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与魔物（西幻）》 1.开端 莎琳在圣光的沐浴下重生为勇者了。 之所以说是”重生”是因为莎琳隐约觉得自己好像死过一回了，连带着之间的记忆也像是被水泡过一样模模糊糊，整个人就像是泡在暖乎乎的温泉里，水波将被扭曲的景物一圈一圈荡漾开，如果强行回忆的话只能看到一片灼目的金光，它掩饰了无数的罪恶但又能给予人新生。 等等，如果一定要想的话…… 欢愉的低喘在莎琳耳边响起，她似乎并没有躺在休息室里，周围的场景像受热的黄油一样融化变形，所有的色彩被混合又重新解离，空间和时间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她觉得世界在旋转，蒸汽一般的物质从地底升起，重构了画面。 她忍不住惊呼，但在声音脱口而出的一瞬间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居然身处圆形的审讯室，这让她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回忆。光线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它们在空气中缓慢地游走着，也被一同染成了金色，莎琳恍若行走于云端。这里空间很大，中间是凸起的祭坛，每一个角落里都装饰有暗金色的纹样，有些地方被巧妙地镂空，放进了银光闪闪的烛台，但相对应的，墙上也挂满了刑具，锋芒叫人不寒而栗，暗红色的东西遮住了它们本来的颜色——莎琳努力让自己不要去想暗红色的来源。 她抬头向上望去，这样一个瘆人的空间还有好几层，顶部是漂亮的圆顶，绘有象征光明的圣芒，无数颜色艳丽的裸体男女环绕着它，光线从四周雕刻着精美花纹的拱门中射入，温柔地照亮了血腥的审讯室。 但看这里的话好像没什么不对——如果不是莎琳注意到一些悬挂下来的铁链的话。 她走上前去。 铁链的上端消失在了金光之后，铁链下端挂着一具具赤裸的身体，他们乱糟糟脏兮兮的头发遮住了脸，因为失血过多或是什么别的原因，呈现出诡异的青白色，嗯，有点像腊肉。 末端的铁钩有的自肋下穿过，有的钩穿了脖子，有一个倒霉的家伙身上被好几枚钩子挂地皮开肉绽。不过血液已经凝固了，钩子穿透皮肉，只有末端还连带着一点可疑的人体组织。 很奇怪的是莎琳反倒没有了恐惧的感觉。 “总感觉似曾相识呢。”她这么想到。 被挂在钩子上的人有些还未彻底死去，他们的胸部有节奏的一起一伏，有微量的鲜血冲破痂皮从伤口处流下，顺着足尖或是指间滴落在祭坛，形成一摊小小的水洼。 但莎琳知道他们作为教廷的背叛者，死亡一定会如约而至。里面的人有男有女，目测年龄应该不会太大，小姑娘的会阴和乳房都有严重的撕裂伤，男孩子的后庭一片血肉模糊，但这只是外表，他们的内脏已经在圣光的灼烧下腐烂，死亡的过程被无限拉长。这些背叛者只能在无尽的忏悔中走完人生的最后旅途。 有人来了。 ——不对，是很多人。 根本没有躲藏的机会，偌大的审讯室根本没有可以藏匿的地方。 但来者似乎并没有看到莎琳，他径直走向中央的祭坛，穿透了她的身体。 ——是大祭司。 大祭司已经在这个位子上待了很多年了，他发誓永远效忠于圣光，并以此换来了永恒的生命，他抛弃了自己的名字，用绣着神圣符咒的斗篷永远遮住了自己的脸，只有在大型祭祀的时候才会出现在公众面前。 他手持黎明权杖，引领者身后虔诚的教徒，在众人的瞩目之下，他踩在了那一摊血液上，上方的腊肉似乎发出了什么抗议的声音，下一秒，金黄色烈焰腾空而起，将其焚烧殆尽，残余的灰烬沐浴着圣光悄然坠落。 下面的神职人员全部跪下。 “驱散邪恶！驱散邪恶！驱散邪恶！