黄帝采首山铜,铸鼎于荆山下,鼎既成,有龙垂胡髯下迎黄帝。黄帝上骑,群臣后宫从上者七十余人,龙乃上去。余小臣不得上,乃悉持龙髯,龙髯拔坠,坠黄帝之弓。百姓仰望黄帝既上天,乃抱其弓与胡髯号,故后因名其地曰‘鼎湖’,其弓曰‘乌号’。” 后来,人们把黄帝的靴子埋在铸鼎塬上,形成了黄帝陵。它就是今日河南灵宝县荆山黄帝陵。 这是正史记载。但是对乌号弓的由来,民间也有其它传说。 传说中,当日黄帝轩辕氏带着群臣、后宫之人七十余名骑上龙背之后,众多小臣和百姓拉断龙须,坠地,之后世人以龙须为弦,铸成宝弓乌号。 不管是依史料记载,还是民间传说,乌号弓都可以说是黄帝轩辕氏时期的物品,完全可以称作是上古神器。 苏嫣然絮絮叨叨。但是燕赤霞这时候哪里还有心思去听她唠叨。手把玩着乌号明月弓细细观看,嘴里啧啧有声,爱不释手。 “赤土流星剑,乌号明月弓。” “秋阴生蜀道,杀气绕湟中。” 燕赤霞手抚着长弓,嘴里轻言细语的念着诗词,话语是满是豪情。 上述诗句出自唐初四杰之一杨烔的诗词,也正是因为这首诗,人们开始称乌号弓为‘乌号明月弓’。 第185章 明心符图里秘密 “赤土流星剑,乌号明月弓。” “秋阴生蜀道,杀气绕湟中。” 燕赤霞拿在手里看了个千把回,尚欲罢不能,不能停手。 苏嫣然见他如此喜欢,心里也是高兴。 等着燕赤霞再次欣赏过一番之后,苏嫣然这才开口说话。“这也是一把上古神器,它对你有用么?” “有用吗?” 燕赤霞正在兴头上,突然听到苏嫣然的问话,登时愣住。这才省起他体内的妖魂之事。 一想到这里,他满脸的笑意马上就消失不见,显得心事重重。 看着眼前的乌号明月弓,燕赤霞能感觉到它的森森寒气。不过略微细想之后,他却还是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苏嫣然和苏晨素正看着燕赤霞,心里满怀希望之际,却不想得到这么一个答案,她们不由得面面相觑。 “轩辕黄帝剑传闻中由众神采首山之铜为黄帝所铸,后传与夏禹。故此,又称为轩辕夏禹剑。” 燕赤霞回忆着从苗道一处得来的信息,缓缓说道:“传说中有天文古字题铭其上。它的剑身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听说剑柄也一样一面书有农耕畜养之术,一面藏有四海一统之策。” “此剑后来为商汤所得,用力斩妖除魔,平敌荡寇,成就其伟业。经过数代人皇、对圣君的蕴养,才使其内蕴藏无穷之力,成为能有着天地伟力的神兵、圣剑。因此,它不仅仅是上古神兵、神剑,更是一把圣道之剑,能够压制一切奸邪和魑魅魍魉。” 燕赤霞看见苏嫣然姐妹俩连连点头附和,便接着说道:“乌号明月弓虽然也是同为轩辕之物,传自上古,威力不凡。燕某所见宝物、法宝之中,就数它的威能最甚。相信全真教的镇教宝鼎——飞云晶玉鼎相比,也稍有不如。但我却是没有听说过它有这方面的能力。” “当然,如果它一直被存放于道门中蕴养,就如正一教的黄符金剑一般,我相信它会更加不凡,或许能够压制妖魂。但如今燕某也不敢确定,它到底能不能压制体内的妖魂。” 说到这里,燕赤霞不由的目光有些暗淡,苏嫣然姐妹也是如此。不过也只是一小会儿,苏嫣然就开口说道:“多说无用,你为何不试上一试呢,说不定就有效果呢!” 燕赤霞闻言,不由得面色乍愣,抬头看着苏嫣然。对方见他如此消沉,忙堆出些笑脸安慰他。 见此,燕赤霞忍不住的恶作剧,嘴里微微笑道:“你肯将它借给我?” 苏嫣然听到这话,眉毛微翘,笑意更盛,眉目更有丝俏皮。不过却是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一副你懂得的意思。 “呵呵……” 难得的看到她如此俏皮神色,燕赤霞不由得呵呵笑道:“是燕某矫情了!” “不过你要是肯借给我,燕某却是无法一时,或者是短时间归还你。这妖魂暂时无法驱除,只能压制,这是一个长久的过程,代表着这张弓必须随时带在身旁才行。” “不然要是一回两回,或者是短时间有效,我根本不惧。以燕某与正一教天师府的交情,想长久占有黄符金剑或许不能,但相借一段时间,肯定不难。如果是这样,苏娘子你还愿意让它借给我?” 燕赤霞半是戏谑,半是认真的说道:“呵呵,说不定要等我百年之后,这弓才能归还于你。你考虑清楚了?还愿意再借我?” 燕赤霞问话,苏嫣然还没有答话,其妹苏晨素却抢先道:“那不行,这是我姐姐的嫁妆,说是要一辈子带着它。她平时连我都不太愿意借给我玩,更何况你要借这么久!” 苏晨素闪着一对明亮的双眼,嘴里嘻嘻笑道:“燕大哥,我姐姐肯定不愿借你。除非你愿意娶……” 苏晨素越说越是大胆,越说越是离谱,其姐苏嫣然听的心头大惊,一把捂住她的小嘴,说她无法继续往下说。 没理会妹妹眼中的委屈和怒气,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道“素素,你说够了没有?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是哑巴!” 说完,苏嫣然转身,一把就夺过燕赤霞手中的乌号明月弓。“素素别的都没有说对,只有一样没错。那就是我不会把它借给你!” 苏嫣然前面说的飞快,说到最后一句,却是一字一顿的特意强调,仿佛在掩饰着什么。 燕赤霞听到苏晨素的话后,也是一脸尴尬。但没想到转眼之间苏嫣然又有这般举动和言辞。 对此,他不由得又是笑出声来,并借此来掩饰心里的尴尬。 苏嫣然把乌号明月弓收回体内,见众人之间皆在沉默,气氛尴尬,忍不住的开口说话,化解大家的尴尬。 “既然是这样,那你是不是非轩辕黄帝剑不可?这剑可不好找。相传黄帝轩辕氏死后,葬于乔山,五百年后桥山崩,而墓室现。里面空无一物,惟有一剑。然而仅仅一日时间,剑也消失不见。” 苏嫣然很快就恢复干练本色,说话快言快语。“你上回到荆山黄帝陵是不是就是在找此物,听素素说你还去过真宁和中县两处的黄陵去寻找,是不是已经有了线索?莫非你怀里那张符纸中的图案,就是轩辕黄帝剑的线索?只是你为什么……” 苏嫣然连说不断,然而说到这里,突然醒悟,停嘴不言,面色变的绯红。 “哈哈,姐姐,你说漏嘴了!” 苏嫣然尴尬,但其妹苏晨素却是高兴的不得了。 她刚从被其姐捂住嘴,就感觉受到委屈。此时见姐姐出丑,当即从地上一蹦而起,于空中击掌相叹,落到燕赤霞面前,低头弯腰,在他面前献媚道:“燕大哥,我告诉你哈,姐姐帮你换衣赏,偷看过你怀里的那张地图。” 苏晨素对着燕赤霞说完,又转身凑到苏嫣然面前,幸灾乐祸。“哈哈!姐姐,你做坏事,偷看燕大哥的藏宝图,现在被发现了。呵呵……” 苏晨素报得大仇,心头无比的快意。但其姐苏嫣然却恨不得把她的嘴巴缝上,羞得无地自容。 燕赤霞更是尴尬! “谢谢,……” 见苏嫣然如此,他唯有说话化解她的尴尬,但只说出两个字,却是发现自己也陷入了尴尬之中,再也无法接着往下说。 无论他怎么说,都难免引起岐议! 好在苏嫣然也是人精,见燕赤霞如此,没有怪罪于她,忙接过了话头。 “出门在外,难免不便。你身受重伤,根本无法敷药。此等情况,我们也不好找其他人代劳,只能是我自己勉力为难。” “你去年就帮着我们姐妹俩,后面带着她去求医,又害得你如此情形,我心里也很难过。能帮到你,我其实也是蛮高兴的,你根本不用谢我。” 苏嫣然把垂到眼边的秀发理到鬓后,说道:“再说了,我们这次是谁帮谁,谁也说不清楚,没必要分的这么清楚。不然你我都为难!” 燕赤霞听到对方这样说,也只能点头附和。随之一想,就伸手探怀,想要把那用过的明心符拿出来。 谁知从怀里掏出一本用布帛包的厚厚实实的册子之后,才想起他的明心符昔日是夹在《般若波罗蜜心经》之中,并不是单独在外。 燕赤霞见之,顿时为之一怔,忘记手中动作,连忙抬头举目,望向苏嫣然姐妹俩。 见此,苏晨素的脸色瞬时变的苍白,神情好不自在,而脸上更是露有丝丝惧意。 苏嫣然见妹妹如此,忍不住的嘴里轻叹,继而开口对燕赤霞解释道:“当日给你擦洗伤口,更换衣服之际,不小心触发了它,发出金光,妹妹深受其苦。我也是仗着乌号弓才躲过一劫,只是因此惊动了他人,这才搬动了这里藏身。” 苏嫣然嘴里如此轻描淡写,但燕赤霞却知道事情远不止这样。《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的威力,他心里非常清楚。只是对方不愿意过多提及,燕赤霞也只能点头默认,沉寂不语。 《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经》被触发,如今又被包裹的如此严实,只能是苏嫣然动用法力,凌空把它包住,这才能重新放回他怀里。 燕赤霞对此并不以为意。打开绫布,将明心符自金书中取出,略略看过,检查过没有破损,又重温一遍上面的图形之后,随手就将它递向了一直望着他的苏嫣然姐妹。 苏嫣然见此,当仁不让的一把接过符纸,拿在手里。 不过她也只是粗粗看过,就将它给了妹妹苏晨素,嘴里说道:“我没想到你还有这等宝物,所以不小心吃了亏。不过你也别太意,素素虽然受了点伤,但并没有大碍。后面是我动用乌号弓护住了她。” 苏嫣然说话,燕赤霞初时还是连连点头附和,但听到后面的话后,却是明显一愣。 继而就听到对方果然说道:“正因为如此,我才觉得它既然能抵挡神魂攻击,所以就有可能能够压制你体内的妖魂。以后得空,你不妨再试试。不然,你也可以去信给苗道一处问问,看看它到底有没有效果!” 苏嫣然此时说的它,自然是指她的宝弓——乌号明月弓。燕赤霞听言之后,略作思索也是表示同意。 “嗯,可以一试。” 燕赤霞虽然嘴里这么说,但神情中并没有显露多少喜色,心里更是惆怅。 苏嫣然见他如此,遂又开口问道:“按照符纸上的提示,黄帝轩辕剑应该就在某座黄陵之中,只是你找过这么多个黄陵,就无一所获吗?” 燕赤霞摇头,过后才知道事有不符。忙开口说道:“不对,那符纸上的并不是黄帝轩辕剑。” 双方关系至此,燕赤霞也就没有再行隐瞒,遂将他得到明心符的过程始末一一托出,告之苏嫣然姐妹。连带着他如何得到《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的始末也一一相告。只是隐去了圆觉和尚其人和龙潭寺,只称是一位友人相赠。 苏嫣然听到这些,才知晓她刚才会错了意。 不过略微思索之后,她却是语出惊人的说道:“原来如此。只是这明心符上的线索,却说不定还真有可能就是黄帝轩辕剑。” 苏嫣然对着燕赤霞说道:“你想想看,既然是吕纯阳见到过它,而他又是最近之中一位得道成仙之人,那他肯定是得到了轩辕剑。不然在这个灵气稀缺、资源匮乏的年代,他怎么可能得道成仙?如果他因此而成仙,那他必定会将轩辕剑留下。……” 燕赤霞听到这里,心里却是不解,为什么吕纯阳成仙就会将轩辕剑留在凡间俗世。 然而苏嫣然却是没有为此做出解释,只是继续说道:“如果吕纯阳会将轩辕剑留下,那么最有可能就是藏在轩辕墓中,也就是黄陵里。” “而你手里的这张明心符就是他的得意之作,图上的线索又是指向轩辕墓。”苏嫣然几乎是断定的说道:“所以,这明心符上的秘密,多半就是轩辕剑。就算不是,那也应当与它有关才是!” 燕赤霞听到这话登时怔住,细想之后更是如同苏嫣然所说一般,不由得往腿上一拍,失声叫道:“果真如此,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哎哟……” 他心里激动,顿时又忘却了身上的伤势,只想着起身立马去黄帝陵中寻找。只是身体一动,就让他龇牙咧嘴,嘴里连连喊痛。 “你也用不着这么激动,这么着急!” 苏嫣然见他如此,不由得微微一笑,然后又忍不住的开口相劝,嘴里安慰道:“既然已经有了线索,就肯定能找到。只是时间长短罢了。更何况你都找过三个黄陵了,剩下的几个黄陵,相信也不用了多长时间就可以找到它们。” 燕赤霞听到她如此说话,也只能点头表示同意,只是心里却始终感到不安。 燕赤霞越是如此作想,心中的不安越是强烈,却是始终无法猜透。 他不知道他的不安来自何方,不知是接下的寻宝路程坎坷,还是这明心符里藏着的是并不是黄帝轩辕剑,苏嫣然的推断有误。 几番思索 甚至连姜秋雁母子的安危,身在汴梁的杨灼,以及他刚刚新生、不知男女、不知其名的孩子,也在他的考量之中。但是燕赤霞却是始终不得其解,不知这种不安的感觉来自于何方! 燕赤霞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中. 苏嫣然见他如此,也不好去打扰,于是带着其妹苏晨素出门,离屋而去。 第186章 燕赤霞心之改变 过了个五六七八天,燕赤霞身体好些之后,执笔写了几封信。 首先去信的是给终南山重阳宫的苗道一。 燕赤霞在给苗道一的信里,主要提及了全真正阳派掌门陈仙人之死,叙述陈仙人受伤之后,被妙罗真人用毒匕刺杀身亡之事,并准备将苏嫣然带回来的碧翠绿如意一起交给对方,让苗道一出面善后。 以燕赤霞如今的身份,以及他与完颜德明的关系,他只能这样进行处理。 燕赤霞相信苗道一会做出妥善安排,想来并不会给他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或后续。 然后又提及燕赤霞如今的天地丹鼎后期修为,以及蛇龙妖魂已经苏醒。 虽然燕赤霞心知苗道一或许并没有有效的方法压制他体内的妖魂,但在他的笔墨之间,还是隐隐露出焦急,隐约希望对方能帮其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或是其它手段,助其过难关。 除了这些,燕赤霞在信里还提及了苏嫣然的‘乌号明月弓’。就此询问苗道一,它是否能够压制妖魂。 燕赤霞虽然自己心里认为‘乌号明月弓’可能无此威能,但是想到它能免保护苏氏姐妹不受《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的神魂攻击,而‘乌号明月弓’又和黄帝轩辕剑一样,为同一时期的物品,共为黄帝轩辕氏所用。所以在他的心里始终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毕竟最有效果的黄帝轩辕剑,现在还不知在何方,而‘乌号明月弓’却在苏嫣然手中,随时可以借用。 最后燕赤霞顺笔提及了他在川中得到的那只巫笔,并准备将巫笔一起寄回去给苗道一,让苗道一进行辨认。如有可能,他还想请对方帮其修复。 信件中,燕赤霞并没有提到明心符。更没有将明心符里的秘图可能与黄帝轩辕剑有关,告知苗道一。 因为这只是猜测,也仅仅只是一个猜测。并没有事实凭据,支持苏嫣然的猜测正确无语。 燕赤霞不好、不敢、也不能将这种没风没影,只是凭空臆断的猜想,就让苗道一出手帮忙。 写完给苗道一的去信之后,燕赤霞略想过后,又分别给汴梁的平妻杨灼和大名府杨家写信。 给杨员外的信很简单。只是向对方提及,不久之后,燕赤霞会前去濮州寻亲,到时候会去杨家拜访。到了临清县,如果不去杨家,那就等于失礼。 为此,杨员外、杨灼很可能都会置气,而燕赤霞将也有八九年时间没有回到濮州,人地两疏。若是能得到杨家的帮助,相信能够助力不少。 不过出于稳妥和安全考虑,燕赤霞并没有在信中提及他如今身在何方,以及接下来的行走路线。而具体什么时候能到大名府,或者是杨家,更是只字未提。 他只是告诉对方,近期会登门拜访。 燕赤霞写完苗道一和给岳父杨员外的信之后,这才开始动笔给杨灼写信。 燕赤霞是陕西秦人,性格任侠,难免有些大男人主义。虽然是进士出身,但多年的军伍生涯更是造就了他对感情并不是过于看重的个性。 他与妻子姜秋雁,结婚才两三个月,就抽调到广西贺州平乱,一呆就是数年。这后跟随章伯颜四处奔走,夫妻俩分多聚少。根本说不上有多么深厚的感情,维持夫妻感情的更多是因为道义和责任。 后来在濮州为官,生活逐渐稳定,燕赤霞与美秋雁相处时间变的更多,但此时已是结婚十大几年的老夫老妻,夫妻之间没有多少激情,更多的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燕赤霞娶得杨灼之后,老夫少妻,又是近十年相处,感情自然深厚,但那只是出自于老夫对少妻的宠爱。 燕赤霞的心里,其实对杨灼并没有多少依恋,不然他不会因为宦途失意,因此而长年累月的打坐修炼,不经意之中,长期冷落杨灼。 然而自从去年西行探亲,路途中发生众多变故,甚至被妖魂入体,随时有着生命危险之后,燕赤霞才渐渐回想起以前的生活,以及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开始变的感性。并在兴元城消沉醉酒,然后又是桂花香里重生豪情。 这才有了燕赤霞对他和杨灼之间情感的重新考量。为杨灼分娩时,燕赤霞不在其身边,而心生愧疚、不安。 人是感性的动物,燕赤霞也同样如此。 在最失意、最落魂之际,正是人之内心最为虚弱的时刻。往往这个时候人也变的最是敏感、感性。 数日前,燕赤霞重伤刚刚苏醒,苏嫣然帮其整理床铺、扶着他起身坐立之际,燕赤霞心里就想到了姜秋雁,想到了远在汴梁的杨灼。 因此,他这才特意给杨灼写信。这样,既能表达他对妻子杨灼的久别思念之情,也能一解其因为受伤而变的敏感的脆弱心灵。 如果说燕赤霞在去亳州之前,是活的自我。那么在他得到《乾坤剑诀》、宦途失意之后的修炼生活,那就是一种变相的自我放逐。 那时候的燕赤霞消沉、失意,他缺失了对世界的热爱、人们的喜欢,以前对情感的执着。仅有的只是那微不足道的是非观念。守着他那仅有的良知、道德和责任,苟活于世。对许多的事物,包括美好视而不见! 这才让他在觉得人不如当初,酒不如旧时,于兴元城醉酒、消沉。 让燕赤霞醒来的仲秋时分,在其入住的院落里盛开的桂花,是杨灼身上的脂香。但更多的是因为关注的事物不同,而让燕赤霞本身思维的转变。 从那一刻起,燕赤霞才重新变的有血有肉,热爱家人和自我。 因为他觉得可以为了亲人而活着,并因此生出上进、争取之豪情。 正是在这种状态下,支撑着他马不停蹄的驰骋近千里路程,先后到白云观搭救苏晨素,并到青城山求助。 心里想着对杨灼的爱恋,燕赤霞的心里充满柔情。他几次动笔,却是始终不够满意。 觉得字里行间,并不能展现他对杨灼的爱恋和深情。 几次修改,浪费了许多纸张,燕赤霞写了数次之后,这才稍稍满意的停笔不写。 只是拿着手中信笺细看,再想杨灼的性格之际,燕赤霞突然又觉得可以再写上一些其它。 就这样反反复复的修改,燕赤霞忙至半夜,这才写完给杨灼的信件,熄灯休息。 想着杨灼在收到这封信时的表情和心态,燕赤霞悄然入睡。 她会是愉悦?还是窃笑? 想着这些,燕赤霞梦里在笑。 写好信件之后,燕赤霞就迫不及待的想着把它寄回家里,寄到杨灼手中。但是此时处处烽火,却是根本无法寄信。 烽火连三月,家书值万金。它正是如今最真实的写照! 黄河两岸如今两军相对,烽火连天,普通人想要在元廷腹地,将家书寄到韩宋红巾军的都城汴梁,无异千难万难! 反复思索、多方比较过后,燕赤霞觉得还是通过全真教的内部消息系统,寄回家书才是最佳选择。 想到这里,燕赤霞再次执笔,又给华山派掌门甄演义书信一封,请求对方帮忙把家书转寄至汴梁。 想要到全真教寄信,苏嫣然姐妹自是不能前去代寄。只有等燕赤霞能够行走之后,乔装改面再前去寄信。 他把陈仙人的碧翠玉如意、巫笔打包之后,带上信件,就近前往晋城,找到一家道宫,在此寄信。 燕赤霞相信对方不敢拆开他给寄给苗道一的包裹,另做手脚。 将大真人苗道一、华山派掌甄演义的信件顺利寄出之后,燕赤霞心情大好,浑身感到轻松。寄过给大名府杨家的信件之后,更是难得的哼着小曲,一路回到他和苏嫣然姐妹栖身的破败道观。 苏嫣然见到他只是一日之间,就不再消沉,反而红光满面、还有心情唱曲,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她不由得大是惊讶。而苏晨素更是偷偷取笑! 对此,燕赤霞毫不在意,依旧我行我素,更是惹得苏嫣然组妹俩窃笑不已。 接着再次休整了半个多月的时间,等燕赤霞伤势完全恢复、法力运行无阻之后,他们三个离开道观,往北去到潞州落脚。 万事妥当,出发在即。 然而 燕赤霞此时却是高兴不起来,反而寡寡欲欢。 经过此次落难,以及近的一段时间的相处,燕赤霞和苏嫣然姐妹之间的关系日渐融洽,友谊也越来越好。 但是即便是如此,燕赤霞也不乐意与苏嫣然一起,三人同行。 灵图上师虽死,但是危险尚在。燕赤霞相信全真教教主完颜德明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眼下燕赤霞和苏嫣然都可以说是对方眼中钉,而完颜德明更是一直在谋划捕捉苏嫣然姐妹之事。 无论是燕赤霞本人,还是苏嫣然姐妹,都有可能进入完颜德明、或者是全真教的视线。 前往濮州,前程危机四伏,然而燕赤霞却又不能不去,甚至无法拖延! 此番前去濮州临清县寻亲,燕赤霞早已打定主意,一路上潜行改扮,希望借此安全抵达濮州。 只有这样,他才能够在元延腹地、到处是全真教眼线的地方,带着苏晨素去寻找妻儿,并伺机抽身,回到汴梁或者是亳州。 若是苏嫣然一起,三人同行,目标过于庞大。这与燕赤霞当初的计划完全背道而驰! 若是无法隐身,被敌人发现之后又无法逃遁,那面对他们的将会是没顶之灾。 完颜德明道行高深、法力强绝,燕赤霞和苏嫣然联手,或许能够抵挡,但对方身为全真教教主,老jian巨滑,又曾经失手,让燕赤霞和苏嫣然姐妹逃脱。他相信对方不会给燕赤霞等人再次这样的机会! 若是完颜德明再次现身在燕赤霞等人面前,燕赤霞有理由相信对方肯定不止一个人,定然是蜂拥而至。而作为天下第一道门的全真教里,更是教众无数,高手如云。 燕赤霞心怀忧虑,闷闷不乐。但是苏氏姐妹却是丝毫没有在意,每天玩的乐此不疲! 苏晨素未经世事,不懂这些也就罢了,但是往日里精明老练的苏嫣然,也似乎忘记了当初的约定。 整日里带着妹妹出去逛街,一逛就是一整天。而且回来之后,姐妹俩更是高声笑语,惹得燕赤霞听在耳中,心里更是郁闷,面如沉水。 就这样过的三五日的时间,苏嫣然还是没有离去,也没有说要起程。燕赤霞只气得想要呕血,但却又是无可奈何。 他无法开口,说出让苏嫣然离去,然后他才好带着苏晨素前往濮州寻亲的话来,而对方却又装聋作哑,全然忘却了当初两人协商的结果。就是不愿离去! 为此,燕赤霞只急得心头上火、牙齿生疼。 一大早,燕赤霞就闷闷不乐。坐在客舍里喝酒。可是却是越喝越感到烦闷,心里躁动不已! 然而就在此言,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音,苏晨素的说话声透窗而入。 “燕大哥,燕大哥!” 燕赤霞闻言一愣,想不通苏晨素为什么会一大早前来找他,语气还是如此急促。 近的这些时日,自从他们来到潞州城,有了条件之后,燕赤霞和苏嫣然姐妹俩再未一起用过饭食。 见面也是要等到傍晚时分,甚至是在夜晚,她们姐妹俩尽兴之后,从外逛街回来,他们几个才能远远的相互见着一回。 就是这样,双方也很少说话。最多只是远远的露个笑脸,就算是彼此之间打过招呼。 连昔日除了燕赤霞受伤,无法提起法力为苏晨素疗伤之外,一直不曾间断的疗伤过程,还有‘诀中诀’修炼,在近的几天时间里,都已经全部停止。 不仅是苏晨素,连其姐苏嫣然也似乎没有将这件事挂在心里,姐妹俩天天早上出门,到晚才会回到客栈。 大清早的,她找我做什么?莫非是姐妹俩又吵起来,让我去帮阵? 苏嫣然姐妹俩与燕赤霞住在道观时,她们经常会因为一点小事吵闹,然后苏晨素落败,就会前来寻找燕赤霞前去助阵。 “难道这次也是这样?” 燕赤霞心里不由自主的这样想着,猜测着苏晨素大清早就前来找到的缘由。 第187章 死亡是最终归宿 “难道这次也是这样?” 燕赤霞心里这样想着,但随即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他听出了苏晨素的声音里,带着仓皇。 不过即便是如此,燕赤霞还是没有起身,继续坐在桌前纹丝不动。 昨天夜幕降临的时候,他就有看到她们姐妹俩一起回来,过后才回房打坐修炼。 既然有苏嫣然在,燕赤霞不认为苏晨素会出什么大事。 就算是有事,他就住在隔壁不远。 这么近的距离,要是真有个风吹草动,燕赤霞相信他在昨晚就听到了动静,不会等到现在才被发现。 “燕大哥,燕大哥……” 燕赤霞坐着不动,但苏晨素依然是推门而入。 见他在桌前安坐,苏晨素明显一愣,随之就说道:“燕大哥,姐姐不见了!” 燕赤霞本以为是其它的事情,没想到苏晨素却是来说其姐苏嫣然之事。闻之顿时一愣,过后才觉得他的担心是多余。 明明昨晚还在的嘛! 燕赤霞当时就眼睁睁的看着她们姐妹俩一起回房! “会不会是出去买吃食去了?你们昨晚上还在一起的嘛!”燕赤霞端着小酒杯,嘴里喝着小酒,根本就没有在意。 “不是。姐姐是走了,她到别的地方去了。可能暂时不会回来!” 苏晨素快步走到桌前,对着燕赤霞素手一扬,开口便说道:“你看,这是姐姐给你的信!” “信?” 燕赤霞这才注意到苏晨素手里拿着一封信件。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又怎么知道是给我的?”虽然有信,但上面并没有名讳。 “这是姐姐昨天晚上交给我,让我转交给你的。” 苏晨素显然不是笨人,她嘴里说道:“我今天早上起来,就没有看到姐姐,四处寻找也没有找到。想着她昨晚上对我说的话,还有这封信,我想姐姐应该是离开我们,一个人独自走了。” “燕大哥,你看看,看看她是不是在信里说要走了。” 到了此时,燕赤霞心里已然相信苏嫣然是已经离开。不然不会特意留下这么一封信件,还指名道姓的留给他。 突然之间,燕赤霞觉得这几天是他是在自作自受,瞎担忧。 以苏嫣然的老练精明、又懂世故,怎么会不知道如今的处境如何,并反悔的留在妹妹身边,为她招祸呢? 想到这里,燕赤霞不由得摇头苦笑。 不过在其心里,对苏嫣然这种识分寸、懂进退的行事风格又加深了几分。对对方的印象,也更有些好感。 只是他并不知道苏嫣然为什么会不辞而别,还特意留下一封书信给他。 “有什么事情,不能当面好好说清楚,反而留在信里说的么?”燕赤霞心里这样想着,伸手就接过了苏晨素手中的信笺。 展开信纸 燕赤霞却是发现里面并没有多少内容。苏嫣然只是在信中提及了她的离开,以及希望他接下来的路程中小心行事,并照顾好其妹苏晨素。 或许是无奈,也或许是在生气,苏嫣然的信中没有提及她为什么离开,也没有提及离开以后的去向。只是言明以后她会主动前来会合。 再也没有其它! 苏嫣然离开之后,苏晨素心里不舍,好几天没有开颜,闷闷不乐。但是燕赤霞并没有心思去过多的理会这些,只是稍作安慰,就带着她启程。 横渡山西,穿过太行山,经河北邯郸县前往大名府杨家。 从关中出来,已是阳春三月,再经过岳阳县事件,就地养伤之后,等燕赤霞和苏晨素到达河北境内之际,已是六月。 烈日当空,古路、驰道上一到夜晚,尽是结伴而行的行人、商队和旅客。 昼寝夜行! 正合燕赤霞当初之意。 于是他带着苏晨素一起,两人随着大众一起,白天投宿休息,夜晚起身赶路。 就这样 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平安到达元廷腹地,中书省所属的河北大名府。 到了大名府,就等于到了杨灼的娘家,离杨府已然不远。 骑在马背,看着路边的景色不断的后移,离杨府也越来越近。燕赤霞却莫得变得多愁善感。 想着前方的杨府,燕赤霞就想到了杨灼和他们刚出生、还不知其名的孩子,想到了燕赤霞他自己,想到了妖魂入体之事。 想到体内的妖魂,燕赤霞就禁不住的悲从心来! 妖魂入体之后,苗道一就曾经亲口告诉燕赤霞,世间并无明确、有效的方法来驱除或者是消灭它。除非是燕赤霞身死! 苗道一曾经想杀,以绝后患。终究是事关多条性命,而燕赤霞本身也没有什么大过,让他无法下手。更何况当初燕赤霞还是在华山派、苗道一伏妖,而受到牵连。 苗道一给了燕赤霞一本《丹鼎要术》,希望燕赤霞能够进行自救和救治苏晨素。以此了解燕赤霞出手相助,并完成他会出手医治苏晨素的承诺。 当初 苗道一曾经告诉过燕赤霞,需要有天地丹鼎后期的修为,才能救治苏晨素。 苗道一也曾告之、并要求燕赤霞,需要他假体内蛇龙妖魂对修行奥义的理解,于一年之内,快速达到天地丹鼎后期,从此出手救治苏晨素。 苗道一更是曾经告诫燕赤霞,他的修行速度越快,修为、境界涨的越高,他才会越安全。 但是对方始终没有明确告诉燕赤霞,丹鼎术需要修炼要何等境界,才能够彻底压制、或者是清除、诛杀妖魂,去除他体内的隐患! 没有! 苗道一只是告诉燕赤霞,只有修炼《丹鼎要术》,凝结、壮大阳神,他才能有更强的精神力,才能在妖魂夺舍之际,有能力与对方对抗,并占据上风。赢取对身体的控制权。 妖魂前期有伤在身,刚刚恢复之际,燕赤霞根本无须担心体内的妖魂。 哪怕是在岳阳县妖魂醒来,并占据他的身体,但那也只是因为燕赤霞当时伤势严重、意识昏迷,过才让它有机有趁。然而并不能长久,燕赤霞的一旦醒来,妖魂就会主动败退。 但是这个优势,他还能占据多久?一年?两年?还是三五年? 对此,燕赤霞心里不知。 他只知道随着时日的推进,妖魂的伤势日渐痊愈,能力就会越强。而一旦对方的能力强过燕赤霞,那就是他的末日! 蛇龙到底有多强? 它在没有被打伤之前,有着比拟神形丹鼎中后期的修为,与苗道一单打独斗时,根本就没有吃亏。它最初是由华山派的八卦镜所伤,后期是因为受到《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的攻击,这才被苗道一趁机扩大战果,重创蛇龙。 即便是如此,苗道一和蛇龙还是两败俱伤,不得不回到全真教在终南山的祖庵——重阳宫闭关修炼、疗养伤势。 虚空丹鼎,多年不现。神形丹鼎,已是世间至强!更何况妖魂还附在燕赤霞体内,无时无刻的吸收着他的法力为已用! 到了此时 燕赤霞已经隐隐知道,或许终其一世,他也没有能力和办法,来彻底消除体内的蛇龙妖魂。 妖魂将伴随着他,度过他的余生! 燕赤霞早已心知,以后他在与蛇龙争取对身体的控制权时落败,从此消失的无影无踪,要不就在他丧尽天良、被妖魂控制身体之后,被苗道一或其它修行界的正道人士追杀,直至身亡,就此灰飞烟灭! 这将是他最终的归宿! 第188章 临清县尉魏文博 燕赤霞早已心知,死亡将是他最后的归宿! 要不是他在与蛇龙争取对身体的控制权时落败,从此消失的无影无踪;要不就在他丧尽天良、被妖魂控制身体之后,被苗道一或其它修行界的正道人士追杀,直至身亡,就此灰飞烟灭! 想着这些,再想着爱妻杨灼,还有他那去年才刚刚在汴梁诞生、还在襁褓之中、不知男妇、素未谋面的孩子,燕赤霞满怀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心中的苦楚,更是无处诉说! 因此,在得知妖魂苏醒之后,燕赤霞才会意志消沉、万念俱灰,并在苏嫣然姐俩两个外人面前失态。 他就像失落的游子一般,找不到归家的路! 但是,为了杨灼、为了孩子、还有他的正妻姜秋雁母子,以及燕赤霞己身,他必须努力去面对,夺取一线生机。 哪怕是前路根本就看不到任何希望,燕赤霞也只能去面对,努力争取! 在得知这一切时,燕赤霞曾经想过放弃所有,尽其一切努力,去寻找传说中黄帝轩辕剑,用来压制妖魂。但是身不由已,他只能第一时间,尽最快的速度,赶到大名府,前来濮州,寻找失散多年的妻子姜秋雁及其母子。 只是如此一来,燕赤霞却是没有去寻找黄帝轩辕剑。而没有黄帝轩辕剑的威能来压制妖魂,他能挺多久?妖魂又何时会再次苏醒? 燕赤霞不知道,更无从揣测! 燕赤霞只知道他必须寻回姜秋雁,寻回失散的儿子。那是他的结发正妻,以及他们的孩子。燕赤霞不容错过! 燕赤霞意志消沉,却是面色坚毅的带着苏晨素,投宿在一家客栈。 之后,他来到杨家登门。 杨员外父子很高兴的迎接、并招待了燕赤霞。但是燕赤霞早已没有了当初想着与岳父大人、妻舅见面的兴奋。 他的眉头紧皱着,面似重水、显得寡寡欲欢。 杨员外和杨大郎并不知燕赤霞妖魂入体,随时可能会丧命的事情,只是想着他可能是寻找妻儿心切,这才心思沉重。 杨员外父子对此并不见怪,亦如当初的热情招待。并在席间告诉燕赤霞,毛贵的大军早已兵临临清县城下,两方正在僵持之中。 韩宋势力和元廷两方皆在源源不断的增兵,如今临清县城的东南两面早已被包围,只有西北两道城门可以出入。 燕赤霞闻此,心中大惊。意欲立马告辞,前去临清寻找妻儿。 想要寻找妻儿,唯一的线索就在龙潭寺。 燕赤霞出口便问道:“龙潭寺现在怎么样?是否安好?没有受到兵灾吧?” “龙潭寺?……龙潭寺没有受到兵灾。” 杨灼还在杨家里,代燕赤霞寻找妻儿,就知晓龙潭寺的重要性。杨员外当然有时常关注。 燕赤霞闻言,这心里放下,然而还没有等他点头。杨员外却是接着说道:“不过龙潭寺现在不太平。” “不太平?”燕赤霞乍愣。 杨员外:“嗯,就是不太平,听说龙潭寺现在闹鬼。已经差不多有一年的时间了!” “一年?!”燕赤霞既是惊讶,又是担忧。 听到龙潭寺和临清县皆已生变,燕赤霞再也无法安坐。当即辞别杨员外父子,回到客栈。 乔装打扮之后,燕赤霞带着苏晨素来到临清城下。 兵临城下,人心惶惶。临清县城里早已草木皆兵,风声鹤唳。 城门口人来人往,出城、入城者皆多。 只是入城检查甚为严厉,严防奸细混入。尤其精壮的青壮年男子,更是难以混入。 城外等候检查,进入县城的人员排成一条长龙,足有二三百步之远。 燕赤霞对此早有预料,所以他带着苏晨素一起前来。他们一路上都是以道装打扮前行。但是到了河北大名府以后,他却是不敢再穿华山派的道服。 大名府离西岳华山,足有一千多里,华山派的人出现在河山、山东之地,比普通人士更引人注目。而且引吸的是修行者和全真教教众。 燕赤霞驾着驴车,让苏晨素装扮成一名未出阁的富家娘子,特意请了一位老妈子做伴。而他则是一副家丁护院的短装打扮。 他们一行三个,带着驴车,混迹在入城的队伍中。 老妈子一口北腔,又是北方女人浓眉大眼的样子,一看就是一个实诚人。掀开车厢帘布,厢里的苏晨素娇娇弱弱,只看那装束、脸面、粉白的颈脖,还有怀里抱着的那只小白兔,头目一看便知这是一位娇生惯养的富家小娘子。 但是燕赤霞却是不行! 负责检查的城门小头目眼睛很毒,一眼就发现了燕赤霞的不同。 燕赤霞身材高大暂且不论,皮肤、脸面也看着黑黄,也是如同一位下人低头哈腰。但是其孔武有力,眼眸中更是有精芒时隐时现。 “不行,你不能进去!”头目挎着腰刀,目光严厉,出口就阻止燕赤霞等人进城。 他的大手一挥,就要让燕赤霞带着驴车走开,好让后面等着检查的人上前。 燕赤霞早有预料。见此,他赶紧上前求情。 “请将军行行好,小人之主家与县衙魏相公有旧。这才让小人带着小姐前来投奔,以免受到贼寇侵扰。还请将军通融一二,不然我家小姐性命堪忧!” 燕赤霞掏出两块碎银,不着痕迹的塞到对方手心,不断的点头哈腰。 “魏相公?……你说的可是县尉魏文博魏相公府上?”头目略略皱眉。 他一边说话,一边将碎银暗暗掂量,神不知鬼不觉的收起,面色开始好转。 “正是,就是县衙县尉魏相公的魏府。” 头目听到燕赤霞的答话,这才又重新上前检查驴车,看看有没有什么破绽,或者是藏有违禁物品。 对此,燕赤霞并不担心。 他带来的驴车车是租赁来的旧车,并不是新制。而紫光龙纹剑更是直接放在苏晨素身下坐着。苏晨素不起身,对方根本查到那里。 紫光龙纹剑没有被搜出,车里也有任何可疑之处,但是那头目却是对着燕赤霞好一番细看。 “我怎么觉的你有些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听到对方的话,燕赤霞忍不住的想翻白眼。“娘的,老子以前为在这里为官多年,在这城里进进出出,你还能没见过老子?” 心里是这样想,但是燕赤霞却是不能说出来,他只能点头哈腰。“我家老爷和魏相公交情深厚,经常来往。小的是曾数次去过魏相公在葫芦巷的府宅。想来是因此而让将军看到了小人数回。” 魏文博就住在葫芦巷,这是事实。 燕赤霞的话,头目听在耳里。头一挥,就让燕赤霞三个,带着驴车入城,燕赤霞恩万谢的去了。 城门检查,一直属于县尉管辖。头目放过燕赤霞等人入城之后,就想着要不要派人到上官家里去禀报。 然而 等小头目刚刚回到旁边的哨所,就看到上官魏文博早就站在屋里,立在窗前。 见到魏文博面色阴沉、心有不喜,小头目赶紧上前请罪。“相公,……” “不要紧,没什么事。” 魏文博出言阻止了对着说话。道:“我和他们主人的确认识,也是有些交情。” 等小头目离去,魏文博才重新转过身,冷冷的眼神,远远的望着燕赤霞他们随着驴车,在街道里渐行渐远,淹没在人群之中。 第189章 柔情依旧世事非 进了临清城,投宿之后,燕赤霞便四处寻找,查找妻子姜秋雁的下落。 从以前燕赤霞的住所,姜秋雁喜爱的脂粉、首饰店,再到她爱吃的点心铺子、成衣铺子,一路寻来,历时两天,却是一无所获。根本没有人再见到地昔日濮州判官燕赤霞的妻子姜秋雁,也没有人听到过她们母子的消息。 忙碌两天,半点消息皆无! 难道她们不在临清县城?去了别处? 燕赤霞从来不这样认为。 燕姜氏并不是一个笨人,反而还很开化。燕赤霞相信她们如果活着,肯定不会走远,一定会在这里等着他回来寻找她们母子。 既然县城没有消息,燕赤霞只能出城前去城外的龙潭寺一探,看看是否能寻找到当初按照圆觉和尚的吩咐,去到燕府接送姜秋雁母子离家、前去与燕赤霞汇合的僧人。 只有僧人才知晓当初把她们母子接送到了哪里,从此着手,或许得到一些信息,从而更有针对性的寻找。 燕赤霞打定主意之后,就想着置办一些装备,制作几张符箓,好前去龙潭寺查探。毕竟龙潭寺如今闹鬼,燕赤霞必须筹划妥当,才能安全行事。 上好的精制黄裱纸随便一个香烛店或者笔墨店都可以置办,唯有画符的朱砂不太好买。唯有道观里或者是脂肪店才有朱砂出售,但想要制符,必须是道观里的朱砂,制作的符箓效果方为最佳。 元朝时期,道教盛行,但是在临清县城里,只有运河南岸有一家道观,平时有些普通的符箓出售。 只是此处道观乃是县城里唯一的一家道观,又离临清县衙、漕运司衙只有咫尺距离,里面时常有濮州、临清或者是漕运司等各官衙的官吏在此出没。燕赤霞想要去此购买朱砂,进出很不方便,十有八九就有可能遇上熟人。 燕赤霞离开濮州,已经有八九年时间,虽说时间变迁,距当初已是有些久远,但燕赤霞这些年修炼以来,面貌、身样与当初并没有太大的改变,一直保持着30余岁的模样。 哪怕是他乔装打扮、改变面目,普通人群或许无法识别,但要是相熟之人,衙门中那些久经世事、精滑似鬼的同僚、官吏,仅凭其背影和脸形就能觉得眼熟,继而猜到燕赤霞的身份。 燕赤霞不敢冒险,只能蹲守在那名叫‘青莲观’的道观的对面一家酒肆里。等待着人少之际,进到道观里购买朱砂。 执着酒盏 临窗坐着,看着对面观门口人来人往,各种官吏出现在道观里,以前的同僚、下属皆有。 看着这些,燕赤霞想起了昔日在濮州为官之际,与同僚和圆觉和尚一起喝酒的痛快,不由得变的沉寂,心思落魂。 往事不可追忆! 燕赤霞并没有沉寂太久,就得以警醒。 因为他从青莲观出来的人群中看到一个身影,很似当年姜秋雁的身影,装束打扮更是相似。只是对方一直低耷着脑袋,又有几名侍女和奴仆围着,只是短短的几步上轿的路程,燕赤霞根本没法看到对方的面貌。 难道是姜秋雁? 燕赤霞没有多想,直接翻身下楼。 只是等他从酒肆里会账出来之后,那顶锦绿色的轿子已经走远。见此,燕赤霞只能埋头跟上。 街道上人来人往,燕赤霞不敢跟的太近。只是那轿子也没有走太远,只是转过两条街道,到了一个府宅门口之后,就落轿停了下来。 燕赤霞赶紧上前,躲在一侧看着。 一位中年妇人在侍女了搀扶下走了下来。 燕赤霞远远看见,再也忍不住心中激动,失声叫唤。 “姜秋雁!” 那妇人听到有人叫唤,当即怔住,继而抬头举目望着对方,见到燕赤霞的身影后,面色大变。 燕赤霞早已快步上前,走到对方面前,发现妇人果然是他的多年前失散、遗落在临清的妻子姜秋雁。 “秋雁!” 燕赤霞深情呼唤。 经过这一年来连续发生各种离奇古怪的事情,燕赤霞早已不是以前的粗大条,感情变的细腻。此时见到多年的妻子,心里无比的激动。 他虎目含泪,神情激动的望着对方。 燕赤霞眼中的姜秋雁,此时也是满脸柔情的望着他,虽然已经眼角已有经有了皱纹,但一双美目还依然清澈如水,它已经隐隐有了泪光,滚烫的泪水随即顺颊而下。 燕赤霞看到姜秋雁的表情和神色,这才知晓他的妻子如此之美,美的动人心魄。只是当年他并没有发现这一点! 当时的他要不忙于公务,要不放迈不羁,忙着与友人一起,流连于风花雪月之地、烟花场所;要不就在龙潭寺里陪着圆觉和尚喝酒吃肉,却是始终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关心一下自己的枕边人。 此时时刻,燕赤霞看到了妻子姜秋雁眼中的柔情,终于发现他昔日错的厉害,错的离谱。 想着当年的冷落,再想想夫妻两人近十年的生离死别,燕赤霞心里充满愧疚。 “还好,我终于找到了她,还有时间去弥补这一切,为之不晚!” 燕赤霞心里这样想着,暗自庆幸。 “老天有眼!” 姜秋雁动情的脸面,无法遮掩她眼角的憔悴。无时无刻的敲打着燕赤霞心中的软肉。 燕赤霞看的两眼痴呆,眼眸通红,他满怀柔情的向着妻子伸出了双手。 “秋雁,我来了,我来接你回家!” 姜秋雁早已是泪行成两行,手拿着丝帕抵在嘴边,强忍着嘤嘤而泣。此时听到燕赤霞的话之后,泪水更是滚滚而落。 但她却是没有伸出手,去迎接燕赤霞的双手,反而隐隐的后退,连连摇头。 姜秋雁唯唯诺诺了许久,但还是开口说道:“你来晚了,我已经嫁人了!” 说完,她面色更显苍白,脸现痛苦,泪水依旧滚滚而落。 燕赤霞正诧异姜秋雁为什么会退后,拒绝他的双手。他不由得想着对方会不会因为他多年弃她不顾而生气,哪知却是如此的当头一棒。 心神巨震! 他简直不敢相信。“你嫁人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心头之热情,犹如一盆冰水当空淋下! 燕赤霞满心疑惑的望着姜秋雁,但对方虽然还在低声嘤洋,却还是记的左右顾盼,只是嘴里沉默不言,在面有难色,似乎有难言之隐。 见此 燕赤霞当即看向她的左右,这才发现原来从青莲观开始,一起服侍姜秋雁的婢女、奴仆都正面色诧异的望着他。 他们面有讶色,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而他们此时的身后,一栋豪华大宅高耸而立。大门上悬挂着一幅巨匾。 “魏府?” 第190章 柔情依旧世事非(2) “魏府?” 燕赤霞看到牌匾上的两个隶体大字,当即一怔,随即就想起从青莲观转过两条街巷之后,就是葫芦巷。 葫芦巷魏府,不就是他先两天入城时,假借着对方的名头,这才得以入城的么! “你嫁给了魏远博?” 燕赤霞的记忆中,魏氏兄弟二人同在临清为官,兄长魏远博是漕运司的主事。其弟魏文博受其恩泽,然后得了临清县县尉之职。只是魏远博他的结发妻子早丧,经年未娶。所以燕赤霞才这样问话。 姜秋雁神色哀苦,轻轻摇头。 “你嫁给了魏文博?……他是个浪荡子,你怎么能嫁人他?” 燕赤霞心头大惊,在他的印象里,魏文博早年间就行为不堪,放浪形骸,根本是一花花公子。此等人怎么会是良配! “他什么时候丧妻了,你怎么会嫁给他?”燕赤霞心中大急,这才省起为什么姜秋雁会神情如此哀苦,神情憔悴。 然而就在此时, 魏府大门闪出一人,远远的就对着燕赤霞抱拳行礼。“我道是谁在门口大声说话,原来却是燕相公!” “秋雁如今正是吾之爱妻,让燕兄见笑了!” 从魏府大门出来的,正是临清县尉魏文博,只见他满脸笑意的开口说道:“既然贵客临门,还请燕兄到里面说话!” 燕赤霞满腹疑问,看到魏文博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只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而对方又正鞠身在前面相引,他只能作罢。 燕赤霞心中郁闷无比,但也只能压住心里怒火,随着魏文博一起,跨入魏府大门。 燕赤霞没有心思和魏文博说话,魏文博也没有陪着他多久,就起身离去,留下姜秋雁作陪。 不大的书房里寂静无声,只有燕赤霞和姜秋雁两个人相对无言。 沉默许久! “他是四年前丧妻,去年期满后娶了我!”姜秋雁缓缓开口。 经过对方诉说,燕赤霞总算是明白怎么回事。 原来燕赤霞离开之后,圆觉和尚也随后自焚身亡。姜秋雁母子只能就地躲藏。只是经年累月的躲藏,几年后身边的钱财渐渐短缺。而龙潭寺因为战乱,香火大不如前。而圆觉和尚身死之后,双方更是没有来往,不能救济姜秋雁母子。 于是她们衣食无着。 见此,姜秋雁只能在附件的成衣店、袖帕店里接些针线、刺绣的活计,借此养活母子维持生活。 如此,生活清贫。 虽然不能再如以前一般大鱼大肉,但倒也平安无事,能让姜秋雁母子两人勉强生活。 只是红巾军造反,天下烽火处处,刘福通手下东路军毛贵的大军,更是横扫山东诸路,威震大都、兵临济宁路。 临清县的局面因此而变的紧张,官府检查日甚,经常有小吏、兵痞见肆意刁难母子。 索要钱财,日渐日甚。 幸好被魏文博前来巡查时撞见,这才免于一难。只是魏文博中年丧妻,当时也不知姜秋雁是燕赤霞的妻子,在看到她的姿容和气质之后,为之吸引,于是经常借公务之便前来攀谈,表露心扉。 姜秋雁自然不允,只是对方并不罢休,还请媒婆前来说道,上门提亲。她还是不许。 只是世道多变,其子燕丰泽居然身染恶疾。耗费无数,不但不见病好,反而日益沉重。无奈之下,姜秋雁只能同意魏文博前来迎娶,筹资医治幼子。 世事弄人,燕赤霞文武双全,文能治国,武能保身,如此尚且行步艰难,何况姜秋雁一弱身女子! 世道有意作弄世人,十几年夫妻再见,柔情依旧。然而夫妻面对,对方却已是他人枕边眠! 不过即便是如此,燕赤霞的嘴晨,说不出一句对方的不是,并说不出半句责骂对方的话来。 姜秋雁旧事重提,更是悲从心中来,伤心不止,激动怮哭。燕赤霞有心劝慰,却是不能上前。 夫妻相见,相距咫尺,却已是永隔。 燕赤霞仰天长叹,为之奈何! 燕赤霞沉默良久,等着姜秋雁低低哭泣,收拾情怀。 然而在燕赤霞正想开口问话之际,却听到书房之外有人在说话,似有埋怨。随即脚步声起,书房里的门就猛然被人推开。 “我才说哪里有人在哭呢,原来是你这贱人在哭泣。难怪这些天一直手气不佳,原来却是你在作祟,害的老子总是输钱!” 一位年近三旬儒衫男子打开房门之后,倚门而立,还在门口就对着书房里的姜秋雁开口大骂,继而说道:“你在书房里做什么,莫非还想着偷家里的钱财、我爹的宝贝,拿去救治你的病鬼儿子?你这是反了天了!” 那男子说完,就作势上前,伸出拳脚就要打姜秋雁,燕赤霞看见赶紧上前阻拦。 那儒衫男子正是魏文博的儿子,体形单薄,早已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他出手想打姜秋雁,却不想被燕赤霞突然横出,锁住了他的双手。 “他们就是这样待你的吗?填房也是正妻,岂能如此欺人太甚?” 男子被燕赤霞锁住双手,动弹不得,听得燕赤霞的话后,更是毫不收敛,反而说道:“你是谁,为何对我无礼?她是我家里人,老子为何打骂不得?“ 看见燕赤霞和姜秋雁两人私处一室,他转眼就又对着姜秋雁说道:“你们男女共处一室,形迹鬼祟,还哭哭啼啼,莫非是在这里幽会旧情人?” “你这贱人也太大胆了,居然在我家里约会旧情人!莫非是仗着我爹宠你,所以肆意妄为?” “来人啦,来人啦,捉jian*夫yin**妇啊,来人啦……啊……” 魏文博的儿子口齿歹毒,本就心里郁闷的燕赤霞当即怒火大盛,一把抓住对方,连续就是几个耳刮子。直打的对方耳朵轰鸣、头晕眼花,嘴角更有丝丝鲜血溢出,燕赤霞下手唯恐不重,正要对着对方再来几下,却被姜秋雁一把拉住了衣袖,拖住了拳头。 “别打了,他是他儿子,你如今惹不起。魏文博平日里也待我不错,要不然泽儿早死了。看在我和他的情面上,放过他的儿子吧。” 第191章 一步踏出不回头 姜秋雁这样说,但燕赤霞却是不信。 “当家主母都被人欺负,纵容儿子这样欺你,还能待你不错?鬼才相信!” 燕赤霞怒目以对,魏文博的儿子虽然心里害怕,但听到姜秋雁的话之后胆气顿时雄壮。抬头便说道:“你可知我是谁,我爹又是谁?……” “呯……” “咣当……,咣当……。” 见到对方辱骂昔日妻子,本就心头火盛,再听到对方的番话,燕赤霞更是忍无可忍。当即出手,一拳就把对主打飞,继而快速上前,又补一上脚,嘴里破口大骂。 “你他娘的什么东西?十几年前,老子就是魏文博的上官,如今更是官居三品。……居然口出狂言,胆敢威胁老子!” 燕赤霞这话一出口,魏府围上来的家丁登时面面相觑。对方虽然看着面色发黄、皮肤黝黑,穿着打扮也是一般,但身上的气势却是作不得假。 家丁们见此,再也不敢妄动,只能拿眼看着地上的魏文博儿子,扶不是,不扶也不是,全部怔在原处。 燕赤霞虽然盛怒,但是下手却是极有分寸。魏文博的儿子嘴里吐血,但伤势却是不重。 他听到燕赤霞的话后,登时对着燕赤霞细看,越看越是熟悉。看其威严的气势,估摸着对方有可能真是一位高官。只是魏文博的儿子却始终想不起来,是在什么时候见到过燕赤霞。 见此,他再也不敢说话,灰溜溜的从地上爬起,转身就走。只是不知他是不是去找父亲魏文博确认燕赤霞的身份,还是其它。 “哼……” 见此,燕赤霞冷哼一声,马上出口赶人,对着呆在现场的众多魏府家丁催赶。 “都站在这里做什么?……散了,都散了!” 燕赤霞回到书房,就看见姜秋雁坐在那里低头不语。 虽然她没有再次哭泣,但精神失忆、神情落魄的样子。让他情不自禁的心里大生疼惜。 “秋雁,你跟我走吧。过去发生的任何事情我都不介意!” 燕赤霞上前,拖住对方的双手。“如今我在韩宋为官,那边也没人能认识你,更不会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跟我走吧,我会好好待你!” 燕赤霞把姜秋雁从座位上拖走,满脸殷切的望着对方。 听到燕赤霞话,姜秋雁满脸凄色,不过面上却带着笑容。 “谢谢,我还以为你会不肯原谅我。” 姜秋雁抬头看着燕赤霞,嘴里说道:“我一直在害怕,害怕当你再来寻找我的时候,妾身该如何面对你。今天能亲眼看到你,再听到你这样说话,我心愿已足。” “我不会回去的,你或许不会介意,韩宋那边也不会有人知道我姜秋雁的往事。但我又如何面对母亲,如何面对我的父亲、二哥,还有娘家人?他们又会怎样看待我这抛夫弃子的负心人?世人又将如何看待我这三番两次、翻来覆去的更换枕边人,又出尔反尔之人?” 姜秋雁把双手从燕赤霞的手里脱开,擦拭脸面上的泪水之后,嘴里说道:“我既然已经改嫁,不管将来是生是死,此生都是魏家人!” 燕赤霞听到这里,心中大急。“秋雁,你……” “不要再说了,你走吧。带着泽儿一起走。受苦受难这么多年,他应该过上好的日子和生活。我也相信你能医治好他!” “秋雁!” 姜秋雁如此,燕赤霞只觉得柔肠寸断。但是他更没有想到多年来牵肠挂肚、魂牵梦萦的妻子,在他千里迢迢来前来寻找之后,会是这样对待他。又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秋雁……” 燕赤霞只觉得他必须带走妻子,不忍心再让好受苦,被人欺负。苦苦哀求,如鸟哀鸣、杜鹃啼血。 姜秋雁见他如此,也有些心软,但随即脸上就恢复了平静。 “你走吧,你过得好,我也就安心了。你打了魏文博的儿子。他不会善罢甘休的,你的根基不在这里,你斗不过他的。赶快走吧。” 姜秋雁语气放缓,嘴里越说也越有情意,但却依旧不表改变主意。 “你带着泽儿走吧,他在龙潭寺。” “秋雁……,” 燕赤霞嘴里在哀求,但是猛然之间听到儿子燕丰泽是在龙潭寺,当即大惊。“什么,你说泽儿在龙潭寺。那里不是说在闹鬼吗?他不是生病吗?你怎么能把他留在那里?” 燕赤霞接连一串的问道:“莫非龙潭寺闹鬼是假的?……对了,泽儿得的什么病?” 姜秋雁说起儿子,她的脸上又恢复了凄色,神情落寞。听到燕赤霞的话后,更是连连摇头。 “龙潭寺闹鬼不假,泽儿也的确是住在那里。不过……” “不过什么?鬼和人是能一起住的吗?说不定就会闹出人命,时间要是长久些,性命不保!你为什么不把他带走?难道这里面又有什么情由?” 姜秋雁又是摇头,面上的悲切更盛。“没有什么情由,只是我没能力给他安置一个更好的地方。泽儿现在也不愿意离开那里!” “为什么?……” 燕赤霞心里更是疑惑,不过随即就想到了肯定是姜秋雁被限制了权力,没法从魏府拿到钱财去安置儿子,所以她才这般神色,又痛苦至此。 想着魏家这样待她,姜秋雁还不肯随着他离去,反而维护对方。燕赤霞不由得心里悲切,嘴里轻叹。 “唉……” “行,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接他,带着泽儿走。”燕赤霞意兴索然。站着想了许久,才又再次开口说道:“秋雁,你这又是何苦呢,跟我走吧,泽儿也需要你。” “我不走,你走吧。泽儿有你就足够了。我对不起他,这些年没照顾好他。也对不起你。没脸见你们!” 姜秋雁摇着头,嘴里说道:“走吧,都走吧!” 姜秋雁说到这里,或许是想着儿子就此离去,又是低着头嘤嘤哭泣。却是再也肯吭声。 燕赤霞见此,只能跺脚,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摇头叹气,转身就往外走去。 谁知还没有走到几步,刚到书房门口,就听到对方又在屋里说道:“还是我陪你一起去吧,泽儿病重,虽然一天到晚呼唤父亲,但却是神志不清,早已不认的他人。只有我这个娘亲他还记在心里,依旧认得。” “我若是不随你去,怕他是不肯跟你走!” 第192章 龙潭寺里现鬼影 燕赤霞站在魏府门外,等着姜秋雁梳妆打扮,好一起前去龙潭寺,接回儿子燕丰泽。 本以为一会儿就好,哪知燕赤霞足足等了大半个时辰,姜秋雁才在几名侍女和仆从的陪伴下出来。 重新收拾装扮后的姜秋雁妆容精致,如果不是她的双眼通红,根本上看不出她重新哭过。 姜秋雁化过妆之后,仿佛内心早已恢复冷静,她面色无比平静。领着随身的丫鬟,婷婷袅袅的来到身前。 “我们走吧,要不然赶到那里就天黑了。”姜秋雁只是这样对着燕赤霞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就在侍女的服侍下钻进了轿子。 看着轿子往城门走去,燕赤霞这才打道回府,来到他们投宿的客栈。 临时找到一匹马,带上紫光龙纹剑。燕赤霞骑着马来到城门口,与姜秋雁会合。 姜秋雁坐在轿子里,看到燕赤霞带着一柄明显有别于普通的长剑,不由得有些诧异。 不过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略略的看过几眼,就领着燕赤霞出城而去。 龙潭寺就在临清县城外十几里开外的龙潭村,等燕赤霞和姜秋雁赶到龙潭寺时,已是黄昏,天色将黑。 姜秋雁把侍女、仆人们放在寺外,自己提过丫鬟手里的食盒,与燕赤霞一起进到龙潭寺。 此时的龙潭寺,早已不是当年燕赤霞还在濮州为官时的龙潭寺。当时不但香火旺盛,僧人甚多。而且环境也是优雅。 如今的龙潭寺,呈现在燕赤霞眼前的是一片荒芜。没有炊烟,没有灯火,连人影也没有一个! 只有硕大的老鼠从燕赤霞脚下经过,脚下是陈枝腐叶,墙角、屋檐下到处都是蜘蛛网。 燕赤霞对龙潭寺没有情感,有感情的只是圆觉和尚。但即便是如此,也是心里无限感慨。 看着昔日的寺院破至此,根本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燕赤霞连连皱眉。 “怎么会破败至此,泽儿呢?他怎么会愿意呆在这种地方?” 姜秋雁没有说话,提了一个灯笼,低着头一路往前走。直走到里面的院子,才开口呼唤。 “泽儿,泽儿!” “泽儿……” 只是刚刚唤过两声,燕赤霞就听到有动静,一个角落里传来声音。 “娘,娘……,我在这,泽儿在这……”声音里充满了喜悦。 燕赤霞随即就看到一个身影从暗处扑了出来。面带喜色的看着姜秋雁。 “娘……” 出来的是一个少年,他眉目清秀、面色白静,头发更是梳得整整齐齐。只是脸面上有些黑灰,想来是刚来出来的时候不知在何处碰到了灰。 燕赤霞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儿子,从对方的样子来看,能看出姜秋雁经常来此,精心照顾他。 但即便是如此,燕丰泽还是瘦骨嶙峋,形销骨立。一双眼睛虽然看起来灵动,但却是无神。 “娘,他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或许是看到燕赤霞的出现,燕丰泽再也没有如同往常一样,直接扑到姜秋雁的身前。只是远远的站着,始终不肯近前 看着燕赤霞早已发呆,眼睛里隐隐有些泪光。姜秋雁更是鼻尖酸涩,忍不住的拿着手中绣帕,抵着下脸。低声泣道:“孩子,他是你的父亲。……你的父亲!” 姜秋雁流着泪,放下手中物件。主动走到燕丰泽身前,帮着他把脸面上的灰土拭去。“孩子,你不是整天喊着他的吗?现在他来了,他来接你了!” 或许是想着当初的一家人就要从此分离,也或许是为自身的遭遇感到伤心,再也回不到从前。姜秋雁嘴里越说,越是哭的大声,嘴里越哭却越是伤心。 她泪眼婆娑,嘴里对着燕丰泽说道:“泽儿,他是你的父亲,你的父亲来接你了。……他来接你回家了!” 说完,姜秋雁就再也忍不住心中悲怮,浑身酸软无力,一下就跪坐在地面上,嚎啕大哭,坐在地上不起! “唔唔唔……” 没有人劝慰! 因为燕赤霞此时的眼里只有儿子。而燕丰泽更是神志不清。 他远远的望着面前的燕赤霞,既感到陌生,又有些熟悉。 看到儿子打量着他,燕赤霞远远的站着,任由对方细细瞧看。嘴角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亲切而又温暖。只是他的眼眶早已通红,暴露了他心中的激动。 看着儿子始终打量着自己,却是不肯上前,燕赤霞忍不住的出声呼唤。“泽儿,过来吧,……是我,我是你父亲,我来接你回家!” “泽儿,过来,我是你爹!” 燕赤霞接头示意,连连呼唤。燕丰泽终于有了回应。“你是我父亲?……爹?” 燕赤霞点头,含泪、微笑确认。 反复数次,又有姜秋雁在一旁柔声说话,帮着他确认:“泽儿,去吧。他是你爹,他来接你了!” “爹?……你真是我爹?” 燕赤霞还是点头微笑。 见此,燕丰泽终于上前,一声悲呼就扑到了燕赤霞的怀里。 “爹……” “爹……” 燕丰泽抱着父亲,哭的撕心裂肺。燕赤霞仰头长叹,肝肠寸断。 见到离别近十年的儿子,燕赤霞离家时,对方只有五六岁的年纪。却依然记的他记忆里的僧院,在此等待着父亲前来接他回家。 哪怕已经是失忆、神志不清,燕丰泽也不曾忘却。燕赤霞早已是热泪盈眶、泪流满面! “爹……”燕丰泽嘴里呼唤不停,眼里泪流不止。就宛如当初幼儿时一般,抱着父亲痛哭。 燕赤霞也轻轻的出声唤着孩子。“泽儿……” 曾经的一家三口,就这样在龙潭寺里伤心落泪。 许久才慢慢收歇! 看着燕赤霞目露精光,正在仔细打量着痴呆的儿子。姜秋雁期期诺诺了许久,才开口问道:“……,能泽儿他还有救吗?能不能治好他?” 姜秋雁知道燕赤霞不是大夫,也不是郎中,但她的心里希望儿子能有救,嘴里也忍不住的问话。 “能救。他是被魑魅魍魉等鬼怪之物的晦气侵入了身体,迷失心智。只要把他身上的晦气去除,用不了几天他就会恢复如初。” 燕赤霞说完,这才觉得姜秋雁神色好像有异,似乎有些自责。 细想之后,燕赤霞才对着她安慰道:“莫伤心,这不怪你,这种病一般的人根本治不好。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能救?那就好……” 姜秋雁神情低落,并没有多说,嘴里在说着好,但脑袋却是轻轻的摇头。神魂落魄、却有峨眉轻锁,显的心思重重。根本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燕赤霞见她如此,却是不好开口动问。只能再次轻叹一声,就盘膝坐在地上,运功行法,想着为儿子驱除晦气。 这一次运功为燕丰泽驱除晦气,燕赤霞并没有坚持多久。因为刚刚开始不到半个时辰,他就感觉到了僧院里气息有变。 燕赤霞收了功,转过身,就看到一道身影站在月下。 第193章 似是非是一家人 月亮初升,月影朦胧。 月影之下,一道身影立在廊前的台阶上。 灰色的僧袍,暗红的袈裟。 僧院里,早已随着他的现身,雾气早已弥漫着整个寺院。淡淡的月光穿不透无尽的亡魂气息。只见其身影,看不清他的面目。 燕赤霞转身望着他之后,没有言语,更没有拔出背上的紫光龙纹剑。他只是朝着那道身影慢慢的,缓步靠了过去。 雾气虽大,但根本无法阻挡他的视线。燕赤霞早已看清,那廊前台阶上站着的是谁。 对方一直不说话,更没有出手阻止。只是眼睁睁的看着燕赤霞的靠近。来到台阶三五里远的位置站定。 燕赤霞打量了对方许久,看不清对方的喜怒。但他没有根本没有在意。 哪怕是对方身上鬼气滔天! 站定之后,燕赤霞当即屈膝跪在阶前,朝着阶上的身影,恭恭敬敬的叩了三个响头。 燕赤霞无比虔诚,对着对方三叩九拜! 在龙潭寺里,能让燕赤霞行此大礼、三叩九拜者,唯有一人而已。 那就是昔日他在广西战场上结识的好友袁觉,后来的龙潭寺住持圆觉和尚! 对方与他亦师亦友,又曾是燕赤霞的救命恩人! 三叩九拜之后,燕赤霞把双手匍于地上,态度虔诚。 “大师……” 龙潭寺廊下的台阶上,立着的当然就是龙潭寺以前的住持——圆觉和尚。 不过他昔日是人,如今再见却已然变成了鬼! “大师,我来晚了……”燕赤霞语气哽咽。 圆觉和尚立在阶前,一动不动。就这样看着燕赤霞一步步靠近,一步步的来到他的身前。 他的目光清冷,昔日的脸上肥厚的腮肌早已消失不见,面部深陷,颊骨突出。其早已不是昔日与燕赤霞一起喝酒吃肉、快意潇洒的肥胖和尚。 如今,他只是一道身形削瘦,瘦骨嶙峋的亡魂! 圆觉和尚远远的望着燕赤霞,面色平静。直到对方跪在他身前,三叩九拜之后,面色才有了情感,有了淡淡的笑意。 “你变了……变的更有情感,更感性了!”圆觉和尚面色复杂的望着台前匐在地上的背影。 他微微笑起,步下台阶,伸出枯瘦的双手,把燕赤霞从地面扶起。 “起来吧,用不着这样多礼。昔日两军阵前,洒家救你性命,你也不曾对我行过礼。反而骂我是个酒肉和尚。今天怎么就舍得行这般大礼了!呵呵……” 圆觉和尚有心说笑,故意想让气氛变的活跃些。他从来不喜欢压抑的气氛,哪怕他曾经是一位和尚。 然而 燕赤霞却依旧是神情激动。他的两眼早已通红,泪水在眼眶里不停的打转。 昔日授业恩师,最要好的朋友变的如此,他怎能不伤心! “要流马尿就到门外去,洒家这里不欢迎你!见个面也哭哭啼啼的,像个小脚妇人一般,好不得劲!” 圆觉和尚嘴里却是埋怨,燕赤霞却是越是伤感。不过听到他这样说,燕赤霞也只有强忍住心头悲伤,擦干眼中泪水,强行堆出笑容,怔怔的看着对方。 圆觉和尚见此,这才满意。“这就对了。大男人哭个什么劲?” 他上下打量着燕赤霞,嘴里说道:“没想到数年不见,你倒是学了丹鼎术。还修炼有成,变成道友了!呵呵……” 圆觉和尚脸上无肉,笑起来面目狰狞恐怖,笑声更是干瘪。但是他丝毫没有在意,嘴里滔滔不绝。 “初时还以为是不是全真教的牛鼻子老道到了这里,正想把他捉了下酒。却没想到是你!哈哈……” 圆觉和尚肌肉硬,面上恐怖阴森,笑声更如夜枭一般难听。但燕赤霞毫不在意,反而变的开心,脸上堆着笑意,面容亲切,紧紧的看着对方。好像他面对的不是一副骷髅,而是一个如花似玉大美人一般。 远处的姜秋雁和燕丰泽早已看到圆觉和尚现身,正有些害怕。却没有想到是这个一个场景。 人鬼殊途,却是有说有笑。听着怪诞无比,看着却是无比和谐。不过他们到底是凡人,虽然以前和圆觉和尚亲厚,但始终不敢轻易上前。只是远远的望着交谈中的二人。 不对,他们是一人一鬼。燕赤霞还是人,而昔日的圆觉和尚,已然是鬼。 “尽是站在这里傻笑做什么,你远道而来,到这里来看望洒家。总不能是空手而来,没有带酒吧?” 圆觉和尚看着燕赤霞神情窘迫、面色通红,嘴里更是愤愤不平。“老子现在可是没有徒子徒孙,没法让你整日里打秋风,来这里混吃混喝了!” “去,买壶酒来。故人相见,岂能无酒!”圆觉和尚这样吩咐燕赤霞。 “酒?我有。大师,我带酒来了。” 姜秋雁一直看着燕赤霞和圆觉和尚在聊天,猛然之间听到圆觉和尚问酒,当下这样回话。 她嘴里说着,就提出先前带进寺院里的食盒,缓步上前,就在圆觉和尚面前,在廊下的台阶上将食盒打开。 将酒食一一摆开,姜秋雁这才收起食盒。退后,对着圆觉和尚行礼。“大师请慢用!” 燕赤霞正想出去买酒,却没想到有这么一出,这才明白她当初为何带着一个食盒前来龙潭寺。原以为他是为儿子燕丰泽准备的食物,没想到原来是特意带来给圆觉和尚。 “原来她早就知道这寺院里闹鬼的是圆觉和尚,所以才带着酒食前来,又特意带了数个酒杯。先前更是将泽儿也寄住在此。”燕赤霞心里这样想着,嘴里却是没有多说什么。 见到有酒,又已经摆开。 燕赤霞于是随着圆觉和尚一起,围着酒菜盘膝而坐。 酒,圆觉和尚早已给他斟满。 不过圆觉和尚却是没有等待燕赤霞。他早已独自端着酒杯一饮而尽。就如昔日,两人喝酒谁也不会特意去等谁,随意自然。 “啊……” 又见酒肉穿肠过,圆觉和尚忍不住的发出呻吟,咂巴着早已干瘪、发黑的双唇。 “来,满上。我们走一个!”燕赤霞手执酒壶,给圆觉和尚身上的酒杯快速斟满,举杯示意。 “噹……” 酒杯轻触,一声清响,燕赤霞抬头举杯,一饮而尽。 “啊……” 天上的月亮越升越高,也越来越是明亮,皎洁的月亮洒在寺院,格外的明静。 燕赤霞和圆觉和尚举箸不停筷,两个风卷残云一般,大口吃酒,大口吃肉。好不快意! 气氛愈渐浓烈。 燕赤霞与圆觉和尚谈笑风生,聊的好不快意。说到得意之处,更是哈哈大笑。 “来……过来,泽儿你过来。” 燕赤霞早已半醉! 他虽然没有开口动问,但早已知晓其中是怎么回事,远远的对着儿子招手。 “来谢过大师,是他一直在护着你。不然你早就没命了!” 燕丰泽身上的晦气,早已被燕赤霞驱除的七七八八,回复了神志。听到父亲的话后,当即在母亲姜秋雁的陪同之下一起上前,对着圆觉和尚行礼。 “谢谢大师!” 圆觉大师照常喝酒吃肉,身体坐着原处纹丝不动。受的心安理得! 看着儿子愣在地上,燕赤霞呵呵一声,将眼前的吃剩的烧鸡扔到儿子手里。笑道:“过来吧,一起吃,你也饿了。不要和大师客气,他一旦吃起来,那是六亲不认!” “哈哈……,你这是废话!洒家乃化外之人,早已断绝七情六欲,哪里来的七情六欲,又哪来的七姑八婆九大爹!”圆觉和尚嘴里愤愤不平。 圆觉和尚这话一出口,燕赤霞顿时就笑了起来,不过却是出奇的没有出声反对,只是再次示意儿子上前。 圆觉和尚自焚身亡时,燕丰泽年纪尚小,想着对方是鬼,还是不太敢上前。 不过姜秋雁却是早已忍不住的抿嘴发笑,过后就扶着儿子走上台阶,带着他一起,来到燕赤霞身边落座。 就这样,三人一鬼,围着酒食在龙潭寺的廊下台阶上团团四坐,谈笑风生。 谈话中,燕赤霞向圆觉和尚介绍了当年他从龙潭寺的地道里离开之后的种种。 从那专门盗取他人腹中婴孩用来炼药的黑巫说起,再到大名府的墓中除害。说起了他当时的受伤、无助,甚至是绝望。最后反杀对方! 燕赤霞说起了南下投靠刘福通的艰难,一路上忍饥挨饿。到了毫州之后却饱受排挤,始终不得重用。终日里寡寡欲欢! 他向圆觉和尚提起了安庆府的兵灾,告诉对方彭家大火,彭成英因病身亡,彭袁氏为此哭瞎了双眼,而其子彭正平又遇到鬼魂之事。 不过对此,圆觉和尚似乎并没有在意,反而赞他与张正言一起,在枉死城外、鬼门关前,协助对方英勇伏妖的英勇事迹。对此大加赞叹! 燕赤霞说起了不小心说漏嘴,向张正言求学符箓制作技艺,最后欠下龙虎山正一教、嗣汉天师府的天大人情,但始终不得还。并为此扼腕,后悔晚矣! 圆觉和尚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就如当初他们一起在龙潭寺里喝酒吃肉一样。对燕赤霞的小肚鸡肚未置可否,却是对张正言的英年早逝,大为惋惜。 “天妒英才,令人扰腕……惜哉!”圆觉和尚这样说道。 交谈中,燕赤霞对对方提起了小明王韩林儿为他谋取三品刑部侍郎职位,但却因非派系中人,被同僚上下架空,心中壮志始终不得施展的怨望。 燕赤霞有告诉圆觉和尚,他西行的路途中,在清凉寺里揭破佛门高僧善正大师为求外孙活命,不惜动用邪法,吸取他人精气,为他的外孙续命之妄举。 对此,圆觉和尚并没有去指责善正大师的不是,只是痛惜佛门中又失一得道高僧,日渐式微。 言语中,燕赤霞向圆觉和尚说起了在华山北峰,与全真教前任教主苗道一、华山派掌门甄演义一起伏妖,与从白龙涧中逃出蛇龙大打出手,最后两败俱伤之事。 交谈里,燕赤霞告诉圆觉和尚,天下狼烟四起,民不聊生。战乱、水患瞥中饿殍遍地,人们同类相食! 他说起了灵宝县小村庄里遇到的人肉面馆。更提起了那位意欲将自己亲生女儿出卖,给食馆做菜食,换作食粮,以求年老饥饿、几乎快要饿死的老母亲继续活命的妇人。 燕赤霞更是说起了天下修行之士、青城派闭门守关,置天下苍生而不顾,反而独善其身、一心一意避世,去求取那虚无缥缈的求生之道。 对此,燕赤霞嗤之以鼻,心中痛恨,却又无可奈何。 他的心里,无比怜惜着凡尘俗世里,在这茫茫大地上受苦受难的大众,却又力有不逮,徒奈何! 说到这里,燕赤霞两眼通红,心中郁闷至极,圆觉和沿唏嘘不断。而姜秋雁和燕丰泽更是面有惶色。 但是,燕赤霞始终没有在大家面前说起,他在杨家因为看到杨员外的女儿赤身示果体,而被逼迎娶对方女儿杨灼为平妻,并育有一子。 燕赤霞同样没有告诉他们,因为在荆山黄帝陵遇到苏嫣然姐妹,并与完颜德明在黄河水大打出手。苏晨素因此受伤,而他带着对方前去华山之后,又祸及已身,被蛇龙妖魂入体,如今随时会有生命危险。旦夕祝福,只在一念之间! 就这样,众人有说有笑,有哭有痛。还有伤感的聊着,相互诉说。 燕赤霞和圆觉和尚你说我聊,姜秋雁执壶把盏。 仿佛就如当初、十几年前燕赤霞夫妻,带着儿子前来龙潭寺里探望圆觉和尚一般。 气氛融洽、谈笑风生。 只不过,当年那位在众人身前脚下,绕膝而行的童子,已经长成一位潺弱少年。姜秋雁和燕赤霞相距咫尺,却早已改嫁,身为他人妇。 燕赤霞虽然修炼有成,早已今非昔比,但却是身怀妖魂,前途生死难以卜料。 不同的是,当年还谈笑风生、豪爽过人的圆觉和尚,一身肥肉早已消失殆尽,变成了亡魂厉鬼。虽然灵魂不失,帮助燕赤霞守护他的幼子。但他的一身厉鬼气息直冲天际,不知担下多少生死杀孽,无边因果! 且哭且泣,且笑且狂。 就这样,在大家有意的放纵、疯狂中,在这看似非是的一家人的说话谈笑里,月色慢慢西行,人声渐渐消失。 第194章 寺院中鬼影重重 故人相见,格外欣然。 燕赤霞父子、姜秋雁陪着圆觉和尚谈笑风生,高僧仿佛还是当年那位高僧,妻子也似乎是曾经那位贤妻。 然而事过境迁,事实早已不是如此。 往事不可追忆! 更何况是人生之痛苦、世间之苦难,更不可去追忆! 是夜 燕丰泽体身晦气方去,良久病体一朝得复,早已吃饱喝鸣足,沉沉睡睡去。 是夜 多年故友千里来相见,圆觉和尚未喝已先醉,一直看望着眼前的好友、弟子、自家子侄,酒不醉人,“人”自醉。浑然不知他们已是生死阴阳隔,更不知先前早已有人暗里结鬼胎。 是夜 多年好友一朝见,数年苦闷一日解。燕赤霞有意放纵,且歌且狂,早已喝的醉眼朦胧,熏熏然。 更何况,还有姜秋雁一直跪坐于旁,执壶把盏、殷勤劝酒。 就这样,时光在不知不觉中过去,月色慢慢西沉,人声也渐渐低落。 夜至三更 燕赤霞手把酒杯,神情慵散,脸上带着酒醉后的炎炎笑意。“你怎么把自己搞的一身晦暗,是有什么过不去的事情,让你这佛门大德高僧也破戒妄杀,不惧因果?” “呸,洒家生就不是什么大德,死后更不会是高僧。杀几个人算什么!” 圆觉和尚两眼一瞪,出言反驳道:“老子只是宰了几个不识好歹、不知进退的小辈,又顺便收了一些孤魂野鬼做徒子徒孙、队前小卒。” 圆觉和尚面上无肉,眼眶深陷,往日的单目早已没有了当初的神采,显得迟滞,看不出其表情。只是他在对着燕赤霞反唇相讥。 “怎么了,这就碍着你了?妨碍你修成大道,破境成仙了?还是怕洒家死后变成鬼,有损你这掌管天下刑律、三品大员的声名,让你蒙羞?” 圆觉和尚醉意朦朦,语无伦次。嘴里越说,越是不平。“老子告诉你,这临清境内还不属于你们红巾地界,洒家……,你们管不着!” 燕赤霞听着圆觉和尚的解释,正想着其中是怎么一回事,就听到圆觉和尚如此说道。 “在想什么,难道是在想着如果联合苗道一,或者那个谁,……哦,是正一教,来把我收了?” “呵呵……”说到这里,圆觉和尚似有得意,有如夜枭啼叫。 “屁话!老子是吃饱了撑着,去管你的事?我有那什么不上道么?” 酒至深处,燕赤霞心里早已没有了大师,有的只是当年一起喝酒吃肉的酒肉和尚。 他打着酒膈,过后说道:“我这不是怕你出事,有个三长两短?要是罪孽深重,往后不能投胎转世。那就不妙了!” 燕赤霞嘴里在问,但其警觉心已失,根本没有注意到夜色深沉之后,周围的空气变的比以往更冷,而圆觉和尚早已干枯、深陷的眼眶里,更是出现点点猩红,而且越来越盛。 圆觉和尚似乎也没有在意变化,听到燕赤霞如此说道,便轻叹一声,嘴里说道:“洒家虽是佛门中人,但凡心不死,这才死后成了鬼。” “你也知道我早年前贪念萌发,前去军中,至广西平乱。只是身体残废,这才不得不重新回到这龙潭寺里,继续出家。” 燕赤霞对此,自然是深知。他和圆觉和尚就是在前去广西的路途中结识,并最后成为了知已好友。 于是,他点头。 “后来洒家身死,心生执念,担心龙潭寺安危,又想着昔日无法达成的心愿。所以变成了鬼!” 说起往事,圆觉和尚也是有些消沉,缓缓说道:“我虽说有心让龙潭寺兴旺,但事不如人愿,龙潭寺反而因为我而变成了荒地。……” 在燕赤霞的注视下,圆觉和尚又拾起酒盏,再饮一口。“后来我又杀了一些人,心生晦黑。成为元帅大将的心思更盛!只是我到底还有些道行,所以一直压着,倒也没有出什么大差。” 圆觉和尚说到这里,便沉吟不语。但燕赤霞却已然心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到对方不言不语,神情落寂却始终不肯开口求助。燕赤霞只能轻叹一声,说道:“可是时间长久,你终究还是走到今日,鬼气滔天,不知犯下多少杀孽。燕某纵然无心害你,想着如何诛杀或者是收伏你,但是却也不忍看到你如此下场。” “说出来吧,需要怎么帮忙。我帮你!”燕赤霞如此说道。 到了此时,燕赤霞的酒意已经渐渐过去,眼眸中闪着精光,两眼直盯盯的望着圆觉和尚。 圆觉和尚看着燕赤霞摇头,说道:“你现在还帮不了,以后吧。……若是可能,我一定让你帮我的。如今,你就是有心,那也是枉费心机,徒然无功。” “怎么办?嘿嘿……,挺着!”又是一饮而尽,圆觉和尚如此说道。 圆觉和尚嘴里嘿嘿,但是燕赤霞却是心思沉重。对方似乎是看透了他的心里一般,开口说道:“你也别太担心,老子还撑的几年,以你现在天地丹鼎后期的修为,说不定过几年就能帮到我了。” “再说了,我就是撑不住,你也到不了神形丹鼎,那也没关系!” 圆觉和尚满不在乎的说道:“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死而无动于衷吧。到时候,你自己没本事,也会请人来帮忙吧?正一教、苗道一你都熟悉,总不至于为了不欠他人人情,就置老衲生死而不顾吧?” 听到圆觉和尚摆谱,自称老衲,燕赤霞盈盈笑起。 “呵呵……,那肯定不会,我一定会来救你。就算正一教、苗道一不肯出手,我相信清凉寺也会同意。佛门一家,更何况善因大师也是一位得道高僧,看到你有心向善,一定会帮忙的。” “那不就得了!……” 圆觉和尚似有得意,但是他手里酒杯还没有放下,就突然出现变故。 他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嘴里嘶吼一声,眼中红芒大盛,手里的酒杯就掉在地上。 “咣噹……” 酒杯四分五裂! 圆觉和尚眼中的猩红时隐时现,时而大盛。 “大师,你没事吧?”燕赤霞早已停住了酒杯,关切的望着对方。 “嘿……”圆觉和尚抬头望了燕赤霞一眼,笑声半途而断。 然而他眼中的红芒却是变幻不断,继而红光大盛。 “吼……”似牛在哞,又似有人在大口大品的长长呼气。 是鬼嚎! 燕赤霞见此,大惊。 “大师……” 哪知他刚刚站起,还没有完全直起身来,圆觉和尚就朝着他扑了过来。 见此,燕赤霞赶紧闪避,退到数步之外,顺手还把睡梦中的儿子燕丰泽一起抓在手里,提到了外面。嘴里的话脱口而出。 “大师……” 燕赤霞心切呼唤,但圆觉和尚却是置之未理,见到燕赤霞带着儿子远离,一个返身,就扑向了原来坐在他侧边伺酒的姜秋雁。 事发突然,姜秋雁根本来不及反应。看到面目狰狞可怕的圆觉和尚向她扑来,当即一声惊呼。 “啊!” 声音短促,原来是她正要起身之际,就腿脚酸软,跌倒在地。 眼看着圆觉和尚就要扑到身前,燕赤霞却是及时赶到,带着姜秋雁避过了圆觉和尚黑乎乎的枯爪。 指甲上,漆黑如墨。闪着点点幽光! 到了此时,燕赤霞自然心知眼前的一幕,是因为圆觉和尚的执念,如果是贪心在作祟。 “大师,醒醒……,你快醒醒!” 燕赤霞嘴里不断的喊着,他带着姜秋雁,只是数步就窜到了十余步外的院落里。 然而,他的呼喊没有带来丝毫效果! 圆觉和尚见到燕赤霞带走姜秋雁,而周侧没有他人之后,当即嘴里咆哮,冲着燕赤霞和姜秋雁的方向以迅速扑来。 速度飞快! “大师……!” 燕赤霞嘴里不断的呼唤,但圆觉和尚始终置之不理。反而愈见疯狂。 他眼中的红芒更是热烈如火,宛如两颗红枣镶嵌其中,透着光芒。黑黑的眼眶里,更有丝丝乌血顺流而下。 燕赤霞见对方在如此短短时间,就变化如此之大,心里更是震惊,嘴里唤声不断。 “大师……你醒醒……,大师!” 圆觉和尚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依旧如影随形的追杀着燕赤霞。 燕赤霞正带着姜秋雁一起,四处闪避。 久唤不醒,想着妻儿在身旁多有不便,燕赤霞当即放下姜秋雁。自己朝着圆觉和尚而去。 “带着泽儿离开这里,我随后就到。不要等我!” 听到燕赤霞的吩咐,姜秋雁当即点头,拖住早已醒来,正惊慌失措的燕丰泽转身就走。 然而 姜秋雁带着燕丰泽在龙潭寺里团团转,跑了几圈也没有离开寺院。四处鬼雾弥漫,根本走不到离开的路径。 兜兜转转,她们母子居然又回到了燕赤霞和圆觉和尚打斗的院落。 鬼打墙! “怎么回事,出不去吗?”燕赤霞早已看到重新回到院落中的姜秋雁母子,见她们惊慌失措,身后却没有任何异常,当即就猜中了缘由。 “外面没有路出去,”姜秋雁虽然不曾修行,但是多少也曾听说过鬼怪之事。当下便说道:“想来是被圆觉大师挡住了!” “嗯!”燕赤霞没有多说什么。 既然无法出去,那只有等圆觉和尚清醒之后,再次放他们出去。 燕赤霞此时已经想到了圆觉和觉为什么会在此时突然发作。 因为夜至三更,阳气褪去,阴气上升,加重。从而引得圆觉和尚狂性大发,他相信只要过得一段时间,天亮以前,圆觉和尚肯定能回复理智。 燕赤霞是这样想着,所以他沉心静气、心平气和的与对方打斗。 他的拳脚、刀剑都是圆觉和尚所传授,但是这么多年过去,又正值壮年,燕赤霞早已青出蓝而胜于蓝。 然而 燕赤霞计划虽好,但事情总是往坏处发展。 圆觉和尚看到姜秋雁母子之后,当即舍下面前的燕赤霞不顾,而只追着姜秋雁母子二人。 如此一来,燕赤霞身手虽好,但也挡不住对方如此打法。 四处救火! 既要照看着姜秋雁母子,又了防止圆觉和尚乘其不备之时偷袭。 疲惫不堪! 眼看着事不可为,燕赤霞突然想什么。对着圆觉和尚高声大喊。 “袁爵,你他娘的还想当将军,你这是痴人说梦。一个没亲没故,又没有出身的和尚居然想着做将军,你不是白日做梦是什么?” 这是当年在广西贺州平乱时,燕赤霞经常在嘴里奚落圆觉和尚的话语,两人曾经因此经常怒目相对,大打出手。 圆觉和尚对此异常熟悉,深有印象。 燕赤霞希望对方能听到这句话之后,从而醒悟。 他的用意本是无错,但燕赤霞却是忘记了这本是一句奚落的话语,燕赤霞以前也是拿来的挤兑当时的袁爵。 圆觉和尚听到这句话之后,果然有了反应,他神情大怒,露出黑森森的獠牙。 “哈哈哈……” 鬼笑如枭,尖锐贯耳。犹如针刺般扎进耳朵。 燕赤霞只感觉啸声入耳,异常的难受。姜秋雁母子,却是早已捂住了双耳,神情痛苦。 笑声中,圆觉和尚眼中的猩红变的越盛,亮如灯盏。其气息猛涨,骤然就飞到了半空中。 圆觉和尚通红的双眸里透着厉光,闪着疯狂。听到燕赤霞的话后,更是咬牙切齿。 “燕赤霞,你当初在广西之际,就经常这样取笑洒家。今日也是如此!” “我生不能为人杰,死亦当为鬼雄!做个大将军有何不可!” “哈哈哈……” 圆觉和尚在狂笑中,双手对外一招。燕赤霞就感觉到外面气息有变。 “你不是一直想看看我怎么当大将军的么,洒家这就让你看看!” 无数的鬼魂气息,蜂拥而至! 在外、在里、身前、身后,燕赤霞都有感应到亡魂气息的出现。 连最初燕赤霞他们进来龙潭寺里时,有看到但却没有在意,零零散散散落在寺院中的枯骨,此时也在墙角、地面,渐渐的有了动静,发出声响。 “嗞嗞嗞……” “咯咯咯……” 只是顷刻时间 龙潭寺里,燕赤霞他们所在的僧院里,站满了亡魂,以及各种骷髅。 他们有的是普通民众,穿着短衣葛袍。有的是道门信徒,破破烂烂的道袍挂在残躯。有的身戴铠甲,手里拿着早已残缺的刀剑。 但更多的是骷髅,虽然他们身无血肉,但燕赤霞他们身上早已暗淡的点点金光,早已知晓这些是昔日的龙潭寺僧人。 足足有数百之多! “看来龙潭寺到底还是没有逃脱元廷的毒手!”燕赤霞心中暗叹,心里愧疚更盛。 第195章 恶斗一场露真情 亡魂和骷髅一现身,就朝着燕赤霞和姜秋雁母子扑近。 他们有生人的气息! “燕赤霞,看看我的大军吧。怎么样?满意吗?哈哈哈……,” 圆觉和尚全身笼罩在黑暗中,身上浓雾缭绕。 “上!” 圆觉和尚的嘴里一样在怒喊,只是他的口舌发黑,声音嘶哑。过后,他就化成一道黑影,朝着燕赤霞他们扑了过去。 燕赤霞早已带着姜秋雁母子,躲在院落的一个角落里。 他将她们挡在身后,手舞长剑在前,对着前仆后继的鬼魂和骷髅就猛击。 骷髅智力低下,行动缓慢,燕赤霞几乎是一剑一个,杀的毫不手软,一击之下,就化为齑粉。只是片刻时间,就击杀了大片。 骷髅好杀,但鬼魂却是不一样! 虽然他们大半数也只是凭着本能,不断的冲近身前,但他们快捷、灵活许多。 紫光龙纹剑虽利,如同切瓜斩菜一般。 只要击中鬼魂的身体,对方就会发出一股青烟,变成一具枯骨,再无灵性。要不然就是化成虚无。 “杀……”燕赤霞嘴里怒喝,长剑不停。 他手里的紫光龙纹剑,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芒,舞得密不透风。幻起道道剑影,将他和姜秋雁母子护住。 “杀!” 圆觉和尚也同样在怒吼,猩红的眼眶中闪光凶芒。 姜秋雁就在燕赤霞的身后,将儿子搂在怀里,虽她的心里同样的后怕,但依旧不肯撒手,紧紧的护着对方。 只是姜秋雁望着身前不断拼杀的燕赤霞背影,眼神却显的有些复杂。不知她是在感动,还是在后悔。也或者是两者皆有! 时间慢慢的过去。 燕赤霞越杀越多,亡魂和骷髅也越来越变稀少。但他们的处境却没有因此而变的更加乐观。 鬼魂已经只有为数不多十来七八只,比起先前三五百的敌人,数量少的可怜。但是能保持到现在还依旧没有被杀者,都是身前怀有武艺,或者是道行之人。 此时 这些厉鬼要不是身穿道袍,先前是道门修行者,要不然就是身披铠甲。 他们龇牙撩面,身上恶味难闻。但身形迅速,动作敏捷! 前面没有众多骷髅和普通亡魂的阻拦,燕赤霞他们身前空门大开。对方长驱直入! 从空中,从地面,从各种预料不到的方面和角度,纷纷扑向燕赤霞他们三人所在的角落。 寺院里,半空中,几位道士化成的厉鬼如同幻想般,撒下道道黑影,犹如虚幻! 地面上,三五只铠甲士兵步步逼近,死战不退。 忽上忽下、忽左忽右。 燕赤霞剑剑抵挡,体力和法力消耗巨大,脸面上晶莹剔亮,背上汗如雨下。 “法力不多了吧,洒家看你怎么抵挡!”圆觉和尚如此说道,嘴里疯狂发笑,笑声刺耳。 “哈哈……” 燕赤霞充耳不闻,举着紫光龙纹剑,将冲到他面前的着铠士兵劈中。大力之下,那位士兵化成的厉鬼当即倒飞。 稍过片刻,它又重新站起,再次冲到燕赤霞身前。不过已然受伤,战力大不如前。 士兵已经如此难缠,那些道士、修行者化成的鬼魂更是难缠! 它们生前大多数学过武艺,又有道行在身,打斗经验丰富。与燕赤霞交战时,往往一沾即走,根本不留给他追击的时间和空间。 情形所逼! 燕赤霞只能站在姜秋雁母子身前,哪里也去不了! 在圆觉和尚的带头下,十几道鬼影你来我往,令人防不胜防。燕赤霞除了严防死守,保全一行人性命,他又能到哪里去! 姜秋雁和燕丰泽两人,一个是亲生儿子,一个是前妻。燕赤霞却是一个也不想放弃。哪怕是姜秋雁已经改嫁,情同背叛! 燕赤霞依然不肯放弃! 燕赤霞从来没有想过,将生平好友,亦师亦友、又如同前辈家人的圆觉和尚就此诛杀。 他的心里,根本没有想过对圆觉和尚不利,更没有因为对方被执念、贪心蒙蔽神志,变成厉鬼,就痛下杀手。 燕赤霞只是想等着圆觉和尚戾气过后,能够再次清醒。他们以后又能再次把酒言欢! 只是计划虽好,然而形势却是朝着不利于燕赤霞他们的方向行进。 燕赤霞没想到圆觉和尚培养、控制了数量如此之多的厉鬼。连龙潭寺僧人死后的骸骨也被他利用。 久战之后,体力和法力逐渐流失,燕赤霞只能更多的采取守势。 然而,久守必失! 一个不经意之间,圆觉和尚手里的长刀就在燕赤霞的手腕上拉开一道伤口。 “嗯哼……” 燕赤霞闷哼一声,臂腕上鲜血长流,伤口上黑气缭绕。 剧痛难当! 燕赤霞嘴里忍不住的倒吸一口冷气。 “嘶……” 然而只是一个失神,他的身上又被其它厉鬼刺中。浑身当即冷汗淋淋。 燕丰泽在他身后看到,忍不住的心头大震,情不自禁的失声叫唤 “爹……” 姜秋雁将燕赤霞的情况看到眼里,此时更是神情复杂。既有怜惜之色,又有些痛苦,又仿佛是在迷惘,思索着什么。 “擒贼先擒王,把大师杀死,他们就退了!” 燕赤霞正在苦苦支撑之际,就听到了姜秋雁在身后的提醒。他顿时眼前一亮,抬头就看向不远处伺机发动的圆觉和尚。 圆觉和尚生前是一个瘸子,又是一只单目。不仅行动受限,连视线也不佳。 燕赤霞心里计划着,默默寻找机会。他不想杀死圆觉和尚,但姜秋雁的话一样提醒了他。 姜秋雁看着燕赤霞只是抬头一望,之后却是什么动作也没有。忍不住的有心急,催促道:“快啊,不然你顶不住了,会死的。我和泽儿有灵符在身,一时半会不会有事的。” 姜秋雁以为燕赤霞是在担心她们母子的安危,所以特意提醒对方。 此时,燕赤霞总算是明白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青莲观。原来是前去购买符箓! 虽说全真教出售的符箓效用一般、法力无几,但是总是有些效用。想来姜秋雁也知晓燕丰泽的病情有异,所以特意前去求符。 圆觉和尚虽然被执念蒙蔽了心智,但其智慧尚在,听到姜秋雁的话后,还真是不敢过于上前,只是遥摇的站在远处,不断的鼓动着其它鬼物上前。 “上,……上,他没法力了,马上就要支撑不住了。” 圆觉和尚能看出燕赤霞已经后力不支,不能支持长久,于是不断的指挥着诸鬼上前。 胜利就在眼前! 圆觉和尚疯狂大笑。“哈哈哈……” 然而他笑声未刚,就突变异起。 “般若波罗蜜……,中!” 燕赤霞看到机会难得,当即开始发难。他的嘴里一声高喊,袖中就有光芒激射而出。当即击中迎面冲来的几只厉鬼。 金针破敌,中针的鬼物顿时发出惨叫,从半空中跌落至地面。 “啊……” 攻势顿时为这一滞。燕赤霞手中长剑脱手而出。 “天地无极,神剑伏魔!” 燕赤霞话音刚落,紫光龙纹剑就已经到了圆觉和尚面前,把他刺个正着。长剑透胸而过! 去势未尽,武器最终将圆觉和尚钉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僧院的墙壁之上。 悬空挂着,身上浓烟滚滚,惨叫不停。 “啊……” 圆觉和尚被制服,其它鬼物顿时心惊,一时四散,眨眼之间就纷纷退去,不见了踪影。 身后的燕丰泽见此,心中大喜,情不自禁的高声喊道:“爹……!” 声音里充满了惊喜! 每个孩子的眼里,都有一个伟岸的父亲。更何况此时的燕赤霞! 然而 还没有等燕丰泽来得及高兴,就看到父亲脚下失稳,险些栽倒在地。不由得心里大惊! “爹……!” 又是一声高喊。 燕赤霞并没有理会身后的儿子,他强撑着挣扎而起,脚步于虚空是连点,几下就来到圆觉和尚所在的墙壁前。 远远的看着,目光精锐而又面有忧色,神情里还隐隐有些紧张! 燕赤霞一眼不眨的看着墙上的圆觉和尚。 “啊……” 圆觉和尚被紫光龙纹剑串在剑上,钉在墙壁上,苦苦挣扎。体内不断冒出烟雾,浓烟滚滚,让人闻之欲呕。 “嗞嗞嗞……” 长剑插在圆觉和尚身上,炙烤着他的晦气、法力、魂魄、还有精元。 时间没有让燕赤霞等待多久。 只是一小会儿时间,挂在墙上的圆觉和尚就在说话。 “快把老子快下来,你这是要杀死洒家才甘心吗!” 圆觉和尚怒目以对,嘴里对着燕赤霞大骂,脸上却痛的龇牙咧嘴。“哎哟……痛死我了!” 圆觉和尚骂的越狠,燕赤霞却是高兴,甘之如饴,如饮琼浆。 他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面带喜色的快步上前,一下就将紫光龙纹剑从墙上拔出,把圆觉和尚放了下来。 “你……” 说话的是姜秋雁,她看到燕赤霞将圆觉和尚放了下来,面色大变,忍不住的开口。 只是她刚说了一个字,就发觉言语失当,所以住口不言。 燕赤霞没有理会姜秋雁的反对,他把长剑从圆觉和尚身上拔出,收剑还鞘。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圆觉和尚,嘴里关心的问道:“大师,你没事吧?” 圆觉和尚此时痛的龇牙咧嘴,浑身发抖,脸上苍白无色。不过听到燕赤霞的问话之后,他还是忍不住的瞪起独眼,望着燕赤霞。 “老子像是没事吗,让长剑串住你挂在墙上试试?” “差点就要了老子的命!” 圆觉和尚怒目以对,不过看着燕赤霞似笑非笑的眼神,他还是心虚道:“不过还死不了!……” 燕赤霞听到圆觉和尚的话后,当即就知道圆觉和尚没有怎么损伤元气。心里安心,只是听到对方故意抬杠,这才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结果圆觉和尚果然认栽。 “死不了就好。真要说起来,你这次要是再不清醒,我还真会把你给杀了!” 燕赤霞心神放松,只感觉浑身腰酸背痛、手脚发麻,又痛不可当。忍不住的倒吸冷气! “嘶……” 燕丰泽见父亲如此,忍不住的出声呼唤,面上无限着急,但却又不知如何是好,手足无措。 “爹……” 见儿子这样,燕赤霞微微笑道:“我没事,还死不了……” 哪知他的话一出口,燕赤霞和圆觉和尚都忍不住的同声大笑。 “哈哈……” “哈哈……” 虽然燕赤霞嘴里说死不了,但姜秋雁还是慢慢摸索上前,从裙摆中撕下布碎,为燕赤霞裹伤。 燕赤霞见她如此,略想之后,就从怀里掏出金创药,递给了对方。只是嘴里却没有说什么。 姜秋雁默默接过,也是一言不发。 圆觉和尚就在一旁,看出他们夫妻如此,忍不住的轻叹。 “唉……” 不过也只是一声轻叹,圆觉和尚再也没有说其它。 “你那手金针使的不差。剑法更是高明!老子一招不慎,就着了你的道!” 圆觉和尚痛感稍落,嘴里就愤愤不平。“真他们de是教会了徒弟,饿死老子。我这是活该!” “你就吹吧。我这手金针和剑法另有传承,和你没有半点干系!” “是不是啊,你这是翅膀硬了,要欺师灭祖?真的没有半点关系?”圆觉和尚却是不信。 只是他仔细想想,燕赤霞所用的剑法还真是不他昔日所传授,不由得有些诧异。 “还真是不是我教的,怎么我老是感觉你那剑法眼熟呢?好像在哪里听过或者是见过!” 燕赤霞听到这话不由得当即愣住。 不过细想之后,觉得可能对方还真有可能不知晓《般若波罗蜜多心经》里所有的秘密,否则圆觉和尚也不会在广西战场上几乎丧命,还搭上了一条脚和眼睛。 “圆觉和尚应该是在功封住持之后才得到了这本经书!” 既然是如此,那圆觉和尚肯定不知道《般若波罗蜜多心经》里的秘密。 想到这里,燕赤霞决定还是将实情告诉圆觉和尚。毕竟《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原本就是圆觉所有,十有八九还是龙潭寺的传承之物。 “我……” 然而,燕赤霞还没有将话说出口,圆觉和尚倒是先行开口说道:“原来是《乾坤剑诀》,我倒是认为怎么可能洒家没见过,又觉得眼熟。完全没有道理嘛。” “虽然不是我亲自传授,但也一样等于我所传授。怎么会和我没有半点干系?哈哈……”圆觉和尚得意非凡,显然是很认同《乾坤剑诀》的威力。 “感觉怎么样,那剑法是不是很厉害?”圆觉和尚这样问着。 他的嘴里说道:“当年我得到这本经书时,就发现了这个秘密。只是当时我眼睛瞎了,脚也瘸了。心思颓废,所以没有心思去学。想着传授于你,又格于门规不能成事。所以那天事发后才给了你。” 第196章 鬼非原来那只鬼 “其实它并不适合你。”圆觉和尚如此说道。 “‘乾坤剑诀’虽然威力无穷,但它有它的短处。如果你还一如当初在军伍中行走,那能让你如虎添翼。但是如果在江湖上行走,或者是单独对敌,它有个致命的缺陷,就是不能持久,如果能三五招之内击毙对手,但也无忧。但是遇上比你更高明者或者是旗鼓相当的对手,就会苦不堪言。而且一旦不慎使用,还会透支生命!” 原来圆觉和尚早已知晓乾坤剑诀的存在,并深知其长短。 他对着燕赤霞说道:“所以我一直在犹豫,犹豫要不要把它给你!只事到临头,不给你我又能给谁。再说了,有了它,你总能保住性命,短命总比当时丧命的好。不过格于龙潭寺寺规,我不能对你明言罢了。” “怎么样,你还没有透支过法力吧,不然……” 圆觉和尚没有把话说完。因为他已经从燕赤霞的眼神、表情中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唉……”圆觉和尚忍不住的一声长叹。 “时也,命也……” 圆觉和尚说完这句话,便沉默不语,低头不知在思考什么。而燕赤霞早已陷入了沉思之中。 从安庆府除妖,在枉死城的鬼门关外开始,燕赤霞就开始了透支之路。 黄河水里对阵完颜徳明; 清凉寺里与善正大师动手,最后透支法力剑斩薛离; 华山北峰,协助苗道一、华山派降伏蛇龙。 正宁县与黄陵仙君八臂赤大仙连战一天一夜,最后诛杀对方。 燕赤霞已然不知他在这些战斗中出招多少,施展剑招时,体内法力又是不是已然空缺,从而透支了生命。 “原来,我的生命早已在透支,大祸之源已然深种!” 燕赤霞如此想道,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之中。 不过没有过的多久,他却微微的笑了。 然而,燕赤霞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就感觉到冷风扑面而来。 一道寒光出现在有眼前,直刺其心口! 身体本能让燕赤霞当即侧身避过,单刀从他的腋下左胸穿过。 “啊……” 剧痛传来,燕赤霞忍不住的一声轻呼,倒吸冷气。 正欲抬头,就感觉腹部大力传来,被人踢中。 燕赤霞一声闷哼,就被踢飞到院落中,摔倒在地。 事发突然,受伤只是在雷鸣电闪之间,不但燕赤霞来不及反应,连姜秋雁和燕丰泽也不想到突然会发生这种情况。 “爹……” “小心……” 燕丰泽大惊失色,赶紧跑到父亲身边,与母亲一起,将燕赤霞扶起身来。 单刀透胸而过,前后创口不断的在流血,鲜血淋淋。 只痛的燕赤霞咬牙切齿,腿脚完全使不上力气,站都无法站稳。 “爹,你没事吧……” 燕丰泽见此大惊失色,忍不住的失声呼唤。姜秋雁也是面色惶恐,眼眶通红,泪光打转。 “胸前被武器刺成窟窿,能没事吗?” 燕赤霞心里这样想着,忍不住的想翻白眼,不过却是发现全身乏力,难以施为。 然而,就在此时,僧院里响起了枭笑声。 “哈哈哈……” 圆觉和尚就站在墙边,疯狂大笑。独目中,红芒更显凶厉。 “果然是他!”燕赤霞如此想着,不由得有些后悔。 “燕赤霞,今日你必死无疑!洒家这就要让你成为我的阵前大将,为我开疆扩土,保驾护航!” “昔日洒家对你不薄,如今更是让你成为我的阵前大将,你也是可以死而瞑目了!哈哈……” 圆觉和尚说完,顿时扑身上前。 如此行为,只恨的燕丰泽咬牙切齿。只是他又不敢上前。只能担忧的看着身旁的父亲。 “爹……” “你们快走。……不要耽误,你马上带他走。” 燕赤霞嘴里没有指名道姓,但姜秋雁立即就明白是在让她带着燕丰泽离开。 “那你……” “走,赶紧走。外面肯定已经可以出入了!” “走,带着泽儿赶快走!” 燕赤霞浑身发汗,对着姜秋雁怒喝。他挣脱两人的搀扶,抬起手指用力夹,就将胸前露在外面的刀柄夹断,只余刀刃还在体内。 如此作为,更是痛的燕赤霞额头冷汗不断冒出,面前发黑,眼冒金星。 姜秋雁自然知晓燕赤霞的用意,见他执意如此,当即拖着燕丰泽迅速离去。 “爹……” 燕丰泽看到燕赤霞特意留下来,让他们母子逃脱性命,不由得悲痛欲绝,心中大怮。 姜秋雁看着燕赤霞如此,数次张嘴,几次欲言欲止,最后才开口低声说道:“……小心些,保得性命照顾孩子……” “走……” 燕赤霞依旧是嘴里怒喝。浑身酥软无力,但强行撑着不倒,勉力望着扑来的圆觉和尚,思索着如何避开对方的攻势。 然而,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计划再好,但脚下无力。 只是一两个回合,燕赤霞就抵挡不住,被圆觉和尚突破防线,一击而中,身体倒飞,摔落于地。 胸前胸后,创口上鲜血汩汩而出,他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了一般。 燕赤霞连站也站不起来,挣扎数次都只能是徒劳无功,反而让圆觉和尚再次靠近。 圆觉和尚扑近之后,抬腿就是一脚,登时把燕赤霞踢飞。 看着燕赤霞口吐鲜血,倒在地上不起,身上的泥土裹着鲜血糊在胸前,气息衰弱无比。圆觉和尚哈哈大笑。 “哈哈……” 燕赤霞躺在地上,看着圆觉和尚再次朝着他扑近,燕赤霞心里突然变的一片清明。 为他,也为圆觉和尚感到悲哀。 一生知已,以身家性命相托。难而到了最后,却是你死我活,不死不休的场面! 此时,他的心里对圆觉和尚没有了杀意,只是充满了恨,恨苍天不公,安排他和圆觉和尚如此之下场。 世间还有什么比与自己亦师亦友的平生知已,或如同子侄的后辈之间,相互残杀更为残忍? 没有! 燕赤霞痛苦不堪! 然而命运却偏偏做出如此的安排。 望着就到眼前的圆觉和尚,燕赤霞没有感觉对方的面目狰狞凛烈杀气,反而觉得对方十分的可爱、可亲。 他知道那是他的亲人、朋友,他的授业恩师。 燕赤霞知道圆觉和尚此时被执念所迷,所以对着他痛下杀手。但如果有一天,他又重新恢复了神志,清醒了呢? 那么。圆觉和尚到了此时,又会是怎样的痛苦? 恩情比天高,命运似纸薄! 燕赤霞如此想着,但在圆觉和尚的腿脚来临之际,他却突然灵机一动。 看着圆觉和尚的腿脚来临,已经到了眼前,燕赤霞奋起全身力量,伸出了双手。 燕赤霞迅速出手,死死的抱住圆觉和尚的残脚。然后他胸膛凑到了脚下。 燕赤霞一声闷哼,继而金光大作。 在《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的金光下,圆觉和尚痛不可当,抬腿一个凌空踢,就将残脚从燕赤霞手里挣脱。手抱着脑袋不断的惨叫。 “啊……” 呼声凄厉! 看到燕赤霞胸前耀眼的光芒,圆觉和尚连步后退,想要远离对方。只是忍痛走了几步,效果却是有增无减。 “啊……” 凄厉的鬼嚎声不绝于耳,仿佛要把撕裂这黑暗的夜空。 原来皎洁的月色已过,时辰正是拂晓凌晨之际,天明之前最后的黑暗! 燕赤霞生受圆觉和尚一腿,只感觉五脏六腑皆痛,嘴角再次吐血。 不过看过圆觉和尚被《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发出的金光打击,正不断的在后退,但燕赤霞依旧觉得不够保险。 借光胸前光芒大作,燕赤霞抬起头目处扫望,终于发现他的紫光龙纹剑就在不远处。 心中大喜! 胸口有伤,还有刀刃残留在伤口中,燕赤霞不好翻滚。只能把手当作脚,四肢并用的爬了过去。 把武器抓在手里,紧紧握住! 长剑在手,燕赤霞心里稍安,背靠在廊下的石柱上,喘着粗气。远远的看着院中惨厉惨叫的圆觉和尚。 直到此时此刻,燕赤霞身受重伤,筋疲力尽。但是他依旧不肯对圆觉和尚下手,他不想为此痛苦一世。 天色已暗,黎明还会远吗? 燕赤霞只希望无论是圆觉和尚和他自己,能挺过这黎明前的黑暗,等待着天亮。 只要天亮了,一切都会好转! 燕赤霞如此想着,所以他选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背靠着墙柱休息。 他的胸膛不断的起伏,喘着粗气。瘫坐于地,紫光龙纹剑就放在脚边,手里紧紧的握着,眼睛望着不远处的圆觉和尚。 姿态悠闲,神情却是无比紧张! 《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的金光已经慢慢消失,燕赤霞希望它能压制圆觉和尚的执念,让他重新回到理智。 时间慢慢过去,一点一滴,燕赤霞都觉得天长久。圆觉和尚许久没有反应,燕赤霞的手心一直在冒汗,手里的剑柄湿滑无比。 “滴答……,滴答……”燕赤霞的额头在冒汗,滴落在地面的石板上,悄然作响。 足足过去半个刻钟之久,圆觉和尚终于抬头,神色复杂的看了燕赤霞一眼。 只是远远的一眼,燕赤霞就觉得他的心口在发跳。心里暗暗的祈祷着! 然而,事情总是让他失望。 燕赤霞刚刚发现圆觉和尚的眼口已经没有了红芒,对方却又朝着他扑了过来。 张牙舞爪! 没有任何犹豫,燕赤霞拿起手中剑,一剑就将冲到面前的圆觉和尚刺了一个通透。 燕赤霞坐在地上,看着面前串在剑上,正俯身向前的圆觉和尚,心里没有一点波澜。 此时,他的心里平静无比! 紫光龙纹剑刺中圆觉和尚胸口,炙烤着他,鬼体上浓烟滚滚,依旧嗞嗞作响,还不有那忍不住的惨叫。 “啊……” 圆觉和尚依旧在挣扎,但燕赤霞再也没有将武器从对方胸口拔出,任由它停留在对方的体现,目现坚毅。 然而,燕赤霞的平静并没有维持多久,脸上就换了颜色。 因为他听到了圆觉和尚在说话。 “把我和龙潭寺的僧人们葬在一起,……我生前无法护得他们周全……。” “大师……” 燕赤霞心里一慌,就感觉手脚无力,沉重的紫光龙纹剑连带着圆觉和尚扑到了他的怀中。 燕赤霞只感觉他抱住了一块冰块,赶紧的松开手,哆哆嗦嗦的爬起,想要将长剑拔出。 “不,……就让它停在那里。……” 圆觉和尚的身上已没有多少黑烟冒出,完全是已伤根本。他出言阻了燕赤霞将紫光龙纹剑拔出的举动。 圆觉和尚嘴里吐着黑血,胸口长剑刺伤处更是有如墨的血渍汩汩流出,臭不可闻! 但是他没有去理会,只是眼睁睁望着跪坐在身前的燕赤霞。嘴里说道:“不要痛苦,不是你杀死了我。是洒家自愿撞上来的!”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亲手追杀……自己的兄弟、亲人……和朋友,却无能为力。……再也不想有……第二回这样的……痛苦!” “大师……”燕赤霞痛哭。 不至死时,不知生命的难得;不到失去,不知友情珍贵。所以当年临清县大牢里吃断头饭时,燕赤霞痛苦流泪。如今眼睁睁的看着人生唯一的知已、好友、授业恩师,不是亲人胜亲人的圆觉和尚将死,燕赤霞一样痛哭流泪,鼻涕齐流。 此时此刻,燕赤霞终于知晓为什么先前他无力之际,照样一剑就能刺中对方。原来圆觉和尚早已清醒,只是不愿再次伤害燕赤霞,所以抱着必死之心,主动往紫光龙纹剑口撞。 “他放弃了自我,成全了我!” 燕赤霞这样想着,跪在圆觉身前痛不欲生。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燕赤霞质问着对方,捶胸顿足,头更是如捣蒜一般。泪水哗啦啦直流! “没什么……,我支持不住了。……等不到你来解救洒家的那一天了。”看到燕赤霞流泪,圆觉和尚反而露出了笑意。 他的脸面乌黑,枯萎的肌肉更是显的憎狞可恨,但面上却带着微笑,渺目中透着神采。 既有喜欢,又慈爱,看着燕赤霞的眼神里充满了柔和。“如果我们之间……一定要死一个,那就把你留下。你还年轻……,我已经死了。” “大师……”燕赤霞听到这里,只觉得肝肠寸断,悲痛欲绝。 但此时此刻,他根本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痛苦。圆觉和尚的精元早已耗尽,生命正在慢慢流失! 圆觉和尚自知存世不多。 他望着眼前的燕赤霞一眼,扫视着地面上早已被燕赤霞劈的零八落的龙潭寺位僧众骸骨,嘴里断断续续的说道:“……把我们葬在一起……但愿我的戾气能吓阻……一些……不必要的侵犯,让他们……得到……得到永息!” 说完,圆觉和尚就再也没有了声息。在燕赤霞的痛哭声中,化成虚无。 地面上,只余一件深灰色的僧袍,暗红色的袈裟。 “大师……” 第197章 凉亭生变终害已 等燕赤霞再次醒来,睁开眼,入目的是锦帐裘被。 房间里装扮的特别精致、奢华。屋里不但有衣柜、书桌,甚至还有一套做工精细、漆的发亮的八仙桌。 这是一间客舍! 燕赤霞一看便知,还是大富人家的客舍。一般富贵人家的客舍远没有这么精致。 看清了周围,也没有发现一个人,燕赤霞就想起身。哪知手脚刚动,就觉得浑身酸痛,臂膀又酸又麻,臂腕上还有疼痛传来。 “哎哟……”燕赤霞不禁失声,赶紧停下。 略为检查,却是发现没有多重的伤势,只是臂腕上有几道伤口。这是在龙潭寺圆觉和尚和众多厉鬼所赐! 伤口并不算太大,包扎的颇为严实,已经没有了大碍。浑身酸软想来是那天夜里活动量过大,连续、单一的劈砍动作所引起。 燕赤霞没有在意,继续挣扎着起身。 然而就在这时,屋外有人听到他的呼声,开门走了进来。 “爹,你醒了!”声音里充满的喜悦,来人正是燕赤霞的儿子燕丰泽。 当年燕赤霞事发后离开濮州的时候,对方才五六岁,现在差不多十年过去了,按理是有十四五六岁年纪,但此时看着却只是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 瘦瘦弱弱! 单看体型,一点也不像身材高大的燕赤霞。只是眉目之间,父子俩却有几分相似,都是一张方正的国字脸,一对星眸。 燕丰泽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摆着的是茶壶和饮水用的杯子。 看到父亲挣扎着要起身,燕丰泽赶紧放下手里的托盘。上前扶着燕赤霞坐起,来到八仙桌前坐定。 燕丰泽给父亲倒了一杯清茶,递燕赤霞手里,嘴里问着话。 “爹,感觉怎么样,你没事吧?” 听到儿子问话,燕赤霞喝过清茶,就扭头细看着燕丰泽。看他长的眉清目秀,看着又是孝顺,这才满意的点头,接着又是摇头。 “我没事。” 燕丰泽久不见父亲,虽然这些年一直想着父亲,但真正见到燕赤霞时还是有几分羞涩和怕意。看到燕赤霞对着他露出笑容,说话也是和气。这心里特别高兴,面带喜色的说道:“嗯,那就好。昨天晚上可差点把我吓坏了!” “呵呵……”燕丰泽面带憨笑,呵呵的笑着。 “前天晚上?