……” 声浪一潮高过一潮，从低声絮语到狂暴怒吼，声音在圆形的空间内回荡，莎琳捂住了耳朵。 大祭司抬手示意安静，但余音依然在回荡，仿佛能震慑灵魂。 “吾等信仰圣光，但有淫荡的处女和奸淫的童男阻碍求知之路，吾立誓指引迷途的羔羊，无论他们堕落与否；我将惩戒玷污圣光之人，用烈火焚其心智。吾以神使之名，驱散邪恶！” 所有的神职人员再次跪下，莎琳在人群之中遥望大祭司，他脱下兜帽，仿佛也在盯着莎琳，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神穿透迷雾，直击灵魂。 莎莉告诉自己这没什么了不起的，她直视着大祭司，看着他满脸的皱纹和松弛的皮肤，精密的嵌合型法阵在瞬间展开，如齿轮般彼此咬合，圣光从他的身上迸发出来，点燃了整个空间。 等到莎琳能看清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法阵的余威还未散去，审讯室里多出了很多年幼的身影，他们小的不过十二叁岁，大的不过十七八岁，有男有女，但都穿着象征着教廷从属者的袍子，随之出现的还有他们教导者 “审判之刻。”大祭司说到，他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厅。 下面的神职者如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拥而上，那些孩子似乎陷入了一种古怪的沉睡状态，任由神职者撕开他们的袍子，将娇嫩的身躯暴露无遗。 大型群P现场吗？ 空气中弥漫着甜腻得过分的香味，莎琳并不太想看这种画面，她隐约觉得事情在往一个不太好的方向发展，但就在她试图找到出口的时候，她在施暴者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是自己的教导者啊，韦斯。韦斯长得很成熟，有着和自己相似的金黄色头发和湛蓝的眼睛，他的身躯高大而健硕，是他指引着莎琳来到了耀光。 但现在，他捉住了一个小女孩，女孩未成年的身体相较之下显得娇小而柔弱。曾经执有圣剑的手正在玩弄小姑娘毫不设防的小穴，她听见韦斯呼唤着女孩的名字，米拉。 米拉尚处在沉睡之中，只有睫毛在微微抖动着。他掏出自己的性器，粗大的圆头在入口处不断的摩擦，米拉嫩白的双腿无意识地想要合拢，却被他更加大力的分开，他刚刚试图插入，米拉就在无意识地摇头。韦斯的性器在空气中昂首挺胸，布满丑陋的血管，末端吐出一点透明的淫液，两颗同样硕大的卵囊隐藏在杂乱的毛发之中。 米拉像是陷入了一场虚无又绝望的梦境，受到教规限制而不能留长的头发无法遮住她的脸，红艳艳的嘴唇在微微颤抖，吐出似有若无的呻吟。 韦斯干脆抱起微微颤抖的小姑娘。 就在莎琳以为他要放开米拉的时候，韦斯猛然发狠，粗大的阴茎野蛮无理地挤入狭小精致的花径。米拉的身体突然被灼热的肉棒撑开，她在尖叫，身体无意识地向后仰去，这反倒将发育良好的乳房送到韦斯面前，凝脂般的胸部配上小巧的乳尖，他颇为粗暴地咬住了，受到刺激的花穴猛然收缩，这一定给韦斯带来了极大的快感。 他用力掐着米拉的大腿，加快了上下抽插的频率，失去支撑的米拉仿佛位于风暴的中心，丰满的奶团随着肏弄也上下摇晃着，肉茎在腹部顶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形状。破处时的鲜血从结合处流下，又混合着淫水被捣成了浅粉色的泡沫，米拉无意识的挣扎反倒让阴茎进入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深度。 米拉一开始还能发出痛苦的惨叫，但她根本跟不上韦斯的频率，整个身体都要被肏得散架，后来就只能发出似有若无的呜咽。 “处女的身体，真是太棒了啊！” 韦斯毫不留情地碾过娇嫩的花心，每当他捅进最深处的时候，米拉原本就狭小湿润的花径都会像触电一样收缩，带来额外的快感，深红色的媚肉被翻搅出来，又随着下一波律动被推向更深处。淫水混合着血液不断往下流，在韦斯射出之前米拉就忍不住高潮了，快感从小穴沿着脊椎上传到大脑。 “啊——”米拉浑身颤抖着，无力地趴在韦斯胸前。 韦斯能感受到米拉的体液一股脑地浇在阴茎上，他一个挺身插进了最深处，浓稠的白色精液疾风骤雨般地涌进子宫。 射完之后韦斯颇为无情地推开了米拉，媚肉恋恋不舍地咬住了即将抽出的肉棒，发出“啵”的声响。 米拉的身体无力地垂下，腰上和乳房都布满了青青紫紫的淤伤，她两腿大开，里面的风景一览无余，平日里被隐藏得很好的肉核已经红肿到不能缩回，不受控制地暴露在空气，更不要说娇嫩的花瓣了，原本紧致的甬道被撑开了一个小洞，往外流淌着精液，淫水和血液的混合物。 “真是不耐操。”射完的韦斯扶着自己半软的性器，有点嫌弃地踢了米拉一脚，米拉微微颤抖了一下，小穴里流出了更多的白浊。 “要一起来吗？”另外一个家伙试图一把丢开缠在自己身上的女性教导者，后者把丰腴的大腿紧紧缠在男人的身上，一对诱人的绵乳呼之欲出：“在搞什么嘛提鲁斯？要不是我哪来这么多小姑娘？” 名为提鲁斯的男人说道：“不管怎么说年轻的小处女肏起来会更舒服一点啊……喂，干嘛做出这种表情啊？你自己抠一抠不也行嘛？” “可恶，这孩子以后明明会变得和我一样……” 提鲁斯不管欲求不满的指导员，韦斯和他一前一后，扶起已经瘫软在地的米拉。提鲁斯捏了一把米拉已经红肿的小穴，浓稠的精液顺着大腿滴落在地上。 “真恶心。”他说到。 他抬起米拉的大腿，从臀缝里隐约看见红肿的阴唇和肉核，他很轻易地就能伸进一根手指，已经被肏坏的花径无力地收缩着。 “什么嘛，居然都松了。”抽出的手指还连带着血丝。 他伸进了叁根手指不断抠挖着内壁，米拉因为疼痛一直在呜咽着挣扎。浓稠的精水顺着留下，“算啦，我就勉为其难地用后面那个吧。”提鲁斯说到。 他的阴茎在缝隙间摩擦着，层层的媚肉亲昵地吻着它，沾上水液的阴茎在圣光之下有水润的光泽。臀瓣之间的菊蕊呈现浅浅的粉色，被褶皱包裹着。 提鲁斯和韦斯相视一笑，他们几乎是同时开始行动。韦斯的肉棒分开米拉的嘴唇，堵住了她的呻吟，因为过于硕大，米拉艰难地吞咽着，津液顺着口角留下。韦斯很有耐心，他扶着米拉的身体一点一点模拟着插入阴道时的抽插。米拉显然还没有适应，失去抓扶物的手臂在空中乱晃寻找一个支撑点，丰满的乳团晃来晃去。 身后的提鲁斯扩张着菊穴，但这个过程没有持续太久——他的性器已经等不及了。 彼此之间的默契让韦斯和提鲁斯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挺身，成年男子的性器对于娇小的米拉来说显然是过于粗暴了。捅进喉咙深处的硕大阴茎让米拉产生生理性的呕吐冲动，但身后，并非为性交设计的直肠被野蛮插入，温暖的肠壁显然是过于干涩了，肉壁挤压着提鲁斯的肉棒，阻碍着异物的进一步深入，着反倒让韦斯的肉棒更近一步。 两人的抽插频率几乎保持一致，身处噩梦的可怜米拉还没有醒过来，她仿佛身处暴风雨的中心，木舟在情欲的大海上翻涌。提鲁斯用力肏弄着米拉，血液成为了最好的润滑剂，混合着前穴的白浊往下滴落。 韦斯的肉棒堵住了米拉的呻吟，她就像一个性爱娃娃那样任人宰割。在韦斯和提鲁斯发泄完之后，她身上的每一个洞都在流淌着精液，但噩梦显然不会就此结束，还没有从高潮的余韵中回过神来的米拉又被几个挺立着肉棒的男性围住了，大概是认为没有再次扩张润滑的必要，他们的行为举止更为粗暴，米拉呜咽着被不断推上高潮。 莎琳看着无数男人的肉棒粗暴地捅进米拉的身体，白浊的精液黏糊糊地粘在她的身上，在被玩弄过所有的地方之后，米拉被丢弃在一旁。 