……这么说是已经过去了两天。” 燕赤霞心里这样暗暗的想着,随后就开口问道:“这是哪里?什么时辰?” “这里是在魏府,……。爹,已经是下午了,马上就天黑了。”说到魏府,燕丰泽的神情有些不太自然。 “魏府?……马上天黑了?”燕赤霞听到是在魏府,心里也有些诧异,不过却又觉得理所当然。于是不愿再作多想。 转眼就将儿子的神情收到眼里,不过燕赤霞却是没有多说什么。感觉胸口有些发闷,于是开口问道:“外面是个花园?” “嗯,是个花园,景色挺美。” “那就把我扶出去,到外面透透气,屋里太闷了!” 燕赤霞说完,作势欲起。他有看到儿子眼里的羡慕,不过却是没有开口说什么。 出了房门,转到屋外,就看到一个花园。 花园里有树有花,还有假山。中间一个水池,还养着荷花。池子上面,修建有一个凉亭,凉亭里有张石桌。 景色端的美丽,尤其是在北方更是难得! 燕丰泽扶着燕赤霞来到凉亭里坐定后,贪婪的望着园中景色。目不接暇,眼神里充满着喜欢。 “你喜欢?” 燕丰泽以前还小,燕赤霞并不知道他喜欢这种景色,见他这样,连声开口问道:“喜欢花?还是喜欢水?” “都喜欢!……嘿嘿嘿……”燕丰泽见听问话,不假思索就答了出来。过后才知晓是在父亲燕赤霞的面前,这才转头对着燕赤霞嘿嘿的笑了起来,面有羞涩。神情中,有些不好意思。 他的嘴唇张开,几颗小虎牙就长在前面。看着煞是憨直可爱! 看着儿子这般神情,燕赤霞并没有出声责怪,反而面带着微着。对着燕丰泽伸出手、抬高,抚着他的头颅。“喜欢就好。我们在亳州也有这样的家,家里有山有水有草木,面积比这还大些。” “回去以后,你可以看个够!” 燕赤霞笑着对儿子这样说:“白天看不够晚上看,晚上看不够躺着看,哈哈哈……”。 “真的!” 燕丰泽面色大喜,看到父亲点头确认之后,不由得失声,高声叫好。 “太好了!” 看到燕丰泽如此兴奋,燕赤霞心里也是喜欢,望着他的眼神时充满了溺爱。 从在关中老家见二舅哥起,燕赤霞就一直想着前来寻找姜秋雁母子,难而好事多磨。一路上经历过多少痛苦磨难,历时一年之久,燕赤霞转道数个省份,从陕西、四川、河南、山西、河北,反复辗转才终于来到这山东与河北交界之地,找到她们母子。 经历过五六个省份,其中凶险不用多说,光是路程就有三四千的距离。 历经千辛万苦,在看到眼前的儿子这一刻,燕赤霞觉得这一切都值了。哪所是因此他放弃了去寻找明心符里的秘藏,错过了杨灼的分娩,甚至是姜秋雁已经改嫁他人,不再是他的妻子。燕赤霞的内心都已经得到满足,没有留下遗憾。 看到父亲神色慈和,燕丰泽自然也就有了亲近之心。父子俩当即在凉亭里聊了起来。 经过这一聊,燕赤霞就发现事情果然与他当初所设想一致。当初姜秋雁母子就藏身龙潭寺附近。 后来姜秋雁母子落难,无处安身,只能搬到已无人烟的龙潭寺里居住。不过是后来闹鬼,燕丰泽才开始发病。并从此再也没有好转,神志不清。是圆觉和尚出手约束了众鬼,这才拖到燕赤霞前来,出手施救。 不过在此之前,母亲姜秋雁已经有所察觉,所以才会去到青莲观求符,希望能减少其病症。 只是全真教并不擅长制符,市面上售卖给普通百姓的符箓更是没有什么威能,所以燕丰泽始终没能清醒,懵懵懂懂之间,只能认知多年来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母亲姜秋雁。 想到她们母子这些年受到的苦难,燕赤霞心里更生疼爱。不过想到事后的圆觉和尚,燕赤霞心里更是难受。 想着对方因为无法压制心中执念,最后自我了断在紫光龙纹剑下,燕赤霞心里无比的压抑,胸口仿佛压着一块巨石。始终无法喘过气来。 然而,就在燕赤霞陷入思索之中,他的肚子却是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咕……,咕……。” “爹,你饿了……呃,嘿嘿……” 燕丰泽听到父亲肚子里的响声当即就笑了起来,不过看看到燕赤霞一脸黑色,这才‘呃’的一声,嘿嘿的傻笑着。 “爹,你先坐着,孩儿去娘亲那里看看有没有吃食,给你拿点过来。”燕丰泽这样说着,就出了凉亭,快步向走廊行去。 “去吧!” 燕赤霞没有多做客气,嘴里随便应了一声,就又再次沉浸到思绪中,心里缅怀着圆觉和尚。 也不知过了多久,燕赤霞终于从思绪中醒来,才发现天色已黑。 不远的走廊、过道里已经点亮烛灯。只是儿子燕丰泽却是一去不复返。 心里正感觉有些奇怪,肚里饥饿的时候,屋角却转过几盏灯笼,却是昔日的结发妻子姜秋雁带着两名丫鬟来到了凉亭中。 “听说你醒了,所以我来看看。” 姜秋雁说着,就从丫鬟手里的托盘里端过一只碗。嘴里说道:“你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吃点吧。这是我亲自煮的,清心下火。” 端来的是一碗莲子银耳汤。 “放在那吧。” 看着姜秋雁面色清冷,燕赤霞心里心不好过,当下不冷不热。不过却看到对方放下汤碗之后站着不动。略想之后,心里轻叹一声,伸手就把石桌上莲子汤端在手里。 将碗端在手里,燕赤霞手执着汤勺正在下嘴。谁知突然一道身影突了进来,把他手里的碗勺扫落在地。 “爹,快点。他们要害你!”来的正是燕赤霞的儿子燕丰泽。 他对着燕赤霞快速说道:“这烫里下了药,娘亲和那坏蛋正要谋害你!” 燕赤霞听到这话,心里剧震,扭着一看。果然发现地上莲子汤散在地面,冒起一阵阵白烟。 显然是剧毒无比! “爹,快走,要不然就晚了!” 燕丰泽看到父亲还愣在那里,忙不迭的开口催促。 听到他的提醒,燕赤霞当即醒来,不敢置信的望了一眼面前失惊慌失措的姜秋雁。 燕赤霞始终不敢相信,对方会想谋害他。但对方的神情早已将她出卖。 她正在害怕,不断的后退。燕丰泽也是同样,眼神凌厉的望着她! “糟了……”燕赤霞一声惊呼,掠身就走。 他快速回到客舍,看到紫光龙纹果然还在床头。燕赤霞略感放心,拿起它,转身就走。 回到凉亭中,燕丰泽还在死死的瞪着他的母亲姜秋雁,一步步的逼近对方,眼神中仿佛在质问。 “泽儿,快走!……跟我走!”燕赤霞快速飞近,拖着儿子就要离开。 “不,你不能带走他。他是我的儿子……”却是姜秋雁伸手拦住了燕赤霞父子。 “滚……”燕赤霞大声喝斥,不过碍于昔日情份,始终没有出手对付她。 不过就在此时,他的话音未落,就听到远处有人在喊。 “放箭,快放箭!” 说话的喊人放箭的正是临清县县尉魏文博。姜秋雁的现任夫婿! “逆贼燕赤霞,胆大妄为。居然胆敢潜入临清县界。今日里,你插翅难飞!放箭……” 箭如雨下,四周八方的箭矢如蝗虫般飞至! “啊……” 惨叫声接连响起,姜秋雁带来的两名丫鬟当即倒在血泊中。燕赤霞大喝一声就拨出长剑,挡下了前面飞来的箭矢。 然而,他到底还是晚了一步。不但自己臂腕中被射中一箭。身前的燕丰泽更是身中数箭,其中一支箭羽就插在他的正胸,鲜血迅速将胸前染红。 “泽儿……”燕赤霞两眼怒睁,肝胆俱裂。姜秋雁更是直接扑到了儿子身上,将他抱在怀里。 “泽儿,泽儿,你快醒醒,快醒醒……”姜秋雁怀抱着儿子,望着他身上带血的箭矢,痛哭流泪。语句里更是带着哭腔,伤心欲绝! 燕赤霞看姜秋雁如此,心里生气,嘴里怒喝。 “还抱着他干什么,快带他走!”敌人在疯狂射箭,燕赤霞只能希望姜秋雁带着儿子离开。 但是他很快就发现了事情不对! 一支箭羽不知是何时,早已射中姜秋雁的后背,直抵前胸。伤口上,鲜血不断的在流淌。 眼睁睁的看着,多年来相依为命的儿子死在自己怀里。姜秋雁早已失去理智。 “杀了他,杀了他。是魏文博,是他说只要擒拿了你。就会放过我们母子。我不想泽儿死,不死!” “杀了他!” 姜秋雁恨的咬牙切齿,不断冲着燕赤霞嘶喊。然着转头又呼唤着怀里的燕丰泽。 “泽儿,泽儿。你醒醒,快醒醒!……” 遗憾的是,任凭她怎么呼唤,姜秋雁怀里的儿子却是始终也无法醒来,更没有睁开双眼。 “放箭,放箭……。”魏文博立在墙头,唯恐燕赤霞不死。不断的高声叫唤。至于凉亭中还有谁,他根本没有在意。 或许,姜秋雁在他的眼里,也只是一枚棋子。当棋子失去它的作用时,离死已经不远! “放箭,放箭……” 箭如飞蝗! 燕赤霞将手中长剑舞得密不透风。但是依旧无法阻挡四面八方的来箭。 而他的身后,姜秋雁渐渐的没有了声音。她抱着她的儿子死在一块! 燕赤霞看在眼里,只感觉万箭穿心! 正要就此离去,却不想墙头闪出一道身影。 “燕赤霞,你还不束手被擒,我全真教早已在此设下重围,你今晚就是身生双翅,也难逃生天!” 又是插翅难飞! 说话者身穿道袍。燕赤霞认识对方,晓得对方是青莲观的主事道士。 “哈哈,插翅难飞!”燕赤霞狂笑。 他冷冷笑道:“即是如此,那燕某今日便不飞了,杀尽尔等为我的妻儿报仇!” 第198章 浴血奋战出重围 “即是如此,那燕某今日便不飞了,杀尽尔等为我的妻儿报仇!” 燕赤霞说完,嘴里一声怒喝。 “乾坤剑法,万剑归宗!” 话音刚落,燕赤霞手中的紫光龙纹剑幻化一个金光闪闪的圆形剑阵,将四面八方的射来的箭矢吸入剑盘。 燕赤霞嘴里是说不走,但是虫蚁尚且偷生,更何况于人乎。燕赤霞嘴里说的话,不过是他在盛怒之下,随着对方的说辞而脱口而出的结果。 眼看着妻儿就死在自己眼前,虽然姜秋雁或许死有余辜,但毕竟是燕赤霞曾经的结发妻子。燕赤霞一直就把他当成是自家人,不管她是否改嫁。 既然是自家人,要打要杀都是自家事。别人对她打骂,燕赤霞心里自然不痛快。更何况是直接身死! 燕赤霞悲愤交加,但却并没有失去理智。魏文博和青莲观的道士既然说已经布下重围,想来不是虚言恫吓。到了燕赤霞这种境界,虚言只会让他的怒火更盛。 既然没有失去理智,也不想死,那只能是越早脱身越好。毕竟临清县内目前还是属于元廷管辖。韩宋红巾军毛贵的大军虽在就在城外,但毕竟有一墙之隔。这种时候也不可能攻入城内,对燕赤霞提供实质性的帮助。 花园四周,足有百来名弓箭手在射箭,除此之外,又有青莲观的主事道士伺机在旁。 燕赤霞不敢大意,想要脱身只能先把弓箭手击退,然后才能从容离去。所以他毫不迟疑的使出了‘万剑归宗’剑式,他希望的是借剑式的最后反击能力,一举破敌,击溃周边放箭的射手。 只有这样,燕赤霞接下来的行动才不会被压制。 剑阵不断的旋转,众多金剑聚在一起,光华大作。弓箭手射出的箭矢,一支支全部被吸入其中。根本无法伤到燕赤霞半根毫毛。 魏文博就立在不远的屋顶上,看到如此情形,心里隐隐有些不妙,开始就对着身边的青莲观主事道士说道:“没想到燕赤霞剑法如此超群,看来箭矢并不能对他造成威胁。其子和姜秋雁已死,说不定过会他就会反击,还请观主出手,趁早拿下他,免得夜长梦多!” 青莲观观主也有着天地丹鼎后期的修为,此时他身穿得罗道袍,背负长剑,手里拿着拂尘,鹤发童颜。看着也有几分出尘之意,俨然一副世外高人的形象。 他远远的看到燕赤霞使出剑式,将漫天飞剑收进剑阵之中,面上便有些惊讶。心中暗凛! “盛名之下,果然没有虚士,原听闻他助苗大真人在华山派伏魔,先前还以为是只是适逢其会,遂使竖子成句。今日一见,却是名不虚传。剑法绝伦!” 青莲道观观主心里这样想着,面色也是凝重无比。他自问做不到如此! 不过他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听到魏文博的话后,也不敢贸然上前,采取行动。 “无需操心,此等华丽无比、又威力超群的剑术,法力消耗甚大,相信他不能持久。” 他对着魏文博如道这样说道:“只要箭矢不断,继续消耗他的法力。待其法力空缺之时,贫道自会出手。一举将他擒拿!” “如此……”魏文博听到青莲观观主的说辞,心里更是不安,额头当即主皱了起来。 只是对方是全真教道士,身份有别魏文博也不好强行要求对方。只能改口说道“如此,就只能仰仗观主了!” 然而他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燕赤霞嘴里在大喝,不由得面色剧变。 “起!” 燕赤霞嘴里大喊一声,其身前剑阵就发出万道光芒,只刺的人眼无法直视。 然而就在此时,让魏文博无法置信的一幕出现了! 燕赤霞身前的剑阵在光华大作之际,突然从中飞出无数箭矢。分射四方! “啊……” “啊……” 四周惨叫声接连响起! 魏文博面色大变。在耀眼的光芒中,仿佛有看到数枝箭矢急速朝着他所在的方向飞来! 魏文博情不自禁的面色发白,嘴里怒喝一声,迅速抽出武器,将飞到身前的箭矢击落。 魏文博到底是一名县尉,与敌对作战经验丰富。看到弓箭手出事,无法压制敌人之后,右手一挥,就指挥着其它兵丁上前。 “冲上去,缠住他!” 看到兵丁们纷纷向前,朝着凉亭冲去。魏文博这才转头对着青莲观观主说道:“还请观主迅速出手。否则,迟之晚矣。……!” 从燕赤霞怒喝,到剑阵光芒大作,并将吸入其中的箭矢返回。不过是在电闪雷鸣之间就已经完成。 突逢大变,青莲观观主心里也是大吃一惊。并将背上长剑出鞘,拿在手里。 不过青莲观观主抽出武器,并不是想着冲上去与燕赤霞交手。 他看到形势突然转变,情况变得恶劣,青莲观主想到的是燕赤霞会不会趁机对他出手。毕竟全场之中,他是对燕赤霞威胁最大的一个。 因此,青莲观观主此时想着的是如何自保,而不是冲上去与燕赤霞交手。 人贵有自知自明! 如果说最初青莲观观主不愿出手,是因为他和燕赤霞修行境界相仿,所以老成持重,等着弓箭手消耗燕赤霞的法力之后,再来痛打落水狗。 那么,此时他的想法已经变了。 燕赤霞从出手到现在,短短时间就让场面发生变化。在青莲观观主的心里,已经认定不敌对手。所以他更是不愿意冲上前,与燕赤霞交手。 此时听到魏文博说话,催促他上前,青莲观观主的心里自然是很不情愿。不过想到除了他,现场再也没有其他人能挡住敌人,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想着如何与燕赤霞缠斗一番,等待后续之援兵。 然而,青莲观观主刚刚转变想法,想着如何应对燕赤霞。就远远听到燕赤霞似乎嘴里在喊话,然后就见一道剑光冲着他疾速飞来,眨眼之间就到了胸前。 原来燕赤霞以‘万剑归宗’剑式击溃四周的弓箭手之后,趁其不备,果真对青莲观观主出手。 青莲观观主的天地丹鼎后期修为,是在场人员中,唯一对他有威胁力之人,燕赤霞不容错过。 出于这种想杨,燕赤霞只等前面的剑式一收,嘴里接着就念诀。 “天地无极,神剑伏魔!” 手中紫光龙纹剑当即脱手而出,直刺青莲观观主。 这是‘乾坤剑诀’中发招速度最快的一式! 敌我双方交手至今,燕赤霞已经从最初的盛怒之中逐渐冷静。他根本没有理会马上就要冲到凉亭来的众多朴刀手、短兵。 武器出手之后,他脚踩七星罡步,脚步于虚空中疾点,尾随着紫光龙纹剑,直扑对面屋顶。 看到飞剑飞来,青莲观观主的脸上面色顿时就发生了变化。神情变凝重无比。 不过他也是临危不乱,不退反进。脚下当即向前踏出一步,手中长剑顿时燃起光华,随手一挥。 “噹……” 一声清吟,就将飞到身前紫光龙纹剑击偏。再一击,紫光龙纹剑就被他打回! 此时,燕赤霞已经来到屋顶。 见此,他当即收回飞剑。执剑对着青莲观观主遥遥就是一击,迅速斩落。 青莲观观主飞身而起,手里长剑挥落,对着燕赤霞发出的剑光击去。 两股剑气相效,顿时发出一声巨响。 “轰……” 房上瓦砾飞溅,屋顶就炸开一个大洞。 青莲观主刚刚避过瓦砾碎片,就听到了燕赤霞的怒喊声。 “给我死来!”燕赤霞已经扑到面前。 一道剑气直冲青莲观观主身前。青莲观观主冷哼一声,出手就接下了剑气。 然而就在此时,燕赤霞袖里突然飞出两道寒光,直射而至。趁青莲观观主出招之际,直入胸膛。 “啊……” 一声惨叫。青莲观观主气息不顺,顿时就从半空中跌落,从先前炸开的孔洞中坠落到地面。 燕赤霞没有心思去理会青莲观观主的生死。转过头来,却发现正主魏文博居然不知在什么时候,下了屋顶。周围看不到他的身影! 燕赤霞心里虽恨,巴不得食其肉饮其血,将对方挫骨扬灰。但也只能就此作罢! 燕赤霞在屋顶上站着,四周瞧看,这才发现魏文博所言果然不虚。魏府里里外外都被元兵包围。里里外外围了数层,少说也有数百人之多。包括刚才的弓箭手,燕赤霞估计对方足足调集了五六百人前来! “魏文博如此,想来早就想要对付我,就此赶尽杀绝!” 燕赤霞心里这样想着,脚下动作却是不慢。驾起七星罡步,就在房顶上狂奔。他根本不愿落到地面的重围中去。 地面上的兵丁们看到燕赤霞在房顶现身,当即就围了过来,并尾随着燕赤霞的身影,就在地街道上一直追赶。 临清县虽然只是一个县城,而且还是府县分治。但其城里面积却是不小,毕竟元廷的漕运分司就设在临清县城。 临清县此时正被红巾军围城,元军众多。燕赤霞道行虽然不低,但也没有把握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城头杀出。 虽然苏晨素还在城里,但燕赤霞根本没有机会前去与她会合。为此,想要摆脱追兵,并伺机逃离临清县城。唯一的可能,只有运河! 运河从临清县城穿城而过,虽然元宋此时正在交兵,守卫严格。但却也是眼下最好的脱身之法。它离临清县衙不过隔着两条街道,不足两百米的距离。 魏府所在的葫芦巷也同样是如此! 燕赤霞打定主意之后,就朝着北面运河飞去。 然而,敌人似乎早有预料! 运河岸边,早有数百元兵在那里等候,此时更有严阵以待。元兵们看到燕赤霞飞来之后,远远的就开始放箭! 运河两边,房顶不高,根本无法避开箭矢。见此,燕赤霞只能落定,从地面上杀出去。 只要到了水里或者是船上,燕赤霞相信总有办法能脱身。 “杀……” 燕赤霞怒喊一声,就飞身扑进了敌人的人群之中。 手起剑落,手底根本没有一合之将! 元兵们见燕赤霞勇猛至此,纷纷胆寒。但耐不住后方有军官督战,不停的催促他们上前。 “上……,上……,杀死他!……赏千金,官至三级!” 燕赤霞根本没有理睬之些,手里紫光龙纹剑不断的挥出,剑光连绵不绝。快速的收割着冲到他身边的元兵,意图凿穿敌阵,前去运河。 厮杀之中,燕赤霞早就注意到已经到了,身后正有不断的官兵前来,堵住了他的后路。 向前,只有向前! 大难当头,生死攸关之际,燕赤霞心里非常的冷静。甚至有些冷血! 以伤换伤,以伤换命! 什么样的方法能最快的杀死对方,让他取得前进,燕赤霞就采取什么样的方法和招式。 不过是短短的片刻时间,燕赤霞就杀出了重围,来到了河岸边。 随手将身边靠的最近的两名士兵一剑剁翻,面上冷笑一声,燕赤霞就纵身而起,朝着河中的运粮船掠了过去。 “啊……” 船上的远粮官兵早有看到燕赤霞从河面上凌波虚渡。心里害怕,但又不敢失了粮船,只是嘴里呐喊着为自己壮胆,举着兵器冲到船头,意欲阻止敌人上船。 燕赤霞看到船上只有三五个士兵,根本就没有落船。还在水面的半空之中,长剑就发出了光华。 等他落到船头时,手起剑落,随手就将船上最后一名士兵劈倒在船板上。 看到船上再无他人,而元兵的箭矢也无法射及到粮船上时,燕赤霞手执着长剑,疯狂大笑。 “哈哈哈……” 此时,他的身上大小伤口不下数十道,虽然绝大多数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伤,但也依然有两道长长的创口留在他的臂腕和左肩,上面血迹斑斑,鲜血汩汩而出。 但是 燕赤霞没有去理会这些,甚至其沾满了敌人血肉的脸面也没有顾上去抹擦一下。只是疯狂的大笑! “哈哈哈……” 河岸上越来越多的元兵陆续赶到,聚集到运河边上。远远望去,河岸全是火把、烛光,无数人影在晃动。密密麻麻! 但是即便是如此,燕赤霞依旧没有在意他们,嘴里只是哈哈大笑。 “哈哈哈……” 敌人精心布置,如此千人之重围,被他浴血奋战而最后杀出。他岂能不笑? 而劫后余生的[kuai]*gan*,更是让他忍不住心里的冲动! “哈哈哈……” 第199章 运河边上现鬼怪 “哈哈哈……” 燕赤霞疯狂大笑。 争分夺秒,于敌人的阴谋诡计之中、层层包围里杀出,冲透人海而获得新生。燕赤霞怎么能不得意,不笑出声来。 然而近十年的牵肠挂肚,梦里神伤,最后经过二舅哥姜二郎的提点,这才历经千辛万苦,从关中拐道川中,然后又回到关中商州,去到河南,跨越数省来到濮州。数千里的路程,眼看着回家在望。难而最终却是一场空欢喜! 妻儿就死在他的眼前,燕赤霞又怎么能不疯狂。 他满心苦涩,无处诉说! 笑声中,初时还有一些突出重围,获得新生的得意。然而笑着笑着,它就变成了苦涩。苦不堪言! 他的笑声越来越勉强,笑声越来越是难看。心里尴尬,但是燕赤霞不想停下! 唯恐停下笑声之下,心里的悲伤和哀恸,就会让他流泪,让他忍不住的哭泣。 运河的运粮小船里,万人瞩目之中,千百双眼皮子底下,燕赤霞不想这样! 他不想当众落泪,在他人面前哭泣。但是笑声早已将他的内心出卖!燕赤霞哈哈大笑里,充满了悲凉和痛苦,还有那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沧桑! 燕赤霞的笑声让见者伤者,闻者落泪。但他的敌人此时却无动于衷。他们手拿着武器,排列在河岸上,站的满满当当。更有人者,已经在寻找船只,并开始上船。想着前来河中,追击那只孤零零的船只! 魏文博陪同一位将官,在兵丁的簇拥下来到了河边。看到燕赤霞笑的如此难看,悲痛异常。他忍不住的哈哈大笑。 “燕赤霞,你是不是很伤心?很痛苦?”魏文博对着河中间的燕赤霞大声喊话。 他对着燕赤霞这样说道:“龙潭寺闹鬼,圆觉变成厉鬼已经好多年,但是他心里始终念着昔日与你的情谊,替你守护着你那病鬼儿子。然而就在前几天,他狂性大发,最终死在你的手里。” “为本县除去一害,本官还未来得及感激你呢!哈哈……”魏文博仰天大笑。 燕赤霞听到魏文博开口,早已停了笑声,静心听着对方说话。不想对方却说起了龙潭寺和圆觉和尚。 听到这里,燕赤霞的心里,已经知晓魏文博必然是在龙潭寺里使了阴谋诡计,只是略想之下也没有想到会是在哪里出了纰漏。只是面色冷冷的看着对方。 果然,魏文博看到燕赤霞注目于他。开口便接说道:“圆觉之所以会狂性大发,哪是因为他中了‘凝神散’!” “凝神散?”燕赤霞心里一怔,然后面色大变。 ‘凝神散’并不是很偏门的东西,它是一个丹方,专门供于修行人士使用。主要是能让长时间无法平心静气的修炼者快速进入修炼状态。 它是当今世上已经为数不多的,可以辅助修行的药物。然而这种丹药对服用量有很明确的限制,一旦过量,能易让服用者产生幻觉,并无法压制由幻觉产生的心魔。 圆觉和尚成为鬼魂之后,一直被当年执念所困扰,并时常发作。所以才会惹得一起晦气缠身,自己苦苦挣扎不肯放弃。满心希望着燕赤霞能够修炼至更高境界,几年之后前来搭救。 然而,就在当天夜晚,圆觉和尚上就执念发作,接着狂性大发,这才在痛苦、绝望之下自裁于燕赤霞的剑下。 如此反常的行为,燕赤霞当时没有想通,然而现在经过魏文博提醒之后,面色大变。 如果当晚圆觉和尚的真的服用了‘凝神散’,那么,后来圆觉和尚始终无法压制心中的执念,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看到燕赤霞的面色发生变化,魏文博更是哈哈大笑,神情里充满了得意。嘴里渍渍有声,忍不住的摇头晃脑。 “凝神粉真是个好东西啊。一用上,龙潭寺就出演了一场好戏!哈哈哈……。” 想着圆觉和尚受尽折磨,却是始终没有放弃,不想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燕赤霞心中大怒。“你……卑鄙!……不得好死!” 燕赤霞气的怒目圆睁,嘴里大声嚷嚷。然而,魏文博听到之后根本没有生气,反而盈盈笑道:“不……不……不,我不卑鄙,更不会不得好死。” 魏文博嘴里越说,人越显得高兴。“卑鄙者已经死了,死在乱箭之下。哈哈……” 燕赤霞只感觉眼前一黑,魏文博的话就回荡在他的脑海里。“卑鄙者已经死了,死在乱箭之下!” “原来是姜秋雁!”燕赤霞心中大怮。 姜秋雁为了儿子的病情而改嫁,燕赤霞没有责怪对方。反而为自己多年的不管不顾感到自责。后来偏信魏文博的话,对燕赤霞下毒,燕赤霞虽然对他冷面相向,但依然将她看来是自家人! 但是燕赤霞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对圆觉和尚下手!难道她不知道圆觉和尚是燕赤霞的一生知已,于他亦师亦友吗? 想起当晚姜秋雁频频向圆觉和尚劝酒,燕赤霞的心里已经认定‘凝神散’肯定就在酒水里,所以姜秋雁才会如此作为。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虽然姜秋雁已死,没有在燕赤霞的身前,但燕赤霞的嘴里还是不停的这样问着,喃喃自语!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燕赤霞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会杀死圆觉和尚,出事的当天夜晚,他数次拯救对方。圆觉和尚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就此云消雾散,永世不得轮回。但最终因为喝下了‘凝神散’,无法压制内心的欲望和执念,在痛苦和绝望之中,主动在燕赤霞手里的紫光龙纹剑下自杀。 事过之后,燕赤霞才知当时的圆觉和尚已然清醒,只是害怕再一次陷入执念和幻觉中,所以主动撞到燕赤霞的剑上。 然而,造成这一切后果的始作俑者,却是燕赤霞的结发妻子——姜秋雁! 不管因为什么原因,让姜秋雁做出这样的举动,但是燕赤霞心里根本无法接受。 “为什么?……为什么?”燕赤霞不断的问着。 燕赤霞不想杀人,却杀死了自己最尊敬的长者、一生的朋友。燕赤霞心有所牵,一直视姜秋雁为心中至爱,不惜千里迢迢、历尽千辛万苦前来寻找。然而她却三番五次的背叛了他!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它从来没有偏爱谁,也没有去针对谁! 就如 鬼已经不是原来的那只鬼,而人也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人。而承受这一切后果和痛苦的却是燕赤霞! “啊……”燕赤霞对空长啸。 他的一对怒眼,死死的盯着河岸上的魏文博。 燕赤霞相信姜秋雁不会无故的背叛,罪魁祸首者必定是魏文博。 燕赤霞还清晰的记得,他来到临清县城之后,在魏府门外姜秋雁眼中对他柔情。 “是了,那天她收拾打扮的时间太长了!”燕赤霞终于醒悟,那天下午他哭泣过后的姜秋雁收拾行装、梳妆打扮时,对方让他在魏府门外久候接近一个时辰! 想到这里,燕赤霞心中大恨。他的面目早已扭曲,显得无比狰狞,钢牙咬碎,一口鲜血就从嘴里喷了出来。 燕赤霞忍不住心里的滔滔恨意,高声大喊。“魏文博,我定当取你首级,挫骨扬灰!” “哈哈哈……”魏文博仰天长笑。 他看见燕赤霞发怒,逐渐失去理智,心里更是得意。开口便说道:“想取本官首级,于你而言,不过是小事尔!过来吧,本官就在这里等你!哈哈……” 魏文博猖狂至极,气得燕赤霞心火更盛,当即怒指对方,开口便道:“你……。” 然而,燕赤霞刚刚张嘴,口里微甜,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当即打断了他的话语。 燕赤霞只感觉气血冲心、头昏目眩,险些就要栽倒。 他努力的想要直起身体,然而就在此时,一股寒意自燕赤霞的脑海中迸发,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不好!” 燕赤霞的心里大惊,他知道这是体内妖魂在作祟,趁他伤神、虚弱之际苏醒,前来夺舍。 身体虚弱之际,心神又是剧烈震荡之时,燕赤霞根本不可能是蛇龙妖魂的对手。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寒意在体内一步步扩散! 燕赤霞虽然早就预料到他十有八九会在妖魂的夺舍争夺之中死亡,并为此有了心理准备,暗自神伤已久。 但是在此时此刻,眼看着有着杀妻害死,害死圆觉和尚的仇人就在眼前而不得诛。燕赤霞满心不甘。 “不……,不……!” 燕赤霞拼尽全力的压制着体内寒气,两眼怒睁。 他的双眸早已猩红如血,闪着滔天恨意,死死的看着河岸上与他有着滔天之恨、血海深仇的敌人。 如果眼神能够杀人,魏文博早已身死! 然而,魏文博活的还好好的,在人群里谈笑风生,但燕赤霞却在满腔恨意和不甘之中,被寒气逐渐淹没。慢慢失去了知觉! “哈哈哈……” 眼看着jian计得逞,燕赤霞气血攻心之下倒在船板上,而元兵所乘坐的船只眼看着就要靠近对方所在的船只,魏文博再也忍不住心中快意,情不自禁的哈哈大笑。 “哈哈哈……” 然而 魏文博刚刚笑过两声,他的面色就变了。 原来运粮船上的燕赤霞就在他短短的两声大笑中失去了踪影,赶到船上的元兵和差役根本没有看到燕赤霞的身影。 魏文博远远的看着燕赤霞凭空不见人影,而兵丁们在船上四处搜索时,当下便出声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就在此时,他的身边突然升起一股白雾。燕赤霞就出现在魏文博的身侧! 魏文博大惊,面色霎时变的苍白,转身欲走。然而他却根本没有办法移动半步! “你……”魏文博只是说出半个字,就停止了说话。 早有一只手掌,早已从他的背后穿过,透过他的身体,从其心口穿出。手掌之中,正握着一颗鲜活跳动的器官。鲜血淋淋! “你话太多了,太聒噪了。我不喜欢!” 就在魏文博的眼前,燕赤霞摇着头对他道:“平生我最讨厌的就是有人话多,对我说教!” 燕赤霞一身是血,脸上更是挂着无数敌人带血的细小肉沫。显得无比骇人。但是在他的唇角嘴边,却是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仿佛他与魏文博之间根本没有似海深仇一般。 燕赤霞此时说话轻缓柔和,还带着些许斯文。只是这斯文的笑容挂在他的脸上,却是显得无比诡异。 “不要怪我,我并不想杀你。只是我的宿主对你有着滔天恨意!作为一名有道德的占据者,帮他杀死个把仇人,何乐而不为?呵呵……” 原来此时的燕赤霞早已不是燕赤霞。而是一直潜伏在他体内的蛇龙妖魂! 此时“燕赤霞”摇着头,嘴里缓缓的说着话,面上更是始终带着微微的笑容。如此神态和作为,让看到他的人心里顿生寒意,纷纷退后。身边顿时露出一片空阔之地。 “放箭,放箭!” 一看到“燕赤霞”身边没有了他人,早有头目、将领在指挥着元兵放箭,并迅速围上来。 然而就在此时,众目睽睽之下,空地突然升起一团雾气。遮住了“燕赤霞”和魏文博的身影。 雾气很快就散去! 元兵们射出的箭矢密密麻麻的落在地上。不过中箭的却是早已气绝身亡的魏文博。而“燕赤霞”的身影却是消失不见,无影无踪。 现场诡异无比,现场鸦雀无声。 然而就在此时,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啊……” 又有人被“燕赤霞”的手掌穿心而过。他的身边还有雾气在不断冒现! 受害者是先前陪同魏文博一起前来的军队将领。刚才就数他叫的最大声,让属下们射箭。 “放箭,放箭!” 依旧是放箭,然后又是雾隐雾现,再次出手。 就这样,元兵们不断放箭,“燕赤霞”不断的雾隐雾现四处出手。 诡异的身法,针对性的出手。很快就让河边的元兵们崩溃,四散逃离。 “鬼啊,有鬼……”有人的嘴里说。 “妖怪,这是妖怪!”还有士兵是这样喊。 他们四散逃离,但“燕赤霞”却没有收手,四处追杀。 一时之间,临清县城里警钟长鸣,铃声不断。 “噹噹噹……,噹噹噹……!” 城里到处有人敲锣示警,又四处都有人在惨叫,城中一片混乱。 “鬼啊……。” “妖怪……。” 临清城里人心惶惶,红巾军潜伏在城里的细作们趁机作乱,四处放火。 是夜,运河边上有鬼怪; 是夜,临清城里大乱; 是夜,毛贵大军趁乱发难。临清县被一鼓而下,乘敌人不备之际快速出兵,红巾军攻城掠地。兵锋掠过大名府,迅速推进至到顺德府城下。 第200章 不知不觉成神形 眼开眼,又是一间精致的卧室。 不过这次明显不是客舍,看着倒像是一间主人卧室。 燕赤霞躺在床榻上,茫然望着眼前的这一切,不动声色。 房间里没有他人! 他的心里飞快的想着,回想着昏迷前的事情。当时的一幕幕就出现在他的脑海。 儿子燕丰泽死了; 昔日的妻子姜秋雁死了; 一生的知已圆觉和尚也死了; 还有我也死了! “不,我没死!”燕赤霞突然醒悟! 燕赤霞本以为蛇龙的妖魂苏醒之后,在那样的极端情况下,他断无幸存的道理。 “只是为什么我还活着?” 燕赤霞举目四望,身边还是没有他人。找不到别人问话,他随即就又想到了魏文博。 魏文博是他的仇人,不共戴天的仇人!杀妻害子,还使用阴谋诡计而害死了圆觉和尚。 对于这种仇人,燕赤霞本应恨的咬牙切齿。但是此时此际,燕赤霞的心里早已没有当晚的怒火滔天。 他只是神情木讷的望着眼前,眼神空洞,心里想着对方有没有死。 燕赤霞清晰的记得他没有杀死魏文博,但脑海之中又感觉对方已经不在人世。 “这是怎么回事?他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 “我为什么会躺在这里?” 燕赤霞的心里有一连串的疑问。 想到为什么会躺在这里,燕赤霞习惯性的往身上看去,检查着身体。 以前他没有这个习惯,但是自然西行之后,屡次三番的昏迷,燕赤霞养成醒来之后,不敢轻易起身,一定要先行检查自己身体状况的习惯。 手很好,脚很好,头也感觉没有疼痛感。全身上下都很好!一个小伤口都没有,只是浑身酸胀,感觉有些痒。 这时长时间卧榻造成的结果! “既然能动,我还躺着做什么?” 想到这里,燕赤霞试着,一咕噜就爬了起来。 “燕大哥,你醒了!”就在这时候,一道清脆的女声传来。 转眼望去,果然是苏晨素。她可能是听到动静,所以前来探望。 “素素?你怎么在这?这是哪里,我又睡了多久?” 总算是看到了活口,燕赤霞当即就发出一连串的问题。 苏晨素到底还是苏晨素,她笑嘻嘻的把燕赤霞扶到桌前坐定,倒上一盏清茶,就喜滋滋的说道:“这是我们家啊。” 看着燕赤霞一头雾水,满脸惑色,苏晨素于是又补充道:“嘻嘻,燕大哥,这是我们在临清的新家。” “新家,可漂亮了!嘿嘿……”苏晨素满脸笑容。 “新家?临清的新家?”不过燕赤霞却是满脸皱纹。 “这是临清县衙后面的官署?” 燕赤霞总算是明白这是在何处,这是和记忆中的临清县官署的布置完全就是一样! 他们显然是刚刚搬来不久,苏晨素还在兴头上。四处看望,看到好奇之处就上前去摸一摸。 如此行为,只看的燕赤霞大皱眉头,心里腹诽不已。 或许是感觉到了燕赤霞的目光,苏晨素终于发现他的神色有异,继而尴尬的吐了吐嘴里小舌头。 “嘿嘿,燕大哥,你别怪我哈,我这是少见多怪。嘻嘻……!” 苏晨素露出颗小虎牙,这才说道:“燕大哥,你睡了差不多半个月了。不过我们是昨天才搬来这里的,以前就住在客栈里。” 说起了燕大哥,苏晨素马上就回魂了,总算是有了正常反应,说话的语气神色都带着些许担忧。 “对了,燕大哥,你感觉怎么样?饿了吗?我帮你去拿点东西回来给你吃吧!” “这才是正常反应嘛!”燕赤霞禁不住的再次腹诽,心想着这年轻不懂事的小姑娘办事不是不牢靠。好半天了才想起他好不好,饿不饿! 不过刚刚醒来,谁能有胃口吃东西,更何况现在还满肚子疑问。 “别……,先不忙着进食。” 燕赤霞当即阻止了苏晨素,嘴里说道:“赶紧的,说说我睡了多久,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燕赤霞心有不耐,说话的语气里更是有些烦躁。不弄清楚他为何能够在妖魂苏醒、夺舍之后再次醒来的缘由,燕赤霞寝食难安。 看到燕赤霞生气,苏晨素这才后知后觉的再次将小香舌吐出半截,嘴里说道:“半个月。燕大哥,你睡了半个月!” “半个月?” “对,就是半个月。不过以前我们是住在客栈,所以你不清楚。昨天才搬来的!”苏晨素说的头头是道。 不过她就是这个性子,只要她在意的东西和物品,她转来转去,说话时总会往上面扯。 燕赤霞虽然心有不满,更是有些急切,但也晓得这个时候不好再催,要是一催,说不定还要更久。只能耐着性子的等着她慢慢道来。 苏晨素果然接着就说出了燕赤霞被妖魂附体之后,在临清城里大杀开戒,造成城中混乱,红巾军细作趁机在城里放火,然后一鼓而下。 言语中,苏晨素告诉燕赤霞,他先前杀了很多元兵,但有举着武器者,想要对燕赤霞出手的将士都被其杀害。只杀的对方胆寒,四向逃散时,还不肯放过。 苏晨素也告诉他,燕赤霞误杀了不少平民老百姓,连入城之后的红巾军也有人被他误杀。只是当时燕赤霞体内的并不是他本人,又没有误伤将领,所以才至今没人问责于他。 苏晨素说来说去,就是不说燕赤霞是如何醒来。她的话锋一转,又转而说起了美食。 “燕大哥,府里那厨子做的点心真好吃。又香又酥!” “你什么时候又喜欢上别的吃食了!”燕赤霞气的只想撞头,如果这样能更快一些知道结果的话! “傻丫头,别闹了。你没看到你燕大哥都气得拍头了吗?”又是一个女声。 门边转过一道倩影,却是苏嫣然在说话。“扯东扯西的做什么,好好和你燕大哥说话,告诉他你是怎么救他的!” “苏嫣然?她怎么会在这里?” “是素素小娘子救了我?这是怎么回事?” “她左右而言它,是不是在隐藏什么?” 燕赤霞看到苏嫣然现身之后,脑海里又是一连串的疑问。 既然有苏嫣然在,燕赤霞当即改变了主意。对着苏嫣然就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素素又是怎么救我的?说清楚!” “还能怎么救你,自然是扑到你身前,用手去触摸那本经书!害的她受伤,躺了十几天,也就是前几天才醒,这才想着搬过来这边住。” 苏嫣然也没有好脸色,看着妹妹苏晨素的眼里两只样满是怪责,又充满了疼惜之色。 “原来如此!”燕赤霞心里暗自嘀咕道。 《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能压制鬼怪妖物的神魂,书就在燕赤霞的胸口放着,一旦触发,蛇龙的妖魂肯定是无法抵挡。 这次有苏晨素帮他触发经书,那下回呢?这种事只能一不能有二,就是有二也难再有第三次。 燕赤霞的虽然先前就隐隐猜测到可能是因为这样,他才能醒来。但真正从苏嫣然的嘴里听到这样的结果时,心里难免还是有些失落。 苏晨素好心,这次又在身边,这才会帮着他触发《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但无论是什么鬼怪,一旦触发经书,其神魂都会受到重创。燕赤霞根本不敢寄望再次对方还能帮他。 就算苏晨素愿意,燕赤霞也不肯。同时天涯落难人,她已经受到足够的伤害,何必再有其它! 燕赤霞的心里这样想着,面色顿时显的黯然。 “下一次又有谁能救我?” 燕赤霞喃喃自语,神情落寂。但他这个神态落在苏嫣然的眼里,却让她为之不满。 “怎么?素素舍生忘死,拼着神魂受到重创也执意救你。就换来你这样一副神情?” “你这是什么态度?” 苏嫣然大为不满,满脸的不屑之色。连带着看着妹妹苏晨素时脸色也变的奇差。 她拉着一张长脸,嘴里埋汰着苏晨素。“让你逞能,这下你满意了吧,躺了十来天,还被人这样对待!” 这完全就是指桑骂槐! 燕赤霞顿时就惊醒,看着护妹狂魔苏嫣然的神色时,不由得为之气结。 不过燕赤霞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谁让他的神情让苏嫣然姐妹产生误会! “不,苏娘子错怪我了。我并没有责怪素素小娘子的意思,更没有不满。燕某只是心里在想着其它,这才慢待了二位娘子。” 说到这里,燕赤霞赶紧起身,来到正两眼通红、局促不安的苏素素身前。“素素,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 燕赤霞对着苏晨素鞠躬、行礼,只吓得她面色惊惶,赶紧避到一旁。 “燕大哥,你别谢我。你是个好人,一直帮着素素和姐姐,现在你有困难,我们当然也会帮你。不用这样谢我们的!” 苏嫣然见到燕赤霞行礼,又看其妹苏晨素如此行为。不由得的嘴里微微笑道:“你心里装着就行,没必要行此大礼,你这样会吓着素素的。她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感谢过!” “不过她的确是因此差点要了半条命,就怕你会责怪她,所以才不敢告诉你实情。这傻丫头,做好事救人还做成这个样子,我也是服了她!” 苏嫣然嘴里是在埋怨,但看着苏晨素的眼神中满是宠溺。 “难怪她会是这种神情。受宠若惊!” 燕赤霞没在意苏嫣然的嘴里怎么说,只是听到苏时素的后话后,暗自为他先前在心里埋汰对方而感到愧疚! “她是个好人,我不应这样对她!” “不对,她是只好妖。是一只心地善良的好妖,人世间之精灵!”燕赤霞在心里纠正道,暗暗决心以后不会再抱怨她。 哪怕是她有些另类爱财,一到要拿出钱财时就嘴里絮絮叨叨的说下不停。又有些好嘴,还喜欢恶作剧,经常用小白兔故意作弄他的傻白甜! 燕赤霞心里这样想着,满怀歉然。然而也就是一会儿的时间,转眼之后,他就又在腹诽。 不过他这次腹诽的对象不再是苏晨素,而是其姐苏嫣然。“说好的是你,说坏的也是你!” 想到这里,燕赤霞对着苏嫣然就没有了先前对着苏晨素的好脸色。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离开了吗?完颜德明追上你没有?” 苏嫣然听到燕赤霞的问话,再看到他表情,不由得有些生气。不过听到最后,对方似乎隐隐在为她担心,这才转怒为喜。眉开眼笑的摇着头。 她的嘴里说道:“没有,我没有遇上他。我是就在附近,听到这里有妖物现身,所以过来看看。没想到是你!” “不然你以为素素凭什么能救你?那妖魂虽然是蛇龙,喜性好[ying]、有些好色,但当时它狂性大发,根本不可能让素素靠近。是我用乌号弓射住了你,素素这才扑上去的!” “原来是这样!”燕赤霞点头。 燕赤霞这才明白为什么体内有伤的苏晨素能出手救他。原来是乌号弓的冰寒冻住了,这才让她有机会靠近他。 想着苏嫣然也有出力,燕赤霞于是转身又向苏嫣然致谢。 “谢谢!” 这次没有瑞行礼,燕赤霞只是嘴里谈谈的说了一句。 不过苏嫣然却是没有怪罪他的区别对待,听到燕赤霞的道谢之后,脸上的笑意更盛几分,笑语嫣然。 “你的确是应该好好谢我。要不是我及时出现,你还不知会造成多少杀孽。而我也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射中你两箭。不然素素根本没法靠近你!” “两箭?”燕赤霞讶然。 他有些不敢相信对方会连续射出两支箭矢来冰住他。 “难怪会躺了半个月,原来是射出两箭!”燕赤霞暗自腹诽。 只是为何似乎没有受伤? 燕赤霞情不自禁往身上看去! “不用看了,你虽然有受伤,但伤势不重。半个月时间了,早已经好了!” 却是苏嫣然看到燕赤霞的神色和举动,猜到他的心里在想着什么。“你之所以晕迷这么久,想来是伤了心神所致。” 看到燕赤霞还在疑惑,苏嫣然开口便说道:“你也不看看你现在什么修为?现在已经是神形丹鼎了!” “人比人,气死人!我现在也是人形,为什么总是比你慢一步。想当初,在去年春夏之际,灵宝遇上的时候,你还没有我境界高呢!” 苏嫣然的嘴里故作生气,扮出一副气鼓鼓的神色,不过她的眼神中却露着笑意。完全一副小女儿姿态! 不过遗憾是燕赤霞此时根本没有心思去欣赏她的神情和媚态。他的心里满怀震惊。 “什么,我是神形丹鼎!” 他根本没有理会苏嫣然嘴里的抱怨,低头稍作感应,就发现大有不同! 燕赤霞只是略作感应,就发现此时与天地、万物之间更加有效,全身法力比先前澎湃数倍不止,而丹田中的阳神,居然变成了一个小人儿,此时睡的正酣! 燕赤霞做梦也没有想到,一觉醒来他就会有神形丹鼎的修为。不由得怔在当场。 他的嘴里喃喃道:“神形丹鼎!?” 想起一年前在真宁县黄陵仙君八臂赤大仙的洞空里凝结阳神,突破至天地丹鼎后期的情形,好像就在昨天,就在眼前。 然而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就成了神形丹鼎。 想着当初凝结阳神的艰难,和突破时带来的天地变色,日月变化,再想想在睡梦中渺无声息的成就神形丹鼎。燕赤霞就感觉宛如梦一场! 第201章 反正我是不相信 这样就修炼成了神形丹鼎,燕赤霞心里很是茫然。 他想过千万种成就神形丹鼎的可能,但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不知不觉之中就修成了神形丹鼎。 近的三四百年,人世间并无虚空丹鼎的人物出现,神形丹鼎已是人间最强。 无论是谁,是人是鬼还是妖,只要成就了神形丹鼎,都能雄踞一方,藐视天下。 苗道一、完颜德明自不用多说,全真教教主的职务,已经几乎是天下至尊。 八臂赤大仙、灵图上师,一个不是人类,不个是边荒蛮夷人士,一样是一位雄踞一方,一个是为大军阀的门客。连全真教祖庵职守、正阳派掌门陈仙人也不放在眼里。 “这样就神形丹鼎了?”燕赤霞半天的时间过去了,他还在不断的喃喃自语。 既然身在临清县,那么自然就要让已经死去的姜秋雁母子入土为安,为她们安葬。 红巾军攻取临清县之后,鉴于燕赤霞当晚在攻城战中发挥重大的作用,以及他在韩宋势力的身份。取城的将士很贴心有帮着燕赤霞收敛了姜秋雁母子的尸身。用棺木装着,放在冰库里保存。也算是用了心思! 燕赤霞苏醒之后,把她们母子葬在了龙潭寺的僧院里,顺便给圆觉和尚也立了一个碑。 圆觉和尚早在近十年前就已经自焚而死,自然不会还有什么尸身存留于世。燕赤霞将那晚对方鬼身穿着的僧袍做了一个衣冠冢,然后再把寺院里其它僧人的骨骸也放在一块,刨一个坑一起埋了。以此了结圆觉和尚当初的遗愿。 近十年的牵肠挂肚,数年里的亡命奔波。最后却是什么也没有,只得到一排坟墓。燕赤霞的心里不由得感到伤感。 看着眼前的三个黄土堆,燕赤霞的心里慢慢的陷入了回忆之中,想起了当初和他们相聚的好时光。 不管是好是坏,是喜是悲,当时的岁月总是那么的让人怀念! 站在三个亲人的坟墓前,燕赤霞久久无言,神情落寂、意志消沉。 “往事不可追忆。尤其是痛苦、伤心的往事,越是让人印象深刻,却是不能去回忆。” 开口说话的是苏嫣然。她们姐妹也陪着燕赤霞一起,静静的在坟前在了许久。 看着燕赤霞小半天都不说话,陷入了回忆之中,苏嫣然开口劝道:“尤其是我等追寻大道以求长生者,讲究的就是心境平和、态度平稳。大喜大悲皆是大忌,不利于修行。” 看着燕赤霞还是没有动静,苏嫣然又接着说道:“修炼讲究的就是逆天而行,心态的平和自不用多说,然而大道更是无情。你没必要执意如此!” “谢谢!” 燕赤霞终于有了反应,向苏嫣然致谢。不过他面上的表情却依然沉重。 看着苏嫣然姐妹都盯着他在看。苏晨素的眼是更是有着明显的担忧之色,燕赤霞感到一阵歉然。 “唉……” 他轻轻的长叹了一口气。嘴里缓缓说道:“燕某从来没有想过去追求长生,更没有想过去追寻什么大道。这些缥缈虚无的东西,对我而言不过是过眼之烟云,可望而不可求。” “燕某想的,只是亲戚家人能够平平安安就好。其它的一切随缘就好。” 燕赤霞刚说到这里,苏晨素就在一旁猛点头,小鸡嘬米似的点个不停。“对、对、对,燕大哥,素素也是这样想的。” 苏晨素嘴里说着,脸上兴奋不已。惹得其姐苏嫣然当即就翻了白眼,眼盯盯的望着她。 苏晨素见到姐姐这样望着她,这才想起自己的神情不对,更不应打断燕赤霞说话。想到这里,不由得又将她的小香舌吐了出来扮了个鬼脸。 “燕大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高兴……” 苏晨素赶紧向燕赤霞解释。不过燕赤霞却是没有在意,嘴角上挂着淡淡笑意,笑话她刚才的神情。 不过也就是一瞬之间,燕赤霞的笑容就消失不见,脸上又再次恢复平静。 听着苏晨素的话,燕赤霞变得凝重,而且似乎还有几分感慨。 他的嘴里说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只是和燕大哥一样,想着家里的亲人能够平平安安就好。素素你是一个好人,……更是一只好妖,燕大哥不怪你。” 苏晨素听到燕赤霞这样说,这才面上带着些许喜色的连连点头,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亮晶晶的望着燕赤霞,仿佛是在认同燕赤霞的说话。不过她的嘴里却是没有再说什么。 安慰过苏晨素,燕赤霞这才又继续说道:“然而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在这世上也无法得到满足。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但却也太无情了些!” 说完这些,燕赤霞的心里总算是不再那么消沉。见苏嫣然姐妹都面有忧色的望着他,燕赤霞心里长叹一声。开口说道:“你们别担心我,我没事。只是心里有些感慨罢了!” “走吧,离开这伤心之地。往事既然不可追忆,那就让它成为过去吧!” 说完,燕赤霞领头,一马当先的钻进了停在路边的马车里。 往事虽然不可追忆,但当马车慢慢离开,看着破败的龙潭寺在视野中渐渐远去时,燕赤霞还情不自禁的感到有些悲伤,不知不觉中再次陷入了沉思之中。 然而,没有过多久,燕赤霞就醒了过来。苏晨素正在叫唤他。 “燕大哥,燕大哥?……” “怎么了?素素。”燕赤霞回头道。 苏晨素唤了许多声,才听到燕赤霞的回音。看到他转过神来理睬自己,她当即开口就说道:“燕大哥,你的妻儿、朋友死了,你很伤心。素素和姐姐也一样难过。但是她们毕竟是已经死了,不可能复生。” 虽然不清楚苏晨素想要表达什么,但是燕赤霞还是依旧点头,认可对方的话语。 苏晨素看到燕赤霞点头,赶紧又说道:“燕大哥你没有了亲人和朋友,但是我们啊。我和姐姐也是你的朋友和亲人!你有困难,我和姐姐会帮你。你要是不开心,我和姐姐也一样陪着你。” “燕大哥,我认你做大哥好不好?” 苏晨素嘴里这样说着,她的身体靠近燕赤霞的身边,明亮无暇的双眸眼睁睁望着燕赤霞,生怕他会拒绝一样。 “认我做义兄?” 燕赤霞心里有些奇怪,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看到对方点头之后,才发现苏晨素的嘴里还真的是这个意思。 见到是这样,燕赤霞转眼就往苏嫣然身上望去。 苏嫣然此时明显也是一头雾水,看到燕赤霞望来,当即就摇头说道:“你不要这样看我,这事我不知情,完全是素素自己的意思。和我无关!” “素素自己的意思?” 燕赤霞再次回望苏晨素,果然看到她在点头,认可其姐苏嫣然的话。“就是我的意思,燕大哥你觉得怎么样?” 见着是这样,燕赤霞略作思量,就同意了苏晨素的话。 他脸带着微笑的说道:“行,素素既然认为这样好,那燕大哥就认你做义妹!”。 燕赤霞之所以同意,那是因为他觉得苏晨素性情纯朴,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善良女子,又重情重义。他的心里也喜欢有这样一位妹妹。 而且两人结为兄妹之后,以后一路上同行,为她疗伤和继续双修,也能更为方便,同时也能减轻他心里对两人一起共同修炼《诀中诀》的抵触感。 但是,燕赤霞对与苏晨素结为义兄妹,同样的也担心和抵触。他是相信苏晨素是个好女子,不会害他,也不会有其它心思。但其苏嫣然就不一样! 先不说苏嫣然心思深沉,又为什么会在他被妖魂附体的这个时间之内,恰巧的出现在临清县附近。只凭她心思缜密、精于计算,燕赤霞就不愿意和她结为兄妹。 在燕赤霞的心里,这种人做朋友、战斗伙伴或许还可以,但做兄妹就有些差强人意。更何况他的结发妻子姜秋雁才刚刚背叛他不久! 知人知面不知心! 惨痛的教训就在眼前,燕赤霞不能不慎。所以他才会在听到苏晨素的请求之后,第一时间就转头望着苏嫣然。 如果这是苏嫣然的意思,燕赤霞说不定就会好好考虑,但仔细斟酌其中得失。但是既然苏嫣然没有掺和,这只是苏晨素的想法,那又完全不一样。 燕赤霞有理由相信苏晨素心思单纯,没有其它想法。所以这才会略作思考之后,就当场同意了她的请求。并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 “这样一位善良的女子,人世间的精灵,她不应该得到辜负!” 燕赤霞的心里这样想着,脸上的笑容也就显得更加亲切。 只是,只是一瞬之间,燕赤霞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不见。并大感头痛! “嘻嘻,燕大哥你同意了?呵呵,那就好。谢谢燕大哥!” 苏晨素嘴里这样说道:“燕大哥你能认我做妹妹,素素真高兴。不过凡人之间结拜、认兄妹,都有礼物送的哦,燕大哥人你有什么好东西送给我的吗?嘻嘻……” 看到苏晨素笑嘻嘻的在身前伸手讨要,燕赤霞这才想起她善良是善良,但喜欢恶作剧,爱捉弄人。他顿时脑壳生疼,头大无比! “我一个大男人,出门在外,能带什么好东西在身里!” 燕赤霞心里这样想着,但却是不好表露出来。反而还的配合苏晨素的神情动作,故意将手伸进怀里,装作检查的样子。 “素素,你这不是难为我吗,我能有什么好东西,值钱的东西都被你拿着!”燕赤霞故作为难,伸出手在怀里胡乱的摸着。 他说的是实情,自从苏晨素跟着燕赤霞之后,燕赤霞身上除了一些散碎银子,根本没有其它。都在小财迷苏晨素手里拿着。 他的身上,平时除了一把剑,几张符箓之外,根本没有其它东西。 苏嫣然看见妹妹伸手讨要,而燕赤霞又是一脸为难的样子,扑哧一直就笑了出来。笑意盈盈的望着逗趣的他们两个。 她笑语嫣然,俊俏的脸蛋笑起来很美,眉眼转动之间更是有一股说不清的媚意,令人销魂。看得燕赤霞两眼发光,继而心头大震。 他赶紧的收回目光,把心思放在眼前,用心的摸索着怀里。 谁知这一摸不打紧,却还真让他摸出了一件东西出来。 燕赤霞从怀里摸出来的物品不大,但却包装精致。苏晨素看到之后当即就有些好奇,嘴里不禁问道:“这是什么,怎么包的这么精致!” 看到手里拿着的东西,燕赤霞这才想起它是什么,为什么又会在他的怀里放着。 这是他刚来临清县城时,为了打探妻儿的下落,特意去到当初姜秋雁喜欢的首饰店、成衣店、脂粉店去查探。而手里拿着的,就是他在脂粉店打探消息时,无意买下的脂粉。 脂粉就是胭脂,所以它包装的特别精致。 既然是胭脂,那体积肯定就不大。每一份胭脂都是用小蚌壳装着,自然是要用精美的纸张包着,这样才好放进怀里。 这些时间虽然昏迷,但换洗衣物时并没有注意到它,并将之遗弃。所以一直还放在他的怀里。 想到这里,燕赤霞这才微微笑道:“这是我无意之间买下的,不过却是适合你,希望你能喜欢。” 说完,燕赤霞就将手里的胭脂递到了苏晨素的手里,用眼神鼓励她拆开来看看。 苏晨素本来是想着捉弄燕赤霞,却没有想到他还真能拿出东西来送给她。看到燕赤霞将物品送到她手里之后,不由得有些慌乱,拿眼望着其姐苏嫣然,求助之意显露无疑。 燕赤霞能拿出来东西来送给苏晨素,苏嫣然也有些惊讶。不过她也知道燕赤霞对她妹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男女情感,反而一直在刻意的保持距离。燕赤霞在她的心里,还算是一个比较有底线、有良知之人。 看到燕赤霞能送东西给妹妹,苏嫣然心里也有些喜欢,觉得燕赤霞并不是一个刻意古板之人,还算是有些情趣和世故。 所以,当苏晨素望着她,向她求救时,苏嫣然也没有往心里去,当下就点头说道:“既然是燕大哥送你的,你就收下吧。顺便谢过你燕大哥!” 看到姐姐同意苏晨素当下接过燕赤霞手里的物品,喜滋滋的向着他道谢。 “谢谢燕大哥!” 苏晨素嘴里说着,就动手拆开了包装。 拆开之后,发现是两个指拇指大小的纸盒。再拆开,就露出了蚌壳。 “哇,是胭脂,是胭脂,姐姐!” 都说女人爱胭脂,果然不出所料。连妖怪也不能免俗! 苏晨素神情雀跃,两眼放光的对着其姐苏嫣然显摆。迫不及待的把胭脂打开,之后凑到鼻前嗅着。 “哇,这是兰花味的,我喜欢,我喜欢!” 嗅过第一盒,苏晨素就嘴里惊叫连连,脸上兴奋异常。忍不住的将俏脸凑到燕赤霞面前,嘴里道谢。“谢谢燕大哥,居然知道我喜欢兰花香型的胭脂!” “谢谢,谢谢你,燕大哥。” 苏晨素高兴,燕赤霞也为之高兴。“不用谢,素素喜欢就好!” 燕赤霞眯着眼,满脸笑意的望着苏晨素,眼神里满是溺爱。但是随后却是面色大变。 “哇,这是茉莉香。姐姐,这是你的,燕大哥给你买的!姐姐,你拿着,我给你。” 苏晨素将胭脂拿到其姐苏嫣然面前,苏嫣然闻过之后,果然是茉莉香。 燕赤霞面色大窘! 买对一份是运气,但买两份,居然都对上了苏嫣然姐妹的喜好。 这事说出来谁会相信? 看到苏嫣然似笑非笑,眉目含情的望着他。燕赤霞赶紧撇清,急急的开口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这是我前几天在城里的脂粉店打探消息时,随口让店家包起来的!” 燕赤霞不解释还好,这一开口,不但苏嫣然脸色怪怪的看着她,连她妹妹苏晨素也是一脸深意、神色怪怪的望着燕赤霞。 姐妹两个神情不同,但表达的意思却是完全一样。燕赤霞大急,却又无法做出更好的解释。只能摊开双手,嘴里说道:“我说的就是实情,你们信不?……这是真的!……你们不信?但是我是信了!” 听到他语无伦次的窘态,苏嫣然这样没有再看他的笑话。将胭脂收了起来,放在怀里。 她嘴里说道:“既然是素素给我的,那我就收下了!” 苏嫣然嘴里是在这样说,不想认燕赤霞的情份。但其眉目之间的喜色却是显而易见! 第202章 妖魂影响其性格 从龙潭寺回来以后,燕赤霞一直在想着他为什么会进入神形丹鼎之事。 燕赤霞想不通为什么突然之间就成为了神形丹鼎。一年前他刚刚凝结阳神,短短一年的时间,他的积累并不足以支持他再次进阶,突破到神形丹鼎境界。 无论是法力的积蓄还是修行奥义的理解,都不足以让他进入神形丹鼎。 在丹鼎术修行的漫长岁月里,神形丹鼎境界的修行不知出过有多少。哪怕是如今灵气匮乏、相关修行物资奇缺,修行手段单一的情况下,都还有许多神形丹鼎境界的高手。 放眼天下,除去未知的妖魔鬼怪之流,只是人类的佛道两家在近的数十年上百年的时间里,神形丹鼎和相对应境界的知名人物就有不下二十人之多。 然而 这二十多人无一不是在50岁以后,接近60岁左右才修炼至神形丹鼎境界,有些甚至更晚。 这些人物包括全真教历任教主,以其教内杰出人物,如南派五祖、张三丰、苗道一等等,他们无一不是如此。 在丹鼎术流行千余年的时间里,除了那些大名鼎鼎、牛气冲天的大人物,从来没有人在50岁以前能成为神形丹鼎境界的修行者。 但是,如今燕赤霞做到了,他今年还不到50岁! “难道我是一个修炼天才?”燕赤霞从来不这样认为。 燕赤霞从来没感觉自己比其它修炼者有着更高的天赋,而且他入门时间比较晚,而又在之不明不白,完全不具备进阶条件的情况之下突破到神形丹鼎境界。 燕赤霞想来想去不得要领,只能将其归结为蛇龙妖魂附体的原因。 “或许只有这样了,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通!” 燕赤霞喃喃自语,心想着苏晨素前几天说的他在被妖魂附体时间,出手杀了许多人们,他不由得有些担忧。 佛门、道家修行都讲究因果,燕赤霞杀了那么多人,那么会有怎么样的因果,在等待着他呢? 寿数?还是成仙阻碍? 燕赤霞以前总觉得成仙得道对于他而言,是过于遥远、缥缈之物。但是在得知自己才四十出头就已经修行至神形丹鼎,完全可以比拟千余年来各个大名鼎鼎道家知名人物,而这些人物在传说中无一不是得道成仙之辈时,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些变化,对得道成仙隐隐变的有些期待,甚至心怀热忱。 得道?成仙? 这些事还有些久远,但眼下最让燕赤霞担心的是他的心境、性情的变化。 在苗道一和他的预想之中,他和体内妖魂的争斗,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主魂对躯体的争夺。最终的结果是你是我活! 然而,经过两次蛇龙妖魂的附体之后,对方虽然夺舍失败,但是燕赤霞却是发现了不同。 蛇龙妖魂居然会对他的心性和性格造成影响! 就这么十几二十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燕赤霞就觉得他的性情与以往发生了明显的变化,而且在某些方面大有不同。 比如说他以前性情平和、沉稳,凡事都三思而后动。但现在他却容易暴躁。时不时的心里就会感到心里烦躁,变得嗜血。有着强烈的杀人欲望! 除了这些,燕赤霞对女色方面变的更加敏感,也有更加的渴望。他居然有时心里会莫名的出现想在苏嫣然、苏晨素姐妹面前展现他的男性魅力,借此吸引她们的目光和关注。 而更多的时候,对着苏嫣然姐妹,燕赤霞的心里更会生出男人龌蹉的心思。 性情冲动、嗜血好杀,性喜好[yin]这本是蛇类的本性。但现在这些东西居然会出现在燕赤霞的思想中,这让他大为吃惊。 如果说性情冲动、嗜血好杀,这些燕赤霞还能够接受的话,并能够努力克制的话。那么性喜好【yin】这一点,就让燕赤霞吃了大苦头。 苏嫣然姐妹容貌出众、气质不凡,燕赤霞早已深知。 她们姐妹二人修炼的是九尾狐种族传承‘灵狐素女诀’功法,这功法时自带媚惑之力,而且这功法会在她们的言行举止、日常的一颦一笑中无意之间展露,燕赤霞更是早已知晓。 燕赤霞对这些早有戒心,也具有很强的自制力。 然而,这些天和她们姐妹相处以来,燕赤霞的表现却是大异往常,甚至可以说是表现的完全不一样。 这些日子里,燕赤霞和苏嫣然姐妹共处时,经常有一些莫名的冲动。如果说这种冲动还可以克制的话,那在直接面对她们的时候,燕赤霞心里的欲望会更加冲动。 而在苏嫣然有意无意之中对他展露笑容和媚态时,心里犹如万虫噬咬,无比的冲动。燕赤霞好几次都差点无法压制心里的欲望,就此失态。 苏晨素在情感方面粗心大意,于人情世故更是知者不多。但是其姐苏嫣然却是精明老练,她对于燕赤霞发生的种种变化,一一收在眼里。 对此,她和燕赤霞一样感到担忧。 于是她建议燕赤霞服用清心寡欲的药物来压制和缓解这种症状,燕赤霞深以为然! 然而,燕赤霞已是修炼有成的大境界者,而蛇龙妖魂也是道行高深。清心寡欲的药方易得,难而用以服药的药引却不易得。 据苏嫣然介绍,必须是八百年或千年以上的草药才能发挥功效。 一边快速的寻找到黄帝轩辕剑,用来长久压制体内妖魂,一边是寻找药引,用来眼下压制身体已经发生的变化。 燕赤霞分身无术! 鉴于‘明心符’对于燕赤霞的重要性,苏嫣然主动提出出去帮助燕赤霞寻找千年药草,而他则带着其妹苏晨素继续去寻找黄帝轩辕剑。 对此,看着眼前的苏嫣然,燕赤霞深为感动。 他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苏嫣然能不够不离不弃,帮着她分担。对她的印象又好了几分,甚至有些莫名的冲动。 然而,燕赤霞对此并没有在意,甚至有些戒心! 他将心里的这种冲动归功于体内的蛇龙妖魂。 “想来是体内妖魂作祟,而我本人也对她有些感激之情。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想法!”他的心里这样想着。 燕赤霞就在这样的心境和意识之下,与苏晨素一起送苏嫣然离开,让她远去帮着寻找药引。 第203章 这不是为难我嘛 燕赤霞体内的妖魂让他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达到丹鼎术的第四个大境界——神形丹鼎,但也对燕赤霞的心性、性格造成了无法忽视的影响。 但是不可忽视的是燕赤霞达到神形丹鼎之后,目前最受惠的却是苏晨素。 自从被蛇龙之妖魂影响其心性、性格之后,燕赤霞再也没有和苏晨素一起双修过青城法门《诀中诀》。但是为其抽取妖丹上的飞云晶玉鼎残留威能之事一直都不曾间断过。 燕赤霞的修为达到神形丹鼎之后,法力大增,对法力的控制也相应增加。在为苏晨素抽取残留威能时,速度要明显快上许多。 在天地丹鼎后期时,燕赤霞最初也就只能提取十丝八丝,后面渐渐熟练之后,慢慢增加在接近20丝。但进阶之后,一次就能提取四五十丝,而且提取的份量比以前在粗上一倍。 如此算下来,燕赤霞为苏晨素疗伤的速度大增,几乎翻了两番之多。 等到这年的秋天,草木枯萎、落叶飞黄之际,苏晨素体内的残余已经被提取了过半之多,以这样的速度,不用再经一年的时间,她就能完全恢复。 燕赤霞留在临清县不走,有着不可抗拒的因素。 红巾军占据临清县之后,因为需要在其西北方的顺德府用兵,刚刚经历战火的临清县一带,就成“后方”,所以必须尽快稳定临清县周边的治安和民生,为战争作出准备,保证红巾军后勤物资的供给和运输。 燕赤霞在十几年前,曾经在濮州为官数年,对临清县地形地貌、人文风情和当地富绅百姓多有了解。所以韩宋朝廷在得知他身在临清之后,临时征调燕赤霞经历临清县周边府县,配合红巾军北上。 端了别人的饭碗,就必须为别人干活。这是千年不变的风俗! 燕赤霞虽然急着寻找黄帝轩辕剑,但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他也只能无奈的接受征调。 就这样,燕赤霞在临清县一呆就是数月,马不停蹄的从八月底一直忙到秋后,忙到入冬。 在这段时间里,燕赤霞除了给苏晨素提取飞云晶玉鼎的残余威能之外,双方接触的时间并不多。时常连吃饭也无法一同进行,让燕赤霞的尴尬大为减少。 当然,虽然是这样,但是身在官场,日常的应酬总是无法避免。花雪场所的逢场作戏,燕赤霞却是没有任何心里负担。 就这样,燕赤霞还心无旁骛、理直气壮的给身在汴梁的妻子杨灼写了一封家书,相思信。 在信里,他长长短短的写了许多篇幅,介绍了他从四川离开来到临清县的种种。包括圆觉和尚死后变成厉鬼,姜秋雁的改嫁和背叛,儿子燕丰泽的身死等等。 但是燕赤霞在信里依旧隐瞒了身有妖魂附体,随时可能丧命之事。也隐瞒了苏嫣然姐妹之事! 他说不出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燕赤霞觉得这些事情没有必要让杨灼知晓,怕对方担心。 “如果要告诉她,就让我回到家里,当面告诉她吧,这样也能免得她担心!”燕赤霞的心里这样想着。 他不觉得这是一种背叛,更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在元朝时期,一个官员有三妻四妾再是正常不过。而燕赤霞本人与苏晨素、苏嫣然姐妹之间除了友情,并无其它。 燕赤霞问心无愧! 在信中,燕赤霞还特意的诉说了他对杨灼的思念之情。语句简练,情意深深。 虽然已经年过四十,已经完全可以自称老夫的年纪,但燕赤霞一点不好意思,难为情的感觉都没有。有了上一封的诉情家书之后,这次写信时他一挥而就,中途没有任何的停顿。 河北红巾军东路北伐军的领军将领是毛贵,他并不是刘福通的嫡系,而是山东赵君用的部下大将。 燕赤霞是旗帜鲜明的刘系人马,山头不一样,自然不可能在临清县长呆,韩宋朝廷指派的官员早在秋后就已经到达临清县,正在与燕赤霞交接相关事务。 随着交接工作的慢慢进行,现在还需要燕赤霞出面的事务已经不多。而在进入冬天之后,因为天气寒冷,并不适合行军作战,战事停歇。 因此,燕赤霞更是清闲。 有的更多的空闲之后,燕赤霞与苏晨素之间的交往也就得新变的密集,在府里能经常撞上面。 寒冬季节,大雪纷飞。 苏晨素少年性子,喜欢玩雪,堆雪人。于是她经常拖着燕赤霞一起玩雪、堆雪人。 燕赤霞年过四十,已至中年,自然不可能像孩童一样,天天陪着苏晨素一起堆雪人。 更多的时候,他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或者是屋檐下看着苏晨素玩雪。 苏晨素叫着燕赤霞一起,也并不是一定要燕赤霞玩雪,她图的两个人一起热闹,有气氛。 虽然府里有佣人和丫鬟,但哪里能和长时间相处,彼此感情深厚的义兄融洽呢! 燕赤霞只看不玩,苏晨素并不在意。把那只叫素素的小白兔往他怀里一扔。自己就带着丫鬟一起玩的起来。 自从那只叫做素素的小白兔提供信息,救出苏晨素之后,燕赤霞对它就没有了当初那样抵触,尤其是苏晨素经常会为小白兔清洗身体之后,身上的腥臊味也不如平常的动物浓厚。所以燕赤霞也就更能忍受和接受对方。 正因为如此,去年冬天苏晨素经常把小白兔扔在燕赤霞怀里和身上时,燕赤霞才没有把它丢出去。 当然,当时因为燕赤霞初感小白兔的灵异,又是一只母兔子,所以心里深有阴影。抱着它时不敢妄动,让苏晨素好是捉弄了一番。 但是今年不一样,随着大家相处的时是日益变长,彼此之是相处融洽,感情见长。加上燕赤霞如今道行比以往高深,其心里的阴影渐去。手抱着小白兔时,再也没有了当初的不安和尴尬。 而小白兔也没有像去年一样,故意听从苏晨素的意思,在他身上、怀里乱跳乱蹭,让燕赤霞大为心安。 一连数天如此,燕赤霞眼望着苏晨素,心里却渐渐的发现了异常。 燕赤霞觉得在面对苏晨素时,心里的龌蹉欲望没有看到苏嫣然的时候强烈。远远不如! “这是怎么一回事?” 燕赤霞心里这样想着,脑海里分析着其中的原委。 “难道是因为苏嫣然的道行较深、法力强横,所以她的‘灵狐素女诀’发挥的效果更强?” 燕赤霞这样分析着,但又觉得隐隐不对。 “难道是我喜欢成熟有魅力的女性,而对苏晨素这种小女孩没有感觉?还是它也是这样的想法?” 燕赤霞心里的它,当然是指的他体内的蛇龙妖魂。蛇类喜性好【yin】,有这样的认知毫不为奇。 虽然燕赤霞觉得这样有理,但又隐隐觉得不对。 “难道是苏嫣然对我有情愫,从而让我感知到了。所以心生感应?让我也因此情动?” 燕赤霞接二连三的猜想。他有这个猜测并不为奇,自为修行者,尤其是到了燕赤霞如今这个境界,对周边的感知力大为增加。如果苏嫣然对他真的有情,燕赤霞相信他一定能感知到对方的情愫。 燕赤霞心里这样猜想着,却是不敢肯定。他与苏嫣然相处的时间不算太长,却也不是太短。但是两人相处时都是在非常时期,不是战斗之中,就是在他受伤之际,根本容不得他去思考其它,并没有用心的注意她,尤其是涉及男女情感方面。 他这样想着,却突然想起了岳阳县发生战斗之后,燕赤霞在陵川境内的破道观里醒来时苏嫣然嘴里说过的那句话。 “你不记得了?这么说你自己当时做过什么,说什么话都不记得了?” “你怎么能这样?”燕赤霞嘴里轻轻的重复着苏嫣然当初在他面前说过的话语。 “难道是我真在对她做过什么?又说过什么话?” 燕赤霞想起当时他是在妖魂附体之下行事和说话,而蛇龙妖魂又喜性好【yin】时,不由得面色大变。 “难道是我在那个时候做过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刹那之间,燕赤霞的脸上就变的毫无血色,他嘴里喃喃道:“不行,这事我得问清楚,不然没法交待!” 他嘴里这样说着,暗暗抱定主意,然而只是转眼之间,又是大感头痛,左右为难。 “这种事,叫我怎么开口问嘛!唉……,真是让人为难!” 第204章 追追赶赶走数百里 燕赤霞想着如何向苏嫣然开口询问,当日在岳阳境内被妖魂附件之后的详细情况时,苏嫣然正在逃命。 想要寻找千年灵药作为药引,说难,也不难。但考虑蛇龙的境界修为,以及燕赤霞的迫切需要时,到深山老林里去寻找千年药草显然不太现实。 最有效的方法当然是到各大城市的老字号药铺、富贵人家里去寻找。 按理来说,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南面没什么大山大脉,能有的地方也远,自然不适合。 北面是元朝大都所在方向,全真教总坛所在地,以苏嫣然与完颜德明、全真教之间的关系,自然也是险地。 临清县东面是山东境内,如果正属于红巾军势力范围。元廷和韩宋势力重兵云集,行走不便。而燕赤霞更是红巾军方面的官员,要是在那边动手抢夺,于他面上不太好过。 于是苏嫣然只能转道向西去寻找灵药。 就这样,不出半个月的时间,她就一路寻到了山西省太原城。 太原历史悠久,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就成了巨城,而前唐时期,更是关陇李氏的发家之地,是山西省政治、经济和文化交流中心。 太原城附近山脉极多,又位置偏北,而且城中巨商云集。苏嫣然相信这里十有八九就有千年灵药。 打定主意之后,苏嫣然在太原城经过将近半个月的时间,终于打听到有一间最近曾经购入一只千年黄芝精。 黄芝精就是黄芝,因为长久服用能够补充人的精气,有着延年益寿的功效,所以亦名黄精。但是当黄芝有了三五百年或者是以上的生长年份时,就能被称之为黄芝精。 千年黄芝精自然是难得,苏嫣然在得到消息之后,当即就前往那间店铺,言明想重金求购那只黄芝精。 苏嫣然说是重金求购,但内心却是打定主意,看到现货之后,夜晚便前去盗取。 然而主意虽好,但是让苏嫣然无法预料不的是,等她赶到药店之后里,得到的消息是那只黄芝精已经不在。 原来那间药店购入黄芝精之后,却是拿去了行贿和打通关系,而受贿者是一名道士。 道士姓黄,是太原纯阳宫的道士。 纯阳宫,自是就是纪念全真派祖师吕纯阳所设立。只是如今纯阳宫除了纯阳派的道士之外,还住着不少全真教其它门派的弟子。黄道士就是其中的一员! 纯阳宫里道士许多,虽然没有第四境界的神形丹鼎修行者,但是有着天地丹鼎修为的却是有四五个,其是纯阳宫的老观主、黄道士都是后期修为,还有三名道士是天地丹鼎初中期的修为。 如此人多势众,苏嫣然肯定不敢打上门。只能守在宫外,等着那黄姓道士现身。 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那黄姓道士得到黄芝精之后,就在纯阳宫里闭门不出。或许是对方也怕有人打他黄芝精的主意,所以连续十几天的时间,硬是没有踏出纯阳宫半步。 若是其它时间,苏嫣然肯定有耐心继续在纯阳宫外守株待兔。但是这种事情根本无法久等。若是其它宝物也就罢了,这样贵重的黄芝精被道士拿在手里,说不定就会入药使用。那就会让她白白浪费心机。 等了十几天的时间,就在苏嫣然进退两难,准备放弃之际,那黄姓道士居然走出了纯阳宫,离开了太原城。 苏嫣然见此,心里再无迟疑,当即就远远跟在对方身后,跟着对方一路向东,离开太原城近百里。 既然黄道士离开了太原城里,又没有其它闲杂人等。苏嫣然就在对方身后不远处取弓搭箭,一箭就射中了黄姓道士。 黄姓道士与苏嫣然境界相似,苏嫣然发出箭矢之后,虽然无法一箭就把对方冻成冰雕,但也让黄道士浑身冰冷,身体僵硬。一身法力被冻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嫣然现身,然后迅速靠近。 苏嫣然收起手中长弓,迅速上前。几下就将黄道士击飞,打成重伤,这才放心大胆的上前,准备搜身。 然而就在此时,天空中传来一声怒喝。 “大胆妖女,居然胆敢对我全真教弟子下此狠手。今日我必不能饶了你!” 说话者道行高深,尚在远处说话,听着就犹如在耳边发出一般。 苏嫣然大惊,听到对方的说话声音之后,她当即转身,扭头就走。 她已经从对方的说话声音里,听出对方正是全真教教主完颜德明。 完颜德明作为天下第一教教主,道行高深,早在近的二十年前就已经是神形丹鼎境界。身为教主,他还随身携带着全真教的传承宝物飞云晶玉鼎。 苏嫣然根本不是其对手! 而在前的一年时间里,有大半年的时间,苏嫣然都在全真教和完颜德明追击下逃生,苦不堪言。苏嫣然当然不会再留在原地,等着对方近前。所以她转身就走,毫不迟疑! 说话者正是完颜德明! 他自追失苏嫣然之后,被教中事务和其它俗事缠身,一直没有再离开大都。然而就在最近,他收到了太原纯阳宫黄道士的来信。 黄道士在信中告诉完颜德明,言明他得到一支千年黄芝精,准备献与完颜教主。 黄道士虽然说是奉献,但完颜德明的内心却是知道对方为什么会讨好他。黄道士所求的又是什么。 如今纯阳宫老观主年岁已高,眼看着这一二年就会倒地不起,但纯阳宫里纯阳派的弟子,最高修为者才刚刚进入天地丹鼎不久,所以身为外来者,全真教七真之一门下的黄道士就想夺取纯阳宫的治理权,接过对方的观主之位。 然而,这样做并不符合世情。 因为纯阳宫不比其它的一般的道观,它是以全真派祖师吕纯阳的名号直接命名的道观。如果被非纯阳派的其他外门道士接掌观主之位,天下道门就会有人议论。 当然,这种议论对黄道士有效。但是如果完颜德明如果能全力支持他,以皇帝或者是全真教教主名义册封黄道士为纯阳宫观主,那这种议论就不足为道。 黄姓道士正是明白其中的关键,所以得到黄芝精之后,就迅速去信大都,邀请完颜德明前来太原。 而黄道士之所以今天离开太原,来到城外迎接完颜德明。就是出于礼仪和奉承的心理所致。 黄道士得到黄芝精之后,就一直深居简出,就是怕有人打黄芝精的主意从而不利于他。 今日出行,黄道士就小心翼翼,一路上无数次动用法力扫视周边,生怕有人出手围困或者是暗算。 但是他千想万想,没有想到苏嫣然身上有‘隐息符’,她带着隐息符跟着黄道士,对方根本无法发现她是一只妖怪,而且身有道行,正在打他身上黄芝精的主意。 黄芝精如此贵重之物,黄道士当然是随身携带。但是被冰箭射中之后,浑身法力无法流畅运转,也只能无能为力。 然而他幸运的是在苏嫣然就要出手夺取黄芝精的时候,他等待的全真教教主完颜德明及时出现,并出言喝止、惊退了苏嫣然,让他逃过一劫。 完颜德明远远看到苏嫣然出手,对着全真教道士出手,自然是晓得苏嫣然意欲为何,再看到她的身姿背影,以及显露的气息。完颜德明便心知打劫者就是他苦苦追击接近一年未果的荆山黄帝陵里的九尾狐苏嫣然。 他惊愤交加,又喜又怒,看到是苏嫣然之后,当即远远开口出声。全身法力巨张,急速赶来。 看到苏嫣然行事果断,眼看着黄芝精就要到手,还丝毫不为留恋,转身就逃离现场。完颜德明虽然有心追击,但看到黄道士被冰寒之气冻住,要是时间稍长,说不定就会有损法力或者道行。完颜德明只能出手相救,眼睁睁的看着苏嫣然从而遁去,心里恨的咬牙咬齿。 完颜德明盘膝于地,对着黄道士输送法力。看到跟随着他一起前来太原的随从和全真教数名弟子走近之后,他当即吩咐在他们追击苏嫣然。 “追上去,不要让她跑了!” 苏嫣然离开现场之后,就从山林中遁去,但刚刚跑出数十里之地,就发现身后有人在跟随。 完颜德明带在身边的全真教教众与弟子,水平当然不会太差。其中就有一名天地丹鼎中期修为的教徒,伙同两名刚入天地丹鼎境界的弟子,一起追击苏嫣然。 他们三人分不同的方面包抄,相互呼应。很快就发现了苏嫣然的踪迹,并一路尾随。 苏嫣然又逃了数十里地,看见始终无法摆放对方,心里一发狠,就想诱杀对方。但是对方一发现感应不到苏嫣然的位置之后,就远远的缀着,再也不肯近前。 对方如此行为,完全是被苏嫣然逼迫所致。去年完颜德明发动教众追击苏嫣然时,只要落单的弟子,一旦遇到苏嫣然,苏嫣然从来没有轻松放过对方。 在她逃亡的路途中,只要完颜德明不现身,苏嫣然经常会主动反击,诱杀全真教教徒。 无论是谁,只要境界差不多,相互没有跨越一个大境界,对方不动用法力的情况下,除非是面对面遇上,否则根本无法发现对方。所以全真教教徒才会屡屡中计,而如今苏嫣然故计重施,对方当然不会轻易涉险。 当然,如果双方之间超过一个大境界,那就必须借用特殊的道具、法宝才能隐藏气息。比如说燕赤霞的制作的‘隐息符’就有这种功效。他们借用‘隐息符’的效用,曾经在岳阳县伏击过灵图上师。 灵图上师有着可以比拟神形丹鼎的修为,在他法力全张之际,动用神识进行搜查时,只要是同境界的修为者,或者是天地丹鼎及其感人肺腑以下修为的修行者,都无法瞒过其法力的扫视。 因此,燕赤霞才会用‘隐息符’来伏击对方。若是没有‘隐息符’,或者是相同效用的法宝隐藏气息。对于神形丹鼎的修行者的伏击行动,根本无从谈起。 苏嫣然接连设伏,意欲诱击对方,但是全真教的数名道士皆是小心行事,硬是让她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就这样,双方在崇山峻岭中追逐了一百多里地,完颜德明突然赶到。苏嫣然只能再次落荒而逃! 去年完颜德明追击苏嫣然,苏嫣然已经先行出发一二天之后,完颜德明才开始动身追击。一路上,两人从来没有近距离接触过对方。而这一回完全不一样! 完颜德明此次离苏嫣然不过一二十里的路程,以他神形丹鼎的修为,纵然是‘灵狐素女诀’以身法、遁速见长,也不过是接近百里的路程,他就追上了苏嫣然。 完颜德明道行高深,又有三名天地丹鼎的教众在身后不远处跟随。苏嫣然自然是不会与对方久斗,每次都是一沾即走。 就这样,双方追追赶赶、打打停停,又走了数十里地。 强敌追击,苏嫣然自然是全力追亡,但是完颜德明却是心里不急。尤其是看到苏嫣然一路向南时,他的心里更是不急。 完颜德明法力深厚,根本不怕与苏嫣然久耗,就是这样一直追下去,他也能将对手生生耗死。 只要苏嫣然体内没有法力,到时候是杀是剐还不是完颜德明的一句话?而且完颜德明已经知晓燕赤霞到了河北之地,数个月之前曾在解州现身,当时苏嫣然姐妹就在他的身边。 完颜德明对燕赤霞上次破坏他的好事痛恨至极,在他得知对方又得到苗道一的认可,获得了对方佩剑之后,更是恨不得一下就把燕赤霞打倒、弄死。 完颜德明紧紧的掇在苏嫣然的身后,让对方无法停下来恢复法力既可稳操胜券。但是在看到苏嫣然朝着南方,河北境界不断逃走时,他更昌不慌不忙,心里反而有些期待。 他期待着燕赤霞现身,或者是苏嫣然带着他,前去与燕赤霞汇合。 完颜德明不急,不慌不躁,但是苏嫣然作为被追击者,心里却是紧张。看到完颜德明紧追数百里而不舍,她更是心里有些发慌。 苏嫣然姐妹两人一直在荆山黄帝陵苦修,根本没有什么朋友。看到敌人如此死追不放,她又没有机会摆脱对方时,她只能想着借用燕赤霞的能力,摆脱对方。 苏嫣然离开临清县时,就知道燕赤霞会留在临清县公干,一时半会不会离开。想着此离已经离临清县不远,不过是二百多里路程。于是她当即转身改变方向,朝着顺德府方向疾走。 苏嫣然一改变逃跑的方向,就被她身后的完颜德明所发现。 想着顺德府正在交兵,元廷和韩宋红巾军双方都屯有重兵在附近,而顺德府南面大名府和东方向的濮州更是敌人的势力范围时,他的心里顿时发急,并隐隐猜测燕赤霞可能就在韩宋的东路军之中。 于是,他再也不敢留情,法力全张,快速追上苏嫣然就是猛击。 第205章 生死过后终认知 完颜德明道行高深,又有法宝在身。苏嫣然岂会是其对手。 去年在黄河里,苏嫣然虽然曾经射中过对方,并因此为燕赤霞和她们姐妹夺取了逃离之生机。但是那是有燕赤霞从旁协助,让她能在敌人不备时,出其不意的达到预想效果。 如今以一对一,苏嫣然连开弓射箭的机会都没有!在这种情况下,使用乌号明月弓射箭,完颜德明完全能够轻而易举的随意躲过。苏嫣然只能是白白耗费法力而已。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灵狐素女诀’擅长的是遁法和媚术,再配合苏嫣然的乌号明月弓,出其不意的偷袭或者是与人配合是最佳的战斗方式。所以苏嫣然与灵图上师对阵时,就选择了燕赤霞在前,她在后的配合方式,这样才能最好的发挥两者所长。 苏嫣然不是不擅长近战,其超人一等的身法配合拳术,加以出其不意的媚功,往往也能收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但是这建立在打斗双方修为差不多,或者是敌手并不善长近战时,她才能发挥这样的优势。比如说当初燕赤霞在荆山黄帝陵中与燕赤霞交手时,燕赤霞就曾经中了她的媚术。而与灵图上师交手时,灵图上师因为擅长近战,而不敢让苏嫣然近身。 但是,完颜德明不一样! 完颜德明除了丹鼎术之外,主修的就是剑术。这与燕赤霞完全一样。 不同是的燕赤霞是以剑术入道,先修行了‘乾坤剑诀’之后,才在机缘巧合之下学习《丹鼎要术》,而完颜德明是一直剑法双修。即丹鼎术与剑术同时修炼。 然而 完颜德明的剑术与燕赤霞所修炼的剑术又有差异,完颜德明修炼的是中原道门全真教的剑术,比起全真教的丹鼎法门,其剑术并无特别出彩之处,这可以从苗道一的一生技艺全部浸【yin】在拂尘里,就可以看出全真教的剑术只是一般。 然而 燕赤霞初始修炼的‘乾坤剑诀’是以战斗见长的西域剑法,并且是一门主修功法,燕赤霞曾经以此修炼至可以比拟天地丹鼎初期的修为。所以单纯在剑术上的造诣,燕赤霞要比完颜德明更高明几分。 这也是当初为什么燕赤霞在比完颜德明低一个大境界时,在对方未出全力之际,燕赤霞挡住了对方的飞剑攻势。 完颜德明的剑术造诣虽然不如燕赤霞,但他道行高深,其神开丹鼎的修为要比苏嫣然高一个大境界。苏嫣然遇上完颜德明,优势无法发挥,只能受迫。 完颜德明追上苏嫣然之后,顿时压制住对方。他手里的长剑幻化为无数柄飞剑,漫天光彩缠绕在苏嫣然的身侧周边,看着眼花缭乱。犹如过江之鱼鲫,无边无际。又状如飞蝗,速度极快。 完颜德明法力深厚,幻化出的飞剑犹如实质一般围着苏嫣然飞舞,来回穿梭。 苏嫣然身在半空,其身姿步法虽妙,拳速也够快。飞剑一时之间虽然无法奈何于她,然而长久之后,她的法力渐渐不支。 因此,苏嫣然身形慢慢变慢。 速度变缓之后,自然就无法一一闪避和击退飞剑。苏嫣然的身上登时挂彩。 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疼痛越来越盛。 剧痛之下,苏嫣然周身法力一时不顺,登时就从半空中摔落。 完颜德明见此,赶紧弃剑出掌,遥遥的对着苏嫣然就是一击。 “啊……” 苏嫣然受掌之后,一声惨叫就摔落在山林里。 看到掌力击中苏嫣然,完颜德明心中大定。嘴角发出一声冷笑,就往山坡上落去。 到了此时,完颜德明本以为是胜局已定,多年来的心愿终于能了。哪知他到了苏嫣然坠落的山坡之后,却是没有看到对方的身影! “哪去了?” 完颜德明心里这样想着,当即动用法力扫视周边区域,同时暗暗戒备。 然而,让完颜明惊讶的事情出现了。 他在整个山坡上都没有发现苏嫣然的气息。随即扩大搜索范围,依然没有发现对方的气息。再次扩大,还是没有! 完颜德明用法力来回搜索周边20余里的位置,依然没有发现苏嫣然的气息。 于是,他当即猜想苏嫣然定然是隐藏了其气息。 世间或许有能够隐息纳形的功法,但是完颜德明完全有理由相信以对方的道行无法这种功法在他身前遁形。 苏嫣然有着比拟天地丹鼎后期的修为,以她的修为想要在完颜德明这样的神形丹鼎强者面前隐藏气息,只能是使用道具或者是法宝。 世间至今,法宝日益稀少,苏嫣然已经有一件法宝在身。完颜德明不相信她还会有第二件法宝。 除此之外,只能是道具。比如说符箓! 没错,苏嫣然被完颜德明击中,落地之后,便心知大事不妙,凶险异常,当即就使用了昔日在解州时,她从燕赤霞手里得到的‘隐息符’。 完颜德明是个全真教的当代教主,更是一个聪明人物。他早就知道燕赤霞得到了龙虎山正一教的符箓制作技艺,而苏嫣然就在数个月之前,曾经和燕赤霞一起在绛州的一家客栈里现身。 想到这里,完颜德明就猜想苏嫣然多半是使用了燕赤霞制作的正一教符箓。 “隐息符!哼……” 想着‘隐息符’的功效及其隐息时间,完颜德明忍不住的在鼻孔里冷哼一声。 ‘隐息符’虽好,但是它始终只是一张符箓,而且还是一张普通的符箓。并不是‘先天混元一气太清符’那种存在于神话之中的先天符箓。 既然是一张黄纸刻画的普通符箓,那它就有时效性。而完颜德明偏偏知道一张‘隐息符’的时效有多长时间。 两天,就只有两天。‘隐息符’的时效只能坚持二十四个时辰! 不但如此,而且使用‘隐息符’之后,使用者不能动用法力,不然符箓就会失效。 苏嫣然身受重伤,步伐沉重。只要开始走动或发出声响,完颜德明有理由相信他一定能够感应到她的一举一动。 而且,在这群山峻岭之中,苏嫣然在无法动用法力来进行自我疗伤的情况下,如果她要逃离,又能走出多远? 想到这些,完颜德明嘴里冷冷的笑着。不慌不忙的就在山坡上盘膝曲腿,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打坐练功。 苏嫣然就在完颜德明的不远处,虽然她不敢用目光注视对方的举动,但是还是看到了他就在坐在哪里不动。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从晌午到中午,再到下午、傍晚,然后太阳下山,月亮升起。 完颜德明始终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苦也!” 看到对方如此,苏嫣然不由得的暗暗叫苦。完颜德明所料不差,双方只差这么一点距离,她根本不敢走动,就躲在藏身的灌木丛里一动不动。连想着从衣裳上撕片布条,用来裹伤都无法做到! 一连数个时辰敌人都不肯离去。苏嫣然只能从轻轻的从袖里掏出一些金创药撒在伤口,试图借此止血。好在虽然被飞全刺中多处,但伤口却是不大,倒上金创药之后,不久就停止了流血。只是粉背中了完颜德明一掌,上面火辣辣的痛,呼吸之中,更是连脏腑都隐隐生痛。 苏嫣然到底是个狠人,看到完颜德明坐着不动,她也就不动。双方就这样,一个在坡顶上盘膝打坐着,一个在灌林丛里半坐半躺着。 日落西山就是一天,完颜德明依旧不动。 然后又是日落西山,接着月亮落下,太阳升起。 眼看着太阳升起,时间越来越是接近,完颜德明依旧是不慌不忙。不同的是虽然还依然是在打坐,但是身上早已蓄势待发,随着时辰的慢慢临近,他的气息越是变的悠长,全神戒备。 ‘隐息符’的时效只有二十四个时辰,从前天晌午开始,再不用一个时辰,就是二十四个时辰整。 如果苏嫣然没有逃走,还在此处的话,那么说不定她就会狗急跳墙,暗里偷袭行刺对手。 苏嫣然曾经有这样的行事记录,完颜德明相信这是她的性格。它不会因为环境的改变而改变,更不会因为他是全真教教主或者是完颜德明,而苏嫣然就会放弃求生的欲【wang】,从而任他宰割。 时间越是接近,完颜德明越是戒备。 然而,世事总是出乎于人的意料之外。 完颜德明从太阳初升之际,一起等到时间过午,却是始终没有等到苏嫣然发出的袭击,而且他没有听到附近有任何动静。 “怎么会这样?……”完颜德明脑海里疾闪。 苏嫣然落地之后,他就及时赶到了山坡上,完颜德明有理由相信对方肯定没有走远,更没有逃离。 要不然,根本没有办法瞒过他的扫视和搜查!难道是她改变了性子,还是有自知之明,知道无法偷袭成功,所以就按兵不动? 想到这里,完颜德明当即动用法力来回扫视、搜索着山坡和附近的每一寸土地。 然而,却依然是一无收获! “怎么可能!……”完颜德明没有发现苏嫣然的气息,脑海里忍不住的这样说道。 他再也无法安坐,在地上长身而起,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山坡,以及远处的崇山峻岭。 “不可能,不可能。她不可能走出去!” 完颜德明的嘴里忍不住的喃喃自语。继而宁心静气,反复回想着他击落苏嫣然的整过程。 翻来覆去的想了数回,完颜德明始终没有发现在这个过程中有任何遗落。 “难道是她手里不止一张‘隐息符’?” 完颜德明知道‘隐息符’制作不易。相关的制符材料或许并不是太贵重,但却是难以配齐。就算一时找到,也做不出多少数量。 将心比心,如果燕赤霞制作的符箓,而分给苏嫣然一两张,就已经算是两人的交情深厚。不可能有更多! 想到这里,完颜德明当即又重新在山坡上盘膝曲腿,继续打坐。不过这一次,他再也没有了之前那般信心满满。 就这样,完颜德明在半信半疑之中,再次在山坡上打坐,又等待了二十四个时辰。 两天之后,猜想中的袭击依然没有出现。 完颜德明按照习性,依旧小心翼翼的动用法力,扫视着周边的崇山峻岭,花草树木,连一只小兔子的动静都没有放过。 再次一无所获之后,完颜德明再无留恋,迅速离开了山坡,消失在茫茫林海之中。 完颜德明以已度人,千算万算。然而他机关算尽也不能会得知,当初在绛州城的客栈里,燕赤霞制作的符箓是被苏嫣然以近乎无赖的形式,将它全部收到了袖里。 后面是因为要伏击灵图上师,而又无法再次制作时,苏嫣然才给回燕赤霞一张使用。而她的身上还有着四张‘隐息符’! 完颜德明离开之后,苏嫣然并没有妄动,又在原地等了两三个时辰,确定对方的确离开之后,她才从灌木丛里爬出,将身上的伤口一一包扎之后,就此离开。 她不肯在原地滞留,更不敢动用法力。如今正是开启第三张‘隐息符’的时间,若是动用法力进行疗伤,或者是赶路,而完颜德明又没有真正走远的话,对方就会很快发现她的踪迹。 苏嫣然不敢冒险,尤其是面对完颜德明这种疑心重重,又老谋深处、心机狡诈的绝顶人物。 就在这深山老林里,国营企业嫣然拖着伤体,一走就是两天。 在这两天的时间里,半空中刮起了凛凛北风,随后风雪降,天地之间白茫茫的一片。让她的脚步更是踉跄,行程更为艰难。但也同是将她的前进的足迹掩盖在这风雪之中。 整整两天的时间,苏嫣然一步一个脚步的在山间行走。眼看着‘隐息符’的时间将近,雪也越下越小之际,她这才在就近之地找到一个山洞,开始运功行法,为自己疗伤。 就这样,苏嫣然在山洞里一呆就是半个多月的时间。等她离开山洞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腊月。洞外又是冰天雪地的白雪皑皑。 被敌人追击之后,苏嫣然几近丧命,险死余生。想着年前将近,此地又是离临清县不远,苏嫣然莫名的感到有些柔弱,有些孤单。开始想家,想妹妹,也想着那个让她曾经心动的男人。 “难道他一点也不记得当初对我说过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他真的对我一点情愫都没有吗?我不相信,……可是我也不敢肯定!”苏嫣然心里这样想着。 原来她早已情根深种,只是并不自知,只是在这经历过九死一生之后,才终于认知! 在这样的思想下,苏嫣然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带着她向大名府行去。而大名府的隔壁就是燕赤霞和苏晨素现在落脚的濮州临清县! 第206章 一路追击数百里 崇山峻岭,白雪皑皑。 北风在山间呼啸,卷起无数雪花,漫天飞扬,还有那长长的衣袖、裙角,随风飘荡。 苏嫣然独自一人行走在这冰天雪地之中。 漫天的飞雪,并没有让她皱眉,不过她却是始终凝结着眉头!苏嫣然越走,心里越是想念;心里越想,脑海里越是不安。 “他对我到底有没有感觉,哪怕是一点点的不同!” 苏嫣然的脑海里,始终想着这一句,想着燕赤霞对他是不是有着不一样的情感。 好像有,但又好像是没有! 苏嫣然根本无法分析记忆中的他到底是不是燕赤霞。 是,又好像不是! 但是不是会相互影响的么,两者共同一个躯体。他怎么会一点都不记得自己的所作所为? 苏嫣然苦苦的皱着眉头,但却是总是不得要领。 不得要领,她满心不甘。不得要领,她又满心安。 经历一番生死过后,人总是变的感性,妖怪也是如此。 苏嫣然想见燕赤霞,但是心里又怕见到燕赤霞。她的心里在想念,但却又不知如何将这份情感宣诸于口。 她与燕赤霞的情感,只能长久见真情,而不是一时的诱惑。苏嫣然深知这一点。只是不知道燕赤霞对她的情感,苏嫣然的心里总是感到失落。 “如果他对我无情,我这样冒着生死危险为他操劳,那就是一个笑话!” 苏嫣然的心里这样想着。曾经固执的认为只要一心一意付出,必能得到收获的信念,在她被完颜德明打成重伤,险些丧命之后,轰然倒塌。 “我必须见到他,不然就是一个笑话!” 苏嫣然的嘴里始终念叨着这一句话,驱使着她一路行走,慢慢走出高山深林,慢慢的接近临清县。 然而 她刚刚路过一个小城,还没进入顺德府腹地,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妖女,你果然会前来此地,这次看你往哪里走!” 站在路边高处,冲着苏嫣然咬牙切齿的正是在这之前,于太原城北边群山峻岭之中,蹲守了苏嫣然四天四夜的完颜德明。 自苏嫣然从原来的南下拐道向东之后,完颜德明便猜想燕赤霞多半就在顺德府的东路红巾军之中。故此,他就守候在这必经之路上。 皇天不负有心人! 完颜德明苦苦等待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才再次看到了苏嫣然。想着当日在荒山野外,被对方当猴耍一样,白白守候了几天几夜,完颜教主就禁不住怒火中烧。 “妖女,看剑!” 完颜德明没有多说废话,嘴里一声怒呼,背上的长剑就脱匣而出,化为一道惊鸿直飞对面。 完颜德明含怒出手,苏嫣然却是置之不理,她看到完颜德明之后,当即扭头,转身就走。 苏嫣然遁速极快,长剑刚刚飞出,她就已经消失在原地。 “哪里走!”完颜德明怒吼一声,起身就追。 经过半个多月的调养,苏嫣然法力已经恢复。全力驰骋之下,完颜德明追了三四十里路程,才再次追上苏嫣然,并出招缠住了她。 又是剑如飞絮,光华万道。 苏嫣然吃过一次亏,当然不会再次在半空中与完颜德明交手。 她就站在地上,不停的出招,将身边听飞剑击飞,驱散围着她身体打转的光华。 没有任何迟疑,苏嫣然全力以赴。 打斗之中,她慢慢的向东南方移去。在她的印象中,那边有红巾军的兵马驻扎。 苏嫣然亡命东移,完颜教主却是不慌不忙。对于眼前的九尾妖,完颜德明相信只要燕赤霞不出现,或者附近没有其它修行者前来相助,对方必败无疑虑。 身在两军交战的前线——顺德府,完颜德明相信只要不是陷入重围之中,根本没有人能奈何他,他所要防范的只是燕赤霞。 因此,他小心翼翼的稳打稳进,不敢贸然。 苏嫣然在地面上拳打踢,夺路而逃。很快就到了她印象中的红巾军驻地。 然而,此地虽然还有红巾军在此驻扎,却已经没有了印象中的大队人马。当时满山遍野的红巾军驻地,如今只有小小的一片。 这样一点人马,根本无法惊退完颜德明。 不过,苏嫣然看到这片帐篷之后,还是脚步加快,拼命的往帐篷区域驰去。 完颜德明看到苏嫣然快速靠近帐篷,面上不由得露出冷笑。手底陡然加快,手里发出的剑气又多了几分。 剑气犹如寒芒,围绕着苏嫣然,又快又疾,泛起无数光彩。 苏嫣然根本没有搭理完颜德明的飞剑,光芒在她的身上留下无数伤口,遍体鳞伤。但她依然不管不顾、快速前进,看到帐篷就在眼前之后,她纵身一跃,就飞进了帐篷之中。 “有人闯营,有人闯营……” 驻扎在山坡上的红巾军早就看到了不断靠近,苏嫣然和完颜德明,然而他们刚刚反应过来,还没有来得及布阵。苏嫣然就飞入了帐篷之中! 红巾军人数不多,但也有三五百人。但是根本没有被完颜德明放在眼里,手中长剑化为无数剑光袭下,驻地里就倒下一片军士。 “啊……” “啊……” 惨叫声不绝于耳! 仅仅片刻时间,就有近百人死在完颜德明的剑下。红巾军将士顿时胆寒,放下手中刀剑,纷纷四散。 “跑,快跑!” 不可力敌,只能逃跑!红巾军士兵纷纷叫嚷,四向逃离。 “哼……” 完颜德明一声冷哼,根本没有手软,驱动着飞剑柳絮般不断斩落,收割着红巾军士兵的生命。苏嫣然进入的帐篷,更是被他一剑劈开! 连续劈开几顶苏嫣然路过的帐篷,并将帐篷里逃出来的生命全部收割,完颜德明突然发现,他失去了苏嫣然的踪影。 “又不见了?” 完颜德明心里的念头刚起,顿时就用法力扫视着周边,然而却是一无所获,根本没有发现苏嫣然逃离。 “怎么可能!” 明明就在他的眼皮底下,怎么可能会不见了对方的踪迹? 一怒之下,出剑将山坡上的帐篷一一挑落,并斩杀其中隐藏着人员,但是完颜德明还是没有发现苏嫣然的身影! “难道又是‘隐息符’?” 不见身影,又感应不到气息。那只能是借用‘隐息符’隐藏气息,随着士兵一起逃离了出去。 不过在这个时候,完颜德明的嘴里虽然说着是‘隐息符’,但是心里却是不敢过于相信这个事实。 苏嫣然是一只九尾妖,本身并不会制作符箓。她与燕赤霞认识的才一年,相处的时间更是才短短的几个月。以常理来论,燕赤霞不可能特意制作让这么多的符箓交给对方使用。 “但是,如果不按常理呢?” 完颜德明心里这样想着,顿时眼神大亮,朝着一个方向就追了出去。 没有修行的普通士兵并不能跑多快。 只是一小会儿时间,完颜德明就追上了几个逃兵。完颜教主开口就问道:“燕赤霞在哪里?” “说!” 完颜德明手中长剑逼在对方胸前,示意着对方说话。不过让他失望的是眼前的几个人都不认识燕赤霞。 “燕赤霞?没听说过。……” 几个人刚说出口,话还没有说完,完颜德明手里的长剑就已经挥落,顿时带起一片血花。 又是鹊起兔落,又是一会儿时间,完颜德明再次追上几名红巾军的溃兵。 “燕赤霞在哪里?说!” “小的不认识他!” 话音刚落,剑下就传来惨叫声,然后就是鲜血飞溅。 他接连问了两拨士兵,都没有人知道燕赤霞的下落,完颜德明早就没有了耐心。更没有手软! 杀人之后,完颜德明收了长剑又往前追去。 接连杀害了两拨红巾军士兵,完颜德明才想起燕赤霞和眼前的红巾军虽然同属韩宋势力,但是并不属于同一系的人物。 在他的印象中,燕赤霞是属于是刘福通一系的韩宋官员,而面前的红巾军却是山东赵君用一系的人马。双方交汇不多,普通的士兵很可能根本就没有见过燕赤霞,更没有听说过燕赤霞的名号。 想到这里,完颜德明迅速调整方向,朝着另一侧追了过去。在他先前的记忆里,那边有一个红巾军的小头目在逃窜。 稍微耽搁之后,距离有些远,但是完颜德明还是没有耗吹灰之力,就找到了正在逃跑的红巾军小头目。 出剑将小头目身边的其他人员全部斩落,只留下对方一人。完颜德明就开口问道:“燕赤霞在哪里?” 带血的长剑就架在他的脖子上,但小头目听到完颜德明的问话后却是一片迷茫,并努力的思索着。 “燕赤霞?……他是谁,担任什么官职?” 小头目的求生欲望很强,虽然没有在记忆中没有燕赤霞这么一号人物,但也不肯就此丧生。所以开口反问着完颜德明打听更详细的资料,希望能据此知道燕赤霞到底是何方神圣。 “燕光燕赤霞,就是你们宋逆之伪刑部侍郎。他前段时间出现在河南,近段时间才到你们东路军。你是否见到过他?” 虽然没有得到任何情况,但是完颜德明相信燕赤霞肯定就在韩宋势力的东路军之中。 “燕光燕赤霞?你说的是不是一个白面男子,长着方形脸,……” 小头目努力的形容他所看到的燕赤霞的长相样貌。不过还没有等他说完,完颜德明就打断了他的话,抢白道:“就是他。他现在在哪里?” “临清,他在临清!负责……”小头目终于记起。 然而 又是话没有说完,完颜德明就将手里长剑送出,迅速的了结了对方的性命。 “你……”小头目怒目圆瞪,死死的望着眼前的完颜德明,满腔的怒意和不甘。 他苦苦求生,但是至死也没有想到,他说出了燕赤霞的下落,反而死的更快。完颜德明自始至终,就没有想过饶恕对方的性命。 听到燕赤霞在临清县的下落之后,完颜德明的情不自禁的冷冷一笑,收起长剑就往东南方向快速掠去,眨眼之是就不见了踪影。 临清县正是在顺德府的东南方! 当初在绛州时,燕赤霞一共制作了五张‘隐息符’,除了伏击灵图上师时用过一张,其它的符箓全部被苏嫣然拿走。这才让她多次从完颜德明手底下逃生。 但即便是如此,苏嫣然也付出了不少代价。 先前在太原府的群山峻岭中,她就九死一生,几乎丧命。并因此心境大崩! 去年她虽然被全真教和完颜德明追击,但从来没有如同这回一般面对面的直接交过手。苏嫣然知道完颜德明道行高深、法力高强,心里也曾经有过预料,但是等到真正打斗时,苏嫣然才知道对方的可怕。 虽然完颜德明一直在追击她,并不断出手。但是苏嫣然相信对方一直保有余力,并没有全力对付他。去年在荆山黄帝陵时,完颜德明飞剑、丹鼎、宝物齐出,以一对三。苏嫣然和燕赤霞等人还落在下风,最后是利用乌号明月弓接连偷袭,得手之后才让苏嫣然姐妹和燕赤霞等人逃出对方的追杀范围。 太原府的群山峻岭一次,苏嫣然险死余生。顺德府再次,苏嫣然又被压制的死死的。要是没有意外,她必定落败。 因此,苏嫣然才会不顾对方的飞剑缠身,拼着受伤也跃进了红巾军的军营里。 趁着军营混乱,苏嫣然利用‘灵狐素女诀’的遁法优势,迅速的出了混出了军营,并将最后一张‘隐息符’贴到了身上。 苏嫣然衣裳破裂,一身是血,到处都是创口,不过她却是没有时间去包扎。 所幸的是伤口并不是太深,虽然流血,但是并没有大碍。走出数十里之后,运用法力止住流口之后,苏嫣然飞身就走,直接掠向临清县。 然而,她刚刚走过大名府,进入临清县内,还没有到临清县城,只是在路途之中,迎面就遇上了早已在此久候的完颜德明。 “你果然来了临清县!” 完颜德明只是嘴里微微露出冷笑,当即就抽出身上长剑,对着苏嫣然杀了过去。 “妖女,你再也走不了了,贫道看你如何飞天,从我手底下逃出去!” 第207章 临清城外的苦战 完颜德明嘴里说完,当即召出飞剑动手。长剑犹如一道惊鸿一般,直击对手。 苏嫣然看到完颜德明出手,此次没有再次转身就走,反而踏前一步,挥出一拳。一击就将完颜德明的飞剑打了回去! 飞剑飞走之后,苏嫣然运起气劲,撒腿就跑。 苏嫣然这次没有改变方向,只是略略的错过完颜德明,就朝着临清县城飞去。 她满身带伤,血染衣裙。‘隐息符’更是早已用尽。根本没有其它路径可选,只能逃到临清县,让燕赤霞出手相助。 “想走?哼……” 完颜德明一声冷笑,急起直追,不过是片刻时间就再次追上了苏嫣然。 “剑来……” 一声怒喝,完颜德明的飞剑就再次追上了苏嫣然。长剑化做无数飞不,闪着光芒,转着苏嫣然打转。 五颜六色的剑光,围着一位身姿妙曼的妙龄女子飞舞。这本来是一件赏心悦目之事。 可惜的是妙龄女子衣裳破烂,让这妙曼的舞姿减少了几分色彩。更可惜的是飞剑到底是飞剑。不是助舞的道具,而是杀人的利器! 在飞剑凌厉的攻势下,苏嫣然很快就负伤,身上再次带彩。她有心再次逃离,但却是无力的这样去做。 四五百路的路程,被人一直追杀,根本没有好好的休息调养,根本没有办法持久。更何况她还曾经被完颜德明击中一掌! 那一掌,是完颜德明含怒而发,短短的半个月时间,根本不足以恢复。 去年苏嫣然居无定所,行无方向。这才让完颜德明失去了她的踪迹。但是这回不一样! 这一回,完颜德明从她携带的‘隐身符’时,感觉到了苏嫣然与燕赤霞双方关系非同一般。所以认定她必定会前来临清县与燕赤霞会合。因此,他在半路中截杀对方。 皇天不负有心人! 完颜德明多次失手,连苏嫣然与燕赤霞并不是男女恋人关系,仅仅是凭着‘隐息符’就做出了大胆假设,与事实相距甚远。但却依然将苏嫣然拦截在这临清县城外。 完颜德明心里得意,但行事一向小心。此地离临清县城不过二十余里,虽然有些距离,但是要是被人发现,通报燕赤霞。对方前来搭救,说不定就会功亏一篑。 一出手,完颜德明就是尽力而为。此时此刻,他根本不想再出其它变故。一心想把眼前的女子收伏、带走,这才是他此行最重要的目的。 看到飞剑缠住的苏嫣然渐渐不支,身上的创口越来越多,但却是始终不肯放弃。完颜德明的心里,隐隐的也有几分佩服。 “九尾狐,只要你愿意随贫道回到大都,嫁于圣上,让皇上封你为妃。未必没有荣华富贵!” “若是天下因此大治,圣上龙颜大悦,何等赏赐会没有?……何必苦苦挣扎,伤了元气!” 完颜德明嘴里说着,手下却是没有丝毫客气。眼眸中更是闪着寒气,一眨不眨的紧紧盯着,被剑光笼罩下的苏嫣然。 完颜德明相劝,苏嫣然没有搭话。她的心里更是没有想过方的话语是真是假。会是故意骗她,还是有意松懈她的斗志。 苏嫣然只是知道,她已经无法继续坚持。不但身负重伤,更是法力不支。