莎琳快要吐了。她看着大祭司用象征圣洁的权杖捅破那些信仰圣光的小姑娘的处女膜，以惩戒之名捆绑她们的肉体，让神职人员的肉棒肆意穿插其间。 鞭子与铁链。 她大概明白为什么那些尸体会有如此诡异的伤口了。 这场荒诞的梦境还远未结束，在普通的性交已经不能满足施暴者之后，挂在墙上的刑具终于派上了用场。 “我忏悔，我用淫荡的身体勾引他人坠入深渊，我愿意接受惩罚。”莎琳听到一个女孩如此说道。 她双目紧闭，不着寸缕的身体跪倒在地，皮肤呈现不见天日的苍白，身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鞭痕。因为跪姿，她的臀部不可避免地翘起，一个男人正在身后大力贯穿她，前面的女性教导者挥舞着鞭子，每一下都甩出来了令人震撼的爆破音。 更多的男孩子被玩弄着性器，强行勃起的阴茎还呈现稚嫩的粉红色，教导者肥厚的阴唇能够很轻易地含住，当她离开的时候，一点浊液从腿缝间流下。阴茎软趴趴地瑟缩着。 “那么，我就收下处男之身了。” 在她离开之后，另一个男人拖走了还在喘气的男孩，在小家伙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后穴就被另外的男人贯穿了。 莎琳看着这场荒诞又淫乱的聚会，每一个角落都在进行着活塞运动，这里进行的是“性”本身，男男女女，不论性别，完全是一方对另一方的单向控制。被奸淫的男女跪倒在地乞求施暴者的惩罚，血腥味混合着糜烂的气息。 莎琳知道这并非正在发生的事情——当然这更加糟糕，这样荒诞的事情是真实发生过的，无论莎琳如何努力，都没有办法改变这样的事实。她直视着大祭司，但那老贼沉溺于身边的环肥燕瘦，完全不理会莎琳。 如果，有人能站出来就好了……莎琳想到。 这场聚会还在继续，但如莎琳所想，出现了一个小插曲。 是一个小姑娘，有着与众不同的浅金色长发，不知道为什么挣脱了沉睡魔法的控制，或者说她就根本没有被控制，她从处刑者那儿夺过了鞭子，虚张声势地威胁着被下半身控制的饥渴男人。 “驱逐！”鞭子打出了和大祭司如出一辙的金色魔法。 骚动吸引了大祭司的注意，他不慌不忙地从娇嫩的花穴中拔出自己的肉棒，转瞬间便来到了金发姑娘的面前。 “你应当忏悔自己的过错。” 她看着大祭司浑浊如毛玻璃的眼睛模糊地映出了自己的形象，她明白自己在孤注一掷，声音微微颤抖：“我不能。” “为什么受害者有罪？”她几乎是在同时发动了魔法，金色的图腾以四季更迭的自然规律运转。符文构筑着法阵的骨骼，元素组成血肉，火焰在水中舞蹈，风与尘土彼此消长。 但在下一秒，绚丽的金色支离破碎，残余的魔力如灰烬般散去，她下垂的头发遮住了燃烧着瞳孔，她明白这或许是终焉——“我不能。” 她说道。 从天而降的钩子洞穿了她的身体，碎肉混着着鲜血喷薄而出，她踉跄着向前扑去，右手无力地在空中勾画着法阵，下一枚急速坠落的钩子打断了她，下坠带来的冲击力击碎了四肢骨，破损的尖锐碎骨刺穿了皮肤。 皮肉被刺穿的时候一开始是嫩粉色的，就像躺在商铺里的切割鲜肉——两者本来也没什么区别，但很快，奔涌的血液就覆盖了伤口。 “你应当忏悔你的过错。” “我不能，”女孩抬起头，她的脸上沾满了被溅上的血点，火焰在瞳孔中剧烈地燃烧，“蠢货！” 莎琳看到第叁枚钩子的阴影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女孩的头上，她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放荡的笑声回荡在整个空间，“老贼！哈！你他妈的……”难以想象这样一个看上去清秀的女孩子会吐出如此肮脏的词汇。 “我的孩子，我非常抱歉。” “你应当忏悔。” “我本应指引你走向正途的。” 