然而为了生存,她只能咬牙坚持。 不过让她感到失望的是,燕赤霞始终没有出现。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出现?难道你不知道我正在受难吗?”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没有发现我,这里离临清县城只有二十里了,神形丹鼎已经能够发现这里了!” “你只要动用法力轻轻的扫一扫,就能看到我,看到我正在被敌人追杀!” 苏嫣然心里不断的想着,但是燕赤霞始终没有出现。让她的心里渐渐绝望,并生出怨念。 “难道我在你的心里,一点份量都没有吗?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我,把我当成了普通朋友?” “身无彩燕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我正在受难,说不定就会性命不保,难道你一点感应没有吗?这么近的距离,你也发现不了我?”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对我没有情意。就算你不记得你曾经说过的话,那也应知道,身为一个女人能够出生入死的为你寻药、奔波,这本身就不同寻常!” 苏嫣然的心里不断的念着想着,手底下却是没有丝毫的停留。脚步更是矫健,不断的腾挪躲闪。 或是闪避,或是击飞。但是飞剑越来越是靠近,不断的压缩着她的活动空间。更有飞剑朝着她的身体要害飞来! 苏嫣然没有客气,也容不得客气,对着刺来的飞剑就是出拳。把对方击飞! 若是有足够的法力,苏嫣然或许还能支持。但是境界上的压制,让她根本不可能在完颜德明的攻击下久撑。 苏嫣然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遍体鳞伤,血迹斑斑。如果这些都不足以致命的话,那么脚上的那一道深及见骨的伤口,让她仅存的希望也足以破碎。 双方打斗到此时,苏嫣然的法力早已空缺,完全是凭着毅力和信念在坚持,但腿脚受伤,行动不利。不要说逃跑,连移动和闪避也无法做出。 “啊……” 一声惨叫,苏嫣然再次中剑。然而就在她以为性命不保之际,苏嫣然却是发现身边的飞剑全部消失不见。 难道是燕赤霞来了? 苏嫣然瘫在地上,心里一片茫然。她不认为是燕赤霞已经来到。 因为她没有听到燕赤霞的声音,更没有感应到对方的气息。他那标示性的出招方式,苏嫣然更是梦里常见,根本不会看错。 天空中,没有人影。只有一个丹鼎,孤零零的悬空挂在半空。 它出现之后,鼎口迅速朝下,随即就发出一道强光,把苏嫣然笼罩在光芒之下。 正是完颜德明看到苏嫣然不支,已然法力耗尽,又身受重伤。如果继续出剑,对方必然殒命。所以停了攻击,放出体内丹鼎试图收取对方。 丹鼎的强光照耀之下,苏嫣然只感觉全身受缚,身休没有半点力气。当下就被丹鼎吸住,不断的向半空中飞去。 “啊……” 第208章 修炼际遇动人心 “啊……” 苏嫣然惨叫着,就被完颜德明放出的丹鼎吸向鼎中。 然而,就在此时。 苏嫣然的耳边传来了怒喝声,头顶上的丹鼎随即就被人攻击,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鼎身晃动,继而光芒消失,完颜德明把它收回了体内。苏嫣然身无余力,顿时就往地面落去。 就在此时,一道人影追上了她,一只温暖的大手扶住了她肩膀,让苏嫣然稳住了身形。 是的,是一只温暖的手,又是温暖,又是宽大。 “就算不是,那也必须是温暖宽大,因为那是燕赤霞的手!”苏嫣然的心里这样想着,随即就听到了燕赤霞在发话。 “你没事吧?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 看到日思夜想之人终于出现,苏嫣然的心里没有感动,反而莫名的有些害怕。在对方的眼神下,她甚至感到了些许羞意。 “我……” 话到嘴边,苏嫣然才知道向一名男子吐露衷肠是何等的困难。她更没有想到,向心幕之人告白,居然会比登天还要困难。从来没有怕过的苏嫣然,面对燕赤霞之际,心里没有半点勇气! 此时此刻,她的心里纵然有千言万语,但是也只能轻轻的摇头。 “……我没事!” “嗯,那就好!”燕赤霞只是轻轻的点头,就松开了扶着苏嫣然的手。 他转身就对着完颜德明抱拳行礼,嘴里说道:“完颜教主何必如此苦苦相逼。苏娘子纵然是妖,但却是清修之妖。昔日虚靖公已经久远,无从考证。但去年在华山北峰,贵教苗大真人同样赐药给燕某,救治苏娘子的妹妹。” “全真教乃是天下第一教,率领天下道门。教主作为同道,更是万人景仰。何必如此苦苦追着不放?” 是的,没错。燕赤霞在和完颜德明讲道理,明是非。 去年在荆山黄帝陵中,完颜德明怒呼燕赤霞,对他喊打喊杀。燕赤霞更是将对方当成了这些年来他失意的罪魁祸首,大声喝骂。但是一年多过去了,燕赤霞的心境发生了变化。 首先,燕赤霞承过苗道一的恩情,不太好再对完颜道明出手。两方动手的结果在其次,最主要的是对方不仅仅是全真教的教主,更是苗道一的师侄。燕赤霞无论从全真教考虑,还是从苗道一和完颜德明两人的师侄之谊着想,他都不可能不顾苗道一这份恩情。 更何况,中间还有青城派的一份情谊在里面,不管青城派掌门玉虚子如何表态,青城派算是全真教分支,还是正一教的传承。但是燕赤霞都不能抹杀玉虚子的这份情意。他不能不顾! 其次,苗道一在华山之际,曾经对燕赤霞说过,完颜德明捉拿苏嫣然,并不完全是为了私已之欲,而是想将苏嫣然姐妹献于元帝,冀望九尾狐的吉瑞,从而让天下大治。所以他想着双方更无深仇大恨,而完颜德明身为天下第一教教主,当今元廷之国师。应该是明事理、断是非的人物。 于是他对着完颜德明说道:“教主有心为了天下,那是众生之福。然而九尾狐能让天下大治,那只是传说罢子。天底下又有几人能够相信。苗道一苗大真人就曾经当面对燕某说过不足为信。华山派掌门甄演义甄掌门和众多华山弟子更是亲眼所见,在下并无妄言!” 燕赤霞条理清晰,说的头头是道。苏嫣然到了此时此刻,总算是明白完颜德明为何当初会从大都不远千里,专门赶到荆山前来追杀她们姐妹。 原来根本不是苏嫣然曾经打伤了全真教的道士。而是那道士本来就是奉完颜德明的旨意,前去荆山黄帝陵探听消息。 对此,苏嫣然不由得有些后悔。后悔当初一念之慈,没有将全真教前来查探的道士一网打尽,心软之下让对方离去给她们姐妹带来了无妄之灾。 想到这里,苏嫣然对完颜德明的恨意更深几分,眼眸里闪着怒火。不过出奇的是她并没有出声,而是让燕赤霞站在面前。就在他的身后,痴痴地望着对方,看着他的背影! “他果然是个善良人,明辨是非。又有情有义!” 苏嫣然这样想着,心里顿时甜如蜜。脸上有了淡淡的笑意,更有一些羞意。 燕赤霞根本没注意到身后的苏嫣然只是一刻之间,心里就发生了许多变化。此时正对着他微笑。 燕赤霞此时正手提着长剑,两眼冷冷的望着完颜德明。 完颜德明看到燕赤霞现身,第一件事就发现了不同。去年夏天,他曾经在荆山黄帝陵中与燕赤霞交过手。知道对方修炼的不是丹鼎法门,而是一种剑术法诀。不过是有着比拟天地丹鼎初中期的修为罢了。 这种人物虽然有些出色,但并不足为奇。 然而,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有人汇报消息,说燕赤霞已经凝结阳神,有了天地丹鼎后期的修为。 一年不到,就从入门修炼开始,就凝结阳神,有了天地丹鼎后期的修为。这让完颜德明很是吃惊,并隐隐有些不相信。他不相信天底下有如此卓越的人物! 后来几经证实,事实让完颜德明不得不信燕赤霞已经修炼至天地丹鼎后期。他的心里再无半点怀疑。 只是他的心里隐隐知道,燕赤霞十有八九是有着其它的际遇,才会有如此修炼神速。而不是如教中其它人物所说的,苗道一给了对方莫大的好处,让他服用了天材地宝。 如果是这样,完颜德明相信苗道一不会不顾大局,如此逆天之物不给全真教弟子使用。居然还给了一位潜在的敌人! 此次追捕苏嫣然,完颜德明就一直在防备着燕赤霞。尤其是到了这临清县的地界之后,出手更是留了三分力。始终防备着对方会突然现身,并出手偷袭。也正是因为这样,苏嫣然才会在弹尽粮绝的情况下,还支撑如此之久。 完颜德明有理由相信燕赤霞会偷袭出手。因为对方和苏嫣然曾经这样做过! 敌强我弱之际,偷袭是最好的克敌办法。更何况燕赤霞曾经表现对他的滔天恨意! 但是,尽管是如此。燕赤霞现身之后,完颜德明还是大吃一惊,心里是满满的震憾,更是无比的惊羡。 “神形,居然是神形丹鼎!” “老天,你是何其的不公。贫道苦苦求道,修行数十载。劳心劳力才有了这神形丹鼎的修为!而眼前这小子却是只是修炼丹鼎法门一年,就成就了神形丹鼎!。这还有天理吗?” 完颜德明无比的羡慕和惊奇。 他的心里这样想着,随即就有了贪念。 “到底是什么样的机遇,让他成长如此神速。他只修行一年就进步如此之快,如果是我拿了这机遇呢!” 完颜德明想到这里,两眼顿时露出贪婪之色。 第209章 临清城外唇舌论 “如果是我得到了这机遇,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呢?” 完颜德明想到这里,两眼顿时露出贪婪之色。他的眼神,被燕赤霞及时的捕捉到了。让燕赤霞感到疑惑的是,只是在一刹那的时间,完颜德明的神情再次恢复。眼神中的异常消失不见,代之的是面沉如水。 “燕赤霞,我不管你是不是一个好人,还是真有冤情。哪怕是你真的蒙骗我师叔,让他把宝剑赠送与你,我也无怨。我只认宝剑不认人!” 看着燕赤霞手中的紫光龙纹剑,完颜德明表现的光明磊落,甚是光棍。要是不清楚全真教内情的人士,说不定还真以为全真教内部万众一心,根本就没有分裂。 不过完颜德明也就是嘴里说一说尊师重道的话而已,因为他转口就说道:“但是,这九尾狐我必须得到。任凭你口舌生花,也不能阻止贫道行事。更不能阻止全真教行事。全真教想要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从我手掌心里走脱过!” “要是胆敢阻止我,不管你是谁,哪怕是你手里拿着师叔的佩剑,贫道一样照杀不误!” 完颜德明骑在丹鼎上,俯视着燕赤霞。“修行不易,你我身为同道中人,贫道不想杀你!只是为了天下芸芸众生,我不能不出手。” “让开吧,让我擒了这妖女,回到大都。你我互不相识,从此恩怨两消!” 完颜德明嘴里说着,冷冷的看着燕赤霞和其身后的苏嫣然。 燕赤霞听到完颜德明的话后仰天长啸,嘴里哈哈大笑。 道:“完颜教主好大的架子,说恩怨两消就恩怨两消?燕某受冤不要紧,我将苏娘子给你也不要紧。但是你又如何面对这天下苍生?面对全真教的列祖列宗、前代先师?” 燕赤霞面带讥色,对着完颜德明嘲讽道:“长春真人‘一言止杀’,从而让全真教成为国教,全真教主贵为国师。天下众生更是亿万人景仰!然而现在呢?现在的全真教还是当初的全真教吗?国师还是以前的国师吗?你敢说你捉拿苏娘子没有私心吗?” “你有吗?哈哈哈……” 燕赤霞哈哈大笑,嘴里说道:“如果说全真教一心求道,不问世事。燕某可以理解,也不会怪你。黄河两岸以人吃人的老百姓也不会怪你。你们从当初的茅庵里,而搬动大都、巨城的雕梁画栋的豪华宫室里,我也不想说什么。平时里除了为皇室建斋祈福外,只记得与通显豪家互通关系,相互巴结。燕某也不想说什么。这些事与我半点干系没有!” 一一数落着全真教的不是,燕赤霞不断的摇头,面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似乎是真的无关紧要,又似乎是在无尽的嘲讽。 “若是你在一年半载前,对我说恩怨两清,燕某说不定会十分感谢,若是你告诉我能恢复我的名誉,我更会感恩戴德。” 就在完颜德明越来越是盛怒的眼神中,燕赤霞正色说道:“但是现在不行,燕某从来没有出卖过朋友。更没有拿朋友做交易的习惯!” “完颜教主还请退去,以后是恩是仇全凭君定,但是今日,燕某却是不能让你如意!” 说到这里,燕赤霞手中长剑猛提。面色严峻的遥遥指着半空中的完颜德明,眼眸中尽是寒意。 燕赤霞冷冷的望着完颜德明,虽然他嘴里说的漂亮,又是大气。但是此时面对完颜德明时,才发现自己虽然成为神形丹鼎,但完颜德明是有着中期的修为。所以他提高警惕,谨防着对方突然发难。 然而,就在燕赤霞小心翼翼之际,完颜德明居然也是站在丹鼎上仰天长啸,嘴里笑声不断。 “哈哈哈……” 完颜德明笑罢,就在燕赤霞的疑惑中,朗声说道:“燕赤霞,任凭你口舌生花。说一千、道一万,说的大义凛然,但是你也无法隐饰你内心的龌蹉!”。 他手指着燕赤霞身后的苏嫣然,开口就说道:“你敢说你和他没有【jin】情?她刚才看着你的眼神是什么?你当我老眼昏花么?” “眼神?……”燕赤霞没想到完颜德明突然会扯到他和苏嫣然之间的关系,更没想到对方会说苏嫣然和他之间有情。 燕赤霞的心里很是好奇,他很想回头看看,苏嫣然的眼神里到底有什么,毕竟这件事一直困惑了他许久。只是想着对方一向老【jin】巨滑,说不定就是在诈他。燕赤霞却是不太敢回头观望。 再说了,苏嫣然的眼神里就是有什么异常表现,此时此刻,在完颜德明的特意提醒之后,以苏嫣然的精明老练,她又还能露出什么来让他看见? 燕赤霞想到这里,摇着头呵呵笑道:“教主不必把这种罪名按在燕某头上。燕某或许不是什么顶天立地的汉子,但也一样行的端走的正。莫须有之事不谈也罢!” “哈哈哈……,哈哈哈……。” 完颜德明听到燕赤霞的话后,再次疯狂大笑。冷冷笑道:“何必欲盖弥彰!你们若是没有【jin】情,那她身上怎么可能带着四五张,甚至更多的‘隐息符’,难道正一教的符箓变近么不值钱了么?” “哈哈哈……!燕赤霞,任凭你口舌生花,也掩盖不了你为了一已之私欲。贫道不敢承认我擒拿九尾狐没有私欲,但我至少有一半的心思是为了天下苍下。而你呢,你不过是个隐人耳目,道貌岸然而又男盗女娼的伪君子而已!” 说到这里,完颜德明双目圆睁,手指对着燕赤霞怒指道:“你们两个就是有男女私情,有违天伦。任凭你们如何掩饰,也不过是一对狗男女而已!” “正因为这样,所以你才阻止贫道揖拿九尾妖,这是你的私心在作祟!” 完颜德明的嘴巴甚毒,站在半空中的丹鼎上,更是说的正气凛然,不断的指责燕赤霞。 燕赤霞听到他的话后,当即面色大变。 燕赤霞完全不敢置信完颜德明会这样指责他。他的嘴里禁不住的喃喃自语。“男女私情?……有违天伦?……这怎么可能!” 他有想到苏嫣然对他是不是有着情意,但面对着完颜德明的指责,燕赤霞却是不敢承认。 天下众人,悠悠之口。 如果让世人如此传诵燕赤霞的声名,那他必然名声扫地。以后定无立足之地! 燕赤霞根本不敢承认! 他可以是含冤叛逃,可以是贪生怕死。也可以是男盗女娼。但是,与苏嫣然的事之中,他不能是有男女之情。 人妖之恋本来就骇世惊俗,在人世间的众生眼中有违天伦。若是他敢承认是因为如此,才阻止完颜德明捉拿苏嫣然,那以后无论是世间的凡人俗子,还是修行的同道,都将以此指责他的不是。 于情,于理,于事实。燕赤霞都要反驳。而且他反驳的没有羞愧! “血口喷人!” 燕赤霞对着完颜德明朗声说道:“你我在此多说无益,无论谁对谁错,谁也不会承认。但是,燕某尊重你全真教主,愿与你一起对质。若是同意,我们事后约定,请苗道一苗大真人作为见证。如果我和苏娘子没有男女【jin】情,燕某也不要教主致歉,只要你我恩怨两清,以后不再追杀、捉拿苏娘子姐妹就好。你看如何?” 燕赤霞到底还是燕赤霞,无论什么时候都不愿意挺而走险。更不愿意得罪任何人! 此时此刻,他还想着如何和完颜德明、和全真教化解仇恨,根本没有在意他嘴里的与苏嫣然没有任何男女之情,对苏嫣然心里的打击。 苏嫣然千里迢迢、不动声色的跟在燕赤霞的跟边,一有困难时,她就会主动现身,帮助燕赤霞解决困难。 而且 在知道燕赤霞的心智、性格受到妖魂影响之后,明知完颜德明、全真教在满世界的寻找,意欲捕捉或者是追杀她。但是苏嫣然依然走的义无反顾,前去帮着了寻找灵药。 如此无怨无悔的付出,支撑着她的是一腔情意。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在意燕赤霞对她的这份情意。 因为不敢肯定,所以她冒死回来临清,确认这份情意的真实与否,是否存在。她的付出又到底值不值得! 然而 苏嫣然没有想到,她还没有进入临清城,就听到了心里所要的答案。 “他居然对我没有情意!”燕赤霞说的斩钉截铁,苏嫣然的心里不能不这么想。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失落,不甘,还有暗淡。哪怕是燕赤霞认为她是他的朋友,正苦口婆心的与完颜德明说话,意欲化解她们姐妹和完颜德明、全真教的恩怨。 苏嫣然只感觉浑身的力气顿时被人抽走,眼泪忍不住的扑扑直落。 “原来,我在他的心里只是朋友!” 苏嫣然没有想过燕赤霞为什么会说的这么大义凛然,又毫无半点愧色。 她的神情黯淡,憋在心口的气劲骤然消失,显得摇摇欲坠。 苏嫣然神色,燕赤霞并没有看到。但是,却全部落入了完颜德明的眼里。 完颜德明略感惊讶,不过随后却是很快就明了。不管是神有女意,襄王无梦,还是燕赤霞不知对方的情意。完颜德明都没有心思去理会。 “哈哈哈……” 完颜德明在空中哈哈大笑,嘴里说道:“不管来日如何,师叔是否有时是为你我作证。但是今日我必须带走这妖女。不说其它,只看她现在的神情眼色,便知贫道所言不虚!” 完颜德明三番五次说苏嫣然对他有情。燕赤霞的心里更是惊讶,有心去看她的眼色、神情,但却是没有勇气去看。 看了会有什么结果?又能有什么结果? 燕赤霞对苏嫣然不是无情,只是他根本不知如何去面对这份情感。 燕赤霞和世间的人们一样,有着爱美之心。但是他也深受情害,多年好友和爱子皆因此而亡,他也差点因此命丧敌手! 苏嫣然长的很美,燕赤霞看着也很心动。能让这样一位美貌的女子心仪,他的内心更是隐隐有些得意,甚至有些骄傲。 但是多年流离,让燕赤霞的心里根本没有心思、也没有信心去面对和接受这样一份情感! 因为燕赤霞已经觉得,感情对他而言,已经成为一种奢侈品。生命随时就会颠覆,燕赤霞的心里对杨灼已是愧疚,他无法去欠下更多! 哪怕是苏嫣然对他的情感真正、纯洁,但燕赤霞依然不敢心动! 然而,就在燕赤霞的脑海翻腾,面色不断变幻之际,天空中就传来了完颜德明的怒喝。 “看招!” 完颜德明一声怒喝,手中长剑就如流星般赶到。朝着燕赤霞疾射而来! 燕赤霞见此,只能收摄心神,一心应敌。手中长剑泛起光华,就踏前数步,朝着飞剑迎了上去。 苏嫣然就在他的身后,不管是否涉及男女情感,燕赤霞必须保下她。因为她是去帮助燕赤霞出去寻药时,被敌人追杀。 无数的飞剑,缠在燕赤霞的身侧,围着他打转。就如完颜德明当初对着苏嫣然出剑一般。只是此时剑气更是凌厉,杀意凛然! 燕赤霞早已知晓,完颜德明使出的这一套剑法,是以缠斗为主,攻击力却是不足。早在一年之前,在黄河水里,完颜德明对着苏嫣然出剑缠住她,让苏嫣然无法脱身帮助其妹苏晨素时,燕赤霞就已经看出了这套剑法的奥妙。 对于这种剑式,燕赤霞完全不看到眼里,手中长剑不紧不慢的应付着对方。以硬碰硬,以快打慢。将漫天的飞剑一一击飞。 燕赤霞不敢让飞剑成势,继而缠着他无然脱身。因为苏嫣然身受重伤,就在他的身后不远! 他手里的紫光龙纹剑不断翻滚,快速的身边的飞剑击溃。虽然它们在击飞之后,还会再次飞回,重新在燕赤霞的身旁周侧飞舞,并伺机攻击。但燕赤霞的心里根本不惧。 燕赤霞的境界比完颜德明低一个小阶,但他有理由相信,此时此刻,完颜德明体内的法力并不会比他更多。因为对方已经对苏嫣然出过手,并将她击成重伤! 燕赤霞的嘴里怒喝声不断。完颜德明看在眼里,自然是知道对方的用意,也晓得对方剑术高明,仅凭剑术,他根本无法击败燕赤霞。 因此,完颜德明脚步轻点,脚下丹鼎就飞快的转了起来。越转越快,仿佛有一个空间一般,将周边的一切吸入。无底无渊、无边无际,周围的空气为之扭曲! 眨眼之间,完颜德明脚下的丹鼎就有无数光华聚起,眨眼之间光华大作。 只是在霎那时间,天空中就有一片光亮,变得明亮无比。五颜六色的彩条布满天空,迅速飞离,像是箭矢一般激射地面上的燕赤霞。无边无际! 第210章 相互间势均力敌 完颜德明驾驭其丹鼎,发出无数光华,如蜂拥般射向燕赤霞。破空声大作。 燕赤霞看到丹鼎发出光芒,远比去年他在黄河里与完颜德明相斗时,对方发出的光华要更盛几分,嘴里顿时一声怒吼,剑速就陡然加快。 “啊……哧……” 紫光龙纹剑刹那之间就嗡嗡声大作,上面的紫光变得比先前更要炫丽几分。泛起的光华连绵不绝,如影如幻,又如繁星点点。眨眼之间就将身边缠绕、不断飞舞的的众多飞剑击落、挑飞。 然而 就在此时,光华击至,落在燕赤霞的立身处,将他淹没。又有无数彩华随后瞬间而至,就在燕赤霞和他的身前身后,以及左右两边炸开。 “轰、轰、轰……” 地面登时燃起无数青烟,烟雾袅袅,更有刺鼻的炙烤气味传出,隐隐有些焦糊味道。 光华击中的燕赤霞,自然是他的虚影。 在完颜德明刚刚将丹鼎周边的灵气化为光华,向燕赤霞发出之际,燕赤霞就已经看出敌人在今日由丹鼎上发出的光华,与去年他们在黄河中相斗时发出的光华大有不同。 虽然都是由丹鼎发出,但今天看到的光华远胜去年。不但破空声更响,速度更快,而且那光华之中还有丝丝光线在跳动,犹如电弧一般在闪烁。 这是体内丹鼎修炼至大成的表现! 燕赤霞虽然也有着神形丹鼎的修为,但是他才刚刚踏入这个境界,远远没有达到丹鼎大成的地步,离这一步还有很远的路程要走。 燕赤霞不敢硬接,只是击退身边纠缠的飞剑,抽出身来,一个疾闪就到了半空中。 在半空中站定后,燕赤霞嘴角微张,就吐出一个丹鼎,同样是金光灿灿,与完颜德明踩在脚下的那个丹鼎几乎是一模一样。大小、形状、光华都是一样,只有图案上的卷云位置稍有差别。 丹鼎被燕赤霞从嘴里吐出之后,见风就长。眨眼之间就有了几乎成人之怀抱般大小。 燕赤霞一声怒喝,远远的对着完颜德明就发出一道光华,剑气直击对面。 然后,他迅速骑上丹鼎,冲着完颜德明笔直的冲了过去。 丹鼎术修炼至天地丹鼎后期之后,丹鼎开始可以离体。但是其与七星罡步相比较,在遁速方面并没有太大的优势。而燕赤霞在战斗时一直要求灵活多变,讲究速战速决,所以此时的丹鼎并不适合他驾驭飞行。但是修为到了神形丹鼎之后,那又不一样。 此时的丹鼎不但在速度方面比七星罡步要高出一线,而且更节省法力。因此,燕赤霞才会放出丹鼎,骑在鼎上朝着完颜德明冲过去。 完颜德明精通剑术,燕赤霞也同样精通剑术,但是两者又有差别。完颜德明精通的是法剑,也就是御剑术。而燕赤霞是以武入道,而且在修炼丹鼎术之前,主修的就是御剑术。 燕赤霞不但御剑术精通,而且其将在‘乾坤剑诀’里得到的剑术奥义掺合到普通剑术之中,将他的武道剑术得到质变的飞跃。 数次交手,完颜德明从来没有显露其过人的武道剑术。 因此 燕赤霞猜想着对方武道剑术只是一般,所以想着近身去与对方打斗,以长胜短,争取优势。 但是,完颜德明是何等人物,燕赤霞身形方动,他就猜到了对方的意图。 中原道门法术传至如今,虽然有着许多法术传承下来,但很多修行者追求的是求生大道,一心修炼丹鼎术,成就金丹大道,期待早已成仙。 因此,他们在法术方面修炼的时间相对要少许多。一个人一生之中,也就修炼一二种法门,用以对敌、自保,或者是在生活使用。 比如张正言的五雷正法、苗道一的拂尘术、完颜德明的丹鼎和御剑术。还有如今的燕赤霞,都只修炼有一二种法术,以此精通,别无他法。 燕赤霞精通剑术,完颜德明自然是早已深知,岂会让对方轻易靠近。 看到燕赤霞骑鼎仗剑的迅速飞来。完颜德明面色一沉,全身上下的每一个部位就开始泛起光华,闪闪发光。 正是其修炼至神形丹鼎中期之后,使丹田充斥周身各个部位,以至每一个毛孔毛窍。这样,全身才可以放出金色光芒! 身体发出金光之后,完颜德明随即就张开了唇角,一尊黑色的丹鼎从他的嘴里就飞了出来。 完颜德明使用的正是全真教的镇教宝物飞云晶玉鼎! 飞云晶玉鼎一出,就随风变大,瞬间就长至磨盘一般大小。挡在完颜德明的身前! 飞云晶玉鼎一现身,就引起了燕赤霞的警觉。苏晨素就曾经伤在飞云晶玉鼎的鼎下,当场就打成重伤,昏迷不醒,至今一年多的时间还没有完全痊愈。 燕赤霞不可能不在意飞云晶玉鼎! 然而 就在他刚想着如何应对时,就感受到了飞云晶玉鼎传来的威压。随即飞云晶玉鼎威势大涨,居然只凭着威压,生生把燕赤霞震退。 飞云晶玉鼎闪着森森光芒! 飞云晶玉鼎的鼎身是黑的,发出的光芒同样也是黑的,按理来说,这样的光芒是无法看到的,但是它偏偏就能看到! 飞云晶玉鼎身边的空气在扭曲,周边闪着点点光芒,连成一道波浪线一样不断的起伏、闪烁。这不是光芒,那又会是什么! 完颜德明指使着飞云晶玉鼎逼退燕赤霞之后,嘴里法言暗念,手指对着燕赤霞轻指。 “去!” 嘴里一声怒喝,飞云晶玉鼎就快速飞向燕赤霞。而且随着它的不断飞行,飞云晶玉鼎居然不断的自我旋转,越转越快,周边的空气为之翻滚,随着鼎身不断的旋转,附近的空间一片模糊。而它鼎身的朵朵祥云,就随着旋转发出变化。活灵活现,宛如是真的有云彩在鼎身一般。 “原来飞云晶玉鼎是这么一个飞法!” 燕赤霞看出飞云晶玉鼎如此,禁不住的心头大震,心里接连想道:“如此威势,怪不得苏晨素一下就打成重伤,连妖丹也被震裂。换成是我,就是现在也不敢以身相抵!” 燕赤霞心里想着,手下却是不停,嘴里一声怒喝 “天地无极,神剑伏魔!” 手中长剑顿时飞了出去,直射飞云晶玉鼎。 “噹……” 一声金鸣,飞云晶玉鼎被长剑击中,旋转当即为之一滞,转速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下降。然而,它却将紫光龙纹剑震飞出去,偏向一边。 飞云晶玉鼎震飞长剑之后,只是稍作停缓,速度就开始提高,眨眼之间,就再次高速旋转,冲着燕赤霞继续飞来。 燕赤霞早就知道,只靠一击根本无法击退飞云晶玉鼎。毕竟它是全真教的镇教宝物。他发出一剑,只不过是试试对方的威能。 然而,发出的剑招只造成这么一点影响,似乎完全没有发挥效用,还是忍不住的让燕赤霞面色微沉。 受到紫光龙纹剑的攻击之后,飞云晶玉鼎的攻势虽然为之一顿,但是根本没有受到其它影响,威势不减。 “宝物果然还是宝物,果然不同凡响!” 燕赤霞的心里暗赞。 要是修行者自行修炼的体内丹鼎,被紫光龙纹剑击中之后,说不定其主人就要血气翻滚,法力不顺。然而这尊飞云晶玉鼎却是没有办法影响,反而继续攻击对方。 燕赤霞想到这里,看着飞云晶玉鼎的眼神就发出了火热。然而只是随之一想,就放弃了心中刚刚萌发的念头。 飞云晶玉鼎固然是宝物,但却不是燕赤霞可以沾染的。先不说能不能从完颜德明手里抢来,就是抢到之后,他也必须面对全真教的追击。 以全真教如今的势力,燕赤霞与之为对,那只能是死无葬身之地。要是不还给对方,他相信苗道一都会立马翻脸,对他痛下杀手。 燕赤霞的心里这样想着,手底的速度却是丝毫不慢。 看到飞云晶玉鼎只是略略受阻,就再次冲来。燕赤霞脚下轻点,就驾着丹鼎飞离原处,在高空处现身。 “乾坤剑法,万剑合一!” 既然飞云晶玉鼎是宝物,既然原先的招式对它无效,那么燕赤霞只能使出‘万剑合一’的剑式。 这是他目前为止,所掌握的最大威力的剑招。 以以往‘万剑合一’的战无不胜之辉煌战绩,燕赤霞相信这一剑使出之后,肯定能够抵挡飞云晶玉鼎。只是到底能挡到什么程度,却是不得而知。 天空中瞬时布满飞剑,金光灿灿,光华万丈。 燕赤霞是头一回完颜德明面前使出这一式剑招。完颜德明并没有见识过‘万剑合一’真正的威力。 然而,只是看到燕赤霞将手里的紫光龙纹剑幻化出万柄,而悬挂在对方身前的长剑真身随着飞剑一枝枝的飞回之后,灵气越来越盛,金光宛如实质一般,完颜德明就知道此招非同小可。 万剑合一之后,燕赤霞没有如同以前一样,指挥飞剑上前。而是用手抓住金光大炽的紫光龙纹剑,双手执剑直接斩落。 “斩……” 剑气如虹,光华宛如一道匹练,朝着飞云晶玉鼎和远处的完颜德明直接袭去。 而此时,他与完颜德明之间,足有七八十步之远。 见到燕赤霞的剑势如此强横,犹如彩霞一般布满天际,完颜德明面色大变。 幸好飞云晶玉鼎并没有飞出多久,于是他暗念真言,当即出手,将一道法诀打在正在盘旋飞舞的飞云晶玉鼎鼎中。 飞云晶玉鼎收到法诀之后,顿时发生了变化。它居然凭空幻化出一个巨大的虚影,而那虚影就如放大版的飞云晶玉鼎,两者一模一样! 只是它虚影的体积更大,将完颜德明和飞云晶玉鼎完全笼罩在它的身影之内。 就这样,在燕赤霞的注视下,剑气斩在了虚影上。 然而,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强练无匹的剑气居然被飞云晶玉鼎的虚影挡下了!随着紫光龙纹剑的不断斩落,漫天剑气击在飞云晶玉鼎的虚影上,虚影不断的扭曲,变化,甚至发生变形、晃动,仿佛不堪其得。但它的的确确将所有的剑气挡在了虚影的外围。 “不可能!” 燕赤霞面色大变,神情无比的凝重。 然而 直到燕赤霞的招式用老,天空中光华散尽。紫光龙纹剑还是没有一丝丝的剑气落在飞云晶玉鼎的真身和完颜德明的身上。 剑势耗尽,飞云晶玉鼎的虚影随之也一起消失。但燕赤霞和完颜德明两人居然是异口同声的赞叹! “好宝贝!” “好剑法!” 燕赤霞和完颜德明两人一击之后,相互散开,各据一方。 燕赤霞身在半空,冷冷的望着飘浮在空中的飞云晶玉鼎,神情凝重。 而完颜德明则站在飞云晶玉鼎的身后,远远的看着骑鼎的燕赤霞,面如沉水。 “实力相当,这怎么打?”两个人都这样想着。 飞云晶玉鼎看似挡住了燕赤霞的剑式,但也并非轻松。而‘万剑合一’这样威力绝伦的剑式,燕赤霞也只能使出个三四回。 不管如何,完颜德明的境界比燕赤霞高一个小阶,已经将丹田充斥到周身各个部位,达到每一个毛孔毛窍。全身已经可以放出金光。而且他还有一尊宝物。燕赤霞攻击无效,只能斩时作罢,采取守势。 然而,就在燕赤霞想着对方会如何发招之际,完颜德明居然放弃了战斗,转身就好。 “燕赤霞,后会有期!” 只是留下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完颜德明就离开了原地,收起丹鼎,实施遁术,不过是几下眨眼的时间,就消失在远处。等他走远,燕赤霞才回头,就远远的看到古道上来了一道兵马。 由远及近,正是驻扎在临清县城外的红巾军队伍。想来是燕赤霞和完颜德明的打斗惊动了他们,所以调兵遣将的大队前来。而完颜德明也多半因此而离去。 完颜德明是走了,但是苏嫣然却还在目瞪口呆之中,呆立不动。 第211章 痛苦时你要忍着 她不是第一回看到燕赤霞施展‘万剑归一’,但依然被它的绝伦威力所震撼,深深的吸引! 数个月之前,在黄河岸边,苏嫣然曾与燕赤霞一起战斗,对阵灵图上师师徒。 当时,燕赤霞曾经施展过‘万剑归一’,但远没有显现出今天这般的雷霆威势。而灵图上师更没有如同完颜德明这样,使用飞云晶玉鼎的莫大神通来抵挡剑气。所以燕赤霞当就斩杀了德尔! 而今天,两方却是势均力敌,惊天动地! 苏嫣然为此感到深深的震撼,心里久久无法平静。 “太强大了,我要是会这种剑法就好了!” 苏嫣然的心里这样想着,但随即她就摇了摇头。知道这个想法并不现实! 人道有人道,妖自然就有妖道。 妖怪修炼成人形之后,虽然与人类有着一样的体形,但终于人妖有别,它们无法修炼人类的法门。这是天生注定,人类无法改之。 然而,妖类虽然有着漫长的生命,但其修行的进度却是缓慢异常。人类短短的几十年寿命,就能修炼出让无数妖类仰望的大境界。而妖类要修行数千年才能有同样的境界。 正因为如此,所以很多妖怪都选择了血修,利用人类的精血来进行修炼,从而达到快速提升到更高境界目的。而只靠着吞吐天地精华来清修者,却是无法做到这一点。所以世间血修的妖怪随处可见,而清修之妖却是难得一遇。 然而,血修固然一时痛快,然却天地不容。始终无法修成大道。只能在世间残喘,为祸一方。 即便是这样,也容易招来横祸,被人间正道修行人士追杀,难以真正长久的称雄于世。 苏嫣然没有比拟神形丹鼎的修为,但也曾经听说过对方的强大,但是如今亲眼所见,心里又是另外一番变化。 想着完颜德明、全真教一年多来,一直意欲追捕她。苏嫣然的神情一片凝重。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决心变强。 “不行,我的赶紧修炼,必须把‘灵狐素女诀’修至大成。不然太危险了!” 然而,就想变强,苏嫣然也没有多少选择。‘乾坤剑诀’等人类修炼法门她无法修炼,而血修之法她更是不屑一顾。 她一心向道,心性坚韧。在荆山的黄帝陵里,它带着妹妹苏晨素一起,已经进行了数千年的修炼,一直清修至今。她不可能贸然去改变。 如今摆在她面前的,只能是再次寻找一个灵气充沛的场所,继续她的修炼生涯。 就在苏嫣然的脑海里不停的旋转,面色接连变幻之际,燕赤霞来到了她的身边。 “你脸色不太好,……没事吧?” 燕赤霞嘴里在问话,但苏嫣然回过神来,却是阴睛不定的望着他。无喜无悲,只是怔怔的看着他。 “唉……” 燕赤霞轻叹一声,过后才放低声间,轻轻说道:“我背你回去吧!” 或许是怕苏嫣然不同意他的提议,他又补充了一句。 “那边有人来了,看到了不好!” 说完,燕赤霞就把苏嫣然背在后背,施展遁步飞驰而去。只是几个眨眼之间,就失去了他的踪影。 苏嫣然伏在他的背上,始终没有说话。而燕赤霞也是心中有事,默不作声。 就这样,燕赤霞默默的背着苏嫣然,回到了临清官署。 回到府邸,迎面就遇上了苏晨素。 苏晨素看到燕赤霞背着一个女人回来,心里就很是诧异。上前仔细一看,就发现背着的是其姐苏嫣然。不由得心中大急! “姐姐,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苏嫣然满身创口,自然是一身带血,衣裳从里至外都是殷红。但人却是醒着。不过是始终没有说话,更没有回答妹妹苏晨素的问话。 苏晨素看到姐姐睁着眼睛,却是回答她的问话,心里情不自禁的更是紧张,一个劲地问着。 “姐姐,你怎么了,说话啊。……你说话啊!” 苏晨素追在燕赤霞身后,手扶着姐姐的肩膀,不断的发问。但却是始张得不到回应。 于是她只能转头问着燕赤霞。“燕大哥,我姐姐怎么了,她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她已经傻了,变呆了?” 说到这里,苏晨素就开始带着哭腔。吔着嘴巴开始哭泣。“姐姐,姐姐,你说话啊。你是不是变傻了啊。唔唔唔……” 苏嫣然为什么不说话,燕赤霞经过一路的思考,心里面多多少少有心明白。但是他只能故作不知! 听到苏晨素的问话和哭声,燕赤霞的心里也是难过。但更觉得胸口憋着一团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快步找到一间精舍,就把苏嫣然放到了床榻上。转过身,就开始为苏嫣然把脉,检查对方的伤情。 苏嫣然一身带血,遍体鳞伤。虽然没有昏倒,但燕赤霞还是依然感应到她的气息不稳。所以无法放心,只能为对方检查伤情。 “你怎么伤这么重,不但遍体鳞伤,还是气息不稳,连法力也断断续续!” 燕赤霞没有多说,把苏嫣然摆正坐姿,就脱了鞋袜上到床榻去,准备给对方疗伤。 谁知,在这个时候,苏嫣然却是突然开口说了话。“背上中了一掌,是完颜德明打的!” 苏嫣然说过之后,燕赤霞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一旁的苏晨素就先惊叫起来:“啊……” 她捂着嘴,眼角还带着泪痕,嘴里就问道:“姐姐,你遇到了完颜德明,被他打了?” “在哪里,我看看!” 苏晨素嘴着,就要上前检查姐姐的伤势如何。只是刚刚上前,就发现燕赤霞还在房间里,却是不好找开姐姐的衣裳细看。 看到燕赤霞正盘膝而坐,只能转口说道:“燕大哥,你快帮姐姐疗伤。” 说完,苏晨素又转过头来,对着苏嫣然说道:“姐姐,你忍着点。会很痛的,不要叫出声来,不然会影响燕大哥疗伤的!” 说到这里,苏晨素的眼泪就扑碌扑碌的往下掉。想来是想起了昔日燕赤霞为她疗伤时,她身体承受的痛苦。所以才会这样提醒其姐苏嫣然。 第212章 独自一人意欲离 燕赤霞看到苏晨素这样,这才知晓他为苏晨素疗伤,抽取妖丹表面的飞云晶玉鼎虽然繁琐异常,让人忍不住的心烦。而受害者苏晨素的身体更是时时在经受煎熬,每次疗伤时都痛苦不堪! 因此,她才会对着其姐苏嫣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又露出这样的神色! 燕赤霞想到这里,心里禁不住的有些黯然。这才知道哪怕是他与苏晨素经常呆在一起,为对方疗伤时更是无时无刻的关注着对方,但是还是被对方隐瞒了这样的事实。 想着他好几次想着要加快速度,不自量力的想着一次性抽取飞云晶玉鼎多些的威能,从而失控,让它们在苏晨素的经脉、身体乱窜的行为时,燕赤霞不由得心生内疚。 然而,燕赤霞也就是这要稍作思想,并没有沉浸多久就再次回过神来。眼前的苏嫣然正等着他为好疗伤! 收摄心神,燕赤霞运起法力,缓缓的抵上了苏嫣然的后背。然而只是一小会儿时间,苏嫣然就不断的开始吐出鲜血。 乌黑腥臭! 苏嫣然咬着牙关紧紧的忍受,面上倒是没有露出什么表情,看不出她的痛苦。 然而 一旁始终关注着姐姐的苏晨素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悲恸,捂着嘴就开门跑了出去,痛苦流泪。 苏晨素的举动并没有为燕赤霞和苏嫣然两个带来多大的影响。苏嫣然闭目不语,而燕赤霞只是稍稍看望了苏晨素一眼,就再次正过心神,继续为苏嫣然疗伤。 就这样,燕赤霞运功整整一天,天色再次暗下来的时候,他才停下法力。收掌静坐! 又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他才轻吐了一口浊气。对着窗外就说道:“素素,进来吧。已经好了!” 苏晨素果然就在窗外,听到燕赤霞的说话声,几步就冲进了屋里。 看到苏晨素见屋,一对眼眸哭的又红又肿。燕赤霞心里暗叹一声,开口说道:“别伤心了,你姐姐差不多好了。你让下人打些水来,让她洗漱一下。” “我也累了,回去洗漱一下就睡下。你们姐妹好好聊聊,安慰安慰她!” 燕赤霞说完,心里暗叹一声,起身就走,快步出到门外消失不见。 苏晨素看到燕赤霞一脸倦色,嘴里又这么说,赶紧的出声道谢。 “谢谢,谢谢燕大哥。你是个好人!” 苏晨素夸来夸去,只会这么一句。你是个好人!她没有注意到燕赤霞话里说她安慰其姐的话意。 转过身就对着其姐苏嫣然说道:“姐姐,你感觉好些了吗?……我让人打水来给你洗洗吧?” 苏嫣然始终没有说话,她的心思细腻,远不是妹妹苏晨素可以比拟,自然是听出燕赤霞让其妹安慰她的话里意思,不由得面色更是黯然! 她的心里暗叹一声。看到妹妹一脸担忧的望着他,苏嫣然才不忍的开口说道:“我没事,你别担心我。……我只是有些……累了,休息一阵子就好。” 又在床榻上接着坐了一刻多钟,苏嫣然才再次开口,让其妹苏晨素安排她洗漱。 这个时候,苏嫣然脸上的面色,比刚回来的时候,已经红润了几分。眼神里也有了神采,不再是刚进屋里那死鱼一般的神色。 苏晨素见姐姐这样,心里甚是喜欢。转身就走,一会儿就带着几个丫鬟提着澡盆和温水上门。 休息一晚,第二天早上燕赤霞起身吃早饭时,没有发现苏嫣然姐妹出来一起用饭,不由得暗自皱眉。问过之后,才晓得对方姐妹两个是叫了吃食在卧室里食用,并未出门。 想着他受伤之后,与苏嫣然姐妹一起入住时,她们从来没有这样避过自己,燕赤霞心里不由得有些黯然。 无可奈何,一顿早饭燕赤霞吃得没有半点滋味。 过后,略作思量,他缓步来到了苏嫣然入住的院子里。刚到屋外,就听到苏嫣然姐妹在说话。 “姐姐,你为什么不高兴,满脸愁色啊?……吃饭还要搬到房间里来吃,燕大哥会怪我们的!……”说话的是苏晨素。 苏晨素看到其姐始终面色凝重,阴沉着张脸。所以忍不住的开口相问,又说起了吃早饭之事。嘴里絮絮不断! 不过看到其姐苏嫣然停住筷子,拿眼望着她之际,苏晨素又赶紧低下头颅,若无其事的装作,努力的扒着碗里的面食。 苏晨素一生受其姐管束,心里很怕苏嫣然。只是近的一年多的时间,她多半的时间是和燕赤霞在一起生活,所以对淡忘了这些。 因此,她在才会对姐姐进行追问。然而,其姐只是一个眼神,就让她顿时哑火,不敢再多说一句。 妹妹苏晨素如此神色,苏嫣然自是看到眼里。看到妹妹如此害怕,她的心里情不自禁的闪过一丝丝自责。 她细细的思索了一番,这才对着妹妹开口说道:“不要吃这么急,免得呛着了,对身体不好,也吃不出什么味道!” “哦……。哦……”听到姐姐说话,苏晨素语无伦次的应着,根本没听清对方在说些什么。只是刚应的两句,就被汤水呛着,剧烈的咳嗽起来。 苏嫣然见到妹妹如此,赶紧掏出手帕为对方擦拭。刚想开口斥说几句,却看到苏晨素一脸惊惶、心里害怕的样子。 看到这些,苏嫣然忍不住的心软,面色发暗。嘴里怪责的话语再也说不出来! 想了想,苏嫣然才继续开口说道:“你燕大哥不会怪罪我们的,安心吃吧。” “嗯,我知道。燕大哥是个好人!” 苏晨素嘴里在应着,但始终没有停止举筷,一直吃着。谁知苏嫣然转口就说道:“开春之后,我就要离开这里,前去其它的地方。” 苏嫣然话说的平正缓慢,但是苏晨素一听,心里大惊。当即就停了筷子。嘴里还含着食物,就含糊不清的问道:“为什么?” 或许是怕其姐没有听清她的说话声,苏晨素几下功夫就把嘴里的面食吞进肚子,拿着袖帕一边擦拭,一边就开始问着。 “姐姐,为什么要离开这里,这里不好吗?燕大哥是不是和我们一起啊?” “不,他不和我们一起,你也一样。只是我一个人离开!” 第213章 生平一世姐妹俩 “不,他不和我们一起,你也一样。只是我一个人离开!”苏嫣然如此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姐姐要离开,难道这里不好吗?还是你不喜欢和我们呆在一起?”苏晨素听到其姐苏嫣然的话,心里就开始发急,嘴巴里一连串的为什么。 她想不能其姐苏嫣然为什么要离开,她们姐妹和燕赤霞住在一起,又是红巾军的势力范围,根本不用惧怕全真教和完颜德明前来滋事。 苏晨素以为苏嫣然是不是因为有什么事情在生她的气。“姐姐,我不惹你生气了好不好?你别走,我以后会很乖听你话的。啊,别走,燕大哥不会赶我们的,他是好人!” 苏晨素拖着苏嫣然又是撒娇又是央求,还拿着燕赤霞来说事。 以前只要她使出这一招,其姐苏嫣然多半会同意她的请求。就是燕赤霞也经常耐不住她这一手,在无伤大雅之时,同样会答应她的请求,苏晨素屡试不爽。 然而 这次她注定她要失望了,因为苏嫣然早抱定心思要离开,而她与燕赤霞的关系更是其中之一。 “傻丫头,燕大哥再好,那也只是你燕大哥。就好比这里一样,虽然是美,但到底是别人的家,不属于我们。我相信燕赤霞不会赶我们走,但我们始终是寄人篱下。” 苏嫣然说到这里,或许是想起她对燕赤霞的情感,只是暗叹一声,嘴里长吁了一口气。重新镇定之后,才继续说道:“全真教和完颜德明对我们虎视旦旦,一直想着抓捕我们。燕赤霞虽然道行高深,护得了我们一时,却护不了我们一世。所以我们必须自主自强,尽快提到修为。这样我们才能够不用依靠他人进行自保,存活于世。否则,就算你燕大哥原意保我们一世。那他死了以后呢,我们该怎么办?凡人的性命始终不长!” 听到姐姐这样一说,苏晨素不禁傻了眼。 自从她们姐妹两人被全真教发现,离开荆山黄帝陵之后,一直在外漂泊。在外漂泊的这段时日,虽然是屡次凶险,但有着燕赤霞的存在,一直是有惊无险,绝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平平安安。但是她和燕赤霞从川中来到河南开始,燕赤霞和其姐苏嫣然就屡次历险。燕赤霞数次差点丢了性命暂且不说,其姐苏嫣然的重伤更是就在眼前,同样数次差点失去性命! 想到这些,再想想以后燕赤霞不在身边的日子,苏晨素不由得感到有些害怕,神色惶恐。 她有心想说些什么,但其一向不理世事,更没有应敌的经验,屡次张嘴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有什么办法来应会。她连安慰的话语也无法说出口! 心里想着这些,苏晨素看着姐姐的眼神就由原来的恐慌、害怕变成了羞愧,内心无比的愧疚。自然而然的把头低了下来,不敢再看姐姐一眼。 苏晨素的神情举动,自然是一一落在其姐苏嫣然的眼里。看到她眼神里的惶恐,苏嫣然的心里也是暗叹。 “素素始终还是经历的少些,没什么经验,想到的居然只是害怕。却始终没有想过怎么去解决它!” 苏嫣然的心里暗道。不过在她看到妹妹眼神中的羞愧时,她的心里居然也是羞愧。内心自责不已! “是我没有保护好素素,让她受到惊吓了。身为姐姐,让妹妹这样担心害怕,是一种失职!” 苏嫣然想到这里,眼神就有些湿润。她不由得想到了姐妹俩一起在荆山黄帝陵苦修的那段日子,数千年如一日。虽然清淡如水,倒也平平安安。如今无奈出世,却是惊险四伏。 想到这里,苏嫣然的眼神里就充满了柔情。她伸出手,抚着妹妹的发际、额头,柔声说道:“别怕,燕大哥没了,还有姐姐在。姐姐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抛弃你。永远和你在一起!” 说到这里,苏嫣然强笑道:“我这次出去,就是希望再找到一个修炼的场所,希望能早日将‘灵狐素女诀’修至大成。这样,哪怕是我们在这世上无依无靠,也能平安无事。我们不想着称霸一方,只是一心向道。想必只要有了比拟神形丹鼎的修为,就可以了平平安安了。” “世间已经有数百年没有出过虚空强者,神形丹鼎已是人间最强的存在,你知道吗,你燕大哥就非常强大……” 苏嫣然嘴里说着,就主动将她如何遇上完颜德明,被对方死死压制,然后燕赤霞又如何大展雄威,剑术超群。所施剑法不但华丽无比,更是威力绝伦,更与手持飞云晶玉鼎的完颜德明势均力敌。只听得苏晨素两眼放光,与有荣焉。 “姐姐,燕大哥这么厉害了吗?我还以为是你们一起联手将完颜德明击败的呢,没想到燕大哥一个人就能打败他,真是太好了。我们再也不用怕他了。姐姐,你还是不要走了吧,先在燕大哥身边呆着,让他保护我们一段时间,等你修为大成,我们再离开,好不好?我舍不得你,更舍不得燕大哥。他是个好人!” “舍不得我,更舍不得燕大哥?……素素,你怎么这么说,难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们发生了什么吗?” 苏晨素说话不经大脑,但是苏嫣然却是只凭她的一句话就抓住了对方的漏洞。 听到妹妹这般说辞,苏嫣然不由得心生疑惑。 她知道苏晨素和燕赤霞关系要好,但并不是男女之情。难道是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他们两人的关系又发生变化了? “是了,燕赤霞的性情受到妖魂影响,时不时就会发作,而起比以前油腔滑调……” 想到这里,苏嫣然不由得心里暗凛。说话时更是一双美目直盯盯的看着妹妹,试图想从对方的神色中发现什么。 然而 可惜的是苏嫣然并没有发现妹妹有什么异常。 苏晨素听到其姐的问话,当即知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纠正道:“没有,我只是随便说说。” “姐姐,你和燕大哥都是好人,都对素素很好。是我的亲人,素素不想离开你们,谁也不想!” 苏晨素说到这里,看着姐姐似笑非笑的眼神,突然有些羞意。不过嘴里却是说道:“姐姐,我和燕大哥的关系没你想的那样。以前是什么样子,现在依然是什么样子。从来没有发生改变!” 看到苏晨素脸上表现出来的羞涩,苏嫣然不由得有些诧异,想着以前懵懵懂懂完全不懂男女之情、情窦未开苏晨素,再看看眼前的妹妹娇羞,苏嫣然感觉宛如隔世。 “素素,你长大了。……” 苏嫣然的嘴里感叹。不过听过苏晨素嘴里说的与燕赤霞的关系始终如旧,她的心里总算是放下了担忧,暗暗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没变就好!” 说过之后,苏嫣然收拾情怀,嘴里才继续说道:“妖类想要晋级,修炼有成,耗费的时间要比人类多千百倍不止。所以人世间的修行者虽然大多在名门大派中的洞天福地里修行。但是在普通地方也一样有高人出现。比如说你燕大哥就是这样,从来不挑拣修炼场所,走到哪里就在哪里修炼,不管灵气厚薄。” “但是这一点对人类可以,对于我们妖类就行不通。我们和他们虽然都是这世间的灵智生物,但我们吸收灵气的速度却是远不如人类。找到一个灵气浓郁之地进行修炼,最起码也能少得百十年的打坐时间,要是运气好,能找到一个灵气上佳之地,说不得还能节省更多的时间!” 苏嫣然说到这里,正色对着妹妹说道:“素素,这才是我要离开这里的主要原因。……我们必须变强,不然以后会举步艰难。一个不慎,说不定就是身死道消,或者被人下了禁制,成为他人的玩【wu】。” “为了将来,我必须离开,去寻找我们的修炼场所。” 苏嫣然说的有些黯然,话也不大声,但却是掷地有声。 苏晨素听到这里,才终于知道,其姐苏嫣然已经抱定决心,离去已经不可避免。 “姐姐……”苏晨素想着离别在即,不由得面色愁苦,只是眨眼间,眼眶里就泛出了泪光。 这一神情,只看的苏嫣然柔情百结。再次探出手,安慰着妹妹。“素素,别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会小心行事。” “相信苍天不负苦心人,总会让我们再次找到一个新的修炼场所,一个新的家。……到时候我带着你一起修炼,我们姐妹俩再也不分开!” 苏嫣然说到这里,或许是想到了她们姐妹近的一年多的时间里骨肉生别,也或许是想到了她对燕赤霞的情感。想着生平头一次对他人动情,却多半是要无果而终。苏嫣然不由得有些悲切,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扑扑落了下来。 苏晨素本来就在伤心之中,看到姐姐落泪,心里更是悲怮。流泪不止,嘴里低低嘤嘤哭泣。 “姐姐……” “素素……”苏嫣然揽着扑到她怀里的苏晨素,满脸悲色。泪流不止。 姐姐两人一个低声哭泣,一人泪流不止。燕赤霞不好再在门外站着,只能心里暗叹一气,转身离去。 苏嫣然自然是感应到了燕赤霞的离去。不过她只是心里暗叹,并没有多想其它。 姐妹俩拥在一起,一起流泪,相互安慰。 过了许久,苏嫣然和妹妹才缓过劲,回过神来。把妹妹脸面、眼角的泪水拭去,再也自己脸上的泪痕也一一擦拭。苏嫣然才再次开口说话。 “素素你不要担心我,我会没事的。你知道姐姐很聪明,也很厉害。去年全真教、完颜德明追我差不多一年的时间,不就是没法奈何我么,差点把他们活生生累死!” 苏嫣然有心说笑,但苏晨素却是兴致不高,嘴里只是轻轻哼了一声,算是应答。 “嗯……” 不过随后她就发出了疑问。道:“那为什么这次完颜德明又怎么能老是截到你呢?这是为什么,难道他发现了什么诀窍吗?” 苏晨素说到这里,眼神里透着忧虑,脸面担忧的看着其姐苏嫣然,嘴里说道:“不行,姐姐。你还是等些日子,让燕大哥帮你再画些符箓,不但要‘隐息符’,各种各样的都让他制作一些,这样你的安全就能有更高的保障。” 苏晨素却不笨,想到了这一点。不过苏嫣然心里却是黯淡。回来之后,她就考虑过为什么完颜德明一改以往,能够三番五次的截杀她。 苏嫣然不是蠢人,反而精明能干,她只是细细一想就发现了问题所在。是她的想法和举动,向对方透露了她想回到临清县看望妹妹和燕赤霞,所以完颜德明有迹可寻,处处领先一步,让她险些落败被捕。而在去年她从黄河岸边逃离之际,因为虽然一路向东,但因为没有透露具体的细致位置,后面又改向向北,这才摆脱了对方的追击。 想到这里,再想想历经千辛万苦回到临清县,燕赤霞却是对她不冷不热,嘴里更是口口声声的说着他们之间并没有男女之情。苏嫣然的脸上不由得再次黯然。 “我可以理解你,在面对完颜德明时,不想因此被世人指责,因男女之情或是被女色所误而备受指责。但是……,难道你背着回来的路上,也不能说几句暖心的话么?” 苏嫣然想着这些,再想想她千辛万苦主动的帮着燕赤霞寻找灵药,再想想数个月以来,燕赤霞几次受伤,都是她无微不至的照料对方。再想想当初她在岳阳县沁水河边对她说过的话语。苏嫣然忍不住心头悲伤,再度落泪。 “你为何薄情至此,难道我这样付出还不够吗?” 苏嫣然心里暗暗说道,眼泪扑扑而下,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一路落到下巴、粉颈。更有几滴洒在妹妹的脸上。直惹得苏晨素看得莫名不解。 “姐姐,你怎么了,……怎么又哭了?” 苏晨素伸着手,手忙脚乱的帮着姐姐擦去泪水。 她是第一次看到姐姐一个人如此伤心、落泪! 第214章 重阳宫里的来信 “姐姐,你怎么了,……怎么又哭了?” 苏晨素伸着手,手忙脚乱的帮着姐姐擦去泪水。苏嫣然这才知晓自己伤神,被妹妹看在了眼里。 想着她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苏嫣然赶紧的摇了摇头,轻轻的避开妹妹的双手,自己动手去擦脸面上的泪水。 “没,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一些不开心的事情,所以有些感怀。” 或许是怕苏晨素看到她的异态,苏嫣然嘴里说过之后,赶紧又快速的在眼角和脸颊上抹擦,借此掩饰心中的尴尬。 “去吧,收人把碗筷收了。我去找你燕大哥帮忙,让他帮我制作些符箓。” 支使走妹妹离开以后,苏嫣然略略坐了一会,就起身离去。 她嘴里这样说着是要去找燕赤霞帮她制符。但是刚走的几步,就感觉有些心虚,越走越是心虚,甚至有些惶恐。 苏嫣然害怕见到燕赤霞! 她怕看到燕赤霞之后,还能不能保持以前那种心态,会不会在对方的面前失态,流泪。 苏嫣然在前往燕赤霞所在院落的路径上来来回回、迟迟疑疑的,翻来覆去走了数回,终于还是没有下定决定去见燕赤霞。只能在他所居院外的过道里站着,望着远处的天空,久久无言。借此平复其心怀。 燕赤霞此时并不在院落里,他在屋外听到苏嫣然需要离开,苏晨素嘴里想要让他制符时,燕赤霞就想着到了这一点。深以为然! 于是,他离开苏嫣然的屋外之后,当即就出了府门,往运河边的青莲观走去。 燕赤霞不愿接受苏嫣然的这份情意,但不代表他不喜欢对方。尤其是苏嫣然的性格与他的平妻杨灼还有几分相似。 在苏嫣然照顾他的那些时日,燕赤霞恍然就有在家里时,杨灼在照顾他的感觉,嘴里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埋怨这又埋怨那的,但那语气中总含着似有似无、隐隐的关切。 让他的心里倍感亲切! 只是世事弄人,行至今日,燕赤霞再也没胆量去尝试一份新的感情。接受一个人容易,但接受这份情所带来的痛苦,却是燕赤霞最大的心病! 燕赤霞不敢接受苏嫣然的情意,但也希望对方能过的好些,平平安安。 如果在不涉及情感的前提下,他愿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对方。因此,燕赤霞在听到苏晨素的话之后,眼前一亮就往青莲观去了。 道观还是当初那个道观,不但青莲观的观名没变,连里面的人和主观者更没有改变。青莲观主依旧是以前那位青莲观主。 全真教势力遍及天下,韩宋红巾军也不愿招惹对方。只要青莲观里的道士在城破之后,不惹事生非,那就只能一切如旧。 当初在魏府对燕赤霞出手的道士还在,当时并没有被燕赤霞一剑杀死。他从屋顶跌落之后,就回到了青莲观,一直修养至今。 看到燕赤霞前来青莲观购买朱砂,以及制作符箓的物品。一位青衣小道士前来,将燕赤霞引到了里面的后院。 后院的大堂的一侧,就坐着青莲观的观主。 青莲观观主看到燕赤霞进门,就起身拱手为礼,自我介绍道:“贫道黄乃是全真嵛山派第十六代弟子黄通清,如今忝居青莲观观主。见过燕相公!” 嵛山派就是玉阳真人王处一所传,属于全真教七真之一,算是全真教正宗嫡系,地位超然。 两人虽然曾经在数月这前曾经对手,但事过境迁,这也没有什么好责怪。燕赤霞想不通的是两人以前并无任何交情,为何对方会看在到他来到青莲观之后会主动相邀。 “见过观主,燕某有礼!” 燕赤霞依礼回礼,面上不冷不热、更不露半点声色。但黄通清并不以为意,稽首之后便微微笑起,请燕赤霞入座,并让道童奉上清茗。 两人一边饮茶,一边清谈。略作寒喧之后,黄通清开口便说道:“正想过府与相公一叙,没想到燕相公今日却突然来到敝观。因此,这才冒昧请燕相公前来相见。” 数个月之前双方在魏府的敌对,黄通清没有作出任何解释! 他的嘴里说着,就将道童刚刚送来的油布包捧在手里,送到了燕赤霞的身前桌案上。 黄通清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脸带着微笑,示意燕赤霞自己打开看看。 燕赤霞心里诧异,当即拆开了包裹,谁知入目的却是一个精致的小木盒,盒子上面还摆着一封信。 信封上并没有任何具名,收信人、写信人均是没有写明。只是里面却是装着满满的信纸,厚厚的一叠,拿在手里颇感厚实。 “这是……?”燕赤霞心有疑惑,抬头、面有惑色的望着对方。 看到燕赤霞的表情,黄通清似乎早有预料,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开口就解释道:“这是终南山祖庵——重阳宫送来的信件,言明要当面交给燕相公。贫道估计多半是大真人亲笔!” 当世大真人有两位,一位是全真教前任教主苗道一苗大真人,一位全真教现任教主完颜德明。完颜德明担任全真教主已经二十年,早已有了大真人的封号。 然而,既然是从终南山重阳宫寄出的信件,那多半就是苗道一写给他的信。完颜德明一直是住在大都白云观。而燕赤霞得到苗道一赠剑,已经几乎是天下皆知之事,黄通清显然也是知道这个事实。所以,他才会这般认为,并将它说出了口。 “难道苗道一的伤势已经痊愈,已经出关了?” 燕赤霞的心里这样想着,不由得隐隐有些担心对方的伤情。 苗道一自去年在华山降妖之后,就身受重伤。只是在华山派稍稍小住了二天时间,把燕赤霞的事物和苏晨素托付给他之后,就仓促的离开了华山,回到终南山闭关修炼,但借此疗伤。连他的佩剑——紫光龙纹剑还是托华山派掌门甄演义转赠给燕赤霞。 苗道一如此行迹匆匆,由此可见他的伤势不轻,甚至可以说是已经很严重,所以才不得不如此作为。 因此 在岳阳县事件过后,燕赤霞虽然曾经给苗道一去信,但是也没敢指望对方已经伤愈,安然出关。但是让燕赤霞没有想到是,只是小半年的时间过去,他就收到了对方的回信。 第215章 不怀好意脖子冷 对于对方为什么能知道他如今在临清县落脚,燕赤霞没有感到半点突兀和意外。对方如果连这点办法都没有,还能是号称天下第一教的全真教? “燕相公不妨拆开一看!”黄通清这样建议着燕赤霞。 看到黄通清略显殷切的神色之后,燕赤霞禁不住的嘴角轻轻翘起,发出微微笑容,然后就欣然从命,拆开了手里的信件。 果然,信件是苗道一从重阳宫发出,寄给燕赤霞。而且还是苗道一亲笔所书! 燕赤霞并没有见过苗道一的字迹,他是从一旁远远站着的黄通清眼神里进行猜测。对方正一脸羡慕的样子! 对于对方偷瞄信件,燕赤霞并不以为意,毕竟对方并没有拿着燕赤霞手里信纸观看。只是凭着远远一看,发现了苗道一的笔迹。 燕赤霞看到对方如此,嘴里微微一笑,就没有再说什么。而黄通清经过燕赤霞这一笑,当即面色微陀,不好意思再瞧看燕赤霞手里的信件,转身捧着桌案上的茶盏,借此掩饰着心里的尴尬。 苗道一的回信写的很详尽,密密麻麻的写着许多内容。在信里,苗道一对燕赤霞上次的去信内容一一进行了答复。 其一就是'乌号明月弓'是否对妖魂有压制效果。 苗道一在信里也不敢确定'乌号明月弓'是否能压制蛇龙妖魂,并对于持怀疑态度。不过最后却是建议燕赤霞不妨一试。 燕赤霞看到心里,不由得心里暗暗发苦。上次他被妖魂侵入大脑,被对方附体之后,苏嫣然就对着他连续射出了两箭,但最后却还是依靠苏晨素触发了《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这才对蛇龙妖魂造成伤害,让他再次苏醒。从这一点来看,‘乌号明月弓’对妖魂并没有压制效果。 当然,这也不能说‘乌号明月弓’对燕赤霞就没有作用。它至少能抵挡或者是削弱‘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触发时,被持弓者的神魂影响。苏嫣然早就试验出了这个效果。只是这次在临清县城发作,苏嫣然的道行不足心彻底冰封妖魂附体之后的‘燕赤霞’,所以才由苏晨素就近出手,触发了经书。不然,苏晨素并不用因此受伤,并休养了近十日的时间! 其二,苗道一对燕赤霞寄给对方的那支巫笔也有了回应。对方告知燕赤霞,他得到的这支巫笑虽然已经破损,没有了半点灵力。但苗道一并不认为这是他当初在河南看到的那支笔。 苗道一当初并没有拿着对方的笔细细观看,所以无法发现两者在外观上有没有明显的差异。但是他从燕赤霞的描述中认为,当初那佛门僧人手中的笔要比燕赤霞看到的这支笔威能要强大许多。 而且 燕赤霞当初告诉苗道一,这支笔是从一位年老的傩公手里得到,它是属于巫师一脉。而老傩公又是一直深居川中,从未踏出四川一步,因此,苗道一认为这并不是当初崔鸳鸯手里的那支笔。 对于这支巫笔的结果,燕赤霞虽然无法确定,但其心里早有预料,但没有多少遗憾和失望。毕竟就算那支巫笔真的是当初崔鸳鸯手里的那支笔,他可能会反而因此失望。毕竟巫笔已经损坏,而且看其威能,与燕赤霞怀里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相去甚远。 燕赤霞心到的这只小木箱,里面盛放的就是当初他寄到重阳宫的那支巫笔。苗道一无法进行修复,所以又将它寄回给燕赤霞。 无法修复巫笔,燕赤霞没有半点遗憾。毕竟那巫笔当初虽然有些威能和不可思议的能力,但对于如今有着神形丹鼎修为的燕赤霞而言,根本没有多大的作用,形同鸡肋。 因此, 燕赤霞的心里半点遗憾。反而因为苗道一对当初崔鸳鸯手里那支笔的描写,让燕赤霞的心里隐隐生出了些许期待。不知它与《般若波罗蜜多心经》配合使用,能有多大的威力! 然而 对于这种事情,燕赤霞也只能是臆想,不能当真。毕竟那支笔已经消失多年。连苗道一也无法得知其下落,更何况燕赤霞这种只能算是半个修行者的韩宋官员。 除了‘乌号明月弓’和那支巫笔之外,苗道一对于纯阳派陈仙人(前文写错了,将纯阳派写成了正阳派。因为无法更改,所以特此在此修正,说明一下。)被人暗算至死,并没有太多的笔墨,连当初燕赤霞寄给对方的那柄碧翠绿如意是如此处理都没有透露半句。苗道一在书信中,只是隐隐的对陈仙人的陨落表示了遗憾。 然而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句话,燕赤霞还是感受到了苗道一对陈仙人意外陨落的悲痛。只是他到底有多痛心,苗道一的信里不说,燕赤霞却是无从得知。 不过苗道一在信件中如此轻描淡写,燕赤霞也就知道对方并没有因为陈仙人的去世对他心生不满。并且对方也按照他的设想和期望,妥善的处理了陈仙人和碧翠绿如意之意,以后并不会给他留下遗祸。 除了这三件事情之后,苗道一在信件里再也没有说些其它的事物。比如苗道一当初在华山派应承的寻找黄帝轩辕剑的消息和下落,苗道一亲口答应的回到终南山这后,寻找压制妖魂的其它办法。 这些事情,统统没有! 看到这里,燕赤霞的心里隐隐有些失落。 对方不提,不代表苗道一一定没有按照当初的承诺去执行。但肯定的是,一定没有相应结果! 无论是黄帝轩辕剑,还是压制妖魂的其它办法,苗道一那边都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只有这样,对方才会在信件里只字未提! 苗道一在信件是没有提到他当初给燕赤霞的承诺,反而淳淳不断的教诲、告诫燕赤霞要努力修炼,尽国压制体内的妖魂,不要让对方出世,从而祸害世人,更害了燕赤霞自己的性命。 这一次,苗道一在信里没有重申他当初在华山派所说,若是燕赤霞被妖魂附体,在世上滥杀无辜、为祸世人时,苗道一会亲自出手追杀燕赤霞之事。只是说如果燕赤霞为非作歹,全真教和天下道门、修行之士一定不会放过他。让燕赤霞好自为之! “难道大真人已经知道我在临清杀了不少人?” 看到这里,燕赤霞不得不做出这样的设想。以全真教的传递速度,燕赤霞有理由相信苗道一肯定已经知晓他在临清县城被妖魂附件残杀了不少平民之事。 “他这是什么意思?” 燕赤霞看着眼前的信件,心里始终无法得解。不过在看到苗道一在信里写的最后一句话时,他的眼神亮了。 ‘若是在妖魂上有任何发现和困难,皆可将细情禀知当地道观。若情势危急,可向他们请求帮助!’ 燕赤霞反反复复的看着上面这一段话,在确定没有看错之后,他的脸上不由自主的微微笑起,抬头就看向了一旁的青莲观观主黄通清。 黄通清正在品茗。看到燕赤霞抬头望着他,禁不住的感到脖子发冷,心里一个咯噔,差点就把手里的盏撒落在地。 他从燕赤霞的笑容中,隐隐的看到了对方的目光里不怀好意,戏虐之意表现的非常的明显。 “这是【jin】诈!” 第216章 道貌岸然的抢劫 苏嫣然在燕赤霞居住的院门站了许久,但始终没有进去。 等燕赤霞从青莲观出来,领着一名道童,提着大包小袋回来的时候,已经是过了午时,苏嫣然姐妹已经用过中饭,不知去向。 燕赤霞自然是不知道苏嫣然正在等他,或者说是前来寻找。 回到住处之后,燕赤霞没有耽搁,把青莲观指派帮忙跑腿的小道童打发之后,直接就在书房里摆开架势,开始制作符箓。 他将朱砂捣碎,然后倒进特制的砚盘里磨开,之后马上就摊开了符纸进行制作。 冬天已经快要过去,只是再过几年就是农历新年。开春之后,自有开春之后的事情忙碌。因此,燕赤霞必须尽快帮苏嫣然制作符箓,否则新年之后,他怕是无法抽出这么多时间来专门绘制符箓。 张正常亳州授符七七四十九天,教会燕赤霞七八张符箓。燕赤霞没有嫌少,更没有责怪对方糊弄自己,他的心里已知这是天大之机缘。 张正常教做的这些符箓或许并不高深,但是每一种符箓都有莫大的作用。比如说怯邪符、隐息符、隐身符、显形符、定身符、清心符等等,无一不是大有用处的符箓。 只是虽然有用,燕赤霞却是鲜少制作,除了会带些怯邪符在身上备用。其它符箓都很少制作。其一固然是没有时间,其二却是制作符箓的材料来之不易,不但其价格不菲,而且很难购置齐全。 去年在荆山黄帝陵里,苏嫣然向燕赤霞施展‘灵狐素女诀’里的媚术,燕赤霞就没有准备符箓,只能咬破中指在额头上绘画。 后来为伏击灵图上师,在四通八达的绛州城里,燕赤霞购买了一些材料,首次绘制‘隐息符’。然而只是仅仅五张‘隐息符’的材料,就耗费了燕赤霞的小半身家。 此次他能提着这么的制符材料回来,想的就是多制作一些符箓,好给苏嫣然备用。 在他的心里,燕赤霞始终觉得亏欠苏嫣然许多,说不清道不明。但是燕赤霞的心里就是觉得亏欠良多。 “或许这就是债吧!” 燕赤霞的心里这样想着,平静心情之后这才开始绘制。他带回来的材料有许多,足以能让他制作很多符箓。 然而 燕赤霞刚刚绘制没有几张,就发现身边有人影在晃动。抬起头来一看,却是苏嫣然站在一边。 苏嫣然早已来到书房,只是燕赤霞聚精会神的制作符箓,所以并没有发现对方的到来。 苏嫣然并没有打扰燕赤霞绘符,她只是稍稍的帮着燕赤霞收拾,静静的看着他。 燕赤霞这个时候绘符,其目的和意义不明而喻。苏嫣然想不通为什么他会这样做,既然不接受她的情意,他现在这样示好又是为了哪般? 补偿?还或者是仅仅是因为朋友的道义? “男女之间,能有纯洁的友情吗?或许世间那七老八十的男女才可能有这样的友情吧!” 苏嫣然的心里这样想着,她从不认为她与燕赤霞之间,会是那种七老八十之间的友情。她风华正茂,几千年的时间,对于一只妖怪而言,正如人类的花样年华。而燕赤霞虽然已是中年,但他只三十出面貌,能让谁相信他对女色没有好感? 苏嫣然怔怔的望着聚精会神,不断忙碌的燕赤霞,这才发现,专注的男人,美的是如此动人心魄。 “可惜了,他虽然可能是关心我,为我好。但这份情与我想要的情却是相差太远,……太远太远!” 苏嫣然心里这样想着,突然发现燕赤霞居然抬头举目,正眼睁睁的望着她。 见此,苏嫣然顿时往燕赤霞的脸上看了过去。 不厚的嘴唇、齐整的一字胡、方正的脸形深邃的眼,嘴角微微上扬。 是的,燕赤霞看到苏嫣然无喜无悲,没有任何表情的回望他时,他的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些许笑意。 “你来了?” “嗯,中午用饭时见你不在,下人说你出门去了,所以现在过来看看。顺便给你带了份梗米粥来,用红枣、蔗糖煲的,冬天暖胃。” 听到苏嫣然这样,燕赤霞才看到书桌不远处有个食盒。燕赤霞住在后宅,距离前面的厨房有些距离,冬天里穿堂过院冷的快,所以要是在后宅要进食,一般都有食盒放着端到这边。 苏嫣然嘴里说着,上前就把食盒打开,拿出碗筷给燕赤霞盛了一碗,摆在他的面前。 “吃些吧,已经不早了。未时已经过了!” 苏嫣然说话不冷不热,面上无喜无悲。燕赤霞见此,心里只能暗叹。 “谢谢……!” 燕赤霞意犹未尽,但却不知说些什么才好。只好闷着头喝粥,借此掩饰。 “谢什么,这次是我办砸了。没把你托付给我的事情办好,有愧有你!” “办砸?……”燕赤霞神情一愣,继而才想起对方说的是什么。 苏嫣然说的当然是她出去帮燕赤霞寻找灵药之事,只是燕赤霞却是没有想到对方从眼前转移到那件事去。 苏嫣然看到燕赤霞心里明了,这才趁着燕赤霞进食的时间,向他介绍了太原之城寻药的过程。 简、直、平、快! 苏嫣然没有任何隐瞒,让她此行所遇到的任何事情,点点滴滴一一吐露。唯一没有说的就是她为什么会回到临清! 虽然没有任何语气感叹、情节渲染,但燕赤霞从苏嫣然嘴里说出来的结果也给感觉到其中凶险。 “辛苦你了!……”又是意犹未尽,燕赤霞的嘴里已经停了进食,但却依旧是不知说些什么方好。 苏嫣然见他如此,不由得有些诧异,又有些失望。虽然心里已经多半是这样的结果,但她的心里却不肯轻易放弃。 她的嘴角轻轻上扬,微微有些酸苦。摇了摇头,把脑海中的杂念排去。苏嫣然这才得新定神,嘴里说道:“辛苦……?自然是辛苦!只是我离开这么久,又事情办砸了。你没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的吗?” “有话对你说?” 燕赤霞微微一怔,继而笑道:“你这样一说,我还真有一件事情忘记告诉你了。” “灵药的事情已经解决了,苏娘子不要再为燕某担心.……” “解决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虽然燕赤霞嘴里的话并不是苏嫣然想要听到的话,但是他说起用作药引的灵药。苏嫣然还是成功的被吸引,面上惊讶,嘴里接连发问。 看到苏嫣然表情如此,燕赤霞微微笑起,道:“就是上午,我去青莲观解决的。他们已经同意,开春雪化之后,就会送一支灵药过来。虽然比你在大原遇到的那只千年黄芝要差些,但也有好几百年的年份。想来用来入药已是足够!” “青莲观?……”苏嫣然一头雾水,眼睛满是不可思议。 “嗯,就是青莲观。”燕赤霞点头确认。 他对着桌面上摆开的大包小包、符纸、朱砂,对着苏嫣然小有得意的说道:“你看,这些都他们给的。燕某虽然俸禄不低,近来也得到一些小财,但想要买下这么多物品却是不能。所以……” 说到这里,燕赤霞已经嘿嘿地笑了起来。 “所以你【qiang】劫了他们?”苏嫣然面色惊骇,情不自禁之下,靓眼瞪得溜圆。神情中满满的不敢置信! 她虽然和燕赤霞相处不久,但其妹苏晨素却是与燕赤霞相处一多的时间,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事无大小苏晨素都有会苏嫣然汇报。而对于一些姐妹俩觉得有趣的事情,更是反反复复的在她们嘴里提起! 从这一年多的经历来看,燕赤霞虽然有些滑头,有时候更有些怕事,但是其人品却是成稳可靠。对待一些事物时更是看法古板和规范,非常传统。 有那么好几回,苏嫣然都差一点点以为双方身份是不是已经互换。她们姐妹俩是常年在外浪迹,而燕赤霞才是那只修炼千年,深居简出、不解世间风情的老妖怪! “燕赤霞也知道变通,开始会打劫了?”她的神色里没有半点责怪、厌恶之意,反而有着隐藏不住的兴奋,和点点惊喜。 苏嫣然的心里高兴,嘴巴刚刚裂开,还没有来得及眉飞色舞。 谁知。 燕赤霞却是连连摇头,嘴里否认。 “唔唔唔……,燕某身为宋国官员,地位非是普通。怎么可能行使打家劫舍之事!……” 燕赤霞一脸悻色,只差没有吹胡子瞪眼睛。好像经苏嫣然这么一说,他的贤明和高大上形象就会被污染一样。 幸好他的颌下胡须并不长、短茬短茬,不然说不定早已吹起! 然而。 就在苏嫣然的脸色刚刚再次发生变化的时候,在她的不解中,脸上的笑容还没有完全消失、凝固之际,燕赤霞却又突然嘿嘿笑起。 “嘿嘿嘿……,燕某只是利用大真人的信件,亲笔所书,做了一点点的变通,所以就拿回来了这么多制符的材料,还让对方同意给我们一株灵药!” 看着苏嫣然面色数变,再想想在青莲观里黄通清的苦瓜模样,吃了亏还得摆出一副笑脸的样子,燕赤霞的心里忍不住有着快意,痛快淋淋。说的摇头晃脑,面带得意! 燕赤霞在显摆! 他右手还执着沾着朱砂的红笔,左手却特意伸出在袖外,两指轻轻捏着,进行示意。 “只是一点点,……一点点的变通!” 然而 只是说到一半,刚刚还在得意的燕赤霞就警觉的发现,这与他平日里的形象并不相符。吓得他赶紧的把左手缩了回去,嘴里话也咽了回去。后半句被他说的平平无奇。 这还不算。 这时,燕赤霞忍不住、情不自禁的,悄悄抬头看望了苏嫣然一眼。看其神情举动,分别就是做了亏心事的心虚模样! 燕赤霞这一连串的举动,很像一个孩子占据他人便宜之后,忍不住的父母或外人面前显摆、得意,但又被对方看破之后的窘迫。又有男女情人之间,男方特意摆弄,却被情人当场看破后的羞惭。 苏嫣然将燕赤霞的神情一一收在眼前! 看着他眼前正襟危坐的样子,再也忍不住心中笑意,当下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呵呵……,你真逗!明明就是你利用苗道一的信件,明火执杖的【qiang】劫了青莲观,心里得意忍不住的显摆,却又要偏偏装出一副正经模样。你这是道貌岸然的【da】劫!呵呵……” 苏嫣然快言快语,捂着嘴直乐,嘴里不断的出言打趣燕赤霞。 她巧笑嫣然、明眸善睐,如同一朵盛开的花朵,艳丽非凡,只看的燕赤霞的眼里一片火热。 过后 他才醒悟过来,赶紧平心定气,嘴里喃喃说道:“见笑了,见笑了!” 这话一出,真把苏嫣然笑的肚子生疼,再也站不直身体,咯咯的笑了起来。差点气岔! 燕赤霞见她如此,再也不敢看苏嫣然一眼,拿着符笔,目不斜视心不正的画着符箓。俨然一副正人君子的伟岸模样! 这一举动更把苏嫣然逗的更是前仰后翻,笑的眼泪都掉了出来,扶着书桌好久才喘顺气。 收顺气,重新站直。 苏嫣然这才脸带着笑意的说道:“我还一直以为你是一位正人君子,是个好人。想不到你也会做这种事情,亏的素素一直还‘燕大哥是个好人!’‘燕大哥是个好人!’的叫着。你不心虚么!” 这次,燕赤霞再也不敢造次。对于苏嫣然的再次打趣,他再也不敢接口。 直等到将手里的符纸绘画完成之后,燕赤霞才搁下笔,攸攸的摆出一副正色。道:“那是你们以为,燕某从来没说过我是一个好人,更没有标榜自己是一名正人君子!” 这一次。 燕赤霞出言,苏嫣然没有再次取笑对方。只是默默的看了燕赤霞一眼,就将他身前画好的符箓收在一边,重新给对方摊开一张空白符纸,然后手拿着已经绘制好的符箓细看。 于是,两人就这样一个人负责绘制,一个人专门负责打下手,帮着燕赤霞收符,摊纸,研磨朱砂。 时间渐渐的过去,不知不觉间就太阳西沉,天色将黑。 第217章 将心都剥给了你 燕赤霞和苏嫣然两人就这样一个人负责绘制,一个人专门负责打下手,帮着收符,摊纸,研磨朱砂。宛如多年的好友或者是夫妻一样,不发一言却又默契十足。 就这样,时间渐渐的过去,不知不觉间就太阳西沉,天色将黑。 绘制符箓,从来不是一件轻松的活计。一个下午,燕赤霞只是绘制了十几张符,就大汗淋淋,额头也冒着汗水。 看着他为自己忙碌,却始终没有喊累和埋汰过一声,苏嫣然的心里一片柔软,怔怔的看着燕赤霞。 燕赤霞正在忙着绘符,根本没有注意到苏嫣然会这样专注的看着他。只是当手里的符纸绘画完毕,对方没有及时收走之后,这才抬头举目,面带讶色的看了她一眼。 看到燕赤霞望着她,苏嫣然脸色迅速的裹上一层淡淡胭红。 她借着将额头的青丝理至鬓后之际,强自镇定心神,轻咬着淡淡的红唇,许久才露出些许笑脸,微微的笑着,回望着对方。轻轻挑眉嫣然道:“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无论是什么都可以,哪怕……哪怕是你想知道什么,……问些什么,我也会一字不漏的告诉你!”。 燕赤霞然年过四十,什么样的风情和女人没有见识过?要是换个场景、换个人物,他肯定早就知道对方说这么一番话的意思是什么。 当一个女人这样眉目含羞,又眉头轻扬的对着自己说话,嘴里说的话还这么……,只要是个男人总是不会会错意! 然而。 事情不巧的是说这种话的女人是苏嫣然,而听到这句话的男人又是燕赤霞! 苏嫣然久练‘灵狐素女诀’,一言一举都自带媚惑,稍有颜色就会显得风情万种。而燕赤霞也是深知这一点,对她的展现出来的魅力时刻抱有很强的戒心,而且他刚刚还在聚精会神的绘制符箓。 燕赤霞看到苏嫣然的笑意,先是一愣,继而警觉心大起,沉下心思之后就听到了对方的说话。 “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无论是什么都可以,哪怕……哪怕是你想知道什么,……问些什么,我也会一字不漏的告诉你!” 苏嫣然的话回荡在他的脑海,细想之后才发现事情不对。 “她是在表白!年轻女子把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是在表白了!” 燕赤霞瞬间明白,苏嫣然这是在拐弯抹角的向他表明情意,而他只稍作回应,那就一份恋情! 但是他能回应吗? 燕赤霞听到对方的话语,不但没有冲动,反而心里一片寒气,一片苦涩。 苏嫣然年轻貌美、精明能干。在经常不备之下,燕赤霞看着她时,眼睛里也充满了火热。那是对美丽的欣赏和男性的爱美之心。苏嫣然对燕赤霞也是有情有义,他岂能不心动? 然而 时至今日,燕赤霞的情爱之心早已冷淡。 他身有妖魂,随时可能都会有生命之危。姜秋雁给他带来的伤害更是就在眼前,终其一世都不可能忘怀。 燕赤霞有爱美之心,然而他却没有勇气去接受一份恋情,尤其是这份恋情还来自于苏嫣然。他觉得不应把对方拖到他的深泥里,而他也给不了苏嫣然所需要的爱恋。 燕赤霞认为心他的情爱之心已经死了,不适合与人谈情说爱,而他也不会再接受任何人的情意。 “真是怕是什么就来什么啊!” 燕赤霞面色凝重,眉头大皱。他恨不得地上有个洞,能让他钻进去,不再面对此时的苏嫣然。 但是,燕赤霞的心里知道他终究是躲不过去。俗言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他焉能躲的过去! 眼前的苏嫣然,脸带着笑意一直望着他,等着燕赤霞的回应。然而,燕赤霞脸上的冷静,迟疑、还有那明显可见的为难神色,将她的信心慢慢击垮。 苏嫣然的笑容渐渐变的勉强,不再以先前的笑语嫣然,而是显得僵硬。眼眸里开始隐隐的显现出水雾,脸面上开始有了倔强。 她倔强的不肯低头,死死的盯着他,试图将眼前的燕赤霞、他的一举一动印在她的脑海里一般。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燕赤霞居然开了口。 “问什么你都会回答?呵呵……” 燕赤霞知道他此时的笑容一定很难看,说不定比哭还要难看几分。但是,他必须开口说话。因为苏嫣然眼眶里的泪水已经在打转! “说起来,燕某还真有一事不明,一直藏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希望苏娘子能如实相告,某将感激不尽!” 燕赤霞沉吟了许久,才决定问些什么。 “说……!”苏嫣然此时的面容,已经变的冰冷。而也正如燕赤霞所看到的一般,她正在倔强的坚强的昂着头,不敢让它低下,唯恐一低头,泪水就会顺着脸颊淌下。 因此 她的面容僵硬,口气冰冷。她只说了一个字,但已经隐隐带着哭腔。 然而燕赤霞却是只能故作不知。 他开口问道:“半年前,你我在岳阳县设伏灵图上师,事后我被妖魂占据身体。在这之间,我可有说什么话,或者说对你做过什么?” 这是燕赤霞耿耿于情的事情,因为苏嫣然对他的变化,就在岳阳县事件之后! 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燕赤霞和苏嫣然相识一年半有余,但是今年才开始频繁接触。而让燕赤霞感觉到苏嫣然对他有异之后,就发生的岳阳县之后。 而那一次,正是燕赤霞第一次被妖魂压迫、附体,占据了身体的控制权。 蛇喜性好【ying】,又是一体男女双魂,在被苗道一降伏之前,它就经常变幻成美貌男女,到处勾搭青春年少的男子和女子勾合。燕赤霞不能不妨‘他’是不是对着苏嫣然做出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燕赤霞深度怀疑就在那回事件中,妖魂占据他的身体之后,‘燕赤霞’曾经对苏嫣然说过什么,或者是做过什么。因为苏嫣然曾经为此心生埋怨、并嘴里失言。而她对他的变化,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发生转变! “你就那么在意那件事?” “是的,我很在意,因为这关系到燕某为人处世的原则!”燕赤霞没有退让。 他无数的想过要怎么开口询问这件事,为之为难,抓破脑壳而不得一计。但是却不想会是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向苏嫣然问出。 “这么在意,问明白了你又能如何?还关系到你为人处世的原则!” 苏嫣然生气了,语速越说越快,语气里充满了不屑屈。“难道那天你说过什么,又或者对我做过什么,就会有不一样的结果么!” “……就会有不一样的结果么!”苏嫣然的话如钟锤一样敲击在燕赤霞的脑海。 燕赤霞听到这里,不由得沉吟细想,如果他真的对她做过什么,他会接受她吗,会敞开心扉去接受她的这份情意吗? 不知道,燕赤霞不知道! 他心乱如麻,他沉吟不语! 苏嫣然将燕赤霞的神情收在眼里,心里更是绝望和生气。不过她的嘴里却依然将答案给了燕赤霞。 “没有,你没有动我做过什么。就是想对我做什么,我也不会让你得逞!嘴里是说过一些话,但事后我知道那并不是你。而我今天说这番话也与他没有并点关系。我自告奋勇的出去寻药,也只是为了你!” 苏嫣然满脸泪水,不断的摇着头,嘴里说道:“燕赤霞,如果你有此良知,你就应该知道,今天的事情与岳阳没有半点关系。就算那天你对我做过什么,说过什么又有什么关系。难道还能比今天更甚吗?我现在与没穿衣服一样站在你面前又有什么差别。我把心都剥给了你!” 苏嫣然说完之后,再也无法坚持,当即转身甩袖而去。 “……我现在与没穿衣服的站在你面前又有什么差别。我把心都剥给了你!” 一锤重击直接敲在燕赤霞的脑海,久久未去。 苏嫣然伤心离去,燕赤霞也很伤心。然而他却没有挽留对方。 “这就完了么?” 燕赤霞呆坐在桌案前,情不自禁的喃喃自语。有痛苦,有伤心,还有隐隐的失落感。但更多的是轻松感! 无论是对是错,这件事、他与苏嫣然之间的情感纠葛,终于告一段落。燕赤霞感到了些许轻松,便却没有感到高兴和快乐。 他很想告诉苏嫣然。 其实他的心里也喜欢她,只是他家有贤妻,根本给了不她一个合适的名份,侍妾的身份对苏嫣然而言,是一种污辱。 燕赤霞还想告诉苏嫣然。 燕赤霞面对体内的妖魂,他早已失去信心。它就如巨大的阴影,始终盘踞在他的心头,让他无暇他顾,更不敢接受她的情意。他只想她能过得更好,而不要被他拖入深坑! 燕赤霞想告诉苏嫣然。 经过这些年一连串的变故接连发生,燕赤霞的心里早已对情感不敢有任何奢恋。结发妻子姜秋雁的背叛,更是让他痛入苦海,无边无际。至今没有得到解脱! 他还想告诉她……,如果……。 但是没有如果,如果苏嫣然已经离开,他的心里就算有再多的话又向谁去诉说? 燕赤霞呆呆地坐在书桌前,默然无言。随手把手里的制符笔扔在书桌上,置之不理。上面猩红如血! 就如此时的苏嫣然,也如现在的燕赤霞,更如当今这流离的世界! 苏嫣然的离去,燕赤霞感觉体内的力气宛如刹那之间被抽干,无力的仰躺在椅子上,眼神无力的看着头顶的天花。 “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燕赤霞轻呼了一口气,长长的叹道,有气无力。 两人不欢而散! 晚饭的时间眨眼即到,燕赤霞却没有了吃饭的心思。他知道苏嫣然姐妹今晚肯定也不会陪着他一起吃饭。 燕赤霞喜欢热闹。但他以前并不是这样! 以前,燕赤霞更喜欢安静。只是这一年多的时间以来,他感觉到了内心的孤寂,所以他变的喜欢热闹。哪怕是没有人能听到他的诉说,他也喜欢热闹。只有这样,燕赤霞才知道,这世间他并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然而,今天晚上,注定了他会孤单。 苏嫣然在哭泣,其妹苏晨素就算神经大条,但也一定会守在姐姐的身边,陪着她共同渡过。而今天晚上,包括在最近的好一段时间,苏嫣然肯定不会出现在燕赤霞的眼前,那么燕赤霞只能注定孤单。 苏嫣然离开之后,燕赤霞就坐在书桌前,一动不动。没有人来叫吃饭,也没有人前来送饭。一直到天黑,到月明,到天亮。燕赤霞就这样呆呆地坐在书房,漫无思索,却又不知如何去做。呆呆地坐着,无所事事,一直到坐困,酣然入睡。 天明 睡醒之后,燕赤霞洗漱之后,再次回到桌前,完成他未完成的制符。而苏嫣然也正如他所设想的一样,数天没有露面。燕赤霞和苏嫣然姐妹再也没有一同进过餐,吃过饭。 哪怕是除夕之夜,三个坐在一眼,苏嫣然也心情低落,自始至终没有看过燕赤霞一眼。 就这样,一年就过去了。 大年初一,苏晨素总算是记得她还有个义兄,前来给燕赤霞拜年。 她带着姐姐苏嫣然一起前来,但是苏嫣然只是对着燕赤霞福了一个礼,并未说些什么。 看到苏嫣然如此,燕赤霞只能暗叹一声。把绘制好的符箓交到了对方手里。“在这里多住些日子,等雪完全化了再走,我喜欢热闹。不管是谁,我总是希望他(她)能平平安安、开开心心。” 叮嘱过后,燕赤霞不待苏嫣然反应,转身就往自己住处而去。苏嫣然听到他的说放,面有讶色,却是始终没有说话。只有妹妹苏晨素追了上去。 “燕大哥,燕大哥。” 看到燕赤霞留步、转身,苏晨素未语先笑,露出两颗两虎牙。就在燕赤霞和其姐苏嫣然的诧异中,苏晨素开口就说道:“嘿嘿……,燕大哥,你还没有给压岁钱呢,小孩子过年没过到压岁钱不吉利的。姐姐都给我了,现在轮到你呢!” “你就是一个财迷,我都这么穷了你也不放过。财都在你身上带着呢,还朝我要!” 看着她伸到眼前的小手,燕赤霞哑然失笑,嘴里打趣着苏晨素。直把苏晨素说的不好意思,嘿嘿的笑着,惹得苏嫣然在她妹妹的身后也是忍俊不禁。 燕赤霞看了一眼苏晨素,再远远的望了一眼苏嫣然,就把怀里早就备好的压岁钱掏了出来,把小包裹递到了苏晨素手里。 “拿着吧,多少是个心意,图个吉利!” 苏晨素没有嫌少,一把就装钱的小袋子接过,拿在手里。“谢谢燕大哥。我很乖的,不会乱花乱用。你要用钱的时候跟我说就好了,素素会给你的!” 这完全就是一个财迷带管家婆! “燕大哥,姐姐这几天不开心,我要陪着她。没空陪你一起玩,让素素先陪着你几天吧!” 苏晨素嘴里说着,笑嘻嘻的就把怀里的小名兔子递到了燕赤霞的怀里,逗弄着小白兔,嘴里说道:“小兔子,你要乖哦,好好陪着燕大哥,不然到时候姐姐我不理你的哦!” 就这样,苏晨素就像甩包袱一样的把小白兔塞给了燕赤霞。不由分说! 第218章 又是一年春来到 收到小兔子之后,燕赤霞年后的这些日子就和小白兔呆在了一起。 燕赤霞和苏晨素是义兄妹,苏晨素说小白兔给了燕赤霞,他自然是必须好好照顾。 燕赤霞闻不得腥臊味,而动物在一个地方呆的久了,难免也会有腥臊味。 当然,这难不倒燕赤霞。 如今燕赤霞在韩宋势力的范围内,身边还能没有仆佣? 他不好给女身小兔子洗澡,还不能叫了几个丫鬟侍女来帮忙?让她们整日里侍候着小白兔,把那小兔子直洗的干干净净,整理的服服帖帖? 不过即便是如此,燕赤霞还是难免接触到对方。那小白兔被苏晨素居然养刁了,一到夜晚,给她专门准备的动物窝不睡,偏偏要往燕赤霞的房间里、床榻上钻。 燕赤霞并不习惯一只兔子在身边。只能把它的睡窝搬到离他不远处的床头柜上摆放,而每天夜里捧着小兔子哄它一会儿,再将它放到窝圈里。 “素素这是害人,兔子能照顾人么?还好好陪着燕大哥呢,你这完全在消遣我!” 燕赤霞满满的怨念,不过想着苏晨素也没有来接送小白兔回去。也只能按下怨念,暂时将它带在身边。 然而,将小白兔带在身边,每每打坐修炼之际,燕赤霞总会感觉到有目光正在注视着他。 燕赤霞以前在为苏晨素疗伤、抽取她体内的飞云晶玉鼎残余威能之际,小白兔就经常呆在他们的身边不远。 燕赤霞因为怀疑小白兔的神智较高,又有些些许微薄的道行,所以一直不太愿意和对方接近。但是他为苏晨素疗伤,乃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时间比较长。所以他就让小白兔呆在苏晨素的房里,让它也在里面共处。 虽然在人类和平常人的眼里,让一只小兔子呆在房间里面并没有什么效果,难免有掩耳盗铃之嫌,但是燕赤霞本来求的不过是心安,所以也没有太在意这些。 然而 如今燕赤霞的随着修为突破到神形丹鼎境界,感应力大增,对小白兔的气息和目光感应更是灵敏。平时里,不与燕赤霞一起相处,燕赤霞也就没觉得什么,而为苏晨素疗伤时,苏晨素不说,燕赤霞也就不提。但是如今单独与燕赤霞共处一室时,燕赤霞就感觉浑身不自在。 你打坐练功的时候,有一双眼睛无时无刻的盯着你,你会有什么感觉。 浑身凉溲溲的! 燕赤霞只感觉房间里多了一个人,哪怕是对方只是一只兔子,奈何他心里有阴影,就是无法释怀,根本无法入坐,更别提修炼练功了。 “小兔子,你能不能闭上眼睛,或者是到屋外呆着?” 燕赤霞好商好量,折腾了几回,但是却还是没有效果,燕赤霞无奈之下只能放弃。 “这兔子就是故意的,和素素一个得性,连名字也一样!” 燕赤霞心里满满的怨念,坐立不安。无奈之下,只能尝试着与小白兔沟通,逗着它说话。 但是逗来逗去,小兔子就是不会说话,燕赤霞一个人一直在絮絮叨叨。 话说的多了,慢慢地、慢慢地,燕赤霞却沦陷了。 燕赤霞借着酒劲,嘴里絮絮叨叨的,将他的话匣子慢慢打开,把他心理所有的话都在小兔子面前说了出来。 看着小白兔一脸懵懂的样子。燕赤霞的心里很满意。“果然,人还是不能太沉闷,必须有人陪着说话,哪怕是随便说说,心里也要痛快许多。而小兔子更不会说话,对它说过的话也不怕有人听了去和告诉别人!” 人在寂寞的时候,多希望有个人能耐心的倾听他的倾诉,而小白兔这种只会听话,不会说话的倾听者又是何等的倾听者? 简直是最佳! 酒入愁肠愁更愁。 燕赤霞酒量虽然不错,但一个人喝闷酒,不大一会儿的时间就醉了。 就这样,醉酒之后的燕赤霞对着小兔子开始说话。 燕赤霞对着小白兔说话,将他官场受人排挤,始终不得志,向小白兔托出。还说了出来他对关中母亲、亲人的担忧、思念,连在心里对杨灼的爱恋也毫不犹豫说了出来。 当然,说的最多的还是隐藏在燕赤霞体内的妖魂。 燕赤霞觉得它就是索命之镰刀,头顶之达摩利剑,随时都可能会要了他的性命,嘴里抱抱怨怨,喋喋不休。 不知不觉中,在他的言语里,燕赤霞说出了他对苏嫣然情意无法的接受原因,以及对对方的心怀愧疚。 “……我知道她是个好人,……,不,她是好妖。对我的情意也是真的。咯……,但是某真的不敢接受她的情意,就怕随时会死去,又怕遭到背叛。前事就在眼前,我不想为图一时快乐,而害人害已。既苦了苏娘子,又让我自己担心受怕。咯……,既然如此,我只能忍痛拒绝她,伤了她的心,而我自己心里也难过。咯……,恋人做不成,难道我还不能希望她过的轻松快乐些么,只愿她们姐妹平平安安就好。” 燕赤霞边说连喝酒,嘴里呼着酒气,不停的打着酒嗝。罗里巴嗦说个不停。而小兔子就蹲在它的睡窝里,闪着明亮的眼睛,听着燕赤霞说话,似懂非懂。 燕赤霞说完苏嫣然。对着苏晨素就是满满的抱怨。 “那就是个惹祸精,不但爱使小性子,撒娇、卖乖样样精通,还经常故意捉弄燕某。咯……,当然,你也不是个好东西。以常挟着她的势子,兔假狐威作弄我。燕某大人有大量,这才不和你们两个小妖怪一般计较。千万莫以为我是怕了你们!” 说到这里,燕赤霞举杯再喝,又打了一个酒嗝。 “咯……,不过话又说回来,素素小娘子虽然爱贪财、爱贪嘴,又爱捉弄人,有时候看起来又很白痴,一点人情世故都不知,但却是心里善良,是一只难得的好妖。咯……比世间绝大多数的人心地都好,……这很难得。简直是世间之精灵!” “嘿嘿……,你啊你啊你,小白兔啊小白兔,你现在还小。千万不要学素素。咯……,不对,是千万不要学苏晨素。她的好吃、爱财、撒娇、卖乖……” 燕赤霞想起了眼前的小白兔也是叫素素,所以赶紧改口,把苏晨素的名字叫全,然后扳着指头数落着她的不是,对着眼前的小兔子说道:“等等一连串的毛病,你都不要学,只要学着她的善良就好。咯……。” 燕赤霞又打了一个酒嗝,道:“你……学她的善良就好。人只要善良,其它的小毛病都不是毛病,瑕不掩瑜……瑕不掩瑜啊!” “可惜了,可惜了啊。这么善良的一位小娘子,居然被完颜德明打成重伤,到现在也还没有痊愈。而燕某也是经常有伤在身,要不就是事务缠身,无法一直为她疗伤。还经常累她受到伤害!” 燕赤霞唉声叹气,对着苏晨素又是担心,又是牵挂。“最让人担心的是她涉世极少,数千年时是躲在黄帝陵里修炼,不问世事,不知人间险恶。去年更是被那该死的井晨华封入了画笔里,受了不知多少困难痛苦,又遭了多少罪。” “她这样的人间精灵,就应该一世无忧,快快乐乐的活一辈子!” 燕赤霞醉了,喝的烂醉。嘴里说到哪里是哪里,根本不用经过大脑思考。 说着说着 他就趴在说话的床前桌柜上酣然入睡。人事不知!只留下小白兔还瞪着它明亮的双眼,亮晶晶的望着入睡后的燕赤霞。 经过一夜的倾诉,燕赤霞第二天醒来,就感觉整个人都变了,变的惬意、轻松,连日来的苦闷一扫而去。人变的开朗! 人是群居动物,始终需要与人一起,接受他人的关怀、照顾、倾听、倾诉,反之亦然。 不过想着对着小白兔说了一晚上的话,许多根本无法在他人面前吐露的话语也对着它说了出来。燕赤霞想着对方曾经表现的灵异,不由得心里有些担忧,担心小白兔还真能听懂他的话,而以后……。 燕赤霞不敢多想,只惊的出了一身冷汗。急急的把小兔子抱了出来,拿在手里细看。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难道它真的就如素素小娘子所说的,只有几岁的灵智?” 燕赤霞的心里这样想着,心里的担忧就去了大半。“嘿嘿……,既然是这样,那我怕个甚球!” 燕赤霞心里高兴,对小白兔再不担心。嘿嘿的笑着,把它放到地面。 燕赤霞难得的好心情,嘴里吹着口哨,嘿嘿的乐着,高兴之下,竟然破天荒的对着小白兔的小【pi】拍了一下。 “乖,你玩去吧!” 时间就这样慢慢过去,春节过后是元宵,元宵过后,雪却才开始慢慢融化,外面冰天雪地。 时间过的久了,苏嫣然的心情终于平稳,府里三个又经常在一起用饭,只是她依旧是沉默寡言,也甚少、几乎是从来不与燕赤霞说话。 燕赤霞对她这样,心里自然是知晓,也不敢多说些什么。但是苏晨素却是看的一头雾水。不过她却是始终没有想到,姐姐会是因为情感而和燕赤霞闹了别扭,还以为其姐苏嫣然是因为其它事情,所以对谁也不太爱理睬,包括苏晨素这段时间,其姐苏嫣然也很少与她说话。 不过虽然是这样,苏嫣然总比以前好了一些,有活泼开朗的妹妹苏晨素陪着,时间一长,等到元月月底,也就渐渐有了笑容。开始有说有笑,形同常人,单从表面上来看,一点也看不出曾经深受情伤。 姐姐恢复正常了,妹妹苏晨素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终于有时间把小白兔接了回去。而燕赤霞也总算是能借以平平稳稳的重新修炼,不再感觉到颈脖子里发凉,始终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看。 苏嫣然恢复正常,苏晨素也再次恢复了快乐。燕赤霞与她的疗伤之事也得以再次恢复。 经过接近一年半时间的治疗,苏晨素的妖丹早已修复,其附在表面的飞云晶玉鼎残余威能也早已被抽取的七七八八,绝大多数已经被燕赤霞提取,排除至体外。 去年夏秋之际,苗道一赐下的丹药早已失效,但以如今苏晨素的伤势,就算燕赤霞不再为她提取飞云晶玉鼎的威能,苏晨素亦无大碍。只是还是无法如同平常一样的动用法力、无法与他人剧烈打斗,无法独自疗伤而已。 燕赤霞突破至神形丹鼎境界之后,为苏晨素疗伤的速度大增,而新年刚过,万物伊始而大雪又未完全融化,无法出行之际,燕赤霞和苏嫣然姐妹都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更是抓紧时间为对方疗伤,为苏晨素提取体内的威能。 就这样,一晃大半个月的时间又过去,在这整个冬天,燕赤霞体内的蛇龙妖魂居然没有再次发作,伺机夺取身体的控制权,而燕赤霞的性情虽然稍有变化,但也能够自我克制,面对苏嫣然姐妹和府邸里的其它美貌女子时,也没有出丑。 “难道是蛇成了精怪,也一样需要冬眠?所以一直没有生事?” 燕赤霞的心里这样想着,不由得感到有些高兴。他虽然怕死,但是更怕出丑。尤其是在苏嫣然和苏晨素姐妹的面前! 若是一旦发作,做出什么不堪入目的丑事,燕赤霞有理由相信苏晨素肯定会伤心。而苏嫣然虽然现在同他闹翻,对他不理不睬,但是燕赤霞相信,只要他一旦出事,对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救他。而他一旦受难,苏嫣然一定也会同样感到伤心、难过。 苏嫣然和苏晨素,燕赤霞不想去伤害其中任何一个,让她们感到为难,伤心。 她们姐妹数千年来一直在清修,心志早就非同一般,或许是向道之心坚韧,但也可能只是想做个好妖。燕赤霞的心里就是这样认定苏嫣然姐妹,觉得她面冷心热! “她就是这样的一位奇女子!” 燕赤霞的心里不敢有任何褒渎。 从年底到新年二月,燕赤霞体内妖魂一直没有发作,一直平安无事,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路上的白雪也融化的七七八八。想着不久就能拿到青莲观的灵药,从而服用清心寡欲的药物来暂时压制性情上的变化,体内的臊动,燕赤霞的心里就感到开心、高兴,隐隐的期盼对方早日将灵药送到。 第219章 燕大哥还会醒吗 开春之后,大雪开始融化,燕赤霞很希望青莲观黄通清能早日将灵药送来。 然而 就在这等待的日子里,燕赤霞体内的妖魂再次发作,就在他为苏晨素抽取体内的残余威能之际,他刚刚收功,蛇龙妖魂就趁虚而入。 苏晨素体内的飞云晶云鼎威能已经不多,想着苏嫣然雪化之后可能要离开,说不定苏晨素就会跟着一起离去,姐妹俩有个照应。燕赤霞为她疗伤时再也没有按以往一样保存一半左右的法力。而是尽力而为,每一次疗伤之后,体内法力都十不存一。 谁知眼看着要不了多久,苏晨素的伤势就能痊愈,燕赤霞体内的妖魂却突然作祟。 就在燕赤霞收功之际,他就感觉到突然之间,脑海里有一股凉气散开,然后散遍全身。 “不好!……” 燕赤霞一声惊呼,就栽倒在地。 苏晨素听到背后的传来的动静,转身一看,就看到了他倒在地上。 “燕大哥?燕大哥……” 苏晨素以为燕赤霞是运功过度,所以才会晕倒在地。燕赤霞这段时间为她疗伤的时间凭空增加了一倍,自然是辛苦无比。 苏晨素不顾自己同样是满头大汗,赶紧将燕赤霞从地面上扶起,揽在身前。 “燕大哥,燕大哥……” 苏晨素不断的喊着。 她的呼喊声燕赤霞然听在耳里,却是无法出声回答。他如今正是冷热交错之际,脸上的面色青白不定,一回会青,一会红,一会儿又变得苍白。浑身不停的在颤抖! 燕赤霞拼命挣扎,与脑海里发出的冰冷对抗,他的额头不断有汗水在冒出,只是短短的一会儿时间,就而大汗淋淋,浑身湿透。 苏晨素见得如此,心里大惊。情不自禁的惊慌失措。“姐姐,姐姐,你快来啊。……” 苏晨素看到燕赤霞没有反应,当然而然的想到了其姐苏嫣然,接连出声大喊。 “姐姐,姐姐,你快来啊。……” “姐姐,姐姐,……” 然而苏晨素只叫的两声,就感觉到怀里的燕赤霞传来了异动,不再是不停的颤抖。 他离开了她的怀抱。 “好香……,好香啊!” 燕赤霞醒来,刚刚睁开眼,还在苏晨素的怀里就探头探脑的在她胸前就近嗅着,嘴里不断的夸奖、赞叹,摇头晃脑。 “果然是一位小娘子,还是一位天香国色的小娘子。看来他的艳福不少浅啊,呵呵……,我喜欢,我喜欢。哈哈……” 说完之后,燕赤霞哈哈大笑,对着眼前发愣的苏晨素说道:“小娘子,你在哭什么?……别哭,你这样貌美如花的小娘子一哭,可就把哥哥的心肝给哭碎了。哥哥可心疼了!” 燕赤霞如此怪言怪语,当然不是燕赤霞本人,而是他体内的蛇龙妖魂占据了他的身体,此时把控着燕赤霞身体的一举一动。 燕赤霞如此说话如此怪异,完全有别他往常说话成稳、厚重的声线,苏晨素被吓了一跳。 她还是头一回听到燕赤霞这样的声音,上回燕赤霞虽然被妖魂附体,但那时还是战斗中,根本不会显得这样阴阳怪气。 苏晨素到了此时,当然知道事情有变,怀里抱着的不再是义兄燕赤霞,而是妖魂附件后的燕赤霞。手一松,就把对方推出了怀抱,赶紧转身爬起来想着就走。 然而。 她还没来得及站起,就被‘燕赤霞’拖住了裙角。手一拉,就把苏晨素拉到了身行,趁势搂在怀里。 “小娘子,别走啊。你还没有告诉我,你身上的胭脂是什么味道的呢?” “哼……”‘燕赤霞’对着怀里的苏晨然胸前、脸面长嗅,深深的呼了一气。 闻着苏晨素身上的身味,‘燕赤霞’嗅的极为极变贪婪,极为享受。 “好香,好香……,我喜欢,我喜欢!” ‘燕赤霞’摇头晃脑的对着早已目瞪口呆的苏晨素问道:“来,小娘子,告诉哥哥,你用的胭脂是什么香型啊?” ‘燕赤霞’满脸堆笑,充满媚谄,说起话来更是轻言细语,极尽温柔。如果只是单单听到他这句话,还会以为中哪里的翩翩浊世佳公子在情人面前表现。 然而。 ‘燕赤霞’的表现再好,语言再是温柔,也瞒不过早就心知肚明的苏晨素。 在看到对方不肯撒手之后,经过初期霎那之间的呆滞,苏晨素早已清醒。她不理‘燕赤霞’,反而对着屋外高声叫喊。 “姐姐,姐姐,你快来啊,快来……” 苏晨素刚刚叫的两声,她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她在担心燕赤霞,但却忘却了妖魂附体的‘燕赤霞’就在她的眼前,而此时的她还被对方搂在怀里。 ‘燕赤霞’听到苏晨素叫喊、呼救,他却是没有在意。反而故意皱脸,扮作可怜兮兮的样子,凝眉说道:“小娘子,别哭,你一哭,哥哥可心疼了!” 可怜燕赤霞一个身材高大,身形端正又长着短须的方脸大汉,被妖魂这样摆出一副惺惺作态的矫情模样,没有把苏晨素劝住,反而把她吓出一身冷汗,鸡皮疙瘩就起,眼泪更是扑落扑落的落个不停。 “姐姐,姐姐……。” 苏晨素到了这时候,说话已经带着哭腔,眼眶泪流不止。 她已经被眼前的‘燕赤霞’彻底破坏,不知如何是好。她还是从一回看到这样子的燕赤霞。是燕赤霞,又不是燕赤霞,想反抗,又怕打不过,或者是伤了义兄。她只能呼救,让姐姐苏嫣然前来。 苏嫣然一直就是苏晨素眼里的天! “小娘子别哭,哥哥是个好人,不会害你的。我只是想……想嗅一嗅,嗅一嗅,嘿嘿……好香啊。” 苏晨素呼救,‘燕赤霞’却是不管不顾,嘴里嘻嘻笑着,口中更是轻佻。笑的颇是暧昧,眼睛里邪光四射。更是把头颅凑到了苏晨素的脸面,不动的耸动着鼻子。 苏晨素不敢出手攻击对方,但却是依旧伸出双手,抵着‘燕赤霞’,不让对方再次把脸面凑到她的身前。 “嘿嘿,居然是个辣妹子,带刺儿的花,哈哈……,我喜欢,我喜欢!” 苏晨素反抗,惹得‘燕赤霞’更是兴奋,两眼禁不住的发出光芒,死死的盯着怀里的苏晨素。 苏晨素早已是哭的梨花带雨,更显的娇弱。 蛇龙喜性好【yin】,看见苏晨素如此,心里更是喜欢,情不自禁之下硬是要把头凑到她的面前,对着那娇嫩的小唇就想亲一口,品尝一下。 然而 还没有等‘燕赤霞’品尝到苏晨素樱桃小嘴的滋味,他就听到身边不远处传来娇叱声。 “看箭……!” 娇叱声起,一道银芒从窗外迅速飞来,激射而至,寒气迅速迫近。 射箭的正是苏嫣然。她就在房外不远处,透过窗户看到房里的情形。看到了‘燕赤霞’正强行搂抱着她的妹妹苏晨素。 她二话不说,就摆开弓步,射出了一箭。 听到声音,再看到飞来的箭矢,‘燕赤霞’当即松开了搂住苏晨素的双手,举手就将隔窗飞来的箭矢接在手里。 “是你!……” ‘燕赤霞’早已认出射箭者是谁,对箭矢的气息更是感到熟悉。看到苏嫣然的身影之后,顿时怒目圆睁,面带冷笑。 然而 ‘燕赤霞’刚刚接下一枝箭矢,窗户外面娇叱声再起,一只银白色的箭矢又是飞来。 “哼……” ‘燕赤霞’早已领教过苏嫣然的箭技,早在数个月这前,当时苏嫣然就是连发两箭,才在他不备之下将他的法力、经脉冻住。 然而此时早已不是当日! 那天晚上,妖魂附体的‘燕赤霞’浑身带伤,接连苦战,所以才会被苏嫣然趁虚而入,而今日的‘燕赤霞’虽然法力不多,但是身体状况很好,妖魂根本不惧,心里没有半点怕意,手一抬,就将第二枝箭矢接在手里。 ‘燕赤霞’的两手各握住一枝箭矢,上面寒意袭人。冰冻之气顺着他的手掌瞬间就攀上了臂弯。 ‘燕赤霞’运起法力,将寒气压制,从臂弯处慢慢褪下。手臂上白烟翻滚,水珠、碎冰不断的从手腕上掉落。 只是眨眼时间,寒气就退到了关节处,眼看就要被逼回至掌心。 然而就在此时,窗外娇叱声第三次再起,又是一根箭知空中射到。 “看箭!” 苏嫣然接连射出聚气化箭,接连射出三次,对方却对此早有防备。看到银光飞近,‘燕赤霞’只是张开嘴巴,嘴里轻轻一吐,就有一道霞光从嘴巴里出现。 ‘燕赤霞’从嘴巴吐出来的居然是他修炼的体内丹鼎,丹鼎见风就涨,瞬间就变成磨盘般大小,挡在他的正前方。恰恰就把苏嫣然射来的第三枝箭矢接住,不让箭矢再进分毫! 看到丹鼎拉进了第三枝箭矢,‘燕赤霞’面色阴冷,脸上却露出了淡淡的笑意,目光阴骛,夹杂着冷冷的寒意,隐约可见有几分得意神色在内。 然而,就在此时,事情却是再次发生突变。 就在‘燕赤霞’面上冷冷笑意还没有消失之前,一枝箭矢再次飞来。 第四枝箭! 这次苏嫣然没有再次娇喝,她利用了先前三枝箭的寒气来隐藏最后一枝箭,利用丹鼎挡住了‘燕赤霞’的视线,成功的将它射到对方的眼前三尺才被‘燕赤霞’发现它的存在。 “你……” 又惊又怒,‘燕赤霞’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冰箭射中胸腹,迅速将他的身体染上银霜。 ‘燕赤霞’从身前被冻开始,法力就开始无法顺利运转,然后在一瞬之间,两手压制的寒气逆流而上,只是在几下眨眼的时间,就将‘燕赤霞’全身裹上了霜华。 除了眼睛和鼻孔,其它的地方都裹着淡淡的一层薄冰。 事情发展速度太快,从苏嫣然现身,到‘燕赤霞’被冰住,只是电闪雷鸣之间。苏晨素看到结果,面上早已大变,情不自禁的就喊道:“姐姐……!” 然而,苏晨素话还没有说完,身边的‘燕赤霞’身体就发生了变化。 他身上的冰霜不断的破裂,纷纷落下,眼看着即将摆脱冰冻,然而就在此时,窗外一道身影破窗户而入,落在地上。 破窗而入者正是苏嫣然! 她在地面上接续几个翻滚,就到了‘燕赤霞’和妹妹苏晨素的身前。手臂突然暴涨,一手执弓迅速揽过苏晨素,一手飞快按在了‘燕赤霞’的胸前。 果然,《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还在! 苏嫣然的素手一按上去,房间里就亮起了金光。 “啊……” ‘燕赤霞’抱着头颅,东摇西晃,越晃越是激烈,在房间里四处打转。而苏嫣然手握巨弓,将妹妹揽在怀里,脸上带着坚毅。 然而 她的目光虽然坚毅,不过却是在瞬间之后,就泛起了担忧之色。而她身边的苏晨素也同样如此。 看到妹妹两人带泪,花容失色还在担忧燕赤霞,苏嫣然不由得心里一暗。稍作沉默之后才说道:“别怕,他会没事的!” 经过一连串的捂头痛呼,甚至是用脑袋撞墙的表演之后,‘燕赤霞’坚持了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就倒地在地面。 见此,苏嫣然姐妹才送出了一口气,两人合手,将燕赤霞带回了他的住处。 呼吸不变,但却没有意识。燕赤霞再次陷入了昏迷,而苏嫣然姐妹俩也是轮流休息,日夜守候在他的身旁。 十天,燕赤霞未醒。 半个月,燕赤霞依旧未醒 一个月,燕赤霞还是没有反应。 看到他这样,苏嫣然姐妹两个很是担心。不知燕赤霞体内的灵魂是否还活着,又能不能苏醒。 而在这个时候青莲观的灵药已经送到,就摆在燕赤霞的床头。 苏嫣然姐妹两个衣不解带的照顾着燕赤霞,吃饭,穿衣,睡觉都在是她们在照顾,轮流值班,有时候更是姐妹俩个一起在他的房内。 今天,又是苏嫣然端着碗,在往燕赤霞的嘴里送汤食。而她的妹妹苏晨素则把她的义兄揽在怀里,让他坐直身子好进食。 苏晨素看着眼前人事不知的燕赤霞,脸上满是担忧,情不自禁的再三问话,问出那早已不知说过多少次的问题。 “姐姐……,燕大哥他还会醒吗?” 第220章 苍天总算是不薄 “姐姐……,燕大哥他还会醒吗?” 苏晨素这句话在最近问的很频繁,而且随着燕赤霞沉睡的时间越久,问的越是密集。 “会的,他会醒的……。” “素素,你要相信燕大哥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够再次苏醒。他只是与妖争斗累了,所以躺着多休息一会儿……” 苏嫣然的说话声越来越是小声,看着眼前没有知觉,连吞咽动作也无法完成的燕赤霞,心里满是悲伤。 女人的心思总是细腻,哪怕是苏嫣然是一只妖怪,但也一样心思细腻。早就察觉到了燕赤霞看着她时经常性的两眼发光,无意中眼神里闪着热切。知道对方对她有好感,这才错认为对方对她也是有情,所以才陷入了单相思,一厢情愿。 看着汤水顺着燕赤霞的嘴角流到一边,她赶紧的放下手里的汤匙,掏出袖帕为对方拭去汤水。 “其实我应该对他好些,这些天不应该和他赌气。虽然他不说什么,但我知道他还是喜欢我的。” 苏嫣然的心里这样想着,但冷不妨妹妹苏晨素突然说道:“姐姐,你说过人要是死了,体内没有灵魂就是僵【尸】,行尸走肉。但是燕大哥的灵魂要是没了,体内还有妖魂,他的尸体也不会僵硬的。姐姐……” 苏嫣然也是心烦意乱,内心担忧不止。听到妹妹嘴里絮絮叨叨,又正好说中她所担心之事,面上更是没有好脸色。 “别吵……,要不然你就出去。别打扰你燕大哥休息!” 苏晨素满脸委屈,心里满是不情愿,但也只能低声哝哝。 “姐姐……” 不过她只是刚刚叫唤了一声,就被苏嫣然的眼色给瞪住了,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苏嫣然喂食完毕,这才将碗递给妹妹,示意她离开,自己留下来值守。将燕赤霞重新平放在床榻上躺整齐,收拾被褥。 到了这个时候,苏晨素再也没法忍住,总算是找到机会再次开口。 “姐姐,你说燕大哥如果还活着,那他睡这么久,醒来之后会不会变成傻子?要是这样就不好了,我不希望他成为笨蛋。……燕大哥是个好人,要是他成了笨蛋,我心里难受。” “嗯……?” 苏嫣然一头雾水,搞不明白为什么妹妹一会儿想着这个,一会儿想着那个,各种问题一大堆。 抬头举目,再次望向妹妹时,才发现眼前的苏晨素满脸泪水,悲容凄切。 看到这里,苏嫣然禁不住的心里一黯,略想之后,把正在整理被褥的素手抽了出来,举起、抬高,为妹妹擦去泪水。 “放心吧,要是普通人长时间昏迷,说不定变傻,但是燕赤霞已神形丹鼎的修行者,睡的再久,也不会变成笨蛋。……” “那……,那……”苏晨素诺诺捏捏。 “那为什么他还不醒?……呵呵,这是因为你燕大哥的魂魄与妖魂争斗时受了重伤,所以昏迷,借此修养。相信过一些时间,……时间长久些,他始终会醒来的。” 苏嫣然有心想笑,让气氛活跃些,让妹妹不要担心。但心里苦楚,也同样在担心燕赤霞的伤情,怎么笑也笑不起来。 “那要多久?……燕大哥是一个凡人,不比我们。要是昏迷个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那可怎么办?姐姐,你想想办法吧,让燕大哥早点醒来。好不好?” 苏嫣然听到妹妹的话,不由得陷入了思索中,燕赤霞是个凡人,只有百十年的寿命,如果昏迷的时间太久,怕是有误他的修行。 燕赤霞以四十多岁的年纪,就达到了神形丹鼎的境界。虽然说有些取巧,但境界摆在那里,谁知道他最后能走到哪一步?只要是这个年纪进入神形丹鼎境界的,最后无一不是成为世上有名之人。 将心比心,苏嫣然相信燕赤霞肯定也有求道之心,走到了这一步,就是谁又能没有向道之心,以求长生得道呢? 苏嫣然苦苦思索,但却是始终没有得到办法。场面不由得十分安静,屋内落叶可闻。 苏晨素请求苏嫣然想办法唤醒燕赤霞,要是以往,看到姐姐陷入了沉思,久久没有答复,她肯定要上前拖着姐姐撒娇,求情。但是这一回,她没有这样做,一直跟着苏嫣然在思考。 岁月催人老,世事总是让人快速的成熟,变得稳重。不知不觉中,那个只会撒娇的小娘子,恍然之间就似乎长大、成熟了不少,懂事许多。 想了许久,苏晨素也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看到姐姐还在思索,又无意中看到燕赤霞放在床头的紫光龙纹剑,她不由得眼神大亮。 “姐姐,要不你给苗道一苗大道人去信,看看他有没有办法。相信以他的能力和身份,办法总比我们多,肯定会有办法的!” “苗道一?” 苏嫣然眼前大亮,看着妹妹时嘴角迅速的挂上了笑容,笑的颇为开心。 “素素,还是你有办法。不错,这一年多的时间你长进许多了!” 苗道一数任全真教教主,多年来就一直是世是道门第一人,无论势力、声望、修行,都为世间不二之人选。最主要是燕赤霞体内的妖魂就与苗道一有扯不清的关系,而苗道一也愿意帮助燕赤霞。 想到这里,苏嫣然的笑容显得更加亲切,一扫这大半个月来的忧愁。不过她随即又想到了什么陷入了思索之中。 妹妹苏晨素看到她这般神情,情不自禁的问道:“姐姐,又有什么问题吗?是不是我们不能通知大真人,怕他和完颜德明一样会对我们不利啊。” “问题……?” 苏嫣然闻言乍愣,怔在当场,过后才摇头说道:“没有,没有任何问题。素素,姐姐是在估算燕赤霞这伤势大概还要多久才会醒,想着晚点时间再写信去终南山,毕竟苗道一也是一个忙人。我们不好轻易写信给对方。你燕大哥虽然与他亲近,但这也是人情,用一回就薄一分,如果能不用最好还是不用。要不然,到时苗道一来了,而燕赤霞又醒了,那就不好。” “那怎么办,燕大哥这么久了还没有醒,你想要拖到什么时候再写信?” 苏嫣然听到妹妹的话又是一怔,她也想知道答案。急切之间却是无法预算出燕赤霞的身体状况和正常的恢复时间,只能强笑着对着妹妹解释道:“素素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过会我再计算一下,看看你燕大哥估计几时会醒,如果不会,我们就给终南山去信。” 把妹妹打发离开之后,苏嫣然坐在燕赤霞的房间里面,趁着值守有时间,心里计算着燕赤霞可能恢复并苏醒的时间。然而计算来计算去,总感觉变数太多,无法做准。不由得大是为难! 要是去信早了,让苗道一前来,而燕赤霞平安无事,这当然比大欢喜。但是苗道一是何等人物,这样的人物要是能留给燕赤霞以后,在修行的道路上启用,相信能帮助到他不少,毕竟燕赤霞只能算是半个道门中人,无论是正一教还是苗道一,都只是有些交情。燕赤霞并不是对方的门派中人! 而世间的人们最讲究门户之见,若是用掉了苗道一的这份人情,那以后燕赤霞有些事情需要帮助的时候,就不太好再向苗道一开口。 然而,或是计算有误,时间晚了,燕赤霞要是因此一生未醒,错过最佳的治疗和恢复时间,那又当怎么办? 苏嫣然为此,犹豫不决,患得患失,总是下不定决心。 时间就在苏嫣然犹豫中飞逝,不知不觉又过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如此一来,燕赤霞陷入昏迷的时间就达到了两个月时间。 燕赤霞的公务早就与接任者交割完毕,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官场上的人场往来虽然不多,但总是有的,但也一一被苏嫣然以燕赤霞身体不便,或者正在闭关修炼为由推脱过去。 这些外人都好处理,然而妹妹苏晨素却是越来越是不满。总觉得姐姐优柔寡断,会耽误燕赤霞的病情。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苏晨素嘴里的怨念越来越重。几乎天天都在姐姐苏嫣然面前唠叨。总是拐弯抹角或者是直接出言提醒苏嫣然,告诉对方她的燕大哥又昏迷了几天、几天,心里好是担心的话语。 苏晨素嘴里经常念哪,让苏嫣然好是无语,心里也有些烦躁,但更多的是自己也在疑虑中,不知自己的计算有没有算错,会不会因此害了燕赤霞。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的时间,燕赤霞依旧未醒。苏嫣然又在妹妹的啰嗦下,渐渐地失去了耐心和信心,就想着给苗道一写信。 然而,就在苏嫣然准备写苗道一写信,让他前来帮忙时,燕赤霞居然醒了。 燕赤霞醒了,苏嫣然姐妹相拥而泣。燕赤霞昏迷的这二个多月,姐妹俩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久。一旦看到燕赤霞醒来,都是两眼通红,眼泪汪汪。 燕赤霞睁开眼,就看到两双巨大的牛泡眼睛在自己面前晃悠。只看到这一幕,他的心里就知道自己在未醒的这段时间里,凶险异常。 若不是如此,苏嫣然姐妹不会哭得眼睛都肿了。苏晨素虽然看着性格开朗,天真活泼,但同样泪水也多。看到伤心的事情都会难过流泪。但其姐苏嫣然却是一个坚强、坚韧的女子,一般情况下肯定不会落泪。 在临清县之前,包括她被完颜德明数次打成重伤,苏嫣然都从来没有流过一滴泪。 看着眼前的姐妹俩,尤其是看到苏嫣然一脸笑意的望着自己,昔日隔阂再无半分,燕赤霞恍如隔世,心里更有着几分淡淡的愧疚。 “我睡了多久?” 这是燕赤霞最想知道的答案。 燕赤霞相信他昏迷的时间不短,只从略显得有些僵硬的身体就能感觉出来。十天八天、半个月的时间根本不会这样子。 “六十六天!” 虽然燕赤霞看着她的眼前有些怪怪的,似有感动,又似有愧疚,但有时又看着很是平常。但是苏嫣然还是没有矜持,直接就将答案告诉了对方。 苏嫣然相信自己不会记错,说的毫不犹豫,没有半点迟疑。然而,哪知道她的话刚说出口,就被妹妹苏晨素反驳了。 “六十七天……!” “燕大哥,你昏迷了六十七天。” 苏晨素对着燕赤霞说完这句话,她才将脸面转向身边的姐姐苏嫣然。“姐姐,你记错了,……今天已经是傍晚了,快天黑了,这也要算一天的,总共就是六十七天!” 苏晨素快言快语,扳着手指头细数,算给燕赤霞和姐姐苏嫣然两个看。着妹妹如此。苏嫣然这才知道,苏晨素也和自己一样,从来没有记错燕赤霞昏迷的时日,而且更加细心。 想着这六十几天时间里自己的担心,寝食不安,不由得眼泪瞬间淌下,悲从心中来。 “姐姐,你怎么了,怎么又哭了?你不是说燕大哥醒了之后我们就不哭了的吗?”苏晨素很是奇怪,嘴里问着姐姐。 “我不哭。素素,姐姐没哭。姐姐是看到你燕大哥醒了,所以高兴成这样。……你在留在这里,照顾你燕大哥,扶着他出去走走。我到厨房安排人给他做点清淡的食物。” 苏嫣然嘴里说完,就拿起袖子将眼泪抹了,头也不回的快步出了燕赤霞的卧室,只留下妹妹苏晨素满头雾水。 然而,燕赤霞看到对方如此,心里哪里还能不知道苏嫣然为何会这样。他的心里又是愧疚,更是感动。 “燕某何德何能,能让她们姐妹俩为我担心。素素我救过她的性命,她也救过我的性命,这才有了这金兰之谊。然而这苏嫣然苏娘子,到底是我有欠于她!” “不是亲人,胜似亲人,苍天待我总算是不和太薄!” 燕赤霞心里这样想着,不由得为自己感到有到高兴,内心更是无比的感动。然而对于苏嫣然,他始终不知道如何去面对对方。 静极思动,两个多月的时间没有起身,燕赤霞心里想过之后,就想出到屋外活动,出去走走。 虽然在他晕睡的这段时间里,一直有帮着他活动筋骨,免得他肌肉、骨骼萎缩。但是燕赤霞还是依旧感到浑身僵硬无比,活动不畅,于是他只能求助苏晨素。 “素素,把我扶起来,……出去走走。” 第221章 心魔发作情意迷(拒绝刀片,家里更 燕赤霞虽然被苏嫣然接连射中,但是他毕竟道行要比对方高深,而且又是神形丹鼎这样的大境界,因此身体本身并没有什么大碍。只不过是因为在床铺上躺的时间太久了些,所以显得僵硬。 燕赤霞是在与妖魂争斗时伤了魂魄,所以才会陷入昏睡之中。然而经过二个多月时间的修养,魂魄也好的七七八八,唯一有异的就是阳神。 阳神是以法力和阳气凝结,与人之魂魄息息相关。所以等燕赤霞醒来之后,就发现阳神还在腹部丹田里昏睡,醒来也是无精打采的模样。 对此,燕赤霞没有表示太大的担忧,相信只要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息和修炼,阳神总是能够再次恢复。 眼下燕赤霞最为担心的是苏嫣然。 年关之际,苏嫣然计划开春雪化之后就启程前去寻找新的修炼场所。但是如今是四月,路上的冰雪早就无影无踪,已是初夏时分,而她没有按时出发,定然是被燕赤霞的病情和伤势所耽搁。 苏嫣然什么时候出发,不是燕赤霞最担心的事情。他担心的是如今他这么一受伤,那么为苏晨素提取体内残余威能的事情就只能往后推迟。若是这样,那么苏晨素就会无法与其姐苏嫣然一起离开。 燕赤霞希望苏晨素能跟着苏嫣然一起出发,姐妹俩一起,凡事都有个照应。他心里无法接受对方的恋情,但并不妨碍他对苏嫣然做些什么。 然而,这个希望最终因为燕赤霞体内妖魂发作的事情所耽搁,不但累的苏嫣然无法如预期一般启程离去,反而连燕赤霞想帮她的忙也是前功尽弃。 有心帮了倒忙,虽然不是自己所愿,体内的妖魂更是他无法控制,但燕赤霞的心里依旧不太好过。 燕赤霞有心向苏嫣然解释一下,顺便道个谢,并问问对方有什么需要他出面帮忙,但却又不知与对方见面知道说些什么好,会不会因此而适得其反。 表现的冷漠些,容易伤了苏嫣然,表现的亲和些,又怕引起对方误伤,让她以为他改变主意,愿意接纳她的这份感情。尤其是在燕赤霞身体受伤这段时间里,苏嫣然一直衣不解带的在照顾他。 若是让对方以为燕赤霞因为这个而感动,已经改变主意,想着要接受她的情感,从而引发误会,而最后又让苏嫣然失望。那会是怎样的结果? 燕赤霞不敢想象! 自燕赤霞苏醒之后,一直都是苏晨素在陪着他,苏嫣然自当天离开以后,再也没有和燕赤霞碰过面,哪怕是吃饭也是有意错开彼此。 见苏嫣然如此,燕赤霞知道她不想见自己,当日在他的卧室里失态,那只是真情流露。过去之后,苏嫣然依旧会戴着她那‘坚强’的外壳,伪装自己,再也不会提起当日表白和她与燕赤霞的这一段情感。 而且,苏嫣然这样躲着燕赤霞,互不朝面。除此之外,那只能是还有另外一种原因。她马上就要离开了! 燕赤霞心里这样想着,就拐弯抹角的向苏晨素打听,打听苏嫣然的启程日期。 他相信苏嫣然要离开,一定会将她离开的日子告诉其妹妹苏晨素。 “就在三天后,姐姐说再过三天就要离开了,让我不要去送她。……” 苏晨素果然知道其姐的离开日期,而且果然还是依旧和以前一样,显得没心没肺。居然没听出苏嫣然这是在借她的嘴巴,转告燕赤霞在她离开之际,不要前去送别。而苏嫣然也早就预料到燕赤霞一定会向妹妹苏晨素打听她的离开日期,所以才特意将这句话借妹妹的嘴巴说出来。 “这是一个聪慧的女子!”情形如此,燕赤霞不得不这样想。 “见,还是不见的好?……既然她让素素传话来,让我不要去送别。……那还是不见了吧!” 略想之后,燕赤霞便对着陪着他一起散步的苏晨素吩咐道:“既然是这样,那就不送的好。免得到时分离,你又伤心的不成样子。” “既然她不想我们相送,伤别离,那就算了。我也不去送令姐了。你帮我转告,就说我祝她一路顺风、平平安安,早日找到合适的修炼之地。祝你们早日修成大道!” 就这样,燕赤霞打消了再见苏嫣然的想法。将自己心里想说的话借苏晨素的嘴转达给对方。 燕赤霞话里有话,然而苏晨素却是没有听出其中奥妙。只是乖巧的点头。 “嗯,谢谢燕大哥,我会把你的话转告姐姐的,相信她也会喜欢。” “嗯,喜欢就好!” 苏嫣然喜不喜欢燕赤霞不知道,也不想去追究这些。他眼下就想知道的是黄通清送来的药引到底有没有效果,能不能顺制扼止体内妖魂对他心性的影响。 苏嫣然已经拿着灵药去找大夫配药。相信这三两天的时间内就有会消息,能够顺利服用。而苏嫣然将出发的时间定在三天之后,想来也是想等他服下汤药之后再离开。 想到苏嫣然如此用心,却又不肯再见他一面。燕赤霞情不自禁的感觉窝心,感到愧疚,又有些想不明白。 “她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燕赤霞始终想不明白苏嫣然是为什么。若说对方有心计,燕赤霞相信这一点。因为苏嫣然本来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精明干练。但是说她对他有什么谋图,燕赤霞又觉得不太现实。 紫光龙纹剑虽好,但它到底只是凡物,比起普通兵刃自然是有天差地。但与修行界的法宝、宝物相比,那就差的不是一点半星,完全没有可比性。而苏嫣然也不懂剑法。更是有一张宝弓,根本看不上紫光龙纹剑。 身上《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虽好,屡次三番的救得燕赤霞的性命,是一件实实在在的不可多得的宝物。但苏嫣然是妖,根本没法使用《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这东西对她而言,那就不是宝物,而是毒药。 不是前面两样,那就只能是那张‘明心符’,但是如果苏嫣然是图谋这几们样东西,那根本就用不着救他,早在岳阳县不要把燕赤霞背回来救治,直接带走他身上的东西就好。 哪怕是当时并不知道他有《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和明心符,但是后来他昏迷不醒,替他擦洗身体、换洗衣物的时候,苏嫣然就已经发现这两样东西了,如果是图谋这些东西,当时她为什么不这样做,反而要救他? 那么,除了这几样物品和东西,燕赤霞还有什么值得苏嫣然去图谋?亳州、汴梁的房子?平妻杨灼? 那就是一个笑话,苏嫣然能看样这些? 燕赤霞想到这里,不由得吃吃的笑了。不过随即他又想起了学自龙虎山正一教的制符技艺。 “难道她是想让我教她制符?” 然而,念头只是刚刚方起,燕赤霞就摇了摇头,心里苦笑。不要说苏嫣然这么精明的人物,就是他那也是知道这东西不可能外传。 中原道派派系有别,法门不可轻传。 虽然他学到了龙虎山正一教的制符术,但不经龙虎山同意,燕赤霞根本不可能将它传授给他人。燕赤霞就是有心,也不敢传授给她,不然是祸不是福。为了制符术不遭外泄,燕赤霞有理由相信正一教和天师府不会轻易放过,定会满世界的寻找和追杀他和苏嫣然,讨回这份技艺。 苏嫣然肯定也知道这一点,不然说不定早就会央求燕赤霞传授制符技艺给她。 “不是为了其它,那仅仅是为了情吗?如果为了情,那她为什么又不肯见我?” “不再相见,就意味着放弃;既然放弃,又为何要这样照顾我,还要特意等我服下汤药再离去?” 燕赤霞百思不得其解,始终无法猜透苏嫣然心里想法。因此,心里不由得有些黯然,闷闷不乐。 不过也就是转眼时间,燕赤霞就想开了。 “她不来纠缠我更好,我想那么多做什么?晦气!” 燕赤霞嘴里喃喃自语,转身就往回走。 燕赤霞苏醒之后,因为身体两个月时间缺少锻炼,而阳神又受到伤害,所以很容易感到困倦。因此,由苏晨素陪着在庭院里走了一段路程之后,就想着回房歇息,顺便练功。 苏晨素看到义兄转回走,就知道燕赤霞想做什么,赶紧的跟在他身后,尾随着燕赤霞一起回房。 果然,燕赤霞回到了书房,而他平时就在书房里打坐练功。苏晨赶紧的快走几步,帮着燕赤霞把修炼的相关事项准备好。 打开窗户,垫好蒲团,然后最好能够点上一枝熏香。 苏晨素虽然有些大大咧咧,但也是用心收拾。她也是一位修行者,知晓修行环境对修炼的重要性。而燕赤霞刚刚伤愈,她更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然而 苏晨素在前面收拾,站在其身后望着她的燕赤霞却突然不对劲,满脸通红,肌肉用劲。似乎是在与什么做斗争。只是顷刻时间,燕赤霞的额头就大汗淋淋。 难道又是妖魂附体,准备夺舍? 当然不是,蛇龙妖魂被《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所伤,短时间内就算伤势好了,也无力发生躯体争夺战。 如今燕赤霞是在与他自己在战斗! 经过再一次的妖魂附体,燕赤霞的心性被对方感染的更是严重。苏醒后的燕赤霞明显有感觉到这些,但是想着苏嫣然已经在准备上关的扼制药物,所以也就暂时没有想过用其它的方法压制心性的变化。 然而,就在此时,就在苏晨素为燕赤霞整理修炼场地的时候,燕赤霞感觉到了不一样。 他居然发现苏晨素是如此的美丽,美的动人心魂,勾人神魂;苗条的少女身姿引人遐想,纤细的如蜂腰身让人着迷,似乎不堪一握;而那如同仙子般的侧脸,更是引人入胜,让人忍不住的想要近前,一亲芳泽。 哪怕是一袭素素的白衣襦裙,穿在她的身上,也似乎有了活力,变的有着无限风情。 她俏俏的脸蛋吹弹可破,尖尖的鼻梁汗珠微露。还有那鼻孔下的娇嫩小嘴,更是仿佛带着无限的魅力,在诱惑着燕赤霞的蠢蠢欲动的心智。 蛇性好【yin】! 心里龌蹉的心思方起,燕赤霞就知道受到妖魂感染的心性再次加重,并且出现了变化。 他以前只是对着长的娇艳的苏嫣然有控制不住的感觉,但是对于清纯的苏晨素,燕赤霞从来没有过这样强烈的感觉。 简直无法控制内心的欲望! “不可,那是我义妹,……更是一位人间的精灵!” 燕赤霞心里不断的挣扎,嘴里念叨着自己的初心,不愿意去侵犯苏晨素。紧守心神,拼尽全力的控制自己。 颈脖、手臂上的条条青筋鼓起、暴露,面色狰狞可怕,嘴里哼哼有声。犹如是野兽在发出咆哮一般,低沉而沙哑。 燕赤霞的嘴里发出动静,苏晨素显然是听到了声音。转身就看到了燕赤霞浑身大汗淋淋,脖子上道道青筋犹如老树盘根,青绿一片。而脸央、额头全是汗水,泛着油光。他的面上沟壑纵横、层层肌肉叠起,两个眼珠子更是几乎就要凸出眼眶,里面闪着光芒。 “燕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苏晨素心里大惊,以为是不是燕赤霞体内的妖魂又要发作,赶紧上前,伸出纤纤玉手,迅速往燕赤霞胸膛按去。 她是在想利用身体来触发《般若波罗密多心经》,以此压制燕赤霞体内的妖魂。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如此动作,燕赤霞岂能不知道对方想要对什么,一把挡住苏晨素探过来的玉手,拨到一边。 “素素快走,把府里的人都赶走,让他们快快离开!” 燕赤霞说的又快又急,嘴角里还吐着大量的泡沫唾液。说话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又用尽全力。似乎是在吼叫! “啊……?”燕赤霞如此说话,苏晨素大是吃惊,一时间居然没有会过意来。然而只是刹那时间,就领会了他话里的意思。 “燕大哥这是被影响的心性在发作,不是妖魂在夺舍附体,燕大哥还认得我!” 苏晨素想到这里,就想转身离开,按照燕赤霞的吩咐去做。 “最重要的是通知姐姐!” 苏晨素这样想着。然而还没有等她起步,燕赤霞一个箭步就冲了上来,顺势把她搂在怀里。 方才苏晨素把手伸到燕赤霞的身前,燕赤霞心里的欲望就更深几分。如今美人在怀,他再也不法克制,对着苏晨素那胭红的小嘴巴就亲了下去。 “啊……”看到状如疯狂的燕赤霞强行搂抱、想要侵犯她,苏晨素心中害怕,忍不住的失声,发出一声惊叫。 惊叫之下,苏晨素居然有如神助,双手用力,脑袋一扬就挣脱了燕赤霞的怀抱,让对方只是亲到了她的下巴。 挣脱之后,苏晨素趁着燕赤霞还没来得及反应,转身就走。然而却被对方拉着衣袖,用力之下,居然把袖袂拉断。 “嘶啦……” 绸衣一声脆响,苏晨素的衣裳就被拉断的余力带裂,侧边衣扣解开。粉藕般的手臂顿时暴露在外,水绿的肚兜就露了出来。 “啊……”又是一声惊叫。 苏晨素的脸色刹那之间变的苍白,不管不顾的从地上挣扎而起,亡命般的奔逃,迅速出了燕赤霞居住的院子。 看到苏晨素逃跑,燕赤霞却是不急不躁,对着她的背影嘿嘿笑起,笑的猥琐、笑的开心。 略作得意,他就举步追了过去,望着丽人背影直去。 听着脚步声,随着苏晨素的背影,燕赤霞快步出了院门。他刚刚跨入苏嫣然和苏晨素所居住的小院,就发现了丽人的身影。 一袭白衣,纤纤身姿,就在燕赤霞前方不远的转角处! 燕赤霞见此,心里嘿嘿一下,怪笑一声,就得意的飞奔过去,就在对方的惊呼声,把那白色倩影压在身下。 第222章 痛至深处悔当初 几天后,睁开眼醒来,入目的还是在房间里面,躺在床榻之上。 燕赤霞按照习惯,还是先略略的看了一下周边的环境,发现是在原来自己的卧室。 见此,燕赤霞这才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房间里怎么没人,苏晨素呢,她怎么不在这里?” 燕赤霞几次醒来,身边都是苏晨素,偶尔几次才是苏嫣然。如今没有看到她们的身影,不由得感到有些奇怪。 “来不了难道也不派个丫鬟来守着我,真是的。……这丫头哪去了?” 燕赤霞头痛欲裂,但也知晓苏嫣然这时多半还保持着神秘,不愿和他会面,所以嘴里说着苏晨素。 然而嘴里刚刚说出,燕赤霞就想起了他之前做过什么事情,想起了苏晨素为什么不在这里,而苏嫣然也没看到她的身影。 “坏了,我居然做下了禽兽不如的伤天害理之事!”燕赤霞想起了先前发生的事情,悔不当初。 “素素!” 燕赤霞一惊而起,赶紧就从床铺上坐了起来,套上外袍就往外跑。 燕赤霞醒来,穿堂过院,一路上遇上不少的府邸丫鬟、佣仆。他们看到燕赤霞之后纷纷上前福礼、请安。 “老爷好!” “相公安康!” …… “闪开,闪开……,不要挡着我!”燕赤霞根本没有心思听他们的问候,挥着手不断赶人,快步向前,很快就来到了院子里。 “素素,素素……” 燕赤霞当天心性被侵、心魔发作,虽然那天头脑发热,神志不清,但是他还是依稀记得被他压在身下的是苏晨素。 出事那天,那条素素的白色衣裙最他印象中最深刻的记忆。 府邸里,只有苏晨素一年四季穿着素色白衣裙,而其姐苏嫣然虽然也偶尔会穿着白色衣裳,但次数很少,更多的时间里是穿着橙黄色的衣裳。 而且……,而且昨天苏嫣然出府去给燕赤霞配制清心寡欲的药物了,已经出门! 依稀中,他还清楚的记得,对方曾经试图反抗,但却是不及他的气力,最后放弃,让燕赤霞得手。 燕赤霞还记得,对方泪流满泪,两行清泪依稀还在他的眼前流淌,支离破碎! 燕赤霞心碎,他不敢去面对,但却又不得不去面对。 “素素,素素……” 来到苏嫣然姐妹先前入住的院子,院子里没人。听到里面卧室里好像有声音,燕赤霞一把就打开了卧室房门,根本没有在乎什么礼仪。 屋里果然有个身影,背向着房门,正在站在床边弯腰收拾被褥枕套。 “素素……” 燕赤霞喊了一声,将对方扳过身来,才发现根本不是苏晨素。 “老爷!……?”却是府里的丫鬟,看着燕赤霞一脸的诧异。 燕赤霞到了此时,才发现对方穿着的是一身水绿色的外裳。根本不是苏晨素爱穿的颜色,苏嫣然也从来穿这种颜色的衣服。刚才心急之下,却是忘却了这一点。 “是你?……你怎么在这?” 燕赤霞认识对方,这丫鬟就是被安排在这边照顾苏嫣然和苏晨素姐妹俩的侍女,不过一时之间,燕赤霞却是记不起对方的姓名,问过之后,才知道自己问了废话。 “素素呢,你可曾见到她们姐妹俩?” 燕赤霞问的又快又急,神色有此骇人,问话也是着三不搭四。但是那丫鬟居然没有害怕,反而心思敏捷,知道燕赤霞心里在意的是什么。脱口就说道:“老爷,素素小娘子就在后院,好几天了,……你快去劝劝吧。……” 燕赤霞根本没有等丫鬟说完,松开抓着对方的,转身就走。 苏晨素看其模样是娇娇弱弱的身子,性格也柔和,但是发生这种事情,接下来会出现什么谁也说不清楚 燕赤霞醒来,看到身边没有苏晨素,又没有一个下人,这才吓了一跳,以为会不会是苏晨素已经离开。毕竟其姐苏嫣然更是性子刚烈,稍有不对就会怒目以对。 苏嫣然向燕赤霞示爱遭拒,但转眼之间她的妹妹却被燕赤霞……。此情此景,燕赤霞根本不敢多想! 以苏嫣然的性格,以及姐妹俩之间的感情,燕赤霞侵犯她的妹妹,苏嫣然没有以刀相向,用乌号明月弓给他来几下,燕赤霞觉得已经是天幸。 但是,燕赤霞希望能再见到苏晨素一面,向对方致歉。哪怕是事情已经发生,致歉并不能挽救事实。但是他依旧想要道歉。 燕赤霞想告诉苏晨素,犯下错误并不是故意如此,并不是他的本意。他不希望苏晨素能原谅他,他只希望苏晨素能不受这件事情的影响,不变得偏激,不会改变性情。燕赤霞希望对方能继续保持她的纯真和善良。 “素素你是一位人间精灵,不应该因为我的事情而改变自己。现在的你才是最美的!”燕赤霞想这样对苏晨素说,他不想苏晨素因为他的过错的发生变化。 听到丫鬟说苏晨素在他自己的院子里时,燕赤霞虽然脚步匆匆,然而心里却是为之一愣。 “素素怎么会在我那边,我刚才喊话她为什么不回我,我怎么也没看到她。她是在生我气,故意不理我。还是伤心之下根本没有注意到我?” 再次穿堂过院,再次挥退不断上前请安问好的下人、佣仆,燕赤霞回到了他自己居住的院子。 说是院子,其实就是后宅,挺大的一个院落,院落里有一个很大的花园。 苏嫣然姐妹与燕赤霞无亲无故,又是女性。虽然苏晨素曾经认燕赤霞为义兄,但是苏嫣然并没有,所以她们不肯搬至后宅,姐妹俩一直居住在小院子里的客舍里。 后院的院落里有一个花池,花池上有一个小亭子,景色优美。燕赤霞知道苏晨素喜欢那里,经常在亭子里停留,所以直接就跑了过去。 “素素,素素……” “素素……” “燕大哥!” 苏晨素果然是在这里,娇小的身躯就呆在亭子里,素素的白色衣裙随着微风轻轻飞扬,就如池边的弱柳一般娇弱,不胜风力,看着楚楚可怜,随时都可能会折腰。 她听到了燕赤霞的呼唤,看到了他飞快的身影。 “燕大哥,你醒了?” 听到她的话,看到苏晨素的身影,燕赤霞快步上前。“素素,你怎么在这里,我找你好半天了,刚才你也不应我!” 燕赤霞嘴里在飞快的说着,眼睛却在细细的看着对方,打量着她的神色和心情。 果然,苏晨素面容憔悴,两眼通红,脸上还有泪痕,显然是还在伤心,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不过看其样子却是并没有什么大碍。 “素素,你还好吧?” 苏晨素没有离开府邸,没有自残,更没有想不开,燕赤霞的心里大定,放心了不少。 燕赤霞的问话,苏晨素没有回答,只站在原处, “素素,对不起。……燕大哥对不起你!但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这样子,你要相信我!” 燕赤霞双手用力,抓着她的双肩不断说话,努力解释。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的苏晨素。 “燕大哥,……” 苏晨素只是轻轻的回应了一声,没有多说干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燕赤霞。 她没有把燕赤霞的双手摆脱,更没激动的扑到燕赤霞的怀里,向他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站着,两眼泪汪汪。 她早已擦干眼泪的双眼再次出现泪水,转眼之间就溢满眼眶迅速流下,随即就挂满脸颊,流敞不止。 此情此景,苏晨素如此模样,直让燕赤霞肝肠寸断。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做出这事情,伤害一位天真善良的女子。……她是我妹妹!” 燕赤霞不敢相信会发生这样事实,脑海时飞快的想着,嘴里喃喃不断。越想越是伤心,悲呼一声,就将苏晨素搂在怀里。 “素素……” 伤心之下,燕赤霞放声大哭。 为人一世。 燕赤霞这一辈子杀不少人,更做过许多错事,但是没有一件事能让他这么伤心,痛苦至此。 “她是一位天使,一位人间的精灵,纯真而又善良。为什么我会禽兽不如的伤害她?……为什么?” 燕赤霞后悔自责,悔不当初。 男儿不落泪,只是未到伤心处! 虽然燕赤霞有时会抱怨苏晨素的好吃,另类爱财,不懂人情世故。但这又算得的什么,正是因为他在意,所以才会抱怨。接近两年的相处,在不知不觉中,燕赤霞的心里已经把苏晨素当成了至亲。 这两年来,燕赤霞经历了许多,亲人的失踪、妻子的背叛、亲生儿子就眼在他的眼前,而他半师半友的至亲——圆觉和尚更是惨死在阴谋诡计之下,生生的被燕赤霞杀死。如果说这一切都是黑暗,那么燕赤霞身边的苏晨素就是这世间唯一的光亮,让他看到了世间还有真情的存在,还有真善美。 这份真情,这份真善美,最像世间最美丽的花一样盛开在燕赤霞的身旁,让他感受到了美丽,感受到了温暖、 然而,如今。 这份他最尊重、最在意的美丽,却被燕赤霞亲手褒渎,伤害了对方,差点摧毁。燕赤霞痛不欲生,抱着苏晨素嚎啕大哭,泪流满面,就像是一位刚刚意识到自己犯下大错的孩子,伤心欲绝。 伤心之下! 燕赤霞揽着苏晨素,不知哭了多久。许久之后,才渐渐才恢复理智,听到苏晨素在耳后相劝。 “燕大哥,别哭了。……别哭了,素素都不哭,坚强。你也别哭。你一哭,素素也就想会哭,你别哭了。……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但我不怪你。……” 苏晨素在燕赤霞的耳朵,不停的絮絮叨叨,反反复复的安慰着他。 燕赤霞时至至今方才醒悟,听到她在说话,闻言之后为之一愣,继而怔住。 “素素没哭,是在劝慰我?……她不怪我?”所有的念头在燕赤霞脑海里如电闪雷鸣般划过。 想到这里,燕赤霞这才发现,虽然他揽着苏晨素一起痛哭,但对方的确没有发出哭泣的声音,隐隐的哭泣声都没有听到! “素素……” 燕赤霞连忙松开,把苏晨素从怀里放出,双手半抓半扶的搀在她的肩膀,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俏脸。 目光下,苏晨素俏脸如花。 或许是感觉到燕赤霞在打量自己,苏晨素抬起头,举着双眼回望着他,明净的双眼的灿如星眸,洁净无比。 虽然苏晨素说没有哭泣,眼睛里也没有泪水流下。但是她的眼眶早已满含着泪水,只是被苏晨素强行拘在里面,始终没有流出。随着她眼睑的变化,泪光在眼眶里晃悠,不停的打转去,更显得她的眼神如星星般明亮璀璨, 看到燕赤霞在打量她,苏晨素不哭反笑,嘴角故意轻轻翘起,带着笑容。 然而,她的笑容并不美丽。强行堆出来的笑容,不但没有让燕赤霞感到开心和快乐,反而更加痛苦和自责。因为他从苏晨素的笑容里看到的不是由心的开心、快乐,那只是苏晨素特意展露出来安慰他的笑容,而她的笑容里充满的是伤心、痛苦,还有害怕。 是的,苏晨素是在害怕! 燕赤霞感觉到了苏晨素的害怕,也发现了她的害怕。以前苏晨素只要在燕赤霞身边,总是喜欢靠在他身边,有的时候更是直接挽着他的双手。然而…… 然而,如今苏晨素被燕赤霞强行搀着,却是无动于衷。不但没有表示出半点亲密的举动,她的双手更是张开着,始终不肯靠近燕赤霞双手、臂腕和肩膀。就如一个布偶一样就燕赤霞拿在手里,举在身前,没有半点反应。双手张开,呈现的很不自然。 苏晨素在害怕,看到燕赤霞不停的打量着她,她低下了头,身体居然忍不住的在轻轻抖动,似乎在忍受着剧痛。 她是在颤抖! 燕赤霞心里大惊,内里更是伤心、自责。 他的双手搀着苏晨素的肩膀。“素素,你没事吧,是不是受伤了?是不是哪里痛?快告诉我,燕大哥帮你疗伤!” 燕赤霞说的又快又急。然而苏晨素却是没有回答,只是轻抿着嘴唇,微微的摇头。 “呼……”燕赤霞见此,心里长松了一口气。 “她是在害怕,没有受伤。” 想到这里,燕赤霞赶紧对着苏晨素说道:“素素别怕,我现在没有被妖魂附体,更没有被它的心性侵入,清醒的很。” “你别怕,燕大哥不会伤害你的。……真的,我从来没想过伤害你,前几天我不是故意的。……素素,你要相信我,……这是真的,燕大哥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更没想过做对不起你的事。” 第223章 苏晨素亦是女子 燕赤霞感觉到了苏晨素眼里的不狐疑和不信任,反复的解释着。“这是真的,素素,你要相信我,相信燕大哥!” “素素,你要相信燕大哥,我不会伤害你的,我保证……” 燕赤霞心里着急,语无伦次,说到这里才发现他根本无法保证什么,连说过的不会伤害对方也没有半点意义。因为之前也并非他所愿,但一样伤害了苏晨素。 他发现了自己的语病,登时被话语憋住,发现苏晨素恰如其时的抬头望着他时,燕赤霞的心里更是着急。 “素素……” 燕赤霞虎目含泪,然而话到嘴边,却是发现再也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安慰对方,而他之前所说也几乎全是废话。 想到这些,燕赤霞不由得有些心慌,有些心虚,更是有些伤心。 然而,就在燕赤霞不知如何是好的情况下,苏晨素却是开了口。 “燕大哥,你别伤心,我不怪你。……” 苏晨素抿着嘴唇,含泪打量着燕赤霞,喏喏捏捏了几次。“……你是个好人。姐姐也说燕大哥你是个好人!……” 苏晨素开口说话,然而只是说了一句却居然开始落泪,嘤嘤哭泣。 “唔唔唔……” “怎么刚说两句就哭了,……刚说到苏嫣然就哭了,难道是她姐姐出事了?”燕赤霞心里奇怪,继而大惊。 他赶紧问道:“素素,别哭,是不是你姐姐出事了?在哪里,告诉我,燕大哥现在去救她。” 临清县如今属于韩宋红巾军的地盘,又距离顺德府前线不远,城里城外都驻扎着大军,但是并不能排除有人潜进城里来,尤其是完颜德明等全真教人员。全真教在全国各地信众极多,说不定他们就会潜入燕赤霞的府邸对苏嫣然等人不利。 燕赤霞正是想到了这点,才会这样问苏晨素。 “姐姐?姐姐没事,她只是离开了。” “没事?” 燕赤霞乍愣,继而知道苏嫣是离开府邸前去寻找修炼场所去了。 “既然苏娘子没出事,那你哭什么?……你姐姐没事就好,素素不哭。小娘子哭了就不漂亮了。” 燕赤霞又劝又哄,伸出袖子为对方擦泪。 苏晨素站在原地,任他施为。等感觉泪水擦的差不多了,这才断断续续开口说话:“燕大哥,我怕,素素害怕!……我想跟着姐姐一起走,但是……但是姐姐不愿意。……她要我留下来照顾你,等你苏醒。” “燕大哥,你是个好人,我也愿意照顾你,但是……,” 说到这里,苏晨素没有再说下去,但是她怯怯弱弱的眼神早已说了一切。 “我好害怕!” 此时此刻,燕赤霞总算是明白为什么他醒来身边没有他人,连苏晨素也不在身边。苏嫣然将妹妹留下照顾燕赤霞,苏晨素却是害怕燕赤霞突然发作而伤害她,所以不敢呆在他身边,只是不能躲远,好呆在这花池里的凉亭中,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照应他。 想到这里,燕赤霞只感觉柔肠寸断,情不自禁的唤道:“素素……” “素素,燕大哥也不想伤害你,但是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我对不起你。” 燕赤霞嘴里说着,突然探手进入袖袋中,从里面拿出一物,递到苏晨素手里。 苏晨素接过,发现原来却是一把精致的短匕。“素素,你拿着它,如果我以后若是再犯错,你就用它把我杀了!” 这把短匕是特意配制的短剑。那日在龙潭寺里,他和姜秋雁等人被众多鬼魂、骷髅围攻,痛定思痛之后,燕赤霞特意制作了一把短匕。用来防止被敌人围攻,有了短匕,他就可以随时出招,更方便他的长剑无法腾出时偷袭远方对手,不会再现龙潭寺的困境。 燕赤霞一直将短匕带在身边,以防意外。没想到的是没有把它用来对敌,现在先将它给了苏晨素,希望她能用这把武器来了结他的性命。 燕赤霞说的果断,苏晨素却是诺诺捏捏。 “我不敢,……燕赤霞你是个好人,我不敢杀你。” “别怕,燕大哥如果伤害了你,那就不是一个好人,你随时都可以杀我。而我失去理智的时候神志不清,你也最容易得手,不会有事的。” 燕赤霞安慰着苏晨素,但是苏晨素依然不肯,捧着短匕的手在发抖。 “燕大哥,我怕,我不敢。……姐姐也没说要杀你,只是让我照顾你。燕赤霞你是个好人!” 苏晨素听到燕赤霞不断的在劝说要她杀他,心里害怕,更是紧张,说来说去总是那么几句话。然而这些话听在燕赤霞的心里,却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和想法。 “苏嫣然没生气?……反而让素素照顾我?……没道理啊,这是怎么回事?” 苏晨素性情纯真,为人善良。要取得她的原谅不难,难得是其姐苏嫣然会有什么反应,又如何看待他。 “我侵犯了素素,她不把妹妹带走,日后找我算账。反而把素素留在我身边照顾我?这是什么道理?她想做什么?” 燕赤霞脑海里飞快的想着,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面前的苏晨素,想要从她的眼中和表情里面看出些什么,若是有什么计划或者是打算,苏嫣然说不定就会告诉苏晨素,哪怕是不会明说,也肯定会拐弯抹角的提醒妹妹。 燕赤霞两眼钉钉,直勾勾的望苏晨素。苏晨素一开始还以为燕赤霞是不是又要心魔发作还是妖魂附体,不由得感到有些害怕。然而只是刹那时间,她就发现不是。因为燕赤霞的眼神里发出心魔发作时的没有红色凶芒,身上更没有蛇龙那妖异的气息。 他只是眼钉钉的望着她! 燕赤霞这样看着对方,苏晨素的心里不由得有些发慌,不知燕赤霞为何如此眼神怪怪的望着她打量。 “他想做什么?” 苏晨素的心里这样想着。然而心里的疑问刚起,她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俏脸上飞起陀红。 燕赤霞看到她这般神色,心里顿时明了,暗暗说道:“是了,是这样,就是这样了!” 想到这里,燕赤霞的心里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暗叹。他总算是明白了苏嫣然的意思,明白她为什么会将妹妹留下。 “苏嫣然这是想让我给她妹妹苏晨素一个交代,以此了解此事?” 燕赤霞脑海里飞快的闪着无数的可能、念头,更觉得应该就是这样。苏嫣然应当就是这个意思,所以才不与他朝面而直接离开,免得大家见面尴尬,而等他与妹妹苏晨素把事情定下来之后,再行相会。 燕赤霞的心里如同巨浪翻滚。他没有想到发生这种事情,苏嫣然居然还能大度到这种地步,要知道不久前的这些日子里,苏嫣然还在为他们之间的感情之事生气,始终不和他见面,也不和他说话。 然而只是转眼时间,苏嫣然却如此的大度,尽心尽力为他着想,为他谋划,化解他的为难和困境。 燕赤霞想到这里,心里更是羞愧,又隐隐有几分感动。 他为苏嫣然对他的情感而羞愧,对他的所作所为伤害了苏嫣然姐妹俩而感到羞愧。 燕赤霞感动,他为苏嫣然姐妹俩一直在为他付出,精心照顾,不是一家人胜似一家人,感情深厚。哪怕是他意外的伤害了她们,她们姐妹俩依然对他不离不弃,一直在精心为他着想,照顾他。 想到这里,燕赤霞只感觉鼻尖酸涩,胀痛难忍。燕赤霞知道这样一份情是多么的难得,尤其是在经历结发妻子姜秋雁的背叛之后,燕赤霞更能体验到它的难能可贵。 想到苏嫣然的苦心安排,想着她们姐妹俩对他的深厚情谊。燕赤霞心里没有丝毫犹豫、没有半点矫情,他踏前一步,捉住苏晨素的纤纤素手,把它们放在胸前,按在心口上面。让她的双手可以感应到他的体温,感受到他的心跳。 “素素,嫁给我吧,燕大哥愿意娶你!”燕赤霞说无比虔诚。 因为他找不到拒绝理由去苏嫣然姐妹的好意,无论是心里的愧疚,还是心中的感动,都促使着他这么去做。 “燕大哥,你要娶我?”苏晨素很是诧异,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是的,燕大哥要娶你,素素,你愿意吗?” 苏晨素笑了,先是微微的笑,继而羞涩的笑,笑的很甜蜜,看起来很开心。让燕赤霞突然产生一种错觉,感觉苏晨素今天才长大一般,有了女人羞涩和细腻,就像一个待嫁的姑娘一般。 看到苏晨素如此,燕赤霞心里高兴。觉得苍天总算是给了他一个弥补的机会,弥补的不仅仅是苏晨素,也包括苏嫣然。他相信苏嫣然若是得知他能这么快的揣摩出她的意思,相信也会感到欣慰。而他这么做,也让燕赤霞自己内心负罪感大为减轻。 女人求的是什么,不就是一个最终的归宿。燕赤霞能求娶苏晨素就是对她方最好的交待和赔罪方式。 “为什么,燕大哥你为什么要娶我。是因为前几天那件事吗?” “是的。素素,燕大哥伤害了你,那我就应该赔罪。而娶你为妻是我最大的诚意,这也是我能给你的最好赔罪方式。相信我,燕大哥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燕赤霞说的很真诚,当一个成熟男人揭开了遮羞布,敞开心扉,愿意向一个女人当面求爱时,说出的情话不比热血冲动的小伙差上分毫,听得苏晨素面上羞意更盛,脸上尽是飞霞,红通通的一片,一对媚眼饱含着情愫,欲语还休。 “就是这因这个,没有其它吗?……燕大哥……燕大哥你不……不喜欢我吗?” 燕赤霞等了好久,苏晨素才缓过劲来,怯怯羞羞的吐了一句话,说完之后,头更垂的更低,脸上红艳艳的娇艳欲滴,显然是无比的羞涩。 然而,尽管如此,她还是时不时的稍稍抬头,悄悄的偷看的燕赤霞,等着他的回答。 苏晨素如此作为,小女儿心态尽显无疑,只看的燕赤霞又是摇头,又是好笑,心里更是一阵甜蜜。 “不,我喜欢你。素素你不仅长的漂亮,而且还细心、善良,就如夜空里的星辰,荒野里的鲜花一般明亮、美丽,更是人间的精灵。而且对我也是体贴吧,尽心尽力的照顾我、关心我,我心甚是感动,得妻如此,夫复何求?燕大哥很喜欢你!” 燕赤霞尽拣着好听的说,苏晨素听得尽是欢喜,满脸笑容,又是开心,又是羞涩。扭扭捏捏的站在那里,显得焦躁不安。既想着雀跃,在地上蹦几下,借此来表达内心的开心与兴奋,但又怕燕赤霞因此而怪罪,更是因为女子难为情的羞涩,低着头不言不语。秋水般的眼瞳躲躲闪闪,却又时不时的偷偷打量眼前的燕赤霞。 “燕大哥是真心相待,也是真心求娶,愿意娶你为妻。素素,嫁给我吧。” 燕赤霞满脸真诚,就站在苏晨素面前,说话时苏晨素而感觉到他嘴里的热气就喷在她的面前,脸上暖洋洋的一片,令她更是害羞,不敢抬头,更不敢说话。 “素素,你愿意吗?……愿意嫁给燕大哥吗?”燕赤霞再次开口相问。 “嗯,我愿意。”苏晨素说话如蚊虫般轻咬,讷讷无声,虽然在点头,然而她本来就低着头,更是看不出来。 燕赤霞有听到苏晨素好像在说话,但却是没有听清楚。他心里也多半知道对方会同意,但却不敢肯定。 “素素,你是同意了?” “素素?” 苏晨素害羞不说话,燕赤霞连问两声,她就挣脱了他的双手,掩面转身就走,在燕赤霞的目光中,越走越远,只留下一个倩影背向对方。 “素素,你是不是同意了?” 燕赤霞大急,刚才还好好的,有说有笑,怎么突然之间转身走了呢,难道是我说错话了吗,还是操之过急? 燕赤霞想到这里,才发现好像却是有些不妥。男婚女嫁,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苏晨素没有父母,只有一位姐姐,不过苏嫣然不是早就同意了吗,这才把她留下来? 心里焦急,燕赤霞又忍不住的叫了一声。 “素素……!” 苏晨素羞得掩着脸面,一路小跑,但也听到了燕赤霞的叫喊,听到他的焦急,想了想就站下走廊下远远的对着燕赤霞喊喇叭。 “燕大哥,你想要娶我应该和姐姐说,而不是……,哎呀,羞死人了……!” 苏晨素刚说到一半,却是放弃了,再也没好意思说下去,一声惊呼转身就跑,落荒而逃。 燕赤霞见此哈哈大笑,惹得苏晨素脸上的羞意更盛,脚下又加快了几分。 燕赤霞更是开怀大笑! 第224章 一晃就是两个月 素苏晨素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般,几下就不见了踪影。只看燕赤霞又是摇头又是好笑。 燕赤霞见她害羞成这样,也就只能作罢,回到房里自行修炼。他必须早日把法力和阳神修炼至最佳状态,这样才能接下来为苏晨素继续疗伤。 时间已经差不多两年,不能再继续拖下去,是时候要医治好她,让她看看能不能助其姐苏嫣然一臂之力。燕赤霞虽然道行高深,远不是苏晨素修为道行可比,但苏嫣然或许更能接受她妹妹苏晨素的帮助,而对燕赤霞的帮助或许心有抵触。 燕赤霞心里这样想着,也就一心一意的修炼打坐。趁着体内妖魂受伤不久,无力夺舍,而他又刚刚服用过清心寡欲的汤药,相信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数个月之内,能够相对安稳、平静,不要担心中途妖魂和失魔发作,而多生事端。 打定主意之后,燕赤霞一心修炼,数日不曾踏出房门一步。 苏晨素害羞离开之后,躲在客舍里不出门,生怕遇上燕赤霞之后不好意思,惴惴不安。 然而,在连续等了两天都没有看到燕赤霞现身之后,又是有些想见对方,最后按捺不住性子,端了一壶茶水和一些点心,前来后宅寻找。 看到燕赤霞在修炼,苏晨素轻松了一口气,这才把带来的茶水和点心放在一旁,站着等燕赤霞收功。 果然,只是一会儿时间,燕赤霞的声音就从屋里传了出来。 “素素,进来吧。” 打开房门,把东西摆在书桌上放好,苏晨素这才对着燕赤霞说道:“燕大哥,你几天没有出门了,我带了点心和茶水来给你垫垫饥。” 修炼虽好,然而不至虚空丹鼎的至高境界,凡人依然不能辟谷,妖类也是如此。以燕赤霞如今的神形丹鼎境界,也就能够三五日不食,不然依旧会有饥饿感,时间再长些,也同样会被饿死。因为苏晨素才这样说,让燕赤霞进食。 “嗯” 燕赤霞没有客气,直接直起身来走到书桌前入座,吃了几块点心和茶水,而苏晨素却是低着头站在一旁扭扭怩怩的默不作声。 “这小妮子,……人都进来了,还在这里害羞。”看到她这样,燕赤霞哑然失笑。 “素素,别怕,燕大哥不会对你做什么。现在情况也挺好,不会出意外的。你我都算是江湖儿女,用不着这样害羞,男婚女嫁更是人间大伦,没有人会笑话你的,用不着怕成这样,燕大哥也不会取笑你。” “你以前就挺好,落落大方又不失端庄,你这样子低着头就不像你了。” “真的吗?燕……燕大哥你不会笑话我?”苏晨还起抬起头困惑的望着燕赤霞,眨着一对又大又亮双眸,对着他发问。 “当然是真的,你以前就很美、很漂亮,……当然,现在也美,比以前更美!”燕赤霞回答着,看到苏晨素正望着他时,更是情不自禁的展露了笑意。 听到如此,苏晨素当即就露出了标志性的小虎牙。“嘿嘿……,姐姐以前也说我很美,不过今年却是没有再赞过我了,我还以为是不是今年变丑了。原来是……” 苏晨素听到燕赤霞夸她,当即就忍不住的得瑟显摆,还抱怨姐姐苏嫣然今天没有再夸过她。不过正说的起劲,就看到燕赤霞脸上露出了带着深意的笑容,这才发现对面的燕赤霞,已经不再是昔日的燕大哥,赶紧低下了头,脸朝地面,嘴里嘿嘿的笑着,借此掩饰其的尴尬。 “嘿嘿……” “呵呵……” 苏晨素娇憨尽显,燕赤霞看在眼前,忍俊不禁的也笑了出来。 等两人都笑罢,燕赤霞才重整思维,对着苏晨素说话,将心里的打算和想法向对方托出。 “素素,你体内残余的飞云晶玉鼎威能所剩不多,趁着这段时间燕大哥有空,就先帮你把它排除了,之后你就去找令姐苏娘子吧。” 刚刚被燕赤霞当面求娶没几天,刚刚两人还有说有笑,苏晨素正又羞又喜的害着,却突然听到燕赤霞这样的话,刹时间面色变白苍白,简直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情不自禁的抢白道:“燕大哥,你要赶我走?……你不要素素了吗?” “赶你走?……谁说的?……哦,没有的事。素素别怕,燕大哥不会赶你的。”燕赤霞而色乍愣,继而才明白是自己说的不太清楚,让苏晨素误了他的话。 “素素,燕大哥不赶你走。我只是想着你姐姐苏娘子一个人在外行走,怕有意外,所以希望你能跟着她,陪在她身边。这样你们姐妹俩也能有个照应。” 燕赤霞解释道:“素素你也是知道的,我体内的妖魂始终是一个祸害,必须早日清除它或找到压制它的方法。而黄帝轩辕剑正是最佳手段,所以我必须尽快早到它,短时间里无法帮助苏娘子和素素你们姐妹俩,你们要好自为之,小心谨慎。” “嗯,我知道了,谢谢燕大哥。” 苏晨素听到这里,总算是明白了燕赤霞为什么要让她离开,当下便出言相谢。不过略想之后,她才对着燕赤霞继续说道:“燕大哥,姐姐临走时告诉我,让素素留在这里照顾你,她要到青丘去,然后才会回来找我,到时候带我一直离开。” “青丘?……” 燕赤霞皱眉,继而才点头。“这样也好,等她回来的时候,你的伤势也应该好了,到时候我带着你一起南下,让你们姐妹汇合。” 青丘就在曹州,也就是今日的菏泽。它离毫州不远,离汴梁也不远,正是燕赤霞从临清县回到亳州或者是汴梁的路上。 曹州青丘有很多传说,而传说中青丘就是九尾狐涂山氏的居住地。而相传治水的大禹就是在青丘娶的涂山氏,从而天下大治。不过在远古时期,青丘属于偏远之地,所以狐狸比较多,但是后来人口越来越多,曹州已经算是中原之地了。 不过曹州境内居于山陵地貌,一直有狐狸存在,而且数量不少,有不少的历史记载都说到了这一点,想来那里也是适合狐狸居住。正因为如此,苏嫣然才会想着前去青丘寻找修炼之地。而燕赤霞的惊讶的并不是苏嫣然会到青丘去,而是她计划从青丘回来之后带走苏晨素。 苏嫣然独行一人在外行走,燕赤霞担心对方,所以才想着尽快把苏晨素的伤势治好,让她们姐妹俩一起行走,以求安全。但是苏嫣然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并认为燕赤霞一定会这样做,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安排。 两人未曾谋面,也没有一起商量,却做出一致的规划。这样的灵犀让燕赤霞不知不觉的心里发出感叹。 “原来了解我最深的还是她!” 相比于苏晨素,燕赤霞的心里其实更喜欢其姐苏嫣然。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精明能干,与燕赤霞的平妻杨灼性格相似,让他有一种亲人般的熟悉感,而且苏嫣然为人细腻,总是能够想到燕赤霞所不能想到的事情,急他所想,为他分忧,两人相处,燕赤霞甚至有一种只要彼此一个眼神,对方就能知晓彼此心里所想的默契感。 然而 世事弄人,几经变幻的燕赤霞对生活失去了希望,不敢奢望爱情,不敢接受对方的情意,就怕因此害人害已,但没想到最后的阴差阳错之下,却不得不求娶其妹苏晨素。 苏晨素虽好,燕赤霞也是喜欢,但在燕赤霞的心里,她到底要比其姐苏嫣然少了几分体贴。而这份体贴却是苏晨素永远也不可能拥有。包括其平妻杨灼,以及以前的结发妻子姜秋雁等等,因为这是一种天赋,学是学不来的。 然而事已至此,燕赤霞只能收起这些杂念,好好对待苏晨素,并娶她为妻,至于苏嫣然…… “今生怕是无缘了……” 燕赤霞这样想着,心里想着他不但拒绝了对方的情意,伤了她的心,还娶了对方的妹妹,她能原谅燕赤霞吗? 不能! 就算苏嫣然安排他求娶苏晨素,也不能代表她就不会记恨于怀,就算不恨,但想来也不会再嫁给他了。 “燕大哥?……燕大哥,……燕大哥你没事吧?” 燕赤霞脑海里疾闪,正在想着,就听到了苏晨素的叫唤,从而惊醒。 “唔……?哦,没事。素素别担心,我没事,我只是在考虑一些事情。” 燕赤霞看着眼前的苏晨素,虽然脑海里又想到了一些事情,对着她温声说道:“素素,把东西端走吧,我需要处理一些事情。” “嗯?……”苏晨素有些惊讶。 燕赤霞很少会赶人,除了他打坐练功和休息之外,几乎从来没主动开口赶过苏晨素离开,更何况是依如今两人的关系,更不应如此。因此,苏晨素才会感到诧异。 “没有什么,素素你别担心。燕大哥没事,……我只是想着写封信回汴梁,把你的事情向杨灼说一下,做好安排。” “哦。原来是这样……!”苏晨素嘀咕了一声,这把上前把桌上的东西收好,然后出门离去。 燕赤霞求娶苏晨素,想着向家里的妻子通告一声,这是情理中事,虽然并没有什么出奇,但她站在一边确实不妥,所以苏晨素表示了理解。 等苏晨素离开之后,燕赤霞就开始研墨。心里略做草稿之后,当即铺纸挥毫,开始写信。 古时候,男人三妻四妾很是正常,但并不是每一个男人都能娶多名妻子和纳妾,这需要身份、地位,有时候还需要一些特殊情况。比如说有些朝代,平民想要纳妾,那需要妻子多年无法生育,或者是没有生出儿子时,才能依法纳妾。并不是如我们现在所想的一样,只要有钱就能纳妾,而且不受数目限制。这只是我们理想当然! 当然,以燕赤霞的如今的身份地位,他是可以拥有多位妻妾的,他写信回家,只是想将他求娶苏晨素的事情告之杨灼,顺便在信里说些其它的事情。比如说夫妻情话,比如说其它一些事情,燕赤霞的回期归程等等。 燕赤霞想要求娶苏晨素,对杨灼而言没有半点愧疚和心理负担,因为当时世事如此,他也没有那么矫情,感情的唯一从来不是儒家所提倡。就是有,那也只是针对女人,而不包括男人,尤其是有身份和地位的男人。比如说现在的燕赤霞显然就不包括在里面! 燕赤霞的心境很平稳,写的很快,只用了大半个时辰就将家信写好,让人寄了出去。 处理好这些之后,第二天起,燕赤霞就开始就苏晨素疗伤。 最初的一天,是燕赤霞找到苏晨素住的客舍的进行,后来慢慢的改在燕赤霞的书房里。只要其姐苏嫣然不在,苏晨素三天两头就会找燕赤霞闲聊、相处,如今两人摆明关系,她更是来的勤快。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苏晨素方入情海,小儿女的姿态表现的很是明显。乐此不疲! 对此,燕赤霞也是心里高兴,放下了最后的担心。事发突然,他又伤害过对方,虽然已经求娶,但燕赤霞始终担心苏晨素会对他有所抵触,并因此寡寡欲欢,而让其姐苏嫣然安排和他的付出付之东流,如今苏晨素能够喜欢,燕赤霞也算是了了一个心结。 因此,从此以后,燕赤霞就在自己的书房里为苏晨素疗伤。而苏晨素也乐意燕赤霞如此,和他一起相处,经常笑眯眯的打量燕赤霞,眼神尽是欢喜,又隐隐带着羞涩。 燕赤霞是一位过来人,看到苏晨素这样,哪里还能不知道对方的心思。他的心里也有心迁就对方,于是两人经常待在一起,天南地北的闲聊,所见所闻、神话传说、鲜闻怪现、人文风俗、地理环境,无所不说、无所不谈。 在这个时候,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是燕赤霞在说话,而苏晨素只是在一边望着他,静静的听他讲述。只有燕赤霞有说情话的时候,苏晨素才会半抱琵琶半遮面的欲语还休,偶尔说上几句,低着头娇艳欲滴。 燕赤霞虽然是有心迁就,特意关照对方,但是苏晨素到底是个年轻性子,活泼开朗,彼此相处的时间久了,连燕赤霞也感觉其心态渐渐变好,似乎年轻了不少的岁月。彼此之间有说有笑,经常能看够看到对方的深情相望。 就这样,燕赤霞和苏晨素的感情不断加深,进展神速。 只是两个月不到的时间,苏晨素就又再次和以前一样,喜欢拖着燕赤霞的手、臂弯晃悠,撒娇,又或者是故意作弄。只是此时的心境再也不是以前的心境,其中的感受也截然不同,此时她的心里不单只是快乐,还有甜蜜。燕赤霞当然也是同样如此! 第225章 你侬我侬话分离 一晃就是两个月,两个月来,变好的不只是燕赤霞和苏晨素之间的情感。经过两个月的努力,苏晨素体内的伤势也终于治好,飞云晶玉鼎残留的所有威能,都被燕赤霞全就提取,排出了体外。 在最后一丝威能被排出体外,燕赤霞能感觉到苏晨素的兴奋,她整个人在放松,许久才回过神来,扭头就说道:“燕大哥,我好了!” 苏晨素的语气里充满了喜悦,似乎还有些不可置信。 “是的,你好了。从今天起素素你的伤势就好了,可以随意修炼,随意出行,不会再如以前那样危险!” “嗯!” 应过燕赤霞之后,苏晨素急不可耐的运起法力,在手掌心凝结出光华,燃起淡淡的青光。 先是只有豌豆般大小,继而慢慢催动法力,滢光越来越亮,直至变成熊熊火焰,书房里光华大作,纤毫可见! 随着火焰的越来越亮,苏嫣然脸上的兴奋也越来越浓,最后收了法力,向燕赤霞道谢。 “谢谢燕大哥……!”苏晨素一边说着,一边注视着燕赤霞,满脸深情和喜悦,眼眸中更是晶光闪闪,带着泪光。 “谢什么,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再说了这件事谁欠谁的还真不好说,要不是素素你帮我挡了一击,说不定受重伤的就是我。……当然,也可能我们早就没命了。” 燕赤霞想着两年前与她们姐妹相处的点点滴滴,以及经历的风风雨雨,心里情不自禁的发出感慨。 自从他和苏嫣然姐妹在灵宝荆山黄帝陵相遇后,随即就出现了完颜德明,苏嫣然被完颜德明、灵图上师先后追杀,其中之艰辛自然不必多言。而他和苏晨素也是几经生死,险遭不幸。 如果说燕赤霞是被死亡阴影所笼罩,心境因此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那么苏晨素就是时不时的刀剑加身,痛苦不堪。从妖丹上剥离飞云晶玉鼎的残余威能,哪一次不是有若凌迟。 “现在好了,不会再那么痛了。素素,你要坚持,好好活着。不要似我……,燕大哥……” 燕赤霞越说越是沉重,越说越是小声。他的这番话,尤其说是他在告诫苏晨素,还不如说是在告诫他自己。苏晨素一直以来,从来没有表现出轻生的意头和消沉,反而燕赤霞在这两年的时间里,一直状态不佳,落寞消沉。有时候,甚至感觉眼前一片黑暗,不知活下去的路在何方,要不是还有杨灼,以及新生的孩子,燕赤霞或许连活下的勇气都没有。 “谢谢燕大哥,我会好好活着,……你也一样。”苏晨素不知道燕赤霞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嘱咐她,但她能感觉到对方的心情突然变得低落。因此才这要安慰着他,手揽着燕赤霞的胳膊,俏脸贴在上面,让他们感觉着彼此的体温,相互安慰。 苏晨素显的如此多情,燕赤霞也是深有感动,伸出另外一只手轻轻地摩搓着她脸蛋、额头以及秀发。“嗯,我们都活着,好好活着。” 一时感慨,两者依偎,俱皆无言。 等了许久,燕赤霞才目光从头顶收回。“放心吧,燕大哥会好好活着的,我虽然妖魂在身,想来天无绝人之路。皇天不负有心人,总会找到办法的。” “嗯。” 苏晨素轻轻点头,略想之后就问道:“燕大哥,你要走了吗?……素素就在这里等你回来,也等姐姐。” “嗯,这样也好,你就在这里等我吧,我回去之后,会尽快赶回来。……素素,不要乱跑,更不要轻易出城,等着我来接你。” 本来燕赤霞得知苏嫣然去了青丘之后,有些带着苏晨素一起南下,让她们姐妹俩一起会合。但苏晨素却是想要按照其姐苏嫣然的吩咐,在临清县城等她归来。 苏晨素多年来一直和姐姐苏嫣然生活,虽然如今燕赤霞已经求娶,但她却依然更听其姐苏嫣然的话。燕赤霞无奈,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让她留在临清县。等燕赤霞事了之后再回来接他。好在如今临清县属于韩宋地盘,苏晨素只要不出城,想来也能平安无事。 因此,燕赤霞才会叮嘱对方,要求苏晨素不要出城。而苏晨素也向来乖巧,燕赤霞相信她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时不会出城,能平安等他归来。 “嗯,我会的,我就在城里,哪也不去,就等着燕大哥你回来。……若不是,姐姐也会来接我的。” “嗯,那就好。如今世道混乱,能低调就要低调,能平安就要平安。多一事不如少事,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 燕赤霞谆谆教诲,叮嘱着苏晨素,看到她兴致低落,只是轻轻点头再不说话,燕赤霞的心里也是一片黯然。 苏晨素的心思,燕赤霞能够理解。她身上的伤势刚好,燕赤霞就要离开。先不说苏晨素一直有依赖的性子,以前依赖其姐苏嫣然,后面又依赖燕赤霞。这些暂且不说,只是凭着刚刚定情才两个月的时间,正是你侬我侬,喝水都觉得甜蜜的时候,却突然要彼此分离,苏晨素的心里当然难过。 想到这些,燕赤霞安慰着苏晨素。“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素素,别难过,以后我们还会在一起的。” “嗯,我知道。……我只是舍不得。……舍不得燕大哥你。”苏晨素低低的应着,嘴里越说越是小声,轻轻呢喃。 想着两人分别在即,想着想着,苏晨素越来越是不舍。突然松开抱着燕赤霞胳膊的手,继而伸出双手,环腰搂抱着对方,把她的俏脸和身体紧紧地贴在燕赤霞的身上。 “燕大哥……” 苏晨素嘴里轻声叫唤,表现的柔情深意,难舍难分。燕赤霞看着她眼里含着的泪光,心里更是不舍。 然而,燕赤霞却没有他法,只能伸出手从侧边揽着她。“素素,别难过。我会回来的,等我回来娶你!” 苏晨素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头,紧紧的依偎在燕赤霞的身旁,默不作声,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和柔情。 第226章 轩辕坟外现芳踪 苏晨素表现在的再是不舍,再是难过,燕赤霞也知道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体内的妖魂随时会要了他的性命,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他必须尽快找到克制对方或者是永绝后患的方法。 ‘明心符’里的秘密未必就是如苏嫣然所预料的那样,就是黄帝轩辕剑。但是燕赤霞如今只有这一点线索,他不能轻易放过。 苗道一虽然曾经告诉他,有动用全真教的势力去找寻黄帝轩辕剑的下落,但时隔两年,对方一点消息也同有传来,而燕赤霞体内妖魂却已经发作两三回。虽然最后都是有惊无险,但是谁又能保证下一次还能是这样幸运呢? 谁也不能保证! 因此,燕赤霞必须尽快赶到淇州,寻找‘明心符’里的秘密。哪怕它不是黄帝轩辕剑,燕赤霞也必须前去寻找。 这是他此次离家最主要的目的! 只是从汴梁离开之后,事情一再发生变化,先是出了苏晨素之事,然后又卷入西路军战败事件当中,接下来又前来濮州寻亲,而当初最主要的目的探亲和寻宝之事,却依旧没有下落。 燕赤霞心里这样想着,心情不由得有些沉重,短短两年的时间,就已经物是人非。母亲和族人不但没有下落,连燕赤霞本人也是妖魂在内,随时有着性命之忧。若是早知如此,杨灼会不会心生后悔,后悔当初不应让燕赤霞离开汴梁,以寻亲之名,行寻宝之实呢? 燕赤霞没有过多的去想这些,只在临清再呆了两天,待体内的法力重新恢复之后,他就与苏晨素依依话别,离开临清县城南下。 两人分离,苏晨素自然不用多说,哭得两眼通红,眼泪汪汪。燕赤霞本人也是心情沉重,一路上沉闷不语、一路疾行,四五百里的路程两天即到,燕赤霞投宿淇州。 淇州(今淇县),古称朝歌、沬(mei)地,是中国商朝后期之陪都、周朝最大诸侯国卫国首都,是封神榜故事演绎之地,中原历史文化名城。 据《朝歌乡志》载:“相传黄帝死后即葬于沬”。其坟墓在如今淇县东南隅的数里之外。“殷纣时,相传其坟为群妖所据,姜子牙火烧,其墓乃绝。” 经过姜子牙火烧之后,淇州轩辕坟一直没有得到修复,荒芜至今。其一固然是因为周朝之后,历朝历代的国都基本上都在陕西。各朝皇帝想要祭拜黄帝轩辕氏基本上都在关中的黄帝陵进行祭拜,要不就是荆山黄帝陵。鲜少有人会提及淇州轩辕坟,而如今的元朝皇帝,也是在河北和大都祭拜,不会到淇县来。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淇州轩辕文因为史载这里“居有群妖”,因此这里的民众甚不少,而当地官府也不愿多事,对此视而不见。 燕赤霞来到淇州轩辕坟的时候,正是天黑之际,半夜三更时分。两年来,燕赤霞已经慢慢习惯,并养成了夜晚行事的习惯,哪怕是如今在韩宋的地界之内,燕赤霞依旧是半夜行事。 燕赤霞以前对淇州轩辕坟有妖之事,多半是嗤之以鼻,但是如今站在轩辕坟的墓门外,却隐隐感觉有些心慌,心惊肉跳。 “难道这里真的有妖?” 燕赤霞望着数十米外的墓门,面色阴睛不定。 轩辕坟的墓门是由两根石柱嵌着一块石匾构成。虽然也是轩辕坟,但与荆山黄帝陵、乔山黄帝陵相比,其规模却是明显要小上几分。哪怕是真宁县的黄帝冢也比这里看着要大气。 燕赤霞远远的看到墓门的石匾横额上镌有“轩辕坟”三个篆体字,石匾横额两端的石柱外,各雕有一小猴,活灵活现。 虽然离淇洲不过数里之地,但轩辕坟的周围一二里之地,却是荒无人烟,墓门后方,更是黑漆漆的一片,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 “难道真的会出事?”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燕赤霞四处打量,却是始终无法发现危险来自何方。 虽然燕赤霞一直想着进入墓室,但也知道不急于一时。这里是他根据‘明心符’的图案,做出最有可能藏有秘密的四个黄帝陵中的最后一站,但他还是想着就此离去。 小心驶的万年船! 燕赤霞不愿冒险,意欲转身就走。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斜对面冲出一道黑影。对方身在月色下,只是在半空中轻轻一晃,那道黑影就迅速的靠近,落在轩辕坟墓门外,直接遁进了那道石门,继而消失不见。 黑影一闪而过,又有些距离,夜色下燕赤霞根本没有看清楚对方面容样貌。但是只是凭着远远的一瞥,燕赤霞就认出了对方。 “怎么会是她?” 燕赤霞疑惑不解,他看到的身影居然是两个月之前就离开了临清县的苏嫣然。 “她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说去青丘了吗,难道这么快就回来了?”燕赤霞心里暗念,看到对方进了墓室之后,心里更是大急。 虽然燕赤霞也担心苏嫣然的危险,但是却是隐伏着身体未动,等苏嫣然进去许久,门外周边还是依旧没有任何动静,确定没有人跟踪她之后,燕赤霞这才起身,跟着苏嫣然的脚步,遁入了轩辕坟里。 进了墓门,燕赤霞又蹲守在门边小候了一会儿,确定也没有人跟在他的身后之后,这才举步向前。 轩辕坟的墓门后面一片漆黑,墓室里更是如此,燕赤霞没有点亮火把照明,以他如今的修行,早已能够黑夜视物,就算不如白天里看的清晰,但却是行走无碍。 墓室不少,脚步踩在地面上沙沙作响。地面上本来铺有石砖,但年久失修,早有黄沙细石铺在上面。 燕赤霞缓步前行,虽然不知道对方来此做什么,有什么目的,但是燕赤霞相信苏嫣然一定会弄出动静。 果不其然,燕赤霞只走了半刻钟不到的时间,就听到了动静。飞身近前,就看到苏嫣然在四处走动,东摸摸西敲敲的不停动作。 “难道她也是在这里寻找密室?”燕赤霞心里想着,继而恍然大悟,想来对方是来以查探这里的灵气浓郁与否,是不是有密室,想着能不能在此修行。 苏嫣然道行不如燕赤霞,黑夜里只能举着火把行事,看到起疑的地方,就上前敲打几下,听听石砖的反应,判定有无隔墙。 “喀、喀……” 然而就在此时,她听到风声背后响起。 “噗……” 破空声传来,一块小石子就落在身后的不远处。 苏嫣然见此,从地面上一跃而起,几个翻腾之后,在一个转角处落定。 “谁……?” 苏嫣然轻声问着,举着火把四处打量,就看到不远处一道身影现了出来,远远的对着她招手。 燕赤霞身材高大,紫光龙纹剑更是明显有别有普通刀剑,虽然一身黑衣,墓室里光线暗弱,但苏嫣然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燕赤霞?” 苏嫣然心里嘀咕,没做多想就从空中掠到了燕赤霞的身边。 “你怎么到了这里,素素伤势好了?” 燕赤霞没有开口,苏嫣然倒是先问了起来。不过燕赤霞正心惊肉跳,却是没有心思多说什么。 “快走,这里不对劲。我总感觉要出事!”燕赤霞压低着声音,说完之后,转身就走。 苏嫣然听到他的话登时怔住,不过随即就跟了上来,两人一起离开。 然而,他们俩刚刚没走多远,离墓门还有些距离,就听到有人哈哈大笑,墓室里突然显现出几个人影,堵住了燕赤霞和苏嫣然的去路。 第227章 轩辕坟里双方斗 苏嫣然随着燕赤霞一起,想要离开墓室。 然而,他们俩刚刚没有走出多远,离墓门尚有些距离,就听到有人哈哈大笑,墓门边突然显现出几个人影,堵住了燕赤霞和苏嫣然的去路。 “跟踪多日,劳累了数月之久,今日总算是有了收获。” “妖女,燕赤霞,这次你们插翅难飞!……看你们哪里走。哈哈哈……”来者一共三人,中间为首者看着燕赤霞和苏嫣然两人疯狂大笑。 “是你,完颜德明!”燕赤霞面色一愣,继而面色铁青。 来人正是全真教教主完颜德明,他带着另外两名道装男子,一老一少,年老者年过六旬,而年少者看着比燕赤霞大不了多少,想来也是差不多的岁数。 这一老一少两人,年少者与苏嫣然的境界相仿,同是天地丹鼎后期的修为,而年老者却是有着神形丹鼎初期的修为,与燕赤霞一般无二。 燕赤霞两个与完颜德明之间,可以说是不死不休,如今被对方堵在墓室里,敌强我弱,不但燕赤霞面色铁青,连苏嫣然也脸色变得煞白。 “怎么办?”苏嫣然到底是一名女子,有些沉不住气,轻声问着身前的燕赤霞。 “随机应变,如果打起来还是按照以往,我前你后,看看能不能伺机逃出去。我们不是对手!” 燕赤霞略作沉吟,低声问道:“他们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并事先埋伏在这里?听他们的口气,似乎是一直在跟踪我们,你之前和他们遭遇过?” “没有,我一直没有和他们遇上,只是前几天感觉有人跟踪,但这两天却是没有感应到。不过以此想来,他们多半是知道我们会来这里,所以事先埋伏在这里。” 苏嫣然飞快的答着,心里有也有些不解,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知道她和燕赤霞会同时出现在这轩辕坟里。 “燕赤霞,你是不是你不明白为何贫道会专程在此等你?嘿嘿……” 燕赤霞和苏嫣然半解不解,但是完颜德明却是说了出来。 “妖女就住在临清,与你苟合在一起,她离开县城岂能瞒过我等耳目?正想捉拿,却不想你也离开了临清。……嘿嘿嘿……燕赤霞,你在华山北峰协助苗师叔伏妖时,身中蛇龙妖魂。虽然瞒的紧,但是在我全真教之内,贫道想要打听什么会打听不到?如果说荆山黄帝陵是巧遇,那你为什么又去了真宁黄冢,又会飞马前去了乔山黄陵?” “事可一而不可再,可再而不可三。你三番两次前去黄陵寻找,想来是寻找黄帝轩辕剑,以此压制体内妖魂吧。哈哈哈……我的好师叔啊,你有了黄帝轩辕剑的下落不但不告诉同门和我这教主,反而告诉了一个外人。嘿嘿……” 完颜德明冷笑着,娓娓道来,虽来离事实有些距离,但却也相中不远。只是他没有想到去黄帝陵寻找黄帝轩辕剑的下落,并不是苗道一的提点,而是苏嫣然根据‘明心符’的秘密进行揣测。而在这之前,燕赤霞根本没有意识到,也没有去怀疑‘明心符’里的秘藏就是黄帝轩辕剑。 经此一说,燕赤霞这才知道他的行迹早就被他人探听、掌握,连苏嫣然也未能幸免。 想着完颜德明特意在此相候,想来是无法善了,燕赤霞当即把紫光龙纹剑抽了出来,擎在手里。 “完颜德明,你想怎么样,想战就战,罗嗦个什么劲!”燕赤霞手指着对方。 淇州虽然如今属于韩宋势力范围,但到了他们这个境界,一般的兵士根本无用,淇州已经算是韩宋腹地,没有大量的兵马,而完颜德明却一直说话,燕赤霞担夜长梦多,怕对方还约了其它修行者前来助阵列。全真教势力遍天下,他不能不防着对方这一手,燕赤霞一方已经落在下方,要是再来其他人,今晚定然凶多吉少。 “哈哈……,燕赤霞,你想要早点死?贫道可以成全你!” 完颜德明这样说着,但转而却是说道:“看在苗师一的情面上,贫道可以放你一马。不管你当初是如何欺骗苗师叔他老人家,我不想管,也管不着。但是黄帝陵以及黄帝轩辕剑的秘密事关重大,事关我全真福祉,你必须把它交出来。否则,今晚定不轻饶!” 燕赤霞听到这里,心里已是明了。长幼有别,完颜德明身为后辈,不敢向苗道一计要黄帝陵和黄帝轩辕剑的秘密,故而截住他来讨要,让说燕赤霞当初是哄骗苗道一。 完颜德明根本不知怀疑‘明心符’里的密藏就是黄帝轩辕剑,能又是藏在与苗道一没有半点关系。但是完颜德明不是,燕赤霞也没有心思向他解释。 “哈哈哈……” 燕赤霞哈哈大笑,嘴里说道:“完颜德明,不管你如何口舌生花,也隐瞒不了你欺师灭祖,不尊长辈的事实。别的不说,单凭你们全真教如今四分五裂,有着七真八派之说,而你与苗大真人各属一方,那就是不孝,欺师灭祖!” 全真教内部分裂,完颜德明与苗道一各属一方,虽然这是天下皆知之事,但是却从来没有人胆敢当面指责完颜德明。如今燕赤霞这样当面斥说,完颜德明大怒,面色铁青。 “燕赤霞,你这是找死!” 完颜德明话音刚落,就听到对面传来一声怒喝。 “废话少说,看剑!” 燕赤霞一声怒喝,手中长剑就幻化出一道犀利的剑气,绚丽的光华直袭对面。他嘴角轻张,体内丹鼎快速从嘴巴里飞出,燕赤霞迅速骑了上去,脚踩丹鼎直扑对面,朝着墓门方向迅速飞去。 临飞之前,燕赤霞还不忘对着苏嫣然吩咐道:“跟上!” 燕赤霞驾驭着丹鼎,直扑对面。不是他不自量力,觉得能以少战多,而是想着战乱之际趁机逃离。哪怕是只走了苏嫣然一个,他也好应付一些,不用顾着对方,后面说不定燕赤霞也同样能找到机会伺机逃走。 燕赤霞想法虽好,但完颜德明老而成精的人物,岂能如他所愿。看到剑气临近,不避不让,手中长剑随手一挥,就送出一道光华,燕赤霞的发出剑气就被他击落。 在这过后,完颜德明嘴角轻启,就从他的嘴里飞出两件物件,一个通体发黑,黑黝黝的没有一点光泽,一个金光灿灿。正是你随身携带的全真教镇教宝鼎——飞云晶玉鼎,以及其自行修炼的丹鼎。 飞云晶玉鼎通体发黑,出到体外之后见面就涨,眨眼之间就变成比人之腰身还要粗大几分,挡在他的身前。而金灿灿的丹鼎则迅速飞到完颜德明的脚下,供他驱使。 “通春师侄你就守墓门口,不要让他们通过。不求杀敌,只要阻止他们离去即可。” 完颜德明对着边稍稍稍落后半步的中年道士吩咐。 “是,谨遵教主吩咐!”通春道士应声退后,就守在坟墓门口。 完颜德明嘴里对着通春道士吩咐,但手上却是不停。心里暗念法诀,身前的飞云晶玉鼎上,飞云晶玉鼎突然开始旋转,并散发出庞大的威压,生生将迅速飞近的燕赤霞两人逼退。 完颜德明故技重施,他晓得燕赤霞近战能了得,根本不让对方靠近。但是吃过上次的亏,完颜德明也晓得不能让飞云晶玉鼎远离,就在他身前三五步远的地方盘旋。 做完这一切,完颜德明这才转头对着身边的老者说道:“贫道正面出手,与燕赤霞僵持,拖住他。道友尽快出手,早些拿下那妖女,免得夜长梦多。” 那老道人身着蓝色大褂,头上挽着一个简单的发簪,长须飘飘,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听到完颜德明的话后,点头应是。 “云和一切以教主吩咐从事!” 云和道长只是说了一句话,就不再多言,目光冷冷的看着燕赤霞身后的苏嫣然打量,暗念着如何出手才能击败对方。以他神形丹鼎的修为,想要击败苏嫣然根本没有任何悬念。 云和道长唯一要注意的就是对方身前的燕赤霞。完颜德明不动,云和道长也不会出手,他在等着完颜德明与燕赤霞之间的争斗,为他赢取时机。 苏嫣然对云和道长目光注视,当即就发现了对方是想对她出手,不过相距甚远,两方足有五六十步的距离,而中间还隔着燕赤霞,她的心里倒是没有多少担忧,一心一意的想着如何配合燕赤霞,从而突围出去。 完颜德明故技重施,这也在燕赤霞的预估之内,看到对方如此之后,燕赤霞嘴里当即发出一声怒喝。 “乾坤剑法,万剑合一!” 燕赤霞不愿久待,出手便是最强的招式。随着他嘴里的法诀念完,手里长剑就凭空幻化是无数金光闪闪的飞剑,悬挂在墓室的半空中,继而一枝枝的飞回手中的紫光龙纹剑剑身。 “道友小心,他要出大招了!”完颜德明看到燕赤霞如此作为,不慌不忙的对着云和道长提醒了一句,然后才口中念诀,将一道真言打入身前的飞云晶玉鼎鼎中。 “去!” 真言进入飞云晶玉鼎过后,其鼎身突然威压暴涨,只是站在它身边不远,云和道人就感觉为之一窒,身边的空气都似乎被飞云晶玉鼎吸尽,周边的空气正在扭曲,让人几乎无法喘过气来。 飞云晶玉鼎随即幻发出一道虚影,就如当初在临清城外燕赤霞与完颜德明对阵时一模一样。不同的是那日在临清城外,飞云晶玉鼎的幻化出的虚影比今天还要大些,今晚的虽小,却一样带着淡淡的黑色光华。 “斩……!”燕赤霞一声怒喝,手执着长剑,对着飞云晶玉鼎幻化出的虚影直接斩落。 漫天的剑气,裹着绚丽的金光,一道道从天而落,剑气和光华仿佛无休无尽一般,接连斩落,引得飞云晶玉鼎发出一道道轰鸣,不断的颤拦。带着整个墓室都在震动,数之不尽的灰土沙石从头顶掉落,整个坟墓都在摇晃。 数个月之前,完颜德明与燕赤霞交手,就在临清城外不远的二十里处,两人以这样的招式打成了平手。势均力敌,谁也奈何不了谁。 时隔两个月的时间,燕赤霞虽然有些长进,但也没有自大到能够击破飞云晶玉鼎的虚影,从而一击制敌,从而取胜。 此番故技重施,燕赤霞希望的是身后的苏嫣然。 苏嫣然有‘乌号明月弓’,可以远距离攻击对方,在这漫天剑气下,满天的光华里,正是她出手的最好时机,而现在双方的距离,也正是苏嫣然偷袭的最佳位置。 燕赤霞相信苏嫣然能捕捉到这一点,战机稍纵即逝,无论是燕赤霞还是完颜德明,现在几乎都是全力已出,以苏嫣然的智慧和战斗经验,燕赤霞有理由相信对方不用他提醒,苏嫣然都会出手。 果不其然,燕赤霞刚刚发出‘万剑归一’的剑式,苏嫣然就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因为燕赤霞曾经与完颜德明在她的面前出过此招,而当时苏嫣然是重伤在身,身无法力,所以没法相助。但她的眼光却是存在,知道完颜德明对上燕赤霞这一招之际,已是全力已发,断无留手之理! 苏嫣然一声不吭,就将乌号明月弓抓在手里,拉开步伐,迅速搭弓引箭,朝着对面的完颜德明。 然而就在苏嫣然蓄势待发,就出射出箭矢之际,墓室里一道强光闪现,强如电光,一闪而没,打在苏嫣然的身上。 “啊……” 苏嫣然只感觉如遭雷击,全身剧痛无比,过后又酸又麻,脚下禁不住的一个踉跄,手上无力,弦上的箭矢就飞了出去,顿时射在头顶墓室顶上,瞬间打出一个洞口,无数砖石和沙土掉落,落在地面,溅起无数尘土。 苏嫣然被击的头发散乱,脸面乌黑,嘴角更是有着丝丝血迹正流出。但是她来不及擦拭,对着前面正在出招的燕赤霞快速说道:“是神霄术!……那道人修炼的是神霄雷电术,那不是全真教的功法,你要小心!” 第228章 敌我双方恶里斗 “神霄雷电术?” 燕赤霞闻言微怔,继而眉头大皱。他与完颜德明僵持,图的就是苏嫣然能够远程出手,借此偷袭,没想到对方的助阵者居然是精通神霄术的修行者。 宋朝年间,神霄雷电术在道家修行界盛行,先后出现在不少闻名天下的神霄术道士,甚至有专门的神霄派一脉,他们钻研五雷秘法,祈雨疗疾、除妖对敌皆有效验。而龙虎山正一教的五雷法术就是当时集其中大成而又另创蹊径,最终成为名传天下的道术。如今包括龙虎山正一教在内,江浙一带还有不少道士在主修神霄术。 神霄术与人对敌时,来无影去无踪,不但威力巨大,行法更是隐蔽,难以防守。 苏嫣然明面上提醒燕赤霞,注意对方修炼的是神霄术,要他小心行事,但暗地里未尝没有无法帮助燕赤霞对敌的意思。而神霄术对妖物鬼怪更是克制明显,燕赤霞相信苏嫣然只受此一击,已是伤势不浅。 燕赤霞的心中想着,脑海里不断的疾转,想着如何对敌。正想着也苏嫣然商议一下,就发现对方已经到了身后。 “神霄术难以防守,我们必须尽快破了那道人,不然你我性命堪忧。” “嗯,不错,你我都向他出手,相信他挡不住我们两个。完颜德明防守有余,攻击不足。稍稍应付即可!” 燕赤霞话刚说完,就看到对方居然双双踏鼎向他们飞来。 “他们想做什么?……难道是想压迫我们的活动空间?” 燕赤霞脑海疾闪,继而就明白了对方的打算。而完颜德明两人与真如燕赤霞所想一般,只是踏前一二十步的距离就不再前进。 坟墓里面只有方圆近百步的距离,从墓门进来一二十步,以对方两人皆是神形丹鼎的修为,正可以全方位覆盖,墓室的全部位置都在对方的施法范围之内。 完颜德明和云和道长双双逼近,正是试图压制对方,让神霄雷电术的施法范围可以覆盖整个墓室,让燕赤霞和苏晨素无处可躲。 完颜德和明和云和道长打的如意算盘,但燕赤霞看到他们上前,也里也是暗中叫好。 “来的正好。……看剑!” 燕赤霞一声怒喝,手里的紫光龙纹剑便泛起璀璨光华,没有动用乾坤剑诀的任何固定招式,直接以法力化剑,剑气分别斩向对面的完颜德明和云和道长,两道绚丽的光华,犹如匹练一般向着对面洒落。 如此施为,虽然威力不低,但消耗却是巨大。但胜在速度够快,发招快,剑气也快。能够一次斩出两剑,间隔时间极短,仿佛就是同时发出。 “雕虫小技,也敢卖弄。哼……”完颜德明一声冷哼,就要上前出剑。 完颜德明不清楚为何燕赤霞会如用动用华而不实的动作。对方肯乱用法力,完颜德明却是不想跟进,如果说对方想要借此分开他和云和道长,想着各个击破,那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然而,他刚刚想要出招挡下剑气,就看到剑气中有几道寒芒在疾速飞进,星光闪闪,仿佛有不下十点。 “暗器?” 完颜德明脑海里疾闪,不假思索就闪到了一边,再也不肯出剑,目光警惕的看着四方。 他旁边的云和道长,显然也是看到了那夹杂在剑气中的星光点点。在看到完颜德明不肯硬接的情况下,他也侧步让到了一边,避过剑气和寒芒。 “不好!” 看到云和道长避向了更一边,完颜德明脑海里暗叫不妙,嘴里脱口而出,提醒道:“道友小心!” 云和道长听到完颜德明的提醒,心中暗凛,脚下却是不慌不忙,手里搭诀,一双老而不浊的明目打量着对面。 然而就在此时,完颜德明话音刚落之际,对面的燕赤霞就传来一声怒喝。 “天地无极,神剑伏魔!” 剑诀刚刚念完,云和道长就看到一道光华激射而出,闪闪发光,赫然就是一柄短剑。 燕赤霞发过剑式,抬手就划出一道剑气,脚踏飞鼎迅速跟进。剑气在前人在后,双双扑向完颜德明。 “好胆!” 完颜德明见此,嘴里怒喝一声,手中迅速打出一道法诀,身前的飞云晶玉鼎就加速转了些来,继而威势大涨。 完颜德明意欲以此阻挡燕赤霞靠近,然而燕赤霞的志向并不在此。在看到完颜德明出手发动飞云晶玉鼎之后,燕赤霞嘴里一声大喝,手中长剑就化出一道剑气,光华直接斩向云和道长。 而那云和道长刚刚使用雷电术,将燕赤霞用‘神剑伏魔’的招式发出的飞剑击落,就看到了如虹之剑气长袭而至。 “起!” 见此,云和道长嘴里一声怒喝,全身光华大放,只是眨眼之间,身前身后,上下左右全是密密麻烦的电弧。不断闪砾的电光交织在一起,似网,又似塔的交集在一起,构成一道防御,把他的身体包裹在内。 就这样防护,云和道长还是不放心,心动之下,人影带着电光,就闪现到了一旁,想着借此避过锋芒。 然而就在这时,云和道长就感觉到有人冷冷的望着他,让其脊发寒。 “不好!” 云和道长暗叫不妙,一声娇叱就在墓室中响起。 “看箭!” 苏嫣然话音刚落,乌号明月弓的箭矢就到了云和道长的身前。燕赤霞发招之际,苏嫣然早早预估情形,估计云和道长会进行闪避,看到对方果然有如预料中一样的走位,蓄势待发的箭矢当即射出。 “砰……!” 一声长吟,箭矢就射中了云和道长身前的防护层,寒气瞬间掩没网塔,一道道电光带着寒气,虽然还在不断的跳动、光砾,但云和道长还是清晰的感应到冰寒之气扑面而来。 “这是什么弓?” 云和道长心中大骇,嘴里念念有词,体力法力疯狂涌出,强行支撑着缠绕在身前身后的跳动电弧,维持不垮。 剑气箭气同时攻击,云和道长身前的电光防护不断的晃动,看着随时都可能破裂,让网中的云和道长重伤或者毙命。 而在此时,燕赤霞和苏嫣然早已再次飞身扑近,直接扑向云和道长。 “贼子敢尔!”燕赤霞和苏嫣然如此行径,只看得完颜德明心中大怒,他刚刚把飞云晶玉鼎的法力撤回,能要相助云和道人,不想对方居然想着扑过来。 “啊嘿……” 完颜德明一声怒喝,就再次打开飞云晶玉鼎的威能。阻止燕赤霞和苏嫣然两人近前。燕赤霞近前和云和道长受伤,两相比较,完颜德明选择了后者。 完颜德明相信只凭着刚才苏嫣然的箭矢和燕赤霞那道的剑气,云和道长只会一时落在下风,并不会有大碍,只要阻止了对方上前,云和道长就不会有失,哪怕只是小伤,那也一样能继续战斗,保住了不败之地。 再次逼退燕赤霞和苏嫣然之后,完颜德明面上冷哼,法力轻动,长剑就从背后脱匣而出,升至半空,扭头直接飞向了苏嫣然。 完颜德明虽专剑术,但他的剑术在对上燕赤霞时,攻击力尚显不足,但是对付苏嫣然却是绰绰有余。而苏嫣然就是能抵挡一时,但有云和道长在侧,随时可以催神霄雷电术进行攻击,只要她被飞剑纠缠住无法脱身,苏嫣然断无幸免之理。 完颜德明计划不错,想象的也是完美,然而他背上长剑刚刚飞出,事情就发生了变化。 “乾坤剑法,万剑合一!”燕赤霞嘴里念诀,墓室里再次光华大作。 “怎么,这就要开始拼命了?”完颜德明见此,心中大是惊讶,面色变得铁青。咬牙之下,单手对着飞剑远远一招,长剑迅速飞回,而他的心里更是暗念真言,开始催动飞云晶玉鼎。 “一个刚入神形境界的人,居然比我还舍得大动法力,我过会看你怎么死!” 完颜德明心里暗念,手上不停,身前的飞云晶玉鼎再次幻化出巨大的虚影,将他和云和道长笼罩在内。 然而就在这时,墓室里又是传出一声娇喝。 “看箭!” 一枝银白色的箭矢,就在漫天的金光剑气中迅速飞来。眼看着燕赤霞和苏嫣然两人又同时攻击完颜德明,云和道长暗里着急,虽然先前脱困,没有受到重创,但体内的法力被冰寒之气波及,却是有些运转不灵。 不过即便是如此,云和道长也没有闲着,嘴里喝声不断。 “疾!” “疾!” 每叫一声,云和道长的手指就会相应的做出一次配合,而每一次做出手势,就有一道闪电在墓室里出现,直击苏嫣然的落脚位置。只迫得正想再次拉弓射箭的苏嫣然只能放弃,不断的接连闪现,这才堪堪避过了对方的攻击。 闪电击在地面,墓室里顿时里灰尘飞扬,扬起道道青烟。不但有着墓室里应有的泥土腥味,腐朽气味,更隐隐的有着焦糊的味道充斥在内。数种味道夹杂在一起,让人闻之欲呕,但让苏嫣然叫苦不迟! “一连射出三枝箭矢,法力已经不足,如果这次再不立功,今晚怕是要交待在这里了!” 苏嫣然心里这样想着,不由得举目望向半空中交手的燕赤霞和完颜德明双方。而在这个时候,燕赤霞的蓄势终于完成,紫光龙纹剑上的光华宛如实质,犹如有万钧之力,由燕赤霞持着慢慢斩落。剑气光华无处不在,宛如一道彩虹般击向飞云晶玉鼎幻化出来的虚影。 燕赤霞施展‘万剑合一’之后,墓室里尽是光华。地面的砖石,墓室中的壁画图案清晰可见,苏嫣然更是远远的看到了完颜德明的表情,哪怕是相距五六十步远,她还是看到了对方脸上的惊骇。 完颜德明没想到燕赤霞和苏嫣然两人会同时发难,不惜法力拼命出击,而他更没有想到,对方两人先前还在对着云和道长猛击,转眼之间,受打击的对象就变成了他自己。 对方明明没有时间商议这些的,为什么同时想到如此,配合又如此默契。难道他们真的是为了战斗而生者? 完颜德明心里这样想着,手上却是不慢,燕赤霞的大招在即,威力绝伦,他不能置之不理。而且除却飞云晶玉鼎,完颜德明也想不到还有其它招式或法宝,能接下如此威力绝伦的一剑。 完颜德明心中暗念,就有一道黄符其袖中飞出,眨眼之间就放大了数倍,并燃起淡淡的桔红色明火,飘身上前,恰恰附在银色箭矢的箭尖上。 然而黄符虽然贴住了箭矢,却只是让箭矢稍缓,并没有完全阻止其去势,只是稍作停顿,箭矢就射中了完颜德明脚下骑乘的,正在飞悬的丹炉鼎身。 黄符不能止住箭矢,这本来就在完颜德明的预料之中,他指望的是黄符的其它效用。 然而 就在箭矢箭中丹鼎的刹那,完颜德明就发出了不敢置信的眼神。 全真教虽然不以制符技术为主要修炼方向,但也同样会制符,眼前的黄符正是前些时日完颜德明亲自绘制,专门用来抵挡苏嫣然箭矢上携带的冰寒之气。 完颜德明虽然没有近距离感应过乌号明月弓,不知其底细。但是只凭着那把弓每每现身之际,弓身上带着的霜寒之气,完颜德明便知那是一把宝弓,是一件法宝。并不是苏嫣然修炼了类似的冰寒类的功法。 然而虽然有符箓稍作抵挡,箭矢上的寒气依然透过符纸,不断的涌入脚下的丹鼎,而黄纸的上火焰,居然被箭矢上的冰寒直接冻住,仿佛就如一朵正在跳动的冰焰。 “怎么可能!” 完颜德明失声叫着,然而在此时,燕赤霞的长剑挟着无以匹敌的姿态斩落。 剑气裹着光华,挟着万钧之力斩落,飞云晶玉鼎的幻影开始变形、恢复,发出一阵阵晃动,其本体也随之在抖动,不停的在颤抖,嗡嗡作响,长鸣不止。 如此一切,都仿佛又是前景再现,燕赤霞的剑式和飞云晶玉鼎再一次相持不下。 难而就在这个时候,完颜德明脚下的丹鼎被苏嫣然发出的箭矢冰寒之力覆盖,炉身被全部冻住,裹着一层淡淡的霜华。原来金光灿灿的丹鼎顿时变得灰暗! 完颜德明脚下的丹鼎,正是其体内修炼的丹鼎,丹鼎被冻住,他只感觉浑身冰冷,一时之间,体内法力居然受到影响,没办法及时运转,脸色登时变的苍白。 云和道长刚刚停止对苏嫣然的攻击,就看到了眼前的一幕,不由得失声叫道。 “小心……!” 云和道长说完,再也没有理会苏嫣然,心中念诀,嘴里一声疾喝,就召出一道闪电朝着燕赤霞降落。 “疾!” 然而就在此时,完颜德明再也没有办法支持,嘴角微甜,张开之后就有一股腥味从嘴里喷了出来。 “哇……” 第229章 轩辕坟塌露墓底 “哇” 只是一声响,完颜德明就喷出一大口鲜血。而就飞云晶玉鼎没有法力支撑,幻影顿时剑气击破,铺天盖地的光华如排山倒海般落下。 然而就在此时,云和道长召唤的雷电击中了燕赤霞。只感觉手脚一麻,继而剧痛传来,手中的紫光龙纹剑就斩偏了少许。 差是毫厘,失之千里。 匹练般的光华被飞云晶玉鼎稍作抵挡,再往下落时,离完颜德明就有了二三步的距离。云和道长更是早早的就偏到了远方,只有那飞云晶玉鼎被剑气劈中,如同离弦的箭矢一般,快速击飞至一边,撞在一堵墓墙中,嵌入墙体中纹丝不动。但其余力未消,冲撞的整个墓室都似乎在晃动、颤抖,沙石泥尘纷纷从头顶掉落。 燕赤霞的‘万剑合一’剑气擦过完颜德明的身边,虽然没有被击中,但是他依然感受到那无以匹敌的气势,劲风刮在脸生疼,脸面上更是被剑气带来的少石划破面皮,在脸面和额头道道红印和血线。身上道袍哗啦啦作响,而袍角更是被剑气直接裂,衣裳上无数破孔,情形狼狈! “可恶!” 完颜德明自从入道以来,从来没有吃过这等大亏,禁不住的心头大怒。驾驭着飞鼎闪至一旁,心神稍定就催动把飞云晶玉鼎就此召回。 然而就在此时,脚下传来一声巨响。 “轰!” 墓室里飞沙飞石,无数砖对飞溅而起,却是燕赤霞的剑式击在墓室的地板上,把地面上的板砖击的飞起,四向飞射,一道长长的裂缝直达墓门,深不见底。而完颜德明身后通往墓门的楼梯和过道更是被直接摧毁,露出一个巨大的洞口。 “有密室!”燕赤霞心里一惊。 然而他却没有时间细看,墓室里众人大打出手,出招就是最强的招式,只是短短几招下来,墓室就看着,随时都可能会倒塌。 完颜德明将飞云晶玉鼎召回之后,那堵墓墙当场就塌了下来,砖体在地上,感觉整个墓室都在震动,而取出飞玉晶玉鼎所带来的牵扯之力,更是让地底都在摇晃,头顶上无数的细沙成束流出,纷纷落下。 墓底看着不厚,先前更是被苏嫣然的箭矢射出一个洞穴,虽然仅仅仅是一个能容人通过的窄口,但身处地底,燕赤霞的心里总是感觉不安。 他还是觉得早些脱身为妙! 不要说现在不能肯定‘明心符’里的秘密,或者说黄帝轩辕剑就在此墓,就算是真的在这里,强敌在侧,燕赤霞也不敢多作耽搁,更何况燕赤霞更是隐隐觉得,‘明心符’可能就是打开秘藏的关键道具,没有它就取不走秘藏。 因此,燕赤霞的心里毫不犹豫,没有半点迟疑。 “走!” 燕赤霞对着苏嫣然叫喊一声,当即驾驭着丹鼎往墓顶的洞口飞去,手里的武器更不做停顿,抬手就挥出一道道凌厉的剑气,直接斩向半空中的完颜德明。 完颜德明刚刚把飞云晶玉鼎收起,看到燕赤霞对着他出手,招式凌厉,速度又快,心里不敢有丝毫大意。心念稍动,背负的长剑凌空飞到他手里,泛起光华就接下了燕赤霞发出的剑气。 在此期间,完颜德明更是不退反进,全身每个部位都亮起光华,正是其修炼至神形丹鼎中期特有的形态。 他驾驭着丹鼎上前几步,脚下轻点,丹鼎就飞速的旋转起来,眨眼之间就光华大作,无数的彩条从炉身飞射而出。多如鱼鲫,状如飞蝗,道道击向正在靠近洞口的苏嫣然和燕赤霞两个。 “留下他们!”完颜德明辛辛苦苦谋划了数月之久,岂能让燕赤霞和苏嫣然就此离开。 其实不消完颜德明开品提醒和吩咐,随他一起前来的云和道长早已经掐好法诀,嘴里念念有声。而之前守在墓门口的中年道士通春也回到了完颜德明身后的不远处,看到苏嫣然已经飞到墓顶的洞口不远处,更是将手中道剑当作飞剑,直接掷向了对方。 苏嫣然听到燕赤霞的喝声之后,当即就飞身而起,扑向墓顶的洞口。而燕赤霞为了掩护对方离开,反而落在后头。 谁知刚到洞口不远,先有完颜德明脚下丹鼎发出的气劲,后有通春通士掷出飞剑向她袭来,半空中更是有道道雷光随时闪过。 苏嫣然不慌不忙,一一让过,动作之作让人眼花缭乱,云和道长的神霄术居然无可奈何。而通春的武器和完颜德明发出的气劲也全部落空,击在头顶不远的墓顶上火花四射,整个墓顶都为之晃动,好像随时都可能不支就要倒塌一般。 燕赤霞对这么毫无所知,他只是看到苏嫣然受袭,随时可能被狙击,因此手底更是卖力,无数道剑气从其武器中斩出,道道挥向最近的完颜德明,让他无暇再次催动丹鼎攻击苏嫣然。 苏嫣然得此机会,直扑洞口。 然而,她的身影刚刚来到洞口,正要往地面飞去,从洞口中就延伸下来一道闪电,直接击在苏嫣然的身上。 “嗯哼!” 一声闷哼,苏嫣然只感觉浑身酥麻,法力不顺,脚底失足就从墓顶往墓底坠去。 燕赤霞正是抬头看见,见此心里大惊,禁不住的失声叫唤。 “苏娘子……!” 然而 燕赤霞话音未落,就看到半空中的苏姨然居然生生止住了坠势,在空中稳住了身形,一个翻转,就掉头再次攀升,往墓顶的洞口。 姿势妙曼,身法绝伦,让看着她的燕赤霞心里大喜,忍不住的出口赞叹。 “好……” 然而燕赤霞又是话未说完,就脸色大变,失声道:“小心……” 一块巨大的石头从洞口滚落,直接砸中了正中攀升的苏嫣然。 “啊……”一声惨厉的呼声。 苏嫣然口喷鲜血,就在燕赤霞的惊呼声中,直接被巨石压着落向了墓底。 “砰……”一声巨响,在整个墓室里传开,墓室的地面上直接被砸出一个大坑。 黑暗中深不见底,墓室里尘土弥漫,众人耳朵里嗡嗡作响。 “苏娘子!”燕赤霞大声呼喊,正欲近前查看,耳边却传来完颜德明等人的声音。 “快躲,墓顶要塌了!” “快躲!” 耳边的声音不绝于耳。燕赤霞只能飞身躲避不断掉落的墓顶沙石、泥土。 黄沙飞扬,灰尘满天,视线根本无法远及,燕赤霞躲的狼狈不堪,而对面更是传来了惨叫声。 “啊……”一声凄厉直至墓底。 燕赤霞看不清对方为什么被砸到了墓底,但听其声音中气十足,想来是那名中年男子通春道士。 “轰……” 又是一声巨响,墓底更是震动不止,墓顶的砖石沙土晃动更烈,纷纷坠落,墓室中避无可避,仿佛是在末日里一般,昏天暗地,目无可视。 “轰……隆隆……” 声音不绝于耳,过了足足一刻多钟,坠落才稍稍停止。 到了此时,燕赤霞稍稍感到平静,情不自禁的往身上打量,却发现浑身狼狈,一身襕衫破破烂烂,不知被刮破、蹭烂多少。而对面的完颜德明和云和道长也好不到哪去,蓬头垢面不说,完颜德明头顶的道冠更是不知在何时失落,披头散发,面上拉伤了无数道血口。他面色凝重、目光阴冷,在这昏暗的墓室、无光的黑夜里,宛如地底九幽出来的鬼怪一般。 “鬼怪……?”燕赤霞当即想到了身为妖怪的苏嫣然。 “苏娘子!” 燕赤霞心里慌张,情不自禁的就往墓底落去,而墓底早已被砸的千疮百孔,露出巨大的地底空间。下面弯弯道道,仿佛有无数堵墓墙,里面有数之不尽的屋室。 “燕赤霞,看招……” 燕赤霞刚刚动身,耳边就传来呼声。抬头之后,远远的就看到完颜德明不知何时又再次召出了金光灿灿的丹鼎,无数的彩色气劲飞射而来,而他背后的长剑更是泛着光华,如流星一般飞来。 见此,燕赤霞不由得暗暗后悔。 墓顶坍塌之后,他应该早早离开为妙,苏嫣然虽然遭遇不测,但如果身死,燕赤霞就是下到墓底,也无法救活对方。如果不死,完颜德明也不会把她杀死,对方只不过是会封印她的法力,送至大都面圣,许给元帝为妃。 想到这里,燕赤霞很是后悔,但时至如今,后悔已是无用,想着如何脱身才是眼下最关键之事,只要苏嫣然不死,以后总有机会再救她。 “阿嘿……” 燕赤霞一声怒喝,就在半空中改道,避过对方的气劲,而手中武器直接挥出一道剑气,光华斩中完颜德明飞来的长剑,把它击飞了回去。 “一起出手,不要留情。事至如今,不是他死就是我们活!” 完颜德明出手毫不留情,武器被击回之后更是直接接在手里,长剑发出道道剑气,直击对面。 云和道长早已开始动手,时不时就有一道雷光闪现在燕赤霞的头顶。不过经过这么多次的出手,燕赤霞对他已经有了防备,只要对方手势稍抬,他就立马更换一个位置,对云和道长无能为力。 燕赤霞如此,本来就让云和道长心里郁闷,听到完颜德明的提醒之后,云和道长便朗声大笑。 “哈哈哈……既是如此,那便让燕道友见识一下贫道的初浅道术。” 嘴里说完,云和道长就手里不断的结着手势,一个个法印迅速凝结。只是眨眼时间,燕赤霞就感觉身边气势有变,抬头就看到半空中有近十条闪电同时在落下。 “啊哈……”避无可避,燕赤霞一声怒喝,紫光龙纹剑泛起光华,就向头顶的雷电斩去。 这么多电光,它总不可能都是闪电,多半就是法力凝结而成。 燕赤霞在赌【bo】,但是很快就发现错了,而且错的厉害。长剑刚刚踫到闪电,燕赤霞的全身就仿佛触电一般,又酥又麻,浑身酸软无力,手里的武器险些失手,坠落于地。而其它几道电光落在地上,更是有无娄的焦臭味道升起,充斥于鼻。 “这……”燕赤霞这才知道大名鼎鼎的神霄术果然名不虚传,能够名扬一时并非无理,神通委实了得。 然而因此,他的心里更心纠结,面上阴沉的能滴出水来一般。 “哈哈……,不好受吧,请道友再接贫道一招试试!” 云和道长嘴里说完,手里法印不断,居然比上次还在快捷、复杂。而一侧的完颜德明更是助着云和道长,脚下飞鼎不断的发出七条光条,飞速击向燕赤霞。手里长剑更是先后发出十几道剑气,道道光华挥向对面。 燕赤霞见此面色更是沉重,嘴里忍不住的发出冷哼。 “哼……” 眼看着头顶上的气息再次变的狂暴,居然比上一次还要猛烈几分。而完颜德明也是不死不休,燕赤霞当即就将手中长剑展开。 “龙啸九天,万剑归宗!” 一声怒喝,紫光龙纹剑就幻化出百余柄飞剑,每一把剑皆以剑心相抵,以剑柄为外廊,顿时就组成了一个剑阵,如轮盘一样在轮动,略为倾斜的竖在燕赤霞的身前。 剑阵金光大作,剑盘中更有道道光弧,犹如闪电在跳动。只是刹那时间,剑盘就将完颜德明发出的无数气劲和剑气全部接下,剑盘上纹丝不断,不见有任何异常。而只在顷刻的时间,头顶上十数道闪耀的雷电就被剑盘吸收到了里面,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这是什么招式?”云和道长还是头一回遇上这样的剑法,而他的神宵术更头一回被人如此破解,不由得的大是惊讶。 “我也不知道,贫道只知这剑术来自昆仑,数百年前曾经有人学过,但这一二百年却是没有传闻。” 回答云和道长的自然是完颜德明。而完颜德明身中全真教主,信息自然更为灵通,能够查阅的资料也更多。 看到云和道长面泛难色,完颜德明当即补充道:“这套剑法只有四五式,而最强的两式就是前面那招剑式,而这一招专门用来防守,妙用无穷。不过这样的招数相信法力也是消耗甚大,道友不妨再来一次,用不了几回,燕赤霞就会没了法力,……!” 云和道长听了此话,眼神顿时大亮。 第230章 又一次意料之外 看到云和道长目露精光,完颜德明更是火上添油。沉声道:“只要我等取胜,燕赤霞是生是死我不管,贫道只要那黄帝轩辕剑的秘密,而他这套剑法,道友若是有意,不妨拿去。就算是你我共谋一场的收获。” “既然如此,那周某就谢过教主了!” 云和道长没有多言,说话之后手里再次飞快的掐诀,意欲将燕赤霞一举击败。 然而就在这时,燕赤霞身前的剑阵突然金光大作,发出耀眼的光芒。 就在完颜德得和云和道长的诧异当中,无数的电光从剑盘中发出,直接导向诧异中的两人,而完颜德明发出的剑气和丹鼎光华,也被全数返回。 “这是什么回事?”完颜德明和云和道长几乎同时问话,不过问过之后,双方心里已是了然,隐隐知道这是对方将先前两人的招数原路返回。 “这么强!”云和道长到底不如完颜德明见识广阔,情不自禁的就发出一声惊叹。情急之下,更是一路逃窜,直接飞出了墓室,凌空飞至半空中,躲开闪电的攻击范围。不过即便是如此,他依旧被一道闪电击中,身上道袍更好破裂,脸上一片青黑。 完颜德明却是与云和道长完全不一样,看到剑气和飞鼎的劲力返回,避开之后难免受伤,当即就全身再次亮出光华,浑身金光灿灿,直耀人眼。双唇微张,就有一个黑色丹鼎从嘴里飞了出来,见风就涨,很快就涨至方圆数尺之大,将返回的剑气和光华尽数挡下。正是全真教的镇教宝物飞云晶玉鼎! “锵、锵、锵……” 无数的金鸣声清脆响起,火光四射,然后化为更细的火花消失不见,犹如夜空中的烟花般绚丽。 “轰、轰、轰……,轰隆隆……” 雷电落空,只能击在墓室的地板和墙体当中,无数的闪电同时击落,引起一片震动,共鸣,又有一大片的墓墙、墓顶坠落,原来的墓底也被击碎,往下一层墓室落去。触目可见之处,全是一片狼藉,脚下无一块平地。 看到云和道长躲远,完颜德明也正在抵挡剑气,燕赤霞一声轻喝,脚踩丹鼎,就从墓底冲天飞起,直接向着墓顶飞去,想着就此离开轩辕坟,脱离这危险之地。 然而燕赤霞意头刚动,脚步方起,上空就传来一声怒喝。 “燕赤霞,哪里去!”却是云和道长在怒喊。 云和道长虽然被返回的雷电击中,但并无大碍,看到燕赤霞想着就此离去,那能随了他的心愿。‘乾坤剑诀’招式华丽,威力无穷,云和道长早已眼热,虽然他没打算再次修行剑术,但是拿来参详,以及传承给门内弟子却是再好不过。 看到燕赤霞离去,云和道长手里掐诀,一道闪电凭空出现,垂直的从燕赤霞头顶延伸,下落。 电闪雷鸣最为快捷,眨眼即至,然而燕赤霞却是依然躲过。 远远地看到云和道长再次念咒,手里不断的掐着,燕赤霞不愿与对方纠缠,右手轻抬,数点寒芒就从他的袖袂里飞出,激射对方。 燕赤霞发出的自然是他袖里的金针,在安庆府看到张正言使用有效之后,就打造了一些自己备用。然而想的是金针对他更是有用,经常能够出奇制胜,或者为他赢得先机。为此,燕赤霞有多打造了一些,而今晚想着来轩辕坟探墓,身上更是带了不少。 燕赤霞向云和道长打出金针,意在迫敌,让对方无暇理会他,从而燕赤霞能够顺利脱身。发出金针之际,燕赤霞手中长剑根本没有挥动,脚下的丹鼎更没有丝毫停顿,依旧飞驰着向上。 此时双方离着有三四十步之远,金针虽快,却也不被云和道长看到眼里,稍作闪砾,人就跑到了一边,金针顿时落空。 闪避过后,云和道长手里再次搭诀,意欲出手,然后刚刚抬头,就看到燕赤霞远远的对着他斩出一道剑气。 “看剑……” 一道金色的匹练光华远远袭至,云和道长只能再次闪避,看到燕赤霞似乎朝着他飞了过来,更是驾着丹鼎远远的避开。 云和道长一身技艺都在神霄术上,于近战不利,莫说完颜德明曾经再三提醒他燕赤霞剑法高强,只凭着云和道长只是法术修行者,他就不敢就近战类的修行者近身。 云和道长一让,上面再也没有人当空阻止,燕赤霞抓紧时机,直接飞到了墓顶。 然而就在燕赤霞上了墓顶,正要远离之际,轩辕坟居然发生了异弯。它最底一层的墓室里,居然有了光华在显现,一开始还稍有微弱,墓中打斗的众人没有留心到它的变化,然而只是顷刻时间,就发出万丈光芒,墓底纤毫可见。 “七彩霞光,这是有宝物现世!” 最早发现墓底有光亮的是完颜德明,他的位置比燕赤霞和云和道长稍低,又是独自一人,并没有在打斗,所以第一时间发现了霞光。 完颜德明说话,墓顶的燕赤霞和云和道人自然都有听见,但燕赤霞初时却不是信,以为完颜德明说不定就是在使诈,让他回头转身。 然而,燕赤霞他的心里是这么想,事实却不容他置疑,无意之间双眼就看到了墓底的余光。 “真是七彩霞光?” 燕赤霞心里暗念,继而脸色大变。 “难道‘明心符’里的秘密真的是在这座轩辕坟里?……会不是就是黄帝轩辕剑?” 燕赤霞的脑海里疾闪,万般思绪涌上心头。如果是真的需要‘明心符’才能拿到秘藏,燕赤霞也会就此离去,然而如果不是,心里到底有些不舍。不过比起身家性命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只是谁敢肯定‘明心符’里的秘密不是黄帝轩辕剑,谁又敢保证墓底里发光的不是黄帝轩辕剑? 黄帝轩辕剑对于燕赤霞而言,那也是性命! 抢还是不抢,拼还是不拼? 燕赤霞没有多做思考,驾驭着丹鼎返身向下。没有黄帝轩辕剑,燕赤霞就是死,而完颜德明如果得了黄帝轩辕剑,燕赤霞以后就是能力通天,那也无法从对方手里抢过来。全真教乃是天下第一教,黄帝轩辕剑这种宝物岂是燕赤霞一个外人能抢到手? 就是苗道一肯出手相助,燕赤霞也敢肯定全真教不会把黄帝轩辕剑借给他一用。 想到这里,燕赤霞的心里没有半点犹豫,直接就往墓底落去。他已经看到完颜德明往墓底落了下去。 燕赤霞有心下到墓底,和完颜德明争夺宝物。然而云和道长却是首先不肯。 不论出于什么目的,云和道长和燕赤霞都是对头。看到他往下落,云和道长嘴里怒喝,手里就再次掐诀。 一道闪电当天闪过,就在燕赤霞的头顶落下,然后这些招式,对于身法灵活多变的燕赤霞没有半点威胁。先前想着早早离开,燕赤霞不愿与云和道长多做计较,所以轻轻放过,如今燕赤霞想要抢夺宝物,自然就是要【杀】ren越货。想着完颜德明已经下到墓底,眼前只有云和道长一人在此,燕赤霞脸上闪过一丝冷笑,当却就朝着对方挥出了一道剑气。 “看剑!” 一声怒喝,紫光龙纹剑的泛起光华,剑气直扑对面。燕赤霞脚踩丹鼎,直接朝着云和道长直接靠了过去。 “又是这一手……!”云和道长也是面上冷笑。 然而他刚刚笑起,才发觉如今是自身一人,并不是和完颜德明配合,双方之前的一人主攻一人抵挡的局面根本就不存在,没有飞云晶玉鼎根本就无法阻止燕赤霞靠近已身。 想到这里,云和道人面色剧变,想不想就直接往墓底落去。 然而此里云和道长想逃,燕赤霞却是不肯,好不容易对方才落单,而接下来更是有一场夺宝恶战,他岂能让云和道人轻易离开,前去与完颜德明汇合。 此时形势易变,燕赤霞再也不肯留手,嘴里一声怒喝,紫光龙纹剑就如离弦之箭脱手而去,直射对方。 “天地无极,神剑神魔!” 这是燕赤霞发招最快的单一招式,燕赤霞想也不想就直接出手。 长剑呼啸而至,得到燕赤霞的提醒,云和道长更是早早就看到了飞剑,然而他却不敢耽搁,看到剑招远不如当初‘万剑合一’般威力绝伦、声势盖天,他当即右手拂尘,左手掐诀,各自发出法力,一道闪电从天空划过,直接就劈中了飞来的长剑,而拂尘上发出的光华更是迎面扫中紫光龙纹剑身。 长剑迅速极快,等云和道长出招击中长剑时,紫光龙纹剑离他不过数尺数离,虽然早有预料,但云和道长还是被惊出一身冷汗。 看到紫光龙纹剑劲道消失,只是凭空坠落,往他的身前飞来,云和道长赶紧用拂尘扫开。 然而,事情总有意外发生,如果是普通精刚剑,或者是一般用桑木或桃木制成的道剑,云和道长的此番出手肯定能化险为夷。 不过紫光龙纹剑光重量就达到六七十斤之重,来势稍减,但其往下坠落的惯性却依然存在。 云和道长的拂尘居然未将紫光龙纹剑扫飞,只是侧到一旁,就将他的左臂齐肩削下。 “啊……”一声惨叫。 云和道长痛不可当,法力一时停转,身体从丹鼎上脱落,直接向着墓底坠去。 追! 燕赤霞得势不饶人,他相信这样的伤势云和道长死不了,不过战力大损是必然,想着完颜德明已经下到墓底,收了长剑之后,燕赤霞当即沉身往墓底落去。 到了墓底,燕赤霞举目望去,却是也是发现一片狼藉,先前下来的完颜德明不见人影,只有云和道长站在一旁,满脸怒气的看着他,眼神里闪着怨恨,只是如今只有他一人在此,却是捂着断肩处敢愤不敢言,冷冷的目光里带着惊骇,远远的看着燕赤霞。 燕赤霞看到云和道长如此模样,从天空中摔下来之后更是一身是血,稍作感应就发现他气息混乱,遂停了手中剑式,冷冷的回望了对方一下,过后就不再看他一眼。 云和道长见燕赤霞不出手,这才心里稍安,赶紧出手在左肩处疾点,止住穴脉,这才从衣兜里拿出药粉敷在断肩处,并取出一瓶丹药吞了下去。 燕赤霞没有理会云道长,他目光清冷的扫视着墓底的一切,然而却是没有看到任何生物。完颜德明消失不见,苏嫣然不见,连之前的那中年道士通春道人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虽然他们都从上面落下,又有伤势在身,但此际都不见人影,会去哪了? 燕赤霞没有多想,看到侧边有一个裂开的洞口,洞口里正发出灿烂的光芒,里面似乎有声息传出,燕赤霞稍作迟疑,就抬脚踏了进去。 云和道长早就看到了那个洞口,也想着完颜德明就在里面,刚才燕赤霞追的急,他还想着进去,但此时燕赤霞真的进去了。云和道长的心里却又突然改变了主意。 云和道长脸上阴睛不定,略想之后,牙交一咬,召出丹鼎,转身就往洞外飞去。 宝物有德者居之! 德是什么?那是能力! 如果先前没有受伤,在打败或击杀燕赤霞之后,完颜德明或许或分许好处利益给他,但是如今云和道长重伤,地底又有宝物出世,不管最后谁得到了宝物,想来第一个想要杀【si】必然就是他这身无还手之力的目击者。 想到这里,云和道长没有半分犹豫,心里虽然不舍,但也必须离去。 在此,只能是大祸临身! 云和道长心里这样想着,心里暗叹一声,驾驭着丹鼎就往洞顶飞去。 然而他刚刚飞上洞口,就感觉到身上重力大增。法力突然失灵一般,一头就从丹鼎上栽了下来。又是往墓底落去! 还没有落至墓底,云和道长发现身上法力如常,只是无法飞行,失声之下叫了出来。“禁空,这是禁空!” “呯……” 一声巨响,云和道长再次跌落到墓底,溅起无数尘土。 “里面发生了什么?居然被禁空了!” 云和道长面色阴睛不定,但始终不敢踏进那发出光芒的洞口一步。 “云和道友,进来吧,你出不去的。……我们需要共同面对!”说话的是完颜德明。 完颜德明的说话的声音不小,在洞穴里回荡。只凭着短短的几句,云和道长就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想着完颜德明出口相邀,禁空之后他一时之间也的确无法离开,云和道长在外想了一想,略作迟疑,就面色不定的朝着洞口走了过去。 心想着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231章 墓底巨变暂结盟 云和道长走进去的,是一个洞口,但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位置不小,居然也有方圆五六十步的距离,而且里面居然也铺有石砖,只是不是何人所铺。 燕赤霞和苏嫣然一起,站在一侧。而完颜德明又是在另一侧,不远处就有通春道人站在其身后。看苏嫣然和通春道人身上血迹斑斑,不知是摔落造成的伤势,还是后来在这地底出过相斗后留下的伤痕。 不过他们两方如今却是没有动手,眼睁睁的望着洞穴中央,又相互彼此高度戒备,武器不敢离手。 燕赤霞等人进入之后,之所以没有发生打斗和争执,里面没有半点声音,因为洞穴里铺就着一个阵法。 洞穴中央,就铺着一个阵法。阵法是一个类似有九宫八卦一样的阵法,只是细看之下,又觉得有些差别。不过每一个卦位上都在发着不同颜色光华。 “原来七彩光芒是这样来的,……还能禁空,莫非这是上古阵法?” 云和道长暗动声色,略作打量就往完颜德明靠了过去,不过却没有靠的太近,就怕对方突然翻脸,对他痛下杀手。 值此之际,云和道长不得不多做思量,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去考虑,行事小心谨慎。 不过,此时他的眼睛却是没有在阵法上多做打量,而是看向了阵法中间插着的一柄武器。 剑,一柄长剑,一柄很古朴的长剑。 宽大、厚重,一看就是一把宝剑! 当然,这完全是废话。因为这宝剑正发出耀眼的光芒,金光灿灿,让人不敢与之直视。只要不瞎不傻都能知道它的不凡,这是一件宝物! 古剑就在阵法正中央的鱼眼上,而阵法表面却隐隐的有一个护罩,泛着淡淡的光华。云和道长尝试了一下,发现法力根本无法延伸进入,因此不知古剑的气息和预估其威能。 洞穴中到处灰土,落石砖块不少,但唯独光华护罩里纤尘不染。由此想来,人体也是无法进入其中,所以燕赤霞和完颜德明才会互相戒备,却没有出手争夺。 云和道长心里这样想着,目光冷冷的望着阵法中央的古剑。 “黄帝轩辕剑?” 云和道长第一时间就说出了心里话,他的语气是在发问,但心中已是几乎肯定这把古剑就是黄帝轩辕剑。 因为燕赤霞之所以出现在轩辕坟中,就是前来寻找黄帝轩辕剑。而在这黄帝陵中,又是如此古朴不凡的长剑,不是黄帝轩辕剑又会是什么? 想到这里,云和道长目光疾闪,不过最后却是心里暗叹一声,不动声色。 云和道长的这番表现自然是事无巨细,一一落在完颜德明的眼前。见此,完颜德明微微笑道:“是不是黄帝轩辕剑暂且不知,不但想要得到这宝剑,或者说逃命,却是有些困难……。” “逃命……?”还没有等完颜德明说完,云和道长就眉头轻皱,不自禁的抢断的对方的话语。 “就是逃命。……你看看对面,那是什么?……不要往那边看,燕赤霞虽强,但与贫道对上,最多也就是五五之数。……道友不妨看远些,将目光往阵法那边望过去,看看那边会是什么。” 完颜德明对着云和道长点头示意,示意着阵法对面的某个角落。 “对面?……”云和道长听着完颜德明的话,就朝着对方示意的方望了过去。 随即,云和道长就面色大变,失声道:“九头……九头鸟!” 云和道长看到的是一只怪物,多头,细数之下居然有六七八个头颅,而在它的翅膀背后,似乎还有头颅被掩挡,无法看到。 有翅膀,有这么多头颅,更有如火焰般红艳的羽毛,只有传闻中的九头鸟最为接近! 而它此时就呆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像是坐着,又像是站着,六七个头颅大多都闭着双眼,只有其中一对眼睛半睁着,眼珠子不动,目无表情的望着洞穴口的众人。 云和道长不知它是醒非醒,不过心里却是无比的震惊。云和道长没有见过九头鸟,但是九头鸟的传说却是听过不少,记载也有很多。 传闻中九头鸟天生异凛,是为妖禽。出生便是神能广大,有着可以比拟虚空丹鼎境界的修为,而一旦成年,则更是不凡,神通之广大更是直追仙人。 在传说中,九头鸟原有十个头颅,但在先周时期,被周公旦的猎师射杀一个头颅。从此之后,就成了九头鸟,无论是生是死,皆是九个头颅,再不复之前十个头颅。 不过即便是如此,九头鸟也依旧神通不凡,法力通天,不是凡人可以力敌。就以眼前这只九头鸟来论,云和道长稍作感应,就发现对方气息如海,浩瀚无垠。气息中更是隐隐的藏着暴戾,让他的心里不安。只是云和道长刚刚进来时,完全被阵法和古剑吸引,并没有留意到它,如今看到,禁不住的心惊肉跳,总觉得不安。 “九头鸟?……呵呵……,也对,也不对。” 完颜德明听到云和道长的话后,面色一怔,随后就摇头说道:“它不是‘九凤’,是‘鬼车’,‘鬼鸟’。” “鬼车?”云和道长面色一愣,继而又是苦笑。 九凤就是九头鸟,但九头鸟却不一定是九凤。 鬼车也是九头鸟的一种,传说中鬼车是由九凤演变而来的一种怪禽。其叫声单调、唯一,叫起来“轧轧”作响,一叫就是十几声,几十声的连响,犹如车辆在行走,而它又是夜间出没,所以才被称之为鬼车或者是鬼鸟。 鬼车在习性上与九凤有很大的不同,鬼车不好树上居住,结穴不是在树上,而是在地下,尤其是喜欢阴暗、带着有些湿气的潮洞。比如说就如众人眼前所待的这个洞穴! 然而,眼前的怪鸟并非九凤,而是鬼车,但是那又如何,一个气息如海,就算不是修为通天,那也肯定是有着比拟虚空丹鼎的境界。而且鬼车比九凤更是邪性,鬼灵精怪与人类一样,却是喜欢黑暗的地方,性情也越是黑暗,性子无常、性情乖戾。 因此,云和道长听了完颜德明话后没有半点开心,反而摇头苦笑。想着自己不慎从半空中摔落,多半就是眼前这怪物所为时,心里更是隐隐有几分担忧。 眼前几个伤兵败勇、残兵败将,能打的过这九个头颅的怪物吗?虽然有三个神形丹鼎的强者,但云和道长已经身体残废,战斗力大减,而完颜德明和燕赤霞两人刚才也是大打出手,体内法力想也来是不多! 云和道长对此心里没底,因为他从来没有和虚空境界的强者交过手,连见也没有见过。只是为了活着,他只能拼死一博。 云和道长脸上的坚毅被完颜德明看在眼里,遂连连点头,脸有笑意,过后向着对面朗声说道:“燕赤霞,你我做个交易如何?” 交易? 燕赤霞默不作声,不过眼睛却是往完颜德明看了过去。 “燕赤霞,眼前这把剑,十有八九就是黄帝轩辕剑了吧?” 完颜德明朗声相问,燕赤霞却是默不作声,完颜德明不敢肯定,他也同样不敢肯定。虽然他的心里很希望这是黄帝轩辕剑,而它也十之八九就是燕赤霞苦苦追寻的黄帝轩辕剑。 完颜德明看到燕赤霞还是不说话,也没有不悦,反而微微笑起,道:“贫道知道你对黄帝轩辕剑势在必得,以此压制体内的妖魂。但是如此宝物,贫道和全真教也同样不容错过。……然而,你我双方并不冲突!” 并不冲突?这怎么说,难道还能有其它法子解决他体内的妖魂? 燕赤霞心里惊讶,但是面上并不做声,目光清冷的望着对方,看着对方继续说话。 “贫道不知你能苗师叔是如何约定,但是贫道在此希望能和你立个君子协定。” 君子协定? 完颜德明居然要立君子协定? 燕赤霞的心里更是惊讶,忍不住的与身边的苏嫣然对视了一眼,难道对方是想让他把苏嫣然交给对方,换取黄帝轩辕剑? 燕赤霞心里暗凛,他知道完颜德明的家族是后金贵族,后来国灭之后,举族投降元廷,以此换取生机。而完颜德明自小聪慧,为了不招元廷嫉恨,特意出家为道士。如今他贵为全真教主,但家族处境却是一般,所以这才想着捉取苏嫣然姐妹献给元帝,以此博取对方的欢心,换取他个人和家族处境的变化。 如果对方真的以此要求,燕赤霞自然不会同意,哪怕是危及性命,但是出卖对自己有情的女人,燕赤霞却是还做不出来。 故此,燕赤霞的脸色变的难看,眼色更加清冷。然而完颜德明的说话声却依旧传旧了他的耳口。 “此次你我双方联手,如果失手落败,自然一切方休,但是若是侥幸胜了,那么……这把剑必须归全真教所有。当然,为了不让你死于非命,贫道可以做主将它借你一用,给你压制体内妖魂。直至你身死或者百年之后,全真教再去收回。你看如何?” “就这些?” 条件大出燕赤霞的意料之外,想起两前年,苗道一也是这样与燕赤霞立下了约定。不想两年之后,完颜德明又和他立下这样的约定。当然,这两者之间虽说条件一样,但情形却是大有差异。 “就只有这些。” 完颜德明说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又断断续续的开口补充道:“当然,你现在年轻尚轻,已是神形丹鼎的修为,如果有朝一日成为虚空丹鼎,甚至化羽成仙。那么虽然不死,但这把剑你也必须在成仙之前还给全真教。不能带走它!……除了这些,你我之间的恩怨就此两清,包括全真教也是如此。之前的陈仙人、妙罗真人、戴玉鸣之事全部一笔勾销。你看如何?……当然,如果以后你我沙场相见,那只能是各为其主,是生是死自由天定。不过从今日起,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互不相干!” 如果只是这样,当然没有任何问题。燕赤霞的心里暗松了一口气,面色大是放松。正想开口回话,不想身边的苏嫣然却是插口,道:“那我呢,完颜教主不会是看不起奴家的这粗浅的修为吧?” “你?……哈哈哈……”完颜德明仰天长笑,笑罢,才接着说话:“我怎么敢小看苏娘子!不过苏娘子既然还有余力,又肯出手相助,贫道自然也是欢迎。只要今晚苏娘子出手,动用了你的宝弓,那每动用一次,贫道日后与你相见,就相应相饶一次。你看如何?” 大敌当前,苏嫣然的宝弓威力,完颜德明怎么肯轻易放过,但开出的价码,却与燕赤霞大有不同。 燕赤霞听到完颜德明这番话,不由得有些诧异,禁不住的拿脸相看苏嫣然。 “当然可以,如果是这样,奴家就在此先行谢过完颜教主了。”苏嫣然根本没有理会燕赤霞的目光,直接就回了完颜德明的话。 “苏娘子果然痛快,巾帼不让须眉。哈哈哈……” 完颜德明嘴里哈哈大笑,不过笑声未完,苏嫣然就开口说道:“奴家是个女子,不是男人,谈不上什么君子协定。……如果教主愿意,还请教主以全真教或心中重要之物为约,起个心誓即可!” “起誓?”完颜德明明显一愣,怔怔的看着苏嫣然。 燕赤霞心里更是惊讶,就怕对方不肯,突然暴起发难。不过他却是想多了,完颜德明只是一怔,继而举起单手,宣誓道:“苍天在上,厚土在下,诸天仙佛共证,贫道全真教第一十八任教主完颜德明在此立誓……。” 完颜德明很快就发了的誓言,苏嫣然对此很是满意,遂不再言其它,一双美目不停的眨动,不知计算着什么,又想着些什么。而燕赤霞的心中大石也终于安然放下。 一旁的云和道长见到苏嫣然与燕赤霞先后与完颜德明化敌为友,而他却为此白白失去了一条胳膊,而且半点好处没有得到,如今更是身陷险地。见此,不由得面色黯然,低头不语。 完颜德明就在云和道长的身旁,看到对方如此神态,哪里还能不知对方所想,于是笑颜道:“同行打斗最为凶险不过,失过一条胳膊虽然不幸,但于性命却是无碍,道行也没有损失。这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云和道友还需看开些才是!……如今我等化敌为友,共抗敌人,之前的约定只能无效,然贫道也不会亏待了道友。不管此事成败,回去之后道友可前往白云观一行,全真教定不会让道友失望!” 完颜德明根本没说给对方具体何物,嘴里大包大揽,口气之大非常少有,但云和道长偏偏又从对方的语气神情里听到了真诚。虽然知道其实对方并没有多少真诚之意,但云和道人见此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知道对方暂时不会对他不利。 “即是如此,贫道就在此先行谢过教主!” 云和道长行礼,完颜德明也回礼,不过嘴里却是哈哈大笑,显然是得意非凡。燕赤霞见此心中暗凛:对方果然了得,三言两语就把各怀鬼胎、目的不同的众人拉在一起。有这样的能力、魂力、眼光,又能屈能伸,不愧是天下第一教的全真教主,枭雄一般的人物。也怪不得苗道一会将教主之位传承于完颜德明! 第232章 火魔肆虐逞妖威 完颜德明表现能力,三言两语之间就拉拢了燕赤霞、苏嫣然和云和道长数人暂时结盟,共同抗敌。 见到他们同意,完颜德明就想着接下来商议一下如何敌之事。谁知就在此时,对面亮起了淡淡的光芒,仿佛就如火焰在慢慢变盛,慢慢变亮,渐渐的光彩夺目。 “不好,它醒了!”众人吃惊。 话是这样说,但谁又能说之前【gui】车(为防河蟹,后面就统称为九头鸟吧)就一定是睡了,睡了它能发出禁空之力,一对眼睛又冷冷的望着他们? 不过就算如此,也好过它如今九个头颅齐立,九双眼睛全部看着他们要强上几分。如今九头鸟的眼睛只是轻轻一看,还没有说话,没有出手,众人就觉得寒气充斥全身,情不自禁的感到害怕,有些惧意。 这是修行境界上的压制! 燕赤霞运起法力,强行将心头的杂念驱除,转眼就朝身边的苏嫣然和完颜德明望去,就看到他们的脸色同样不太好看,想来皆是一般感受,而完颜德明更是面色沉重,仿佛能滴出水来,显然是怪物之强,明显超出他的预想。 “这下麻烦了……”不仅仅是燕赤霞,完颜德明和云和道长脑海里都是这样想着,能给这样的神念和感受,必是虚空丹鼎,甚至以上的修为无疑。 我们能战胜对方吗? 不仅神形丹鼎境界的三人如此作想,中年道士通春道人更是目光躲躲闪闪,两眼不停的闪烁,打量着眼前三个境界修为更高的修行者,脑海里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几个蝼蚁一般的人物,居然在想着如何谋算我。傑傑傑……”怪笑响起。 发出笑声的正是对面那九头怪物,它正冷冷的打量着洞口,声音嘶哑,听着异常难受。“你们是在打轩辕剑的主意吧?” “傑傑傑……你们这是在做梦,老娘在这里守了数百年,能要得到它都不能,凭什么你们这些小鱼粒虾可以,痴心妄想的想得到它?” 这九头鸟是只母的,这个没有多少人在意。它直接说明了眼前的宝剑是黄帝轩辕剑,也没有人太多的惊讶,毕竟众人都有了心里准备,隐隐猜到了它的来历。 不过九头鸟的话里透出的意思却是不少,原来这九头鸟也想要这把剑,并在此守候了数百年的时间! 黄帝轩辕剑数百年就还曾现世,为什么它就在这里守了数百年?难道是从那个时候起这九头鸟的怪物就守在这里,一直守着这把宝剑? 这是为何? 这有太多的疑问,但是没人去想,也根本没有时间去想。时间容不得他们去想。九头鸟说完,嘴里一声怒喝,就对着众人喷出了火焰。 “去死!” 九个头颅齐动,无数个火球,带着赤焰,就朝着洞口的一众飞射而来。 看到火焰果然避过场地中间半圆形的护罩,云和道长再次确认,心里确信无疑,场地中央阵法的护罩里根本没有办法进入,不但是神形丹鼎境界的法力无法侵入,连这明显有着更高修为的九头鸟也没有办法让火球从中穿过,全是贴着阵法边缘或在其上空越过。 “看来这就是它取不到黄帝轩辕剑的原因吧!” 云和道长心里暗念,手里、脚下动作却是不停。独臂执着拂尘,不断的将飞到身前的火焰拨飞、打落,实在是无法应付时,这才挪动脚步避过。 轩辕坟里被禁空,无法飞行,但是众人却依旧可以动用法力。九头鸟能够禁空,这是其天赋本能。毕竟九凤是凤凰,是妖禽之王,九头鸟也属于凤凰,哪怕是血脉稀薄,只是变种、亚种,但其天赋能力却是不差。 拂尘泛着光华,第一根拂丝都发着淡淡的莹光,煞是好看,拨开熊熊火焰时,更是似乎有一种四两拨千斤的美态,如行云、如流水,流畅无比。看着赏心悦目,有一种艺术的美感。 然而 云和道长此时的心里却是暗暗叫苦,心里禁不住的有心烦躁,火球越来越是密集,虽然被打散、击飞之后就会落在地上,在一小会儿的时间里就会熄灭,留下一片黑焦的地面之外再也没有其它,但同样会妨碍其身形步法,闪避时更要多用几分心思,挑着地上没有火焰的地方落脚。 云和道长是一个法术修行者,最忌讳的就是这种无法飞行,又偏偏要躲闪的战斗,但他却又无可奈何。燕赤霞和完颜德明两人战斗力更强,又没有受伤都只守不攻,没有道理他去做那只出头鸟,要是一个不好,惹怒了对面的怪物,从而首先针对他,在只有一条手臂的情况,云和道长自认为撑不过几个回来。 “唉,这可苦了我了……”看到不燕赤霞和完颜德明出手,云和道长心里暗叹,谨守望门户,眼睛却不觉意间朝着周边暗暗打量。 这一打量,云和道长就发现燕赤霞和完颜德明两人的剑艺都是非凡,都在一边防守,一边目光炯炯的、默默观察着对面的九头鸟,心里不知在想着些会什么,来淡无奇。 略过两人,云和道人就看到了苏嫣然。 苏嫣然手里的巨弓果然是一张宝弓,她不敢徒手去接敌人发出的火球,却是把弓举在手起当做武器,不断的在身前横扫、挑、拨,将火焰一一击飞、击溃。 苏嫣手里大开大合,脚下步子却是轻盈无比,身姿步伐却是比完颜德明和燕赤霞还要高明几分。身上衣裳随着她的进退躲闪,衣袂飘飘。虽然身上挂着不少血迹,裙裳破烂,但却硬生生的被云和道长看出几分出尘、飘然之意。让他此时的心里暗生羡慕! 修行者无论是修炼法术还是修炼剑术,远战亦或者是近战,与中原修行者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除魔卫道固然重要,那毕竟只是少数人的事情。而中原修行界又相对平和,切磋比技虽然经常有之,但那只是同门或道友之间坐而论道,真正会要分出生死的场合却是不多。更多的人想着的是如何提高境界,以求长生。或者是修炼一些博取眼球,适用性强的法术,为自己、为家人、为门派,捞取更好的地位、资源和信众。 神霄术一能祈福求雨,二能疗疾治病,三能平妖对敌,既能讨好当政者,又能取悦于民众。要是平时场合,云和道长根本不会生出这种的想法,但这性命犹关之际,就忍不住的生了感慨。 不过云和道长也只是随兴臆想,内心虽然羡慕,但并没有多少实际举动。毕竟这只是臆想,既然选择了神霄术,那断然没有改修其它法术或是近战的道理。人生短短百十年,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挥霍! 云和道长左看右看,并不是他心不在焉,反而正常反应,战斗时哪能埋头苦干,而不注意其它呢,更何况这是敌强我弱,合众击一的场面,必须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看过他们三人,云和道长才扭头转目,想着偷空再打量一下角落里最靠边的通春道人。数人之中,就数他的修为最弱。 然而云和道长的念头刚起,还没有来得及扭亲耐滴,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在身侧不远处响起。 “啊……” 是通春! 声音虽然因为痛苦而变形,但云和道人还是一下就听出了声音的来源,知道声音的主人是谁。连忙扭头望过去,就看到通春道被一个火救击中,浑身是火的在挣扎。 “通春……” 完颜德明失声惊呼,连连出手帮通春道长身前飞近的飞球尽数击落,人也往对方靠过去。看其本意,显然是想要搭救通春道人。 通春道人有心自救,手里的拂尘泛起璀璨的光华,往身上的着火之处不断的击落。 然而 那火焰却是奇怪,无论通春道人怎么拍打,火焰就是不灭。凡是着火之处,眨眼之间就烧成了灰末。 “啊……”通春道人一直在惨叫。 他的人还站着,还在不断的拍打着,不停的救火,然其左手很快就被燃成了粉末,随着地底轻风飞漫。 继而就是腿脚、右手、胸前,只是顷刻时间,火焰就生生的把通春道人活活烧死,化为一堆黑灰色的粉末在地面,焦臭味充斥着整个墓底。 “通春……” 完颜德明还在叫喊,心里悲痛,但更多的却是寒意。九头鸟吐出的火焰如此了得,他不敢有让丝毫火焰靠近身体。 云和道长之前也在向通春道人靠近,看看能不能救下对方。见到对方只是顷刻时间,就身死道消,死状如此凄惨,云和道长只是觉得寒气从脚底一直寒到头顶。看到对方的死亡,更隐隐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心里感觉不妙。 “不行,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了,不然迟早得死!” 云和道长心里这样想着,趁着完颜德前在前方挡着九头鸟的攻击,云和道长手里还还有拂尘,就开始迅速掐诀,心里暗念法咒。 “啪……” 洞穴里强光闪过,一道雷电凭空出现,狠狠的九头鸟犹如炽焰的身躯。九头鸟的身躯顿时为之一震,火焰攻击即刻停止。 “好!” 出声的是完颜德明,他看到同门后辈身死,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此时看到闪电出现,哪里还能不知道是身后的云和道长在出手,而其召唤出来的雷电又能对敌人造成伤害。 在雷电击中妖怪身躯的刹那,完颜德明有留意到对方的身躯发生且颤抖。因此,他情不自禁脱口称赞。 “燕赤霞、云和道友,你们尽快出手,贫道掩护你!” 完颜德明明白尺有优劣、术有长短,燕赤霞的乾坤剑都威力强大、战力绝伦,而云和道长神霄术召唤出来的雷电更是对妖物鬼怪之流有着天生的克制能力,因此他决意自已防守,而飞云晶玉鼎又是最佳的防守宝物。 虽然之前被苏嫣然的箭矢射入,但完颜德明有理由相信那只是尖锐之物,而对方手里的也是宝弓,因以能够进入幻影之内伤到已身,然而九头鸟的火球冲击力不强、又不尖锐,他相信飞云晶玉鼎一定能够挡住对方,让燕赤霞等人没有后顾之忧。 “大家向贫道靠近。” 完颜德明说完,嘴里随即就吐出了一物。黝黑无光,正是全真教宝物飞云晶玉鼎。飞鼎出现之后,眨眼时间就开始变化,逐渐变大。 完颜德明迅速打出一道法诀在炉鼎上,飞云晶玉鼎迅速飞转,朵朵祥云不断在变幻,瞬间就发出一道虚影,将其与身后不远的云和道人笼罩在内。 “快!” 完颜德明开口督促,他已经看到重新恢复之后的九头怪鸟再次从其九头鸟喙里吐出了火焰,而且比之前还要猛烈几分,洞穴里的空气更加炽热几分。 “快……!”完颜德明再次督促,飞云晶玉鼎幻化的虚影虽然挡住火球,但他能感觉到火焰的威力,估计以他的法力也无法支持长久,所以再三催促。 “快!” 完颜德明的声音就在耳边,但燕赤霞却是没有办法回到飞云晶玉鼎的防护范围。飞云晶玉鼎是护住了完颜德明和云和道长二人,但九头鸟却把怒火对准了燕赤霞和苏嫣然,一时间火焰犹如弹珠一般接连不断,直接飞向燕赤霞两个。 燕赤霞并无受伤,情况倒好,但是苏嫣然却是数是危情迭生,惊险连连。要不是燕赤霞一直有心关注,及时出手相救,说不定苏嫣然也已经落得和能春道人同一下场。 九头鸟本来就执意要先灭去道行粗浅、实力稍弱的人员,以便后续再与其他人员对场,却不想灭杀通春之后,对方就进行了反击。云和道长法力虽然不弱,神霄术也对她颇有威胁,但是他却是少了一臂,施法速度定然不如以往,九头鸟正想把对方诛杀,不想却被完颜德明利用法宝放出一个一时之间地无法打破的护罩,把它无可奈何。 九头鸟这才将怒火撒到燕赤霞和苏嫣然两人,不想燕赤霞却拼死相救苏嫣然。让它始终无法得手,见此,九头鸟盛怒。舍下飞云晶玉鼎护持下的完颜德明和云和道长不顾,七八张嘴对着燕赤霞和苏嫣然猛喷,一时间之焰连绵不断。 燕赤霞站在苏嫣然前方,护着苏嫣然不断向完颜德明靠拢,但被九头鸟如此猛烈攻击,也是叫苦不迭,不但法力流逝的快,手里的紫光龙纹剑居然已经开始微微有些烫手。 燕赤霞满头大汗,对着苏嫣然就是一声怒喝。 “快走!” 第233章 众人合力斗巨妖 情势危急,燕赤霞对着苏嫣然就是怒喝。 “快走!” “快走!” 燕赤霞接连催促,连续说了几回,但是苏嫣然却是咬着嘴唇,始终就是不走。在敌人这种不断的攻击下,她早已看出燕赤霞不可能能与完颜德明汇合。 “快……” 苏嫣然不动。 燕赤霞感到诧异,然而转过头就发现对方正一脸倔强的望着他,满脸的坚毅。见此,燕赤霞只能把没有说完的话咽进喉咙。 “唉……”燕赤霞心里暗叹,只能打起精神应付眼前。 然而。 接连击落数个火球之后,燕赤霞才发现眼前突然一空。定睛望去,就发现有一道强光刚刚的九头鸟的头顶闪过,余影尚在。 这是云和道长看到燕赤霞两个落难,催动法力攻击对方,这才让他有了喘息时间。 “快走!” 时机稍纵即逝,燕赤霞右手拿剑,左手提着还在发呆的苏嫣然迅速往完颜德明靠去,身形在地在上疾闪,只是几个身影显现,就回到了飞云晶玉鼎的护持范围内. “需要怎么配合,速速动手!” 说话的是燕赤霞。他刚回来就急着出手,不是他性情急躁,而是他们回到幻影之下后,那九头鸟就对着这边发起了攻击,飞云晶玉鼎的虚影在不断的晃动、就像一个随时会破裂的泡沫一样。 然而完颜德明还没有答,云和道长却是先发表了不同意见。只是短短应付,云和道长就法力失去过半,加上先前与燕赤霞的对阵,体内已经没有了多少法力。他的胆气尽失,只是有完颜德明护在前面,而又需要燕赤霞的回话,这才没有逃走,此时看到燕赤霞尽前,再也忍不住的打断的对方的说话。 “还打?能不能退走,有没有路径可以出去?……敌人如果强大,我们寥寥数人只怕不是对手,我们应当再联络一些其它道友,合众人之力再来。” 云和道长不比燕赤霞,对方需要黄帝轩辕剑来压制体内妖魂,而他只是想着保命而已,只要不命葬此地,云和道长哪里还会去什么黄帝轩辕剑,就是再好的宝贝,那也要有命才能使用。 云和道长相信不止他有退意,他相信前面撑着飞云晶玉鼎的完颜德明在此时此刻,说不定也有了退意。 果然,完颜德明听到云和道长的话后没有半点责怪之意,反而一双眼睛殷切的望着燕赤霞,眼神热烈。想要退走,就此离开的意思显而易见。 完颜德明先前还想着合众人之力,能够诛杀鬼车,不想对方居然如此了得,能够九个头颅同时攻击,而且威力不减。在这样的强度下,就算有飞云晶玉鼎,完颜德明也相信无法立功,从而夺得宝剑。如今只能趁着还有余力之际,出去寻求帮手,过后再来夺取。 见此,燕赤霞心里暗叹,忍不住的苦笑。 道:“让两位失望了,燕某并不知这里是否还有其它出去的路径。” 之前众人在墓室里打的激烈,出手毫元克制,让墓底下沉,墓底陷落。如今墓底离墓门已有二三十尺的距离,而离墓顶落差更大,在被九头鸟禁空之下,墓底的众人根本无法登到墓门,从而离去。 “没有?” 完颜德明面色不定,与云和道长对视一眼,两人都是似有不信,脸上尽狐疑之色,面色不善的望着燕赤霞。 燕赤霞自然是晓对方为何如此,不过却依旧摇头。 “的确没有……,教主何苦这样看着燕某。轩辕剑下落,大真人不曾有只字片语告诉燕某,更不要说其它。” 完颜德明讶然,不过依旧是不动声色,未置可否。 燕赤霞面色严峻。见此,对着完颜德明就解释道:“在下前来寻找,是从其它得来的消息。燕某也是头一回来到这轩辕坟,如何能得知是否有其它路径离开。在下当初得到的消息也是简陋,只能认出是某处黄陵,根本不知其它,因此才在各地黄陵中寻找。” 燕赤霞说到这里,云和道长的面上还有几分迟疑,但是完颜德明却是已经信了。 “赶紧的出手,贫道支撑不了多久。”完颜德明说完,再也不说其它,专心致志的催动的飞云晶玉鼎,就在刚才,九头鸟的攻击又猛烈了几分。让他的脸色更加严峻! 燕赤霞与云和两人对视一眼,相互无言,却又不约而同的同时出手。 一个迅速掐诀,嘴里默默有声;一个手执长剑,嘴里呐喊。 “乾坤剑法,万剑合一!” 九头鸟一直没有飞身过来,而被云和道长的神霄术攻击也没有躲闪,生生忍受,那只能表明它不能离开原来位置。 不管是什么原因,既然对方无法闪避,完颜德明又无法支撑多久,那么出手当然是越快越好,越是凌厉越高。 ‘万剑合一’使出之后,洞穴里突然显现出无数飞剑,金光灿灿,洞穴在光华的照耀下一片光明。离着六七十步远,远远的,众人都能看清九头鸟每一根羽毛长短,眼神变化,以及鸟喙的张合,火焰正随着它的张吐不道的发出赤焰,然后变成熊熊烈火的火球飞向完颜德明和燕赤霞一众人等的面前。 “轰、轰、轰……” 火焰不断的攻击着飞云晶玉鼎的虚影,完颜德明的额头隐隐见汗,但手底却没有半分犹豫,不断的将法诀打入丹鼎之中。而在此时,那九头鸟也终于感觉于了洞穴中的变化,空气正在焦躁。 见此,立马就在三四个头频停止了攻击,继而在前身周侧燃起了熊熊火焰,进而压缩变小变薄,护在九头鸟的身前周侧和头顶,就如一片光亮的镜子一般光洁,看着似是一个小小的盾牌。 虽说是小,但那也只是相比九头鸟的庞大身躯比较,但那盾牌的实际尺寸依旧比有着成年男子的身材还要高大、宽阔几分。 “这是什么,难道是护盾?”云和道长心里暗想。 但是此时他的法术已成,不管如何,云和道长必须攻击。 “嗞啦……,嗞啦……” 神霄术已成,闪电终于现身,云和道长全力出手之下,九头鸟所在位置的半个洞穴里全是密密麻麻的闪电,比当时双方在墓室中打斗还要猛烈几分。 无数道强光闪现,照亮了整个洞穴,闪电刹那之间发出的光芒,亮度居然比燕赤霞的万剑合一还要明亮,一闪一闪的狂暴无比,惨白渗人。 “呯、呯、呯……” 闪电击在九头鸟的火焰之盾上,光华四射,绽放出无数的火花,嗞嗞作响。 “嗞嗞嗞……,嗞嗞嗞……” 就在这时,燕赤霞的‘万剑合一’终于凝聚成功。一个雀跃,燕赤霞就跳在半空,离地数尺,手执着武器朝着对面斩了过去。 “斩……!”燕赤霞一吐而出。 手里的紫光龙纹剑带着无尽的光华,裹着剑气,越过中间半圆的阵法护罩,直达九头鸟的胸【膛】、头顶,然后没入九头鸟的躯体,地面。 燕赤霞和云和道长两名神形丹鼎的强者,强强联手,洞穴一时金光璀璨,一会儿白光刺目,全部的攻击都对准着九头鸟庞大身躯所在的方寸之地。 为此,空气为之炸裂,砰然有声。 “呯呯呯……,呯呯呯……” 九头鸟身前的护盾不断炸裂,火光飞散。然后就有一凄厉的惨叫声传来。 “啊……” “好,击中了!” 惨叫的是敌人,对面的九头鸟鬼车。虽然是在惨叫,但声音依然轧轧作响,仿佛有车轮在辗过。 叫好的是完颜德明,他一直眼睁睁的看着对面。虽然洞穴里无数强光,但燕赤霞几人修行多年,道行不浅,自然是看到了剑气和闪电击中敌人,九头鸟身上血迹斑斑,胸前的羽毛、翅膀上都有鲜血在不断的敞出,汩汩的落在它栖身的地面。 九头鸟受到重创! 不但完颜德喜形于色,燕赤霞等人也没有想到能够一举立功,个个脸上都情不禁的露出些许笑意,喜悦无限。 就好比是垂死之人看到了转机,有了希望。笑意盎然! 然而他们正准备再次出手,好把对面诛杀之后,笑音还没有完全消没,苏嫣然的脸色就突然变化,惊骇之声就在众人耳边响起。 “小心,有……” 苏嫣然话还没有说完,云和道长就已经抢白。 “不好,它那护盾能返回……!” 云和道长先前一次被燕赤霞的‘万剑归宗’返伤,再看到九头鸟光亮如镜时的护盾时就隐隐有些不安。 能够返回伤害的法术、法宝有不少,但那都是以前数百近千年的事情了,如今修行日微,很少有这样的法门或宝物传承下来。云和道长遇上第一回,心里已是惊讶,但是没敢再想到还能遇上第二回。 他只不过心里感觉不妙,所以多留了一份心思,所以发现的更早,更是流利的多说出了几个字。不过即便是如此,云和道长也是瞠目结舌,满脸的不敢置信。 瞠目结舌过后,云和道长才想着要出手抵挡,不过手势刚起,又发现是飞云晶玉鼎的保护之下。 到了这个时候,云和道长才知自己不知不觉之间,已经道心全失,失了方寸。脸上苍白无色! 然而。 此时此际,前方的完颜德明脸上更是血白无色,面色无比的紧张。 “各位道友赶紧出手防护,贫道此次可能会撑不住!” 完颜德明话音未落,无数的雷电和数之不尽的剑气就击在飞云晶玉鼎幻化出来的虚影上。 只是撑的片刻时间,飞云晶玉鼎的虚影就被击破,发出一声巨影。 “呯……!” 虚影如同一个气泡一样,突然炸开,在洞穴里引起剧烈回响。声音过后,洞穴外方还有不断的回音继继续续的传回。 燕赤霞、云和道长等人虽然早早做了防护,但依旧被气浪掀起、飞高,狠狠的抛向半空,再摔至洞穴的墙壁,几声闷哼,就滚落至地面。 燕赤霞在地上打滚,浑身剧痛无比,背后更是火烧火燎般火辣辣的痛,地面上炙热无比,在滚上更是难以忍受。 “啊……” 燕赤霞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惨叫。洞穴里一时惨叫连连,看来众人皆是如此。 地面上虽然炙热无比,但幸好没有明火,不但之前九头鸟放出的火焰已经熄灭,现在也没有放火。燕赤霞心里庆幸,但是随即就面色变的苍白。 九头鸟居然对着他所在的方位发一道攻击,一只伸长的羽翅迅速击了过来。 “啊……” 燕赤霞退无可退。一声怒吼,就在地面一挺而起,手把武器,将紫光龙纹剑横在身前,上面发出璀璨的光芒。 然而,让燕赤霞不可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九头鸟伸出的翅膀逼真无比,上面羽毛层次分别,每一根都清晰可见,犹如就是真的鸟类翅膀一般。但燕赤霞知道那只是幻化出来的虚影,以无上之法力凝聚而成。对手如此强大,燕赤霞本以为不死也得重伤,脸色霎那之间变的苍白。 然而,他哪里能够想到,那翅膀居然越过了燕赤霞的头顶,直接攻向了他的身后。 “身后?……我身后的会是谁?”燕赤霞脑海疾转。 燕赤霞就地打滚,避过一段距离,翻转中目光就往他的身后望了过去。 只是看一眼,燕赤霞就心神巨骇。 原来一众人等气浪掀翻,云和道长身在最后,受到的波击最小,因此首先地面爬起,站了起来。因此,引得九头鸟当先攻击。而九头鸟事将羽翅一伸,就把云和道长仓促架在身前的防护击的粉碎。 “啊……”一声惨呼,云和道长被当场击飞。 虹光一闪,云和道长还在半空中,就被羽翅捞了去。 见此,燕赤霞亡魂大冒,迅速的四下扫视,寻找苏嫣然的身影。燕赤霞清楚的记得,她就站在他的身后,如果此时已经起身,说不定就会遭到毒手。 果然,燕赤霞的目光刚刚看到不远处的苏嫣然直起身,耳边就有一道怪笑声响起。 “桀桀桀……” 笑声如如车轮轧轧辗过,过后就有一道虹影从燕赤霞的身旁向苏嫣然伸了过去。 迅速疾快,又是羽翅! “快躲!” 第234章 苏嫣然另有意见 “快躲!” 燕赤霞一声怒吼,手中紫光龙纹剑就泛起光华,朝着眼前的羽翅狠狠的剁了下去。 “锵……”火光四射。 长剑斩中羽翅,犹如砍中实体一般,有如金鸣。燕赤霞虎口剧震,但好歹把翅膀给拦腰斩断。 “嗯……” 苏嫣然一声闷哼,就飞了出去,再次撞到洞壁上,然然滚落于地。 不敢长时间趴在地上,苏嫣然顾不得气血翻腾,四肢用力,赶紧才地上爬起来。 两者境界相差太大,一般的手段根本不够九头鸟一锅烩,苏嫣然还未站起,就两眼发黑,嘴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哇……” 燕赤霞先前数次从九头鸟眼皮底下搭救苏嫣然,然后又与云和道长一起出手击伤了对方。九头鸟对此大恨,居然以法力化翅,同时伸出了七八条翅膀指向燕赤霞。 “去死吧你!” 【鬼】车七八条翅膀泛起光华,羽翅如同炽热的火焰一般,亮起、伸长,直击燕赤霞所在的方向。 一时之间,地底洞穴仿佛有无数火焰在飞腾,破空声不绝于耳。 “呼……” “呼……,呼……,呼……。” 仿佛有无尽的鸟类的振翅飞翔,入眼之处,皆是不断来回飞动的翅膀,在墓底的洞穴起划出一道道美丽的弧线。 凤凰展翅,那本是极美的事情,但是在这里九头鸟鬼车的展翅,那几乎是索魂的代名词。 燕赤霞苦苦支撑,每每出一次剑,就感觉虎口剧震;每每与抵挡一下,浑身就疼痛无比,背部更是有如刀剜。 只是挡的十几下,燕赤霞就浑身大汗淋淋,感觉体力在快速的流失,全凭信念支撑才屹立不倒。不过即便是如此,也是钢牙差点咬碎,青筋暴起、面部狰狞。 眼角的余光无意之中看到苏姨然还杵在原地不动,燕赤霞的心里更是火冒三丈。 “快走,还站着做什么,你想死么?” 快走?难道有路可走了? 苏嫣然回头望去,就看到刚才巨大的气浪居然墓室再次震塌,不但外面有许多泥土、沙石掉落,连洞穴也塌了。洞口不复存在,堆起的泥土高耸而立,堆起一个巨大的土堆,土堆高处离原来的墓口不过数尺距离。 这个距离只要施展轻身术,就算是在禁空之下,想要攀上去度不是太难。 虽然有路可走,但是苏嫣然并没有离去,反而踉跄着快步上前,几步就走到了燕赤霞的身后。 “怎么还不走?” 若不是昔日有些情份,实在是抹不开情面,燕赤霞根本不愿意搭理对方。但如果不如此,燕赤霞又觉得无法面对内心的良知,日后更是无法向苏晨素一次交待。 燕赤霞面色铁青,但却无暇他顾。 “我不走,我要是走了你就死了!”苏嫣然如此说道。 若是平常时候苏嫣然说出这番话,燕赤霞或许会有几分感动。但此时此刻,面对真正的死亡,他只感觉对方愚不可及,笨得无以复加。 “你不走一样得死,全部都会死在这里!”燕赤霞已经感觉是强弩之末,额头的汗水早就迷住了双眼。 他根本无法理解苏嫣然的心思,但到了这个时候,燕赤霞知道劝也是无用,苏嫣然是一个很有个性的人,要是拿定了主意,那是谁也劝不了。 就在燕赤霞心灰意冷,又满心不甘不际,苏嫣然上前帮着一起分担了些许压力。 她把长弓召了出来,拿在手里,不断的挥动着它,把她和燕赤霞身前的羽翅击退,嘴里抽空说道:“那可未必,我们不一定会死。” “【鬼】车一直无法取到宝剑,而它的法力也无法进入护罩之内,只要我们闯进去了,肯定能够平安无事。” 看到燕赤霞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尚有疑惑,苏嫣然赶紧又说道:“明心符就在你手里,只要有了它,我相信肯定能进到护罩里!” “明心符?” 燕赤霞一怔,继而眼神大亮。“马上靠过去!” 洞穴正中的阵法离燕赤霞两个不足十步的距离,燕赤霞不知道一张‘明心符’能不能让两个人进去,但是到了这个时候也来不及多想。 手中长剑连续挥动,几下就把身前的羽翅击飞。燕赤霞这才一手持剑,另外一手探胸入怀,把明心符从怀里拿了出来,递到苏嫣然身前。 “拿着它,赶紧过去。” 苏嫣然一怔,过后才接过符箓,面色稍稍显得有些复杂,不过很快就收摄心神,提起脚步迅速地往中央的阵法靠了过去。 “想进去?你做梦吧!” 对面的九头鸟嘴里嘲笑,但面上却惊疑不定。燕赤霞和苏嫣然商量的话语自然是落在了它的耳朵里,虽然距离有些远,听得不太清楚,然而看到燕赤霞毫不犹豫的将一张黄纸递给了苏嫣然,而对方又迅速的往阵法中央行去时,它的心里不由得很是怀疑,又惊又怒。 若是真被他们进入了法阵,把黄帝轩辕剑取走了,那这数百年的苦守岂不是白废了! 九头鸟一声怒喝,嘴里轧轧作响。庞大的身躯光华大亮,十几条翅膀就朝着燕赤霞和苏嫣然所在的方向伸了过来。洞穴里,满天都是焰光,无数道虚影从【鬼车】的身体中伸出、延长、扩展,变成仿佛实体一般的羽翅, “快走!” 燕赤霞抢先数步,来到苏嫣然面前不久,就在阵法旁边站定。 “龙啸九天,万剑归宗!” 咒语刚落,洞穴里就发出漫天光彩,只在眨眼之间,燕赤霞的身前就组出一个剑阵,犹如转盘一样在不停的转动。 剑盘中,光弧像雷电一样在闪烁,不停的跳动。继而剑盘再次发出更加强烈的巨光,金光灿灿,直刺眼眸。就在这金光中,所有飞击至眼前的羽翅都被拉扯,变化,变成火焰般的光华,点点滴滴、一丝不剩的全部被剑阵吸收进了转到的轮盘之中。 “嗯?……怎么可能!” 一声惊讶,九头鸟忍不住的出声。稍怔过后,九个头颅接连嘶鸣。 “轧轧轧……” “轧轧轧……” 嘶鸣声不绝于耳。九个头颅皆在狰狞,十八只眼睛目露凶光,更多的焰光顷刻成形,再次凝聚成翅膀,闪电般的击向燕赤霞身前的剑阵。 “啊啊啊……”不止九头鸟在嘶喊,燕赤霞也同样在嘶喊。 对手的攻击过于猛烈,燕赤霞只感觉体内的法力飞快的在流失、干涸,然后开始吸取他的精血。浑身痛苦不堪、痛入骨髓、痛不可当。 “啊……”燕赤霞在呐喊,其嘴角在不断的流血。 他面色狰狞,两个眼珠子仿佛在不断的往外突出。燕赤霞想要放弃度,但是他没办法放弃,只能苦苦坚持。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身后的苏嫣然是否已经进入阵法里面。 眼看前对面再次泛起无数光华,九头鸟更加猛烈的攻击就在眼前。对方气势无两、法力无铸,燕赤霞只感觉犹如泰山压顶,让他快喘不过气来。胸口更是几乎无法呼吸,隐隐的他甚至感到了一丝丝绝望! 然而 就在此时,燕赤霞只感觉一只手勾住了他的臂腕,强行把他拉退了数步,苏嫣然的声音就在其耳边响起。 “快进来!” 燕赤霞被苏嫣然拉的脚下踉跄,不过他却没有时间去关注这些。耳边不断的有炸裂声响起。 “砰砰砰……” 没有了燕赤霞法力的支持,‘万剑归宗’剑阵眨眼之间就被九头鸟的羽翅击溃,金剑被击得支离破碎,重新化为虚无。 气劲炸开,触动法阵,引得阵法上原本若隐若现的护罩泛起一阵阵绚丽光华,就像气泡一样不停的晃动,将气劲隔绝在法阵之外,光幕上显出无数涟【猗】,像水纹一样打着圈圈转,继而慢慢散去,失去光彩。波及过后,阵法的护罩再次变得平稳,上面的光华散去,重新回归之前的暗淡,若隐若现。 等这一切都过后,确定外面的法力和攻击无法进入阵法入内之后,燕赤霞才稍心安,有时间去抹额头和眼眉上的汗水,一边仰起头不停的打量着头顶光幕和身边的一切。 “呼……,呼……。” 燕赤霞的呼吸扯风箱一样响着,张大着嘴巴拼命的吞吐。要不是怕坐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他几乎就想躲在地上。苏嫣然也好不到哪里,胸前不断的起伏,呼吸急促。 目光越过苏嫣然,燕赤霞这才发现洞穴里居然还有焰光在不断闪现,九头鸟的羽翅还在来回穿梭。 对了,还有完颜德明没死! 燕赤霞刚刚想到这点,就听到了完颜德明的高声呼叫。 “燕赤霞,……麻烦两位出手相助,前来前应。……共同暂避锋芒!” 飞云晶玉鼎释放的虚影被击破之后,众人被其破碎时发出的气浪所掀翻,完颜德明更是首当其冲,被当场击的大口吐血,许久也没有办法起身。而燕赤霞和苏嫣然几个也是险象环生,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此时此刻,完颜德明同样在被九头鸟攻击,只是他重伤在身,前期表现的并不抢眼。因此,九头鸟绝大多数的时间都在对着燕赤霞出手,让完颜德明有了喘息时间。 苏嫣然和燕赤霞两个先后进入了阵法光幕里,九头鸟无法再次攻击他们,完颜德明自然是看到眼里,想着一起进去。因此,他才开口出声叫唤,希望对方出手相助。 完颜德明身上的道袍早已破烂,头顶的道冠歪在一边,脸面上青一块紫一块,显的极为狼狈。 完颜德明拿着长剑不断的将九头鸟攻击而至的羽翅击退。脚步不断的向着阵法光幕的燕赤霞和苏嫣然两个靠近。他身为全真教教主,虽然开口求助,但为人却是傲气,嘴里只求了一次,过后再也不肯说出第二遍。 完颜德明心有傲气,不愿再说第二遍,然而身受重伤却是事实,他每每击退一次攻击,嘴角就有丝丝鲜血溢出,情势极为堪忧。 然而。 九头鸟在失去燕赤霞和苏嫣然两个对方之后,盛怒之下,所有的攻击都对准了完颜德明,十几只翅膀光华大作,直接击向缓缓而动的完颜德明。完颜德明险象环生,就好像狂风骤雨下的小舟,随时都可能倾覆! 完颜德明求救,到底救不救? 燕赤霞只稍作迟疑,很快就做出了决定。先前是完颜德明和云和道长联系让他和苏嫣然有机会回到飞云晶玉鼎的保护之下,从而躲过一回。如果说这点因为没有致命伤害,算不上救命之恩,那么苗道一的恩情燕赤霞不能不计,而完颜德明正是苗道一的师侄,更是其指定的下一代全真教主,如果不救,苗道一若是问起,燕赤霞将如何回答? 于情有理,燕赤霞必须出手接应,把完颜德明救回来。想到这里,燕赤霞手提着武器就要往光幕外行去。 然而,就在这时,有一道声音在燕赤霞的身边响起。 “完颜教主,燕赤霞要救你可以,但你必须应承一件事。”苏嫣然拉住了燕赤霞。 完颜德明皱眉,不过却是没有出声,连看也没有抬头看苏嫣然和燕赤霞一眼。因然是因为他心里的傲气使然,更是因为眼前九头鸟的攻击更让完颜德明无法抽出时间来回应对方。 完颜德明咬紧牙关,每次出击都奋尽全力,才能够堪堪抵挡。一旦开口说话,气泄之后,完颜德明不相信他还能再次抵挡住九头鸟的再一次攻击。而且他也相信不管同不同意,对方一定会将话全部说完,提出对方的意见。 果然。 完颜德明没有说话,但苏嫣然依旧开口说道:“接下来的若是我们没有借助贵教或教主之力,取出了黄帝轩辕剑,那么这把剑当归燕赤霞所有,贵教和教主不得出言索取。” 苏嫣然说完,燕赤霞心里一愣,完颜德明也是当即怔住。 什么意思,难道燕赤霞还有能力在九头鸟的威胁下带走黄帝轩辕剑?九头鸟虽然受伤,但明显未伤根本,反而激起了它的凶气,他凭什么? 不过也只是心里这么一怔,时间并不容许完颜德明多想。 无论什么时候性命总比其它宝物重要,黄帝轩辕剑虽好,但是和身家性命相比,但孰重孰轻,完颜德明肯定能够拧的清。而且他也想不通对方在天亮之前能够怎样取走黄帝轩辕剑。 至此,完颜德明毫不犹豫的点头。“可以,贫道这点可以应承。” 第235章 险死还生又一命 “可以,贫道应承了。” 完颜德明尽量的使自己说出的话听起来缓和一些,无所谓一些,好维持他的脸面。 然而事实并不容许他如此,哪怕只是说了短短的几个字,完颜德明就感觉气泄了一般,手里再也没有分毫力气。 九头鸟的羽翅一击,就把他手里的长剑给击飞了,腹下一般血淋淋。再一击,胸前中招,登时就被击的飞了起来。 “啊……”一声闷哼,鲜血就从嘴里当空洒落。 落地之后,更是传来轻微的骨折声音, “咔擦……” “啊……”又是一声闷哼,完颜德明额头暴出无数冷汗。 看至羽翅再次飞近,完颜德明嘴角轻张,迅速吐出一个黑色丹鼎。 飞云晶玉鼎见风就涨,眨眼之间就挡在了完颜德明的身前。 “锵、锵、锵……”金鸣声不断。 羽翅不断的击在飞云晶玉鼎上,每击一次,完颜德明就感觉心神受震一次,嘴里就又开始忍不住的吐血。 只是顷刻时间,胸前的道袍上就全是血迹,眼见再也无法维持。而九头鸟伸出的几条羽翅却绕过丹鼎,直击完颜德明本人。 “……,小心!”燕赤霞一声惊呼,硬着头皮就要往外冲。 不错,燕赤霞就是硬着头皮想要往外冲!因为他不仅仅自身伤势严重,全身痛不可当,身上更是空空如洗,体内半点法力皆无。而此时的九头鸟则是气息暴涨,身上泛起无数光华,浑身都闪耀着焰火般的光芒。 它一边不紧不慢的攻打着完颜德明,让他离着阵法中央的光幕只有五六步的距离,却是寸步难行。而其它的眼睛却是带着淡淡的嘲讽之色,冷冷的望着阵中的燕赤霞。只待着他出阵。 九头鸟蓄势待发,燕赤霞为了接应完颜德明,却只能硬着头皮往外走。此时此刻,他多想先前没有欠下苗道一的人情,只是事已至此,多想却是无用。 燕赤霞拿着武器,举步向前,然而却被苏嫣然再次阻止。 “让我先来!” 一声娇叱,苏嫣然就弯弓搭箭。 “看箭!” 一支银白色的霜华箭矢飞射而出,冰寒的气息在这无比炎热的洞穴中带来一丝凉意,感觉特别的弱小,微不足道,却又是让人感知的那么明显。燕赤霞的心里不由得一阵爽快。 箭矢飞到半途,离九头鸟还有上十步远的距离,对方就燃起了熊熊火焰,用翅膀接住了箭矢。 ‘乌号明月弓’果然不是凡品,哪怕是苏嫣然只有比拟天地丹鼎后期的修为,但其霜寒之气依然让九头鸟给予了足够的重视,先是两只翅膀染白,然后又伸出两只翅膀,这才抵住了箭矢。 银白色的箭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溶化,飞快的变小,只是几个眨眼的时间,箭矢就成了一枝光秃秃的箭杆子。冰火交加之下,上面燃起了无数的浓烟,白色的雾气。 “动作快点!” 时不可失,失不再来。燕赤霞对着苏嫣吩咐了一句,就快速的钻出了法阵外围,嘴里一声怒吼。 “龙啸九天,万剑归宗!” 燕赤霞喊的龇牙咧嘴,他的法力早已空尽,乾坤剑诀是在抽取他体内的生命精华在运转,浑身上下痛不可当。原来就有伤势在身,此时再活生活的被提取生命精华,燕赤霞直咬的牙关出血,嘴角鲜血不断的流出,怒目圆睁,一对眼睛就像死鱼的眼珠子一般,白多黑少。脸上面目一些凶相,狰狞可怕。 剑招启动之后,洞穴里再次发出无数光彩,只在眨眼之间,燕赤霞的身前逐一幻化出百余把金色长剑,以剑心相抵,以剑之手柄为外廊,迅速组成一个剑阵,犹如转盘一样在不停的转动。其间更有不少的光弧在像雷电一样在跳动,不停的闪烁。 “动作快点!” 燕赤霞再次催促,只是他说话时牙齿不敢张的太开,说出的话全是鼻音,干涩难懂。 苏嫣然射出箭矢之后,早已蓄势待发。看到燕赤霞出了光幕,并发出剑式以后,当即就出法阵的中间位置,往完颜德明迅速奔去。 完颜德明再次被击飞,不过因为苏嫣然和燕赤霞连续出手,这才没有让九头鸟继续追击,落得和云和道长一样的下场。 不过即便是如此,完颜德明也是仆倒在地,生死不明。苏嫣然几个箭步就窜到他的身,也不说话,拖着他的身躯就走。 苏嫣然也是伤势在身,根本不可能背着完颜德明。而她的心里,也不愿背负对方。只是攥着他的双手,在地上拖行,努力的拖拽。 苏嫣然动作不快,但燕赤霞知道她已是尽力。 身前的剑阵列发着强烈的光芒,金光闪闪、光华璀璨。让他的双眼感到无比的刺痛。恍惚中,燕赤霞觉得这漫天的光华里,闪着的是他的血肉,带着猩红。 无数的金色光华中,所有飞击到眼前的羽翅、光华都被剑阵拉扯,全部被吸收入不停转动的轮盘之中。 一切看着美好,但是十几头翅膀打一双手臂,这还能怎么打?更何部九头鸟的境界修为,比燕赤霞高出一个大境界不止。 崩溃只是迟早之事,落败随时都是可能! 燕赤霞愤怒的看着眼前,嘴里不断的在怒吼。 “啊……!” 不仅仅是因为体内痛苦难当,更多的是为了让心中的信心不倒。 燕赤霞这是在以命换命,如果事实知道会是这么痛苦,燕赤霞或许会放弃,再也不敢相救完颜德明,但到了此时,他只能坚持。 然而哪怕是如此,燕赤霞也觉得再也无法坚持,每一时每一刻都可能会崩溃。舌尖早已被他咬烂,如今嘴里满满的是血腥味道,疼痛早已超出他的感知,不但无法起到提醒的作用,反而因此更加的麻木,更加的劳累和痛苦。 钢牙早已咬碎,嘴里满满的是硬核和渣子,呼吸、吞咽,每一下都无比的难受,总感觉有什么异物夹在嘴里,卡在喉咙,不吐不快。然而燕赤霞却又不敢张大嘴巴,将它们吐出。 “霹雳砰咙……”一连串的清鸣声响起。 ‘万剑归宗’剑阵再一次没有支持到能量反弹就已经破裂,反噬之下,燕赤霞一声惊叫,就被翅膀击向了半空。 “啊……”燕赤霞一声惨叫,叫的畅快淋漓,嘴里的鲜血更是喷的痛快。 吐血之后,燕赤霞的心里一片清明。 汗水糊住了双眼,但是燕赤霞懒得去擦,身在半空,双眼朦胧,他眼角的余光看到了苏嫣然带着完颜德明进入了法阵中央的光幕之内。看到了焰火般的羽翅远远的飞来,毫不留情的迅速击来。 燕赤霞没有挣扎,手里没有任何动作。 “此时此刻,谁也救不了我!” 燕赤霞非常清楚和明白,心里一片黯然,杨灼、苏晨素、苏嫣然的面容闪电般的在他脑海里经过,还有那未曾见过一面的新生孩子。 “可惜了,至死也没有再看到你一面!” 时至今日,燕赤霞已知杨灼生下的是个儿子,也依他当初的意愿,取名成桂。只是至死未能看到儿子一面,燕赤霞的心里很是遗憾。 各种复杂的念头涌上心头,但燕赤霞心里更多的是一种解脱。体内的妖魂、心魔的发作,还心里种种的痛苦,就此永远了。 “但愿来生能够不要活的这么痛苦,活的这么累!”燕赤霞闭上了两眼,心里如此祈求着,嘴角禁不住的露出了淡淡的微笑,笑的特别的开心。 原来这就是死! 燕赤霞已经放弃,完颜德明生死不明,苏嫣然虽然伤势稍轻,但境界不够,根本无法救他。他只能等死,挣扎已是没有意义。 然而,就在燕赤霞抱定心死之心,心里无限解脱之意。就突然感觉腰里一紧,身体快速降落,随即就有一双柔软的双手抱住了他的腰身,两人一起摔倒在地。 这是怎么一回事? 燕赤霞睁开双眼一看,就看到了他正躺在地上,苏嫣然一身是血跪在他身,双膝着地。此时她的双手还搂着他的腰身,而他的腰上,正缚着一条桔色的束带。 苏嫣然这是用束带把燕赤霞从半空中拉落,回到了法阵之中。 进入法阵时,苏嫣然伸手接住燕赤霞,那是因为燕赤霞没有‘明心符’,只有苏嫣然抱着他一起才能进入。只是苏嫣然虽然抱着他,然而其身体有伤,而燕赤霞更是半空坠落,这才两个一起摔在地上。 “你怎么样?”苏嫣然松开手,问着燕赤霞。 “还死不了!嘿嘿……” 虽然刚才临死前感到了解脱,但谁也不会嫌命长,此时燕赤霞到了安全之地,心里顿时开心。闻着淡淡的苏嫣然身上的脂粉香味,燕赤霞的心里更是畅快,嘴里嘿嘿的笑着。 只是嘴里虽然是在笑着,浑身的疼痛却是更加强烈,痛的燕赤霞龇牙咧嘴,面目扭曲,声音走调。 “嘿嘿……” 鬼门关前走一回,却又重新捡回了一条命。燕赤霞笑的眉开眼笑,看着苏嫣然时眼睛更是笑的只留下了一条缝,让她的心里很是奇怪,不明白对方为何会笑的如此。 不过也就是稍稍一怔,苏嫣然就再次打量了一眼晕倒在地的完颜德明,正色对着燕赤霞说道:“既然死不了,那赶紧的把那【gui】车就此诛杀,把剑取走。不然夜长梦多!” 刚刚经历生死,一身更是剧痛难忍,苏嫣然的话让燕赤霞一头雾水,忍不住的发愣,过后才疑惑的重复道:“嗯?杀……杀【gui】车?……夜长梦多?” “对,赶紧的动手,天就快亮了,一旦有全真教的人赶来,或者是其它修行者来了,这剑是不是归你暂且不说,会不会有其它变故更是说不清楚!” “杀【鬼车】?” 剧战过后,根本就没有来得及歇上一口气,燕赤霞只感觉跟不上苏嫣然的思维,一头雾水看着对方。 看到苏嫣然嘴里在说话,目光却是冷冷的望着对面的九头鸟,燕赤霞顺着苏嫣然的目光望过去,就看到【gui】车正目露凶光的望着他们两个,显然是对方听到了他俩的说话。 九头鸟虽然也同样一身是血,受到了创伤,但根本没有伤及根本。此时除了最外面的一对眼睛望着他们之外,其它的鸟喙都在不停的喙着身口,摆弄着伤口,似乎是其唾液中有什么物质能让伤口变小一样,每每舔的几下,其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小,鲜血渐流渐小,直至不再流血。 不过虽然只有一对眼睛望着燕赤霞和苏嫣然两个,但燕赤霞还是清晰的看到对方眼里的怒火,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们两个一般,身上的气势一直没有消落,焰火般的光华缠绕在它的身前周侧。 九头鸟如此神情,又如此威势,只看的燕赤霞忍不住的吞咽了一口口气。 “怎么杀?我可是没有半点力气了,法力更是早就没了!”燕赤霞嘴里说的期期艾艾,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眼前的苏嫣然,眼里带着询问。 “当然不是我动手,而是你来。”苏嫣然眉头轻皱,不过嘴里却没有说燕赤霞什么,只是随着解释着。 “我来?”燕赤霞感觉是不是听错了什么,满头不解。 “就是你来,我帮你触发,你只要出剑把它诛了就好!” 燕赤霞心里顿时了然。先前他只是忙昏了头,又是满身疼痛,没有危险之下,心思也就懒的去动。因此一时之间没有转过弯来,现在经过苏嫣然嘴里这么一说,当下就清楚了她的打算。 “能行吗,我感觉一剑可能杀不了它!”燕赤霞看着远处的九头鸟,忍不住的再次吞了一口口水。 对面的九头鸟虽然似乎无法离开原位,但只凭着自己一个,又身无法力,无法多次发次剑式,燕赤霞的心里没底,但是苏嫣然又是满满的鼓励神色,让他情不自禁的嘴里发苦,嘿嘿的腆着脸赔笑。 燕赤霞有着嬉皮笑脸的笑意,苏嫣然却是一本正经的模样,面色清冷,看到燕赤霞如此更是忍不住的皱眉,不过只是嘴里没说什么。反而开解燕赤霞道:“一剑不死,那就多来几剑,先用威力最大的,只要打成重伤,后面上前一下下捅也能把它灭了,相信不碍事的!” 相处日久,两个一起打斗时苏嫣然早已知晓‘乾坤剑诀’的秘密,因此才会这样劝着燕赤霞,眼神中满是鼓励。 说到这里之时,苏嫣然更是突然把嘴凑到燕赤霞的耳边,悄声嘀咕。过后才离开对方身边,点头说道:“这样肯定行的,要不然等天亮之后,要是有其他人来了,你或许没事,但是我肯定会出事。你想想吧!” “那行吧,我尽力一试!” 苏嫣然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容不得燕赤霞拒绝。燕赤霞嘴里说的懒洋洋,但说过之后,两眼却是再次露出了精光,人也从地上站了起来,虎视旦旦的打量着对面的九头鸟。 第236章 取剑杀妖回客栈 燕赤霞目露精光,虎视旦旦的望着不远处的九头鸟,心里思索着过会如何出手。而那【gui】车也是感觉到了他充满侵略的目光,几对眼睛恶狠狠的回望着对方。 苏嫣然想要触发《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但经书本来就是重重之物,虽然眼前除了一个昏迷在地,生死不死的完颜德明之外,法阵里根本没有其他人,但燕赤霞也不会托大,自然不会将经书从怀里拿出来,而是让对方伸手去探。 燕赤霞浑身疼痛,早就已经不想动弹,只是黄帝轩辕剑委实过于重要,不得已才强行打起精神,苦苦支撑。看到苏嫣然再次将‘乌号明月弓’举在手里,燕赤霞再也不愿继续等待。 “动手!” 燕赤霞话音刚落,苏嫣然手上的‘乌号明月弓’就亮起了淡淡的光华,随即身子一扑,苏嫣然的素手就按在燕赤霞的胸膛之上。 金光大作! “啊……” 一声闷哼,苏嫣然就面色变得难看,明显能看到她的痛苦。想来‘乌号明月弓’虽然能够稍作抵挡,但也并不能完全去除《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对妖魂的伤害。 “啊……” “啊……” 对面是九个头颅不停的晃动,不断的发出惨叫。惨叫声虽然有些凄厉,但燕赤霞的心里总感觉经书的威力大不如前,不但远不如当初黄陵仙君八臂赤大仙那么凄厉,连华山北峰的蛇龙也比如今九头鸟的叫声凄厉。 难道是因为对方境界更高的原因,所以九头鸟受到的伤害远不如之前的妖物? 燕赤霞心里暗道,不过看着苏嫣然手中的‘乌号明月弓’,燕赤霞的心里似乎又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乌号明月弓’的弓弦是龙须所制,而龙当然是当初乘载着黄帝轩辕氏升天的那头龙。那头龙是一只冰龙,所以‘乌号明月弓’才能发出冰箭。而龙和凤都不是普通的妖灵,人们更愿意称呼它们为神灵。因此,‘乌号明月弓’就够抵挡一些《般波罗蜜多心经》对妖魂的伤害,而九头鸟属于凤类,【gui】车虽然属于亚种或者是变种,但一样有凤凰血统,多少能够免疫部分伤害。只是不它和华山的蛇龙,谁的血脉又会更加纯正一些。 燕赤霞心里这样猜测着,但也只是霎那之间的事情,看到金光大作,对面传出惨叫声之后,燕赤霞当即快步上前,将阵法中央插着的黄帝轩辕剑拔出,拿在手里。 “乾坤剑法,万剑合一!” 燕赤霞嘴里一声怒喝,手里的黄帝轩辕剑就泛起光华,金光大作。手里长剑亮起了日月星辰,一面显现出山川草木。 传言果然是真的!燕赤霞心里如此想道,心里忍不住的喜悦。 传言中黄帝轩辕剑的剑身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采首山之铜所铸,全身呈黄金之色。先前初看之时,看着像是青铜之物,燕赤霞的心里还有几分怀疑,如今拿在手里将法力灌注之后,顿时变的金光璀璨,更是出现传闻中的图案之后,燕赤霞心里大喜。 一时之间光影重重,整个洞穴里满是金光,不停的晃动、变幻,入目尽是日月晨,山川草木,更有楼台宫宇,隐藏其内。 黄帝轩辕剑抽出之后,法阵如果如先前他和苏嫣然预料的一般,阵法失去效果,那若隐若现的光幕消失不见。然而燕赤霞的心里没有半分犹豫和迟疑。 趁着九头鸟的妖魂受到《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的攻击,正无暇发动攻击时,燕赤霞手举长剑,对着不远处的九头鸟顺势斩下。 “斩!” 燕赤霞一声怒喝,绚丽的剑气如同彩色的匹练一般,卖迅速斩落。光华直抵九头鸟的身前。 “不……” “不是这样的!” “为什么会这样!” …… 九头鸟的九个头颅不停的晃动,嘴时轧轧叫声,满脸的不可置信。燕赤霞不知它是在不相信它的妖魂会受到攻击,从而无力防守。还是对方不相信他能将黄帝轩辕剑拔出,并用它发出了剑式。亦或者是不相信苦数百年的宝物,眼睁睁的就成了他人囊中物。 或者这些都有吧! 燕赤霞心里暗自嘀咕,两眼却是一眨不眨的望着对面。完全不顾《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的金光已经渐渐隐落,直至消失。 “啊……” “啊……” 剑光及处,九头鸟的几个鸟喙接连发出惨叫,叫声凄厉。就在燕赤霞的目光里,其中有两个头颅在惨叫声中颈首分离,鲜血篷洒。 “好……” “好……” 燕赤霞和苏嫣然相继出声,几乎是异口同声,同时喜形于色。不过两个却是依旧不敢放松眼睁睁的看着对面。 果不其然,让苏嫣然说中了,事实的发展让燕赤霞大出意料之外。 九头鸟的两个头颅被燕赤霞当场斩落,对方接下来不是反击,或者是用它们有着治愈能力的鸟舌去舔合伤口。而是其它七个头颅拼命的争夺,抢食那两个掉落的鸟头。 “轧……” “轧……” “轧……” 鸟鸣声不断,各个鸟头不停争夺,相互大打出“手”,锋利的鸟喙在不断的张合,喙着其它的几个鸟,借此夺食。 “一头得食,八头相争。事实果然是如此!” 燕赤霞的心里暗道,先前苏嫣然凑在他耳边说的就是九头鸟的这么一个习性。正因为如此,燕赤霞这才打定主意,抽出轩辕黄帝剑行险一搏。 “轧……” “轧……” “轧……” 鸟叫声越叫越是凄厉,也越叫越是凶狠。不但先前被燕赤霞斩落的两个头颅,被你争我夺的其它七个头颅分食过半,其它七个头颅也血迹班班,羽毛尽是鲜血,其上的羽毛不断的掉落。 原来各个头颅相互争食,终于打出怒火,互相打了起来。 “轧轧轧……!” “轧轧轧……!” “轧轧轧……!” 不断的鸟叫声中,又有一个鸟头落败时被其它六个头颅当场喙死,接着又是分食。 鲜血淋淋,惨不忍睹。燕赤霞不忍相睹,但却忍不住的抬眼看着,因为他听到了不一样的声音。 “咔擦咔擦……” “咔擦……” 果然是有声音,虽然声音不大,但燕赤霞并没有听错。 随着九头鸟的各个头颅越斗越是激烈,它的身体情不自禁的开始晃动,十几只翅膀不停的扑打、扑腾。 “扑扑扑……” “扑扑扑……” 鸟头不断的被喙伤,继而被其它剩余的头颅的争食,自相残杀越演越烈,九头鸟在身体开始翻来覆去的打滚。 “咔擦咔擦咔擦……” “咔擦咔擦咔擦……” 声音越来越是清晰,定睛望去,原来却是一道乌光锁住了九头鸟的双足。只是短短的一截,所以让它根本无法移动。 “原来如此,这估计是传闻中的寒铁吧!” 只有寒铁才能这样发出黑光,也只有传说的寒铁,才能锁住这有着虚空丹鼎实力的九头怪物。燕赤霞不清楚九头鸟为什么会被锁,但想着多半是全真先祖吕纯阳所为,只是不知他为何要将它锁在这里。 “轧轧轧……” “轧轧轧……” 就在燕赤霞和苏嫣然两个的眼皮子底下,【gui】车的头颅慢慢变少,全部被其它几个鸟头分食。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当初的九个头颅就只余下两个头颅挂在颈脖子上,其它的全部消失不见,都被分食的干干净,只留下洞穴中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九头鸟的身躯上早已伤痕斑斑,只还有两个头颅拖着庞大的身躯倒在地上。喘着粗气,奄奄一息,满地鲜血! 落毛的凤凰不如鸡,更何况【鬼】车还不是真正的凤凰! 九头鸟落得如此下场,燕赤霞心里没有多少快意,反而觉得有些沉重,鼻尖竟然有着淡淡的涩意。 “天地无极,神剑伏魔!” 燕赤霞身心俱乏,出手送出九头鸟一程。手里法指轻点,黄帝轩辕剑就闪着光华飞了出去,扎在它的身体。 “啊……” 九头鸟的两个头颅轧轧有声,叫声凄厉。但是也只是一会儿时间,当燕赤霞收回武器之后,就在其胸口不断的汩汩流血中,它再也没有了气息。 事情过后,燕赤霞就感觉身体有无数的疼痛传来,更是困顿不霸堪,实在是难以忍受。他脸上破天荒的对着苏嫣然露出了微笑。 “好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燕赤霞嘴里说完,随即就摊开双脚倒在地上。 苏嫣然见此,赶紧上前喊了数声。 “喂……,喂……” “燕赤霞……” 燕赤霞鼾声四起,胸膛起伏不断。苏嫣然不知他到底是昏迷了,还是睡着了,但也只能就此作罢。 看着眼前的一切,苏嫣然心里不禁有些火气,眉头不展。不过也就是稍稍时间,想着他对自己展露的笑意,还有嘴里的那句话,苏嫣然脸上就笑了,笑语嫣然。 “以前总是冷冰冰的,这下就知道我的好了?”苏嫣然虽然笑着,但嘴里却是在埋汰,开口抱怨。略作打量,偏头细想,只是一会儿时间,她就拿着两把长剑,背着燕赤霞离开墓底的洞穴。 虽然受伤,但好歹还有法力在身,苏嫣然背着燕赤霞迅速飞上了墓口。 出了墓地之后,苏嫣然就发现天色已经微微发亮,而身后的轩辕坟也早已面目全非,当初成片的墓室已经不见,墓门后面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平地上只有孤零零的两个石柱,拱卫着一道石门矗立在原处。 “唉……” 再次醒来,燕赤霞发觉自己并不是在先前投宿的驿站,而是在一家客栈里面。虽然屋里的摆设并不算很简陋,但只闻到那股子味道,他就知道是在客栈里面。而苏嫣然就坐在床榻不远处的凳子上,正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我睡了几天了!”燕赤霞对苏嫣然的目光见怪不怪,心里更是当作没有看到,嘴里的语气很是平淡。 “三天!”苏嫣然收回了目光,直接就回答了燕赤霞。 “三天?哦……,你没事吧,伤重不重?”虽然短短的一时之间,只是刚刚醒来,燕赤霞就感觉苏嫣然好像有些不对劲。 “我还好,没什么大碍。不过完颜德明伤的就重了,我回来以后就能知了全真教人的过去。” 苏嫣然没有说她是怎么知会全真教的人员前去轩辕坟,救回完颜德明,燕赤霞也没有开口问这些具体情况,他相信她肯定能办好这些小事,哪所是依苏嫣然的身份,做起来有些烦琐。 燕赤霞此时正在举目四处打量着周边,目光不断的扫视。苏嫣然此,连忙开口说道:“剑我已经带回来了,就在匣子里装着。” 苏嫣然以为燕赤霞是在找她带回来的黄帝轩辕剑,嘴里说着,就从旁边的桌案上摆着一个剑匣捧到了床前,打开匣子让燕赤霞瞧看。 黄帝轩辕剑并没有剑鞘,剑的尺寸也是偏大,比燕赤霞先前的紫光龙纹剑还厚重宽大几分,因此苏嫣然才特意找了一个剑匣来专门盛放和保管。 “谢谢,合上吧。”燕赤霞只是粗粗地扫了几眼,就让苏嫣拿走剑匣,让对方心里满是疑惑。 虽然看过了黄帝轩辕剑,但燕赤霞的心里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只是一时之间却又说不出一个所以然,不知心里感到怪异的地方是在哪里,又是何事。 然而就在燕赤霞疑惑不解之际,苏嫣然却举步往房门而去,刚到房门口,燕赤霞就出言叫住了她。 “等等……”燕赤霞到了此时,总算是心里有了几分明白。原来是房间里气氛不对,苏嫣然的情绪、表情不对,与以往他们在一起时大有差别,以前燕赤霞每次受伤醒来,苏嫣然总是满脸关切,不像现在一般,尽是默默的冷漠。 难道是我做错什么了,才会让她如此? 燕赤霞心里这样想着,随即就想到了临清县之事,想到了那天心魔发作犯下的错误。 想到这里,燕赤霞不由得心里暗叹。对着苏嫣然轻声说道:“谢谢!” 第237章 难道我真搞错了 “等等……” 看到苏嫣然一言不发往外走,到了此时,燕赤霞的是心里总算有了几分明白。为什么他总感觉有些不对,原来是房间里气氛不符,苏嫣然的情绪、表情不对。与以往他们在一起时大有差别! 以前燕赤霞每次受伤醒来,苏嫣然总是满脸关切,要不笑容满面,喜于言表,要不就激动不已。根本不会像现在一般,尽是默默的沉默。 难道是我做错什么了,才会让她如此? 燕赤霞心里这样想着,随即就想到了临清县之事,想到了那天心魔发作时犯下的错误。 想到这里,燕赤霞不由得心里暗叹一声,面色复杂。稍作停缓,才挤出一句话,对着苏嫣然轻声说道:“谢谢……!” 嘴里说完,话语却是未尽,只是此时此刻燕赤霞又能说些什么,只能再次心里暗叹。 “唉……。” 燕赤霞对于苏嫣然,心里总是有情,只是没想到世事会如此捉弄。只是如果世事不弄人,不走到如今这一步,让他在临清城犯下错误,燕赤霞的心里也不会有今天这番思绪,更不会同意迎娶其妹苏晨素。 苏嫣然头也没回,只是停了脚步,就站在原处。听着燕赤霞这么意犹未尽的话语过后,嘴里轻轻的回了一句,淡淡的笑道:“谢什么……,你不也一直在帮我吗,不知帮过我和素素多少。” 苏嫣然看着眼前还没有打开的房门,嘴里笑的很勉强,有些惨淡。只是她正侧着脸,因此燕赤霞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苏嫣然这个回答似乎对,又似乎是不对,说不出回答的不好,但这句话让燕赤霞听起来就是浑身不得劲,只感觉一拳打在了棉絮里。 双方一直沉默。燕赤霞只觉得嘴里发干,想了许久,才措辞道:“我已经……,向素素提亲了,以后会好好待她的,你放心吧。是我对不起你们……” “你说什么,……你向素素提亲?……你做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苏嫣然听到燕赤霞的话语之后大惊,面色当即就变了。 苏嫣然的反应与燕赤霞预料的完全不同,反应无比的激烈,俏脸上满是怒意,和惊。眼神冷冷的望着床蹋上的燕赤霞。 “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这样看着我?”燕赤霞从来没有见过苏嫣然这般面目,心里大是惊讶。 “我什么也没有做过,你离开以的后,燕某一直以礼相待,什么事情也没有做过。……当然,以前也是这样,只是那天是出了意外。……不过我还是按照你的意思向素素提亲,给她一个交待。” 燕赤霞嘴里解释着,说到这里时,心里稍暗,语气变缓慢,低下头颅:“对不起……!” 致歉过后,燕赤霞再次保证道:“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会好好待她的,不会有负于她。” “我……,我让你娶素素?……谁说的,我几时说过这样的话?”苏嫣然满脸惊讶。 苏嫣然神情不似作伪,燕赤霞看的也是懵懵懂懂,满头雾水。 难道是自己当初会错意了?燕赤霞情不自禁的回想着当初,默默无言。 “不要摆出这副嘴脸,你是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什么时候让你娶素素了,你为什么又要娶她?” 苏嫣然步步进逼,脸带着怒气,一步步的走回到了燕赤霞的床头。粉面含煞,手里跃跃欲试。要不是燕赤霞与她们姐妹俩交情深厚,燕赤霞的为人也是一向正直,说不定她就会出手动武。 “我……,我……” 苏嫣然并不可怕,燕赤霞也是了解对方的性子。只是这种事情怎么解释,不过燕赤霞结舌了几次,还是措辞道:“那天心魔发作,燕某无意非礼了素素,侵犯了她,心怀愧疚,因此才特意求亲。” 燕赤霞当初是会意理解,以为是苏嫣然想让他求娶其妹苏晨素。只是苏嫣然毕竟没有当面向他提出过这个要求。而她哪怕是一只九尾妖成妖,但毕竟是一名女子,想来不好意思当面认账。因此,燕赤霞才有了这番解释。 “非礼素素?……侵犯了她?……”苏嫣然目光疾闪,脑海里不断的回想着。 过后,她才面色稍霁,不知脑海里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发白,隐隐有些紧张,目光清冷,冷冷的望着燕赤霞,神情却又似是有些焦急,嘴里快速的开口问道:“你愿意娶亲?那……,那素素同意了吗?” “嗯,素素同意了。”燕赤霞点头确认。 “什么,她居然同意了?你们……,你们……” 苏嫣然浑身微微颤抖,手指怒指着燕赤霞,怒目以对,满脸的不可置信。 她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事情还在其它缘由?苏嫣然如此神色,燕赤霞满头雾水,心里禁不住的疑惑再起。 只是刚刚想要回想一番,回想一下是不是哪里出现了错误,燕赤霞就听到了苏嫣然的嘴里轻叹。 “唉……,也是,你们在一起也是两年了,相互又有好感。素素更一直说你是个好人。想来她不会拒绝你,心里喜欢你。” “唉……,同意就同意吧,这样也好。” 苏嫣然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情绪看起来有些低落,脸色也不太好看。这让燕赤霞心里很是诧异! 听她的语气,好像并不是想让燕赤霞娶她妹妹苏晨素的意思,但是燕赤霞想来想去也想不通,如果不是这般意思,当初对方为什么要在那种情况下独自离开,单独留下苏晨素在临清,以此照顾他? 燕赤霞满心不解,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眼神情不自禁的打量着眼前异样的苏嫣然。 她这是怎么了?难道我不应该向素素提亲? 燕赤霞的心里暗暗想着,不过苏嫣然却是将他的神色收在了眼里,嘴里说道:“不要瞎想,你能娶素素我心里……也是高兴。我也没有想到,经过这件事情以后,你居然会愿意……,会愿意娶亲。” 苏嫣然说到这里,脸上热泪盈眶。只能赶紧的擦了,对着正望着她的燕赤霞解释道:“你愿意娶她,能够正视和面对……素素的这份感情,让我心里……,心里……有些感动。” 苏嫣然说的有些激动,眼睛在流泪,但脸上却特意堆起了笑容,对着燕赤霞说道:“……以后好好待她,不要辜负了素素的这番情意。” 苏嫣然如此模样,燕赤霞的心里还是有几分理解。对方对他有情,没想到转眼之间,燕赤霞却要娶她的妹妹。换做是任何人,心里也不太好过。 不过事至如此,燕赤霞又能说什么? 他根本无法开口相劝,只能心里暗叹,对着苏嫣然下意识的轻轻点头。 苏嫣然见他这样,一边抬袖擦着泪水,一边对着燕赤霞吩咐,嘴里柔声说道:“别想了,你这做就挺好。……你刚刚苏醒,伤势未好,还需要好好休息,我这就去看看汤药煎好了没有,给你端过来。” 转眼之间,苏嫣然就变得面目大改,望着燕赤霞的一双美目更是流离泛彩,就像一潭秋水般有情。但燕赤霞的心里却是总觉得有些怪异。 望着对方快步出门,过后,燕赤霞的心里还在迷糊,心里不停的想着,只是始终不得要领。一会儿想着她为何会对他向苏晨素提亲表示诧异,又不明白她为何转眼之间又换了一副面孔。 不过即便是如此,苏嫣然对他的脸色好转,再次表现的有情有意,这也让燕赤霞的心里好过了一些。知道双方的关系并没有因为临清之事而发生太大的改变。 虽然燕赤霞先前拒绝了苏嫣然的情意,但是他并不想失去这么一个朋友,尤其是燕赤霞的内心也对苏嫣然有着几分情意。如今情势有变,但哪个男人的心里不希望自己能多有几个红颜知已?更何况如今燕赤霞的心结已解,再也不是当初。 为此。 燕赤霞的心里更是暗暗有些窃喜,不过也只能是窃喜,以苏嫣然的性格,燕赤霞知道若是没有其它,苏嫣然定然不会再提这份情,更不会姐妹俩共待一夫。 为此,燕赤霞的心里隐隐有些失落。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选择苏嫣然,而不是其妹苏晨素。只是世事弄人,事至如此,燕赤霞又能如何,根本容不得他有的选择。 燕赤霞的心里只能暗自叹息! 不过想到了这里,燕赤霞的心里就再也没法平静。他坐在床榻上,回想着这些年的点点滴滴,亲人、好友一一逝去,他自己也是几经生死,虽然如今黄帝轩辕剑已经找到,没有了夺舍之忧,但妖魂影响下的性情转变又让他的心里充满了担忧。 就这样一直想着,太阳西斜,阳光通过窗户,撒进了燕赤霞居住的客舍,照在他的榻前,金黄一片。 望着眼前的金黄,燕赤霞哑然失笑。“再苦都已经过去了,性命已是无忧,这还担心什么?……车到山前必有路!” 想到这里,燕赤霞心情好转,正感觉有些肚饿,就看到苏嫣然端着一个食盘进了屋里。 “饿了吧,先吃点东西,过后再服药,这样对胃好些。” 苏嫣然笑语嫣然,说话更是温柔的就像一位居家的妻子。让燕赤霞莫名感到温暖,心里很是受用。 就这样,在苏嫣然的精心照料下,燕赤霞的伤势一天天的好转,只过了七八日时间,就已经好的七七八八,除了背部有一个大伤口没有完全好利落之外,其它的伤口都已经结痂,并慢慢的开始脱落。 苏嫣然在这期间,几乎天天陪伴着他,粉面含春,嘴里有说有笑,让燕赤霞受用之余,心里更是隐隐的有些期盼。只是这种事情,他无论如何也是开不了口! 不是上了年纪,人已至中年,因此燕赤霞嘴里开不了口;也不是因为性情矫作,心里害羞,所以对着苏嫣然,他无法将心里的情意说出口;更不是因为昔日拒绝了她的情意,所以现在燕赤霞无法将心里的仰慕说出口。 只因他刚刚才向她妹妹提过亲,转眼之间,燕赤霞又怎么能够再向苏嫣然表达情意,这是一种褒渎。对苏晨素的褒渎,对苏嫣然的褒渎,更是对感情的褒渎! 因此,哪怕是燕赤霞和苏嫣然两个人呆在一起,他也无法将那句话说出口。 直至有一天。 有一天,燕赤霞做了一个梦。梦里的杨灼火辣辣的向他显摆她的战果,还是【屁】墩【屁】墩、穿着开档裤的小成桂。虽然杨灼有意摆弄,而燕赤霞更是特意瞧看,但他却是始终看不清小成桂的脸。让他好是心焦,杨灼也是不满,表示着伤心。 然而哭着哭着,燕赤霞却发现扑在他怀里表示伤心,正在哭泣的女子不是杨灼,而是苏晨素。 “燕大哥……,” 苏晨素扑在燕赤霞的怀里,紧紧依偎,断断续续的喊着,嘴晨哝哝细语。 “……你是个好人,我特别……喜欢你。然而……你却错了!”苏晨素梨花带雨,俏脸上满是泪水,嘴里却一直不停的断断续续轻声说着。 错了,我做错了什么? 听到苏晨素的话,燕赤霞心里一惊,正要抬头,睁开眼睛去瞧看,却感应到对方抬起头,正将红唇向着他印了过来,燕赤霞情不自禁的闭上眼睛,享受着这片温柔。 香,真香! 满是香味,充斥着燕赤霞的眼鼻,让他心旷神怡。 然而。 等他再次睁开眼,却发现眼前的哭泣声,还有带着泪水的脸庞隐隐有些不对。 细看之下,燕赤霞面色剧变,心里大惊。 呈现在他眼前的面孔,居然不是苏晨素,而是其姐苏嫣然。 为什么是苏嫣然,刚刚不是还是苏晨素的么,苏嫣然为什么会流泪? “素素……!”燕赤霞一惊而起。 难道素素发生了什么? 燕赤霞心里着急。 睁开眼,房间里却是没有一个身影,连这些天一直陪伴着燕赤霞的苏嫣然,此时也不见了踪影。 “苏娘子,苏娘子……” 连声叫唤,却是没有回应,燕赤霞心里有些惊讶。“难道是回房修炼了?” 苏嫣然只有回房休息和修炼的时候才会离开燕赤霞房间,因此燕赤霞这样想着,只是稍作感应,却是没有发现对方的气息。 “哪去了?” 燕赤霞心里暗道,心想着苏嫣然前几次的不辞而别,目光就往房里不远的桌案上望去。 桌案上果然摆着一张信笺。 拿在手里,上面只写着短短的一句话。一目了然! “我走了!” 信纸上没名没姓,既没有说是写给谁,也没有写明是何人所写。 然而。 燕赤霞知道这是苏嫣然的笔迹。 虽然短短的三个字,连一声珍重都没有,但燕赤霞却是总感觉那三个字里面有着千里万语,然而苏嫣然却没有把它说尽,正如这些天他们相处在一起时,苏嫣然每次欲语还休,嘴里说到一半,将又总是停下,让燕赤霞的心里好不得劲,一直在失落。 手里拿着信笺,看着眼前熟悉的字迹,心里想着之前的梦境,燕赤霞情不自禁的有些疑惑,心中不解。 “难道……,难道真有什么东西我把它搞错了?” 第238章 时隔两年回汴梁 “难道我真的弄错了什么?” 燕赤霞苦苦思索,却百思不得其解。 想了想这里过了黄河就是汴梁,也就只有二三百里路程,向小明王、刘福通以及杨灼等人回复的归程也就是多日,燕赤霞没有多想,只想着尽快回到汴梁。而临清县苏晨素那里,他才刚刚离开两日,而完颜德明就在淇洲,只要她呆在城里,想必不会有什么危险。 只是燕赤霞并不知苏嫣然就此离开以后,会不会尽快回到临清。她的行踪不定,让燕赤霞心里好是无语,也是无奈。 苏嫣然离开,燕赤霞自然就想要回到驿站,身为韩宋官员,自然是住在驿站更为方便些。只是入宿费用没有结算,只能让店家请了一部马车,将他送回了驿站,并就此将客栈和马车的费用一起结算。 又在驿站里将养了七八日的时间,燕赤霞背部的伤口这才顺利脱痂。虽然还没有全好,但行动已是没有大碍。归心似箭,燕赤霞当即决定起身回归汴梁。 将行礼和收好,将装有黄帝轩辕剑的剑匣负在背上,再将手持的紫光龙纹剑挂在马侧近手之处,燕赤霞骑马就走。 然而。 燕赤霞还没有走出淇州城,只是快到淇州城南面城门之际,就被他人挡住了去路。 “燕相公,我家主人有请!” 拦住燕赤霞的是一位年轻的道童时,站在一家酒肆门口对着燕赤霞行礼,态度颇为恭敬。 “你家主人……?”燕赤霞略微皱眉。 小道童身着全真教道袍,燕赤霞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只是稍微沉吟,就下了马,将缰绳交给了上前的店小二,随着道童踏进了酒肆。 “燕赤霞,这边请!” 进了酒肆,上了二楼,转过一道弯,就进了一个间雅间。 果然不出燕赤霞所料,完颜德明就坐在席上,手捧着清茗,自斟自饮,一名青年的道士就站在他的身后不远候着。 “听说你要离开,所以今日前来相送。” 完颜德明站起身来,行了个道礼,示意着燕赤霞入座,嘴里继续说道:“以此话别,也顺便对当日之事道声谢。” “有心了。” 燕赤霞不冷不热,既不显得热情,也不拒人于千里之外。他与完颜德明并没有交情,在轩辕坟事件之前,彼此之间还是是敌非友,数次交手。而以双方的立场,燕赤霞有理由相信以后也不可能成为朋友。 出于苗道一的缘故,燕赤霞不可能将对方怎样,但他也相信完颜德明并不会对他做出如何不妥之事。因此,燕赤霞才会随着小道童进入酒肆,前来会面。 行过礼,把手上的紫光龙纹剑摆在侧边,趁着店家摆酒布菜之际,燕赤霞暗暗打量着完颜德明及其身后之人。 果然,时隔半月之久,完颜德明身上的气息还是不太稳定,脸上更有着淡淡的一层绯红,显然是服用了什么药物或者是功法所致。而他身后的青年道士,却是只有天地丹鼎初期的修为。 天地丹鼎初期的修为在修行界并不算大低,算是主流境界,但是作为完颜德明此时的护卫人员却是稍显不足。 完颜德明还在淇州,完全出乎燕赤霞的意料之外! 如果说河东、顺德府是元廷腹地,那么随着韩宋红巾军的兵力推进,那么这淇州也算是韩宋势力的腹地,毕竟离韩宋都城汴梁已经不远。完颜德明虽然是全真教教主,地位超然,但是身为坚定的元廷支持份子,又是有伤在身,燕赤霞根本没有想到对方还敢在淇州境内逗留。 不过全真教到底是天下第一道门,信众极多,教里势力庞大,相信不到不得已的状态,根本也没有人,也没有哪一方势力这么不开眼去打完颜德明的主意,再怎么说苗道一尚在人世。哪怕是双方关系再差,那也毕竟是同门,又是师叔侄。更何况全真教就是内部分裂,那也没有就此撕破脸。 想到这里,燕赤霞的心里才微微点头,又举目望着对方。 完颜德明一直打量着燕赤霞,不过却始终没有说话。双方不言不语,直待布置酒菜的店家离去,完颜德明又示意身后的青年道士出去守在门外之后,这才开始说话。 “的确不凡,师叔的眼力就是要比贫道高上几分,居然舍得把随身的佩剑送给你,……”完颜德明的双眼在燕赤霞身前的紫光龙纹剑流离了好久,这时才缓缓收回。 “那是大真人错爱!”燕赤霞举手向西拱礼,嘴里谦逊。 “错爱?” 完颜德明乍愣,继而微微笑道:“或许有之,但更多的还是你的确不凡。……虽然有些取巧,但只是短短两年的时间,能够从入门一直修炼至神形境界,也算是难能可贵。” 完颜德明嘴里说着,燕赤霞却是未置可否,不动声色。 见此,完颜德明也不在意,转而说道:“师叔德高望重,自然不是贫道可以比拟,心仰望之。然而……” 嘴里轻叹,完颜德明才继续说道:“虽然贫道贵为一教之主,全真教更是天下大教。然贫道身份有别,自然是难以取得师叔那样的威望,与前几任掌门也是有着差距。但我却没有的选择……” 完颜德明意犹未尽。 燕赤霞知道对方说的是他出身金国,被全真教内部乃至信众抵触。而且因此身份,将超然与政治势力之外的全真教与元廷绑在了一起。然而此等事情,不要说对方是完颜德明,就是苗道一当面说起,燕赤霞也不好置词,只能默不吭声,举着手里的杯盏静静的望着对方。 “贫道先前对你不利,也是各为其主,各为其利罢了。你我之间并没有仇恨。……当然,贫道这样说,并没有想过让你理解,或者是你我能够冰释前嫌。” 完颜德明对着燕赤霞说道:“我只想告诉你的是,贫道一直没有针对过你,不管是什么,是从前还是往后,皆是如此。你我各为其主,各为其利。” 各为其主,各为其利。完颜德明嘴里的意思还是很明显,不管以前还是以后,两人都是敌非友。 燕赤霞深以为然,身份决定立场,他可以理解。看到完颜德明举杯相邀,燕赤霞也当即举起了手里的杯盏。 遥遥示意,并没有碰杯,两人一饮而尽。不同的是完颜德明的清茗,而燕赤霞喝的是酒。 “唉,……” 又是一声长叹,完颜德明放下手中杯盏,转而说道:“谋划日久,忙碌了数月,不想最后不但最初的理想没有达成,反而还欠下两个人情。连此等绝世之宝物也失之交臂。……你果然还是更有实力!” 完颜德明嘴里蹉跎,眼睛却打量着燕赤霞身后的剑匣,必是知道那剑匣里装着的就是黄帝轩辕剑。只是他没有开口讨要瞧看,燕赤霞也就没有从背后取下。不但不是不想显摆的意思,更多的是面对完颜德明,如何的小心谨慎都不为过分。 “燕某侥幸,只是有些运气罢了。”燕赤霞如此说道。 “运气?呵呵……,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完颜德明嘴里笑笑,再也不说其它。只是对燕赤霞的旅程表示一路顺风之后,就起身告辞,领着雅间门口守候的青年道士和小道童下楼。 燕赤霞见此,只能起身相送。 “留步!” 完颜德明拱手为礼,嘴里说完,就飘飘然离开了酒肆,再也没有说其它。 看着从视线中渐渐消失的完颜德明,燕赤霞心里感慨,想不通为何对方为什么会前来送行。 如果只是为了说各为其主的话,那只不过是老弹重调,半个月之前,对方已经地轩辕坟里这样说过。 或许他也是心思落魂,心情烦躁,所以前来送行吧。 想到这里,燕赤霞不由得的拿自己和对方比较,发现还真有许多共同之处。身在高位,却不得其重,权力被削落,又是郁郁不得志。因此对方才会来找他诉说,哪怕是什么也不说,但心里总是好过一些。 哪怕只是说说话,那也是必须实力相当。在这淇州境内,也只有燕赤霞和完颜德明两个人是神形丹鼎境界,实力接近。完颜德明身为全真教教主,就是有这样的傲气! 送走了完颜德明,燕赤霞再次上马,向南而去,第二天下午天色将近之际,就过了黄河,到了汴梁城外。 “相公……”刚到城门口,刚刚下马。还是远远的,燕赤霞就听到有人对他大呼小叫。 出声叫唤的是燕府管家老梁头,他的身边候着一辆马车,燕赤霞的妻子杨灼俏生生的站在马车前,手里还牵着一个小童。 重回故地,再见故人。 燕赤霞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看着杨灼亲切的面容,心里更是有一股温暖暖全身。 我回来了,燕赤霞心里想到,情不自禁的快步上前。 “相公!” 杨灼看到燕赤霞突然快步上前,神情激动,虽然觉得对方举止不够稳重,但是看到他满脸喜悦望着她,杨灼的心里还是很高兴,脸上始终挂着盈盈笑意。 “夫人!”燕赤霞正三品官员,已经能够封妻荫子。 燕赤霞骑马,杨灼乘轿,夫妻二人带着小成桂,领着老梁头和几名佣仆,穿过街道,顺顺利利的回到了府邸。 路过街边的一家脂粉店时,看到里面人来人往,脂香味远远传,燕赤霞突然笑了。他想起了杨灼使用的桂花香,想起了四川广远府时的失意和快活。 有心想给杨灼买一盒脂粉,只是身边带着管家和佣仆,行程却是不便。而红粉赠佳人,更是需要自己亲自买才显得更有诚意。 燕赤霞心里想着,也就计划过的几日,得闲之后再来购买。他相信杨灼必定会喜欢,而这样的一盒脂粉不但代表着他的情意,更是对他有着特殊的意义。 然而,计划虽好,但情况总是不按计划实现。 燕赤霞当晚在家里入住,第二天就回到部里销假,然后按规矩前往拜见小明王韩林儿,两个失意之人对座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过后又是刘福通来请。 韩宋起义之后,刘福通官职为平章,而燕赤霞虽然不得势,但也是【屁】股底下带着凳子,旗帜鲜明的刘系人马。因此又不得不去。 刘福通对燕赤霞这两年的行程和事迹早有了解,对其在华山襄助苗道一伏妖,凤翔城护卫大军撤退大加赞叹,而听说燕赤霞已是神形丹鼎境界的修为之后更是拍掌称叹,大声叫好。 就在官署里见过也就罢了,出来之后,刘福通还拉着燕赤霞一起,说要给他接风洗尘。燕赤霞无奈,只能前去。 刘福通设宴,为燕赤霞接风洗尘,来的不只是刘神通一系的人马,连小明王韩林儿也派人前来赴宴。 小明王派来的人,就是当初在临清县时,与韩山童、刘福通一众人一起出现的杜姓书生杜遵道。 杜遵道以前是书生,但如今他却不是书生。 杜遵道早年修道,以前燕赤霞没有修行自然是不清楚,但如今燕赤霞已经修行,自然是知道对方有着天地丹鼎中期的不浅修为,也是韩宋势力中不可多得的好手。曾经因为一直追随明王韩山童,如今官居龙凤朝丞相,职位尚在刘福通之上。 因此,杜遵道和刘福通两人相此明解暗斗,相互夺利。 不过燕赤霞虽然身居高位,但却是身无半点职掌,又加上多年来一直明哲保身,不愿惹事生非。争权夺利这种事情与他相距甚远! 当初在临清之际,燕赤霞本来就看不惯杜遵道当初的狂傲姿态。如今对方有了权势之后更是变本加厉,专横骄恣。燕赤霞对此,更是没有好脸色。 双方各有其利,又是各有所主,杜遵道虽然早有所料,但没有想燕赤霞如此不假颜色,双方见面连官场上起码的和气、面子都不给。 想到这里,杜遵道原本就黑黑的脸色黑的更是无法再黑,目光阴冷的望着刘神通和燕赤霞两人。 杜遵道如此,刘福通自然是看在眼里,只是他也不愿出面对此进行调和,面带着冷笑的望着杜遵道,目光闪闪,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杜遵道虽然克制,但宴席最终不欢而散。 燕赤霞深夜回府,一夜无话。 然而第二天一大早,刚刚用过早饭不久,府门外就有人登门拜访。 “燕相公,大真人有请。这是大真人特意让小道带给相公的信件。” 来人一身得罗道袍,对着燕赤霞行礼,嘴里称着大真人,就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件,把它递到了燕赤霞的手里。 第239章 华山南峰再相见 “燕相公,大真人有请,这是让小道带给相公的信件。” 来人一身得罗道袍,口称大真人。 当今世上,还活着的真人有好一二十位,但大真人却只有两位。一位是全真教的数任教主苗道一,另外一位就是全真教的当今教主完颜德明。 他们皆是蒙元帝所赐大真人封号。而前来燕赤霞府邸拜会之人,也是身穿全真教服色。 难道是完颜德明,难道他找我有什么事情? 燕赤霞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这样想着,然而将信件拿到手里,信封上的字迹却是苗道一亲笔所书。 苗道一?是苗道一要请我? 燕赤霞微怔。 “不知大真人身在何处,可是来了汴梁附近?”燕赤霞问道小道士。 苗道一这个时候派人来相请,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既然派了弟子来,为何又带着一封手书。要知道,燕赤霞才刚刚回到汴梁两三天的时间,对方这么快就知道消息并寻上门来要求会面,让他的心里很是奇怪。 就算是大真人,那也不一定就能掐会算,算的这么准吧。 “大真人并未到汴梁,而是身在华岳观。半个月前听闻相公离了临清南下,因此派小道前来送信。言明若是相公回到汴梁,就请相公至华山一见。” “原来如此。”燕赤霞心里暗道,头上轻轻颌道。 过后,燕赤霞再次请对方入座、品茗,自己刚回到桌案前,就在书桌前拆开了苗道一的信件。 苗道一在信件里并没有多说什么,只不过是再次询问了一下燕赤霞体内妖魂发作的情况,另外在信中言明他已经找到一种可以暂时压制妖魂的办法,若是得暇,请燕赤霞前往华岳观一晤。 苗道一找到了暂时压制体内妖魂的办法? 燕赤霞面上不动声色。看这封信的内容,想来当时苗道一对燕赤霞已得到黄帝轩辕剑的事情并不知情。 不过既然是苗道一亲自派人来请,而且本人又到了华山派,燕赤霞于情于理都必须前去会晤。 不管出自什么理由,大真人的情面总是要给的。而且对方也算是待燕赤霞不错,而且燕赤霞本人也有一些事情想要向对方讨教。 “大真人有无言明说燕某什么时候前去,可是越快越好?” “正是如此,如果没有什么要紧事务,还请相公迅速启程。”小道士正儿八经的回答着燕赤霞。 燕赤霞稍想,觉得只是回来之后,该见的人已经见过,不该见的也是见过,而手头上也没有什么其它重要的事情。于是点头说道:“如此,还请道长稍待,我前去与小明王等人知会一声,午后我们就启程。” 再次告假,又向杨灼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苗道一的身份之后,燕赤霞就与家人告别,再次踏上了西行之路。 汴梁离华阴并不算太远,也就数百里的路程。两年前燕赤霞西行探亲之际,因为身份敏感,小心行事,一路上随大流走走停停,走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走到灵宝、华阴。 但是如今以燕赤霞的道行和实力,自然无需再这么多顾忌。亮明车马,一路疾行。更何况还有身边还有一位大真人的弟子相随,天底下谁不得卖其三分面子。 一路平安,再也没有遇到当初的不平事,燕赤霞根本没有出过剑,只是三日里间,就从汴梁赶到了华山派。 就在华岳观休息一晚,第二天早饭过后,燕赤霞与苗道一在一静室相对而坐。 “苦苦追寻没有半点线索,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法子,没想到你居然捷足先登,首先得到了轩辕剑。” 苗道一嘴里说的风轻云淡,但是面上却是有些凝重,面色复杂的望着眼前的剑匣。 “大真人有心了。让大真人为我操劳,燕某心中不安。然而得到轩辕剑,也是无意之举。是当年张正言张天师……” 燕赤霞嘴里说着,随即就向苗道一说出了四五年前在安庆城得到张正言随手馈赠‘明心符’一事。嘴里说道:“燕某没有想到那明心符里隐藏的秘密就是黄帝轩辕剑,并不是有意相瞒,还望大真人明察。” 苗道一看到燕赤霞面目真诚,不似作伪,这才轻轻的点了点头。只是脸上的神色却依旧凝重。 燕赤霞见此,随后又将苏嫣然当初的猜测一一托出。这才惹得大真人展颜,轻轻笑道:“苏氏姐妹,一个天真烂漫,一个精明能干,端的是世间奇女子。可惜的是并非我族类,不然贫道还真动了爱才之心,少不得要网络天全真门下。” 说到这里,苗道一又说起了陈仙人之事,言语里大是感慨,不过并没有因此而责怪燕赤霞。 打开眼前的剑匣,看着里面安静躺着的黄帝轩辕剑,苗道一的脸色再次凝重。嘴里轻叹,就合上了剑匣。 “叹……” 苗道一眉目不展的望了燕赤霞一眼,然后转身面起,离开的静室。燕赤霞心里不解,随着对方一起再次上了南峰。 又是在两人前燕赤霞和苗道一见面之面,依旧是山峰清徐,苗道袍袂轻响,长须飘飘。不同的是以前只是苗道一一个人看着峰外的景色,而今天却是苗道一和燕赤霞两人一起望着山外的景色发愁。 “既然已经得到了黄帝轩辕剑,你还在愁什么?”说话的是苗道一,他依旧望着峰外的群山,头也不回的说着。 “我?……”燕赤霞面色乍愣,这才知道苗道一是真的在发愁。只是对方不说,他却是不好贸然开口相问,虽然有些交情,虽然燕赤霞也是神形丹鼎,境界上并没有相差太远,然而两个人的身份地位却是截然不同。 听到苗道一相问,燕赤霞只能让妖魂影响其心性,导致心魔发作之事说了出来。最后更是连同他因此求娶苏晨素之事一事向苗道一托出。嘴里说道:“燕某也没有想到心魔这般了得,法力根本没法压制,不得已,这才求娶苏小娘子。” “既然是犯了错误,能够补偿,当然是要做补偿。做人做事,修行求道,讲究的就是心性、本性,你能如此,也不妄贫道当时网开一面。而贫道也不会因此而责怪,毕竟今天不比往日。” “放心吧,若是有人因此而让你为难,贫道为你声张。经过轩辕坟一事,相信完颜德明也不会故意为难你。他虽然喜欢权势,但是做人最起码的底线还有是有的,不然贫道当初不会……。”苗道一安慰着燕赤霞。 苗道一的心里自然是清楚燕赤霞当着他的面,将这一番话向他说出来是什么意思。而这也是燕赤霞前来华山会见苗道一最主要的目的之一。听得大真人如此出言,燕赤霞感激万分。 “谢谢大真人成全!” 有了苗道一的千金一诺,燕赤霞相信苏晨素之事定然不会再生变故。燕赤霞的心里不由得长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他两年前带苏晨素上华山求救,就差点让苗道一以为他们之间有着男女之情,因此翻脸。 当时燕赤霞还拍着胸脯作出了保证,谁知才过两年的时间,就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因此燕赤霞心里一直在担忧苗道一会不会因此而见怪,并大发脾气。以为是燕赤霞当年蒙蔽了对方! 取得了苗道一的谅解,燕赤霞的心里高兴,然而苗道一却是冷不防问道:“你还想着当官吗,是不是还想着当官、光耀门楣?” 苗道一连续两问,燕赤霞却是忍不住的心里发怔。 这是什么意思,苗道一要招揽我? 燕赤霞已是神形丹鼎的境界,苗道一想要招揽他很是正常。 