第叁枚钩子以雷霆万钧之力下坠，和前两枚相比有过之无不及，它精准地击中了腹部，血液裹挟着内脏碎片迸发出来，在墙上勾勒出溅射状的半圆，喷射的血液甚至波及到了旁边的人。尽管如此，人的生命力是意想不到的顽强，女孩的身体在这一堆血肉模糊中抽搐着。 “还有忏悔的罪人吗？”大祭司不再看那一团蠕动的死物，他转过身，低喘的呻吟和插入时的水声停下了，暴行暂时停下了，施暴者披上了他们的外衣。 没有人站出来。 “我不会责怪你们，我的孩子。” 被钩穿的女孩突然有了较大幅度的挣扎——这造成了更大的创伤，她张着嘴却发不出像样的声音，嘴角吐出殷红的血沫，支离破碎的语言被淹没其中。 大祭司甚至没有回头，第四枚钩子以雷霆万钧之势砸下，相较于杀戮这更像是一种示威，这一下造成了小腿骨的彻底破坏，碎骨飞溅。 有人惊呼出声。 女孩还活着，两肋还在起伏，但她垂下了头，血液在一呼一吸间流出，很快在地面上扩散开。 “我将指引你们。”大祭司寓意不明地笑了，权杖上闪烁着圣光。 梦境结束了，那些被凌辱的男女茫然地看着发生的一切，他们恍惚意识到噩梦在真实发生。 “我将善待悔过之人，但绝不姑息罪恶！”大祭司说道。 有人站出来了，是之前惊呼出声的小男孩。他不明白自己的屁股为什么会痛，也不明白自己身上为什么会沾染黏糊糊的不洁之物，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审讯室，他唯一确定的是自己犯下了罪过——如果自己是无罪的话，这一切肯定不会发生。 “我忏悔，”他快要哭出声，“我……” “别担心，我的孩子。” “我做了梦，我被……但请您相信我，我真心信仰圣光！” “我很难过，我的孩子。你知道梦在影射现实，我想你被淫乱的恶魔所蛊惑，但我很庆幸你能获得被宽恕的机会。” “凯瑟琳和罗莎！”他突然提高音量。 两位女性教导者应声而出，她们卑谦地朝大祭司鞠躬，因为没有阻碍物，精液顺着大腿往下流。 “你们需要教导这位可怜的迷途者，请将他视作自己的孩子。” “是。”凯瑟琳和罗莎一左一右扶着瘫软在地的男孩朝黑洞洞的通道走去，通道两边是同样阴森的房间，在那里，她们将竭尽所能榨干这个怀着负罪感的小家伙，让他彻底沦为教廷的玩物。 “那么，还有需要忏悔的罪人吗？” 又有几位女孩站了出来，她们更为年长些，对男女之事略有耳闻，身上布满了激情过后的痕迹。 她们抽泣着：“我们曾发誓将为了圣光永远保持处女之身，我们希望您能因为我们的淫荡而惩罚我们。” 她们也被拖走了，随行的男子带上了刑具，没过多久，尖锐刺耳的尖叫回荡在整个空间。 坦白的人越来越多，有些指导者并不愿意将他们带去小黑屋，“有罪之人”只好在众目睽睽之下吞吃对方的性器，很快地达到高潮，然后承认自己的腐败。 他们颤抖着，承认自己的过错，心怀感激地接受暴行。 尽管如此，也有些人瑟缩着，“大人，我不能，是有人对我施加暴行！我是无辜的！” 大祭司的眼神悲悯而圣洁：“你我生而有罪。” “不承认罪行是更大的罪过。”他说到，“我怀着万分难过的心情降下惩戒。” “愿神宽恕你们。” 铁钩从天而降，与骨头撞击发出令人心碎的声响，坚信清白的人被溺死在自己的血液里。 “你应当忏悔。” 司祭俯下身，与逐渐失去神采的眼睛对视，他颇有兴趣地看着血液遮盖性交留下的痕迹，生命在在一点点流逝，他任由漫出的血液玷污了洁白的袍子。 “你想要忏悔吗？”在面前的身体逐渐冰凉之后，他来到了最初的小姑娘面前。她的状态相当糟糕，但还活着，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生命力随着血沫随着一同溢出。 他把手放在女孩的额前——就像他曾经为无数信徒做的那样。 “神是宽悯的。我试图将你引入征途，可你执迷不悟。” “你本应用魔法护卫圣光的荣耀，但你却坠入黑暗。” 