然而,事实证明燕赤霞想多了! “怎么了,不理解?” “燕某……”燕赤霞满脸为难。 “呵呵……,为难什么?难道是以为贫道想为全真教招揽你?” 苗道一嘿嘿笑起。道“你境界不低,道行也算是高深,难得的是还如此年轻,然而关系却是复杂。不但是韩宋的高官显贵,更是与龙虎山正一教、嗣汉天师府渊源深厚。贫道虽有爱才之心,却也不能招揽你。” “再说了,贫道就是招揽你,除了将你安排在元廷为官,贫道也做不了其它什么。然而,这你又能接受吗?” 燕赤霞与元廷之间,如今可以说的上是深仇大恨,而如今元廷也是日薄西山。燕赤霞当然不能接受!不过只是大真人当面,燕赤霞并没有将它说出口。 “即是如此,贫道又何必去讨人嫌,出力不讨好?”苗道一如此说道。 苗道一能够能情达理,燕赤霞自然是喜出望外,不过心里却是隐隐有些失落。毕竟谁也能够得到重视,这不仅仅是光耀门楣这么简单,更是一种实力的认可。 燕赤霞此时虽然有了不低的道行,但其心里还是希望在世俗的宦途中能有所斩获。毕竟他不只是一个人,现在是拖家带口。而名利更是天下人所求,燕赤霞也不另外。更何况他已经有了实力! 见苗道一如此,燕赤霞心里暗叹。然而苗道一见燕赤霞面上失落,心里更是暗叹。 “其实你现在的情形,已经不适合继续为官了!” 苗道一嘴里轻叹,燕赤霞却是听得心里迷糊。 为什么,为什么苗道一会这样说? 燕赤霞心里不解,然而苗道一却没有做出任何解释,反而开口说起了其它事情。 “妖魂影响心性之事,你已是神形丹鼎,以你的法力都无法压制,贫道也没有更好的法子。服用汤药固然有一时之效,然而却见不得能长久。” 苗道一没有明说,燕赤霞也是知道这个法子不能长久,不说喝多了清心寡欲的药物会不会产生抗性,以后药效越来越弱。即便是那需要数百年的灵药做药引,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谁知什么时候这药引就会断了,而这灵药更是不好找。 不过,既便是如此,燕赤霞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只能指望苗道一难。然而苗道一却是如此说道:“以如今之手段,道家想要对抗这样的心魔,委实难以奏效。相信你都试过了凝神粉和正一教的清心符吧,这些看来都没有效果?” “没有,燕某试过,没有半点效果。”燕赤霞肯定的说道,要不是如此难以对抗,燕赤霞根本不会想着向苗道一求助。 “以妖魂影响你的心性,让你变得嗜杀,喜性好【yin】,这样可以让它更方便夺舍。只此一来,即便是你有了轩辕剑,也不是没有后顾之忧。如果你就此性情大变,与被它夺舍又有什么差别?” 虽然有了黄帝轩辕剑,妖魂无法夺舍成功,然而性情大变之的燕赤霞,还会是当初的他吗?那嗜血、好杀的燕赤霞还会是燕赤霞吗? 当然不是,所以苗道一才会这样说。 两个人迎着山风站了许久,苗道一才说道:“道门没有什么好办法,不过你却不妨去佛门一试。佛门在之方面很有心得。你不防到清凉寺一观,说不定他们就有手段。贫道记得金刚经就不错。” “金刚经?”燕赤霞闻言一愣。 “就是它。……你也别这样看着我,善正和尚虽然晚年德行有亏,但其金刚经却是造诣高深。因此贫道才对金刚经有所了解。以你和清凉寺的交情,对方肯定愿意帮你。” 苗道一如此解释,燕赤霞心里却是苦笑。他刚才想的并不是这个,而是想到了怀里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然道真的有效果? 燕赤霞不以为然,要是经书真有的用,那当时它为什么没能压制心魔?要知道,燕赤霞可是一直将经书贴身藏带。 “去试试吧,反正已经没有其它法子了,难道还能比这更差吗?这里到清凉寺也没有多远。”苗道一这样劝说着燕赤霞。 苗道一说到这里,却又突然嘿嘿笑起,从道袍里掏出一物,递到燕赤霞的身前。 “拿着吧!……先前以为你没有找到黄帝轩辕剑,而贫道这里也是半点消息皆无。所以想着把这一个妖魂炼成了丹药。” 当初蛇妖一体双魂,其中一个魂魄入了燕赤霞的体内,另一个却是让苗道一捉了去。苗道一担心没有黄帝轩辕剑的情况下,燕赤霞无法长久保持优势,所以将手中得到的妖魂炼成丹药,以备不时之需。让燕赤霞在需要的时候吸收妖魂中的法力和灵气,以此压制体内妖魂。 这个方法虽然有一时之效,但副作用也是明显。苗道一就是这样告诉燕赤霞。 “贫道只是没有想过,妖魂竟然会影响你的心性。如今虽然得到了轩辕剑,然而却是不能再吸收这丹药里的灵力。否则阴寒入体,对阳神造成损伤是小,要是因此而让心性发生更大的改变,就是神仙下凡,那也救不了你。” “再等等吧,等你什么时候能压制住心魔,再来服用它,想来对你的法力提升,总是有些帮助的。” 第240章 无奈之下权宜举 就这样,燕赤霞陪着苗道一在华山诸峰走走停停,天南地北的聊着。而燕赤霞也趁机向苗道一请教一丹鼎要术修炼上的问题和疑惑。 苗道一不愧天下闻名之大人物、世间人类修为的最高者、神形丹鼎后期的境界为燕赤霞解惑不少,让燕赤霞收获不少,大感不虚此行。而一路上华山各峰的景色也是美不胜收,虽然只有短短数日时间,但也同样让燕赤霞流连忘返。 白龙涧、黑龙潭、毛女洞,还有那绝壁上的全真字样,都忍不住的让人称奇。而最让燕赤霞感到吃惊的当年他与苗道一诛杀蛇龙之后,蛇龙用身躯砸出的蜿蜿蜒蜒,居然被华山派修成了一条登山之路。 又是一天早上,燕赤霞刚刚用过早饭,出的住处,居然在山道上发现了有人前来华山拜访。 华山千古名山,华山派也是名扬宇内,有人前来拜访并不奇怪。然而这次前来的人却是有些不一样,燕赤霞看到的居然是善因和尚。 善因和尚如今是清凉寺住持,清凉寺与华山派一样同在华阴,然而佛道两家分属不同缘何他会来到华岳观? 难道这是苗道一苗大真人特意请来的? 看到善因和尚,燕赤霞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数日前苗道一说让他试试用佛法来解开心魔的意图。于是就想对方会不会是苗道一特意请来。 想到这里,燕赤霞不由得有些激动,没想到苗道一如此为他操劳,而善因和尚也不辞辛苦,数十里地的亲自赶路前来帮忙。 “善因大师,燕某此厢有礼了。” 燕赤霞赶紧上前行礼致谢。道:“让大师辛劳,大老远的赶来,燕某心里实在是惶恐。” 燕赤霞? 善因和尚看到燕赤霞之后面色一愣。继而才轻宣佛号,嘴里说道:“阿弥陀佛,原来是燕相公当面,贫僧有礼了。” “贫道乃是受大真人之邀,请来观礼。却没有想到却是与燕相公有关。燕相公与我佛门果然有缘!” 善因和尚微微带着笑意,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然而燕赤霞却是一脸懵懂。 “观礼?……什么礼,燕某怎么不知道的呢?” “燕相公不知道?……” 善因和尚一愣,继而才说道:“不是说大真人要授剑的么,燕相公如何会不知情?” “授剑?……”燕赤霞满头雾水。 正想再问,善因和尚却随着前来接客的华山派道士走入了华岳观。 授剑?授什么剑? 燕赤霞心里不解,紫光龙纹剑苗道一不是早就送他了吗,难道今天要补个仪式? 燕赤霞不觉得除了紫光龙纹剑之后,苗道一会又重新打造了另外一把剑给他。而就算有其它宝剑,其意义也不是紫光龙纹剑所能比拟,毕竟紫光龙纹剑是苗道一当年的佩剑。 只是为什么苗道一连善因和尚都通知了,怎么就会不通知他呢? 燕赤霞不认为苗道一会犯下这样低浅的错误,或许这里面是另有它情。 “燕相公,大真人有请!”正在燕赤霞苦想之际,耳边就传来了华山派道士的说话声音。 听到苗道一相召,燕赤霞赶紧收了心思,跟着对方来到苗道一在华山派的居所。 苗道一还是和以往一样,独自一个人坐在桌案前品茗,自斟自饮。 “数日前与你交谈,贫道曾告诉你你不再适合为官。难而你却……” 示意燕赤霞在对面坐下,苗道一嘴里轻叹一声。 “唉……,既然如此,事因贫道起,那就与贫道来结吧。” “谢过大真人。” 虽然不知道苗道一为何突然如此说道,又唉声叹气,燕赤霞还是出言致谢。 不过说完之后,燕赤霞的一对双眼却是眼巴巴的望着对方。他相信苗道一一定会对他说出一个所以然来,包括请善因和尚前来观礼之事。 然而,燕赤霞却是预料错了,苗道一不但没有开口解释什么,反而又是出言问道:“天下大乱,韩宋也是天下有数的大势力之一,而你更是身居高官显要,又是进士,不知对这天下形势有何见解?” 天下形势?见解? 燕赤霞疑惑不解,不清楚苗道一为何如此发问,其意图何在。 “这么多年了,天底烽烟四起,谁最有可能最后一统天下,成就大宝呢?”苗道一端着清茶,嘴里说的不急不缓,似是在自问,又似乎是在问着燕赤霞。 元廷? 那肯定不是,只此一波,元廷不敢说会灭朝,但最起码其在中原和江南的统治基础肯定会崩塌。这点眼力燕赤霞还是有的。 韩宋? 韩宋目前是各路起义军势力最为强大的一拔,声势浩大、兵多将广,然而也有最大的隐患,就是小明王是被架空的,手里根本没有权力。不过这也是历史中常见之事,想来以后刘福通必须是要通过手段进行夺权。 这种事情司空见惯,燕赤霞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也正是因为韩宋势大,因此燕赤霞虽然受冷遇,但依然不肯弃官而去。只是历史中,最早造反的人,和声势最大的起义者,往往都不是最后的成功者。因此,燕赤霞也不敢断言刘福通必定能够笑到最后。 只是除却这两家,那就还有天完政府。天完政府如今已经分裂,徐寿辉和陈友谅早已各自为政。只怕是难以长久! 除了天完政权,就只有张士诚张士信兄弟,还有方国珍,这些人燕赤霞更是不看在眼里。 如此一来,那谁会成为天下最后的胜利者? 燕赤霞以前没有时间去细想过,如今细细思考,却发现一个也不对,一个也不符合历史中最终成为胜利者的条件。 想到这里,燕赤霞不由得情不自禁的轻轻摇头。 见他如此,苗道一轻轻笑道:“看不透?” “呵呵,贫道也一样看不透。” 苗道一手捋着花白的长须笑起,过后才又脸色转的严肃,嘴里说道:“只是如此一来,你的麻烦却有些大了。” 我的麻烦? 什么麻烦? 燕赤霞面色一怔,心里疑惑。 燕赤霞的面色苗道一看在眼里,当下便说道:“就是黄帝轩辕剑。那不是一把普通的剑!” 黄帝轩辕剑? 燕赤霞面色再怔,继而脸色就变得难看无比。 黄帝轩辕剑,那是黄帝轩辕氏的佩剑。轩辕氏人称圣黄,炎黄之祖先,其地位超然。死后以来数千年的时间,各朝各代的王侯天子都以祭拜轩辕氏为荣。各地的衣冠坟盛行于世,其佩剑——黄帝轩辕剑更是有着天子之剑的称誉,各朝各代的皇帝都在寻找轩辕剑! 然而,这把剑如今却落在了燕赤霞的手里,而燕赤霞却并非是天子! “嘶……” 燕赤霞禁不住的倒抽一口冷气,大感头痛。难怪前几天苗道一会说燕赤霞不再适合为官。如果燕赤霞是一个闲云野鹤般道士或修行者,以其如今的修为和道行,又与正一教、全真教交好的情况下,想要保存这把剑,只要隐姓埋名,想来不是很难。 难而如今他却是韩宋的三品高官! 这样的身份,如果他拿着黄帝轩辕剑,小明王会怎么样?刘福通又会怎么想? 燕赤霞可不认为他们会因为一些昔日的交情对他另眼相待,就算是,在面对黄帝轩辕剑这样的大是大非上,恐怕也是由不得他选择。 到了此时,燕赤霞的心里总算是明白苗道一为何会问将来天下准会为主。只要对方问出了这句话,燕赤霞就已经知道对方的意图。 只是这合适么? 燕赤霞不以为然! 不过随即他就想到了先前在华岳观门外遇到的善因和尚和对方嘴里说的话。 “大真人是想以赠剑的方式,将黄帝轩辕剑赠送于我?”燕赤霞已经想通了其中关节,开口问着苗道一。正是,只是事关重大,贫道亦不知他们是否会卖我的面子。黄帝轩辕剑不比其它,若是你能平日里藏着,相信一时半会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然而你却需要时时带在身边,借此压制体内妖魂,如此招摇,岂能不惹事生非?朝廷历来都是藏污纳垢之地!” 看到燕赤霞一脸难色,苗道一再次开口相劝。“贫道还是那句话,希望你能辞官不做,回归道门以求大道。我知道你不想加入全真教,但是正一教想来你也不愿意去。你随便在某个深山野岭、洞天福地里修个草庐修行就好。以你如今四十刚过的年纪,成仙得道是很有机会的!” 苗道一苦口婆心,苦苦相劝,然而燕赤霞却也是一脸苦涩。他有些应承对方,然而杨灼那里怎么解释? 杨灼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跟随着燕赤霞之后也是一直希望他能够封妻荫子,而燕赤霞的内心里也希望将来能够光耀门楣。这样一来,说不定以后还能就此找回失散的母亲和相关的亲人。然而若是就此归隐,……,燕赤霞终究有些不甘! 燕赤霞面色阴晴不定,嘴里没有说什么。只是苗道一何等人物,见他如此,只能嘴里轻叹。 “唉……,算了吧,既然如此,那你将剑留下,午时贫道再赐回于你。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若是事有不偕,只愿你以后不要怪罪于我!” “燕光不敢!”燕赤霞连忙离座致礼,嘴里称谢,然后将背上的剑匣解下,放到苗道一的桌案前。 难道两年前,大真人明言黄帝轩辕剑归全真教所有,而我只能是借用,莫非想到的就是今日之情形? 燕赤霞这样心里想着,不由得对苗道一更是尊重,心里充满了敬意。只是哪今黄帝轩辕剑已经寻回,名义上却归了燕赤霞本人所有。苗道一不说话,燕赤霞却是也不好贸然送给对方。如果以前双方没有约定,燕赤霞将剑送给苗道一或许对方还能接受,如今这种情况,燕赤霞却是不敢将它说出口。这是对苗道一的不尊重,更是对全真教的褒渎。 燕赤霞和苗道一各有心事,相对无言。中午很快就到,苗道一领着燕赤霞出门,来到了华岳观正殿。 虽然是临时起意,苗道一给燕赤霞准备的场面却是不小,现场不但有华山派掌门甄演义及众多华山弟子、清凉寺住持善因大师,南山重阳宫、河东永乐宫、景福山白云观皆有人前来观礼。 苗道一手持宝剑,法力催动之后,黄帝轩辕剑更是泛起无数金光,大殿亮起了日月星辰,和无数的山川草木显现。引的众人无数赞叹和惊奇! “果然是黄帝轩辕剑,非同凡响,只是不知为何大真人要将他赠送给燕赤霞。” 有人不解,有人出声,自然就有人附和。 “正是,正是……” “正是如此……” 众人如此,苗道一却是不理。他手捧着宝剑,当着众人之面介绍当时因为两前计划失误,没有想到蛇龙一体双魂,不备之后进入了燕赤霞的体内潜伏之事一一道出,最后又说到了燕赤霞如今必须依靠黄帝轩辕剑的气息来压制体内妖魂,防止对方附体夺舍之事。 一一介绍过后,见到殿里众人点头,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这后,苗道一才又高声嚷道:“贫道苗道一,昔日全真教第一十二代、第一十七代教主,今日将黄帝轩辕剑赐予燕赤霞,一时以表贫道之谢意,让贫道心里无愧疚,二是借此成全燕相公在两年之前在华山北峰襄助仙道降妖之义举。” 以苗道一在修行界和道门的地位和威望,又是以赔罪的方式出现,他要赠剑自然是无人敢出言反对。更何况此时大殿中绝大多数的都是他的门人后辈,更是不会反对。若是一般的观礼者,身份地位不够,也不好就此提出异议。 苗道一介绍过后,这才将手里的黄帝轩辕剑交到跪在身前的燕赤霞手里,神情庄重的对着跪在地上的燕赤霞交待道:“燕赤霞,你今日有性命之忧,贫道才将宝剑赠送于你。然而黄帝轩辕剑乃是圣物,非大德者不得居之。若是你日后体内妖魂得解,还望你能将它好好处理,或送或埋,……皆是可以。勿要引起世间之纷乱!” “谢谢大真人教诲,谨遵大真人吩咐。” 第241章 清凉寺里三个月 赠剑仪式第二天,苗道一就要离开华山。 燕赤霞启程相送,一路上,苗道一沉默不语。直到快要分别之际。苗道一望着眼前的燕赤霞欲言不语,张嘴数次才嘴里说道:“贫道此次回山之后,不再轻易离开,也不再过问世事。若是日后有难,你可写信来南山,或者是直接来重阳宫见我。” “是,谢谢大真人关爱。” “关爱?呵呵……,或许吧。贫道能帮你的也就只能帮到这里,以后是福是祸,难以预料。其实贫道的意思还是……。” “唉,算了,贫道还是不说了,免得让你心里为难。……好自为人,好自行事,好自珍重。” 苗道一嘴里连说三个好自。嘴里道:“若是有事,三五年内你来找我,或许贫道还能出手相助,若是再往后,……就怕是难了。” “三五年?……大真人何出此言?”燕赤霞闻言乍愣。 “呵呵,就是三五年。贫道已经年过九旬,一百岁就在眼前,长生不敢指望,但再活个三五年却相信还是可以滴。” 苗道一站在路边,捋着长须呵呵笑着,但脸上却是一片平淡,无悲无喜。目光深邃! 只有三五年? 燕赤霞面色一变,眼光不由自主的打量着身前的老人,以前他也知道苗道一年老,但不想却是已经年过九十,就要一百岁了? 在他的记记里,苗道一或许就只有七八十岁! 然而……。 然而,细想之下,燕赤霞才发现苗道一所言不虚。完颜德明已经担任全真教主职务已经二十年,而在苗道一担任教主之位还在对方之前,而且两任教主之位中间还隔着十余年。 若句话来说,苗道一从第一次出任全真教主至今,时间已经过了四十年,如果以苗道一五十岁成就神形丹鼎,从而出任全真教主职位来算,他老人家也早已经是年过九十。 没有求的长生大道,没有成就虚空丹鼎,人类最多的寿命也是百余年出头,而两年关苗道一与蛇龙斗法,身受重伤,调养了一年多的时间才好。想来这也是会严重影响其寿数! 想到这里,燕赤霞的心里不由得有些黯然,脸上有些忧色。 燕赤霞虽然是受苗道一所累,这才被妖魂附体,难死难生,但作为天下知名人物,苗道一当时没有诛杀燕赤霞,反而一直帮助他。燕赤霞不能不领这份情,而对方也的确一直在帮助他,也帮他不少。陈仙人和灵药之事不说,单单只凭燕赤霞与完颜德明交恶之后,完颜德明没有倾全教之力对付他,燕赤霞已经足感深情。 燕赤霞担忧,自然是收在苗道一的眼里。 “人生自古谁无死,贫道活了近百年,眼看着就要过百岁,何忧之有。人生七十古来稀,更何况是百岁。你应感到开心才是!” 苗道一呵呵笑起,不过随后又正色道:“你也别担心,若是三五年没事,想来以后也多半是平安无事。三五年之后,就算没有全好,相信你也可以短时间离开轩辕剑,不用背着它上朝,再过得些年景,年纪老了,找个深山老林、僻野之地隐居,想来也能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勿要担忧!” 说过之后,苗道一再没有拖拉,不说其它,踏上路边的马车一路远去,燕赤霞和华山派众人路边相送。 苗道一走了,燕赤霞心里一片黯然。不过他也没有在华山派久待,按照苗道一的提点,来到了清凉寺。 赠剑仪式过后,善因和尚就先一步离开了华岳观,燕赤霞是独自一人赶到了清凉寺。 虽然清凉寺和华山派同属华阴县,但距离却是不近,也有着四五十里的数程。 到了清凉寺,没有多言,早有知客将燕赤霞迎到了善因和尚的禅室。而寺院门口相迎之人,还是当初那位沉默寡言而又有内秀的木讷和尚。 “大真人有言,佛经能压制化解在下的心魔。燕某乃是凡尘中人,不敢妄自揣测大真人之意。然在下也是曾经常博览佛经,《金刚经》更是经常有阅读,而其中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更是了然于胸。为何却是没有半点效果,或者是效果不佳呢?” “还请大师教我!” 燕赤霞向着善因和尚施礼。问出了数日来一直压在心里的疑惑。 燕赤霞会前来清凉寺,善因和尚早有知情,听到燕赤霞的问话之后,面上微微一笑,继而高宣佛号。 “阿弥陀佛!” “燕相公乃是进士出身,又学得道门法术,如今修为更是有着神形丹鼎的境界。相信相公一定知道无论做什么,都讲究‘悟’。” “读书百遍,其义自现,讲究的悟。而道家讲究身性两修,于静室中打坐,领会天地自然之奥义,也讲究的是悟。而佛门亦然。” “读书时要朗读、要默记,道家要打坐、要静会,而佛家的真义就在于诵,就在于唱。” “诵……,唱……?” “正是,佛家奥义虽然也讲究意会,讲究心通。但与道家相比,它更需要静。” 善因和尚嘴里说道:“这里的静,并不是指环境的安静、清静,而是内心的清静。禅心就是指清静寂定的心境!安静的环境固然可取,道家就是以这份清静来领会道法与自然的相同和差异,然后以求长生。而禅宗、佛门,却是在经文中取得清静,让心沉浸在清静之中,心如莲花,念如菩提。” “与道家相比,佛门道理相同,然而浏览经书虽然可以让心境清静,然而想要效果更佳,以燕相公的状况,还需要在佛音中才能更进一步。” “佛音中更进一步……” 燕赤霞喃喃自语,继而眼前大亮。道:“这就是大师说的佛门的诵和读?” “正是,燕相公心境难平,故此才会心魔发作,只靠单一的默念虽然有些效果,但见效不大。不防试试在敝寺小住些时日,听听比丘、僧人念经,或许更容易有所感悟。僧院中晨钟暮鼓,皆是佛理。” “燕相公用心体会!”善因和尚说完之后,再也没有说其它。 用心体会,就是用身体和心思去领会。燕赤霞自然知道善因和尚嘴里说这番话的意思。就是让他在清凉寺小住一段时间,听听寺院里的和尚念经,感受僧院里的意境,以求心态平和。从而避免、和化解心中之邪气。 僧院,燕赤霞早就很是熟悉,圆觉和尚所在的龙潭寺,燕赤霞就不止去过一次,经常性的前去看望对方。 然而 那时候的燕赤霞的心境与现在不同截然不同。 当时去了龙潭寺,燕赤霞多半是找圆觉和尚吃肉喝酒、吹牛打架,哪里还有什么听院里那里和尚念么佬子佛经,没有说出他们念经扰人,这已经是看在圆觉和尚的情面上。更不要说在佛音中去理会什么,或者求得安静、清静之心。 从方丈室离开之后,燕赤霞就在寺院的僧人安排在住了下来,就住在清凉寺的香房里,一个单独的小僧院。 每天晨起,听着清凉寺的数百僧人诵经,早课、晚课,晨钟暮鼓一个也不曾落下。 来到清凉寺求助,再经过善因和尚的特意指点,燕赤霞心里此时已经有了不一样的心思的意境,每每僧人们诵经之时,他就在旁边打坐,慢慢领会。 沉下心思,渐渐的,燕赤霞感受到了不同的东西,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数百人念经,肃穆的表情,庄重的仪式,僧人的每一个举动,都让燕赤霞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佛音绕耳,气势恢弘又稳重宽厚,让燕赤霞心里很多就深入其中,心里一片宁静,清明无比,不但心态平和,更难得的是有时在修炼中久悬未决的疑惑也豁然开解。 道家的修炼,居然在佛经的氛围中解开,让燕赤霞的心里无语。然而他更看重的是这种气氛。在僧人们唱经,佛音绕耳下的心里宁静。 宁静,是的,就是宁静。 在这一片宁静中,燕赤霞感觉受这一方世界的每一个差异。 他已经不在局限于每天跟随着清凉寺的众僧一起念经,早课晚课。而是经常在佛声中望着头顶的浮云,脚底下的蝼蚁,还有身边的一草一木,花果林石,感受的身边的每一份变化,感受和意会着这个世界的变与不变,静与不静。 没有忏悔,没有菩提心,更没有救苦救难的成佛宏愿。 只有切切实实的感受! 燕赤霞的内心清静无比,没有丝毫波澜,以一颗平静的心感觉着世间的一切,无喜无悲,淡看花开花落。 燕赤霞感觉到了佛音的神奇,从此不再默守成规,经常性的一个人在香房中打坐,以道家的打坐方式,唱着佛家的经典。 他的香舍中,经常唱诵《金刚经》的一段,《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燕赤霞住的忘我,行的清静。 时光在不断的流失,岁月飞逝。 这一天早饭过后,清凉寺住持善因和尚带着一名小比丘来到了燕赤霞居住的僧院。 “燕相公,时间不早了,你已经可以离开。” “时间不早了?” 燕赤霞面色一怔,继而抬头四望,这才面色恍然,嘴上微微笑道:“的确是不早了,不想在这清凉寺一住就是数月,如今已是落叶飞黄,已是深秋了。” “谢谢大师,在下这就离开清凉寺!”燕赤霞没有迟疑,对着善因和尚施礼。 “不劳远送!” 燕赤霞收拾行礼,再次对着前来眼行的善因和尚和那小沙弥行礼,骑上马就踏上了离开清凉寺的山道。 善因和尚没有说燕赤霞病是好是坏,昔日的心魔是否已经化解,法相庄严。而燕赤霞面上虽然挂着淡淡的微笑,但是心态平和,心里无喜无悲。 就这样,燕赤霞单人独马,又走了几天几夜,再次回到汴梁城。 燕赤霞的心里相信心魔没有完全被化解,但是的确是心态平和,虽然之前曾经有服用过清心寡欲的汤药,但其相信佛音对他的心魔一定有压制或者是化解的功能,只是效用如何,还要观后效。而此行最主要的心获,是让他的心态得到了清静,从此更加平和和自然。 短短三个月的时间,能得到这样的收获,燕赤霞安敢再求其它! 回到汴梁城,燕赤霞就住在家里,除了公务,再也没有其它,一心一意的陪着妻子杨灼和新儿小成桂,似乎乐在其中。 然而随着局势的慢慢转变,燕赤霞的心里隐隐的开始担忧苏晨素,以及其姐苏嫣然的安危。 燕赤霞离开临清之后,苏晨素只是在最初来过一封信,离燕赤霞离开的时间只有数日之隔。 苏晨素在信里没有多说其它,只是说离开了临清县城。这让燕赤霞心里很是担忧,不知她是不是与其姐苏嫣然一起离开。苏晨素在信里根本没有说清楚,只是说去了青丘。 汴梁城离临清县不远,只有数百里的路程,青丘离汴梁更近,两者只有不到两百里的路程。 然而,燕赤霞却是没有等到苏晨素的进一步消息。 因为是清凉寺呆了三个月,燕赤霞刚刚回到家里不久,生怕是因为自己离家不在,因此苏晨素没有前来。于是乎,他又在家里等候了半个月,苏晨素依旧没有消息,让燕赤霞的始终没有成行。 一开始的时候,燕赤霞的心里不急。 青丘离汴梁不远,更是韩宋势力范围内,他以为苏晨素如是遇到麻烦,或者事情办妥之后,相信她一定会上门。 当初离开临清之际,燕赤霞与苏晨素就曾经这样商量过,达成了一致。因此,这段时间燕赤霞一直呆在家里,有心补偿妻子杨灼陪着对方,以尽心中之情意。 然而,随着时间过去。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不出几个月的时间,天下情势大变,燕赤霞的公务骤然加紧,燕赤霞有心之下,却是愣是没有办法抽出时间前去临清或者是青丘寻找苏晨素和苏嫣然姐妹俩。 韩宋定都汴梁之后,形势一片大好,三路北伐军狠狠的打击元廷势力,动摇了对方在中原的统治,毛贵大军更是兵临到了通州,威震大都。然而兵力在外,汴梁附近却是空虚,元廷兵马竟然开始围困汴梁。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不出几个月的时间,天下情势大变,燕赤霞的公务骤然加紧,燕赤霞有心之下,却是愣是没有办法抽出时间前去临清或者是青丘寻找苏晨素和苏嫣然姐妹俩。 韩宋定都汴梁之后,形势一片大好,三路北伐军狠狠的打击元廷势力,,元廷兵马竟然开始围困汴梁。 第242章 小兔子不见踪影 燕赤霞按捺心思,静待过年。 然而 就在燕赤霞焦急的等待的时日里,天下形势再次发生了变化。 世间局面对韩宋越来越是不利,元兵就出现在黄河边上,出现在汴梁城下。 韩宋三路北伐军都在外面,离汴梁甚远。汴梁周边空虚,被元兵围城之后,汴梁城里一片危急,人心惶惶。 兵临城下。 汴梁外边,元廷领兵的大将就是韩宋红巾军的死对头,让西路北伐军李武等将饮恨的元廷首位猛将察罕帖木儿,也就是李察罕。 就在这样的情形下,燕赤霞的心思更急,从局势上后,除非的重大意外发生,不然汴梁及周边的兵事不可能有解。 想到这里,燕赤霞更是想着前去青丘寻找苏晨素或者是她们姐妹俩。 新年刚过,趁着还没有开衙办事之时,燕赤霞离开了汴梁。 平妻杨灼早已成为正妻,然此次凶险,燕赤霞却是没有让她送到城外。 燕赤霞有将苏晨素的事实告诉杨灼,只是隐去了对方是九尾狐修炼成人形的事实。燕赤霞没有说妻子体内妖魂之事,怕她担心。只是告诉杨灼,西行探亲的路上遇到了困难,苏晨素几次舍生相救,这才让他活到了今天。 杨灼并不是一个大度的人,没有哪个男人愿意和别人一起分享自己的妻子。反过来,女人亦是如此。然而在男权至上的年代,她又能说什么? 得到苏晨素心善,几次为丈夫挡灾,杨灼早就哭得稀里哗啦,心里默认了苏晨素的存在。 杨灼性格虽辣,然而到底是一位心善的女子,得知苏晨素伤势刚好不久,她更是心里难安,犹如身受,催促着燕赤霞启程。 “去吧,去把苏妹妹接回来,外头兵荒马乱的,一个女人在外不好,让人担心。……” 就这样,杨灼在家门口送走了燕赤霞。而燕赤霞只用了两天时间,就走了近三百里路程,来到了青丘所在的曹州地界。 曹州不小,青丘更是不小。到处都是丘陵山间,路更是不好走。 据《太平寰宇记》和《元和郡县志》记载:“旧传初置县在濮水南,常为神狐所穿穴,遂移(城)濮水北,故曰离狐。”而离狐县在曹州一带,至少到唐朝,这里依然是神狐出没的地方。 乱世之中,想要寻找一名女子不太好找,但苏晨素却是不一样。她不但样貌出众,身有法力。更难得的是她常年穿着白色裙裳,手里捧着一只小兔子。 虽然离开了临清县,但燕赤霞依旧觉得苏晨素会保持当初的习惯。 于是乎,燕赤霞来到曹州青丘周边之后,在濮水两岸,四处打听是否有人看到一位样貌娇弱、穿着白色的衣裳,带着一只白色小兔子的年轻女子。 然而,连接数日,燕赤霞都没有打探到任何结果,根本不知道苏晨素是否来过曹州。 时间一天天过去,想着开衙的时间就在眼前,燕赤霞略想之后,咬牙之下就找到了一处道观。 到了道观一打听,附近果然有狐狸。不过却不是九尾狐,而是一伙青狐,领头的叫青元子,就居住在濮水北岸的青木洞。 燕赤霞没有犹豫,直接就按照打听得来的消息,径直来到了濮水北岸的青木洞。 号青木洞,其实并没有牌匾石刻,只是在民间口口相传,它就处落在一个丘陵的低矮小山谷中。 山谷中烟雾弥漫。 到了地头,燕赤霞直接在洞口叫开,找到了青元子。 “你是何人,为何找我家二小姐?”青元子面色迟疑,嘴里这样问着燕赤霞,身边带着几只修炼成人形的狐狸,聚成一伙。 青元子只有天地丹鼎初期左右的修为,而其它几位更低。燕赤霞根本无视他们,任由对方打量,上下观看。 “二小姐?” 燕赤霞一愣,继而才省起青元子只是普通青狐,而苏晨素却是九尾狐,难道是他们认主了? 有此可能! 强者为尊,人类尊崇血脉,兽类更是如此。 “二小姐……?“燕赤霞嘴里喃喃自语,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了些许笑意。 既然青元之这样说,燕赤霞心里就已经知道对方必定是见过苏嫣然和苏晨素姐妹,不然不会这样称呼她们。 说不定,他们就知晓苏嫣然姐妹的下落,而很有可能她们姐妹俩就在洞中。 想到这里,燕赤霞脸上笑意更甚,笑的颇有些高深莫测。嘴里说道:”你们二小姐可是闺名唤做苏晨素,其姐叫做苏嫣然?” “正是,阁下是何方高人,来此贵干?”燕赤霞道行高深,青元子面色不定,但是看到燕赤霞脸上带着容,虽然有些看不透,不过其嘴里却是没有丝毫含糊。 “很好,哈哈哈……” 笑罢,燕赤霞才朗声施礼,对着青元子说道:“在下燕光燕赤霞,特意前来拜会两位苏娘子,还请道友通传一声,告诉两位娘子就说燕某求见。” “燕赤霞?你是燕赤霞?” 青元子惊讶、发问,燕赤霞却是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头,一脸的笑意。 燕赤霞相信对方若真是拜苏氏姐妹为主,那对方一定听说过他,能让出他来。 “原来却是燕相公至此,实是荣幸。小姐早就传下话来,只要燕相公前来,就马上前去通传。” 青元子一众很快就确认了燕赤霞的身份。当即说道:“请燕相公稍候,我这就去请小姐出来。” 青元子说的是小姐,燕赤霞还以为会是两位小姐,苏嫣然和苏晨素姐妹俱在,然而等对方出来,才发现只有苏晨素一位。 见此,燕赤霞心里暗暗有些失落,不过嘴里却是始终带着笑意,轻轻的望着对方的白衣佳人。 “燕大哥!” 苏晨素飞奔而来,快步来到燕赤霞的身旁,很自然拖起了他的手腕,夹在臂膀之间,根本没有理会不远处的青元子一众是否会取笑。 “燕大哥,果然是你。姐姐说让我呆在这里,你肯定会找过来。没想到你这么早就来了。” 苏晨素嘴里一边说着,一边领着燕赤霞往山谷之外走去。 燕赤霞闻不得腥臊味,苏晨素自是深知,青木洞狐类甚多,苏晨素不计较,但燕赤霞肯定是不愿意入洞的。 “你姐姐……,苏娘子不在洞里吗?” “不在,姐姐出去了,过几天就会回来。” 苏晨素透露的信息很多,但却是没头没尾,不由得燕赤霞发愣,心里疑惑。 “过几天?” “嗯,就是过几天,她去了婺州,按照计划,很快就会回来了,估摸着也就是这三两天的时间。” “婺州……,她去婺州做什么?” 燕赤霞稍稍皱眉,继而又问道:“你怎么这么久都没有一封信件,到了这曹州,也不回汴梁。……若是不好意思上门,你传个消息来,燕大哥可以来接你的。” 听到燕赤霞埋怨,苏晨素先是一愣,然后是有些不好意思,最后就腆着脸嘿嘿的笑起。“嘿嘿……,忘记了。” “忘记了……?” 燕赤霞眉头大皱,心里忍不住的想发火,但看着眼前陪着的笑脸,却又不好发作。只能沉声数落道:“你倒好,一句忘记了就脱的干干净净。你可知道我和你杨姐姐可是担心了数月。这才让我刚过年,这才几天时间就离了汴梁前来寻你。” “杨姐姐……?哦,你说的是燕大哥你府上的杨姐姐啊,我还以为是谁呢。” 苏晨素想通燕赤霞嘴里的杨姐姐是谁,又看到燕赤霞板着一张脸,明显是心里不高兴,这才赶紧解释道:“燕大哥,你别生气,素素不是故意的。” “我和姐姐一起离开临清之后,本来是想着来这里的,只是路到半途,姐姐又转变心思,带着我去了大都。” “大都?”燕赤霞心里一愣,继而就恍然大悟。 想来苏嫣然是还抱着当初的心思,依旧想要寻个黄帝陵做修炼场所,所以想着去大都附近的两个黄陵看看。 天底下六个黄帝陵冢,燕赤霞曾经过去四个。苏嫣然姐妹最初所在的灵宝黄帝陵,淇州的黄帝冢已经遭到破坏,灵气大乱,根本无法修行。而陕西境内的两处黄陵,其中一处灵气已经稀薄,其中一处更是与普通地方没有差别。苏嫣然根本不会选择那里。 除此之外,天底下只有北方的大都附近还有两座黄帝陵墓。而大都却是全真教总庵所在。 想到这里,燕赤霞的心里不由得有些着急、担心。 “你们没有事吧?” 燕赤霞脱口而出,过后才想起事情已经过去,苏嫣然姐妹已经平安归来。不过即便是这样,燕赤霞还是细细的打量了身边苏晨素一番,细细感应对方的气息。 虽然如此,但苏晨素的嘴里还是快速的答着:“没事,我和姐姐都没事。” 看到燕赤霞担心她,苏晨素满脸高兴,两眼放光。不过随后才想起这是在回答燕赤霞的问话,继而才又说道:“从大都回来,已经是快过年了,大雪封山,商路不通。” 苏晨素嘟着嘴,道:“姐姐那个时候说不用给你写信,过了年你就会过来找我们。所以素素就等燕大哥你来找我了,嘻嘻……。” 苏晨素对着燕赤霞傻笑,燕赤霞这才明白这是为何,想着她看到他前来这么开心,燕赤霞的心里也就消了怒气,微微笑的陪着苏晨素,听说她絮絮叨叨。 “大都那边也不太适合。回来之后,姐姐想着这里狐狸太多,灵气不是很好,又不够清静。所以听到婺州有处灵地,就匆匆忙忙的赶了过去,让我留在这里等你。” “原来如此!” 燕赤霞既然到了曹州,只能陪着苏晨素在就近的热闹处,集市里四处逛逛,她散散心。 只是走着走着,逛着逛着,燕赤霞突然发现似乎缺少了什么。 继而细想,脱口便道:“素素的小兔子呢,那只叫素素的小白兔哪去了,怎么这几天没看到你带着它。” “兔子……,小白兔?” 苏晨素一怔,接着才想通,嘴里好奇,反问道:“小白兔不是跟你走了吗,燕大哥你怎么来问我。” “跟我走了?” 燕赤霞心里一怔,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说小白兔跟着他走了。 “谁说它跟我走了,那是你的宠物,你当姐妹一样看待,燕大哥岂会从你身边带走。” “啊,你没带走?那……,那……。” 这回轮到苏晨素惊讶了,嘴里说道:“那它到哪去了,你离开临清之后,素素就不见了。我找了好些天都没有找到。后来姐姐来了,告诉我说是你带走了。” “我带走了?……你姐姐……苏娘子说的?” “就是姐姐说的,姐姐说在你身边有看到素素,我这才没有接着找,随着姐姐离开了临清。”苏晨素如此说道。 看到燕赤霞说没有见到小白兔,苏晨素顿时不依,心里发急,扯碰上燕赤霞的胳膊就问道:“燕大哥,你是不是没有看到小白兔,它是不是走失了?” 说到这里,苏晨素已经满脸通红,眼泪打转。不过燕赤霞却是满心疑惑,不但没有回答苏晨素的问话,反而反问着对方。 “你姐姐说看到了小白兔跟在我身边,几时的事,……她有没有骗你?” 燕赤霞的心里大讶,不过将嘴里的话说出来之后,他才发现有些不妥。 燕赤霞并不知道当初那只叫素素的小白兔,是不是有跟在他身后。但是如果苏晨素发现不见了小白兔,伤心之下,苏嫣然说不定还真会就此撒谎,善意的让苏晨素结开心结,免得她难过。 只是…… 只是……,只是有太多的只是,燕赤霞心里满心疑惑。只是看着眼前的苏晨素两眼带泪,再也无法问下去。 燕赤霞只能安慰苏晨素,道:“素素你别伤心,燕大哥粗心,当时并没有留心到身边有没有小白兔。不过令姐既然跟你说了,想来她是有看到小白兔跟在我身边的,回去之后,我们继续找找。” 燕赤霞不知道苏嫣然是不是有真的在他身边看到那只叫素素的小白兔,所以才会这样告诉苏晨素,只是他从临清回到汴梁的路上,真是没有发现小白兔的身影。只是眼前苏晨素伤心欲绝,他也只能按下心中的疑问,嘴里尽是陪着好话,以此安慰着苏晨素。 “素素你也别太担心,那兔子虽小,但却是已经开了灵智,肯定不会有事的,……想当初在川中,还是它告诉了我你的下落,让我救了你。” 劝慰的许久,苏晨素这才把哭声收住,轻轻点头道:“好吧,那以后燕大哥陪着我一起去找。我舍不得它,……舍不得素素!” 第243章 桂花胭脂同心结 那只叫做素素的白色小兔子失踪了! 燕赤霞的心里好是奇怪,小白兔在他印象里,虽然不会开口说话,也没有化成人形,却是灵智早开,两年前就已经能够跟踪井承华,从关中兴元城一直追到关中数百里的路程不失,从而让燕赤霞顺利救出了封印在画卷里的苏晨素。 然而,它如今却是失踪了! 小白兔除了苏晨素,就只会呆在燕赤霞身边,根本不能其他人待在一起,哪怕是苏嫣然的身边也是少待。临清府上,仆从、下佣谁不知那只小白兔那是苏家小娘子的心头肉,想来它和苏晨素呆在一起,并不会生出什么意外,然而它能去哪了呢? 燕赤霞肯定当时他离开临清县时,身后并没有小白兔的身影,然而在路途中,他却是没有看到它的身影。 小白兔离去,让燕赤霞百思不得其解。自前年冬天苏嫣然表白失败,伤心时由其妹苏晨素陪伴,而小白兔却被苏晨素美其名曰的安排给陪伴燕赤霞之后,燕赤霞虽然还是不太喜欢和小动物相处,但对小白兔还是有些担心,担心对方的去从、安危。 动物有了灵智,那就不再只是畜牲。燕赤霞必然是另眼相待。 燕赤霞的心里有些忐忑,不知对方到底是不是偷偷地跟随在他身后,偷偷摸摸的跟着他到了淇州,甚至是汴梁。因此,这才会是他没有看到对方的身影,却让苏嫣然看到了它的踪迹。 只是,它为何会跟着我,那又是为了什么? 燕赤霞苦思冥想,却始终不得结果。只能静待着苏嫣然归回,希望能从对方嘴里行到确切的答案。 苏嫣然果然就如苏晨素所有,只是两三天的时间就会归来。燕赤霞见到苏晨素的第三天晌午,燕赤霞就看到了她的身影。 眼前的苏嫣然,依旧是一身桔橙色的外裳,面色清冷,活脱脱的一位冰霜丽人。 燕赤霞和苏嫣然单独相处,聊一聊,顺便问问小白兔的事项。然而苏嫣然却是仿佛在刻意回避着什么,就住在青木洞里面不现身。 燕赤霞当然知道对方的回避什么,却也是只能无奈。又在住了两天,只等再过一天就要离开。苏嫣然才在妹妹的陪同下出现的燕赤霞落脚的客栈。 “此去婺州,感觉如何,那里可是适合修炼?” 三个团坐,苏晨素也在,燕赤霞却是不敢贸然问出小白兔之事,只有说些其它。 虽然只是两三天时间,然而再见苏嫣然,燕赤霞的心里却又是另一番心情。 如果说在灵宝县城西的面馆里初见,苏嫣然是一副清冷,那么从川中再次相见,苏嫣然就已经有了几分人气,相见时已经有了笑意。 岳阳事件之后,他与苏嫣然再处,就能感觉到她清冷的表面下那团烈火,表达的炙热感。到了淇州,轩辕坟事件之后,她却又是如水般的温柔。 苏嫣然如此多变,燕赤霞却是理解其为什么会这样。 只是如今她表现的如此清冷,让燕赤霞的心里却是忍不住的失落,情不自禁的感到失意。 “还行,地方不错,山清水秀。不过地处婺州,却是正一教的地界,离神霄宗诸派也有不远。” 燕赤霞不说其它,苏嫣然当然也不会提起其它,对着燕赤霞说道:“不过灵气却比大都要差些,只是大都……” 只是大都却是全真教的地盘,全真教的三大祖庵白云观,更是就在大都城里。 苏嫣然没有说明,但燕赤霞依然知道她嘴里的未尽之意。 如此听来,苏嫣然到现在还在犹豫,没有选定最后的修炼之地。不过即便是如此,燕赤霞还是问了出来。 “既然如此,那你们选定到底大都还是婺州了吗?” “若是去大都,那里灵气虽厚,然却是全真教祖庵附近,完颜德明与我们关系虽然有些好转,但到底是元廷附近,完颜德明狼子野心,随时都可以会对你们出手。”燕赤霞对着苏嫣然说道。 燕赤霞与正一教嗣汉天师府有交情,关系非浅,苏嫣然姐妹俩早已深知。此时对方当着燕赤霞的面提到了正一教,未必没有让他出面之意。 想到这里,燕赤霞开口就说道:“若是想去婺州,担心正一教的话,我可以去信龙虎山。虚靖公的事迹在前,相信嗣汉天师府肯定能够网开一面,对你们通融一二。” 果然,燕赤霞的话一说口,苏晨素小鸡啄米似的在点头,苏嫣然就笑了起来。 “那行,那我和素素就多考虑考虑,等做了决定,到了地方之后,再给你来信。” 笑脸如花,笑语嫣然,瞅着燕赤霞的眼瞳如同秋水一般明亮,似是有情,又似是无情。但配着那淡淡笑意,仿佛有着无数的情意。忍不住的让燕赤霞心里狂跳。 媚意袭人! 这次燕赤霞再也没有如以前一样,立刻心里刻意去警惕,反而全心全意的享受着这一刻,心里有着醉意。 然而好景不常,说过这番话之后,三个坐在一起又稍稍聊了一些其它,苏嫣然就告辞离去,施施然的离开了客栈,而苏晨素也是陪着姐姐一起回去。再也不复之前的笑语嫣然! 望着苏嫣然、苏晨素姐妹俩起身,一起袅袅离去,姐妹俩身姿妖娆、婀娜多姿,各有风情。 佳人渐远,燕赤霞不由得有些失落! “妖【精】,这就是一对【妖】精!” 燕赤霞心里这样埋汰着,过后才又恍然失笑。苏嫣然姐妹俩不就是一对妖精么! “呵呵……” 燕赤霞心里发笑,却怎么也抹不去心头淡淡的那份苦意。 若是……,那该多好。 想法虽然,只是世间却是没有若是,燕赤霞心里虽然爱着苏嫣然,更喜欢她的气质、情意。然而对于苏晨素,燕赤霞的心里也一样喜欢。那是人间的至善至纯的精灵! 只是燕赤霞求娶了苏晨素,苏嫣然这份情意却……。 燕赤霞心里失落,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不知当进还是退。 “花开花落,天地自然。”燕赤霞仰天长叹。 次日,燕赤霞离开。 苏嫣然没有前来相送,只有青元子陪着苏晨素一起,送着燕赤霞一程又一程,足足走了近十里。到了山口,苏晨素才在燕赤霞的劝说下停住了脚步。 “燕大哥,记得要想我……。”苏晨素站在山间的路旁,对着马上渐行渐远的燕赤霞大声呼喊。 苏晨素满脸娇意,嘴里却又喊得大胆,嘴角微翘,挂着淡淡笑意,眼睛盯着马背上的身影,眼泪却在哗哗溢流,满脸泪水。根本没有在意就站在不远处的青元子! “等到了地方,我会给你写信的,燕大哥你记得要早日来看我,……还有姐姐!” 苏晨素自然是不知燕赤霞和苏嫣然之间的情意,她这样说,只是心里害羞,所以特意扯上姐姐。只是…… “我知道了,燕大哥一旦事了,就会前去看望你们。” 再过一个山头,就再也无法看到彼此,更何况距离渐远,说话声更是无法听见。燕赤霞心里不舍,就在此处拨转马头,远远的对着苏晨素回话,叮嘱对方。 “素素,回去吧,不要再送了。……多保重身体。告诉令姐,路途遥远,让她注意安全。你也一样!” “嗯,我知道了!”苏晨素挥手示意。 “嗯!” 说到这里,燕赤霞再也没有说其它,再次拨转马头,调头就走,马蹄声渐行渐远,终于再也看不到身影,听不到声音。苏晨素这才停止挥手,依依不舍的转身回去。 燕赤霞心头不快,骑着马闷着头一路疾行。 “得得得……” 然而刚刚骑的不久,刚刚才走出还不到十里的路程,燕赤霞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呼喊。 “燕相公,……燕相公,请留步。” 转头望去,却是青元子跟在马后,一路狂追。 “燕相公,请留步。” 天地丹鼎修为的遁速与骑马也差不多,青元子却是追的满头大汗,想来却是发了狠。 “燕相公,这是小姐让我特意送来的。” 说着,青元子就从袖袂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长形小木盒,递到了燕赤霞身前。 苏晨素送我的,那刚才么不送,这才几开多久? 青元子刚才就站在苏晨素身边,现在却来送盒子。这小妮子一向没心没肺的,没想到到现在也没改! 对苏晨素的大意,燕赤霞只能摇头,伸手就将小木盒接在手里。 “谢谢,辛苦道友了。” 青元子告辞而去,燕赤霞这才让小木盒将的封条揭开,露出里面放出的物件。 看到它,燕赤霞嘴里顿时就笑了。 “我才说为什么这个时候让别人来送给我,原来这小妮子是在害羞!” “嘿嘿……” 燕赤霞嘴里乐着,眉开眼笑。面色柔和的望着手里的木盒。 木盒里装着的是一个同心结,用青丝缠绕,以红绳点缀。做得煞是精致,看得出对方用了心思! 发丝里,还余着淡淡的香味。 真香! 闻过之后,燕赤霞这才不舍的将木盒合上,兜进怀里。 然后,打马离去。 “驾……” 又是两天,燕赤霞便从濮水北岸回到了汴梁。 汴梁还是当初离开的汴梁,元兵兵临城下,城内人心惶惶。 然而,燕赤霞的心里却是不慌。 此行已行知道了苏晨素和其姐苏嫣然平安,他的心愿已足。而回到城里,又是没有生变,他心里更是镇静,心头一片清明。 打马过街,看着人来人往,脚步都突然变快几分的城民,燕赤霞却细心的,再次发现了街边当初的那家胭脂店。 感觉着怀前那小木盒传来的情意,再想着昔日兴元城里那桂花树下的豪情,燕赤霞脸带微笑,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施施然的走进了那家胭脂铺子。 “没想到你出去一次回来,居然变的多情了,还知道给我买盒胭脂。” 女人爱胭脂,什么时候都不为过。当晚,夫妻两在卧室闲聊。看着眼前的胭脂,杨灼的心里就有了几分高兴,再闻着是桂花香,乐的一双眼眉就把眼睛挡住了。 想着燕赤霞是出去探望小老婆,杨灼心里还有几分失落。没想到转眼却给她带回来一盒胭脂,还是自己喜欢的桂花香型,杨灼脸上那得瑟劲满满的就溢了出来。 不过,她的嘴里却是不肯轻饶。“男爱小,女爱俏,什么时候都不会错。刚刚出去看望苏家妹妹一趟,回来就知道买盒胭脂讨我喜欢。果然是这样!” “是苏家妹妹让你给我买的吧?” 杨灼这样问着燕赤霞,燕赤霞却是摇头,脸上带着微微笑。 “不是。” 看到妻子似乎不信,燕赤霞把杨灼的手拖进怀里,嘴里再次说道:“不是,是我特意给你买的。” “真的?” 不管是不是真的,杨灼都信了。只过燕赤霞接下来的话却是让她更是开心,心里欢喜。 “嗯,这是真的。……” 燕赤霞当下便将两年前,他在兴元城桂花树下失意醉酒,又复生豪情之事,一一向杨灼托了出来。 燕赤霞最后说道:“自那以后,我就一直想给你买盒胭脂,上回你到城门接我时,看到街边那家店铺时我就想买,只是当时不便。今日入城,又看到了那胭脂铺子,所以就给你买了回来。” “嘿嘿……” 燕赤霞嘿嘿笑着,杨灼更是眉开眼笑。一对弯弯的眉毛更是会说话。 “都说少来夫妻老来伴。没想到跟着你活了十来年了,今天你才开始开窍,变的更有些情意。……不过我的心里却是喜欢。” 杨灼笑脸带花,情深深的望的燕赤霞。夫妻俩你侬我侬的依偎在一起,半夜才熄灯。 妻子杨灼喜欢,燕赤霞心里更是喜欢。 想着对方说的年至半百,快至天命才突然开窍,燕赤霞的心里不由得有些愧疚,又有些欣然。 燕赤霞虽然年近五下,就将天命,然而却已经有了神形丹鼎的修为,想来寿命悠长。而妻子杨灼却是刚刚三十出头的年岁,而苏晨素、苏嫣然更是妖身,寿命之长更不用多说。 人生刚刚过半,犹时未晚。 一切还来得及! (感谢书友*读非正版成瘾*的四张月票。谢谢!) 第244章 刘福通想做什么 人生刚刚过半,犹时未晚。 一切还来得及! 燕赤霞打定注意,哪里也不去,就在家里陪着老婆孩子,连修炼也渐渐变的稀少。 他有心‘将功补过’,然而时局却不许久燕赤霞这样做。新的一年刚刚过了一个多月,天地解冻,敌人重兵压境,多路汇合,汴梁的形势一天不如一天。 燕赤霞不明白刘福通和小明王和等人为何不早早下令撤退,要等到元兵围城还想着拒城坚守。然而愿望虽好,时局却越来越差,元兵日夜攻城,兵员紧缺,连燕赤霞这等三品高官的闲职也被安排上城墙防守。 浴血奋战,元兵连日夺城,局势越来越紧,燕赤霞修为在身也是累的四肢酸疲,回到家里不是打坐就是睡觉,再也没有了之前与家人好好相聚的心思。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平章刘福通、丞相杜遁道等韩宋高官终于想到了撤退。 燕赤霞武艺高强,而三路北伐之后,汴梁更是没有什么像样的武将。刘福通领着人突围,燕赤霞就被安排了带队断后。 行军打仗,前锋和断后都是苦差事,尤其是突围,断后更是辛苦,极有可能就一去不回。 不过端了那个碗,吃了那份饭,就得做下那份活。既然已经是韩宋官员,不管如何,燕赤霞只能领命,让杨灼领着管家老梁头等一众家丁佣仆,带着小成桂一起,随着小明王的仪仗、众多韩宋官员的家属共同撤退。 按照计划,韩宋红巾军撤退的目标是先前之亳州,若是兵势太险,就会直接撤回到安丰。 刘福通裹从小明王韩林儿,还有韩宋众多高官一起撤退,元兵岂能轻易放过,李察罕领兵追击,就在汴梁城城外,双方苦斗了一天两夜,看到小明王的中军不见了踪影,而燕赤霞神勇难敌,更是苗道一的故旧,又今与完颜德明的关系也是好转,心里好不为难。 只能收兵作罢! 连续一天两夜没有休息,燕赤霞就从仿佛从血水里捞出来一般,一身是血,浑身冒汗,衣裳脸面沾满着敌人的血肉,闻之欲呕。 看到敌人渐渐退去,身边再也没有了元兵。 燕赤霞带着队伍缓缓后撤,一边防止一边敌人再次追击,一边稍作休整,让军士休息。过后才带着队伍追上小明王韩林儿和众多官员、家眷所在的中军队伍。 策马快跑,一路疾行。从天蒙蒙亮开始出发,走了百余里,追上中军之际,已是正午过后,天色将黑。 中军仪仗,就在一处小集镇里,人心散涣,神情惶惶,炊烟袅袅,正在停军造饭。 刚到大营,还没有交令,也来得及见过小明王韩林儿,燕赤霞就感觉集镇里气氛有异,人们神情古怪,看着他的面色有些不对。更有些人等,更是冲着他指指点点。 虽然有些距离,但人多嘴乱,燕赤霞还是隐隐约约听到了他们嘴里似乎说的就是黄帝轩辕剑。 黄帝轩辕剑,燕赤霞自然是没有带在身边。 从华山离开之后,紫光龙纹剑已经还给了苗道一。燕赤霞的身边只有一把黄帝轩辕剑。本来以燕赤霞的具体情况,黄帝轩辕剑本来应该随身携带。然而燕赤霞本人身材魁梧,体量较重,穿上盔甲之后,战马已经就很吃力,若是再带上厚重的黄帝轩辕,战马根本无法奔袭,因此,只有武器交给了妻子杨灼。 听到众人议论黄帝轩辕剑,燕赤霞的脸色禁不住的发沉,心里来火。黄帝轩辕剑,那是他的性命。而如今那更是以命相搏,为大军撤退掩护、断后,想不到却有人在此时生事。宣传黄帝轩辕剑之事! 韩林儿虽然号称小明王,乃是韩宋皇帝,但其性格儒弱,手里更是没有多少权力。韩宋中虽然派系林立,不过手底有兵有权的、势大的人物只有刘福通和赵君用。 然而,如今山东兵败,赵君用已死,那又会是谁意欲对他不利?燕赤霞虽然无权无势,但本身修为惊人,一般人根本不敢招惹。 会是谁? 燕赤霞正在疑惑。 就见街道里就快步走出一人,直接来到燕赤霞的身边。 燕赤霞认得来者,那是刘福通的亲卫。 见到他,燕赤霞眉心一动,本以为会不会是刘福通造的势,想要得到黄帝轩辕剑。不想那亲卫到了燕赤霞身边,对着他就是一阵耳语。 燕赤霞当即就炸了。“杜遵道,安敢如此猖狂!” 燕赤霞咬牙切齿,顺着亲卫指引的方向,策马就奔了出去。 原来却是丞相杜遵道以小明王之名义,想要燕赤霞的黄帝轩辕剑。如今对方已经到了杨灼暂时落脚的院子。 经过几个月的时间,燕赤霞体内有妖魂,大真人苗道一亲手赐剑之事早已传到汴梁。虽然知道的不多,但有心之人早已知道。 黄帝轩辕剑就是燕赤霞的命! 燕赤霞把剑交给妻子的时候,嘴里虽然没有明说,但杨灼心里也知道其轻重。 刚刚才两岁出头的小成桂让管家老梁头牵着,杨灼却死死的抱着怀里的剑匣不肯撒手。 “杜丞相,这剑是大真人赠予我家相公,更是我家相公的性命。如何能借给小明王观看,我家相公体内妖魂若是作祟,那岂不是三长两短!” 杜遵道想要拿剑,自然是不好明抢,打着小明王借剑观摩的旗帜。只是杨灼心里不笨,知道出手容易回来难,岂能让他随便得了心意。 “借剑也不是不可以,妾身一妇道人家,什么事也不懂,这剑是相公给我的,我自然要等到相公回来才能给他,还请丞相大人大量,不要让我这弱女子为难。等相公回来了,奴家自会让他前去拜见小明王。” 杜遵道乃是韩宋丞相,富有智谋,又是小明王韩林儿的亲近之人,杨灼早已知晓,更是知道对方有着天地丹鼎的修为。要不是后来刘福通赶到,就站在一旁相劝,说不定杜遵道早已出手抢夺。 只是即便是刘福通就在一旁,杜遵道心里早已没有多少忌讳。他是韩宋军的智谋,与刘福通更是老乡,当初两人关系很好,倡义之后为了争功夺利才翻了脸。 如今韩宋红巾军,颍上一系势力独大,杜遵道与刘福通之间早晚有一战。刘福通虽然英勇,但武力杜遵道要差上许多,天地丹鼎的修为根本不是神福通可以战胜。 杜遵道唯一忌惮的燕赤霞如今被安排断后,那里九死无生的活计。燕赤霞虽然高明,但李察罕身为元廷悍将,身边高手如云。杜遵道不认为燕赤霞有生还的可能,更何况对方已经一天两夜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杜遵道相信燕赤霞已死,不死也得重伤。只要得到宝剑,以后就算燕赤霞回来又如何?只要对方是韩宋官员,那就得“尊重”杜遵道这位丞相。而燕赤霞这些年更是表现的缩头缩脚,全无半点修行者应有的风范! 杨灼死死抱着剑匣不放,杜遵道有些让对方撒手,却是无法轻易办到。杨灼羡慕燕赤霞修炼之后变得年轻,自已也修行了几年,虽然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然而女人一旦要是知道能够变得年轻的法子,那还不得疯了,四五年来一直在坚持,人没有变得有多年轻,力量却是变得不小。 杜遵道一时之间居然拿妇道人家没有办法,不由得心头大怒。 “撒手,小明王想要观摩轩辕剑,那是你们府上的福气。要是普通之物,圣上根本不会瞧看一眼。” “燕赤霞得到天子之剑不但不上报圣上,更是私自隐匿。名为宋臣,逆贼。罪不可恕!”杜遵道嘴里怒斥,右手就往腰间的武器摸去。 “不可!” 刘福通大喊,冲上前就将杜遵道的长剑挡了下来。 “噹……” 武器相交,一声清吟。 杜遵道没事,刘福通却是连通了数步。杜遵道趁势上前,一脚就把刘福通逼退了数步。这才举着手里的长剑,向着杨灼捅了下去。 “啊……” “杜遵道!” 一声惨叫,两声怒喝。发出惨叫的是杨灼,杜遵道的武器自她胸腹刺入,穿心胸而过。 两声怒喝,其一是刘福通,另一是燕赤霞。 看着妻子被长剑刺入,嘴里汩汩流血,燕赤霞只觉得心如刀剜。 杨灼两眼翻白,望着燕赤霞的眼神如诉如泣,更是让他当即失去了理智。 “杨灼!” “杜遵道,你不得好死!” 燕赤霞一声讷喊,腰间长剑瞬间就被他拔了出来。 “燕赤霞,你想干什么,……” 杜遵道话未说完,就看到一道绚丽的光华迎面斩来。 燕赤霞是神形丹鼎的境界,世间之强者。杜遵道自知不敌,只能退后,嘴里还在高声叫喊。 “……你莫非是想要造反乎?” 话音未落,又是一道剑气。然后又是接连几道光华闪过。 “啊……” 一声惨叫,杜遵道身中数剑,跌落在地。 身上数道伤口,地面鲜血淋淋,不但腹下一道巨创,杜遵道的右手更是整条手臂被削落。 “燕兄弟,不可!” 燕赤霞正欲再次出剑,却被刘福通拉腰抱住,继而挡在他的身前。 “燕兄弟,万万不可。杜遵道这厮恶贯满盈,然到底是宋国丞相。杀之不详!” “杀之不祥?”燕赤霞闻言乍怔。 门口随着杜遵道一起前来的兵士更是抽刀在手,与刘福通的亲卫抵在一起。刘福通的亲兵不让对方靠近,冲进厅堂里。双方局势一触即发,她剑出鞘声不绝于耳! 燕赤霞见此,当即停手,不过他的目光却是依旧冷冷地打量着地面上的杜遵道,目光清冷。 经过一番出手。 燕赤霞心头的盛火稍熄,脑海中渐渐恢复了些许理智,眼神变得清明。 “哈哈,来啊,来啊。” 看到燕赤霞恢复清明,又有刘福通挡在前面,杜遵道疯狂大笑。 他头上的纱帽早已失落,长长的头发散乱,披在脸面。而他脸上被剑气划破了几道浅浅的口子,鲜血横流。头发和鲜血搅在一起,贴在脸上,就似魔鬼一般,疯狂而又狰狞。 “来啊,燕赤霞,有种就再给我来一剑!”杜遵道嘴里叫嚣,气势猖狂。 他想着燕赤霞既然怒气已过,恢复了理智,多半不会再次出手。然而他的话音未落,一条剑气就瞬间斩落。 “啊……” 一声惨叫,叫声凄厉。杜遵道的双脚当即被燕赤霞斩断,只有一层薄薄的皮连在一起,鲜血如注,血腥味顿时充斥着整个厅堂。 “燕赤霞,你……” 杜遵道厉声叫嚷,然而剧痛传来,又是只能接着惨呼。 “啊……!” “丞相,……” 杜遵道的带来的护卫纷纷上前,然而却这被刘福通的亲兵全部挡在门外,双方顿时打了起来。 “噹噹噹……” “噹噹噹……” 刀剑相交声不绝于耳。 “燕兄弟,不能再来了!” 刘福通死死的抱着燕赤霞,不让他再次动手。“他是丞相,你杀了他就是犯上。小明王和他的部将不会放过你的!” “不会放过我?我不杀他他日后也不会放过我!” 燕赤霞不依。 到了此时,焉有放虎归山之理。这必定反受其害! 刘福通抱着燕赤霞苦苦相劝,见他还是不依,这才嘴里叹道:“既然燕兄弟一定要他死,你来不如让我来。” “就让刘某替你送他最后一程!” 刘福通说完,当即松开了燕赤霞的腰际,转身就朝着杜遵道走了过去。 燕赤霞不敢杀杜遵道,刘福通却是有权有势,根本不惧对方。而杜遵道在红巾军里专横骄恣,敢与刘福通分庭相抗,其一刘仗着他天地丹鼎的修为。 只是,如今杜遵道身受重伤,不断右手被削去,他腿脚更是双双被斩。 四肢已去其三,杜遵道此时岂能是刘福通的对手! “刘福通,你想做什么?” 杜遵道色厉内茬,拖着断腿不断的后退。 面色惊惶! 刘福通根本没有废话,手里拿着武器,缓步走到杜遵道面前,一剑便捅了下去。 “啊……” 第245章 情真意假落应天 “啊……” 杜遵道不敢置信望着眼前的长刃。 长剑透胸而过,体力渐渐消失,眼前的刘福通越来越是模糊,杜遵道的脑海里却越来越是清晰。 “原来……,原来……,果真好算计!” 杜遵道话说的小声,不过只有他和刘福通能听见。而刘福通根本没有答话,抽剑回鞘,对着门口的亲卫冷冷吩咐。 “全【sha】了,一个不留!” “啊……” 燕赤霞抱着杨灼失声长啸,泪水横流。“杨灼,你醒醒,醒醒。” “杨灼!” 燕赤霞撕心裂肺。杨灼身下满是血旁,身上更是鲜血正汩汩流出。 明知无用,但燕赤霞还是忍不住的伸出手,想着把伤口堵住,把她衣裳上的鲜血挡回去。 然而,杨灼的视线早已涣散,鼻孔中已无半点声息。只那个剑匣依旧紧紧抱在她的手里,此时正压在她的身上。 此情此景,只看的燕赤霞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啊……,杨灼……,你快醒醒,醒醒……!” “呜呜呜……” 杨灼根本没有任何反庆,只有燕赤霞痛哭流泪。 多灾多难之后,燕赤霞的心思才“回心转意”,想着一起白头到老,好好陪伴着杨灼,陪伴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谁知,这才刚刚过的几个月的时间,他的深爱的妻子就被人杀死在眼前。 “呜呜……” “杜遵道,你不得好死!” 放下手里的杨灼,燕赤霞拿起长剑,就往杜遵道扑去。 “别去了,哥哥,别去了!” “他已经死!”刘福通死死的抱着盛怒的燕赤霞,嘴里劝着。 “死了?……死了好,死了好!” 燕赤霞一怔,继而放下长剑,转身回到杨灼的身边。 半跪在地,痴痴地望着血泊中的杨灼。看着她死不瞑目,燕赤霞赶紧伸出双手把她的双眼抹上。 “杨灼……” “呜呜……” 小成桂就站在燕赤霞身旁,伤心的哭着。身边的管家老梁头死死的拖着他,不让他扑到杨灼的身上。 “孩子,别哭,……你母亲只睡着了,过一会她就会醒。”燕赤霞这样劝着儿子。 燕赤霞有心相劝,只是话到嘴边,却只能是这样劝说。然而杨灼就倒地血泊中,莫说看到血就看害怕的孩童,就是燕赤霞也不相信杨灼还能够再次醒来。 “别哭,小成桂乖,跟着老梁头玩会去。父亲帮你母亲拾缀一下,让她更漂亮些。” 伸出手,燕赤霞想着把儿子眼中的泪水擦去,不想小成桂却是连连后退。燕赤霞的手上满是鲜血,正不断的在滴落。 触目惊心! 燕赤霞只能作罢,悻悻的收回了手掌。 “嫂嫂已去,还请哥哥暂止悲伤,元兵就在不远,此地非是久留之地。” “带上嫂嫂的遗体,哥哥赶紧走吧,杜遵道的属下更是不肯放过你,等兄弟处理妥当了,哥哥再回来不迟!” 刘福通就站在燕赤霞身后,苦苦的劝着燕赤霞,嘴里说着一番好意。老梁头听到刘福通的话语,当即面色剧变,惊骇的打量着刘福通。然后又紧紧的望着燕赤霞。 “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杜遵道临死前说话声虽然,但燕赤霞还是听到了只字半句,再加上身为前军统帅,居然出现在这中军队伍,而燕赤霞赶回来更是他的亲耳报讯。 其中因由结果,燕赤霞一猜便知! “哥哥……” “别叫我哥哥,我燕光没有你这个兄弟!” 燕赤霞看也懒的看刘福通一眼,只是背部冷冷的对着他。 “哥哥!” 刘福通面上大惊,又叫唤了一声,见到燕赤霞没有反应,这才嘴里长叹一声。 “唉,哥哥要怨就怨吧,此事的确是兄弟的手笔。” “杜遵道恣意骄横,朝中反馈甚大,更得贪得无厌,连军中粮饷也敢中饱私囊,与军中大臣私结,意欲分裂朝廷。此等人物,刘某岂能让他存活!” “然而这厮武艺高强,又有道行在身,普通人根本不是对手。小明王更是被他蒙在鼓里,对他厚爱有加,军中又有将领对他马首是瞻,兄弟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只是不想却因此害了嫂嫂的性命,刘某实在是于心难安,愧对哥呵。要打要罚,任随哥哥之意!” 刘福通嘴里说着,对着燕赤霞就要下跪,谁想燕赤霞却是冷冷说道:“滚,不要在这里污了我的眼,更让我的爱妻死不瞑目!” “哥哥……” “滚!”燕赤霞言语冰冷,嘴里只是吐出一个字。 燕赤霞如此,刘福通面色数变,青白不定。站着许久才长叹道:“既然哥余怒未消,那兄弟这就离开。” “还望哥哥保重,千万不要轻易出去,我这就去给你安排去路。” 刘福通说完,转身就走,朝着门外走去,毫不拖泥带水。 “你们都在这里守着,不要让其他人进来,要是坏了我家哥哥和他的家人一条毫毛,我唯你们是问。” “遵命!” 刘福通出门而去,门外的街道上就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渐行渐远。 几十年的交情,如果说当初临清之事,刘福通是无心之举,事情实在出手他的意料之外。然而这次,累得杨灼身死。燕赤霞再也不想理会刘福通。 听说马路声渐行渐远,燕赤霞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既然是惋惜,又是伤心。 “相公……”小成桂早也哭累,就伏在老梁头的肩头,老梁头对着燕赤霞发问。 “老梁头,你好生带着成桂,我先帮着你家小姐拾缀一下,过会我们就离开这里。” 听到燕赤霞发话,老梁头默默起过,唤过几位随行的丫鬟,帮着燕赤霞把杨灼身子擦尽,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这才拿出钱财,想着把下人和佣仆散去。 燕赤霞府邸下人本来就不多,此次从汴梁撤退,身边更是只有五六个随员。老梁头把几个男丁散去,却留着几个名女子,正在左右为难。 “老梁头,别为难了,把她们也散了吧。小成桂还小,到了地方,我们再行请过姆妈和丫鬟。” 昔日杨灼身边的丫鬟如意早已嫁人,燕赤霞的府邸只有老梁头一个杨府旧人。 “唉,知道了!” 老梁头应着,赶紧的将两名女子遣散,让她们离开。然而她们还没得及出门,外面就叮叮当当的刀剑声音,随后就有声音传到了宅子里。 “抓住燕赤霞,别让他跑了。” “抓住燕赤霞,给杜丞相报仇!” 敌人凶猛,刘福通留在门口的兵力不多,很快就顶挡不住。眼看着敌人就要冲进来,却不防刘福通的声音适时响起。 “住手,……何人在此【sha】人,统统给我拿下!” “拿下!” “拿下!” 刘福通显然早已是有备,带了不少部将和兵马前来。传令声此起彼伏! 声音很快就回落,然而就在此时,门外远处又响起了刀剑声,叫喊声不绝于耳。 “燕赤霞以下犯上,据天地异宝为已有,人人可以诛之!” “燕赤霞乃是元廷逆贼,……” “刘福通是杀害杜丞相的元凶,大家杀啊!” 大门外喊声震天,屋里面面相觑,老梁头和两名女了都看着燕赤霞,面色忍不住的有些惊惶。只有小成桂还睡得正香,口水顺着嘴角流到老梁头的肩上,濡湿了好大一块。 燕赤霞就在杨灼身体的旁这,静静的望着她。听到外面的厮杀声之后,略想之后就说道:“老梁头,你先把小成桂放下,去找些柴火来。把灼儿烧了。我们带她走!” 或是外面兵马不多,燕赤霞一人或许可以冲出去,然而如今却是还要顾着老梁头和儿子,根本没有这种可能。想着后面的离开或许不会太平静,燕赤霞只能选择将杨灼烧成骨灰,这样带着方便省事。 老梁头把小成桂放在铺上,带着两名女子出门,不久就在院子里架起了火堆。 随着军队出逃,柴火不多,老梁头是把这栋房里的门框、家具、床铺都拆了出来,才凑够了柴火。 杨灼就躺在一张床板上,架上火焰上。 太阳渐渐下山,天色变黑,众人的脸色在火光下无比清冷,面有凄色,低声的在哭泣。小成桂更是在老梁头怀里哭的死去活来,泪水在的夜空的火焰下显的无比清晰,娇嫩的脸庞就似花猫一样,在火光的照耀下花花绿绿。 燕赤霞一言不发,就静静的站在火堆旁,看着杨灼慢慢的化成灰烬。 火焰慢慢在变小! 不知何时,刘福通站到了燕赤霞的身边。 “哥哥,都收拾妥当么?……若是这样,那赶紧离开!”刘福通一身轻甲,没有浑身是身,只有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让人无法近前。 “小明王那儿不是问题,现在最主要是把亲近杜遵道的将领给解决和安抚了。夜长梦多,再这样拖下去于宋国不利,对哥哥也是不利。兄弟无法给哥哥太多的照顾,还请哥哥马上离开,我这就送哥哥启程。” “这是通往应天府的关凭,哥哥先到朱重八那里暂避一段时日,兄弟把这里的事情料理妥当了,待时局安稳,再接哥哥回来。” “前门还有敌人,哥哥从后面出发,已经备好了相应的物资和一辆马车,还有一匹骏马。” 刘福通嘴里说着,就从怀里掏出早已备好的关凭。看到燕赤霞不接,只能把它塞到老梁头的手里。 “你走吧!” 站了许久,燕赤霞嘴里才说了一声,刘福通听后大急,忍不住的说道:“哥哥,……” “滚……” 又是一个滚字,不过这回刘福通没有面色青白不定,而是在地面恨恨地跺上一脚,嘴里长叹。 “唉……,既然哥哥无法见谅,兄弟也无颜再送哥哥。只是路途遥远,还望哥哥好自珍重。” 说完这句,刘神通这才转身,又对着老梁头交待了数句,让他好生关照燕赤霞和小成桂,塞了一包银子在老梁头手里就转身出了院子。 收好杨灼的骨灰,燕赤霞领着老梁头,带着小成桂迅速出门。因为有一辆马车,两个女佣也一起带上,让她们一路上照顾小成桂。 前面大门口有刘福通及其部下挡着,后门也早已清理干净,燕赤霞把骨灰放在车厢里,手里抓着一把长剑,将剑匣缚在背后,这才护着马车离开一起离开。 “驾……” 老梁头驾着马车,燕赤霞骑着骏马,一路疾行,滚滚向南。 三路北伐军受挫、赵君用身亡之后,江西路的朱重八势力,就成了朝宋朝舍刘福通之外最大的一方,又是后方,远离元廷和朝宋朝廷。刘福通想要安置燕赤霞,朱重八是最好的选择。 燕赤霞有心不接受刘福通的好意,然而想来想去却是无处可去。杨灼老家大名府烽火连天,不能前去,燕赤霞的关中老家,也是元廷重地,想要一时前去还可以,若是长久居住,却怕是不行。 想来想去,燕赤霞只能接受刘福通的安排,前去应天府。 应天府如今是韩宋旗下朱重八的地盘,朱重八如今是行省平章,麾下有康翼大元帅府,正和天完政权的陈友凉打的不可开交,与自领吴王的张士诚兄弟也是时战时停,烽火不停。 燕赤霞的到来,朱重八没有过多的关注。燕赤霞是刘福通一系人马,这是人尽皆知之事。 虽然朝宋的小明王旨意很快就到了应天府,但朱重八根本没有理会。刘福通不倒,他相信韩宋朝廷谁也不能把燕赤霞如何,更何况他此前还收到了刘福通的密信。 燕赤霞以前是韩宋刑部侍郎,三品高官。然而如今却已经被撤消,反被通缉。不过由于礼仪和刘福通的情面,朱重八还是和燕赤霞见过一面。得知对方还没有买到合意府邸,更是特意分拨了一栋宅子给燕赤霞及其家人居住。 至于官职,那是没有。刘福通信里没说,朱重八嘴里也不提。当然,燕赤霞此时的心思也不在这上面! 既来之,则安之。 既然有了府邸,燕赤霞就让老梁头请人整修,另外再请了一个老妈子做饭,就算是在应天府安家了。 第246章 失魂落魄归故乡 燕赤霞在应天府安家之后,就把府里的事情扔给了老梁头打理,自已无所事事的想入非非,有时就陪着儿子。 只是不知是不是杨灼身死的事情给了小成桂太大的打击,而当时燕赤霞又一身是血,还伸出带血的手掌吓过小成桂,儿子对燕赤霞一直不太亲近,也变得沉默,不太爱说话。只有面对老梁人的时候,才稍稍有说几句短短的字句。哪怕是两个从汴梁回来,就一直照顾他起居的丫鬟也不够亲近。 这小子是认人的! 燕赤霞心里清楚,也没有特意的去计较。杨灼身死,对他的打击很大,更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些。 应天府战忙,燕赤霞身为一个边缘人却是很闲,天天在家打坐修炼。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刘福通带着小明王撤退到了安丰。 想着杨灼以前虽然是平妻,却对正妻身份一直有怨,直到姜秋雁死后,燕赤霞从清凉寺回来才把她正式立为正妻,燕赤霞心里有愧。 想了想,还是把她带回关中老家安葬的好。 于是燕赤霞开始西行。 一人一马一个金瓮,就这样,燕赤霞背着剑匣,带着杨灼的骨灰踏上了回关中的道路。 三年前,也是这个时候,雪化之后,燕赤霞离开汴梁西行,虽然也是一个人,也算不上是春风得意马来驰。若是身上和衣着行李却是当初的杨灼拾缀,一身锦衣也杨灼亲手刺绣。 然而时隔三年,仅仅是三年。 身上衣裳依然还是杨灼所制,脚底的足衣鞋袜依然是杨灼备下,然而燕赤霞身边带着却是妻子的骨灰。 变差如此之大,万千感受涌上心头。 离开应天府时,燕赤霞还是一位富贵中人,雍容有度。然而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燕赤霞就成落魂的老人,就像行走江湖的失意汉子。 胡子拉茬,乱糟糟的根本没有打理,颌下的长胡就乱一个鸡窝散乱,唇上的一字胡也早已消失不见,尽是经常湿透,沾着一股酒臭。头上的软角幞头已经变成了巾帻,只是发型扎的不够利落,那巾帻即像是巾帻,又像是缁撮。黑麻麻团在头顶,下面的头发还有几丝草叶。 眼神慵懒,气质秃废。 要不是脸上的肤色还是有些白嫩,单单只凭着红润的脸膛,还有那满身的酒气,人们说不定还会以为哪里的醉酒老汉。 虽然身材高大,背后背着剑匣,而身边更是一匹高头骏马。燕赤霞一路上依旧杀了不少心怀叵测之人,这才平平安安的回到关中老家。 燕赤霞没有心思去想在这一路上到底杀了多少人,行侠仗义的时候又有没有报出自己的名号,让他人去铭记。他根本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些,只是一路失意的回到了关中。 客栈。 依旧还是三年前,燕赤霞和苏晨素一起投宿落脚的那家客栈。 想着二舅哥姜二郎或许会前来会面,而故乡更是有许多熟人,不能失礼,燕赤霞这才把周身收拾了一遭,拿出昔日的庄重衣裳换上。 只是找遍全身,翻遍了所有的行李,却不知那象征着文官身份、学士体面的软脚幞头当初被他放到了哪里。 懒得去街市的找人制作,燕赤霞就在客栈里,把头发重新梳理了一遍,正正经经的扎上巾帻,长带飘飘,倒也有几分飘然、出尘之意。只是心里却早已没有了三年前回乡时的那份期待、迫切,没有那份近乡情怯的触动。 姜秋雁死了,杨灼死了,燕赤霞再过几年就是天命。他的老母亲早就已经六十,花甲之人流浪在外,燕赤霞不觉得还有多大的机会见到母亲。而昔日的小山沟里因为瘟疫,更是早早的就没有了人烟。 然而,故乡没有了亲人,那故乡还能是故乡吗,故乡情故乡情,没有情的故乡那只能是一撮黄土。 心思落魂的归乡! 然而 等燕赤霞回到故乡,才发现当初的小山沟里居然重新有了人家。不但昔日破败的燕家茅屋被修辑一新,更是直接做成了小院。只是在田间地头,燕赤霞家里昔日的故土上,新添了一座坟。 “母亲大人是什么时候过世的?”燕赤霞问着姜郎。 “有一个多月了吧,就是五月底,满打满算到现在也有差不多四十几天了。……我本想着过几天就给你写信的,没想到你却是回来了。” 对于燕赤霞回来,姜二郎很是意外,只看着燕赤霞疲惫的样子,他还以为燕赤霞是路途辛苦,不好出声问些什么。 “你回来过后,消息很快就传开。我也到处去打听,不过却是一直到今年才找到你母亲和族人。老夫人听到你回来过,就急着要回来,雪还没有化开,就想着赶路,结果路上中了春寒……” 姜二郎越说,嘴里越是小声,一双眼睛更是直勾勾的望着燕赤霞。他以为对方会责怪他,哪知燕赤霞却是眼睛茫然,不知在想着些什么,手中的酒盏正不知不觉的往嘴里送。 “赤霞……?”燕赤霞走神,姜二郎轻声呼唤。 “嗯?” 燕赤霞回过头来,看到二舅哥望着息,这才醒悟。道:“你别担心,我不怪你。” 燕赤霞好不容易回神,两人又是头一回说话,姜二郎本以为燕赤霞会多说几句,和自己好好聊聊,哪知道燕赤霞说完就又发起了呆。 “赤霞,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宋国兵败,我们这里也是听说了,赤霞你不要往心里去。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曲子里都是这样说的,定然不会有错。宋国虽败,但只要天底下还有皇帝,总有东山再起的一日。” 姜二郎小心翼翼的说着,轻声细语。一边说话,一边还仔细观察着燕赤霞的脸色,希望能从上面发面些什么。 只是姜二郎失望了,这番话说出口,燕赤霞居然没有反应。 见此,姜二郎只能转变话题。 “赤霞,秋雁呢,秋雁怎么没有回来。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过她。……算算,也有十大几年,快二十年了。她还好吗?” “赤霞……?” “姜秋雁……?” 燕赤霞回过神来,这才对着姜二郎说道:“秋雁已经死了。” “死了,你说秋雁已经死了!” 姜二郎大惊失色,过后许久才颓然重新坐回,问着燕赤霞。“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前年,……就在前年秋天,临清县。” 燕赤霞嘴里说着,突然起身,从屋里拿出一个大包裹。拆开之后,一瓮,又是一个小包裹。打开小包裹,就露出一块绸布,叠的方方正正,里面似乎包着什么东西。 燕赤霞拿起,把它递给了姜二郎。 听到姜秋雁身死,燕赤霞打开的包裹里更是有个金瓮,姜二郎看到金瓮,就以为那是姜秋雁的骨灰,正有些伤心,想着把它捧起,没想到燕赤霞却是把旁边的红绸布递给了他。 接过,打开,却是一个碧绿色的镯子。 见此,姜二郎面色一愣,嘴里吐道:“这是……?” 这是姜秋雁嫁给燕赤霞时,姜家置办的嫁妆,随身物品之一。姜秋雁死后,身上只有这么一件老物,燕赤霞就把它带了回来,还给姜二郎。 然而正是因为这是姜秋雁的随嫁之物,如今燕赤霞却把它递到姜二郎手里,姜二郎才会心头不解。 这物件,应该是燕赤霞贴身收放,哪怕是自己藏着,也没有送给姜二郎的道理。 除非…… 姜二郎发问,燕赤霞这才想起了什么,急忙再次走进了里间,从里面拿出一物,摆在了燕赤霞母亲的牌位旁。 ‘妻燕杨氏灼之牌位’。 杨灼,那是谁? 姜二郎很快就想起了上次回来,燕赤霞曾经给他说过娶了大名府大户杨氏的子女为平妻。 然而,杨灼只是平妻! 可是,如今,却是…… “这是为什么?”姜二郎指着牌位上的字,对着燕赤霞发问。 “杨灼死了。” 燕赤霞回了姜二郎一句。过后才想起什么,对着姜二郎沉声说道:“姜秋雁改嫁了!” “啊……” 姜二郎呆滞,嘴巴张的老开呆呆地望着脸前的牌位,再看看手里的镯子,再看看那个唯一的金瓮。 姜二郎如遭雷击。 “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是真的。赤霞你是在骗我!” “秋雁为人善良,性格坚韧,更难得的是三从四德从小便知,她可能会改嫁。更何况……,更何况……” “泽儿,泽儿在哪?” 姜二郎相信妹妹姜秋雁不会在燕赤霞落难之际背叛,私自改嫁他人。不要说姜秋雁的品性,他们夫妻俩更是有了儿子。 “你把泽儿叫来,我要当面问他。看看她是不是如你所说的改嫁,你不要骗我!” 燕赤霞没有说话,姜二郎却是气不过。再也没有忍住心里的冲动。冲过桌案,一把就提住了燕赤霞的胸襟,对着燕赤霞发问,脸红耳赤,性情冲动。 “泽儿死了!” 燕赤霞没有理会姜二郎的失礼,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姜二郎更是大惊,不敢置信。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什么时候……!” “前年秋天,临清,和姜秋雁一起。” 燕赤霞还是无动于衷,姜二郎却是如遭雷击,面色惨白。 “啊……” 一声惊鸣,姜二郎就像泄气的皮囊一般,缓缓的松开了提着燕赤霞衣襟的手,慢慢的坐回了之前的凳子。 过了许久,姜二郎才渐渐回复的生气,嘴里问道:“泽儿怎么死的?” 不孝有三,无后最大,姜二郎希望不是因为姜秋雁的原因让燕赤霞无后,如果是这样……。 “被人杀的,……叫魏文博。”燕赤霞嚅嚅嘴唇,终究还是回答了姜二郎。 “被人杀的……?” 姜二郎疑惑,不过只要不是姜秋雁出手,谋害前夫的儿子就好。只是…… “魏文博是谁?” “魏文博?呵呵……” 燕赤霞不怒反笑,眼睛里却是透出精光,身上的寒气扑面而来。“那是姜秋雁的丈夫!” “啊……” 姜二郎吓了一跳,差点从凳子上跌落。双手扶着桌案才重新坐定,而色苍白。 姜二郎虽然是二郎,但也是已经年近五十,这样的打击下只气得身体在颤抖。只是不知他是被事实的真相所惊吓,还是被燕赤霞身上散发的寒气吓倒。 到了此时。 姜二郎才突然省起,燕赤霞此次回来之后,对姜秋雁的称呼一直是叫着姓名,全名全姓的在称呼。 想到这里。 姜二郎简直不敢相信对方说的会是事实,不敢置信的望着燕赤霞,嘴里问着对方。 “秋雁,秋雁是你杀死的?” 姜二郎问着燕赤霞,他很想让自己显得理直气壮,这样才好质问对方。 然而 话一说出口,姜二郎才知道却是他根本无法做到,他的全身都在颤抖,说话在结结巴巴。 “……你别不承认,我知道你武艺高强,一般人……一般人根本不是对手,……” “不是,……我没杀她。” 燕赤霞回答姜二郎,看着对方似乎不信,接着面上不经意的就露出了淡淡笑,冷冷的看着姜二郎。 “是魏文博。……是姜秋雁的新夫婿杀死她,……她和泽儿一起,万箭穿心!” 燕赤霞说话一字一句,其神色平淡,但话里却满是寒意。 望着已经跌倒于地的姜二郎,曾经的二舅哥,燕赤霞打开了话匣子,说起了临清县的那个夜晚。 姜二郎走了,走的失魂落魄,走的跌跌撞撞。 然而,燕赤霞却是不知道。 那个夜晚,燕赤霞不知道杀了不少人。 不管是在被妖魂附体前,还是在被其附体之后。杀了这么多人,会不夫对日后的修行有障碍,燕赤霞并不担心,也没有在意。 燕赤霞在意的是杀了这么多人,姜秋雁和燕丰泽终究却是死了,再也不能回到他的身边。 连带着她们母子的死亡,连带着那天夜里的刀光剑影、血雨腥风,燕赤霞又想起了圆觉和尚,想起了龙潭寺的夜晚。 那一晚,圆觉和尚就眼睁睁的死在燕赤霞的剑下! 亦师亦友的平生知已被杀,结发妻子身死,亲生儿子身死,这世间还有比这更悲痛的事情乎? 燕赤霞学过四书五经,如今更是学贯儒道佛三家,却是依然不知道。 燕赤霞只能在沉默! 第247章 草庐里三年修行 姜二郎走了,走的失魂落魄。 然而。 第二天,姜二郎就回来了。领着几个下人,挑着箩担,带着礼盒。 姜二郎带回来的,是昔日燕赤霞迎娶姜秋雁时,燕家过给姜家的彩礼。 燕赤霞落难,姜秋雁自行改嫁,姜二郎觉得没脸见人,因此将彩礼还了回来。 过后,姜二郎就跪在燕赤霞父母的牌位前失声痛哭。 “呜呜……” 燕赤霞冷冷望着姜二郎,看着他不似作假,态度真诚,只是心里却是没有半点高兴之意。 燕赤霞没有去劝姜二郎,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劝说。因为他也一样在痛心! 姜秋雁改嫁,在当时得到消息之后,燕赤霞的心里其实并没有责怪对方,反而隐隐有些自责。责怪自己辜负了妻子,让她落难,生活窘迫下为了儿子的病情,不得已才会如此。 只是,当燕赤霞知晓姜秋雁给他端来的银耳汤里掺有毒药时,燕赤霞的心思变了,变得失望。 然而,在这个时候,燕赤霞的心里并没有愤怒,只是有着失望。他原以为姜秋雁对他还有情。 为此,燕赤霞还不计前嫌,想着带她一起离开。 只是…… 只是当燕赤霞得知圆觉和尚也是死在阴谋诡计之下,而姜秋雁正是其中的帮凶、甚至是主谋时,燕赤霞愤怒了,怒不可歇。 临清事后,燕赤霞被妖魂附体,在床榻上一躺就是半个多月的时间才醒来,而当时又有苏嫣然、苏晨素姐妹在身边陪伴、安慰,因此,他当时并没有多伤心。 而事情过后,燕赤霞根本不愿意去回想龙潭寺里的那个深夜,魏文博府上的刀光剑影。 那是燕赤霞心里的黑暗,他将它掩埋在内心深处,不愿去想,不敢去忆! 然而 如今事隔将近两年,当今天姜二郎跪在牌位前痛哭时,燕赤霞却情不自禁的那次回想到了那个当天,那两个夜晚。 那个夜晚,龙潭寺里频频劝酒; 那个夜晚,魏府花园中的那碗青白瓷里盛放着毒汤; 那个夜晚,魏府是百鬼出行,阴谋诡计中,燕赤霞的亲生儿子——燕丰泽死在了万箭之下。 过往种种,爱恨情仇,无一例外的,一一在燕赤霞脑海里闪过,犹如就在眼前。 不知爱,不知恨,燕赤霞想着的是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那该多好。 如果没有发生这一切,圆觉和尚虽死,变死了厉鬼,但那也是有着情感,就宛如当初。 似是非是一家人,昔日恩友阴阳隔。虽然并不完美,但至少不会产生遗憾,仿佛一个都是那么美好。 当然,这里的美好必须除去那频频劝酒者心里暗藏的鬼胎,阴谋诡计、歹毒心肠。 如果没有这些,那该多好。 然而。 世间没有如果,应该发生的一切已经发生,不应该发生的事情也已经发生。 不管燕赤霞的意愿如何,结果已经不容改变。 燕赤霞端坐在桌案前,眼睛望着跪在地上的姜二郎。然而眼神却是空洞无神,心思不知飞到了哪处。 面色青白不定,心里爱恨交织。 然而,燕赤霞却不知是爱多一些,还是恨更多一点。 姜秋雁已死,燕丰泽也死,圆觉和尚更是魂飞魄散。燕赤霞不知如何去爱,又如何去恨。 姜秋雁屡次三番的背叛,但其初心未必就是一定是坏,她只是选择了她希望得到的东西,而这也是燕赤霞一样想得到的东西。 不同的是,姜秋雁想付出的,燕赤霞的内心却不想失去。 人死万事空,那只是对于死去的人而已,但对于还活在世上的人们来说,却是永远也不会消失。 回想着近的几年,东奔西走,走走停停,想着得到,然却又偏偏失去。 家庭如此,宦途也是如此。 燕赤霞的心里不由得有些黯然。 或许这就是命吧! 没有怒愤,有的只是悲哀。但是是爱,还是是恨? 燕赤霞的心里并不清楚,隐隐的是心痛。 “起来吧,我不怪你,也不怪姜秋雁。” 燕赤霞没有看着姜二郎,背对着他,昂着头,目向天空。 母亲死了,燕赤霞身为儿子,自然是要为其守孝。 不敢轻离! 燕赤霞只是去信一封,让应天府老梁头为小成桂置办孝装。 想着儿子刚刚才出生两年,就先后失去了母亲,祖母,接连两次戴孝,燕赤霞的心里更是黯然。 不过,想了想,燕赤霞还是再次修信一封,给到了宋景濂。 宋景濂自从华山见过之后,燕赤霞一直没有见过对方,不想最后却是在朱重八的手下看到了他。不过如今宋景濂不叫宋景濂,他已经改名,叫做宋濂。 宋濂如今就在朱重八手底下行事,以对方的智慧,燕赤霞相信宋濂收到他的信之后,一定知道如何处理。 虽然朱重八没有任命燕赤霞,但是住在人家的地盘上,又是别人送出的宅子,燕赤霞必须有个交待。 过后。 就在母亲的坟前不远处,结了一个草庐。燕赤霞就住在了里边,开始了为期三年的守制生活。 一室,一个蒲团,燕赤霞在草庐中一坐就是三年。 三年修行,燕赤霞道行并没有大进,依旧是神形丹鼎初期的修为。不过他的心里并没有失意。到了这个境界,突破根本不是一点二点。世间神形丹鼎或许有几十位,但想到突破到神形丹鼎中期,却是千难万难,天下道门,估计也不足两指之数,而像苗道一那样的后期修为,那更是最多只有三五位。 这些人,无一不是年过六旬,除了资质,更是用漫长的岁月,硬生生熬出来的结果! 在这三年里。 燕赤霞没有达到神形丹鼎的修为,不过也利用阳神,用阳气一一锻炼身体,将法力驱行至身体的每一根毛发,窍孔。 从丹田开始,先躯体,后四肢,先后扩散。燕赤霞如今除了颅顶,其它部位也一样能同苗道一、完颜德明一般,身上发出淡淡的光华。 在这三年里。 燕赤霞没有再次服用清心寡【谷欠】望的药物,一是条件不允许,二是心魔也是一直没有发作。 赵政的心里好乱,好凌乱!自两日前开始,按医嘱他每日二次出室沐浴阳光。不能走远,只能围着后院种菜种药草的院地转悠。而照顾他出行的便是他最想见到也不愿面对的——长发口中的郑姊姊!从最初的忐忑之心到到如今的悲愤满腔。其中之遭遇真是一言难尽! 首次就称自己骗子,接着又是登徒子。说自己是骗子,自己不管目的如何,的确是蒙骗了长发,不管最初用心如何,蒙了就是蒙了,所以他不能言语;说自己是登徒子。自已当初的确是把对方的靴子扯掉了,但……。这也不能言语! 直把把赵政憋的满脸通红。只是这样也就算了,故意用木履踩人,那就过份了!虽说自己昨天已经知道对方并无恶意,不过感觉着足背上传来的隐隐痛楚。赵政突然想起一句话: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世人都说孔丘述而不作,但这述也述的太神了…… 看到身边的少女眼珠又四处转,赵政举起手,高声叫道:“停!”少女新奇的看着几天来忍声吞气的少年。不知为什么叫停。 “我是曾非礼于你,也是蒙了长发,但吾本心不恶。汝是个聪慧人,应该知晓其中因由。这些天,为这两件事,我也受到了惩戒。你能不能不要再整天这样想着成心整治我?” “怎么?有胆做恶,事后还不允他人讨要公道!难不成王就你这副德性?” “打住,别的王什么德性我不清楚。但我自认为德行不亏。而且我还知道世间就有以喜欢耍弄少年为乐。尤其是如我这般的少年为王者之人。多有趣,你说是不是?”说到最后,赵政的声调变尖转成女声了。 “你居然偷听我说话!”少女两眼直瞪!昨日里,自己故意甩弄赵政,被周朱看到后以为不妥,说教了几声。没想到被赵政听了去! “就你那说话声,不要说一墙之隔,就是一里地也听得清了。还用得着我去偷听!”赵政一本正经的说道。 “呵呵,我不是故意如此……,呃,不对,是我也没有恶意,只是想看看在这种情况下你的反应罢了。你不会是气恼了吧?想来身为秦王,不会这么量小,对不?呵呵。”听到这话,赵政轻哼了一声,转身不想搭理。 “呃,还真气恼了啊。”看着赵政还是偏着头不搭理自己。少女接着道:“行,那你想怎么着?需要我致歉?还是?” 赵政转过头来,看着比自己差不多高一头的少女那精致的面容,莫名的有些气妥:“致……致歉就算了,不过我有个要求,就是你以后不许再以上次骊山和长发的事说道。还有,不能再以这两件事为由甩弄我!” “呃,行吧,这事我同意了。这前前后后的事就算两清了!”少女倒是咕噜着应下了。 赵政点了点头,正欲说话。就听见有人“郑姊姊,郑姊姊”的叫唤。远远一看,发现原来是小长发在不远处向他们招手。 小长发就站在二棵桑树下,仰着头,望着树上的紫黑紫黑的桑葚子眼都不转一下。不停的叫唤。见得两人到了身边,小发长更是乐得眼都眯成了一条缝,乐得蹦了几下,伸出手两只小手往上虚探。不知是高兴成这样还是示意少女帮他摘下来。桑树有些高,挂果处离地面尚有丈许。少女拾掇着衣裳,却发现赵政在身边,顿时双颊生绯,脸现豫色。 赵政看着少女拾掇,又见她面路豫色。初始没想通为什么,很明显,那桑树明显栽下没几年,虽然有些高,但是树干尚细,无法承受人爬上去。随即想起,这少女好象会飞,上次在骊山就是平空飞到马上的。看来是因为自己在旁,不好意思飞上去。想到这,他有点偷乐,走到小长发面前,蹲下身对着小长发说:“长发,我助汝采桑葚。”说完,就把小长发举高,立在自己肩膀上。然后站起身来靠近桑树。 小长发初时还不乐意,一到肩膀上发现自己变高后,喜不自禁,乐得眼都不见了,手舞足蹈。呵呵笑个不停。还好后面及时传来了郑姊姊的声音:“长发,别笑了,他还有病在身,气力不足。赶紧采些就下来!”小长发这才停止嬉笑,伸手开始采摘面前的桑葚。 小长发今天很高兴,虽说以前郑姊姊经常能来陪自己玩,但从来没有将自己立在肩膀上。所以嘻嘻哈哈的四处奔了小半天才意犹未尽的跟着两人回来。赵政也兴政挺高,愉悦的吃完李斯送来的中食。也没有起身,端坐在案前,等着小长发送汤药来。 果然,不小一会,就听得叩门声响。接着就见小长发端着食案而入。还是和前几天一样,把汤药放在赵政身前的案上后就立在不远处。也不言语。 赵政端起碗一饮而尽。漱口后,对着小长发说:“长发,今儿玩的高兴不?” “开心吧,要不明天吾等还一起采桑葚?”看着板着脸小长发的终于腼腆的笑意,赵政提议道。 “还如今日一般吗?把我举得高高的?”小长发边说还高举着两只小手示意。 “当然,对了,长发,汝平时耍些什么啊?” “抓鱼、采菇、抓蝈蝈、抓鸟……还有抓兔子。郑姊姊可能干了,什么都会。汝会吗?”说着说着,掰开自己小指头数上了。 “我当然会啦,来来来,长发过来,你我好好商议下吾等明日去哪玩!”看见赵政招手,小长发乐颠颠的靠了过去! “抓鱼、采菇、抓蝈蝈、抓鸟……还有抓兔子。郑姊姊可能干了,什么都会。汝会吗?”说着说着,掰开自己小指头数上了。 “我当然会啦,来来来,长发过来,你我好好商议下吾等明日去哪玩!”看见赵政招手,小长发乐颠颠的靠了过去! 第248章 风头浪口静持身 此时。 朱重八正忙着打仗,一边是自封吴王的张九四,一边是自称汉王的陈友谅。 不过即便是这样,朱重八还是抽出时间接见了燕赤霞。 都说朱重八是放牛娃出身,又当过和尚,但是谁敢说他不会说话,不识礼仪。 燕赤霞就从来不信! 朱重八执着燕赤霞的手,站在一起说话,寒暄问暖,说了许久才分宾主坐定。 “听说老夫人过世,先生在家守孝,孤心甚是忧虑。今日见先生风采依旧,更胜往昔。总算是能够安心,孤总算是放心了。” 上次逃难,燕赤霞前来时,朱重八还只是一位行省平章,远没有今天客气。当时朱重八只是例行公事一般,虽然有着笑意,但嘴里说的客气,但是却不如今天这般听着亲切。 燕赤霞心里疑惑,不过朱重八很快就让燕赤霞知道了答案。 “刘丞相退至安丰之后,不想又遭到张九四围困。孤举兵接应,却终究是迟了一步,刘丞相已经取义,舍生为国。” 三四年前,刘福通带着小明王朝林儿一起从汴梁撤退到安丰之后,遭到张九四的围困,然后在安丰战死。燕赤霞已经知情。 只是事情过了这么久,燕赤霞与刘福通之间是恩是怨,也根本说不清楚。若说刘福通对燕赤霞没有朋友之义,那肯定是假的。然而若是说他对燕赤霞又有多少朋友之义,谁又敢保证? 燕赤霞最初落难,杨灼身死,不管有意无意,至少当初刘福通的角是在算计。只是事情的结果,最终超出了刘福通的意外。 然而,什么事情会没有意外,更何况是如此行险。刘福通肯定在之前想过会出现这样的变化! 想到这些,燕赤霞对刘神通的去世,内心已是平静。毕竟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虽有些过分,然刘福通却不算负义。 燕赤霞此时,心里有的只是唏嘘,没有遗憾。 燕赤霞不动声色。朱重八却是唏嘘、遗憾,扼腕不已。 不过说到最后,朱重八话锋一转,就说到了小明王韩林儿的身上。 “孤奋血奋战救出小明王,安置于滁州。只是后来接小明王前来应天的路途中,船只却在水中沉没,船上人员无一生存,小明王也不能免难。” 小明王韩林儿在数月前身亡,燕赤霞回到应天府之后,也是已经知晓。得知人落水身亡,燕赤霞也是唏嘘不已,内心甚是感慨。 燕赤霞最初在临清县落难,就是韩林儿被人诱骗,说出了当初他在临清借般让韩山童、刘福通等人南下。如此,才让燕赤霞身陷囹圄,十几年的苦读,出生入死得来的荣耀和官职一朝失。 然而 事情过去这么多年,韩林儿当时更是只有十岁的孩童,被人诱出了口供,燕赤霞又能怪谁?更何况韩林儿成为小明王,当了皇帝之后,虽然架空被架空,但依然想方设法的为燕赤霞谋取了一个官职。 三品高官! 虽然是有名无实,无权无势,但这已经是韩林儿的心意,已是他能力的极限。 韩林儿市恩,燕赤霞却不能示义,他是刘福通旧友,又曾重经是对方的上司,投奔时,又是投的刘福通旄下。燕赤霞根本不可能接受韩林儿的招揽,改投他人。 【屁】股决定脑袋,与恩义无关。燕赤霞与韩林儿根本不可能走的太近,杜遵道就是最好的榜样。 燕赤霞在韩宋待了上十年,然而论起交情,燕赤霞与韩林儿的友谊,远不如与刘福通深厚。 刘福通虽然好算计,然而却是会做人,为人豪爽。而且这世上,谁又会与皇帝一起做朋友,讲义气、攀交情? 只是,韩林儿已经死了,朱重八说起他是为了什么。 “小明王遇难,孤痛心疾首,恨不能以身代之,然而世间却有流言,言小明王是孤暗传令旨,让李忠故意害死了小明王。” “对此,不知相公何意,又有何见解,还望不吝赐教!”朱重八对着燕赤霞施礼。 到了此时,燕赤霞总算是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朱重八厚待燕赤霞,执礼甚恭。图的是他的身份,图的是他嘴里说出来的话。 燕赤霞是谁? 进士出身,少年得志,有着‘铁面判官’的侠名; 不仅与江南正一教关系深厚,得到对方的真传,更与全真道苗道一有着交情,对方三番五次的照顾他。而燕赤霞本人也是神形丹鼎境界的大能之士。 除了这些,燕赤霞更与韩林儿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是恩是怨说不清,双方之间有仇又有义。 这样的人物! 如果燕赤霞能够替朱重八说一句话,那比朱重八手底下的众多官员,文人雅士说上千百句、上万句,所带来的效果不知要超出多少倍。 只是。 朱重八想让燕赤霞为他开脱,替他说话。燕赤霞会相信他是无辜,而小明王是无故落水吗? 燕赤霞不相信! 朱重八的吴王爵位怎么来的? 以前燕赤霞不知道,但经过数日打听,已经清楚其中是怎么一回事。 朱重八跟着岳父倡义,以前也有实力,别倡义首领都已经称王,为什么独独就他没有称王,而是一直老老实实的呆着后方,担任他的行省平章,而刘福通兵败身死,朱重八就开始称王了? 那是因为刘福通势大、压着,朱重八不敢乱来。 刘福通死后,朱重八就开始称王。搞了个百官请愿,最后让小明王册封。 自下而上,是为逼宫,是为大逆。若是没有兵败,朱重八要是敢这样称王,刘福通说不定会将他大卸八块! 朱重八嘴里说是恨不得以身相替,燕赤霞相信这是真的。只是朱重八恨不得以身代之的,不是代小明王去死,而是想着代替韩林儿去称王称帝。 以下犯上,逼宫为王,你让世人如何相信你会是无辜,不会是有意害死韩林儿?更何况你刚刚称王不过数月的时间,小明王韩林儿就落水而亡,死的不明不白。 这种时候,别说朱重八自已说不清楚。就算是他有人证、有物证,那也肯定是阴谋。不管朱重八他自己信不信,至少世人会是这样认为! 只是韩林儿就真的无辜,不当作死吗? 燕赤霞也不这样认为。 刘福通落败,韩林儿身死。若是刘福通不死,难道韩林儿就不会死? 燕赤霞不这样认为。 韩林儿或许是无辜的,但是他必须死! 刘福通不败,朱重八或许不会杀死韩林儿,但是韩林儿也必须得死。只是不是他可能不是死于朱重八之手,而是会死在刘福通或其他人的手里。 历史无情,然而它就这样。 身居高位而无相应的德行、能力者,最后都是身首异处。造反倡义更是如此,哪朝哪代皆是这样。 “吴王百官所请,是为民心;小明王落水而亡,实为天意。流言止于智者,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凡夫俗子、愚民百姓所言,吴王又何必去计较。” “这……” 朱重八一愣,随即击掌称叹,哈哈大笑。“妙哉,妙哉。燕相公果然非是常人,此言深得人心,甚合孤意。” 燕赤霞没有说朱重八是否暗传令旨,就此害死了小明王韩林儿。但他却告诉对方,小明王韩林儿之死,乃是天意。 既然韩林儿之死是天意,那他是被谁杀死,那就已经不重要。 吴王朱重八有民心,有天意,那清者自然就清楚其中的门道,这就是历史必然的走向,不会愚蠢的去计较韩林儿是生是死。 而看不清这些者,那就是愚民、是浊者,既然他们连这一点都没法看清、或还是计较的话,朱重八又何必自降身份,与这些不知民心、不顺天意的愚民去较真。 朱重八击掌称叹,哈哈大笑,礼送燕赤霞出宫。 不过,朱重八高兴归高兴,嘴里却是没有提出让燕赤霞为官效力之意,如今的时机并不成熟。 然而。 燕赤霞经过杨灼事情之后,心里早已熄了为官的心思,只想着就此隐去,从此逍遥一方。只是关中不便,这才没有离开应开府。当然更不会在朱重八面前露出求官之意 回到家里,燕赤霞再次闭门不出。 秋去冬来,时间很快就过,不久就到了年底,到了农历春节。 燕赤霞闭门不出,闭关修炼的这段时日里,没有前来拜访。一或许是燕赤霞在应天府没有多少熟人,二则是燕赤霞闭门修炼,对方来了也是没有接见。 不过春节过后,燕赤霞倒是收到了不少贺礼。其中就有昔日华山故友宋濂宋景濂,以及龙虎山正一教嗣汉天师府的新年贺礼。 看到嗣汉天师府的年礼,燕赤霞这才突然省起,他应该去信一封,到龙虎山问问对方,苏嫣然和苏晨素姐妹是不是出现在婺州,亦或者去了其它哪里。 婺州身处南方,全真教势力遍及天下,然在这江南之地,却是远不如正一教有实力。 给嗣汉天师府去信过后,燕赤霞就在家里静待,以前小明王刚死,他又刚刚现言,是以需要避嫌,不能出现在大众广庭之下。 然而 如今小明王已经去世了大半年,该表的态度已经表过,事情也慢慢变得风平浪静。燕赤霞相信吴王朱重八不会阻止他外出! 只待春暖花开、冰雪化尽。 燕赤霞就准备开始南下,前去婺州寻找苏嫣然、苏晨素姐妹俩。而若是在这段时间,嗣汉天师府能有信前来,能从他们那里得到她们姐妹俩的下落,那将会是更好。 燕赤霞继续打坐,等着化雪,平时有空再教教儿子小成桂读书习字。 时间在不断的过去,眼看着天气变暖,冬雪开始融化,燕赤霞正准备启程,府邸里却突然来了客人拜访。 一儒两道,加上燕赤霞自己,四个人宾主落座。 儒是宋濂宋景濂,燕赤霞的旧友。 道有两道。 一位是龙虎山正一教的道士,身披鹤袍,道号玄意。有着神形丹鼎初期的修为。 一位是神霄派道士,姓周名林真,号云林先生。一身青袍,有着神形丹鼎的道行。 神霄派乃是浙江道门大派,当初与完颜德明一起,在淇州轩辕坟一起伏击燕赤霞和苏嫣然的云和道长,就是浙江神霄派的道士。 一个叫云和,一个叫云林,难道他们之间有关系? “燕某冒昧,不知云林先生和云和道长……” 燕赤霞想问,不过话还没有说完,云林先生就哈哈大笑。 “哈哈哈……” 手抚长须,云林先生对着燕赤霞说道:“云和师弟乃是贫道同门,昔日曾一起在步真人门下学习,见过数面,有些交情。不过已经有数年时间未曾见过了。” 步真人那就是步宗浩,精通五雷秘法,乃是前朝神霄派大能之士,许多道士就曾经派在他的门下求学。 威名累累,燕赤霞自然是听说过步宗浩的大名,听到云林先生这样解释,只能点头附和。 “原来如此!” 燕赤霞未动声色,根本没有提起当初在淇州轩辕坟见过云和道长之事。当时云和道长被九头鸟捉住杀死,尸骨无存。虽然不是燕赤霞直接杀死对方,但云和道长身死,却与燕赤霞有脱不开的干系。 完颜德明性情高傲。 燕赤霞相信他不会将燕赤霞重伤云和道长,并将对方的手臂斩落之事说出去。毕竟以人多战人少,还被燕赤霞打伤了云和道长,如果事情传了出去,完颜德明的脸面必然不太好看。 然而。 云和道长到底是死了,谁知会不会有人将这个过错怪罪在他和完颜德明身上。 要知道 当时云和道长和完颜德明、燕赤霞等人一起进入轩辕坟,最后却只有燕赤霞和完颜德明两个人得生,云和道长却死在了里面。 如果单单是这样还好说些,事情偏偏是只有天地丹鼎的修为苏嫣然都保全了性,独独少了一个云和道长,而他却是一个境界更高的神形丹鼎修为者。 这样的事情,说出来谁会相信,又知道别人会怎么想。更何况眼前的云林先生,却是云和道长的同门师兄,境界更高。 想到这里。 燕赤霞的心里暗自戒备,面上却始终不动声色。而云林先生似乎也是不错旧事,道貌岸然,颇有几分出尘之意。 只是燕赤霞的境界虽然不如云林先生,低一个小境界,但他的心里却是始终感觉不得意,觉得对方似乎有些不太妥当。 只是两人刚刚见面,以前根本不认识对方,半点交情皆无,一时之间却又无法说清楚,看个明白。 见此。 燕赤霞的内心更是大凛,对云和先生三人一行的到来抱以最大的戒备和防范之心。 第249章 事情有些不对头 宾主入座。 宋濂老神定定,刚刚燕赤霞和周林真云林先生的交谈他有看到。双方虽然都表现的风轻云淡,但宋濂早就年过知命,老而成精的人物,怎么会看不到其只的奥妙。 “此次前来,老夫乃是奉吴王之命,为两位道长、燕相公引荐,别无他意。” 宋濂心里暗叹,别无办法。谁让他以前和燕赤霞有交情,更是曾经在小华山修行,算得上是半个道门中人。而身前的数位都是修行界大名鼎鼎,修为高深的强人,个个都是名震一方。身份不够之人,根本不能为他们引荐对方。 燕赤霞和正一教数任教主有旧,身上更是学有嗣汉天府的绝技。 然而。 正一教与神霄派瓜葛更深。正一教名闻天下、大名鼎鼎的五雷秘术,就是脱胎于神霄派的雷法,是嗣汉天师府的前任天师在南宋年间,以神霄术为方,汇集天下驱雷法术而创建。两派的关系源远流长! 只是如今看来,燕赤霞却和周林真关系不太和睦。 这种事情,宋濂根本不想掺和。 引荐之后,宋濂就盘膝坐在矮榻上,不言不语,似乎就在那里现场表演打坐修行。 宋濂如此。 燕赤霞感到奇怪,其他人两位也是面上有些讶色。不过想着对方的古怪脾气,也就没有说些什么。 宋濂不说话,但总要有人说话。周林真身为在场中修为最高者,只能接过话头,开腔道:“既是潜溪先生忙中取静,那就由贫道来说明来意吧。” 几个大佬、强者联袂上门,事关官府、正一教、神宵教,这肯不是平常的交往走动,燕赤霞心里很是清楚,不过随着周林真说话。燕赤霞还是很快的就知道了对方的来意,为何会找上门来。 原来是事关苏嫣然、苏晨素姐妹,而她们此时就在婺州修行。 不过,事情却是有些出乎由燕赤霞的意料之外,她们姐妹居然是不再清修,而是改成了血修,而且被周林真发现了。 “贫道觉得北廓有异,煞气太重,于是前去寻找原因,不想却与那妖女不期而遇,双方交手大战一场所,伤了元气。回到紫虚观静养了大半年,这才拖着身子前去上清宫求助。……” 紫虚观是周林真的修行场所,浙江嘉兴府名观。观中曾经出现过不少知名道士,名闻天下。 上清宫乃是嗣汉天师府的主观,也是同样名闻天下。 燕赤霞修行这么多年,又是进士出身,自然是知晓这些。只是周林真却是没有说出他遇到的是苏嫣然,还是苏晨素。 周林真只是遇上了苏氏姐妹中的一个,知道对方是一只九尾妖化身,有着不下神形丹鼎后期的修为。 苏嫣然姐妹会成为血修,放弃她们苦苦坚守了数千年的初衷? 燕赤霞不相信。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正一教和神霄派联手上门,断然不会有假。而她们表现出的不下神形丹鼎后期的修为,燕赤霞更是不敢置信。 数年前,燕赤霞在青丘与她们道别,苏嫣然是有着比拟天地丹鼎后期的修为,而其妹苏晨素更是只有初中期的修为。 短短四年时间,修为如此突飞猛进。燕赤霞不敢置信,但也从侧面证实了这是血修得来的结果。 若是清修,以她们之前的境界,就是再修行个百来年,燕赤霞也不敢保证苏嫣然姐妹,能够达到比拟神形丹鼎的境界。 若是真如周林真所言,她们姐妹中有一人达到了神形丹鼎后期的修为,那么—— 她们血修程度将会是非常惨烈,不知有多少生灵被杀,惨遭毒手。这样一来,也难怪正一教会派人亲自上门。 因为,这和正一教、和燕赤霞,都脱不了干系,而且朱重八肯定也已经知晓。 然而…… 只是…… 她们为什么要放弃最初的初心,要知道她们已经坚守了千年。 为什么要改变? 难道这里面有我不知道的变故吗? 燕赤霞百思不得其解,心里暗暗忧冲。牵肠挂肚担心了数年,没想到得到她们的消息之后,却是这样一个让人担忧的情况。 约定启程的日期,送走了客人,燕赤霞回到府中,刚刚走到院子不久,身后却是突然出现一个身影。 “燕相公满目愁容,苦苦思索,想来也是与敝教、与贫道一般,苦苦不得其果,不知其因。” 说话的正是离而复返的玄意道长,正一教乃是火修道士,只是先前双方见面时,宋濂和玄意本人都没有介绍其姓名,只是介绍道号。 玄意道长也如燕赤霞一般,负手在后,仰望着天空上的繁星点点。说话时,根本没有看着燕赤霞。而燕赤霞心情波动,却也不是对方来了多久,又在这里站了多久。 只是,听玄意道人嘴里说出来的话,燕赤霞相信对方肯定来的时间不短。 “正是如此。” “苏氏姐妹一直清修,成形之后,千余年来一直不曾改变。燕某实在是想不能她们为何会如此。只是如此一来,燕某却是有负贵教,心里不安。” “呵呵……。” 玄意道长捋须轻笑,笑罢,这才说道:“人心隔肚皮,更何况是鬼怪妖物之流。贫道奉教主之命前来,并无责怪相公之意。” “贫道只是希望燕相公能坚守道心,不忘昔日求道之初心,竭力除妖,还天下一个太平。” 燕赤霞在去信嗣汉天师府,当初为苏氏姐妹讨情时,在信中,燕赤霞就曾经特意说出了他和苏嫣然、苏晨素姐妹俩之间的关系。双方交情深厚,而燕赤霞与苏晨素之间更是有着婚约。 燕赤霞将求娶苏晨素并不是想让嗣汉天师府看在这个情面上,允许苏嫣然姐妹两个在婺州修行。 而是—— 希望借此,特意告知张正常,他完全是看在苏嫣然姐妹千余年来一直清修,坚守求道之心。请求让她们在婺州清修,燕赤霞心中无愧。 然而,当初是心中无愧,只是如今呢? 想到这里。 燕赤霞暗暗的把手心里拿着的同心结收起。“天下道义,自在人心。在下身为修行者,除妖铲恶,义不容辞。” “如此最好,若是燕相公能够如此着想,贫道甚慰。在此,贫道代替正一教、和敝教教主在此谢过。” 玄意道人行礼,燕赤霞还礼。 玄意道长如此说话,燕赤霞焉能不知对方为何会去而复返。 那是张正常的本意! 玄意道长来此,就是希望燕赤霞能够秉持本义,与苏氏姐妹断绝关系,不要让正一教和嗣汉天师府难做。而避开周林真说话,这是考虑到与燕赤霞之间的交情。 玄意道长传达过张正常的意见之后,告辞转身离去。 他有看到燕赤霞手里的同心结,也看到了燕赤霞将它暗暗收起,不过玄意道长并没有对此说些什么,视而不见。 既然是联手行动,共同除妖,周林真、燕赤霞以及玄意道长三人,只花了一天的时间,就到了 离开应天府,只是花了一天多的时间,燕赤霞等人就住进了婺州官署为他们准备的精舍。 入夜之后,趁着当日休息,燕赤霞一个人不声不响的离开了精舍。 婺州城向北,是为北廓。 就是如今苏嫣然和苏晨素修行地所在。 一路潜行,确定身后无人跟踪尾随之后,燕赤霞来到了一处密林中,密林寺,隐隐有一座古刹的存在。 寺中殿塔壮丽,万佛塔遥遥可见。 燕赤霞目力极好,远远的就看到了寺院大门上的牌匾。 兰若寺。 这是何意? 虽然早就听到周林真和玄意道长说过,但见过这个牌匾,燕赤霞的心里还是有些不解。 兰若不是寺,寺也不是兰若。 兰若是指私人建造的寺院,寺是指官府造册的寺院。两个名者放在一起,燕赤霞觉得异常的少见,心里不解。 寺名不解,燕赤霞却是没有多想,驾起法力,直接就朝着兰苦寺飞了过去。 他没有动用体内的丹鼎,丹鼎离体之后,在身体外面会有金光出现,太是招人惹目,这里离婺州城还不足三十里地。 不管苏嫣然姐妹是不是真的已经变成血修,但这么多年,燕赤霞相信对方一定不会对他出手。 苏嫣然不会,苏晨素更不会! 燕赤霞有这个把握,对她们知之甚解。 燕赤霞有心进入兰若寺。 然而—— 飞行不远,还差里许路就到了寺院,燕赤霞却是看到了前面的蓬高密林处出现一道了身影。 有人? 三更半夜的出现的这野外,无人的寺院里? 白衣? 难道是苏氏姐妹? 苏晨素最大可能,因为她就经常穿着白色衣裳。 “素素,素素!” 燕赤霞轻声叫唤,迅速飞近。那身影听到呼唤先是一怔,随后转身,双目打量着远远飞近的燕赤霞。 “燕大哥!” 果然是苏晨素,俏生生的站在月光下,俏生生的望着对方。 “是我!” 燕赤霞话还没有说完,刚刚落在地上,苏晨素就远远的奔了几步,向前投进了燕赤霞的怀里。 “燕大哥……” 一声叫唤,满带深情。 只是唤出之后,还没有张嘴来得及说话,苏晨素就哭了起来,双手紧紧的揽着他的腰身,贴在其怀里。 “呜呜……” “呜呜……” 苏晨素再次表现出了她强大的泪腺,哭得梨花带雨。 不过—— 此次哭泣与以往不同的是,以前苏晨素在燕赤霞面前哭泣时,总是喜欢不停的絮絮叨叨,又哭又诉,把怀里受到的委屈和痛苦完全的说出不,释放之后,苏晨素才会停止哭声。 而这一次。 苏晨素再次抱着燕赤霞哭泣,她的嘴里也有说话,只是密度远不如以前的密集,说话更是翻来覆去的只有那么一两句。 “燕大哥,我好想你……” “燕大哥,我好害怕……” 只是说来说去,苏晨素都没说到她什么会害怕,又为什么会想他。她既然是这样说出来,肯定不是一般的男女之情的想念。 而是,有着其它。 苏晨素的嘴里更是没有其姐苏嫣然的只字片语,与以往大不相同。以前她哭泣的时候,总是喜欢在燕赤霞面前告状,诉说姐姐的不是。 然而,这次没有。 然而,这偏偏是燕赤霞如今最担心的事情。 因为他已经发现,苏晨素的气息没变,依旧是在清修。而周林真和玄意道长嘴里的血修九尾狐,肯定就是其姐苏嫣然。 苏嫣然为什么要这要做? 性子虽烈,但其性格及其坚韧,燕赤霞不明白为什么苏嫣然会选择血修。但是,燕赤霞知道这其中肯定有不得已的原因。 燕赤霞相信苏嫣然不会轻易的改变初衷,这是她修行以来一直在坚守的信念,追求大道。而苏氏姐妹一向是苏嫣然在做主,如今苏晨素没变,为何她却变了。 想到这里,燕赤霞痛心疾首,心里焦急。 然而—— 眼前的苏晨素却一直在哭泣。 许久不停,燕赤霞倍受煎熬,忍不住的安慰着她,开始问话。 “素素,素素,你没事吧?” “别哭了,燕大哥就在这里,你再也不用怕了。……赶紧的,告诉我你姐姐在哪里,她是不是已经出事了!” 情急之下,燕赤霞再也没有以前文人般儒雅的称之为令姐,而是你姐姐。 摇了数次。 苏晨素终于在燕赤霞的喊声中醒悟。摇起头来,泪眼婆娑望着燕赤霞,点了点头。 “嗯,姐姐出事了,我……,我好害怕。” 果然如此! 燕赤霞赶紧的把苏晨素从怀里拉出来,抬起袖袂为对方擦去眼泪。“别怕,你快告诉我,你姐姐怎么了,是不是已经开始血修,修行了……” 燕赤霞摇晃着苏晨素的肩头,一连串的问着,速度飞快。 然而,苏晨素却是没有答话。 她看着燕赤霞无意中抓在手里,还没有来得及放回袖袋里的同心结。 面色苍白! “怎么了,素素。” 同心结有什么好看的,更何况这还是她送出的。 燕赤霞不解,疑惑的看着眼前的苏晨素。 然而—— 燕赤霞的嘴里刚刚说出,就发现了不对。 不对,不对,事情太不对了。我以前总是怀疑,然而为什么就会没有想到呢! 燕赤霞如遭雷击,面色刹那间变得惨白。 第250章 伤心之人最伤情 (不用看,写出来了,但一直没写到点到,感觉很不满意,改来改去还是不行。等会再修修看吧。唉!)小七顺着石阶往下,刚走得数十步远就见一个年轻的女子站在路边。小七迟疑着慢慢的靠近她,眼睛不停的看着对方。那女子见小七这副神情和模样,便开口说道:“小童,你看着我做什么,神神怪怪的好生无礼。” “你不会是在找人吧?” “嗯,我就是在找人” 小七听到对方问话,连忙站着远远的施礼,口中说道:“只不过我不认识她。不得已才盯着大姐姐看。大姐姐莫要怪小七失礼哩!” 那女子见小七远远的站着不肯近前,掩着口笑道:“原来小童是个南人,一口南腔。而且还怕有些怕生!不过却是还是知些礼仪。” “嗯,我是男人,……” 小七点头应着,不过却是感觉不对,改口称道:“不对,我是男生。我现在还没长大,所以只能是男生。大姐姐你说错了!” “嘻嘻~,你就是男生。也是南人!” 那女子见小七说的有趣,嘻嘻笑着,说道:“我是在等人,也不知是不是你。” “不过你既然来了,那就顺着这道往外走。我家世子就在前面的茶亭里,他也是在等人。你可以看看他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连忙谢过那年轻的女子,小七顺着小路转过弯,就看见路边有一排厢舍,房屋旁边有一个茶亭。亭里坐着一个中年汉子,面前摆放着些酒菜,独自斟酌。 小七见是一个男子,心里就有些诧异。他还不知道世子是王公家的男性承位晚辈,还以为世子只是个人的名字。见到是个男人后,心里就嘀咕着:妈妈不都是女生吗?姐姐的妈妈是女生,爸爸的妈妈是女生,同年的妈妈也全部是女生。怎么小七我的妈妈就是个男生呢!是不是搞错了? 我怎么就这么笨,也不晓得问问爸爸,妈妈是男生还是女生。不过男生也能生小孩吗?我怎么变没听人说过!小七满是疑惑,想着男生如何会生孩子。不过听说对方也是在等人,于是准备上前去问问。 茶亭里的汉子脸色有些暗黄,好像身体有恙。见到小七之后,他便停了动作,手拿着酒杯打量着对方。见小七给自己头上敲了一栗,满脸的懊悔之色,便心里直乐,暗里发笑。 只是看到小七慢慢近前,脸色狐疑的上下打量自己。望着自己的腹部,不断的眨巴着眼睛的时候,那汉子就有些不解。 疑惑的看看了自己的肚子、袴裆,甚至胸膛。却是没有发生有什么不妥当,只是有些肚腩,看着有些起眼罢了。 这小子是在笑话自己长了肚腩!想到这里,汉子便有些不悦。开口说道:“小子,瞎看什么呢。老子是个男人,又不是妇人,还说肚子里能藏着个婴儿。” “我这是没法练功,又人至中年,这才长了小肚子。少见多怪!” “叔叔,你是说男生不会生小孩。对吗?” 小七听到那汉子的话语却是眼睛一亮,连忙开口问道。那汉子听得小七问出这么一句没法理喻的话,还才明白为什么小七会看着自己的肚子。 “谁告诉你男人能生孩子的!” 中年汉子瞪着眼看着小七,说道:“这年头虽说怪事年年有,但男人能生孩子这种事我还是没有见到过。连听也没有听闻过。” “你是听谁说的?总不会是你父亲告诉你的吧?” 小七听到中年汉子这番说辞,还问是不是父亲教导自己时便摇了摇头。说道:“不是爸爸告诉我的。是前面的大姐姐说的哩!” “大姐姐说这里有个世子在等人,让我来看看是不是我要找的人。” 小七手指着来路,对着那中年汉子说道:“你是个男生,而我找的是妈妈。所以我就以为,是不是男生也能生小孩。我……” “噗”的一声,中年汉子就把嘴里的酒喷了出来。胡乱把颔下和短须上的酒渍擦去,汉子鼓着眼对着小七说道:“你父亲就没告诉你。说你母亲是个妇人吗?” “他是不是也没有告诉你,你妈姓甚名谁。家在哪里身世几何,长得怎么样,样貌几许?” 见着小七连连摇头,一直不说话。那中年汉子便来了气。说道:“你爸不是号称聪慧过人,悟性无双吗,他不就晓得自己的孩了需要好好教导?” “他也不见得就是天生的先知先觉吧,他就是这样为人父母的吗?” 小七听得中年汉子这样说自己父亲,心里有些不满,不过却是没敢出声反对。只是站在原地,远远的就是不肯进去茶亭。 “进来,还怕我吃了你不成?你不晓得你父亲是个剑仙吗,我能把你怎么样?” 那汉子见小七这副模样,那还不晓得对方是不认得的自己。心里更是生气,把小七喊了进来,冲着对方说道:“你不认识我,我也和你不计较。毕竟你父亲对我不待见。我更是不待见他!” “你该不会是不知道你母亲姓名、长相吧?” 见小七点了点头,中年汉子恨恨的把杯中酒一口饮尽,高声说道:“他为什么不告诉你?告诉你的母亲是谁,长的什么样子。这个时候还对自己的孩子藏着掖着,有意思吗?” “我就见不得他这种人!” “我看不起他!他道行再高,我也看不起他。” 说罢,汉子又恨恨的饮了一杯,回过头来见小七往外奔去。忙开口说道:“小子,你给我回来。老子是你的舅父!” 听到中年汉子说是自己舅父,小七果然停住了脚,没有再往外跑。不过却是没有再往回走,只是远远的望着中年汉子。嘀咕道:“舅父?你是我舅舅?!” “给你当舅舅也不见得是件光彩的事,你父亲尽做那偷鸡摸狗的事。……” 说到这里,中年汉子可能是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忙改口说道:“我用得着冒充吗?你马上给我回来!” “回来,你该不会是不知道舅父是什么吧?” 小七见对方说得不情愿,还向自己招手,只能迟疑着慢慢靠近对方。说道:“舅父不就是舅舅嘛,妈妈的哥哥就叫舅舅。” “我不是你妈的兄长,我是你妈的弟弟。舅父是指母亲的兄弟!” ”你父亲没告诉什么是舅父吗,你连这个也不懂?” “你还在磨蹭什么,快点过来!” 中年汉子见小七就是不情愿靠近自己,气不打一处来。连连招呼小七近前。但小七就是不依,尤其是见他这副凶狠模样,更是停了脚往后退了几步。开口说道:“我当然晓得什么是舅舅,姐姐就有舅舅。“ “不过舅舅不都是傻呆的吗,为什么你不是?还这么凶!” “呸,你才是傻呆的呢,你全家都是傻呆!” “别人的舅舅是傻呆,全天下的舅舅都是傻呆,我也不会是傻呆。因为我是你舅舅!” 或是觉得自己不应该对着一个小孩子发火生气,中年汉子没有再骂人。只是教导小七,说道:“小七,以后不要说舅舅是傻呆。我会生气的,别人的舅舅也会生气!” “过来,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走到我跟前来!” “呃” 小七听到对方喊出自己的名字,不由的有些诧异。于是开口问道:“你怎么晓得我名字,我就没有见过你。难道你真是我舅舅?” “如假包换!我不仅知道你叫小七,我还知道你父亲叫陈青墨。你再过一个月就足足五岁了!” “还有你爸是个假正经,一天到晚喜欢穿着一件天蓝色的仙氅,扮神仙装酷帅。平日里端着个死人脸,见到女人就挪不开脚。死皮赖脸的还把我姐勾了去!” 听说对方不断的说出自己的情况,以及父亲陈青墨的状况,小七已是信了对方七八分。于是上前施礼道歉,说道:“小七见过舅舅。” “舅舅别生气。小七以前没舅舅,所以不认识你。只有姐姐有舅舅,不过她的舅舅是个傻子,所以我以为舅舅都是傻子。小七不懂事,舅舅莫怪!” 虽说小七说的是自己以前没舅舅,那汉子也是知道他说的是以前没有听说自己有舅舅。见小七行礼道歉,那汉子也就不再计较。口里说道:“过来吧,我问你点事。” “你为什么看见我就跑,我打你了吗?” “没有。不过爸爸说好汉不吃眼前亏,我打不过你,当然要跑啊。” 小七摇着头说道:“你要是敢追我,我就让爸爸打你。爸爸可厉害了,会飞哩!” “他会飞我知道,不过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想问,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前来。” “你父亲就上面的山岗上,他为什么自已不下来?” 小七听到舅舅这样问,迟疑着略想了一会,摇头说道:“这个不能告诉你。” 那汉子听到这答复明显一愣,继而说道:“小子,在我面前玩深沉。什么好的不学,偏学了你父亲的假正经。” “既然你不说,那我也不告诉你母亲长什么样,在哪里。看我把你急死!” “嘿嘿,小七才不急呢,我不认识妈妈,但妈妈认识小七。我肯定能找到她!” 见那汉子故意为难自己,一副生气的小孩神情。小七倒也不生气,呵呵直乐。引得那汉子向着小七翻白眼,斥说小七道:“对待自己的舅父,你就这种态度的吗?” “你年纪还小,说不定就有人假冒你母亲,把你带着去卖了。让你喴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你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你母亲,光她认识你没有用!” “你还是求着我帮你一把吧!” “不,我就不求你。爸爸说不要轻易求别人,欠下人情不好还。” 小七就是不肯求着对方,娓娓说道:“小七虽然不认识妈妈,但妈妈认识我。只要是妈妈,那她看小七的眼神就和别人不一样。那眼神肯定和爸爸看小七似的,别人冒充不了!” “嘿嘿,小七我说的对不对哩!” 看着一脸得意的小七,中年汉子没有了好气色,恨恨说道:“那是你父亲教你的,你得意个什么劲。” “唔唔唔~,才不是呢,这是小七自己想出来的,爸爸没告诉我。他让我自己想办法,这个办法是不是很好哩!” 小七不断的摇头晃脑,一脸的得意,说道:“小七可聪明了,比姐姐和喜都厉害,这点小问题难不住我的呢。舅舅你是不是也很佩服小七哩!” 说起自己的得意之作,小七一脸自得的神情,洋洋自乐的显摆着。那汉子气得只想骂人,嘴里说道:“佩服个屁,我要佩服也是佩服我姐还有你父亲。自己聪明伶俐的像妖孽不说,生个孩子也这么出挑!” “为什么聪明伶俐的总是别人家的孩子。同样是冉相氏的血脉,凭什么你就这么智慧过人,异于常人。而我家的那小子就完全一孬货!” 中年汉子恨恨的说道:“这没得道理!冉相氏就没出过蠢货,难不成是教的不好?” “也是,我就没有好好教过他,回去后看我好好操练他。再不济我也不至于比姓陈的差!” 见小七一脸不高兴的望着自己,中年汉子便对说小七说道:“看什么?我是自己生闷气,又没骂你父亲。你跟我急什么?” “算了,不和你一个小孩子说了,我带着你找你母亲吧!” 说完这句话,中年汉子就站起身,向小七起来。 “小七——” 就在这时,一道妇人的声音远远传来,小七连忙看过去。这才发现旁边的厢房窗户不知何时打开了,一名女子正站在窗前喊着自己。 窗前的女子正是相初葭,听得他们舅甥俩说完话,就忍不住自己开了窗户呼唤小七。 小七见相初葭脸有泪水,一脸疼爱的望着自己。心无疑惑、毫无迟疑直接朝着那窗户奔去,嘴里不停的喊着。 “妈妈,妈妈!” “小七——” 见小七认出自己是他母亲,流着泪水不断呼唤自己,相初葭心情激动泪流满面。看到小七一路小跑到窗前,相初葭弯腰探手就把小七揽在怀里,从窗外抱进了屋里,随即关上了窗户。 “这小子就要成精了,完全就是一妖孽!” 茶亭里的汉子见小七真的认出了相初葭,话都不问一句就直接奔了过去。心底暗暗称奇!想着自己的孩子便连连摇头,嘴里嘀咕道:“我得回去把那几个西席打发了,换几个先生才成。” “以后每天自己看着他,往死里操练。不然要是真成了废物,那就难了!” 说完这番话,中年汉子又走回桌前坐下,倒了一杯酒狠狠的一口饮尽。看着远处的天空轻叹了一口气。 第251章 情到深处是流泪 “南山是人多,但修行这事不是人多就能解决的好不?另外人多了,就表示每个人的修练资源相对变少了。” “北国就这么大,(资源)分开这么多人手上,(昆吾弟子)能有今天这成就就算很不错了。不比我们南山,我们南山走的就是精锐路线,人少不说。入室弟子更是只有几十个!” “资源多了境界自然提升的快,就好比我。我要不是前些年接了外堂这档子事。整日里在外行走,光凭山上那点资源,我也没有提升的那么快。说白了还是那句老话,危险与机遇并存。没有危险,就没有机遇!我也是几乎靠着在外行走得来的东西才走到今天,着实不易!” “至于长辈,虽说东海一事过后,南山长辈和我们这代年纪大些的弟子都埋骨深海。但也是回来一些人,两派一共回来十九个。不过这些年也都先后死光了。包括我师父!” “到处求医问药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去。实是凄惨无比!昆吾也是如此,去的人基本上都死光了,回来几个也没撑住多少年,现在好像还有一个在强撑着。也不知能撑多久,包括他昆吾还是有两位上一辈的人物。当时东海之事两派精锐尽出。也就是我和掌教师兄、四姐几个还未成年,年少些。不然也定然是要跟去的。好在没有,不然这世界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昆吾山境界比我高的就他们二个前辈。虽说只是一二个小阶,还没差出一个大境。但是人家都修行了一甲子有余。我才多久?满打满算也才二十年。还要经常出外行走!要真是对上了他们,我多半是要输!” “不过好在他们后辈中现在没什么绝顶人物,两个长辈也守在家不轻易出门。不然哪轮得到我到处招摇!不顾当年分开时昆吾在北南山南的成规,只要事有不谐就传信南山让我们天南地北的到处奔走。乱了规矩!” “这倒是便宜是了我。趁着几次行走顺便去看了葭,不然我这身份还真不好明目张胆的北上去找她!” 见陈青墨说得在理,铎辞也是一脸感慨,说道:“那倒是真的,没有付出就没有收获。只是世上想着不劳而获的却多了去。整日里不思进取,光想着天降横财!” “不过哥在在外行走你自己也要注意,不是那样有把握的事不要去做。要真把自己折了进去不值当,人没了便是什么也没了。东西再多也不如有人的实在,只要有人其它的一切总会有的。” 听铎辞关心自己,陈青墨心里也是很是暖心。点头说道:“嗯,你知道这样想就好。我在外行走之际也是很小心,一般不会轻易犯险。只是有些时候啊,不是你想不犯险就能不犯险。” “就好比那次在南疆,当时情势凶险,我若不顶上去后面的弟子得全死光。要真是这样只得我一个人回山,你让山里的师兄弟们怎么看我?我又如何对得住我的授业恩师,还有将外堂托付给我的掌教师兄?所以我就伤成那样!” “好在也是挺了过来,不然我也不知如何是好!” “哥,你还别说,那回真是凶险。都半年了人还晕迷着,不省人事的让人担心。葭都哭成个泪人似的!母亲也吓坏了,听说你出事后当天就赶到府城让我去南山看你。” “真是难啊,这世道做什么都不容易,我们大家都小心为上才是!” 说到这里,铎辞又半开玩笑的对着陈青墨说道:“哥,若是葭真得回不来了,我看你就取了花红四吧。” “虽说看着有点凶,但要是她真能对你好,那也是不错的。就好比我,自有了喜他母亲,我就每天闲得睡到日高,醒来就抱着小酒壶哼哼。多逍遥多自在啊!” “呵呵,真的,你考虑下吧!女人强势怕什么,只要她能对自己好,强势些也不打紧,至少也能撑门立户不是?” 见弟弟又打趣自己,陈青墨也没好气色。幽幽的看了铎辞一眼,才说道:“我有什么好怕的,委屈谁没受过?我娶了她我就是她男人,我怕什么?” “只是你们就不太好办了。你没长时间接触过她,不知道四姐这人不简单。精干的人一般都长于算计,手比较黑心也辣。要是真娶回家里,来日生起是非,一边是你和母亲,一边是我的女人和孩子,你让我夹在中间去帮谁?谁我也帮不了,就干坐着都是有屎掉到裤档里——刷不清啊!”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肯定是不会娶她,就是娶别人也不会娶她,更何况现在葭还没说不回来哩!若是她有葭那性子,我肯定也会考虑一二,但性子这东西是能改的吗?” 见陈青墨说得这么在意又是玄乎,铎辞觉得也有些道理。楼下面喜的母亲又在喊他。只能远远着应了声。这才说道:“行,那是你的事,我也只是随便说说,你看着好就好。我无所谓!” “我过来这有一件事想让你帮我拿拿主意。我在村里那大樟树下买了块地建了个院子,想来这你也是知道的。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办好,现在我们住这你也知道,虽说房子不少,但总是还是有些小。待得喜大了便不太好分房。所以想着搬过去住,将来喜成家也不用另外找房子。” “喜他母亲也觉得这样挺好。只是我心里还是感觉有些不太妥当,觉得不好。加上呢现在手头也不是太宽松,所以拿不定主意,特意过来问问你。” 陈青墨听着是这事,笑了笑才说道:“你过来就是为了这事吧。呵呵,也是眨眼间喜也大了。我都当大爸十几年了。行吧,你觉得好就好。你自已看着办。” “别看着我,我真是这样想的。也不会为难你!你觉得好就好,没必要想这想那哩。俩兄弟没必要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你若是觉得好搬过去就是。只是我觉得还是这好,人多热闹。你要是真搬过去了,便没有这么热闹了。要是又想着回来便有些难了,母亲怕是不会同意!” 铎辞听说是母亲不会同意他再搬回家便急了。不由问道:“为什么?为什么母亲会不同意?难不成她想怎么样吗?这么老了还不让人省心!” “这年头,不但做人父母难,便是为人子也是不容易。跟她好些吧她以为你图着她什么,不跟她好些吧又说你没良心。我这进不是退也不是当真是难啊。” “哥,这事要换成是你,你会怎么办。” 见铎辞急了,陈青墨也不好笑话。只能说道:“换成我我会怎么办?呵呵,你以为我会怎么办?告诉你,我什么也不想,就在这院落里老。” “我到哪去?我儿、我母都在这,我还能上哪去?将来小七大了怎么想是他的事,我管不着也不想管。我就想在这院落终老,我喜欢这喜欢这个家。” “你是不知道,在家虽觉着烦。但你要是在家久了,你便会晓得几个小有多好玩又有多淘气,真真儿有时能活活把你气死。乖的时候又是那样能暖人心脾,感动的泪都要掉下来!但话又说回来,为人父母哪个又不是这样,到了年纪做了父母谁又能免得了这临头一刀逃脱过去?” “至于母亲,虽然话有些多,但做父母的哪个不是这样?看到了不顺眼的就要说几句。没见着(儿孙)在眼前又觉得寂寞!我们做儿子的听着她说说便是,感觉对的就改。不对的就算了嘛。呵呵!……” “不过面上总是要服软哩,不然以母亲那脾性能说个几个时辰不用休息,生生把你羞惭个半死!你也不要怨她便是!” 说到这,陈青墨便停了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弟弟铎辞。这才说道:“至于不让你搬回来是什么原因你心里没数?” “妈说你们夫妻俩在外几年几载没拿钱回来。连喜他们兄妹的束脩都是家里出的!常年四季不在家,既便是回到家也是甚么事都不理。年底才回来,一回来上一次桐木坑,再回到家便只能庭扫和洗洗家什。别的就指望不上!过了年大年初一在家呆一天,初二起又是上娘家,又是看朋友走亲戚。临了快出门又要上桐木坑住几天。没有哪回不一样的。有时出门连喜俩兄妹的衣裳都不洗就走了。只洗你们夫妇俩人的(衣裳)!你们这样做妈肯定是有意见哩。” “要换成是我,我早说你了。只是妈可能觉得会让你难做没有吭声罢了。妈都说你是不是以为在府城赚了钱存着就要分家了!” “前些天她还在说你不管管喜读书的事,他个头高,先生老是把他排在后面。经常受到别人影响,精神晃忽学习变差了。喜求学也有五六年了,我问问你,你晓得喜那先生是男是女,姓王还是姓李?” 听陈青墨这么一说,铎辞顿时就无语了。心中发急,不由的大倒苦水道:“我想分家这事绝对没有,哥你也别听妈乱说。” “我的为人哥你还不清楚吗?这几年我在府城沾着你的光,扩展的还算顺利,都已经开了七八家铺面了。这些年赚来的钱绝大多数都投了进去。” “再说做生意迎来送往的也需要不少银钱。我的确是没拿什么钱回来,但这也是没办法啊。家里再怎么说现在也有两三百亩上好的水田,光租给别人收租也够吃用。所以也就没想着喜俩兄妹束脩的事。以后我一定记着!” “哥,你也要帮着我在妈面前说几句好话让她把气消了。这事是我做得不对!” 铎辞说道:“喜的事我听妈说过了,我也去过学舍,但没找着先生。估计是休沐回家了。过几天我再去看看。定要将这事办妥当了!” “哥,你也要帮着我在妈面前说几句好话让她把气消了。这事是我做得不对!” 铎辞说道:“喜的事我听妈说过了,我也去过学舍,但没找着先生。估计是休沐回家了。过几天我再去看看。定要将这事办妥当了!” “至于那先生是男是女,姓王姓李的我还真是不清楚。你也知道我好几年没去过学舍。唯一的一次还是去接小七散学。当时只到学舍门口就见着了他们仨个,所以我就回来了没有进去!” “哥,你这么一说莫非喜那先生是个女的?府城女先生不少,但我们这乡下也想不到有女先生。这变化也着实快了些。” 听铎辞说会去把喜的事办妥,也就放下心来。后又听弟弟打听喜的先生是不是妇人,不禁有些莞尔,笑骂道:“去,几年几载没去过学舍还好意思有脸说出来。你都不看看你两个孩子都求学多少年了!现在听说有女先生了就在这拿腔作调。” “息了那份心吧!喜的先生是女的不假,我还知道她姓胡,古月胡。但人家已经嫁人了,就是嫁在圩里上去那个叫天石嵊的村子,孩子都俩了。” 听到陈青墨能有心情打趣自己,铎辞也就放心些了,知道哥哥并没有真得责怪自己,又是故作惶恐的说道:“呃,哥,没你这样当哥的,还这样说弟弟我!我也没你想的那么龌蹉。我也就是说说,我真没那份心。” “再说,我便有那心也没胆也那样做啊,母亲和你都在,我敢吗?” 陈青墨见此,不由的笑道:“行,你知道自已不敢就成!反正你心里怎么想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免得心烦!” “这就这样,你回去吧。弟妹还在叫你哩!” 见陈青墨不想再说话,铎辞也就着想回去了,不过嘴上却说道:“现在就是这样,我要是哪天不见了就满世界找我。生怕我到哪厮混去了。” “行!哥,时辰不早了,你也早些歇着吧。我先回去了。” 说完,见陈青墨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便出了门下楼去了。 第252章 事件之前先内哄 “周林真,快住手!” 苏晨素倒在地上,燕赤霞怒火交加。 身体尚在半空之中,远远地的就聚起力量,手里武器泛起光华,轩辕黄帝剑就对着周林真斩了过去。 情急之下,燕赤霞根本没有称呼对方为云林先生,而是指名道姓的叫了出来。 周林真看到苏晨素倒地,见她未曾断气,就想着再次补上一记,不过看到燕赤霞出剑之后,当即舍了苏晨素。 不退反进。 脚底踏前一步,手中长剑就亮起了光华,长剑迅速斩出,不但将燕赤霞的攻击击的粉碎,更是遥遥的对着燕赤霞出剑。 绚丽的光华,带着闪电直接飞向半空中接近的燕赤霞。 “云林先生,且慢动手。” 开口说话,劝止周林真的不是燕赤霞,而是正一教玄意道长。 入夜时分,燕赤霞离开之后,不久,周林真就找到了玄意道长,明言燕赤霞与苏氏姐妹有旧,交情非浅,担心他就此离开,会前去兰若寺通风报信,阻碍他们行事,为他们此行的降妖除磨增加困难,等等。 周林真并不知道苏晨素与燕赤霞有着婚约,只是嘴里在推测。不过玄意道长身为正一教当代天师张正常指派的专门前来主理的主事者,对他们对燕赤霞和苏氏姐妹之间的关系却是一清二楚。听到周林真的说话后,根本不敢怠慢,赶紧随着周林真一起出门,尾随着燕赤霞来到了兰若寺。 然而—— 燕赤霞当今的修为已是神形丹鼎的境界,只要稍稍有些风吹草动,定然是瞒不过对方的眼睛。 因此—— 玄意道长和周林真二人虽然是到了兰若寺附近,但也只能是远远的看着燕赤霞和苏晨素在一起,深情的相拥,嘴里在诉说着些什么。 双方距离太远,玄意道长和周林真根本听不到燕赤霞和苏晨素在说些什么。 有心想要再靠近,现实却是无法办到。 只是随后燕赤霞连遭打击,心神失常,周林真和玄意道长这才有机会悄悄的潜伏到了兰若寺的寺院门口。 然而,即便是如此,依旧还是距离太远,根本无法听到燕赤霞和苏晨素两个在说些什么。 不过,既然是已经过了兰若寺的寺院门口,就等于是占据了有利地形,周林真和玄意道人于是静心的在那里潜伏。 静待时机发展,抢先出手,先发制人(妖)。 苏晨素虽然是个清修者,但周林真对她出手,玄意道长并没有说什么,毕竟不同族类,人妖殊途。过会诛妖伏魔,苏晨素十有八九就会帮助姐姐和他们敌对。 只是伤过苏晨素之后,周林真又对着燕赤霞出手,反击对方。这下,玄意道长就不乐意了。 “云林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玄意道长拦在周林真面前,手里拿着长剑,冷冷望着对方,眼神里,隐隐的有着怒火。 不管苏嫣然变成血修,燕赤霞是否知情,有无瓜葛,但燕赤霞与正一教关系匪浅。打狗也得看主人,更何况是一个人! 周林真对着燕赤霞出手,此举完全是不尊重正一教和嗣汉天师府。玄意道长岂能不怒? 若不是想着过会还要面对敌大的对手,一起共同降妖除魔,而周林真到底境界要比他高一个小阶,玄意道人这才忍着心中恨意,没有当即对周林真出手。 “什么意思?” 周林真听到玄意道长的问话,当即反问一句,嘴里说道:“道友也是看到了,燕赤霞与那妖女关系匪浅,有着男女这情,苟合在一起。如今他冲动之下能对我们出手,过会也一样会对我们出手。” “若是这样,贫道不事事先拿下他,难道还等着他成为后患不成?” “后患?” 玄意道长闻言后,心里一惊,再次打量对面的燕赤霞时,眼里就有了闪烁,目光惊疑不定。 不过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只是……” “只是什么?若是道友担心过会我们无法敌过那九尾妖,那倒无此必要。贫道临行之际,在去应付府之前,已经通知了门内弟子,今日必到,说不定已经到了周近。” 周林真嘴里说着,左手一抬,袖里就发出一道光亮,飞向天空,瞬间就炸开花,却是一只穿云箭。 一只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玄意道长见周林真准备的如此充分,倒也没有多想,只是嘴里说道:“不管如何,燕相公与敝教关系匪浅,与敝教数代教主都有交情,还望道友手下留情,不要伤了他的性命。” “这是自然,周某定当遵从道友的意见。贫道只要制服他即可!” 周林真满口答应,长须飘飘,颇有几分得道高人的样子。玄意道长见此,心里再无疑虑,当即让到了一旁。 “你……” 燕赤霞听到他们如此,当即气急,只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周林真不管是不是陷害苏嫣然的凶手,但他的话的确在理,让燕赤霞无可分辩。 周林真虽然比燕赤霞高出一个小境界,不过燕赤霞的心里却是不惧。他多番与敌人交手,战斗经验非常丰富,而且与之交手的多半是与自己境界更高之人。燕赤霞根本不相信周林真能比完颜德明更高明到哪里。 只是苏晨素倒在眼前,燕赤霞的心里很是着急,不过想到如今无法分辩,燕赤霞也只能静下心思,一心应敌。等到双方打得差不多,周林真觉得无可奈何时,再伺机开口解释。 想到这里。 燕赤霞当即打起精神,专心对敌。苏晨素虽然还有气息,其伤势却是看着不轻,燕赤霞不敢让她在地上呆的太久。 燕赤霞想着速战速决,让周林真感觉到无法将他制住,甚至将对方击败,出手时再不留情,轩辕剑泛起无数光彩。 光影重重,山川日月、草木星辰,纷纷呈现。 “轩辕剑!”周林真和玄意道长几乎是异口同声,看着燕赤霞的手上目不转睛,神情火热。 争分夺秒。 燕赤霞根本没有心思理会这些,一出手就是最强的招式。 “乾坤剑法,万剑合一!” 第253章 一打就是真的火 (等吧,还没修好,先上一些凑数) 重阳节过后,在一个秋高气爽微风轻徐的日子里,陈青墨再次悄了回到梅村。还是如往常一样,除了打坐,就是是偶尔陪着母亲、小七和家人闲聊。现在的陈家,早已是一年一变,三年便是一个大样。家里已经有了几个仆从照顾起居。陈母除了养着些鸡外,现在连菜也不种了。基本就没什么重活需要陈青墨帮忙。 也许是因为被小七刺激到了,也许铎辞自己想通了不少。秋收时分学舍休学期间,居然带着媳妇林氏回到了梅村天天陪着喜兄妹俩。顺便为陈母五十五岁办个小寿。这天陈青墨兄弟俩坐在前院闲聊并看顾几个孩子。几个孩子也在一边看着陈青墨给小七带回来的图册嬉闹个不停。 “爸爸,爸爸,” “你能帮我捉只雪兔吗,那图册里有只雪兔。白绒绒的好漂亮好可爱!”只一会,小七就跑到陈青墨身边央求父亲给他捉支雪兔回来。 不用想,陈青墨都敢肯定这又是芸在蛊惑小七前来讨要。因为小七和自己一样不太爱毛绒绒的小动物,闻不得那腥骚味。 果不其然,小七话音刚落,就听得芸在不远处帮着小七讨要。说道:“大爸捉一只雪兔回来吧,雪兔好可爱哟。毛绒绒的抱着可舒服哩!” 不过陈青墨不打算惯着她们,于是摇头说道:“不行啊小七,我们这好少雪兔哩,你让爸爸上哪给你捉去?” “再说就算捉到了也不行。婆婆不会让你养!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兔子是会打洞。养在家里地上会被它钻好多洞。” 听陈青墨这一说,小七还是觉得不养的好,便点了点头。芸却不罢休继续央求道:“大爸,你就捉一个吧,我养在箱笼里,这样它就不会打洞了!” “要不你买只狮子狗回来也行,那我也喜欢!哥哥就是属狗的,他肯定也会喜欢!” “我不喜欢。大爸,不要听妹妹的!”喜却是不同意,连忙高声阻止。 “你为什么不喜欢?你必须喜欢!因为你就属狗,还像狗狗一样,喜欢用鼻子到处嗅!” “哈哈,哥哥像狗狗一样,汪汪!哈哈~”听到小芸这样形容喜,小七顿时便乐了。 这下就触到喜逆鳞了,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因为喜这一爱嗅的习惯,平日里没少被陈母说道数落。说他什么菜都如小狗一样要先闻一闻嗅一嗅,要是气味略不合意便不肯食用。喜听到两个小的起哄就气不打一处来。对着妹妹说道:“我属狗怎么样,你还属猪呢,就晓得吃了睡,睡了又吃!” 喜对着妹妹说完,又指着小七喊道:“你瞎叫唤什么,你就一属兔子的,不抱着你的萝卜啃着在这瞎叫唤什么!” 不过喜一说完便后悔了。悔得直接就往自己脸上打了一巴掌,不想却是打得重了。脸上生疼,忙用手搓了又搓。 他们三个年纪渐长,矛盾多了起来经常起争执。要是单独吵架,喜很少会输。但芸和小七一联手,喜就从来没赢过!因为小七能打芸会说。左右喜都招架不住。所以喜后悔自己没注意,一下又把芸和小七两个小魔王同时招惹了。 不过喜担心的事并没有出现,因为小七听到喜的话语后并没有生气。反而是嘻嘻的直乐,不断摇头的笑道:“嘻嘻,我就不属兔子!” 小七这话一出,陈青墨和铎辞同时一愣。因为小七比芸小四岁,就是属兔!听到小七这样说,叔叔铎辞忙出声问道:“小七,你不属兔子,那属什么!” “螃蟹!” 正乐嘻嘻的小七看着喜捂着脸直搓揉,心里得意的不得了。听到叔叔问话想都没想摇头晃脑直接答道:“奶奶说我属螃蟹,可以横着走不讲理!” 说完还得意的连连点头,一脸得意。就在小七卖弄间,就听得陈母的话语响起。问道:“谁,是谁不讲理?” 却是陈母出来给陈青墨兄弟俩送些水果吃食,听得小七话语。顺手在门边操了赶鸡鸭的小竹杆站在门口指着三个小孩问道。 “是小七!” 喜指着小七,向陈母说道:“小七说他属螃蟹,可以横着走不讲理!” 陈母见到喜指证,用力将小竹杆在地板上一拍。恶着脸对着小七唬道:“你这是要反天条(反天条意思是不顾法理,由着性子乱来)了!小七!” 小七见此撒腿就跑,一溜烟就出了院门不知躲哪去了。引得前院里众人一阵哄笑! 陈母也是忍俊不禁,放下手中竹轩。对着陈青墨说道:“自你上回出去以后,小七便经常一个人在村里找小孩耍。把他见着的和他一般大小的孩子欺负了个遍!” “也不知拔了多少人家的鸡鸭毛,连土狗都去撵。真真儿的神哭鬼惊!那些日子不知有几多人上门诉说小七的不是,我这才逮着小七问讯。说了他属螃蟹这话!” 听到陈母这样说,陈青墨算是明白了。小七自小聪慧乖巧,凡事只要说一回鲜少犯第二回。学东西也快,自那次陈青墨教要他应人后,只要家里人唤他,他都会喊声:小七在这!不过他性子活泼,他能在你不注意时从眼前或身后突然蹦出声叫唤一声,把你七魂吓去六魄! 陈青墨也一直在教小七这不可为那不可为,奈何小七年岁渐长,接触的事物越来越多,屡禁不止!总会有一些没有教到的事物被小七变成了祸事。自己属螃蟹这样的话定然是有人跟他说过,不然小七不会这样说。 陈青墨走到院墙边,对着藏在院外墙下并未走远的小七说道:“小七回来,爸爸和你说些事!” 小七犹豫了下,不过还是躲躲闪闪的进了院子。见祖母没有要打人的意思后,这才有些局促的站在陈青墨膝前。 陈青墨见小七有些不安,便伸手摸了摸小七头上的总角,然后把小七抱到膝盖上坐好。这才放低音调缓缓问道:“小七,你是不是经常和人打架啊。与人打架是不对的,以后莫要再打了才是!” 第254章 兰若寺诸方混战 (今天七月七,你们懂的。呵呵,回来的有些晚。数字够了,但没时间修改。明天上午再来吧。对不住大家了!) 陈母说完便出了门寻找小七去了。陈青墨趁此间隙又吃了一碗,就听得陈母在门外数落小七:“你怎么就这么恶呢,明知道我喊你,就是不应声。让我一顿好找!” 却是陈母拉着小七回到食室。虽说遭到陈母训斥,但小七却没有怎么在意,依旧乐呵呵的被陈母拖着进了食室。陈母把小七拖进门后,指着陈青墨对小七说道:“小七,这是你爸爸。过去和爸爸玩会吧。” “来,小七,到爸爸这来。” 说完便将小七往陈青墨方向推。陈青墨见到小七也是兴致高涨,朝着小七招了招手。不过小七却不肯近前,迅速的躲到陈母身后,探出头不断打量着陈青墨。 见小七这样,陈青墨也不以为意。对着陈母问道:“小七会喊爸爸了吗?” “不知道,没有听到他喊过,想来也不会。” 陈母摇了摇头,解释道:“毕竟年纪还是小了些,会说的不多。也就只能说些简单的。比如说鸟、喜,奶奶,芸。姐姐哥哥也会叫。只要听得多的,一般都会说。但说得语句不长,顶多也就三五个字。” “怎么会,不是说一岁半到两岁就会说话吗,他都快三个足岁了,怎么还这样?” 听到陈青墨这样说,陈母开口解释道:“说是说小孩子一般都在一岁半到两岁左右会说话。但那也只是会说话。会说话又早又迟。” “喜说话就好晚,足足两岁才会喊婆婆。芸和小七要早些,能这样已经算是不错了。” “哦,原来是这样。对了,你刚才是在哪寻到他的?平时都是他一个人玩的么?” “柴房门口。自芸去了蒙舍后他就一个人,平时就跟着我。只是偶尔不注意的时候他就会藏在某个角落里一个人耍。喊也不应声,能让你好一顿好找!” “是吗?你喊他也不会应声,还会这样?小七,过来,爸爸和你说个事!” 陈青墨有些诧异,一般来说大人一喊,小孩子都会应声。小七的怎么就会不应声呢。莫不是头脑有问题,以前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啊。 陈青墨心里想着,眼睛不由的多瞟了几下小七。小七正倚着陈母大腿,低头不断的踢着地面。听到陈青墨喊他也不吭声,不过还是抬头望了陈青墨一眼。 见此,陈青墨走到小七面前,蹲下身来,对小七说道:“小七,奶奶说她喊你的时候你老是不应声是不是啊?” 陈青墨见小七没继续躲着,而是默默地看着自己。便继续说道:“小七,奶奶喊你你不应声是不对的哦。你要是不说话,奶奶会找不到你的。” “以后要是奶奶再喊你,你就要这样——哎,我在这。或者哩这样——哎,小七在这!知道么,就这样,这样应奶奶。晓得吗?” 小七估计是听懂了,轻轻的连续点了两下头。见此,陈青墨才又站起身回到桌前坐下,对着母亲说道:“隔了这么久才回来,我还为这小子会怕生不认得我了,没想到还成。” “哪能哩!他现在大了些,是比以往要怕生。” “那年带着去种菜,把他放路边的小人车上。你大妈洗衣裳路过。逗弄他说小七,唱个歌跳个舞给大婆婆看看。小七就见过她二回,不怕生哼哈着就扭起了屁股给她看。那时小七还不到十个月哩!现在再让他这样,门都没了。现在他会怕丑了!” “不过啊好在你自他出生便照料了他一整月,上回回来又是从早上起床到晚上脱衣睡觉,除了不是睡在一块,吃喝拉撒都在一起。虽说时间有些久远了,认肯定还是认得的,不过印象不深罢了。” 听母亲这样说,陈青墨也是有些自得,嘴里应道:“也是,这次回来就没有上回那样躲着我。还算不错,不枉我照顾他那么久。” “那是肯定的,都说父子父子,毕竟是自己的血肉。又岂是其它能比的!血脉这种西啊,断了筋骨连着血。玄着呢!” “我也不扯了,你看着他。我去把碗洗了。” 说完,陈母便收了碗筷出门去了。见此,陈青墨也没多呆,想了想便哄着把小七抱到了自己楼上,扔了个七巧板给小七玩着,自己则忙着收拾物什,打扫卧室。 本想第二天出去走走的,谁知天不作美,连续下了两天的小雨。出行不便,父子俩被关在了家里。小七坐在长椅或地毯上拼七巧板,陈青墨则进进出出的忙着自己的事务。 直到第三天下午才云收雨住,天空中洒下余晖,大地上显得亮堂些。不过天空依旧还有点滴落下来。早已按捺不住的小七不顾地面上还有水渍,强行要出门。无奈之下陈青墨只得带了把纸伞领着小七施施然出了门。 出了门,小七那疯性子便出来了。他早已不是那个玩个球,还要靠爬的年岁。到处东拉西扯的不说,哪怕是看到地面上的一块石头,他也要上前踢一下踩上两脚。还好知道有些植被上挂着的雨水比较多,没敢用手去抓。 小七看到路边的收了水稻的田里拴养着一条带崽的母牛,一溜烟便跑了过去盯着不放。看得久了,便举着从父亲手里抢来的纸伞追着小牛犊捅它的肚子,看着小牛受惊的样子笑个不停。直把陈青墨吓的夺了小七手上的纸伞抱起小七就跑。还好小牛犊没有发怒,只是四肢直振,尾巴一翘又跑远了一些。 “小七,以后不准作弄小牛犊。要是它生气了,踢你一脚。那得有多疼?有你哭的!” 小七站在陈青墨面前,静静的听说父亲说话。不断抖着眉毛,眨巴着眼睛。听完后,眼睛瞄了瞄小牛犊那比自己大腿还粗的四肢,脸色变得苍白,不由的连连点头。 或许是知道自己闯祸了,小七于是不再作弄,一直顺着田边的大路往前走。陈青墨也不知道他想去哪,只好拿着伞慢悠悠的跟在后面。 小七走着走着突然调转身子,往回小跑几步来到陈青墨面前数步远的地方站定。望着近前的父亲,小七显得有些犹豫。偏着头想了想,这才摸着头发对着陈青墨说道:“头发。” “牙齿。” 在陈青墨疑惑的眼神中呲开嘴露出牙齿,小七又用白嫩的食指轻轻的敲了敲小门牙,继续说道。 陈青墨心中狂喜,这几天他在家里没时间逗弄小七,几乎就没听到过对方说过话。有也是小七独自玩耍的时候一个人在嘟嘟,完全听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 小七和喜、芸呆在一块的时候也是很少说话,除了叫声姐姐、喜,就从未见到小七有说过其它话。更没提这样面对面的和自己说话了。陈青墨完全没有想到父子俩的初次会话会是在这个时候,这样的情形下以这种方出现。 见小七如此,陈青墨连忙开口赞道:“对,这是牙齿。” “来,小七,告诉爸爸,你的眼睛呢?” 话音刚落,小七就把手挪到了眼睛,用拇指和食指撑开眼帘,露出里面大大的眼球。开口说道:“眼睛”。 “那鼻子在哪呢?” 陈青墨满心欢喜,继续追问着。 “鼻子” 听得父亲相问,小七举起手捏捏自己小巧的鼻子,奶声奶气的说着。然后不等陈青墨再问,就把手滑到侧边,轻轻的扯了扯自己的耳朵,说道:“耳朵”。 “对,小七真棒!” 陈青墨早已开心得只见牙口不见脸,哈哈大笑,对着小七又问道:“小七再告诉爸爸,你的嘴巴在哪呀?” 听得陈青墨问嘴巴在哪,小七神情一愣。偏着头望着父亲仔细细想着。陈青墨见小七这样,也没去打扰他,静静的站在原处。等着小七回答。 想了一小会,小七原地一蹦,调转身子背向屁股撅起对着陈青墨,随即开口喊道。 “嘴巴。” 小七这一下就把陈青墨砸蒙哑在哪里,略想了一下才哈哈大笑,说道:“错了,错了!这不是嘴巴,这是屁股。屁股!” “哈哈哈哈~” “小七,这是屁股!” 小七听说这不是嘴巴而是屁股后,也是愣在当场。想了想,觉得可能真是弄错了。完全不记得自己还拱着屁股,哈哈大笑,嘴上不由的说道:“屁股?……这是屁股?!哈哈哈~” “哈哈哈~” “小七,这才是嘴巴。” 待得父子二人都止住笑意,收了笑声。陈青墨走到小七面前,拉住他的手,指着小七的小嘴巴对着小七说道。然后又拍拍他的屁股,说道:“小七,这才是屁股!记清了,莫又说错了哈!” 经过这一闹腾,父子俩关系顿时就好了起来,亲切许多。小七拉着陈青墨叽里呱啦说个不停。就在陈青墨眉飞色舞,俩父子谈得正欢之际,就听得有人在不停的叫唤。 “大爸、小七!” 转身一看,是喜和芸兄妹俩个。原来是喜兄妹俩正散学回家,看到了陈青墨父子便远远跑了过来,嘴上一直呼唤。小七见了是喜和芸,乐得直在地上蹦,跳着脚伸着双手嚷嚷。 “姐姐,姐姐!” 待得两人近前,小七不顾两人跑的气喘吁吁。逮着云挎在腰间的书包就扯。见此,芸连忙把自己的书包从肩头取下。捧着书包将带子在小七身上缠绕几下,生生将一个侧挎的书包变一个双肩背包,给小七高高兴兴的背着。陈青墨见学舍已经散学,天色已然不早,便领了众人回家。 果真和陈青墨对母亲说得一样,当年陈青墨再也没有离开梅村。他除了坐在梅花树下打坐练功,偶尔帮着母亲做些重活外就带着小七四处逛晃,美其名曰去流浪! 陈母见陈青墨喜欢在小丘上的腊梅树下打坐,就寻了匠人,修了十几格石阶。并在树下摆了一个石桌、数个石墩和一块巨石。以方便陈青墨练功。 新年就在梅花飘飘洒洒的凋落中过去,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了新年。这回陈青墨在家还真呆了几个月没有离家。陈青墨在家,家里老老小小都心情愉悦,显得一团和气。 陈青墨感觉自己过的也很开心,最重要的是小七和自己最是亲厚。用芸的话来说小七现在就是大爸的狗腿子,走到哪时跟到哪。连睡都睡在一块! 那还是去年冬天的事,自从那次小七对着陈青墨将屁股认作嘴巴之后,父子俩便打的火热。没几天就在晚上陈青墨进房休息后,小七抱着自己的小枕头,沿着楼梯扶着墙上了陈青墨的二楼。 当时陈母看到了连连呼唤,就怕小七在楼梯上摔着。因为小七还小,没有脚力腿又短。必须扶着墙才能爬上楼梯。从地上到二楼,足足有三十多格楼梯!是陈青墨听到母亲叫唤出来把小七迎了上去。 自此以后,陈母又做了一个小枕头放在陈青墨的床上,小七从此便在楼上安了窝。只有当陈青墨离开家里出外行走时才和陈母小住几天,陈青墨一回来便又上了二楼。 “这无情狗,我养你那么久就没点恩情,爸爸一回来便扔下我这孤老婆子跑了!” 小七的这一举动,直看得陈母泛酸,陈青墨自得。遗憾的是小七没来没有叫过爸爸。不是教的不用心,而是小七就是始终不开口。直到秋风渐起,树叶飞落的时候,小七才开始会喊爸爸。自此一发不可收拾,小七每天不喊上个百十回估计都睡不着觉。 小七如此叫唤,开始的时候陈青墨还是很开心。不过却是没高兴几天,谁能晓得小七这么能叫唤呢!所以陈青墨经常躲着小七,小七叫唤自己时,陈青墨更是觉得头都大了几分。应不是,不应也不也。要是答了腔,说不得小七会更来劲,叫唤的更欢。要是不答应,小七又不肯轻易罢休,每次都要得到父亲的回答才肯停嘴。就此,陈青墨每天就在小七不停的喊着自己叫爸爸的痛苦与快乐中度过。 第255章 什么人想什么事 “乾坤剑法,剑归无极!” 燕赤霞一声怒喝,天空中光彩乍现,无数飞剑瞬间成形,带着淡淡的金色光华,剑尖朝下,直迫地面。 “啊……” “啊……” 惨叫声接连四起,十数名神宵派弟子就有数人受伤,跌坐在地上痛苦连连,惨号不止。 “好!” “好胆,居然敢伤害我神霄派门人!” 玄意道长和周林真几乎同时叫起,一个轰然叫好,一个怒不可竭。 趁着燕赤霞分心施术之际,周林真瞬间来到了燕赤霞身边。 “拿命来!” 一声怒喝,闪着厉芒,周林真对着燕赤霞的胸口,举剑刺了过去。 “哧……” 燕赤霞闪过,周林真的长剑扑哧一声,就刺中了他的侧胸。 “啊……” 一声闷哼,又似乎是一声长啸。 燕赤霞反手就将轩辕剑朝周林真劈了过去,不过周林真却是一击即退,没有让燕赤霞得手。闪避过后,周林真再次上前,与燕赤霞斗在一起。 只是片刻时间。 燕赤霞就因浑身疼痛,大汗淋淋,汗水顺势而下,淋在伤口上,火辣辣的痛,痛得睁不开眼睛,牙关都几乎被燕赤霞咬碎。 然而,就在此时,神霄派的人再次围了过来,团团对着燕赤霞出剑。 “啊……” 燕赤霞又中了数剑,嘴里怒吼连,不仅仅是为了提神,强自振奋,更多的是因为疼痛。利刃临身,燕赤霞的头顶、额头、面颊,不断的在流水,大汗淋淋,汗如雨下,下巴上的汗水根本没有断过,一直滴滴答答在流着、流敞,流入颈脖,流至胸口。 燕赤霞的身前背后早已失透。 先与周林真斗过,再被十数人围困,法力消耗暂且不说,光是体力的流失,就是巨大无比,身中数剑,身上流血不止,更是让体力尽失,难以为继。 只是转眼之间,身上又中了几剑,其中还挨过周林真一脚,从半空中跌落于地,神霄派众多弟子和门人又围了上来。 形势危危可岌。 “周林真,难道你要赶尽杀绝,不顾正一教与神霄派百余年来的交情吗,你若是敢杀了燕赤霞,神霄派必受灭顶之灾!” 玄意道长急速赶到,站在燕赤霞有身前,替他挡下了周林真和众神霄派弟子的围攻,分担了一部分压力。 “燕赤霞若死,我正一教固然不肯罢休,吴王朱重八也一样不会放过你们。神霄派覆顶之灾就在眼前,难道你们都要置之不理,随着周林真一起欺师灭祖,犯下杀孽、置门派祖庭安危而不顾吗?” 玄意道长一边出剑,一边对着周林真和周边的神霄派弟子门人高声叫喊。 听到玄意道长如此说道,神霄派众多门人果然有了反应,心里慢了下来,尽皆拿眼望着周林真。玄意道长趁此赶紧掩护燕赤霞退后,两方之间错开了一些距离。 “呸,那是胡说八道。吴王朱重八贫道不认识,我只认得吴王张九四。他要想对我神霄派不利,首先就得问问张九四同不同意!” 元朝末年,世间有两个吴王,一是小明王韩林儿册封的吴王朱重八,不过却是西吴王。另一位吴王则是国号为周的张九四。张九四自封为吴王,因为其势力雄踞在江苏、浙江沿海一带。故又称东吴王。 朱重八和张九四敌对,后因韩宋丞相刘福通死于张九四的部将之后,尊韩宋国号龙凤年纪事的朱重八更是对张九四大打出手,两位吴王争斗不休,烽火从不曾间断。 两个吴王,朱重八在西,张九四在东,而神霄派的众多道观尽在东方的江浙一带,那是东吴王张九四的地盘,西吴王朱重八的势力根本无法企及。因此,周林真这才对着神霄派弟子、以及玄意道长等人,说什么他只认识吴王张九四。不认识吴王朱重八,那是因为此时此际,根本就管不到神霄派的头上去。 “你们还等着什么,赶紧动手,免得夜长梦多!”周林真对着神霄派的众弟子催促,他早已起了杀心。 神霄派众弟子见此,心里再无迟疑,再次纷纷上前,团团围住了燕赤霞和玄意道长二人。 见此,玄意道长心里暗暗叫苦。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与燕赤霞一道挡着周林真和神霄派众人。 时间渐渐过去,转眼之间双方又打斗了半盏茶之久。 燕赤霞和玄意道长联手,虽然暂时无虞,挡住了对方的攻击,但燕赤霞显然是越来越是不支,而玄意道长也是体力、法力皆是快速在流失,不知道能够撑得多久。 然而—— 事已至此,多说无用。玄意道长和燕赤霞也只能是咬紧牙关苦苦支持,苦苦忍耐。只盼着正一教的门人弟子看到他发出的穿云箭之后,能够早些到来。 玄意道长按捺心思,极力等待,然而慢慢过去,他和燕赤霞两人和神霄派众人又打了半刻多钟,正一教的弟子却是依旧没有赶到。 如此一来,不但玄意道长身上被对手划了几剑,燕赤霞更是浑身上下尽是鲜血,有别人的,也有他的,但是他的双手,还有两腿,已经在渐渐发抖,似乎站都站不稳,随时都像会倒下一样。 周林真和神霄派众人见此,精神大振。剑速加快,手上的攻击又猛烈、凌厉了几分。至此,燕赤霞和玄意道人险象环生。只是数个回合,身上就被刺中几剑,浑身鲜血淋淋。玄意道长原先宽在飘逸的道袍被割的破破烂烂,裂开好几道口子。右手臂腕处更是直接被刺中,鲜血横流,几次三番,手里的武器都险些脱手离去。 然而—— 就在燕赤霞和玄意道长以为无法继续坚持,难以幸免,而神霄派众从以为胜利在望之际,异变突起。 一股强大冲天而起! 就在众人的惊讶、惊呼声中,身后的兰若寺里突然炸开,瓦砾飞溅,一道身影就从中飞出,冲天而起。 只是刹那时间,浓郁的血煞之气、妖气就弥漫在整个林间雪地。 “不好,那妖怪出来了!” “九尾妖出来了,大家小心!” 众人纷纷停手,看望着半空中的那道身影。 “好重的妖气!” 燕赤霞嘴里一声呢喃,目光紧紧的望着半空中的那道身影,心里暗暗做着比较。 半空中的,果然是苏嫣然! 不过自从青丘离开之后,数年不见,苏嫣然已经发生变了,变得陌生。不再是燕赤霞昔日熟悉的苏嫣然。 苏嫣然的脸上依旧冰寒赛雪,却又有以前大不相同,以前那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寒,如今是目光阴寒的冰寒。头上两道眉头高高扬起,更添几分厉气,两眼通红,头发不再乌黑,而变得雪白。 如今的苏嫣然,无论是身上的气息,还是气质样貌,与燕赤霞以前认识苏嫣然大不相同。若不是她还穿着一身桔色的衣裳,若不是燕赤霞预先知道她是苏嫣然,若是平时她们是在半途中遇上,燕赤霞相信自己根本无法在第一时间将她认出来。 苏嫣然出现,这本是预料中事,只是比燕赤霞估计的时间要晚上许多。先前苏晨素将苏嫣然一时之间无法离开,但是燕赤霞也没想到会是如此之久。 苏嫣然现身,只是在半空中打了一个转,就飞身直下,直接扑向了躺在地面的妹妹苏晨素。 “素素!” “素素!” 嘴里叫喊,只是在眨眼时间,苏嫣然就飞到了苏晨素身边,把她扶起,揽在胸怀。 “素素,素素,你这是怎么了?” 苏嫣然嘴里飞快的叫着。出指出风,迅速的将苏晨素伤口附近的经穴闭合,阻止它继续流血。 “素素,素素!” 接连呼唤了几声,苏晨素终于悠悠醒来。 “姐姐,你终于醒了吗?” “别说话,我正要为你检查伤势。” 苏嫣然皱着眉头,斥着苏晨素。不过苏晨素却是没有在意自己的伤势。“我不要紧,只是疼,疼的让人受不了,所以睡了一会儿。” 苏晨素的目光绕过苏嫣然,很快就看到了摇摇欲坠的燕赤霞。嘴里说道:“姐姐,你别管我,燕大哥来了,他来看你了。你赶紧过去看看,……帮帮他。” “嗯,我看到他了,等会我就帮他。” 苏嫣然扶着苏晨素不放,很快就放出法力,检查她的身体,只是刚一接触,脸色就变得煞白。 “素素,你……!” “没什么,我被那道士用刺中了妖丹,怕……怕是活不成了。” 苏嫣然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妹妹接了去。苏晨素一边说着,嘴里就开始在吐血,由先前的丝丝血线,变成大口大口的在吐。 见此,苏嫣然脸上一片黯然。不过苏晨素却是张着脸,在不断的说话。“姐姐,别难过。燕大哥他没有骗我。他根本就不知道你怀孕了。” “姐姐,你是不是在燕大哥心魔发作那天怀上的,所以他并不知情,一直以为是我?” 苏嫣然没有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妹妹苏晨素还在执着这件事情。她一直瞒着苏晨素,不肯告诉对方实情。然而却不晓得苏晨素虽然心地质朴,没有什么心机,不过她的智慧却是不低。从刚才燕赤霞的眼神动作里,早已发现了其中的奥秘。 只是事到此时,苏晨素发现了又能如何,燕赤霞晓得了,那又怎样。看着眼前生机慢慢流逝的苏晨素,苏嫣然心如刀绞。 “是,他并不知情,一直以为是你。” 苏嫣然点头。点头过后,苏晨素就露出了笑脸。虽然脸色苍白,笑的也是极为痛苦,但她内心显然是开心无比。对着姐姐苏嫣然说道:“原来燕大哥并没有骗我,他……他并不知道那个人是你,还一直是以为是我。姐姐你……你也没有骗我,只是不想让我伤心。” 什么人,关心什么事。苏嫣然没想到最后了,苏晨素还在关心着她和燕赤霞有没有骗她。妹妹苏晨素笑得越开心,苏嫣然的心里就越是伤心,眼泪直流。 “素素,我……” “姐姐别哭。虽然我受伤了,但一时半会应该还死不了,你帮燕大哥把那些坏人打跑,我们再一起聊天。他说过会帮你的!” “嗯!”苏嫣然点头,抱着苏晨素死死的不肯撒手,痛哭流涕。 “上,你们还等着什么,难道要还等她过来一起收拾我们吗?” 周林真看到苏嫣然出现,起初还有些惧意,不过很快就沉下脸来,对着众宰霄派弟子吩咐。“先把眼前这两人撂倒了再说,过会再一起收拾了那妖女!” “不想死的,就赶紧出力,免得他们联手!” 神霄派弟子闻言,过后纷纷醒悟,手里长剑泛起光华,再次上前,配合周林真围攻燕赤霞和玄意道长。 玄意道长见此,心头大怒。怒骂道:“可笑至极!常人眼里的妖怪还没有对贫道出手,神霄派的屑小却是想着抢先一步,送贫道上路。” “这婺州事件,定然有鬼。贫道必将上将教主,严查神霄派众人和诸观!” 玄意道家大怒,再也不一意防守,手里长剑大开大合,一改之前的谨慎作风,居然使出了以伤换伤,以命换命的打法,只是数合之间,手上变伤了数个神霄派的弟子,而玄意道长本人,也是再次染血,身前殷红一片。 周林真见他死战不退,一心护着燕赤霞,心里也是冒火。放过燕赤霞,执剑就朝着玄意道人扑了过来。 “既是如此,贫道先送你一程!” 周林真手里长剑呼啸而出,剑上闪电不停的跳动,噼里啪啦、滋滋响个不停。身上更是盛起无数光华,光芒大作。 然而,就在此时,苏嫣然突然加入! 燕赤霞只觉得眼前景色一变,猛然就听到了耳边有数人在高声叫起。 “敌人呢,敌人在哪!” “鬼,有鬼啊!” “妖怪,这有妖怪!” 然而—— 只是叫的数声,时间不久,只是几个眨眼之间,就在燕赤霞的眼皮子底下,就在燕赤霞近在咫尺的位置,神霄派的弟子就开始自相残杀。 “杀……” “杀……” 一声呐喊,两者之间就将武器刺入了对方的身体,直接刺中要害。 “啊……” 嘴里痛苦,面上狰狞,却又是显得安详细无比,中剑之后,居然似乎忘记了痛苦,断气时,居然全部带着笑脸。 第256章 苏娘子你说错了 (不要问,还是老规矩) 回了家以后,陈青墨又是洗浴了一番。运功弄干头发后,如往常一般洗浴后一样,用根发带在后面拢住头发。漂漂洒洒的头发就披在后背。没有和任何人说话,就上了楼坐在了书房里。 书房里有张椅子,可坐可躺。陈青墨在椅子上坐了好一会,却发现自己还是想不通相初葭为什么会这样做。感觉有些累,陈青墨把椅子摆弄了一下,半躺着感觉更舒适些。 陈青墨躺在椅子上,望着窗外的腊梅树上梅花片片凋落。随着徐风不断的飞舞着,飘洒中有几片甚至落进了书房。但更多的是随着那偶起的北风不知吹向了何处。 白雪映着月光照的窗外一片清冷,北风吹时更是寒号连连。陈青墨莫名感觉到些寒意,随手扯了旁边衣挂上的莲蓬衣披在身上。 陈青墨做了个梦,很长很长。他之所以知道这是在做梦是因为梦里的时光在倒流,也有些虚幻。 梦里的相初葭居然还在自己面前拿着本通书,努力的计算着葵期。这是当初他们婚礼过后,相初葭想着要生一个男孩才出现过的情形。 相初葭拿着本通书,努力的计算着自己葵期。不断的用笔记算着什么。这时门一响,却是陈青墨进了屋。 陈青墨见了相初葭这样,不由的有些好笑。劝说道:“用得着这么在意吗?我都说生男生女都一样了。这么晚了还看书,小心以后看不见。” 相初葭见陈青墨劝说自己,拖着走到自己身边的陈青墨臂腕撒娇。说道:“就一会,我再看一会。一会儿就能算好了。” “行了,这么晚了,不要再看了。” 不过陈青墨却是没有让相初葭再看,上前把她手里的书合了放在桌上。说道:“要看明天白天看吧,这大晚上的看书实在是伤眼。” 相初葭也没有坚持,点了点头就上了床钻进了被窝。相初葭上了床才发觉好像还有什么事没做过。略想一下才一脸笑意的对着陈青墨说道:“青墨,你饿了吗?要不我给你拿个水果?” 相初葭嘴上是这么说,人却是坐在床上是动,只是拿眼望着陈青墨。陈青墨正在橱柜里找衣裳准备去洗浴,听得这话也没出声,直接出了门在外间拿了个沙梨洗了拿进来给相初葭。 “家里没得苹果了,我这几天也没什么空闲,明天你自己上街买些去,不然这几天你就只能吃这沙梨了。” 相初葭见陈青墨果然拿了水果进来,心里很是得意。也没介意不是自己最爱的苹果,拿着沙梨就咬了一口。嚼了几下吞咽下去以后才应道:“嗯。青墨你就是聪慧,我这么一说你就知道给我拿个水果来给我,还晓得帮我洗了。” “你这样都几十回了,我就是头猪也知道你是想要吃水果了啊。” 陈青墨却是没有回头,面向着橱柜继续找衣裳。口里回答道:“自己不想动又不好意思明着指使我,就想出这么一个损人法子。我也是拿你没折!” 相初葭听得陈青墨这样说,也是有些不好意思。想想自己也的确是说了不少回了,不由的笑出声来,差点就被呛着了。捂着胸口说道:“哪有啊,你比猪强多了!我第一回说这话(时)就被你猜透了,晓得给我拿个苹果。” “嘻嘻~我这也是不好意思嘛。我总不能老是指使你不是?你要真不愿意拿,我自己去拿不也是一样的嘛!” 听得相初葭好像呛着了,陈青墨倒是回头看了看。见得相初葭这副模样。哪还能不知道相初葭是得意的被呛了。不由的口中奚落道:“得了吧,(你)都说几十回了,也没见你真的拿过一个(水果)给我尝尝。一点心意都没有。尽是等着我拿来给你吃!” 相初葭听得这话更是坐不住,低头捂着嘴狠狠笑了一阵,才回道:“你不是不爱吃水果的嘛。我哪敢给你拿啊!” 相初葭说完便抬起头来看陈青墨,这才发现他已不在屋里,早已出了门洗浴去了。见此,相初葭也便不再说话,拿住沙梨啃着吃了起来。 等相初葭吃完沙梨,用手帕擦了嘴和手后,不大一会陈青墨也洗浴完毕上了床。见陈青墨躺在床上,相初葭就往陈青墨身边拱了拱,蹭到陈青墨身边后伸出手抱着他腰身。说道:“我就是想生个儿子!你是不着急,但是我急啊。” “你年纪不小了,你们陈家还只有喜一个男丁。你妈肯定是会想着要你也生一个儿子。这是没办法推脱掉,你妈也为此着急,所以我就更急了。” “我比你还大,这岁数要生个孩子不容易。生了这个也不知能不能再生第二个。所以我要尽力第一胎生个小子。后面就算不能生了,也没多大压力。” 见相初葭这么在意,陈青墨也不好阻止,只得劝道:“行,你既是这么在意,那你就好好算算。” “不过晚上不要老是看书,白日里看就好!” 相初葭知道陈青墨其实对生儿生女这事并不上心,不过却也不愿意就此罢休。于是笑着对着陈青墨道:“这个我晓得。我这也是今天看外面又找到一本新的通书。所以一时入了迷,多看了一会。以后我会注意呢。” “青墨,你明天没什么事吧,要不陪我去小西山寺上香?我有些时日没有去过了。” 陈青墨听到相初葭又要去小西山寺上香。不由的“呃”了一声。感觉有点头大,不过还是同意了。说道:“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没空吗?没空也得是有空啊!呵呵,你说是吧。行,我明天陪着你去小西山寺一起散散心。” 相初葭见陈青墨同意了,甚是欢喜。高兴的凑到他额头啄一下,亲了一口后娇笑道:“那就好!” “我就喜欢你这性子。明明自己不爱出门,也不喜欢烧香礼佛。但还是愿意陪着我去,能够委屈自己陪着我。” 相初葭说到这,或许是想到了些别的事,又补充了一句。对着陈青墨俏皮说道:“疼媳妇的人有出息,青墨你要再接再厉!” 陈青墨听得相初葭说得有趣,又是那俏皮样。知道她心里欢喜,不由的自己也是高兴。不过嘴上却是说道:“你就吹吧,使劲吹!你就是嘴上说出花来,说疼妻子的人能修成天仙。你看看我会不会相信!” “疼自己妻儿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是个人都知道。这跟有没有出息有什么干系?你用不着这样说瞎话蒙我,说不得我听着烦了会打人的哦。呵呵~”说到这,陈青墨还特意连连连颌首示意故意吓唬相初葭。不过脸上挂着的笑容早把他卖了,看不出一点凶恶的样子。 陈青墨说这话时,脸上嬉皮笑脸着,但相初葭却是有点被吓着了。松了抱着陈青墨腰际的手,冲着陈青墨问道:“打人,青墨你会打人?” “除了南山试剑时和别人比试之外,我还没见你打过人。不过你要生起气来那脸色也是怪吓人,就是平时在别人面前也是端着个拉长着个脸。甚是渗人!好象一言不合就要动手一般,你不会是真得会打我吧?” 相初葭越说语气越是僵硬,说到最后已经是色厉又内荏。看起来有些惶恐不安!陈青墨见她把自己戏言当真,感觉有些好笑,不过还是肯定的说道:“那是当然。要是惹恼了我打人都是小的,我们常年行走在外,哪个不是心狠手辣。看到不合意就会动手,又有谁手上没有几条性命?我又岂能有另外!” “不过我肯定不会打你,你放心吧。” 见陈青墨这么轻描淡写的应付自己,相初葭却是不敢相信。直直的看着陈青墨,试图看出他说这话的可靠性,眼珠子不停的转动。口里嘀咕着说道:“是不是哦,嘴上轻飘飘。完全就是在应付我吧!” 陈青墨见相初葭在意,不由的把脸上笑意收了。左右晃了晃头,说道:“哪能呢。我是真的不会打你。你也不想想我们这么多年了你有见过我打人吗?没有吧,我平时一般都不打人。更何况你还是我的妻。你要相信我,我不会欺骗你。真的!” 相初葭听了陈青墨这话,却还是将信将疑。不敢肯定的说道:“谁知道啊,现在你就是嘴上这么说说,说不定心里是怎么想呢?” “你们男人都一样喜新厌旧,现在我还有些姿色,我们在一起又没几年。你当然是喜欢,对着我好。见到我也是嘻皮笑脸乐呵呵模样。要是再过得些年头,我老了或是你喜欢上别人,对我就不一样了。多说几句就会觉得我多嘴碍事。要是这样,我还能相信你不会打我?” “你们修行的人本来就老得慢,过些年不知还有多少妹子追着你呢。你让我能安心?” “我母亲说女人嫁人就是再生一次。要是选得不对便是毁了终生!我现在有些后悔,不该信了你的话跟了你。” 见相初葭这样在意,陈青墨心里有些后悔刚才口不择言说错了话。但覆水难收,只能想办法解释。 陈青墨略为细想后,便对着相初葭说道:“唉,我也没想到你这么在意。是我说得不对!我应该说我会打人,但不能说会打你。” “初葭,我是什么性子你不知道?我若是打了你,我能不心疼?即便是当真如你说的没了感情,那你就不是我的妻了?肯定是还是(我的妻)!” 说到这里,陈青墨停顿了一下,嘴上微微笑道:“既然你还是我的妻,我打了你,是不是还需要我出银钱去给你医治?” “不但要下力气去打自己媳妇不说,还要自己掏钱去医治。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也是我能做下的?我会蠢成这样?我还真是不太敢相信!你信吗,你相信我能做出这种蠢事?” 相初葭听陈青墨话语,细想了下觉得陈青墨还真是做不出这种事。于是点了点头,对着陈青墨说道:“嗯,依你性子和智慧,你还真做不出这种事来。” 说到这,相初葭又是开心,笑脸如花的重新抱着陈青墨。说道:“你就是厉害,居然想到了这般说辞来说服我。若是其它(话语),你就是嘴里含花说出个天花乱坠来,我也不能信了你!” 见相初葭听了自己话语后能够相信自己,陈青墨也是放下心来。高兴的说道:“那是。你也不看看我陈青墨是谁!你相初葭也不是好糊弄的人,我要没两下子你能跟着我?你说是吧?” 说到最后,陈青墨更是挤眉弄眼,嬉皮笑脸的模样。相初葭见他这副神情,却也是娇笑说道:“看你这得意的样子,让我跟了你你就能兴奋成这样?我就一妇人,你比我聪慧些不是挺正常的嘛!” 听着相初葭这话,陈青墨却是连连摇头,说道:“大不同啊大不同,初葭你岂是好相与的。说实在的,能让初葭你跟了我,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成就。” 听了陈青墨这话,相初葭有些意外,疑惑的问道:“你还真是这么认为的?” 见陈青墨毫不迟疑的点头确认后,相初葭心中欢喜,渐而感动。脸带笑容,然眼睛却变得湿润,泪水不断顺着眼角流到侧鬓。 相初葭哽咽着对陈青墨说道:“谢谢。青墨你能这样看待我是我的荣幸!” “青墨你要记得一直对我好,不要让我失望。我是觉得你与众与不同,人也重情才跟了你。你要记得你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 说完,相初葭就扑到了陈青墨怀里,把头伏在他肩膀。用手抱着陈青墨。不断的磨蹭着他的脸庞。 见初葭如此动情,陈青墨也甚是感动,伸出双手搂着她。不过心里却有些惶恐,深怕自己以后做得不够,令她失望。搂着相初葭的双手都有些僵硬,只能柔声应道:“我会记着的!” 第257章 苏娘子你说错了2 小七顺着石阶往下,刚走得数十步远就见一个年轻的女子站在路边。小七迟疑着慢慢的靠近她,眼睛不停的看着对方。那女子见小七这副神情和模样,便开口说道:“小童,你看着我做什么,神神怪怪的好生无礼。” “你不会是在找人吧?” “嗯,我就是在找人” 小七听到对方问话,站着远远的施礼,口中说道:“只不过我不认识她。不得已才盯着大姐姐看。大姐姐莫要怪小七失礼哩!” 那女子见小七远远的站着不肯近前,掩着口笑道:“原来小童是个南人,一口南腔。而且还怕有些怕生!不过却是还是知些礼仪。” “嗯,我是男人,……” 小七点头应着,不过却是感觉不对,改口称道:“不对,我是男生。我现在还没长大,所以只是男生,不是男人。大姐姐你是说错了!” “嘻嘻~,你就是男生。也是南人!” 那女子见小七说的有趣,嘻嘻笑道:“我是在等人,也不知是不是你。” “不过你既然来了,那就顺着这道往外走。我家世子就在前面的茶亭里,他也是在等人。你可以看看他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连忙谢过那年轻的女子,小七顺着小路转过弯,就看见路边有一排厢舍,房屋旁边有一个茶亭。亭里坐着一个中年汉子,面前摆放着些酒菜,独自斟酌。 小七见是一个男子,心里就有些诧异。他还不知道世子是王公家的男性承位晚辈,还以为世子只是个人的名字。见到是个男人后,心里就嘀咕着:妈妈不都是女生吗?姐姐的妈妈是女生,爸爸的妈妈是女生,同年的妈妈也全部是女生。怎么小七我的妈妈就是个男生呢!是不是搞错了? 我怎么就这么笨,也不晓得问问爸爸,妈妈是男生还是女生。不过男生也能生小孩吗?我怎么变没听人说过!小七满是疑惑,想着男生如何会生孩子。不过听说对方也是在等人,于是准备上前去问问。 茶亭里的汉子脸色有些暗黄,好像身体有恙。见到小七之后,他便停了动作,手拿着酒杯打量着对方。见小七给自己头上敲了一栗,满脸的懊悔之色,便心里直乐,暗里发笑。 只是看到小七慢慢近前,脸色狐疑的上下打量自己。望着自己的腹部,不断的眨巴着眼睛的时候,那汉子就有些不解。 疑惑的看看了自己的肚子、袴裆,甚至胸膛。却是没有发生有什么不妥当,只是有些肚腩,看着有些起眼罢了。 这小子是在笑话自己长了肚腩!想到这里,汉子便有些不悦。开口说道:“小子,瞎看什么呢。老子是个男人,又不是妇人,还说肚子里能藏着个婴儿。” “我这是没法练功,又人至中年,这才长了小肚子。少见多怪!” “叔叔,你是说男生不会生小孩。对吗?” 小七听到那汉子的话语却是眼睛一亮,连忙开口问道。那汉子听得小七问出这么一句没法理喻的话,还才明白为什么小七会看着自己的肚子。 “谁告诉你男人能生孩子的!” 中年汉子瞪着眼看着小七,说道:“这年头虽说怪事年年有,但男人能生孩子这种事我还是没有见到过。连听也没有听闻过。” “你是听谁说的?总不会是你父亲告诉你的吧?” 小七听到中年汉子这番说辞,还问是不是父亲教导自己时便摇了摇头。说道:“不是爸爸告诉我的。是前面的大姐姐说的哩!” “大姐姐说这里有个世子在等人,让我来看看是不是我要找的人。” 小七手指着来路,对着那中年汉子说道:“你是个男生,而我找的是妈妈。所以我就以为,是不是男生也能生小孩。我……” “噗”的一声,中年汉子就把嘴里的酒喷了出来。胡乱把颔下和短须上的酒渍擦去,汉子鼓着眼对着小七说道:“你父亲就没告诉你。说你母亲是个妇人吗?” “他是不是也没有告诉你,你妈姓甚名谁。家在哪里身世几何,长得怎么样,样貌几许?” 见着小七连连摇头,一直不说话。那中年汉子便来了气。说道:“你爸不是号称聪慧过人,悟性无双吗,他不就晓得自己的孩了需要好好教导?” “他也不见得就是天生的先知先觉吧,他就是这样为人父母的吗?” 小七听得中年汉子这样说自己父亲,心里有些不满,不过却是没敢出声反对。只是站在原地,远远的就是不肯进去茶亭。 “进来,还怕我吃了你不成?你不晓得你父亲是个剑仙吗,我能把你怎么样?” 那汉子见小七这副模样,那还不晓得对方是不认得的自己。心里更是生气,把小七喊了进来,冲着对方说道:“你不认识我,我也和你不计较。毕竟你父亲对我不待见。我更是不待见他!” “你该不会是不知道你母亲姓名、长相吧?” 见小七点了点头,中年汉子恨恨的把杯中酒一口饮尽,高声说道:“他为什么不告诉你?告诉你的母亲是谁,长的什么样子。这个时候还对自己的孩子藏着掖着,有意思吗?” “我就见不得他这种人!” “我看不起他!他道行再高,我也看不起他。” 说罢,汉子又恨恨的饮了一杯,回过头来见小七往外奔去。忙开口说道:“小子,你给我回来。老子是你的舅父!” 听到中年汉子说是自己舅父,小七果然停住了脚,没有再往外跑。不过却是没有再往回走,只是远远的望着中年汉子。嘀咕道:“舅父?你是我舅舅?!” “给你当舅舅也不见得是件光彩的事,你父亲尽做那偷鸡摸狗的事。……” 说到这里,中年汉子可能是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忙改口说道:“我用得着冒充吗?你马上给我回来!” “回来,你该不会是不知道舅父是什么吧?” 小七见对方说得不情愿,还向自己招手,只能迟疑着慢慢靠近对方。说道:“舅父不就是舅舅嘛,妈妈的哥哥就叫舅舅。” “我不是你妈的兄长,我是你妈的弟弟。舅父是指母亲的兄弟!” “你父亲没告诉什么是舅父吗,你连这个也不懂?” “你还在磨蹭什么,快点过来!” 中年汉子见小七就是不情愿靠近自己,气不打一处来。连连招呼小七近前。但小七就是不依,尤其是见他这副凶狠模样,更是停了脚往后退了几步。开口说道:“我当然晓得什么是舅舅,姐姐就有舅舅。” “不过舅舅不都是傻呆的吗,为什么你不是?还这么凶!” “呸,你才是傻呆的呢,你全家都是傻呆!” “别人的舅舅是傻呆,全天下的舅舅都是傻呆,我也不会是傻呆。因为我是你舅舅!” 或是觉得自己不应该对着一个小孩子发火生气,中年汉子没有再骂人。只是教导小七,说道:“小七,以后不要说舅舅是傻呆。我会生气的,别人的舅舅也会生气!” “过来,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走到我跟前来!” “呃” 小七听到对方喊出自己的名字,不由的有些诧异。于是开口问道:“你怎么晓得我名字,我就没有见过你。难道你真是我舅舅?” “如假包换!我不仅知道你叫小七,我还知道你父亲叫陈青墨。你再过一个月就足足五岁了!” “还有你爸是个假正经,一天到晚喜欢穿着一件天蓝色的仙氅,扮神仙装酷帅。平日里端着个死人脸,见到女人就挪不开脚。死皮赖脸的还把我姐勾了去!” 听说对方不断的说出自己的情况,以及父亲陈青墨的状况,小七已是信了对方七八分。于是上前施礼道歉,说道:“小七见过舅舅。” “舅舅别生气。小七以前没舅舅,所以不认识你。只有姐姐有舅舅,不过她的舅舅是个傻子,所以我以为舅舅都是傻子。小七不懂事,舅舅莫怪!” 虽说小七说的是自己以前没舅舅,那汉子也是知道他说的是以前没有听说自己有舅舅。见小七行礼道歉,那汉子也就不再计较。口里说道:“过来吧,我问你点事。” “你为什么看见我就跑,我打你了吗?” “没有。不过爸爸说好汉不吃眼前亏,我打不过你,当然要跑啊。” 小七摇着头说道:“你要是敢追我,我就让爸爸打你。爸爸可厉害了,会飞哩!” “他会飞我知道,不过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想问,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前来。” “你父亲就上面的山岗上,他为什么自已不下来?” 小七听到舅舅这样问,迟疑着略想了一会,摇头说道:“这个不能告诉你。” 那汉子听到这答复明显一愣,继而说道:“小子,在我面前玩深沉。什么好的不学,偏学了你父亲的假正经。” “既然你不说,那我也不告诉你母亲长什么样,在哪里。看我把你急死!” “嘿嘿,小七才不急呢,我不认识妈妈,但妈妈认识小七。我肯定能找到她!” 见那汉子故意为难自己,一副生气的小孩神情。小七倒也不生气,呵呵直乐。引得那汉子向着小七翻白眼,斥说小七道:“对待自己的舅父,你就这种态度的吗?” “你年纪还小,说不定就有人假冒你母亲,把你带着去卖了。让你喴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你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你母亲,光她认识你没有用!” “你还是求着我帮你一把吧!” “不,我就不求你。爸爸说不要轻易求别人,欠下人情不好还。” 小七就是不肯求着对方,娓娓说道:“小七虽然不认识妈妈,但妈妈认识我。只要是妈妈,那她看小七的眼神就和别人不一样。那眼神肯定和爸爸看小七似的,别人冒充不了!” “嘿嘿,小七我说的对不对哩!” 看着一脸得意的小七,中年汉子没有了好气色,恨恨说道:“那是你父亲教你的,你得意个什么劲。” “唔唔唔~,才不是呢,这是小七自己想出来的,爸爸没告诉我。他让我自己想办法,这个办法是不是很好哩!” 小七不断的摇头晃脑,一脸的得意,说道:“小七可聪明了,比姐姐和喜都厉害,这点小问题难不住我的呢。舅舅你是不是也很佩服小七哩!” 说起自己的得意之作,小七一脸自得的神情,洋洋自乐的显摆着。那汉子气得只想骂人,嘴里说道:“佩服个屁,我要佩服也是佩服我姐还有你父亲。自己聪明伶俐的像妖孽不说,生个孩子也这么出挑!” “为什么聪明伶俐的总是别人家的孩子。同样是冉相氏的血脉,凭什么你就这么智慧过人,异于常人。而我家的那小子就完全一孬货!” 中年汉子恨恨的说道:“这没得道理!冉相氏就没出过蠢货,难不成是教的不好?” “也是,我就没有好好教过他,回去后看我好好操练他。再不济我也不至于比姓陈的差!” 见小七一脸不高兴的望着自己,中年汉子便对说小七说道:“看什么?我是自己生闷气,又没骂你父亲。你跟我急什么?” “算了,不和你一个小孩子说了,我带着你找你母亲吧!” 说完这句话,中年汉子就站起身,向小七起来。 “小七——” 就在这时,一道妇人的声音远远传来,小七连忙看过去。这才发现旁边的厢房窗户不知何时打开了,一名女子正站在窗前喊着自己。 窗前的女子正是相初葭,听得他们舅甥俩说完话,就忍不住自己开了窗户呼唤小七。 小七见相初葭脸有泪水,一脸疼爱的望着自己。心无疑惑、毫无迟疑直接朝着那窗户奔去,嘴里不停的喊着。 “妈妈,妈妈!” “小七——” 见小七认出自己是他母亲,流着泪水不断呼唤自己,相初葭心情激动泪流满面。看到小七一路小跑到窗前,相初葭弯腰探手就把小七揽在怀里,从窗外抱进了屋里,随即关上了窗户。 “这小子就要成精了,完全就是一妖孽!” 第258章 兰若寺里葬芳骨 (依旧是老规矩)——陈母说完便出了门寻找小七去了。陈青墨趁此间隙又吃了一碗,就听得陈母在门外数落小七:“你怎么就这么恶呢,明知道我喊你,就是不应声。让我一顿好找!” 却是陈母拉着小七回到食室。虽说遭到陈母训斥,但小七却没有怎么在意,依旧乐呵呵的被陈母拖着进了食室。陈母把小七拖进门后,指着陈青墨对小七说道:“小七,这是你爸爸。过去和爸爸玩会吧。” “来,小七,到爸爸这来。” 说完便将小七往陈青墨方向推。陈青墨见到小七也是兴致高涨,朝着小七招了招手。不过小七却不肯近前,迅速的躲到陈母身后,探出头不断打量着陈青墨。 见小七这样,陈青墨也不以为意。对着陈母问道:“小七会喊爸爸了吗?” “不知道,没有听到他喊过,想来也不会。” 陈母摇了摇头,解释道:“毕竟年纪还是小了些,会说的不多。也就只能说些简单的。比如说鸟、喜,奶奶,芸。姐姐哥哥也会叫。只要听得多的,一般都会说。但说得语句不长,顶多也就三五个字。” “怎么会,不是说一岁半到两岁就会说话吗,他都快三个足岁了,怎么还这样?” 听到陈青墨这样说,陈母开口解释道:“说是说小孩子一般都在一岁半到两岁左右会说话。但那也只是会说话。会说话又早又迟。” “喜说话就好晚,足足两岁才会喊婆婆。芸和小七要早些,能这样已经算是不错了。” “哦,原来是这样。对了,你刚才是在哪寻到他的?平时都是他一个人玩的么?” “柴房门口。自芸去了蒙舍后他就一个人,平时就跟着我。只是偶尔不注意的时候他就会藏在某个角落里一个人耍。喊也不应声,能让你好一顿好找!” “是吗?你喊他也不会应声,还会这样?小七,过来,爸爸和你说个事!” 陈青墨有些诧异,一般来说大人一喊,小孩子都会应声。小七的怎么就会不应声呢。莫不是头脑有问题,以前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啊。 陈青墨心里想着,眼睛不由的多瞟了几下小七。小七正倚着陈母大腿,低头不断的踢着地面。听到陈青墨喊他也不吭声,不过还是抬头望了陈青墨一眼。 见此,陈青墨走到小七面前,蹲下身来,对小七说道:“小七,奶奶说她喊你的时候你老是不应声是不是啊?” (依旧老规矩) 陈青墨见小七没继续躲着,而是默默地看着自己。便继续说道:“小七,奶奶喊你你不应声是不对的哦。你要是不说话,奶奶会找不到你的。” “以后要是奶奶再喊你,你就要这样——哎,我在这。或者哩这样——哎,小七在这!知道么,就这样,这样应奶奶。晓得吗?” 小七估计是听懂了,轻轻的连续点了两下头。见此,陈青墨才又站起身回到桌前坐下,对着母亲说道:“隔了这么久才回来,我还为这小子会怕生不认得我了,没想到还成。” “哪能哩!他现在大了些,是比以往要怕生。” “那年带着去种菜,把他放路边的小人车上。你大妈洗衣裳路过。逗弄他说小七,唱个歌跳个舞给大婆婆看看。小七就见过她二回,不怕生哼哈着就扭起了屁股给她看。那时小七还不到十个月哩!现在再让他这样,门都没了。现在他会怕丑了!” “不过啊好在你自他出生便照料了他一整月,上回回来又是从早上起床到晚上脱衣睡觉,除了不是睡在一块,吃喝拉撒都在一起。虽说时间有些久远了,认肯定还是认得的,不过印象不深罢了。” 听母亲这样说,陈青墨也是有些自得,嘴里应道:“也是,这次回来就没有上回那样躲着我。还算不错,不枉我照顾他那么久。” “那是肯定的,都说父子父子,毕竟是自己的血肉。又岂是其它能比的!血脉这种西啊,断了筋骨连着血。玄着呢!” “我也不扯了,你看着他。我去把碗洗了。” 说完,陈母便收了碗筷出门去了。见此,陈青墨也没多呆,想了想便哄着把小七抱到了自己楼上,扔了个七巧板给小七玩着,自己则忙着收拾物什,打扫卧室。 本想第二天出去走走的,谁知天不作美,连续下了两天的小雨。出行不便,父子俩被关在了家里。小七坐在长椅或地毯上拼七巧板,陈青墨则进进出出的忙着自己的事务。 直到第三天下午才云收雨住,天空中洒下余晖,大地上显得亮堂些。不过天空依旧还有点滴落下来。早已按捺不住的小七不顾地面上还有水渍,强行要出门。无奈之下陈青墨只得带了把纸伞领着小七施施然出了门。 出了门,小七那疯性子便出来了。他早已不是那个玩个球,还要靠爬的年岁。到处东拉西扯的不说,哪怕是看到地面上的一块石头,他也要上前踢一下踩上两脚。还好知道有些植被上挂着的雨水比较多,没敢用手去抓。 小七看到路边的收了水稻的田里拴养着一条带崽的母牛,一溜烟便跑了过去盯着不放。看得久了,便举着从父亲手里抢来的纸伞追着小牛犊捅它的肚子,看着小牛受惊的样子笑个不停。直把陈青墨吓的夺了小七手上的纸伞抱起小七就跑。还好小牛犊没有发怒,只是四肢直振,尾巴一翘又跑远了一些。 “小七,以后不准作弄小牛犊。要是它生气了,踢你一脚。那得有多疼?有你哭的!” 小七站在陈青墨面前,静静的听说父亲说话。不断抖着眉毛,眨巴着眼睛。听完后,眼睛瞄了瞄小牛犊那比自己大腿还粗的四肢,脸色变得苍白,不由的连连点头。 或许是知道自己闯祸了,小七于是不再作弄,一直顺着田边的大路往前走。陈青墨也不知道他想去哪,只好拿着伞慢悠悠的跟在后面。 小七走着走着突然调转身子,往回小跑几步来到陈青墨面前数步远的地方站定。望着近前的父亲,小七显得有些犹豫。偏着头想了想,这才摸着头发对着陈青墨说道:“头发。” “牙齿。” 在陈青墨疑惑的眼神中呲开嘴露出牙齿,小七又用白嫩的食指轻轻的敲了敲小门牙,继续说道。 陈青墨心中狂喜,这几天他在家里没时间逗弄小七,几乎就没听到过对方说过话。有也是小七独自玩耍的时候一个人在嘟嘟,完全听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 小七和喜、芸呆在一块的时候也是很少说话,除了叫声姐姐、喜,就从未见到小七有说过其它话。更没提这样面对面的和自己说话了。陈青墨完全没有想到父子俩的初次会话会是在这个时候,这样的情形下以这种方出现。 见小七如此,陈青墨连忙开口赞道:“对,这是牙齿。” “来,小七,告诉爸爸,你的眼睛呢?” 话音刚落,小七就把手挪到了眼睛,用拇指和食指撑开眼帘,露出里面大大的眼球。开口说道:“眼睛”。 “那鼻子在哪呢?” 陈青墨满心欢喜,继续追问着。 “鼻子” 听得父亲相问,小七举起手捏捏自己小巧的鼻子,奶声奶气的说着。然后不等陈青墨再问,就把手滑到侧边,轻轻的扯了扯自己的耳朵,说道:“耳朵”。 “对,小七真棒!” 陈青墨早已开心得只见牙口不见脸,哈哈大笑,对着小七又问道:“小七再告诉爸爸,你的嘴巴在哪呀?” 听得陈青墨问嘴巴在哪,小七神情一愣。偏着头望着父亲仔细细想着。陈青墨见小七这样,也没去打扰他,静静的站在原处。等着小七回答。 想了一小会,小七原地一蹦,调转身子背向屁股撅起对着陈青墨,随即开口喊道。 “嘴巴。” 小七这一下就把陈青墨砸蒙哑在哪里,略想了一下才哈哈大笑,说道:“错了,错了!这不是嘴巴,这是屁股。屁股!” “哈哈哈哈~” “小七,这是屁股!” 小七听说这不是嘴巴而是屁股后,也是愣在当场。想了想,觉得可能真是弄错了。完全不记得自己还拱着屁股,哈哈大笑,嘴上不由的说道:“屁股?……这是屁股?!哈哈哈~” “哈哈哈~” “小七,这才是嘴巴。” 待得父子二人都止住笑意,收了笑声。陈青墨走到小七面前,拉住他的手,指着小七的小嘴巴对着小七说道。然后又拍拍他的屁股,说道:“小七,这才是屁股!记清了,莫又说错了哈!” 经过这一闹腾,父子俩关系顿时就好了起来,亲切许多。小七拉着陈青墨叽里呱啦说个不停。就在陈青墨眉飞色舞,俩父子谈得正欢之际,就听得有人在不停的叫唤。 “大爸、小七!” 转身一看,是喜和芸兄妹俩个。原来是喜兄妹俩正散学回家,看到了陈青墨父子便远远跑了过来,嘴上一直呼唤。小七见了是喜和芸,乐得直在地上蹦,跳着脚伸着双手嚷嚷。 “姐姐,姐姐!” 待得两人近前,小七不顾两人跑的气喘吁吁。逮着云挎在腰间的书包就扯。见此,芸连忙把自己的书包从肩头取下。捧着书包将带子在小七身上缠绕几下,生生将一个侧挎的书包变一个双肩背包,给小七高高兴兴的背着。陈青墨见学舍已经散学,天色已然不早,便领了众人回家。 果真和陈青墨对母亲说得一样,当年陈青墨再也没有离开梅村。他除了坐在梅花树下打坐练功,偶尔帮着母亲做些重活外就带着小七四处逛晃,美其名曰去流浪! 陈母见陈青墨喜欢在小丘上的腊梅树下打坐,就寻了匠人,修了十几格石阶。并在树下摆了一个石桌、数个石墩和一块巨石。以方便陈青墨练功。 新年就在梅花飘飘洒洒的凋落中过去,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了新年。这回陈青墨在家还真呆了几个月没有离家。陈青墨在家,家里老老小小都心情愉悦,显得一团和气。 陈青墨感觉自己过的也很开心,最重要的是小七和自己最是亲厚。用芸的话来说小七现在就是大爸的狗腿子,走到哪时跟到哪。连睡都睡在一块! 那还是去年冬天的事,自从那次小七对着陈青墨将屁股认作嘴巴之后,父子俩便打的火热。没几天就在晚上陈青墨进房休息后,小七抱着自己的小枕头,沿着楼梯扶着墙上了陈青墨的二楼。 当时陈母看到了连连呼唤,就怕小七在楼梯上摔着。因为小七还小,没有脚力腿又短。必须扶着墙才能爬上楼梯。从地上到二楼,足足有三十多格楼梯!是陈青墨听到母亲叫唤出来把小七迎了上去。 自此以后,陈母又做了一个小枕头放在陈青墨的床上,小七从此便在楼上安了窝。只有当陈青墨离开家里出外行走时才和陈母小住几天,陈青墨一回来便又上了二楼。 “这无情狗,我养你那么久就没点恩情,爸爸一回来便扔下我这孤老婆子跑了!” 小七的这一举动,直看得陈母泛酸,陈青墨自得。遗憾的是小七没来没有叫过爸爸。不是教的不用心,而是小七就是始终不开口。直到秋风渐起,树叶飞落的时候,小七才开始会喊爸爸。自此一发不可收拾,小七每天不喊上个百十回估计都睡不着觉。 小七如此叫唤,开始的时候陈青墨还是很开心。不过却是没高兴几天,谁能晓得小七这么能叫唤呢!所以陈青墨经常躲着小七,小七叫唤自己时,陈青墨更是觉得头都大了几分。应不是,不应也不也。要是答了腔,说不得小七会更来劲,叫唤的更欢。要是不答应,小七又不肯轻易罢休,每次都要得到父亲的回答才肯停嘴。就此,陈青墨每天就在小七不停的喊着自己叫爸爸的痛苦与快乐中度过。 第259章 兰若寺里葬芳魂2 见此,屋内陈母开口就怨起了陈青墨。嘴里说道:“这样的东西,你带回来也就算了,还给喜做甚?光看那剑影,听那声音,就知道不是个好东西。” “喜还小,没个轻重,拿在手里要是伤了自己还是哪个,就有你悔的!” 陈青墨听见母亲这样说,想想也的确是如此,心中懊悔。不过喜早不见了踪影。只得连连出声呼唤。 “大爸,你唤我有事?” 连叫了好几声,才见喜悄悄地站在门外,将头探出望着陈青墨,身子却隐藏在墙后面,没有显露出来。 陈青墨见此气不打一处来,叫道:“进来说话!” “我不要你的剑,别人也不要你的剑。我送给你了,我还能再要回来不成?” “你是不会要我的剑,但这剑要是脱了我身,便是再也回不来了,哪还轮得到我手!” 喜看了看屋内的众人,想了想还是觉得站在门外安全,就是不肯进屋。嘴里不断的嘀咕着。 “胡乱说些什么哩!” “再不进来,我便要生气了哈!” 见陈青墨生气,喜才不情不愿的慢吞吞进了屋。还手里把着剑藏在背后,不愿让众人瞧见。 看见喜进了屋,陈青墨这才放缓语气,对着喜说道:“这剑你也看到了,不用我多说。虽说没有开刃,但也是势沉力猛。又有符刻加速,很是凶险。一不小心就会伤着人,” “你以后不得在众人面前耍它。尤其是不能在小七面前!他不懂事,要是扑到你面前,收势不及便会伤了他。哪怕是伤了你自己,那也不是好事!” “当然,别人面前也不能耍。要玩就一个人寻个没人的地悄悄玩。另外也要小心保管,莫让他人拿了去耍,要是伤了人,就说不清楚了。听清白没?” “听清楚了,我一定不会在有人的时候耍它!” 见陈青墨说的慎重。喜也是一脸正色,不敢怠慢的答应大爸,嘴里承诺道:“我会把它挂在我房间窗户上面的那口钉上,谁也拿不走。上学的时候就放书包里带去学舍看着。定不会让他人拿了去!” 陈青墨见喜如此慎重,也是稍稍放心。可随即一想,还是觉得不太妥当。于是右手一探,便从左袖袖袋抓出一把剑来。看那模样,分明和原先送给喜的那把一个样子! 喜见陈青墨眨眼间便拿出把一模一样的剑,心中大骇。他知道大爸是修行的剑仙,本领非凡。也略知陈青墨本事,怕他是把自己剑拿了去。 喜想都没想,直接把手拿到前面,举在脸前,看到剑还在手里,这才松了口气。不过还是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陈青墨。眼盯盯的望着陈青墨手上的那把剑。 见喜看了过来,陈青墨拿着剑对喜说道:“这柄剑和你手中的是一模一样的,不同的是这柄剑的手柄上刻有我的名字。这是我刚进山时用的。” 说完,陈青墨也不等探头过来的喜细看,右手把着剑,左手抓住剑鞘往外一推,剑身便露了出来。露出来的剑果真和喜手中的剑一个模样,长短大小尺寸皆同,连样式也是一样。 只是剑身颜色更深沉些。偏黑,整体发亮。整个剑身裹着一层淡淡的光华。隐约间可见神彩显现,端得不凡!一时间引得房中诸人皆注目相看。都直勾勾的望着,连小七也不说话,怔怔地看着陈青墨手中的宝剑出神。 陈青墨手擎着木剑,见喜看着自己的双手。这才对着喜说道:“有没有发现和你的有什么不同?” 喜连连点头,不怕人比人,就怕货比货。说是一样的,结果却相差如此明显,只要不瞎都能看见!原觉得自己的剑已是极好,但一看到陈青墨手中拿的那剑,直想把手中剑扔了,换得大爸的那柄。心中已是暗叫:大爸拿手上的才是好剑! “知道为什么吗?” 见着喜摇了摇头。陈青墨又问道:“有见过街上武馆里的武师拿砂石摩擦刀或剑么?” 听得陈青墨这样问,喜点了点头。芸也在一旁帮腔说道:“见过,我和哥哥好几次在街上有看到那武师拿石头磨剑。嘶啦嘶拉的,有时还有火光冒出来哩!” 不过喜还是没想明白用石头磨剑和眼前这剑有什么干系,一时没有开腔,而是继续看着陈青墨。见此,陈青墨也不等喜想明白。解释道:“武器都需要保养和维护!越是精细越是需要精心保养和维护。” “铁剑都需要保养,这小剑更是如此!这柄剑看起来和你的不同,差别甚大,就是因为我一直都有对它进行保养。” 喜到底年纪长了些,也开了蒙。听懂了陈青墨的话语,点了点头。不过还是有些疑惑,不由的问道:“大爸,那我这剑需要怎么保养?总不至于也用石头磨吧,那是铁剑,这可是木头做的!” 估计自己也觉得这样不对,话说到最后,喜已经笑出声来。陈青墨也哑然失笑。不过还是着摇头说道:“用石头磨?那定然是不成的。这木剑比铁剑珍贵多了。保养更要用心、细致!” “我这剑是用南山精制的专门用来养剑的剑油擦拭的。” 喜一听这句话,顿时傻了眼,急问道:“南山专用的剑油?我可没有!” “那如何是好?莫不是大爸你匀给我一些?” 喜满脸期盼,目光热切的望着大爸。谁知陈青墨又摇头,道:“匀你一些?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你在家里头,每隔一些时日便用桐油擦拭剑身,也能保住木剑不坏。虽说效果差些,但时间久了,自然也会有些光华!知道怎么擦拭么?” 喜歪着头想了下,说道:“莫不是和圩里那补鞋的一般,拿布带嗦嗦嗦,擦靴子般一样?” 喜边说还边用手演示擦鞋的动作。见喜已经明白,陈青墨点了点头。说道:“差不多,不过要麻烦些。” “擦拭木剑动作要稍慢些,轻柔些。擦拭时还要注意剑身的纹理,不能逆着擦。这个可清白?” 陈青墨说得详细,喜却神色有些黯然。说着简单,做起来那就不是自己一个虚岁才七岁的小孩子能做到的细致活! 看来这把剑是保不住了!想到这,喜不禁有些气妥。垂头应道:“我晓得了。” 满脸苦色的喜看了一眼房中众人,霜打过一样耷拉着脑袋。突然心思转动眼神骤亮,心一横就走到陈母面前,把手中剑递到陈母手里。 “奶奶,这剑我先放你这,你帮我好好存着。莫使他人得了去。” 喜乞求着说道:“得闲时帮我擦点油!行不?” “行,婆婆这便帮你寻一见不着的地方藏了去!” 正疑惑的陈母听得此话,心中大喜呵呵直笑。忙不迭接过木剑,话未说完便捧了剑出门而去,顷刻间便不见了人影。 第260章 从此远走避天涯 (这章还是老规矩) 正月十二的临江城里到处残雪,阳光一照白得有些渗人。连通大江两岸的大桥上人来人往,出行送行的比比皆是。天空中还沥沥的飘着些许雪花,江风一吹四处翻飞。要是掉一片进颈脖里,能冷得直让人惊颤。 路上行人尽是穿着厚袄,裘衣,披风、大氅、斗蓬之类。陈青墨、相初葭两人也是如此。陈青墨身着细葛长袄,外穿浅蓝色大氅,头发用黑色网巾收好束实,顶上别着一根木簪固定。手持飞鹤纸伞,气质出尘。相初葭一身精致的米色交领长袄,紫布包住襟边,袖摆和下摆都有精美的紫色针绣。外披紫色裘制莲蓬衣。头上带着同为紫色的轻纱帷帽,富有光泽的耳坠垂于耳下,显得贵气逼人!一张小脸配上娇小的身躯,俏生生的站在陈青墨身边甚是引人。引得不少路过旁眼偷瞧两人。 两人站在桥边,紧紧挨着一起,看着江中不断来往的舟船,谁也不愿说话。突听得远远有人叫唤。转身望去,却是彩虹骑在一辆马车的车辕上远远的冲着两人叫唤:“青墨师兄,青墨师兄!” 陈青墨没有搭理彩虹,而是转过身揭起帷帽下的轻纱。望着那双直盯盯看着自己的双眼,四目相对。 看了好一会,陈青墨才开口吩咐道:“此去千里路途遥远,我不在你身边,要记得保重身体,莫使自己受了寒。到了家,记着传信给我,莫要让我担心。” 感受到迎面吹来的江风,陈青墨皱着眉,埋怨道:“一直让你不要这帷帽,戴着裘帽多好,偏要戴这纱帽。现在风这么大,急切间上哪找去?就是让人不省心!” “过了江打尖的时候记得让彩虹帮着再买个吧。真要受了寒,一生都落下病痛。” 相初葭低低的应了声,安慰着陈青墨。道:“不碍事,现在虽有些风,进了车厢就不怕了。” “我回去后,你也要保重身体,出外行走尤要重视安全。莫要逞能!就算不为我着想,你也要为你的母亲、小七考虑才是。” “我晓得。彩虹虽说对我们的事知晓的不多,不过还是尽量不要让她与你的家里人会面。待到南郑寻得家人,你便打发她回来。一个人回去便好!” “嗯,我会安排好的!” 相初葭应了声。脸色温柔,怔怔的看着眼前的陈青墨。许久,才脸含微笑的对着陈青墨说道:“青墨,你知道你什么时候最是帅气引人吗?” 见相初葭突然行此一问,陈青墨有些愕然,不过转眼就露出一脸坏笑,嘴里说道:“什么时候?莫不是你是被我在试剑中酣战十五轮连挑对手。勇得数年魁首,名扬南山时的无双英姿迷住了。还是在我雩岭强闯八卦金锁阵,连灭强敌诛杀贼寇无数时就已经芳心暗许了呀!” 陈青墨说得轻佻,但相初葭却没有凑趣。只是笑了笑便正色道:“哪能呢,那时你的虽说也是英气过人,姿仪无双。但最让我心动的还是前些日子里你照顾我和小七娘俩。看你在这边一副高冷的样子,没想到回到家里还挺能干的。” “一个月来忙里忙外的,不仅帮着家里庭扫,清洗物什。还要顾着我和小七。看着你每天晚上每个时辰都要从被窝里起来给小七温奶,照料他喝下还要抱着防止他倒吐。从未没有好好休息过一天。艰辛无比!” “只一个月,就瘦了好多,看得好是心伤。” “当时大雪绵绵,夜里那么冷。你却从来没有怨言,没给过我脸色看,更不要说打人。每次听你对着小七说小帅哥,别叫了,该停下喝口奶了的时候。我就好感动,感觉好幸福。那时你是才真男人!” “青墨,能做你的女人是我福份。真的!” “都说修道之人最是无情,这一去也不知几时再能回来,但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忘了我。千万要念着我,青墨!” 见相初葭说的深情,陈青墨也很是感动。应道:“你喜欢便好。我不会把你忘了的,哪怕是把我自己忘了,我也会记得你。” “身子瘦就瘦吧,瘦些好。过得几年我就到中年了,说不定就要发福了,正谋算着要不要减肥呢。瘦了正好!” “别~,别去减肥!你这样就好,不胖不瘦的。温软有肉,搂着特有感觉!我就特喜欢你的腰背,甚是宽厚,让人特别的踏实!” “行,我晓得了。不减就不减。” “想我堂堂南山外堂首座,山中一号行走,仗剑行走无数,怎么也算是个豪杰了吧。怎么到你这就成了只会顾着自家老婆孩子的小男人了!你在我面前说不打紧,要是被南山的众师兄弟听去了,还不知道会怎么埋汰你。” “他们才不会为难我这小女子呢!……” “对了,你也不要在外面整着个臭脸,成天没个好脸色,像是谁欠了你钱一样。甚是渗人!多笑笑,你笑起来样子特好看,很暖人心的。说不定还能勾得几个妹子呢。呵呵~” 相初葭倒是不怕吓,还拿着陈青墨打趣。不过脸色却慢慢缓了下来,情绪低落。对着陈青墨说道:“我要走了,你回去吧!” 相初葭嘴中这样说着,人却舍不得离去,眼巴巴的望着陈青墨。 分别在即,陈青墨不舍的抚着相初葭的脸颊,看着她那双泛着雾气的眼睛,心中甚是难过。 “嗯,你上车吧,我送你。” “如果有可能,我会给你去信的。不要难过!” “若家中事妥,你也早些回来。说不得我出去行走一趟,回来就能在临江城看到你了呢!呵呵,早去早回,莫让我苦等!” 陈青墨轻轻把纱帷放下,对着妻子说道:“去吧,莫让彩虹久等。” 相初葭依依不舍的离了陈青墨,搭着彩虹的手上了马车。进了车厢坐稳后才掀起窗帘,对着路边的陈青墨说:“回去吧,我走了。” “我送你!” 不过陈青墨只是应一声,却是站着没动,脸色有些严肃。车把式见客人已坐安稳,诸事妥当。便吆喝一声,马车就动了起来。 “车外风大,不要老是把头伸出来,记的把帘子垂下来!” 第261章 书生姓周是和尚 (新卷里,将会出现几位新的人物,其中有一位是很有特色的和尚。不瞒大家的是,我这几天心态崩了,写不出来,只能先这样欠着,对不住大家了。明天再来吧。明天我尽量写两章出来,这段时间各种事儿太多,写作上是如此,工作生活上也是这样,各种无语。) 小七顺着石阶往下,刚走得数十步远就见一个年轻的女子站在路边。 小七迟疑着慢慢的靠近她,眼睛不停的看着对方。那女子见小七这副神情和模样,便开口说道:“小童,你看着我做什么,神神怪怪的好生无礼。” “你不会是在找人吧?” “嗯,我就是在找人” 小七点头,嘴里说道:“只不过我不认识她。不得已才盯着大姐姐看。大姐姐莫要怪小七失礼哩!” 那女子见小七远远的站着不肯近前,掩着口笑道:“原来小童是个南人,一口南腔。而且还有些怕生!不过却是还是知些礼仪。” “嗯,我是男人,……” 小七点头应着,不过却又感觉不对,改口说道:“不对,我是男生。我现在还没长大,所以只能是男生。大姐姐你说错了!” “嘻嘻~,你就是男生。也是南人!” 那女子见小七说的有趣,嘻嘻笑着,说道:“我是在等人,也不知是不是你。” “不过你既然来了,那就顺着这道往外走。我家世子就在前面的茶亭里,他也是在等人。你可以看看他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连忙谢过那年轻的女子,小七顺着小路转过弯,就看见路边有一排厢舍,房屋旁边有一个茶亭。亭里坐着一个中年汉子,面前摆放着些酒菜,独自斟酌。 小七见是一个男子,心里就有些诧异。他还不知道世子是王公家的男性承位晚辈,还以为世子只是个人的名字。见到是个男人后,心里就嘀咕着:妈妈不都是女生吗?姐姐的妈妈是女生,爸爸的妈妈是女生,同年的妈妈也全部是女生。怎么小七我的妈妈就是个男生呢!是不是搞错了? 我怎么就这么笨,也不晓得问问爸爸,妈妈是男生还是女生。不过男生也能生小孩吗?我怎么变没听人说过!小七满是疑惑,想着男生如何会生孩子。不过听说对方也是在等人,于是准备上前去问问。 茶亭里的汉子脸色有些暗黄,好像身体有恙。见到小七之后,他便停了动作,手拿着酒杯打量着对方。见小七给自己头上敲了一栗,满脸的懊悔之色,便心里直乐暗里发笑。 只是看到小七慢慢近前,脸色狐疑的上下打量自己。望着自己的腹部,不断的眨巴着眼睛的时候,那汉子就有些不解。 疑惑的看看了自己的肚子、袴裆,甚至胸膛。却是没有发生有什么不妥当,只是有些肚腩,看着有些起眼罢了。 这小子是在笑话自己长了肚腩!想到这里,汉子便有些不悦。开口说道:“小子,瞎看什么呢。老子是个男人,又不是妇人,还说肚子里能藏着个婴儿。” “我这是没法练功,又人至中年,这才长了小肚子。少见多怪!” “叔叔,你是说男生不会生小孩。对吗?” 小七听到那汉子的话语却是眼睛一亮,连忙开口问道。那汉子听得小七问出这么一句没法理喻的话,还才明白为什么小七会看着自己的肚子。 “谁告诉你男人能生孩子的!” 中年汉子瞪着眼看着小七,说道:“这年头虽说怪事年年有,但男人能生孩子这种事我还是没有见到过。连听也没有听闻过。” “你是听谁说的?总不会是你父亲告诉你的吧?” 小七听到中年汉子这番说辞,还问是不是父亲教导自己时便摇了摇头。说道:“不是爸爸告诉我的。是前面的大姐姐说的哩!” “大姐姐说这里有个世子在等人,让我来看看是不是我要找的人。” 小七手指着来路,对着那中年汉子说道:“你是个男生,而我找的是妈妈。所以我就以为,是不是男生也能生小孩。我……” “噗”的一声,中年汉子就把嘴里的酒喷了出来。胡乱把颔下和短须上的酒渍擦去,汉子鼓着眼对着小七说道:“你父亲就没告诉你。说你母亲是个妇人吗?” “他是不是也没有告诉你,你妈姓甚名谁。家在哪里身世几何,又长得怎么样样貌几许?” 见着小七连连摇头,一直不说话。那中年汉子便来了气。说道:“你爸不是号称聪慧过人,悟性无双吗,他就不晓得自己的孩子需要教导?” “他也不见得就是天生的先知先觉吧,他就是这样为人父母的吗?” 小七听得中年汉子这样说自己父亲,心里有些不满,不过却是没敢出声反对。只是站在原地,远远的看着对方,就是不肯进去茶亭。 “进来,还怕我吃了你不成?你不晓得你父亲是个剑仙吗,我能把你怎么样?” 那汉子见小七这副模样,那还不晓得对方是不认得的自己。心里更是生气,把小七喊了进来,冲着对方说道:“你不认识我,我也和你不计较。毕竟你父亲对我不待见。我更是不待见他!” “你该不会是不知道你母亲姓名、长相吧?” 见小七点了点头,中年汉子恨恨的把杯中酒一口饮尽,高声说道:“他为什么不告诉你?告诉你的母亲是谁,长的什么样子。这个时候还对自己的孩子藏着掖着,有意思吗?” “我就见不得他这种人!” “我看不起他!他道行再高,我也看不起他。” 说罢,汉子又恨恨的饮了一杯,回过头来见小七往外奔去。忙开口说道:“小子,你给我回来。老子是你的舅父!” 听到中年汉子说是自己舅父,小七果然停住了脚,没有再往外跑。不过却是没有再往回走,只是远远的望着中年汉子。嘀咕道:“舅父?” “你是我舅舅?!” “我当然是你舅父。给你当舅舅也不见得是件光彩的事,你父亲尽做那偷鸡摸狗的事。……” 说到这里,中年汉子可能是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忙改口说道:“我用得着冒充吗?你马上给我回来!” “回来,你该不会是不知道舅父是什么吧?” 小七见对方说得不情不愿,还向自己招手,只能迟疑着慢慢靠近对方。说道:“舅父不就是舅舅嘛,妈妈的哥哥就叫舅舅。” “我不是你妈的兄长,我是你妈的弟弟。舅父是指母亲的兄弟!” “你父亲没告诉你什么是舅父吗,你连这个也不懂?” “你还在磨蹭什么,快点过来!” 中年汉子见小七就是不情愿靠近自己,气不打一处来。连连招呼小七近前。 但小七就是不依,尤其是见他这副凶狠模样,更是停了脚往后退了几步。开口说道:“我当然晓得什么是舅舅,姐姐就有舅舅。“ “不过舅舅不都是傻呆的吗,为什么你不是?还这么凶!” “呸,你才是傻呆的呢,你全家都是傻呆!” “别人的舅舅是傻呆,全天下的舅舅都是傻呆,我也不会是傻呆。因为我是你舅舅!” 或是觉得自己不应该对着一个孩子发火生气,中年汉子没有再骂人。只是教导小七,说道:“小七,以后不要说舅舅是傻呆。我会生气的,别人的舅舅也会生气!” “过来,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走到我跟前来!” “呃” 小七听到对方喊出自己的名字,不由的有些诧异。于是开口问道:“你怎么晓得我名字,我就没有见过你。” “难道你真是小七的舅舅?” “如假包换!” “我不仅知道你叫小七,我还知道你父亲叫陈青墨。你再过一个月就足足五岁了!” “还有你爸是个假正经,一天到晚喜欢穿着一件天蓝色的仙氅,装神仙扮酷帅。平日里端着个死人脸,见到女人就挪不开脚。死皮赖脸的把我姐勾了去!” 听着对方不断的说出自己的情况,以及父亲陈青墨,小七已是信了对方七八分。于是上前施礼道歉,口中称道:“小七见过舅舅。” “舅舅别生气。小七以前没舅舅,所以不认识你。只有姐姐有舅舅,不过她的舅舅是个傻子,所以我以为舅舅都是傻子。小七不懂事,舅舅莫怪!” 虽说小七说的是自己以前没有舅舅,那汉子也是知道他说的是以前没有听说自己有舅舅。见小七行礼道歉,那汉子也就不再计较。口里说道:“过来吧,我问你点事。” “你为什么看见我就跑,我打你了吗?” “没有。不过爸爸说好汉不吃眼前亏,你那么凶,我打不过你,当然要跑啊。” 小七摇着头说道:“你要是敢追我,我就让爸爸打你。爸爸可厉害了,会飞哩!” “他会飞我知道,不过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想问,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前来。” “你父亲就在上面的山岗上,他为什么自已不下来?” 小七听到舅舅这样问,迟疑着略想了一会,摇头说道:“这个不能告诉你。” 那汉子听到这答复明显一愣,继而说道:“小子,在我面前玩深沉。什么好的不学,偏学了你父亲的假正经。” “既然你不说,那我也不告诉你母亲长什么样,在哪里。看我把你急死!” “嘿嘿,小七才不着急呢!” “我不认识妈妈,但妈妈认识小七。我肯定能找到她!” 见那汉子故意为难自己,一副生气的孩子神情。小七倒也不生气,呵呵直乐。引得那汉子向着小七翻白眼,斥说小七道:“对待自己的舅父,你就这种态度的吗?” “你年纪还小,说不定就有人假冒你母亲,把你带着去卖了。让你喴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你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你母亲,光她认识你没有用!” “你还是求着我帮你一把吧!” “不,我就不求你。爸爸说不要轻易求别人,欠下人情不好还。” 小七就是不肯求着对方,娓娓说道:“小七虽然不认识妈妈,但妈妈认识我。” “只要是妈妈,那她看小七的眼神就和别人不一样。那眼神肯定和爸爸看小七似的,别人冒充不了!” “嘿嘿,小七我说的对不对哩!” 看着一脸得瑟的小七,中年汉子没有了好气色,恨恨说道:“那是你父亲教你的,你得意个什么劲。” “唔唔唔~,才不是呢,这是小七自己想出来的,爸爸没告诉我。他让我自己想办法,这个办法是不是很好哩!” 小七不断的摇头晃脑,一脸的得意,说道:“小七可聪明了,姐姐和喜都佩服我。这点小问题难不住小七的呢,我可厉害了。” “舅舅你是不是也很佩服小七哩!” 说起自己的得意之作,小七一脸自得的神情,洋洋自乐的显摆着。 那汉子小七聪慧,又在自己面前显摆。想想自己不成器的儿子,中年汉子气的只想骂人,冲着小七说道:“佩服个屁!” “我要佩服也是佩服我姐还有你父亲。他们自己聪慧过人的像妖孽不说,生个孩子也这么出挑。” “为什么聪明伶俐的总是别人家的孩子!” “同样是冉相氏的血脉,凭什么你就这么聪慧异于常人。而我家的那小子就完全一孬货!” 中年汉子恨恨的说道:“这没得道理!冉相氏就没出过蠢货。” “难道是教的不好?” “也是,我就没有好好教导过他,回去后看我好好操练他。再不济也不能比姓陈的差!” 见小七一脸不高兴的望着自己,中年汉子便对说小七说道:“看什么?我是自己生闷气,又没骂你父亲。你跟我急什么?” “小七,你是聪慧,和你父亲一样。但千万不要学你父亲!” “他就是仗着自己聪慧过人,成天摆着个死人脸给别人看。拽的眼里只有蓝天和白云!连我也没有个好脸色!……” “算了,我和你一个孩子说这些做什么。我带着你找你母亲吧!” 说完这句话,中年汉子就站起身,向小七起来。 “小七——” 就在这时,一道妇人的声音远远传来,小七连忙看过去。这才发现旁边的厢房窗户不知何时打开了,一名女子正站在窗前喊着自己。 窗前的女子正是相初葭,听得他们舅甥俩说完话,就忍不住自己开了窗户呼唤小七。 小七见相初葭脸有泪水,一脸疼爱的望着自己。心无疑惑、毫无迟疑直接朝着那窗户奔去,嘴里不停的喊着。 “妈妈,妈妈!” “小七——” 见小七认出自己是他母亲,流着泪水不断呼唤自己,相初葭心情激动泪流满面。看到小七一路小跑到窗前,相初葭弯腰探手就把小七揽在怀里,从窗外抱进了屋里,随即关上了窗户。 “这小子就要成精了,完全就是一妖孽!” 茶亭里的汉子见小七果真认出了相初葭,话都不问一句就直接奔了过去。心底暗暗称奇!想着自己的孩子便连连摇头,嘴里嘀咕道:“我得把那几个西席打发了,换几个先生才成。” “以后每天自己看着他,往死里操练。不然要是真成了废物,那就麻烦了!” 第262章 谁比谁更有礼 陈母说完便出了门寻找小七去了。陈青墨趁此间隙又吃了一碗,就听得陈母在门外数落小七:“你怎么就这么恶呢,明知道我喊你,就是不应声。让我一顿好找!” 却是陈母拉着小七回到食室。虽说遭到陈母训斥,但小七却没有怎么在意,依旧乐呵呵的被陈母拖着进了食室。陈母把小七拖进门后,指着陈青墨对小七说道:“小七,这是你爸爸。过去和爸爸玩会吧。” “来,小七,到爸爸这来。” 说完便将小七往陈青墨方向推。陈青墨见到小七也是兴致高涨,朝着小七招了招手。不过小七却不肯近前,迅速的躲到陈母身后,探出头不断打量着陈青墨。 见小七这样,陈青墨也不以为意。对着陈母问道:“小七会喊爸爸了吗?” “不知道,没有听到他喊过,想来也不会。” 陈母摇了摇头,解释道:“毕竟年纪还是小了些,会说的不多。也就只能说些简单的。比如说鸟、喜,奶奶,芸。姐姐哥哥也会叫。只要听得多的,一般都会说。但说得语句不长,顶多也就三五个字。” “怎么会,不是说一岁半到两岁就会说话吗,他都快三个足岁了,怎么还这样?” 听到陈青墨这样说,陈母开口解释道:“说是说小孩子一般都在一岁半到两岁左右会说话。但那也只是会说话。会说话又早又迟。” “喜说话就好晚,足足两岁才会喊婆婆。芸和小七要早些,能这样已经算是不错了。” “哦,原来是这样。对了,你刚才是在哪寻到他的?平时都是他一个人玩的么?” “柴房门口。自芸去了蒙舍后他就一个人,平时就跟着我。只是偶尔不注意的时候他就会藏在某个角落里一个人耍。喊也不应声,能让你好一顿好找!” “是吗?你喊他也不会应声,还会这样?小七,过来,爸爸和你说个事!” 陈青墨有些诧异,一般来说大人一喊,小孩子都会应声。小七的怎么就会不应声呢。莫不是头脑有问题,以前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啊。 陈青墨心里想着,眼睛不由的多瞟了几下小七。小七正倚着陈母大腿,低头不断的踢着地面。听到陈青墨喊他也不吭声,不过还是抬头望了陈青墨一眼。 见此,陈青墨走到小七面前,蹲下身来,对小七说道:“小七,奶奶说她喊你的时候你老是不应声是不是啊?” 陈青墨见小七没继续躲着,而是默默地看着自己。便继续说道:“小七,奶奶喊你你不应声是不对的哦。你要是不说话,奶奶会找不到你的。” “以后要是奶奶再喊你,你就要这样——哎,我在这。或者哩这样——哎,小七在这!知道么,就这样,这样应奶奶。晓得吗?” 小七估计是听懂了,轻轻的连续点了两下头。见此,陈青墨才又站起身回到桌前坐下,对着母亲说道:“隔了这么久才回来,我还为这小子会怕生不认得我了,没想到还成。” “哪能哩!他现在大了些,是比以往要怕生。” “那年带着去种菜,把他放路边的小人车上。你大妈洗衣裳路过。逗弄他说小七,唱个歌跳个舞给大婆婆看看。小七就见过她二回,不怕生哼哈着就扭起了屁股给她看。那时小七还不到十个月哩!现在再让他这样,门都没了。现在他会怕丑了!” “不过啊好在你自他出生便照料了他一整月,上回回来又是从早上起床到晚上脱衣睡觉,除了不是睡在一块,吃喝拉撒都在一起。虽说时间有些久远了,认肯定还是认得的,不过印象不深罢了。” 听母亲这样说,陈青墨也是有些自得,嘴里应道:“也是,这次回来就没有上回那样躲着我。还算不错,不枉我照顾他那么久。” “那是肯定的,都说父子父子,毕竟是自己的血肉。又岂是其它能比的!血脉这种西啊,断了筋骨连着血。玄着呢!” “我也不扯了,你看着他。我去把碗洗了。” 说完,陈母便收了碗筷出门去了。见此,陈青墨也没多呆,想了想便哄着把小七抱到了自己楼上,扔了个七巧板给小七玩着,自己则忙着收拾物什,打扫卧室。 本想第二天出去走走的,谁知天不作美,连续下了两天的小雨。出行不便,父子俩被关在了家里。小七坐在长椅或地毯上拼七巧板,陈青墨则进进出出的忙着自己的事务。 直到第三天下午才云收雨住,天空中洒下余晖,大地上显得亮堂些。不过天空依旧还有点滴落下来。早已按捺不住的小七不顾地面上还有水渍,强行要出门。无奈之下陈青墨只得带了把纸伞领着小七施施然出了门。 出了门,小七那疯性子便出来了。他早已不是那个玩个球,还要靠爬的年岁。到处东拉西扯的不说,哪怕是看到地面上的一块石头,他也要上前踢一下踩上两脚。还好知道有些植被上挂着的雨水比较多,没敢用手去抓。 小七看到路边的收了水稻的田里拴养着一条带崽的母牛,一溜烟便跑了过去盯着不放。看得久了,便举着从父亲手里抢来的纸伞追着小牛犊捅它的肚子,看着小牛受惊的样子笑个不停。直把陈青墨吓的夺了小七手上的纸伞抱起小七就跑。还好小牛犊没有发怒,只是四肢直振,尾巴一翘又跑远了一些。 “小七,以后不准作弄小牛犊。要是它生气了,踢你一脚。那得有多疼?有你哭的!” 小七站在陈青墨面前,静静的听说父亲说话。不断抖着眉毛,眨巴着眼睛。听完后,眼睛瞄了瞄小牛犊那比自己大腿还粗的四肢,脸色变得苍白,不由的连连点头。 或许是知道自己闯祸了,小七于是不再作弄,一直顺着田边的大路往前走。陈青墨也不知道他想去哪,只好拿着伞慢悠悠的跟在后面。 小七走着走着突然调转身子,往回小跑几步来到陈青墨面前数步远的地方站定。望着近前的父亲,小七显得有些犹豫。偏着头想了想,这才摸着头发对着陈青墨说道:“头发。” “牙齿。” 在陈青墨疑惑的眼神中呲开嘴露出牙齿,小七又用白嫩的食指轻轻的敲了敲小门牙,继续说道。 陈青墨心中狂喜,这几天他在家里没时间逗弄小七,几乎就没听到过对方说过话。有也是小七独自玩耍的时候一个人在嘟嘟,完全听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 小七和喜、芸呆在一块的时候也是很少说话,除了叫声姐姐、喜,就从未见到小七有说过其它话。更没提这样面对面的和自己说话了。陈青墨完全没有想到父子俩的初次会话会是在这个时候,这样的情形下以这种方出现。 见小七如此,陈青墨连忙开口赞道:“对,这是牙齿。” “来,小七,告诉爸爸,你的眼睛呢?” 话音刚落,小七就把手挪到了眼睛,用拇指和食指撑开眼帘,露出里面大大的眼球。开口说道:“眼睛”。 “那鼻子在哪呢?” 陈青墨满心欢喜,继续追问着。 “鼻子” 听得父亲相问,小七举起手捏捏自己小巧的鼻子,奶声奶气的说着。然后不等陈青墨再问,就把手滑到侧边,轻轻的扯了扯自己的耳朵,说道:“耳朵”。 “对,小七真棒!” 陈青墨早已开心得只见牙口不见脸,哈哈大笑,对着小七又问道:“小七再告诉爸爸,你的嘴巴在哪呀?” 听得陈青墨问嘴巴在哪,小七神情一愣。偏着头望着父亲仔细细想着。陈青墨见小七这样,也没去打扰他,静静的站在原处。等着小七回答。 想了一小会,小七原地一蹦,调转身子背向屁股撅起对着陈青墨,随即开口喊道。 “嘴巴。” 小七这一下就把陈青墨砸蒙哑在哪里,略想了一下才哈哈大笑,说道:“错了,错了!这不是嘴巴,这是屁股。屁股!” “哈哈哈哈~” “小七,这是屁股!” 小七听说这不是嘴巴而是屁股后,也是愣在当场。想了想,觉得可能真是弄错了。完全不记得自己还拱着屁股,哈哈大笑,嘴上不由的说道:“屁股?……这是屁股?!哈哈哈~” “哈哈哈~” “小七,这才是嘴巴。” 待得父子二人都止住笑意,收了笑声。陈青墨走到小七面前,拉住他的手,指着小七的小嘴巴对着小七说道。然后又拍拍他的屁股,说道:“小七,这才是屁股!记清了,莫又说错了哈!” 经过这一闹腾,父子俩关系顿时就好了起来,亲切许多。小七拉着陈青墨叽里呱啦说个不停。就在陈青墨眉飞色舞,俩父子谈得正欢之际,就听得有人在不停的叫唤。 “大爸、小七!” 转身一看,是喜和芸兄妹俩个。原来是喜兄妹俩正散学回家,看到了陈青墨父子便远远跑了过来,嘴上一直呼唤。小七见了是喜和芸,乐得直在地上蹦,跳着脚伸着双手嚷嚷。 “姐姐,姐姐!” 待得两人近前,小七不顾两人跑的气喘吁吁。逮着云挎在腰间的书包就扯。见此,芸连忙把自己的书包从肩头取下。捧着书包将带子在小七身上缠绕几下,生生将一个侧挎的书包变一个双肩背包,给小七高高兴兴的背着。陈青墨见学舍已经散学,天色已然不早,便领了众人回家。 果真和陈青墨对母亲说得一样,当年陈青墨再也没有离开梅村。他除了坐在梅花树下打坐练功,偶尔帮着母亲做些重活外就带着小七四处逛晃,美其名曰去流浪! 陈母见陈青墨喜欢在小丘上的腊梅树下打坐,就寻了匠人,修了十几格石阶。并在树下摆了一个石桌、数个石墩和一块巨石。以方便陈青墨练功。 新年就在梅花飘飘洒洒的凋落中过去,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了新年。这回陈青墨在家还真呆了几个月没有离家。陈青墨在家,家里老老小小都心情愉悦,显得一团和气。 陈青墨感觉自己过的也很开心,最重要的是小七和自己最是亲厚。用芸的话来说小七现在就是大爸的狗腿子,走到哪时跟到哪。连睡都睡在一块! 那还是去年冬天的事,自从那次小七对着陈青墨将屁股认作嘴巴之后,父子俩便打的火热。没几天就在晚上陈青墨进房休息后,小七抱着自己的小枕头,沿着楼梯扶着墙上了陈青墨的二楼。 当时陈母看到了连连呼唤,就怕小七在楼梯上摔着。因为小七还小,没有脚力腿又短。必须扶着墙才能爬上楼梯。从地上到二楼,足足有三十多格楼梯!是陈青墨听到母亲叫唤出来把小七迎了上去。 自此以后,陈母又做了一个小枕头放在陈青墨的床上,小七从此便在楼上安了窝。只有当陈青墨离开家里出外行走时才和陈母小住几天,陈青墨一回来便又上了二楼。 “这无情狗,我养你那么久就没点恩情,爸爸一回来便扔下我这孤老婆子跑了!” 小七的这一举动,直看得陈母泛酸,陈青墨自得。遗憾的是小七没来没有叫过爸爸。不是教的不用心,而是小七就是始终不开口。直到秋风渐起,树叶飞落的时候,小七才开始会喊爸爸。自此一发不可收拾,小七每天不喊上个百十回估计都睡不着觉。 小七如此叫唤,开始的时候陈青墨还是很开心。不过却是没高兴几天,谁能晓得小七这么能叫唤呢!所以陈青墨经常躲着小七,小七叫唤自己时,陈青墨更是觉得头都大了几分。应不是,不应也不也。要是答了腔,说不得小七会更来劲,叫唤的更欢。要是不答应,小七又不肯轻易罢休,每次都要得到父亲的回答才肯停嘴。就此,陈青墨每天就在小七不停的喊着自己叫爸爸的痛苦与快乐中度过。 第263章 小山孤庙大树下 (崩了,崩了,心态完全崩了,80+万字,上架已经四个月,却是一分钱都还没有收到。心态完全崩了!先挂着吧,和责编弄好了,或是心态调整好再来过。) 陈母说完便出了门寻找小七去了。陈青墨趁此间隙又吃了一碗,就听得陈母在门外数落小七:“你怎么就这么恶呢,明知道我喊你,就是不应声。让我一顿好找!” 却是陈母拉着小七回到食室。虽说遭到陈母训斥,但小七却没有怎么在意,依旧乐呵呵的被陈母拖着进了食室。陈母把小七拖进门后,指着陈青墨对小七说道:“小七,这是你爸爸。过去和爸爸玩会吧。” “来,小七,到爸爸这来。” 说完便将小七往陈青墨方向推。陈青墨见到小七也是兴致高涨,朝着小七招了招手。不过小七却不肯近前,迅速的躲到陈母身后,探出头不断打量着陈青墨。 见小七这样,陈青墨也不以为意。对着陈母问道:“小七会喊爸爸了吗?” “不知道,没有听到他喊过,想来也不会。” 陈母摇了摇头,解释道:“毕竟年纪还是小了些,会说的不多。也就只能说些简单的。比如说鸟、喜,奶奶,芸。姐姐哥哥也会叫。只要听得多的,一般都会说。但说得语句不长,顶多也就三五个字。” “怎么会,不是说一岁半到两岁就会说话吗,他都快三个足岁了,怎么还这样?” 听到陈青墨这样说,陈母开口解释道:“说是说小孩子一般都在一岁半到两岁左右会说话。但那也只是会说话。会说话又早又迟。” “喜说话就好晚,足足两岁才会喊婆婆。芸和小七要早些,能这样已经算是不错了。” “哦,原来是这样。对了,你刚才是在哪寻到他的?平时都是他一个人玩的么?” “柴房门口。自芸去了蒙舍后他就一个人,平时就跟着我。只是偶尔不注意的时候他就会藏在某个角落里一个人耍。喊也不应声,能让你好一顿好找!” “是吗?你喊他也不会应声,还会这样?小七,过来,爸爸和你说个事!” 陈青墨有些诧异,一般来说大人一喊,小孩子都会应声。小七的怎么就会不应声呢。莫不是头脑有问题,以前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啊。 陈青墨心里想着,眼睛不由的多瞟了几下小七。小七正倚着陈母大腿,低头不断的踢着地面。听到陈青墨喊他也不吭声,不过还是抬头望了陈青墨一眼。 见此,陈青墨走到小七面前,蹲下身来,对小七说道:“小七,奶奶说她喊你的时候你老是不应声是不是啊?” 陈青墨见小七没继续躲着,而是默默地看着自己。便继续说道:“小七,奶奶喊你你不应声是不对的哦。你要是不说话,奶奶会找不到你的。” “以后要是奶奶再喊你,你就要这样——哎,我在这。或者哩这样——哎,小七在这!知道么,就这样,这样应奶奶。晓得吗?” 小七估计是听懂了,轻轻的连续点了两下头。见此,陈青墨才又站起身回到桌前坐下,对着母亲说道:“隔了这么久才回来,我还为这小子会怕生不认得我了,没想到还成。” “哪能哩!他现在大了些,是比以往要怕生。” “那年带着去种菜,把他放路边的小人车上。你大妈洗衣裳路过。逗弄他说小七,唱个歌跳个舞给大婆婆看看。小七就见过她二回,不怕生哼哈着就扭起了屁股给她看。那时小七还不到十个月哩!现在再让他这样,门都没了。现在他会怕丑了!” “不过啊好在你自他出生便照料了他一整月,上回回来又是从早上起床到晚上脱衣睡觉,除了不是睡在一块,吃喝拉撒都在一起。虽说时间有些久远了,认肯定还是认得的,不过印象不深罢了。” 听母亲这样说,陈青墨也是有些自得,嘴里应道:“也是,这次回来就没有上回那样躲着我。还算不错,不枉我照顾他那么久。” “那是肯定的,都说父子父子,毕竟是自己的血肉。又岂是其它能比的!血脉这种西啊,断了筋骨连着血。玄着呢!” “我也不扯了,你看着他。我去把碗洗了。” 说完,陈母便收了碗筷出门去了。见此,陈青墨也没多呆,想了想便哄着把小七抱到了自己楼上,扔了个七巧板给小七玩着,自己则忙着收拾物什,打扫卧室。 本想第二天出去走走的,谁知天不作美,连续下了两天的小雨。出行不便,父子俩被关在了家里。小七坐在长椅或地毯上拼七巧板,陈青墨则进进出出的忙着自己的事务。 直到第三天下午才云收雨住,天空中洒下余晖,大地上显得亮堂些。不过天空依旧还有点滴落下来。早已按捺不住的小七不顾地面上还有水渍,强行要出门。无奈之下陈青墨只得带了把纸伞领着小七施施然出了门。 出了门,小七那疯性子便出来了。他早已不是那个玩个球,还要靠爬的年岁。到处东拉西扯的不说,哪怕是看到地面上的一块石头,他也要上前踢一下踩上两脚。还好知道有些植被上挂着的雨水比较多,没敢用手去抓。 小七看到路边的收了水稻的田里拴养着一条带崽的母牛,一溜烟便跑了过去盯着不放。看得久了,便举着从父亲手里抢来的纸伞追着小牛犊捅它的肚子,看着小牛受惊的样子笑个不停。直把陈青墨吓的夺了小七手上的纸伞抱起小七就跑。还好小牛犊没有发怒,只是四肢直振,尾巴一翘又跑远了一些。 “小七,以后不准作弄小牛犊。要是它生气了,踢你一脚。那得有多疼?有你哭的!” 小七站在陈青墨面前,静静的听说父亲说话。不断抖着眉毛,眨巴着眼睛。听完后,眼睛瞄了瞄小牛犊那比自己大腿还粗的四肢,脸色变得苍白,不由的连连点头。 或许是知道自己闯祸了,小七于是不再作弄,一直顺着田边的大路往前走。陈青墨也不知道他想去哪,只好拿着伞慢悠悠的跟在后面。 小七走着走着突然调转身子,往回小跑几步来到陈青墨面前数步远的地方站定。望着近前的父亲,小七显得有些犹豫。偏着头想了想,这才摸着头发对着陈青墨说道:“头发。” “牙齿。” 在陈青墨疑惑的眼神中呲开嘴露出牙齿,小七又用白嫩的食指轻轻的敲了敲小门牙,继续说道。 陈青墨心中狂喜,这几天他在家里没时间逗弄小七,几乎就没听到过对方说过话。有也是小七独自玩耍的时候一个人在嘟嘟,完全听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 小七和喜、芸呆在一块的时候也是很少说话,除了叫声姐姐、喜,就从未见到小七有说过其它话。更没提这样面对面的和自己说话了。陈青墨完全没有想到父子俩的初次会话会是在这个时候,这样的情形下以这种方出现。 见小七如此,陈青墨连忙开口赞道:“对,这是牙齿。” “来,小七,告诉爸爸,你的眼睛呢?” 话音刚落,小七就把手挪到了眼睛,用拇指和食指撑开眼帘,露出里面大大的眼球。开口说道:“眼睛”。 “那鼻子在哪呢?” 陈青墨满心欢喜,继续追问着。 “鼻子” 听得父亲相问,小七举起手捏捏自己小巧的鼻子,奶声奶气的说着。然后不等陈青墨再问,就把手滑到侧边,轻轻的扯了扯自己的耳朵,说道:“耳朵”。 “对,小七真棒!” 陈青墨早已开心得只见牙口不见脸,哈哈大笑,对着小七又问道:“小七再告诉爸爸,你的嘴巴在哪呀?” 听得陈青墨问嘴巴在哪,小七神情一愣。偏着头望着父亲仔细细想着。陈青墨见小七这样,也没去打扰他,静静的站在原处。等着小七回答。 想了一小会,小七原地一蹦,调转身子背向屁股撅起对着陈青墨,随即开口喊道。 “嘴巴。” 小七这一下就把陈青墨砸蒙哑在哪里,略想了一下才哈哈大笑,说道:“错了,错了!这不是嘴巴,这是屁股。屁股!” “哈哈哈哈~” “小七,这是屁股!” 小七听说这不是嘴巴而是屁股后,也是愣在当场。想了想,觉得可能真是弄错了。完全不记得自己还拱着屁股,哈哈大笑,嘴上不由的说道:“屁股?……这是屁股?!哈哈哈~” “哈哈哈~” “小七,这才是嘴巴。” 待得父子二人都止住笑意,收了笑声。陈青墨走到小七面前,拉住他的手,指着小七的小嘴巴对着小七说道。然后又拍拍他的屁股,说道:“小七,这才是屁股!记清了,莫又说错了哈!” 经过这一闹腾,父子俩关系顿时就好了起来,亲切许多。小七拉着陈青墨叽里呱啦说个不停。就在陈青墨眉飞色舞,俩父子谈得正欢之际,就听得有人在不停的叫唤。 “大爸、小七!” 转身一看,是喜和芸兄妹俩个。原来是喜兄妹俩正散学回家,看到了陈青墨父子便远远跑了过来,嘴上一直呼唤。小七见了是喜和芸,乐得直在地上蹦,跳着脚伸着双手嚷嚷。 “姐姐,姐姐!” 待得两人近前,小七不顾两人跑的气喘吁吁。逮着云挎在腰间的书包就扯。见此,芸连忙把自己的书包从肩头取下。捧着书包将带子在小七身上缠绕几下,生生将一个侧挎的书包变一个双肩背包,给小七高高兴兴的背着。陈青墨见学舍已经散学,天色已然不早,便领了众人回家。 果真和陈青墨对母亲说得一样,当年陈青墨再也没有离开梅村。他除了坐在梅花树下打坐练功,偶尔帮着母亲做些重活外就带着小七四处逛晃,美其名曰去流浪! 陈母见陈青墨喜欢在小丘上的腊梅树下打坐,就寻了匠人,修了十几格石阶。并在树下摆了一个石桌、数个石墩和一块巨石。以方便陈青墨练功。 新年就在梅花飘飘洒洒的凋落中过去,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了新年。这回陈青墨在家还真呆了几个月没有离家。陈青墨在家,家里老老小小都心情愉悦,显得一团和气。 陈青墨感觉自己过的也很开心,最重要的是小七和自己最是亲厚。用芸的话来说小七现在就是大爸的狗腿子,走到哪时跟到哪。连睡都睡在一块! 那还是去年冬天的事,自从那次小七对着陈青墨将屁股认作嘴巴之后,父子俩便打的火热。没几天就在晚上陈青墨进房休息后,小七抱着自己的小枕头,沿着楼梯扶着墙上了陈青墨的二楼。 当时陈母看到了连连呼唤,就怕小七在楼梯上摔着。因为小七还小,没有脚力腿又短。必须扶着墙才能爬上楼梯。从地上到二楼,足足有三十多格楼梯!是陈青墨听到母亲叫唤出来把小七迎了上去。 自此以后,陈母又做了一个小枕头放在陈青墨的床上,小七从此便在楼上安了窝。只有当陈青墨离开家里出外行走时才和陈母小住几天,陈青墨一回来便又上了二楼。 “这无情狗,我养你那么久就没点恩情,爸爸一回来便扔下我这孤老婆子跑了!” 小七的这一举动,直看得陈母泛酸,陈青墨自得。遗憾的是小七没来没有叫过爸爸。不是教的不用心,而是小七就是始终不开口。直到秋风渐起,树叶飞落的时候,小七才开始会喊爸爸。自此一发不可收拾,小七每天不喊上个百十回估计都睡不着觉。 小七如此叫唤,开始的时候陈青墨还是很开心。不过却是没高兴几天,谁能晓得小七这么能叫唤呢!所以陈青墨经常躲着小七,小七叫唤自己时,陈青墨更是觉得头都大了几分。应不是,不应也不也。要是答了腔,说不得小七会更来劲,叫唤的更欢。要是不答应,小七又不肯轻易罢休,每次都要得到父亲的回答才肯停嘴。就此,陈青墨每天就在小七不停的喊着自己叫爸爸的痛苦与快乐中度过。 第264章 爱过恨过是真情 (事情还是没有解决,时间拖的太久了,直接是心态崩了,上架4个月,由于各种原因,至今一分钱都还没有收到。等心态调整好再来改吧。如今没心情去写作,更没有心思去修文,无语!)陈母说完便出了门寻找小七去了。陈青墨趁此间隙又吃了一碗,就听得陈母在门外数落小七:“你怎么就这么恶呢,明知道我喊你,就是不应声。让我一顿好找!” 却是陈母拉着小七回到食室。虽说遭到陈母训斥,但小七却没有怎么在意,依旧乐呵呵的被陈母拖着进了食室。陈母把小七拖进门后,指着陈青墨对小七说道:“小七,这是你爸爸。过去和爸爸玩会吧。” “来,小七,到爸爸这来。” 说完便将小七往陈青墨方向推。陈青墨见到小七也是兴致高涨,朝着小七招了招手。不过小七却不肯近前,迅速的躲到陈母身后,探出头不断打量着陈青墨。 见小七这样,陈青墨也不以为意。对着陈母问道:“小七会喊爸爸了吗?” “不知道,没有听到他喊过,想来也不会。” 陈母摇了摇头,解释道:“毕竟年纪还是小了些,会说的不多。也就只能说些简单的。比如说鸟、喜,奶奶,芸。姐姐哥哥也会叫。只要听得多的,一般都会说。但说得语句不长,顶多也就三五个字。” “怎么会,不是说一岁半到两岁就会说话吗,他都快三个足岁了,怎么还这样?” 听到陈青墨这样说,陈母开口解释道:“说是说小孩子一般都在一岁半到两岁左右会说话。但那也只是会说话。会说话又早又迟。” “喜说话就好晚,足足两岁才会喊婆婆。芸和小七要早些,能这样已经算是不错了。” “哦,原来是这样。对了,你刚才是在哪寻到他的?平时都是他一个人玩的么?” “柴房门口。自芸去了蒙舍后他就一个人,平时就跟着我。只是偶尔不注意的时候他就会藏在某个角落里一个人耍。喊也不应声,能让你好一顿好找!” “是吗?你喊他也不会应声,还会这样?小七,过来,爸爸和你说个事!” 陈青墨有些诧异,一般来说大人一喊,小孩子都会应声。小七的怎么就会不应声呢。莫不是头脑有问题,以前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啊。 陈青墨心里想着,眼睛不由的多瞟了几下小七。小七正倚着陈母大腿,低头不断的踢着地面。听到陈青墨喊他也不吭声,不过还是抬头望了陈青墨一眼。 见此,陈青墨走到小七面前,蹲下身来,对小七说道:“小七,奶奶说她喊你的时候你老是不应声是不是啊?” 陈青墨见小七没继续躲着,而是默默地看着自己。便继续说道:“小七,奶奶喊你你不应声是不对的哦。你要是不说话,奶奶会找不到你的。” “以后要是奶奶再喊你,你就要这样——哎,我在这。或者哩这样——哎,小七在这!知道么,就这样,这样应奶奶。晓得吗?” 小七估计是听懂了,轻轻的连续点了两下头。见此,陈青墨才又站起身回到桌前坐下,对着母亲说道:“隔了这么久才回来,我还为这小子会怕生不认得我了,没想到还成。” “哪能哩!他现在大了些,是比以往要怕生。” “那年带着去种菜,把他放路边的小人车上。你大妈洗衣裳路过。逗弄他说小七,唱个歌跳个舞给大婆婆看看。小七就见过她二回,不怕生哼哈着就扭起了屁股给她看。那时小七还不到十个月哩!现在再让他这样,门都没了。现在他会怕丑了!” “不过啊好在你自他出生便照料了他一整月,上回回来又是从早上起床到晚上脱衣睡觉,除了不是睡在一块,吃喝拉撒都在一起。虽说时间有些久远了,认肯定还是认得的,不过印象不深罢了。” 听母亲这样说,陈青墨也是有些自得,嘴里应道:“也是,这次回来就没有上回那样躲着我。还算不错,不枉我照顾他那么久。” “那是肯定的,都说父子父子,毕竟是自己的血肉。又岂是其它能比的!血脉这种西啊,断了筋骨连着血。玄着呢!” “我也不扯了,你看着他。我去把碗洗了。” 说完,陈母便收了碗筷出门去了。见此,陈青墨也没多呆,想了想便哄着把小七抱到了自己楼上,扔了个七巧板给小七玩着,自己则忙着收拾物什,打扫卧室。 本想第二天出去走走的,谁知天不作美,连续下了两天的小雨。出行不便,父子俩被关在了家里。小七坐在长椅或地毯上拼七巧板,陈青墨则进进出出的忙着自己的事务。 直到第三天下午才云收雨住,天空中洒下余晖,大地上显得亮堂些。不过天空依旧还有点滴落下来。早已按捺不住的小七不顾地面上还有水渍,强行要出门。无奈之下陈青墨只得带了把纸伞领着小七施施然出了门。 出了门,小七那疯性子便出来了。他早已不是那个玩个球,还要靠爬的年岁。到处东拉西扯的不说,哪怕是看到地面上的一块石头,他也要上前踢一下踩上两脚。还好知道有些植被上挂着的雨水比较多,没敢用手去抓。 小七看到路边的收了水稻的田里拴养着一条带崽的母牛,一溜烟便跑了过去盯着不放。看得久了,便举着从父亲手里抢来的纸伞追着小牛犊捅它的肚子,看着小牛受惊的样子笑个不停。直把陈青墨吓的夺了小七手上的纸伞抱起小七就跑。还好小牛犊没有发怒,只是四肢直振,尾巴一翘又跑远了一些。 “小七,以后不准作弄小牛犊。要是它生气了,踢你一脚。那得有多疼?有你哭的!” 小七站在陈青墨面前,静静的听说父亲说话。不断抖着眉毛,眨巴着眼睛。听完后,眼睛瞄了瞄小牛犊那比自己大腿还粗的四肢,脸色变得苍白,不由的连连点头。 或许是知道自己闯祸了,小七于是不再作弄,一直顺着田边的大路往前走。陈青墨也不知道他想去哪,只好拿着伞慢悠悠的跟在后面。 小七走着走着突然调转身子,往回小跑几步来到陈青墨面前数步远的地方站定。望着近前的父亲,小七显得有些犹豫。偏着头想了想,这才摸着头发对着陈青墨说道:“头发。” “牙齿。” 在陈青墨疑惑的眼神中呲开嘴露出牙齿,小七又用白嫩的食指轻轻的敲了敲小门牙,继续说道。 陈青墨心中狂喜,这几天他在家里没时间逗弄小七,几乎就没听到过对方说过话。有也是小七独自玩耍的时候一个人在嘟嘟,完全听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 小七和喜、芸呆在一块的时候也是很少说话,除了叫声姐姐、喜,就从未见到小七有说过其它话。更没提这样面对面的和自己说话了。陈青墨完全没有想到父子俩的初次会话会是在这个时候,这样的情形下以这种方出现。 见小七如此,陈青墨连忙开口赞道:“对,这是牙齿。” “来,小七,告诉爸爸,你的眼睛呢?” 话音刚落,小七就把手挪到了眼睛,用拇指和食指撑开眼帘,露出里面大大的眼球。开口说道:“眼睛”。 “那鼻子在哪呢?” 陈青墨满心欢喜,继续追问着。 “鼻子” 听得父亲相问,小七举起手捏捏自己小巧的鼻子,奶声奶气的说着。然后不等陈青墨再问,就把手滑到侧边,轻轻的扯了扯自己的耳朵,说道:“耳朵”。 “对,小七真棒!” 陈青墨早已开心得只见牙口不见脸,哈哈大笑,对着小七又问道:“小七再告诉爸爸,你的嘴巴在哪呀?” 听得陈青墨问嘴巴在哪,小七神情一愣。偏着头望着父亲仔细细想着。陈青墨见小七这样,也没去打扰他,静静的站在原处。等着小七回答。 想了一小会,小七原地一蹦,调转身子背向屁股撅起对着陈青墨,随即开口喊道。 “嘴巴。” 小七这一下就把陈青墨砸蒙哑在哪里,略想了一下才哈哈大笑,说道:“错了,错了!这不是嘴巴,这是屁股。屁股!” “哈哈哈哈~” “小七,这是屁股!” 小七听说这不是嘴巴而是屁股后,也是愣在当场。想了想,觉得可能真是弄错了。完全不记得自己还拱着屁股,哈哈大笑,嘴上不由的说道:“屁股?……这是屁股?!哈哈哈~” “哈哈哈~” “小七,这才是嘴巴。” 待得父子二人都止住笑意,收了笑声。陈青墨走到小七面前,拉住他的手,指着小七的小嘴巴对着小七说道。然后又拍拍他的屁股,说道:“小七,这才是屁股!记清了,莫又说错了哈!” 经过这一闹腾,父子俩关系顿时就好了起来,亲切许多。小七拉着陈青墨叽里呱啦说个不停。就在陈青墨眉飞色舞,俩父子谈得正欢之际,就听得有人在不停的叫唤。 “大爸、小七!” 转身一看,是喜和芸兄妹俩个。原来是喜兄妹俩正散学回家,看到了陈青墨父子便远远跑了过来,嘴上一直呼唤。小七见了是喜和芸,乐得直在地上蹦,跳着脚伸着双手嚷嚷。 “姐姐,姐姐!” 待得两人近前,小七不顾两人跑的气喘吁吁。逮着云挎在腰间的书包就扯。见此,芸连忙把自己的书包从肩头取下。捧着书包将带子在小七身上缠绕几下,生生将一个侧挎的书包变一个双肩背包,给小七高高兴兴的背着。陈青墨见学舍已经散学,天色已然不早,便领了众人回家。 果真和陈青墨对母亲说得一样,当年陈青墨再也没有离开梅村。他除了坐在梅花树下打坐练功,偶尔帮着母亲做些重活外就带着小七四处逛晃,美其名曰去流浪! 陈母见陈青墨喜欢在小丘上的腊梅树下打坐,就寻了匠人,修了十几格石阶。并在树下摆了一个石桌、数个石墩和一块巨石。以方便陈青墨练功。 新年就在梅花飘飘洒洒的凋落中过去,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了新年。这回陈青墨在家还真呆了几个月没有离家。陈青墨在家,家里老老小小都心情愉悦,显得一团和气。 陈青墨感觉自己过的也很开心,最重要的是小七和自己最是亲厚。用芸的话来说小七现在就是大爸的狗腿子,走到哪时跟到哪。连睡都睡在一块! 那还是去年冬天的事,自从那次小七对着陈青墨将屁股认作嘴巴之后,父子俩便打的火热。没几天就在晚上陈青墨进房休息后,小七抱着自己的小枕头,沿着楼梯扶着墙上了陈青墨的二楼。 当时陈母看到了连连呼唤,就怕小七在楼梯上摔着。因为小七还小,没有脚力腿又短。必须扶着墙才能爬上楼梯。从地上到二楼,足足有三十多格楼梯!是陈青墨听到母亲叫唤出来把小七迎了上去。 自此以后,陈母又做了一个小枕头放在陈青墨的床上,小七从此便在楼上安了窝。只有当陈青墨离开家里出外行走时才和陈母小住几天,陈青墨一回来便又上了二楼。 “这无情狗,我养你那么久就没点恩情,爸爸一回来便扔下我这孤老婆子跑了!” 小七的这一举动,直看得陈母泛酸,陈青墨自得。遗憾的是小七没来没有叫过爸爸。不是教的不用心,而是小七就是始终不开口。直到秋风渐起,树叶飞落的时候,小七才开始会喊爸爸。自此一发不可收拾,小七每天不喊上个百十回估计都睡不着觉。 小七如此叫唤,开始的时候陈青墨还是很开心。不过却是没高兴几天,谁能晓得小七这么能叫唤呢!所以陈青墨经常躲着小七,小七叫唤自己时,陈青墨更是觉得头都大了几分。应不是,不应也不也。要是答了腔,说不得小七会更来劲,叫唤的更欢。要是不答应,小七又不肯轻易罢休,每次都要得到父亲的回答才肯停嘴。 第265章 帮忙我就嫁给你 (多担待,再休息一天,明天周一了,希望能收到好消息。心态不好,都不敢下笔、) 在信里,相初葭要求陈青墨不能骑马和坐车,必须徒步走到大江桥头去接她。对于相初葭这种时不时就会冒出来的馊要求和鬼主意,陈青墨在无伤大雅的情况下一般都会答应她。 这次也是一样,陈青墨见相初葭的提出这种要求,只是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就在凌晨丑时起程,离开南山走了一百四五十里路。来到临江城的大江桥头,此时已是申酉相交之际。 深秋时节,风很大,尤其是在大江边上,风吹裹着枯黄的树叶沙沙直响,偶尔夹杂着沙粒吹的人都不太敢睁眼。青墨也是这样,眯着眼,一脸严肃的样子。站在桥头看着来来往往的马车。 陈青墨没有打伞,若是打了伞,怕是相初葭看不到自己。以前每次相初葭从北国南下,陈青墨都站在这里等候,从不打伞,穿着这套天青色的南山宗常服站在这里很是显眼,相初葭每次都能第一时间发现他。所以今天虽然风有些大,但陈青墨还是没有打伞。 不过今天却是等的有些久了,眼看着酉时将尽,陈青墨也没见相初葭到来。虽说车马行的马车到达临江城的时间有些差异,但基本上都是在酉时就会进城。过了这个时辰,天就黑了,路上不太方便行走。 心里有些焦急,更有些担心。但陈青墨还是纹不动的站在原处,只是脸色比原来还要阴沉几分。 又等了小半个时辰,还是没有见到相初葭身影。陈青墨心里开始有些着急,寻思着要不要过江去看看。想着相初葭会不会是遇上了其它意外之事,北国和南国关系和睦,路上也没什么危险之地。生命危险几乎是没有,不过要是车马坏了,耽搁行程这种事还是常有。再说了,马车要是翻了,说不得也是会夺人性命。 想到这些,陈青墨更是焦急,不过脸上却是没有显露出来,还是站在原地没有走动。就在他两相为难之际,三师兄陈青三传来了讯息。说是他在江北带回了相初葭,现在已到南山。 陈青墨得到讯息之后,二话没说就找了一僻静之地,御剑直飞南山。不过陈青墨还是游野境界,速度不快。只是百多里路,足足飞了差不多两刻时间,天完全黑了才回到自己洞府。 相初葭果然就在陈青墨的洞府,正忙着在做饭。见青墨回来后开口解释道:“快过江之际,在路上遇上了三哥,他捎了我一程,回来的早些。天黑了,也没见你回来,这才托他传讯给你。” “嗯,到了就好。我在桥头等了一个多时辰没有见到你,我都想着要不要过江去找你了。”陈青墨边说话,边把自己的大氅脱了,挂在衣挂上。嘴里埋汰着相初葭,道:“你也是的,自己跟着三哥飞了回来,却让我从这里徒步赶到临江城去。差点把我累死,我也是服了你。” 听到陈青墨这番话,相初葭有些诧异,开口说道:“你不会是从这里走到临江城去了吧。一百多里路,你这是吃饱了撑的?” 听得相初葭这样说自己,陈青墨一脸幽怨。道:“明明是你在信里让我走过去的啊。要不是这样,我能这么无趣,无缘无故走百多里路?” “啊!”相初葭这才想起当初在寄来的信里好像还真写有这样一句话。想着让陈青墨走百多里路去接自己,自己却不声不响随着三哥回来,让他在桥头苦等自己。想到这里,相初葭便有些惶恐。怕陈青墨生气责怪自己! 悄悄的打量了一眼正在切菜的陈青墨,发现他脸色阴沉,还有些幽怨。相初葭这就放心了,晓得陈青墨并没有生气,更没有怪自己。陈青墨平时很少见笑容,平常都是端着脸,看着有些阴沉。 “呵呵~,我这不是忘了嘛,下次我记得了,不会再这样折腾你哈。”看着陈青墨一脸幽怨的样子,再想想这之间的误会,相初葭自己都感觉有些好笑,只好开口哄着陈青墨。 或许是路途遥远,相初葭这次没吃多少便放下了筷子,看着吃的正香的陈青墨问道:“你是不是经常在南山啊,我这信就是寄到南山的,这都被你收到了。我不是有捎信来让你在家守着小七的吗?你怎么就不听话呢?” 陈青墨听了这话,把嘴里的饭菜吞进肚子,抬头看着相初葭。说道:“没有,我也才回山几天。要不然也不会看到你的信。我现在一直在家里守着小七。你说的那么严重,我能不上心吗?” “我这次回来是因为准备明年晋级的事,看看自己还有没有什么缺漏。这事不能马虎!”陈青墨一边吃饭,一边向相初葭解释自己回南山的缘由。 “嗯,你知道轻重就好。若是小七出了差池,对我们一家三口谁都不好。虽说在家里修炼,灵气不如山上。但是小七是我们的孩子,你要用心才是。再说你这年岁,有这境界也算是很高的了。用不着太在意!依你的资质,后面还是很有机会追上他人的。” “嗯,我晓得。我把南山外堂的差事辞了,平日里就守着小七。若是实在需要离开,也是托了在天南值守的同门师兄弟他们帮我看着。” “这就好。青墨你再晋级就是地仙了吧?有把握吗?” 听到相初葭问自己修行的事,陈青墨头都没抬,继续吃着,抽着空隙回答道:“还行,若是没有意外,地仙应是十拿九稳的事了。这点实力我相信自己还是有的。” 听到陈青墨这话语,相初葭却是有些无语。多少人追求的地游境界,到了陈青墨这里就这样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不过相初葭也知道陈青墨资质绝顶,在南山修为一路领先同门的师兄弟。虽说陈青三现在已是地游境界,但他比陈青墨大了七八岁,入门时年纪也小,比陈青墨多修炼了十五六年。陈青墨是到十三四岁的少年时期才入的南山宗。 想到这些,相初葭便放下了心里的担忧。不过还是想着提醒陈青墨。道:“那你也不要大意,修行之事凶险异常,稍有不慎就是身死道消。你不要拿自己的前途和生命作儿戏。” “嗯,我晓得。” 看着陈青墨头也不抬,就这样应付自己的好心提醒。相初葭有些不悦。不过不是气陈青墨不领情,而是气他晋级这样的大事也完全不放在心上。 相初葭生气了声音也就高了几分。冲着陈青墨说道:“你就这态度来应对晋级和修行的吗?若是这样,你还不如早早离了南山,回家种地算了。反正你家里还有百多亩上好的水田。这样也免得无端端的丢了性命,让我伤心。” 听到相初葭这番话,陈青墨知道想初葭是生气了。忙开口解释道:“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嘛,你这是在咒我好不好?” “我对修行的事一直很在意的。我这是都准备好了,很有把握了才这样和你说呢。要不然我还不知道能急成什么样子呢。你也是晓得我的性子,这种事我能不谨慎吗?” 见相初葭还是有些不相信的样子,陈青墨干脆利落的说道:“我就是嫌命长也至于这样做,拿根绳子往梁上一挂,头一伸就好。多省事!” “还用得着这样东奔西走的吗,劳心劳力的不说,还要整日里提心吊胆!” 说完这番话,陈青墨直接给了相初葭一个白眼,这才接着吃饭。相初葭听陈青墨这样一说,知道这才是真的陈青墨,她所认识的陈青墨。无论什么事,都谨慎有加,而一旦有把握或是办妥当了,就又从不记挂在心上。 想着这些,再看着陈青墨气急,对自己翻白眼的样子,相初葭也是被逗乐了。唇角微翘,挂着笑意的解释道:“我这不是担心你吗?你是我男人,我怎么会咒你。“ “别气了,你也别老是看着我。赶紧吃饭,吃完饭我和你说点事。” 听到相初葭这句话,陈青墨三两下就把碗里的饭食吃完,放下碗筷望着相初葭。相初葭见此,开口便说道:“我这次只在南山住几天,过后就要回去。” “只住几天?还马上就回去?回哪去?你不要告诉我你是要回京都城哈。”陈青墨听得相初葭这番话,有些诧异,再看见相初葭一脸严肃的样子,就感觉有些不太好。因为相初葭很少在自己面前摆出这么严肃的神情。 “嗯,我就是回京都城” “我这次来南国,是有事专程来此,顺便看看你。”相初葭听得陈青墨语气不善,脸色更是阴沉,心里便有些发慌。不过还是没有任何迟疑就回答了陈青墨。 “不行,你不能再回到京都了。前几年说你父亲身体不好需要照顾,我二话没说,让你在那边留了两三年。这么久了,就算有天大的事也该了了。” “现在你居然还说要回去,你这是拿我当什么?” “不行,这事我不同意。” 陈青墨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话更是说的坚决。但是相初葭还是开口说道:“我也想呆在你身边或是陈家,但现在不是没有办法吗?我也知道你肯定不愿意,所以我才来和你商量这事。你就不能听我解释一下吗?” “怎么解释?你这是像和我商量的样子吗?你这完全就是先斩后奏,拿定主意了来才知会我一声。就这还是有事要办,顺道来的。不然我还蒙在鼓里!” “不行,这事没得商量。” 见陈青墨像个拨浪鼓一样,拼命摇着头,完全就不听自己解释。相初葭心里发苦,不过还是开口,继续说道:“你就这德性,一天到晚说有多疼我,说什么自己有的都能给我。现在和你商量点事就这态度?你就不能理解下我吗?我也有我的难处!” “你不要拿这话来挤兑我。初葭,我疼你是我疼你,和同不同意你回京都完全就是两码事。”陈青墨听得相初葭这样挤兑自己,却是还没有发火,只是瞪着眼看着相初葭。 陈青墨冲着相初葭说道:“以前相处在一块的时候,我怎么待你也不消我多说,你自己心里有数。不说别的,就说你父亲生病这事,有哪家的媳妇能够置自己还在喝奶的奶娃子不顾,一直住在娘家专心照顾自己的父母。还一住就是几年!这几年我有说过你什么吗?没有吧。这算不算是我理解你?” “就这还不算。我号称是娶了亲,自己婆娘不在身边顾着我不说,还得自己带着小七,顺便帮着你在我母亲面前遮掩一二。你都不想想你都几年没回陈家了,你想过我母亲会有什么态度吗?我又能好过吗?光问这问那的就能把我难死!” “初葭你要晓得,你这是整整三年没回陈家了,平日里信都难得一封。我都做到这样了,你还说我不理解你?你就这样看待我这几年的付出的吗?” “如果你又这样回去京都,再住上几年。就算我能理解,但你让我如何向我母亲解释?又怎么向小七解释?我理解你不难,谁他妈de来理解我?我们已经成亲了,不再是当初。你也要为我想想!” 陈青墨越说,心里越是生气。干脆直接站身起来,隔着桌案对着相初葭喊道:“虽说你家里是没有同意这婚事,但这事也是有证人,除了你家里,该有的礼节我都有了。说破天我也是占理。” “你父亲还想怎样?让他划下道来我接着就是,要讲理就讲理,想武斗就武斗。他是护国大将军,我还是南山入室弟子,当今南山一号行走呢。放眼中洲天下,又有几个比我强?论师门,南山也不见得比昆吾派差多少。谁怕谁还很难说!” “要是惹的我性起,等明年地仙后我就上京都去闹一场。我就不信这事还能没有个结果!” “陈青墨,你说什么?你就这样看待我父亲的吗?喊打喊杀!这是你这为人子女能说得出口的吗?他再有不是,那也还是我父亲。不是你这晚辈可以指责的!无论怎么说,他还是你外父,这话你不能说出口!”相初葭直接就拂了面前的筷子,冲着陈青墨喊了起来。 “外父?那也要看怎么样的外父。初葭你要是再回北国。夫妻分居两地十年八年的,我们还能算是夫妻吗?如果你不是我的妻,他算哪门子的外父?他这都要抢我的妻子了,我还用得着和他客气?没直接拿剑斩了就算我很明事理,也还顾着你的情面了!” 陈青墨见相初葭生了气,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气势便弱了几分。不过还是气鼓鼓的冲着相初葭说道:“不管怎么说,这事没得商量。能过则过,不能过不如早些散了。” “这日子就不是人过的!我是说错话了,但是初葭你也要自己想想,我是不是真不讲理,还是你要求太过分。” 说到这里,陈青墨收了碗筷去刷洗。临走时说道:“你好好想想,如果你觉得还是要回去,你就和我说,明天我就送你下山。我不拦着你,再留都要留出仇恨了。” 第266章 完全没有心情更 (陈母听得陈青墨问话,想都没想直接说道:“还能哪回,就是你考秀才那回病着,他不是送了我们回来嘛。” “那事你不是门清的吗?怎么又问我是哪回,有那一回便是难还这人情哩!” “嗯” 陈青墨听了母亲这话,应声后就没有再说话。倒是几个小孩子在追着问怎么回事。 陈母见几个小孩甚是烦人,便没好气的说道:“还能怎么回事,那年你大爸去考秀才。出了考场就病了,我们在家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当时已经晓得他高中了,家里来了不少人,就是你太婆也是到场了。” “总等不见人,我晓得他身子骨不好,之前就被他婆婆带着上了老虎岭求药才安停了些时日,将养了一个多月。所以我就自己一个人去接他。走到县邑城门口遇上了墨在邻村那曾姓的同年,得他相告才知你大爸病了落在后面,所以我就往府城赶去。” “都离府城只有三四十里地了,才又见着他四叔带着你大爸坐着马车往回赶。那回幸亏有他四叔,不然靠着婆婆一个妇人,你大爸也十四岁了,要真是让我背着回来,那也是很难!” 铎辞听着母亲这样说道,不由有些疑惑,出口问道:“妈,怎么着我四叔晓得我哥病了,也不差人回来报信哩!” “那曾姓的同年就是回来报讯哩,不过不是你四叔差的,是你哥先生差他回来。只是在县邑耽搁了一天,所以我们才没得到信。” “你四叔是你大哥见自己实在是病的沉重路都走不了,这才差了客店小二到你四叔家报讯,让你四叔前来帮忙。你大哥本也没想着去麻烦你四叔,毕竟当时他们富足我们穷。平日里更是没什么交情!实在是没办法了才走的这一步。” “你哥那性子你还不晓得?要不是真得是无路可走,断然是不会找到你四叔家去。他家也是一向不待见咱们!” 铎辞听母亲这样解释也是相信,点头说道:“那倒也是,我哥就这性子。我那时就和喜这般年纪,还没他这么高大,也是不晓得什么,只是知道我哥病的沉重。背地里哭了几回!我妹更是什么都不晓得,只顾着吃别人送来的点心吃食什么的。唉!” “对了,妈,是不是那回我哥生病后你就带着我哥下了县邑,这才遇上了我哥他师父?” “是。……” “也不是!你哥回来在家将养了些时日,本来还是身子不错,也没什么大碍,平日里还能做些活计。只是秋日里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还是怎么着,突然发作药石无效。圩上几个大夫郎中都不敢接手,让我带着他下县邑看医士。没办法我只能带着你哥下县邑去,但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好转。” “后来听说城关附近有个走方郎中对这方面特别善长,所以就带着你哥去找。也就是那回,在一个山神庙里头遇到了墨他师父。” “奶奶,我大爸是不是经常生病躺在床上啊。所以才将养一个月就强撑着去府城哩!都那样了也不肯歇着,你们也不担心他考不上?” 陈母听孙子这样问,也是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也是没办法啊。你大爸平时身体还是不错,到田里做活计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妥当。只是常常受寒爱生个小病。本来自胎里就没长好,再加上幼小时也没什么东西给他补上。于是生病那是常见的事,汤药更是不断。比吃饭还多!” “那年你公公在外受了伤痛,回来一直便有些不好。去徭役一次回来几乎把命去了,所以你大爸才强撑着要去考秀才,冀望着第二年能把这徭役免了。” “当时凭你大爸的实力考个秀才肯定是没有问题!因为早前一年他就想去了,只是当时也是被隔壁打了,没养好身子没有成行。” 喜听说大爸被人打了,不由的大惊,冲着陈母问道:“我大爸为什么会被人打了,你们不都说他精着吗?看到形势不对就会跑路!” 陈母听喜这样说,又是翻了白眼,说道:“你大爸是聪慧,见势不对就会跑。但是他不是还有你爸这个兄弟哩!你爸没头脑性子跳脱,四处张扬到处惹事生非。不知怎的就在老六家门口打了老六家的小子!老六的老母亲就出来骂人要打你父亲,你大爸见了就过去拖着老六母亲,老六以为是你大爸要打她母亲,这才动手打了你大爸。” “喜你是不知道你父亲小时那是有多顽皮,到处闯祸不说,还惹得你大爸经常受到牵连。” “你大爸自个在外头几乎不(会)吃亏,要是在外头被人欺负了,十有八九就是你爸闯下了祸事!” “大爸,我爸他这样能生事,真真儿就一闯祸精。整日里给你添乱你也能带着他哩!要换成是我,我早把他赶了去,还能让他再跟着自己?” 喜听得是大爸帮自己父亲挡了刀。不由的为大爸喊冤,芸听得喜这样说也点点头,不断的数落铎辞。 “爸,你也是尽是闯祸,都不知道为大爸想想!” 铎辞听得儿女都在抱怨自己,想想年少时的确是到处惹祸,惹得大哥受到牵连,一时低着头不敢说话。 陈青墨见此笑了笑,也没对铎辞说什么。招手把刚走到自己近前不远的喜唤了过来。说道:“喜,你过来!” 喜听到大爸叫唤自己,连忙走到陈青墨身边侍候着。见此,陈青墨才对着喜正色说道:“喜,你晓得么,大哥这名谓,不单单只是个称呼,表明你是大哥的身份。更多的时候它更是一种责任的警示!” “别人叫了你大哥,就表明你是家里年纪最长的那个,你就有责任、有义务去护着比你小的弟弟妹妹。让他们少受些委屈和伤害。” “我当日便是这样!你爸比我小又喜欢到处生事,我是他兄弟是他大哥,我要是不帮着他谁去帮着他?就是你公公婆婆,要是晓得你爸在外面生事闯祸了,回来也是少一得痛骂一番,甚至是直接开打。所以我必须护着他。” “你不是说你爸天天和我吵架,想着欺负我吗?那也不是真得他想这样,你爸他就是那性子。他平日里也是挺护着我,我也护着他和你小姑。我们亲近哩!” 说到这里,陈青墨用手拍了拍喜的肩膀,说道:“喜,当你明白了大哥的意义,敢于担起你做大哥的责任时你就长大了。你也不会再抱怨妹妹和小七不和你亲近,一天到晚联手想欺负你了。他们会自然而然的跟着你,你赶也赶不走!” “芸、小七,你们说是不是?如果喜能平时护着你们,你们是不是也会护着哥哥,和哥哥好好相处?尊重他,再也不会想着欺负他?” “喜,你要是真能这样,婆婆也就放心了。你爸更是睡着都能笑醒。不信你问问他们是不是这样?你要是懂得做大哥,知晓大哥这份含义,这比你评个优等、考得童生秀才更能让你爸高兴、开心。” 芸和小七听得陈青墨这样说,也是连连点头不止。芸更是直接说道:“要是我哥也能和大爸待我爸那样对待我们,我肯定愿意和他亲近。小七肯定也是这样,不会再想着一起欺负他!” “小七你说是不是?” 小七听了芸话语又是连连点头称是。喜听芸和小七都这样说,不由的大为感动。于是又扭头远远看向自己父亲。 铎辞见此也是想也没想,直接对着喜说道:“喜,你大爸没有说错。你也不要这样看着我!你要是真能如你大爸说得那般懂事,我真的睡觉都能笑醒。这是真的!” “你要是有了这心,我就真真儿能放心了。那便是你夺得状元也未必能比这让我更开心了!你想要什么,只要这世上有的也是能买着的。你随便开口,我就是累死,爸也会帮你搞回家来给你。绝无半点怨言!” 见得此幕,林氏也是大受感动,只觉得自己眼睛湿润。不由的擦了擦眼角,说道:“我才说铎辞能怕大爸怕成这样,又能这般护着自己大哥。平日里谁敢对大爸不敬就要翻脸!敢情不是因为大爸聪慧怕着或佩服成这样,更多的是大爸自小便会护着他。是这兄弟之情让他一直这样尊重、爱戴着自己大哥!” 见自家媳妇这样说,想着她一直不理解自己,铎辞也没好脸色。瞪着眼说道:“你以为呢,我哥那是自小就疼我,比我爸妈还疼(我)!” “你往后要是敢对我大哥不敬,就能试出我会不会打人!” 陈母见陈青墨哥俩兄弟情深,也甚是感慨。点头说道:“就是这样哩!墨打小就是懂事明礼,一直对自己弟弟妹妹爱护着哩。铎辞和他小妹也一样和他亲近!” “铎辞更是我和他父亲的话都不能全听得进去,但只要墨一出声,他就想都不想就照着做了。他小妹也是这样,一直和墨更亲哩!出嫁了都还经常问着自已大哥的事。” 陈母说道:“那年也是这样,见到他父亲因为徭役去了半条命,墨便强撑着身子想去考个秀才回来。若是考得秀才,家里田亩的税收便能省了,还能不用徭役。” “当时家里因为墨他父亲也是病着,所以也没有什么银钱。是墨自己去了祖宅,求了他公公婆婆才讨得些银钱。却还是不够,我想来想去就去了我娘家想向他们借。墨他舅也是位先生,家里多少肯定能拿得出来。但他们当时没答应,说是要看看墨的学业如何再说。”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还是墨他舅自已喝多了酒,根本就没去打听过,回去就对墨他外婆说墨学业不好,不要白白费了钱财。死活不肯通融借钱给我们。最后还是墨他外婆,把自己随身几十年的一对镯子给了我,这才凑齐了去府城的缠头。” “我那时也是铁了心要让墨去考。这样能帮到家里也是不错,也相信他能考得秀才。” 说到当年的苦难,陈母也是一脸的感慨,对着众人说道:“墨一直学习出众,年年优等不说,哪次测验也没出过差错。我就从来没在这方面担心过他。所以当时有神婆来起卦我也没去算过。” (别提了,周一问一下,更沙雕了)“那些年墨就是学舍经班的头号学子,远近闻名。有一年府城的学政陪着大宗师到我们这学舍视察,就被墨拔得头筹。被赏了不少物什!就是喜去年在厨房打坏的那盏油灯,下面的瓷盏就是当年大宗师赏赐墨的茶盏,不过后来是裂了口才拿去做油灯。便是学舍里排第二的那位王姓学子那也是离墨十万八千里——远着哩。” “这学舍中只要有人能中得秀才,必是脱不离墨的掌心!而依墨的性子,只要他敢去,必是有把握考得秀才。所以我不担心。” 陈母一脸沉重,回忆着说道:“也幸好是那年中了秀才,不然后面依墨他父亲的身子也是不能出远门了,更别说是去徭役。” “凭着不用交田税,年景也好了许多。家里这才攒下些许钱财还了债物,也给铎辞娶了媳妇。” 铎辞听母亲说的伤感,也是感慨不已。不过还是有些不太明白,皱了皱眉头冲着陈青墨问道:“哥,你不是去求了公公婆婆要银钱吗,怎么也不多要些?” “你只要开了口,公公婆婆还能不给你?也省得妈又到舅家去受辱。” 陈青墨正和小七耍得正欢。头也没抬的说道:“那些年公公正病重,随时要银钱买药救命,病情关天之际!我到祖宅后婆婆也是没想到我会去考秀才。所以没有备下那么多银钱在家。她是问我要不要我拿点东西去卖了换着银钱。但我哪敢啊!” “你们是不晓得公公光那一年就花了四五万钱买药吃了!婆婆也是没有什么现银,还要预留着给公公抓药。她也没办法,知道给我的银钱不足以让我去到府城。所以才让我拿祖宅东西去当还是卖了。但我能狠下心吗?就算狠下心来这么做,婆婆会怎么看我?” “公公呢?公公那会虽说卧病在床,但人还是清醒哩。” “呃,一年就四五万钱?啧啧啧,婆婆还真是下得去手啊。那年头四五万钱能买多少田产、佣仆哩。婆婆就这样想也没想就洒了出去!难怪偌大的家财数年间便没了踪影!” 铎辞听到陈青墨说陈大学士一年花了四万钱的药钱,感慨连连。道:“妈,我婆婆对我公公也真是舍得,我们这些后辈那么多人都不愿顾着,全顾着我公公那条命上了!” 第267章 明天起正常更新 花红四听到巫九白说起这段往事,心里很是惊讶。她没想到陈青墨如此多情的一个人,原本却是无情。想想他对待相初葭和陈母、小七等一众家人时,那可是很有情有义啊。南山的同门一直都说陈青墨是个高冷之人,平时基本上都端着个死人脸,沉默寡言几乎不与人交谈。阴狠难训、辣手无情的声名更是名扬南北两山,南山上下和昆吾派哪个不知谁人不晓。 或许他本人根本就不是无情之人,只是外冷内热罢了。哪怕是以前无情,现在也是有情人。花红四这样想着,越想越觉得应该是这样,头下意识的连连点着。 巫九白不太清楚花红四在想些什么,但肯定知道她意识或明白了些什么,也没有去打扰花红四。 直待花红四回过神来,巫九白才继续开口说道:“前事已逝,然摆在我们面前的却是形势严峻。青墨还重伤在身,我观他一身法力尚还不能流畅运转,无奈之下才骑马西去。” 看着花红四疑惑的眼神,巫九白接着说道:“青墨的性子你还不清楚吗?这个时候谁也拦不住他!当年师父以无情之由要他入世入情。然现在看着他陷在情中,我也是心痛不已。有时候,我真的很怀疑师父当初的想法是不是正确,以青墨的资质,不管有情无情,进入真君境那也是迟早几年的事。甚至可能会更快些,何必去求那缥缈的亚仙。” 听到巫九白这话,花红四心头大惊,抬头就问道:“亚仙!?” “嗯。”花红四的神情倒是在巫九白的意料之中,听得花红四惊问。也是点点头说道:“师父这样说的。当日青墨离开洞府后,师父就对我说,若是青墨入世之后还是无情,那现在南山掌教就是他,由他来执掌南山。若是青墨入世之后变的有情,师父便会将这掌教之位传于我。” 望着花红四又是惊讶的眼神,巫九白嘴角微翘,笑道:“四姐,你以为我志在这掌教之位吗?我就一淡泊的性子,医术才是我最大的爱好。出任南山掌教也是因为我这医术。当年师父说青墨必能修炼到真君境界。还说……” 说到这里,巫九白脸上稍有些不自然,不过看到花红四满是疑惑和热切的眼神后,还是略带自讽的说道:“我接下这掌教之位,其中最大的一项职责便是为青墨保驾护航。师父说青墨若是能变得有情,将来能脱困而出的话,那他的成就将不可限量。” 巫九白声音低沉的叙说着,脑海里又想起了那是师父对自己说的话。尤其是那句“世道将变,中洲必须要有亚仙,不然怕是举世遭殃。” 巫九白这一番话直听的花红四满脸惊讶,巫九白话音刚落,她便开口急急问道:“青墨能有这天资!?” 说完这话,花红四又是一身紧张,不禁的用手捂住了嘴。与她往日端庄、干练的形象相差甚远! 花红四只觉得陈青墨特别的出色,修为境界在南山更是领袖绝伦。所以也特别的关注对方,心里也肯定陈青墨往后必能证得真君。但现在猛然之间听到早在十几年前师父就说陈青墨能登顶亚仙,还是被吓到了。 亚仙那是千年难得一见的人物,中洲大陆一万多年才出现两位。前一位亚仙南离子是南山宗的开派祖师,离世还不足千年。没想到这才刚刚过数百年就又有亚仙出现,还是在南山一脉,自己的同门师兄弟。 想到这些,花红四便热血沸腾。不过想想陈青墨和自己的关系,忍不住又开口埋怨起了巫九白。道:“老九,枉我从小就对你那么好,这么重要的消息你也能不告诉我。你晓得我最重英雄,当时还对青墨有情。若是知晓了这事,我还能把青墨放跑了?没白的便宜了别人!” 巫九白感觉自己说的好好的,居然被花红四打了岔,埋怨自己。不由的有些诧异,不过想想花红四的话又觉得有些好笑,不禁莞尔。道:“得了吧,四姐。师父交待的事我岂是和能外人说道的。别,四姐你别拿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心里慌!” “我就是告诉你也没多大用处。你的性子你自己还能不清楚?整日里端着南山主脉大师姐的身份,不肯屈就自己。我就是告诉你这情况,你也不见得能放下架子去缠住青墨。青墨那人就一截木头,对着不熟悉的人都是冷冰冰。只有对他好的人,带着火才能温暖他冰冷的心。” “你看看南山上下和青墨关系好的能有几个?就三哥、我和四姐你。就这还是有缘由的,我早年一直尽心尽职的帮着他医治病症,三哥掌理本山时更是时常关心和护着他。这才有了今天这交情。而我们都是心善忠厚之人!若不然,就是当年十师妹不也黯然收场了吗?就四姐你这性子,我就是告诉你,你也抓不住他。” 听得巫九白这番话,花红四略想了下,觉得还是挺有道理,不过却是有些疑惑。出言问道:“那为什么这几年青墨对我又亲热了许多呢?难道不是他也是喜欢我,只是恪守世俗之见才又对我敬而远之?” 听得花红四这番言语,一向淡然的巫九白直接翻了白眼。厌厌说道:“四姐,我谁都不服,就服你!都说青墨是谁对他好,他便能对着谁好。你是没有刻意去追缠青墨,但他又不是傻子,这么多年了,还能不明白你对他的情意?还恪守世俗之见、敬而远之。青墨是感受到了你对他的善意,所以对你有些好感,愿意和你亲近。但也心知你是对他有情,他不想接受,近了怕你误会,太远了又怕你伤心,所以才这样不冷不热的。” 花红四听得巫九白这番话就傻了眼,急道:“敢情我这几年是表演给瞎子看了?他还对我没情?不是说在岍山他还曾护着我的吗?” “唉,四姐,你别这样对着我说话。我不是青墨,我也不知道他对你有没有情。说不得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对你有没有情。只是他感觉到了你对他的善心,所以他做出了回应。岍山为你说了句好话,也是基于这缘由。” “啊~”花红四听到巫九白这样说,不由的又是傻了眼,感觉心都慌了。冲着巫九白就问道:“那怎么办,九白,你让四姐我怎么办?青墨怎么就是个榆木疙瘩,这般不开窍。我都这样了,他还没有点动静,难不成还真要我去求着他不成,我一个妇人,能做出这种事吗?再说相初葭陷在西疆,我要是拉下脸去追缠青墨,他会怎么看我?南山上下、这世间人们又会怎么看待我花红四?” 说到这里,花红四感觉自己心都凌乱了,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巫九白见到当今的南山内殿殿主、整日武力全开、霸气侧漏的花红四,历来做事也是干练无比,行事老练。现在居然惊慌失措到和自己一个男子说这种话也很是无语。不过随后想到山上就数自己和她关系最为要好,也就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 想到这里,巫九白便开口说道:“你既然这么在意青墨,放低些姿态去追求又有何不可?男女之情乃是人间大伦,需要这么多顾忌吗?再说就依青墨现在这修为和身份,还有这长相气质。放在哪里不是鹤立鸡群,与众不同。要是知道他的婚姻出了差错,还能如此有情义。不要说中洲这么大,便是南山,也不知会有多少师姐师妹盯着。你再不趁着青墨对你有些许好感,趁机把他拿下。你就等着后悔,一世暗里单相思吧!” 听到巫九白说的这样直白,花红四倒是有些不太好意思,脸色微红,有些难为情的喃喃说道:“需要这样吗?这些我可是都不会,也没曾做过。更不知道怎么去做啊!” “四姐,我是真服了你了。青墨当初一个无情之人,莽莽撞撞一头扎进情海,都能让相初葭舍了冉相那么大的家族、关系,偷偷跟着他回去结婚生子。你就这么无能?在为人处世与人相处方面,你可比青墨强多了啊。你有点志气好不好?还是说我和师父没有眼光,让你这么一个不学无术的人占着内殿殿主的职位,还这么多年一直就没变动过!” “我不就是还没转过弯来想通怎么做吗?哪有你说的这么不堪。行了,老九,你也别拿这话激我。这事我得回去再好好琢磨,看看能不能想出个两全之策。”花红四听到巫九白这样说自己,便有些不悦。但也知道巫九白也是为了自己好,所以不好意思说些难听的话为难或拿捏对方。 说完这话,花红四就想要离去,全然不记得刚才是巫九白特意留下自己的事。巫九白见此,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四姐,你怎么想我管不着,你就是不要青墨,改换成喜欢上其它人了。九弟我也同样管不着!但是做为四姐你最要好的朋友,九白只能再给你创造一次机会。只有一次!” 花红四本来就要转身离去的,听得这话心里欢喜,转过身来对着巫九白说道:“说,赶紧的说出来。不要磨磨蹭蹭的,你没看见我都急成这样了嘛。” “四姐,你真是………。你这人……。算了,不想说你。”巫九白手指着花红四,却不如何去形容她,只能说道:“我这样帮你,你就算不能给我个笑脸,也总该好好说话吧。” 见得巫九白这神情,花红四就露出了笑脸。因为她知道巫九白一旦这样与自己说话,必然是有了不错的办法。心里高兴,嘴角就翘了起来。含笑说道:“行了,老九你有什么好法子赶紧拿出来给四姐,四姐好好谢你还不成?” “唉,算了吧,让你四姐惦记着也不见得全然就是好事。”巫九白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 “唉。”又是长叹一声,巫九白才对着花红四缓缓说道:“世道艰难,修行之路更是凶险。现在青墨伤势在身,连一身法力都没办法流畅运转,还非去救相初葭不可。我们没办法阻拦,那么就只能帮扶他一把,让他渡过这次难关。” 说到这里提高音调,对着花红四喊道:“南山掌教行令,内殿殿主花红四接令。” 花红四听了巫九白的话,还想着应怎么帮着青墨才好,多年来这一直是她的心愿。不过听到巫九白要行令的话语后,还是没有丝毫迟疑,直接俯首冲着巫九白说道:“内殿花红四在此,请掌教示下!” “着你马上抽调人手,暗中跟随梅十三,随时保护其安全。不得有误!若有差池,拿你是问!” 听到巫九白这命令,花红四便清楚巫九白的用意了。心情激动,但更多的是感动。不由的喊了出来,道:“九白,……” “四姐大不必如此激动,青墨是我们南山一脉的未来,不能有失。也是你的意中人,同样不能有失。这个时候,我不太好随意离山。四姐,我把青墨交给你了。记得保护好他,不要让他殒落了。” “是!花红四领命。”听到巫九白这样说,花红四更是感动,两眼通红,眼眶中隐隐有些泪光。 “去吧。我准你特权,南山宗上下,除了三哥的人手,自我之下,全部任你挑拣。这是我能给你和青墨最大的帮助了,去吧,把青墨看好。记得务必把青墨活着带回来,相初葭是生是死我不管。我只要青墨活着!你听清楚了吗?” “是,谢谢九弟。”花红四听得巫九白这番话,终于还没没有忍住心中的感动,泣不成声。捂着嘴不断的抽泣。 说完这番话,巫九白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掏空了,神情寞寂。见花红四这副模样,巫九白也没有开口劝说,只是转过身背对着花红四不语。 又是长叹了一声,巫九白望着南华殿中堂墙壁上那大大的道字和南山宗祖师南离子的画像,缓缓说道:“去吧,把青墨活着带回来。” 哭泣了一会,花红四人也清醒过来,理智了许多。听得巫九白这句话后,立即俯首抱拳应道:“是!”说完这话,花红四就往殿外走去,临近门时,还用袖袂擦了脸上泪痕。 花红四正欲跨过门槛,却又听得巫九白的话传来。道:“亲自去,光明正大的跟着他。不要对他隐匿行迹。要是有什么不妥,你也应付不了便传讯回来,我会赶过去。” 花红四提着一只脚还没有跨出殿外,听到这句话便应道:“嗯。” 见巫九白没有再说什么,花红四没有犹豫,当即出了殿门去挑选人手。 第268章 你要得罪国师吗 红霜对着宗乐说道:“你赶紧帮忙,帮着我姐姐挡着敌人,等敌人退了,我就嫁给你。” “算是便宜你了!” 红霜很是傲娇,一脸得意。但宗乐听到她的话却是一脸苦相。嘴里说道:“红霜施主,你还是饶了洒家吧,贫僧宁愿出手,不娶你,可好?” “不行,就这样说定了!” 红霜板着脸反对,说话时一脸寒意,不过话未说完,人就已经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咯咯咯……” “你有本事就不要救我姐姐。哼!” 红霜鼻子哼哼,好像是吃定了对方,好不得意。 宗乐听得她这般说辞,心里更是有苦无处诉。只能道:“贫僧还真不敢见死不救,不过娶你之事却是需要另议。此事万万当不能儿戏。” “没门,谁和你议啊?” 红霜鼻子一扬,开口就说道:“就这样说定了。姐姐,我们走。” “让他在这里断后。” 红霜嘴里说完,一马当先,领着花仙子和彭正平就出门,往树下走去,留下宗乐和尚在原处断后。 见此,宗乐和尚却是一声惊呼,嘴里脱口说道:“且慢……,小心!” 然而,宗乐和尚还是说晚些许。红霜等人刚刚出门,没有走的几步,门外就异变突起。 门外的地面上突然冒起无数的枝条,纷纷卷向花仙子、红霜以及彭正平等人。 花仙子明显修为更高,听宗乐和尚的示警之后,全身神经骤紧,手如镰刀劈向身边的腾条。手刀到处,腾条纷纷断裂。 “啊……” 而红霜一声惊呼,就被缠住了腿脚,手中武器顺势斩下去,瞬时将枝条斩个一刀两断,只是腿脚刚解,腰上又被枝条缠住,继而执剑的右手也被腾条拉住,眨眼之间就被绑了个结结实实。在地面上拖行,很快就拖到了那大树底下。 “姐姐……!” 红霜不断挣扎,大声呼救,但花仙子却也一样被树枝缠着无暇相救。而彭正平更是手忙手乱,躲闪不及,也同样红霜一样,只是眨眼之间,就被树枝拖住,挣扎着被拉向大树下。 好在此时,宗乐和尚迅速将食指和中指骈指成双,迅速点出一道指风。 “妖孽敢尔!” 指风击至,树枝燃起青烟,当即就松开了缠住彭正平的腿脚,缩了回去。只留下彭正平连滚带爬的回到了宗乐和尚以及花仙子身边,惊魂不定。 “妖孽,刚才你暗地里使诈,绊倒了彭朋友,我就发现了你有鬼,只是念你修行不易,又无伤大雅,这才饶你一命。如今安敢再犯!”宗乐和尚如此说道,斥责着庙前的那棵大树。 经此一说,彭正平才想起自己先前上山之际,明明小心谨慎,为何还是不慎摔倒,原来是这老槐树早已修成了妖,暗地里在作怪。 想到这里,彭正平不由得暗暗打量着眼着的老槐树,枝繁叶茂,但是却不算很高大,还不到20米左右的长度,还没有达到槐树树高的极致。 只是在这深夜里,老树盘根,树下一片黑暗,看着却是阴森吓人。 不过彭正平的心里,却是没有多少害怕。早年前,在安庆府,他早已见识过万佛寺的那棵老樟树。当时在鬼门关前,万千人头挂满枝头,如今气息也比远比眼前骇人。 “哈哈……,大师何出此言。某家在此千年,虽然天宁寺远在江浙,但是大师的名讳还是听说过一二。” 那大棵居然在树干上显出一个苍老的脸型,口吐人言。道:“近日国师有言,要带花仙子上京。某家奉命,这才出手阻拦。” “国师?哪个国师?”问话的却是花仙子。 “呵呵,仙子不知。不过相信大师却是心知肚明,大师何不将你打听到的消息告诉大家,再让仙子决定去留。何必一言不发,就此离去。让某家实是不太好交差。”老槐树不答反问,向着宗乐和尚建议。 宗乐和尚见此,星眉微皱,见花仙子和彭正平就看向自己,略为思索之后,开口便说道:“如果贫僧先前追踪的那位妖僧是那人的门下,那他嘴里的国师,应当是元廷国师杨景高。他先前主管江南诸道佛教事,近的几年得封国师,乃是佛门密宗之人。” “杨景高?”花仙子一愣,继而就脸色发白。 然而,那老槐树见到花仙子如此,不由得哈哈大笑。嘴里道:“怎么样,仙子可是听明白了?” “正是国师前来相邀,请仙子前往大都一趟,想来那荣华富贵必定是少不了。如果日后仙子兴旺发达,还请不要忘记了今日某家特意相留。哈哈哈……” “你……,你这是助纣为虐!” 花仙子怒喝,对着老槐树说道:“你我本是同源,千余年的交情,一直相处融洽,无生是非。不想今日你为了荣华富贵居然与匪人狼狈为奸,想着陷害于我。” “呵呵,仙子言重了,某家什么时候想陷害你。不过是只想请仙子留步而已,国师马上就要到了。” 老槐树不得不服软,他的修为与花仙子差不多,都是差不多到可以比拟神形丹鼎的境界,然而眼前的宗乐和尚却是罗汉金身无疑,这是可以比拟神形丹鼎的境界。神形丹鼎乃是大界,一个境界之差那是天差地别。因此,老槐树淡化了他出卖花仙子的举动,并刻意举出国师杨景高就在不远。 “妄想,我是不会去上都的,你马上将红霜放了,不然别怪我不讲多年的交情。” “仙子何苦咄咄逼人,我这也是为你好。” 老槐树还是依旧一副涎脸,腆着笑,不过花仙子顿时面如冰霜,运起法力,就欲动手。 然而,就在此时,宗乐和尚却抢先一步,道:“仙子且慢,此时不宜久留,还是让在下代仙子出手吧。” “宗乐,你敢!”老槐树闻言,面色大变,花仙子他不惧,更何况还有红霜在手为质,但宗乐和尚动手,那就性质不一样了。 “宗乐,你乃是佛门中人,你这是要得罪国师吗?” 第269章 流云飞袖画中人 “宗乐,你乃是佛门中人,你这是要得罪国师吗?” 老槐树质问着对方,闻得此言,花仙子、红霜和彭正平等面色皆变。 宗乐和尚乃是天宁寺的僧人,而杨景高却是总领江南诸道佛教事,那是天宁寺的顶头上司。要是宗乐一时犹豫,众人说不得就要难逃一劫。 因此,众人皆是望着宗乐和尚,听他的言和举动。宗乐和尚见此,嘴里哈哈大笑。 “哈哈……,国师,那也要看是什么样的国师,佛理通达、品性高洁,自然有世人尊重,但是那一天到晚忙着掘人祖坟的国师,只是一名伤天害理的窃贼而已,根本不得人心。周某何惧之有?” “废话少说,赶紧放人!” 宗乐和尚嘴里说罢,手底一翻,从袖里掏出一支大毛笔,对着面前的虚空笔画,龙飞凤舞一般,很快就写就一行字,向老槐树打了过去,嘴里对着说道:“看招!” 彭正平看得分明,宗乐和尚果然是修的儒家功法,手中毛笔写的笔画,分别就是一句诗词,凌空写就,发着闪闪金光,只是眨眼时间就写成,飞击老愧树。 “尔敢!” 老愧树又惊又怒,没想到人质在手,对方说动手就动手,没有半点犹豫。 嘴里在怒喝,身体却很诚实。老槐树赶紧收缩回防,并用枝条缠着红,将她顶在前面,意欲拿着她当盾牌。 然而——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那一行金字,居然透过红霜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方式,直接击中了老愧树,而红霜却是安然无恙。 “啊……” 老愧树吃痛,剧痛之下,居然不意间让红霜从其手中滑落,还未跌落到地,就见一道霞光飞过,将她卷了回来,送到花仙子面前。 “带着她,赶紧离开,贫道为你们断后。” 宗乐和尚收起衣袖,对着花仙子等人进行吩咐,然而话刚出口,那老槐树却再次出言,阻止花仙子离去。 “花姑子,还请留步,稍待片刻。” 老槐树的声音又老又苍,然而他说过之后,地面上就开始长伸无数的枝条。长出,抽长,纷纷缠向花仙子众人的腿脚。显然是打算,再次束缚他们,拖延花仙子一众人等就此离去。 宗乐和尚见此,面色微沉,嘴里二话不说,举着手里的毛笔对着身前的虚空就画。 “竹外茅斋橡下亭,半池莲叶半池菱。匡床曲几坐终日,万叠青山一老僧。” 宗乐和尚嘴里的话音刚落,手中的毛笔就已经在半空勾勒出一幅字画,照样是金光闪闪。不过却不再是之前那样直接打向老槐树的树身,而是金光越来越亮,最后突然炸开,变成无数的金光点点,只是转眼之间,就撒在地面上,附沾在那此生产、抽长的枝条上,纷纷燃起火焰。 那此枝条,只要沾着金光就生出火焰,开始燃烧,十指连心,痛不可当。 “啊……” 老槐树顿时惨叫连连,地面上的树上树叶、枝条一扫而空,全部被他收回了地底,借此熄灭火焰。 “宗乐,我和你不共戴天!” 老槐树对着宗乐和尚怒吼,面色开始变得狰狞。然而宗乐和尚却是有些不屑。抬眼便说道:“些许道行,也敢在贫僧面前撒野,你不过是仗着那妖僧就在身后,已是不远,所以才想着拖住我们。若不然,你早就屁滚尿流,逃之夭夭了!” “哼,让开!” 宗乐和尚冷哼,到目前为止,他虽然还没有痛下杀手,结果了对方,但也是下了狠手,只是希望对方能够知难而退。 哪知老槐树却因此面目变得更加狰狞,苍老的面目的显出无比的怒火,双目圆瞪,眼神里透着疯狂,闪着凶芒。 “你们都给我去死!” 一声怒喝,无数的枝条的再次凭空出现,在地面长出、抽长,快速的击向花仙子、红霜以及彭正平等人。 角度诡异,速度极快。 植物生长,充满着绿意,本是赏心悦目之事。然而在这半黑的月夜下,它们却是想着择人而噬。还有许多枝条被火焰燃过,又黑又枯,来势汹汹,看着却是好是唬人。 四人之中,宗乐和尚、花仙子和红霜都有道行或武艺在身,只有彭正平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如此情形,只看彭正平心头大震,冷汗连连,心里惊心动魂,仿佛那些枝条就是的亡魂使者。一条条的前来索命! 手舞足蹈,好不容易闪才几条,才下面脚下已无落脚之下,正以为无法幸免之际,彭正平突然感觉身体一轻,就飞到了半空中,离地有两三米远。 “带上他,赶紧走。敌人就在身后,等我脱身之后,就会去找你们!” 宗乐和尚无风自动,飘在离地数尺的半空中。身上衣裳鼓起,衣袂和逍遥巾都随风飘扬,身上发着淡淡的光彩。或出笔、或拂袖,每一个动作伴随着道道金光,将老愧树伸到众人身边的枝条一一击溃。 他动作潇洒,浑如天成,宛如是画中人,有着无尽之风流。只看得红霜面泛桃花,痴痴地望着宗乐和尚,看得目不转睛。 “好俊(shuai)啊!” 红霜眼睛里冒着无数星星,看得目瞪口呆,浑然忘我。 然而—— 就在此时,一声春雷在她耳边炸响。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走!” 宗乐和尚当头棒喝,这才将红霜叫醒,哦一声,赶紧跟上其姐。其姐花仙子,带着彭正平,已经冲出了数步远。 “姐姐,等等我!” 被意中人当场看破,还忍不住的对着她吃喝,红霜情不自禁的脸色通红,面色发窘,只能故意大叫一声,过后,便施展轻身术,发足急追前面的花仙子和彭正平二人。 老槐树见自己的攻击被宗乐和尚阻击,花仙子就要走远,不由得心里发急,嘴里不停的怒吼,嗡嗡作响。 感应到不断飞近的妖僧,老槐树心里火里,不断的扭动着身体,抽动着树根,地面上无数的泥土翻滚,无数的树根和枝条正在翻起、拉长,飞向半空中施展轻身术离开的花仙子姐妹和彭正平。 “想从我的地盘上离开,休想!” 一时之间,夜色下尽是急速蠕动的树根和枝条。方圆之地,黑影重重! 宗乐和尚见此,嘴里却是不答话,只是手腕疾转,笔尖闪闪,在半空中不停的勾画,笔走龙蛇。 “江头杨柳树,秋雨更萧萧。可惜长条尽,那堪折短条。” 其嘴里说完,面前又是一道金光。宗乐和尚将写出来的笔画,尽数击向老愧树。 “啊……” 一声凄厉的惨呼! 宗乐和尚到底修为高深,远不是老槐树可比。而老槐树以为凭仗的帮手,却是没有及时现身,并出手相助。让老槐树心感不妙。 老槐树受伤,痛得绝望,绝望之下怒吼连连。 “我和你拼了……” 第270章 笔走龙蛇拒强敌 (生活工作诸事不顺,我没想到只是写本破书,也是开书8个月了,还收不到一分钱,没有任何音讯,心态完全崩了,根本没有状态。越调越不好,越想越气人!) 铎辞见母亲终是消了气,也就放下心来,不过嘴上却埋汰道:“妈,不带你这样的啊。” “我们哥俩都是你的亲生儿子。合着你就专门宠着我哥,老是偏着我哥把他当成宝。把我就当一破烂到处扔着不管啊。” 陈母见铎辞这样埋汰自己、故意犯酸,心里也很是高兴。呵呵直乐,笑骂道:“我知道你也是我亲儿,只是你从小活泼烂漫、性子跳脱。你爸都叫你猴精了,我要是再不管着经常数落你的不是,你还不要上房揭了瓦反了天去?天天做着犯天条的事——无法无天啊!” “你哥又不同,从小木讷,别人都叫他木头了。莫不是心思聪慧些,晓得审时度势,到底没怎么被人欺负。但又要经常顾着你,你又冲动,连带着他也被人欺踩了几次。看着就怪可怜的!” “这也就算了,墨乖巧、听话,能帮着家里做些活,还能帮着我和你爸顾着你带着你小妹。自小身子又差,我都不敢大声喊骂,打就更是没有。只怕伤了他(让我)心中难过!” “好在后面进了南山,身子是好了,也有了些本领,又有了小七。本以为他苦难尽去,幸福的日子就来临,谁知这也是不安心,出外行走经常负伤不说,葭这样一去不回,而墨又对她一往情深,怕负了自己七八年的苦求,硬是这样挺着没有再找。也没有去找葭!” “以墨这性子要是换了以往,以他的本事,莫说葭家只是王侯,就算是北国皇帝家,葭真是位公主,墨也是会去抢了回来。” “只怕是葭本人不同意,又没有说清到底会不会回来。这才把你哥难成这样!心里痛苦,还要经常被我这老婆子问这问那的。更是离了南山住在家里,守着小七和为娘俩个。” “就这我也以为是你哥必是应下了葭什么要求,这才守着小七不脱身。你哥这是命苦啊,我好些时日都睡不着觉,就担心着他!” 本来陈母脸上还说笑意,但说到陈青墨时,陈母就变了脸色,说到最后更是泣不成声、抽泣不止。铎辞见此连忙近前扶着母亲。陈青墨却是站着不动,不过也是两眼含泪,满脸痛苦,叹惜不已。 都说知子莫若母,天底下又有哪个做母亲的能不担心自己的孩子。最了解自己、最爱惜自己的果然还是自己母亲!自己都三十多了,还这样让母亲为自己担忧实为不孝。这就不是自己常年在家孝顺母亲就能补偿的恩情! 陈青墨想到这,也走近母亲身前。用袍袂擦了擦眼睛,吸一下鼻子,对着陈母说道:“妈,你也别担心,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这也不是挺好的嘛。” “再说这么久了,葭就算有事也差不多了,如果实在不成,她不回来。我会找个女人回来孝顺你。你就放心吧!” 陈母见陈青墨这样说话,知道他终于是开了窍,被自己逼着想要再找个妇人了。心里暗自欢喜,于是擦了泪水对着陈青墨说道:“墨啊,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等了这么久。就算你和葭情感再深,葭对你再好,你也不算是负她了。” “葭是好,性情温婉,看着娇弱但骨子里有韧性。知书明礼先不说,重要的是还能对你好,有小七的心,又和你合得来。是个顶门大妇的好人选。这样的妇人不多见,十里八乡都难得一个,就我们县邑能不能找着都难说。更何况还是王公贵族子女!” “你能遇上她是你的福气,但陈家到底福缘浅薄了些,怕是娶不到这样高门大阀的女子为妻。若是她再不回来,你就换了心思再找一个吧,你现在还算年轻,过了年才三十六,有大把妹子要。加上你这身份摆在这,怕不着寻不了一门好亲事!” “妈,我晓得,我会用心的!” 陈青墨却是应下了,没有再坚持。陈母听了顿时满心欢喜。见陈青墨脸上还有泪痕,连忙上前给他擦了,陈青墨也没阻着,静静的站在那任由母亲帮着自己擦泪。 见擦了泪水,陈母这才拉着陈青墨的手,对着他说道:“墨,你能这样想得开就好,妈也不想逼你。” “但到现在葭都没个准信。小七去见了她也不说回来,怕是希望不大了。小七还小,妈又老了,身体不比以往,你要理解妈这做娘的。为人娘亲也是不易!” “我晓得,妈,我不会怪你的,你这是为我好。是我不孝顺,让你担心这么多年。” 陈青墨倒是一如往常,为人温和。陈母听了这话也知道陈青墨是真没怪自己,于是说道:“你是我儿,是从我肚子里出去的,就是我身上的一块肉。” “你过得不好,不能称心如意,为娘当然担心。我晓得你心思,也清白你不会怨我!” “不过好在你现在能回心转意也就好了。这几天在家散散心,趁着过年各家长辈父母都在,过了年我就托人十里八乡的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帮你先张罗着。你也不要动不动就坐在那腊梅树下,我总感觉着那就不是什么好地方,能让你一坐几十天不回门哩!若是惹得我性起,我就要拿把铁锤砸了它!” 陈母说到这,又有些伤感,想了想才说道:“就你这条件,怕是十里八乡的亲朋邻里一般的人家都不敢高攀,估计也难找到你称心如意的了。” “要不然你还是回到临江城和南山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女子?只要对方同意,你也合心意就带回来,不要总想着我会不会同意。(我能)有什么意见哩,妈不是那种人。” “以后的日子是你们一起过,我一个老婆子不会去瞎掺和,你中意就好。就如葭一般,你直接带回来就好!怎么样?” 见陈青墨却是沉着脸不做声,这就完全没上心啊!陈母顿时就感觉自己怒了,正要开口数落几句,不知又想到什么。转眼间就换上笑脸,对着陈青墨说道:“墨,葭家里是王公贵族,父亲又是护国大将军,想来也是住在京都的了。京都到南山也有好远吧,少说是不是也有几千里路吧,你又不是能经常上北国去,你们是怎么遇上的?” “葭又是怎么被你赖上了?最后还肯回来结婚,怀孕生了小七?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啊,赶紧的给妈说道说道!” 陈母说完,就左右瞧看找东西,显然是想找个凳椅之类的物件好听着陈青墨说道。不过却是没找着,厅中只有一条方桌和一张长几。有几个矮凳子也是给小七几个小孩准备的。大人坐着反而不舒服。于是就后退了几步,倚着墙站着。 第271章 元廷国师三圣奴 (还是老规矩,实在是没有心态来码字,努力调整,还是不得心意。无语,又无奈,这事拖得太久了。我现在真心感觉支持不下去,但内心又不想放弃。唉,写文真难,尤其是我们这种新作者。) 谁知刚到楼梯口就见喜坐在那等自己。 “坐在那做什么?地上凉,要是被你婆婆看到少不得又数落你。” “坐长几上去吧。” 听到陈青墨这样说,喜连忙起身,低着头跟着陈青墨进了门坐到了长几上。这才听得陈青墨说道:“又出怎么事了,勾着个头,霜打过一样!” “大爸,我好后悔,后悔当初没听你的话!”喜还是低着头,连说话都没勇气看着陈青墨。 “小小年纪就说这话。后悔?你有什么好悔的?” 陈青墨也有些奇怪。喜是沉闷性子,很少这样找自己说话。于是脱了外袄,挂在衣挂上。和喜说道。 “后悔没听你的话。以前你让我一顿吃二碗或者三碗饭,这样长得更高更壮。” “我没听话!现在妹妹和小七真得你说得一样都长大了,好高!他们都不怕我,老是想着欺负我!” “呃,喜啊,你是不是说错了?你在家里是老大,说这话就不太对头了哦。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喜这番话听得陈青墨有些诧异。不过喜既然这样说,肯定是有什么不妥之处。不然喜不会来找自己,所以陈青墨才这样问。 “也没有别的,就是妹妹个头好高,甚至比我的同年都高。性子又活泼,小七更是淘气。家里就我比较老实,所以妹妹经常拉着小七想要欺负人!” “呵呵,原来是这个原因啊!芸还不太会走的时候,我就晓得你会有今天。想不到的是你比我预想的还不甚!晓得为什么吗?” “那年我从南山回来,芸还不到一岁半,就在后门边上端着碗煮的落生仁(就是花生米)吃,你见着后想去抢她的吃。你才靠近,你妹妹就敢拿木勺捅你。你只能退后!就这还不算,你都站后不抢了,她还用手撑着墙连逼进数步举着勺子向着你连擢几下,你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当时我见着了就对你婆婆说芸以后长大了你要吃亏。所以以前就我劝着你多吃些,这样身体好了长的高才能少吃些亏。你看看你妹妹多好,什么都不挑鸡鸭鱼肉样样都吃。家里的好货现在都在她肚子里!” “现在果然是这样,这下被欺负惨了才来找大爸。” “啊,妹妹那么小就有那么厉害!这事我怎么不记得?” “难怪现在这样,唉!” 喜听陈青墨叙述着当年的事情,惊讶之余也是满怀感慨。叹了口气一副认命的样子。 “再厉害又怎样,那是你妹妹,你是哥哥!” “你不要告诉大爸说你还怕你妹妹!大爸也不相信芸就要反天条了!”看到喜这垂头丧气的样子,陈青墨气不打一处来! 见陈青墨拉着脸,喜心里害怕支吾着说道:“那倒不至于,要是发狠了,我肯定能打得过妹妹!” “那不就得了,妹妹要是乱来,你就打她。你只要打怕她一回,以后她就不会老想着欺负你。” “一回不行就两回,两回还不行就第三回,打到她服为止。打人这样的事不用我教你吧!” 喜被陈青墨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讪讪。不过还是说道:“妹妹我不怕,但她老是拉着小七(一起对付我)。那我怎么办?” “小七还小,我就不敢下手。他身手那么好,我只有挨打的份!” “喜,这怨不得我,大爸是教了小七些拳脚,你和芸也有啊!但兄妹三个,小七就和芸亲。你就孤单一个,这能怪我吗?” “你自己好好想想,为什么小七会和芸亲,什么好吃好玩的都愿意给她。和她一起分享。就不和你亲呢?” 见喜不开窍,陈青墨也是无语。但也只能帮着喜分析原因,说道:“那是因为芸经常会护着小七。就是我那回想吓唬小七都被芸挡着说小七还小,不要打他!小七听了当时就连连点头。” “你呢?你看看你自己,今天婆婆一问你就指证小七。莫说是小七,便换成是我,大爸也不和你亲!” “本来就是小七说他是属螃蟹可以横着走不讲理的啊!”见陈青墨指责自己指证小七,喜委屈的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我晓得是小七说的。” “你爸爸、芸都晓得。甚至婆婆也晓得。要不然她能那么巧就在那里?为什么我们都不说?那是我们都不想说。奶奶也不想我们说,只想着小七能不能自己承认错误!” “你们为什么不想说,妹妹也是。就只有我说了!这也有错吗?” “我说真话也错了吗?” 陈青墨话说得有些绕,喜听不明白,只知道自己受了委屈不断的在抽泣。 “你可以说真话,说真话也是对的。但不应该在那个时候说。晓得芸为什么不说吗?” “因为她晓得要是自已说了,小七就会抱怨她。为了这点小事讨好婆婆,却让小七记恨不值当!只有你傻乎乎的在那告诉婆婆!” “就你们聪慧,全家都聪慧,就我一个人是笨蛋。这下行了吧,就这么简单的事,被你们搞那么复杂,还说是我傻乎乎的。” “你和爸爸当时也是晓得的为什么就不说,就要让我说?” 当听到大爸也说自己傻后,喜再也忍不住眼泪,泪水哗哗的顺着脸流了下来,口上却是不服气。 “那是因为我和你爸爸都晓得你婆婆是清白、晓得那就是小七说的(话)。她既然不说透,定然是有其它用意。所以不说!” “你以为你说出来是小七以后婆婆就能喜欢你说似的啊?那也未必!喜,说你笨也还真别不服气!牛觉得嘴里的不好吃都晓得吐了换棵吃,你怎么就不能转下弯哩!你今天这样指证小七,即不讨得婆婆欢喜,又得罪了小七。那你又得到了什么?” “没有吧,你这是两边不讨好!你再看看芸,就坐在那什么也不做。即没让婆婆不喜,又得了小七感激,感激她没有当着婆婆的面指证他。” “这就是差距啊!喜,就这事说你笨你就得服气,谁让你就比别人慢一拍哩!”看到喜只记的哭和嘴上硬气,陈青墨只好再说透些只盼着喜能吃一堑长一智。 喜到底只是木纳不是智商低下,听得陈青墨这样说道,这下总算是明白了,长叹一口气说道:“原来是这样,难怪妹妹坐在那不动,就我蠢。说我笨还真没有说错。” “大爸,我是不是真得好笨啊?” 陈青墨听喜到底是知道自己错了,也是长舒了一口气,不过听到喜这样问,只得又劝说道:“不,喜你不笨。只是性子比较柔软。你知道吗?” “我们家就从来没有出过笨人,打你太公(曾祖父)起就没有出过。你太公不说,那是前朝大学士。知道什么是大学士不?” “知道吧,那我就不说了。你公公(爷爷)虽说少时浪荡,没读什么书。长大成人就要结婚了还能醉酒把圩里唯一的一条街店铺全砸了。但他头脑灵活,无师自通会做篾,善打桌凳会木匠。还会打铁、会补锅。” “你别嘟着嘴以为这没什么,我告诉你喜,这是很了不起的手艺。当初你公公就是凭着这些手艺把大爸、你爸,还有你小姑带大。养活了这一家五口。” “到了我和你爸这一代又不一样,我就不说你也知道。现在你们学舍估计都还余有我的传说吧。呵呵~你爸虽说现在看着不怎滴,但那也是现在,以前可是聪慧着哩!你知道你公公曾给你爸起过一绰号么?知道叫什么吗?” “猴精——说他比猴子都精!你以为哩,大爸小时也没少吃你爸亏。到了你和小七这一辈又不一样。小七自不用说,打小就聪慧,明显比你和妹妹高一截。妹妹也就如你说的性子活泼,人也刁钻不是笨人。就是喜你也不蠢,只是你的才智不在这上面罢了。” “知道吗?昨天婆婆还在我面前夸你哩,夸你能干,把她的隔蚊虫那道门还有食间的门页都修好了。” 喜一听说奶奶夸赞自己兴奋不已,因为奶奶总是数落自己的不是,从未有过夸他。谁知却是修门的事,立刻就觉得大爸是在打趣自己,讪讪说道:“我还以为是别的呢,谁知就合着这事啊!” “这事简单着哩,带上锤子几下就好!” “不一样啊,喜,这不一样。这事你看着是简单,但婆婆觉得不简单,我们也看着不简单啊。” “就好比你觉得今天下午这事一样。我们觉得简单,你就觉得复杂。这事也一样,我们觉得复杂,你觉得就简单。道理都是一样的,所说你不笨!你只是才智不在这上面而已!” “原来我不笨啊。哈哈,这下好了。妹妹你就等着好看吧!”喜听说自己不笨后,顿时就高兴坏了。口不择言的说道。 “呃,敢情着这不笨就是为了给妹妹好看啊,这你眼界也未免太低了些吧。或者喜你本来就是这种人?”这话说得陈青墨觉得看不下去,只能这样说道。 经过陈青墨这一说,喜便知自己又说错话了,忙着道歉并叉开话题,说道:“呵呵,大爸,我这是乱说的不当数。你就当没听到吧!呵呵~” “大爸,你不是说没少吃我爸的亏嘛,为什么会这样啊,我感觉你挺厉害的啊。都能在天上飞了,怎么着就会让我爸得了手哩!” 陈青墨眼神怪怪的看了喜一眼,不过喜却当自己没看到。只能笑笑说道:“我厉害那也是现在的我,也就这近几年的事,以前不一样。大爸自出生起就身体不好,一年三百六十天,一半以上的日子里都在服汤药。” “也不怕告诉你,我自出生起就这样大。” 陈青墨比划了一下,觉得还是有些不妥,又说道:“你婆婆说大爸生下来后还没只剥光的老鼠那么大!” “知道老鼠多大吧,我就那么小一点点。所以你公公和婆婆为此没少操心。真真儿把心都弄碎了!这样一直到我十几岁进南山的时候都是这样。所以吃(你爸的)亏也就在所难免了!” 经过陈青墨这番长说,喜也有些听明白了,知道其中缘由。不过点了点头还是问道:“哦,原来这样,我明白了。” “那小时候我爸会经常欺负你吗?你们是不是也经常打架?” “欺负也说不上,但打架却是常事。那时你爸和我一样高,人家都以为我们是双胞胎,还经常认为他是大我是小。你知道这有多尴尬吗?呵呵,也是,你如今也是这样经常被妹妹欺着!” 说到这里,陈青墨有些黯然。长叹了一口气,回忆着说道:“那时不一样啊,喜,我和你爸就好似天生的冤家,天天打架天天吵。因为一点小事就能吵半天。” “不比你,你至少比你妹妹高大半个头,你妹还有点怵着你。你爸可是和我一样高哩,所就天天打天天吵。打架也没什么好怕的,抡起棍子打过去便是了。 “你公公和婆婆也是挺烦的,也没想过帮着我们解决下。就这样我和你爸打着打着,吵着吵着啊就长大了。从此架不打了,吵的也少了。直到我上了南山。” 听得大爸小时候比自己还惨,喜就乐了,心中高兴。说道:“呃,大爸,我觉着你也挺惨的,被我爸欺负成这样。还敢天天和你打架!” “要是换了妹妹她敢这样,我立马便把她打趴了。让她记着我喜不是好欺负的!” “对了,大爸,那为什么现在你们又这么好了呢,看不出来你们吵过架啊,还打得这么凶。看得出来你们感情挺好的啊!” “那不一样。” 陈青墨摇了摇头,说道:“我们打是打骂还是骂,但打过之后还是兄弟。” “喜啊,这就是命啊。就好比你和你妹,还有小七,平时里吵的再凶,过后还不是好得狗腿子一样。这就是兄弟了。这世上还有比兄弟更亲的人吗?没有,只有兄弟才是和你一母同胞。” “真真儿的兄弟,是打不断剪不断的。你要珍惜才是,莫要错过了,若是错过了你会后悔的!” 说到这里时,陈青墨已是眼中含泪,隐隐欲哭。 陈青墨说得情深,喜也是深受其感,连连点头说道:“我知道。大爸,我知道你也是为好我才说这些,我会好好待妹妹和小七的,不会让你失望。” “你也莫要伤心,我会好好的,不会让妹妹和小七踩住!” “你知道便好,在家好好听婆婆的话,顾着妹妹和小七,大爸也不会亏待你的。” 见喜懂事,陈青墨也心里欣喜。不过觉得今日心态已失,所以又对着喜说道:“喜,今日就到这了,大爸也要歇下了。若是没事,你便回去吧。” “嗯” 见大爸逐客,喜也是乖巧的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就下了楼。只留下陈青墨一人在房间里,坐在长几上看着屋顶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272章 终篇 不会再更新了,就此收结,4月19日上架至今,没有收到一分钱。各种原因!8月份德荣同志(他没有把投月票)2700点粉丝值,我自己也订阅了十几块钱,结果今天计算稿酬,上个月分到手,只有6块9毛4分钱。联系后台,还没地方说理去。就此收结吧,没办法坚住。心态崩了,写出来就是狗屎! 对不住大家了,就是此结吧。唉!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着,敌人追来了。” 看到大家都还在沉浸在看到妖僧面目的惊讶中,宗乐和尚催促着众人离开,他自己却继续手持毛笔,对着躲在地底的妖僧进行追击。 经此一催,众人纷纷醒悟,红霜看到花姑子吐血,当即放开彭正平,上前扶着花姑子,担忧的问道:“姐姐,你没事吧?” 花姑子受到重击,面如金纸,嘴解还挂着血线,但依旧咬牙坚持,对着红霜说道:“我没事。“ “我们赶紧走!” 花姑子一马当先,领着红霜和彭正平狂奔,趁着宗乐和尚正在追击妖僧,无人阻挡,领着二人速速离去。 “山人水竹居,画图看更好。十年不归来,茅屋秋风老。” 宗乐和尚嘴里念着,笔下有如神,顷刻之间就再次挥就一首诗词,对着地底游动的妖僧猛击。看到花姑子等人走远,已经离开了妖僧的偷袭范围,这才停手不攻,法力全开,发足狂奔,追上先前的花姑子等人。 行了个三五里,花姑子却是越来越是不堪,嘴里连连吐血,脚步踉跄,眼看着越来越是难以支撑。 见此,宗乐和尚从怀里掏出一个丹瓶,掷到花姑子手里。 “这里面有颗丹药,想必对你的伤势有些效果,摆暂时应该能压制住它。那妖僧的毒龙钻甚是了得,贫僧也不敢硬挡。” 花姑子听得此话,在红霜的扶扶侍下,接过丹药快速服下,脸上闪过一片嫣红,过后才恢得正常,脸上有了些许血色,不过也是面色苍白。 彭正平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情不自禁的隐隐有些担心,只是却苦无办法,只能拿着一双朗目,紧紧的盯着对方,感同身受。 “快走吧。” 见花姑子服过丹药,宗乐和尚面上没有半点喜色,反而忧色越来越重。 果然,只领着众人又行得二三里,迎面就走来一队队伍。队伍足有二三十人,绝大多数是女子,而且面目不似中原人。 她们个个体态轻盈,相貌绝美,头戴着象牙佛冠。头冠下面露出的头发,被梳成若干小辫。身上披着的缨络,若隐若现。腰间围着大红色镶金短裙,上穿着金丝制作的小袄,肩上有云霞般的披肩。虽说是佛门打扮,宝相庄严而又香艳飘逸。娇艳妖娆,性感动人,颇有有一番域外风情,和另类的美感。 除此之外,当先之领头者,更是手执着铃杵,一边行走,一边奏乐,诱人耳目。队伍中间,有一顶轿子,由四名身强力壮的喇嘛共同抬着,行走稳健。 对面的队伍迎面行来,其间佛乐阵阵,只是彭正平却是听不懂他们在唱些什么。 “这是什么?” 彭正平从来没见识过密宗喇嘛,更没有见识过佛门中的这种打扮。但是他心知,这肯定是冲着他们一行而来。 不但彭正平惊讶,连红霜也是闪着一对大眼睛,不停的望着宗乐和尚。 “三圣奴。”宗乐和尚面色铁青,回答着众人, 宗乐和尚如此一说,众人纷纷点头。三圣奴名气之大,那是天下闻名。 近的十几年来,元帝怠于政事,荒于淫乐,元廷宫中盛行《十六天魔舞》。而这《十六天魔舞》就是在做佛事时由表演的女子群舞,以宫女三圣奴、妙乐奴、文殊奴等十六人组成舞蹈队伍。 听说当时创造这舞蹈的的就是一位密宗僧人,以此迷惑元帝和朝中各王公贵族,以此为此,并颁下了广为人知,臭名昭著的“初夜权”律令。 凭谁为问天魔女,唱得陈宫玉树声。 三圣奴就是天魔女。那位僧人创下天魔魔之后,就被元帝封为元廷国师。如今这表演天魔魔的三圣奴出现在这里,那轿子里的会是何等人物,那是不言而喻。 那就是国师杨景高。 轿子里的,也只能是元廷的国师杨景高! 想到此行的大对头就在眼前,而且声势浩大。众人情不自禁的惊若寒蝉,再也不敢吱声,只能是拿着眼睛,远远的望着宗乐和尚,心里紧张异常。 那队伍很快就到了彭正平一行人眼前,虽然停住了脚步,但佛乐却是不停,两方对峙。 看着对方阵势非凡,人多势多,只是稍稍停顿,彭正平就感觉时间漫长,心里压力甚大,忍不住的出声对着宗乐和尚唤了一声。 “大师……” 不知不觉,彭正平就用上了敬语,称呼宗乐和尚为大师而不自知。三圣奴出现,宗乐和尚就早有准备,此时见到对方堵在路的对面,而彭正平也开口说话,逐稍稍收拾衣着、礼仪,缓步上前。 “天宁寺宗乐,见过国师!” 宗乐和尚双合同什,上前见礼。对方听到宗乐和尚说话,这才有人掀开轿帘,露出轿子里一位身材高大的僧人。却不是中原和尚,而是一位番僧。 番僧? 彭正平心里一愣,这才想起元廷也是发家漠外,朝中贵人多半是色目人,中原人士却是极少。而相传这位国师,本来就是一位党项人。 杨景高在随从的服侍下,下了轿子,随后就缓步上前,一直双后合什,宝相森严,颇有大师风范。 来到队伍前站定,杨景高这才对着宗乐和尚行礼,回道:“阿弥陀佛,还以为是谁在阻挡贫僧行事,不想却会是你。” “数年未见,你越来越猖狂了。” 听到杨景高斥责,宗乐和尚却是哈哈大笑。嘴里道:“哈哈……国师过誉了,贫僧些许作为,哪里能称得上是猖狂。相较于国师盗人穴墓、不怕世间王法,不畏天道轮回,无所不为,那才是真正的猖狂。” 到了此时,宗乐和尚居然不再复之前铁青的脸色,谈吐之间,日和风绚,风仪十分。 不过杨景高听宗乐和尚取笑,居然也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嘴里道:“贫僧身为佛门中人,又高居国师之位,焉能不知世间王法、天道轮回,然你我身为世中人,不是真正的佛陀,总是需要生活。各为自我,又有何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