与此同时，钩穿了罪人的钩子开始一同上升，死去的肉体扭曲成奇怪的形状，他们就像是扑火的飞蛾，被裹挟进不可触碰的圣光，血液和破碎的组织滑落下来。 “但我依然宽恕你们，你们的身体将沐浴在圣光之下，愿你们的灵魂也如此。” 女孩发出了悠长的叹息，紧绷到极致的弦终于断裂了，最后的生命力也消逝于虚无中。 身下，混乱的性交还在继续，圣光依然在流动，悲悯而无情。 2.苏醒 莎琳是在休息室里醒来的。 照顾她的爱丽丝穿行在诸多病床之间，但莎琳无疑是特别的，她闻到了浓郁的花香和清甜的果香。 “瞧，这都是你的朋友送来的。” 莎琳强撑着坐起来：“我怎么不记得我有什么朋友。” “别这么说。” 莎琳努力回忆着自己躺在这张床以前发生过的事情，但这无济于事，脑子里全是刺目的金光，被钩子打穿的地方隐隐作痛。 对了，钩子…… 莎琳从被子下伸出腿，小腿白皙修长——莎琳还记得碎骨迸溅血液喷射的惨状。 爱丽丝帮莎琳掖好被角：“亲爱的，你应该再休息一下。” 见莎琳毫无反应，爱丽丝补充道：“需要一点有助于睡眠的东西吗？” 莎琳摇摇头。 爱丽丝坚持这一点：“哦不，可怜的孩子，我仍然认为你需要加了蜂蜜的牛奶……毕竟，发生了这种事情，但这不是你的错……哎，谁说得准呢？” 还没等莎琳说些什么，爱丽丝就去端了一杯牛奶。 加了蜂蜜的热牛奶有一股甜美的乳香，莎琳接过杯子，慢慢转动着，牛奶粘附在内壁呈水滴状滑下，这让莎琳想到了精液。 这杯饮料一下子面目可憎，莎琳把它放在一边。 “亲爱的，怎么了？” “有点烫。”莎琳撒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慌。 “哦，是的，那些享受了圣光的家伙从来不会珍惜荣耀，如果没有我们，他们应该在街头乞讨。” 莎琳没有接话。 “亲爱的，也许你需要更多的休息。”爱丽丝注意到了莎琳眼底里的倦怠，“别忘了喝牛奶。” 爱丽丝转身前往下一张病床。 “等等，”莎琳艰难地从唇齿之间挤出语言，嗓子里全是血腥味，她斟酌着用词，“爱丽丝，陪陪我。” “哦，小可怜，我就知道你会需要我，”爱丽丝回来了，摸着莎琳的额头，“我在呢。” 莎琳觉得自己的嗓音沙哑得可怕：“爱丽丝，我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事了。” 她刚在犹豫要不要直接问爱丽丝前因后果，爱丽丝就自己说了出来：“我想也是，没有人能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还保持冷静……” 她一边说着，一边抽泣，这让莎琳无由来地烦躁。 莎琳拍着她的背部：“别担心，爱丽丝，没事的。” 爱丽丝用力吸了吸鼻涕：“莎琳，你真是个勇敢的好孩子。我相信你能够胜任勇者的工作。” “勇者？”这下轮到莎琳惊讶了，“什么勇者？” 爱丽丝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决心要说出真相了：“你成为勇者了，孩子。” 她没有给莎琳反应的机会，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在出事之后，我以为我要永远失去你了，感谢神，是他给与了你重生的机会并让你成为勇者。” “我出了什么事？”莎琳敏锐地把握了重点。 “哦！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我应该早点发现的，那天晚上你没有像平常一样乖乖睡觉，原谅我没有想太多——我是听别人说的，说……” “没事的，爱丽丝，说吧。”莎琳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我听说你遇到了意外，被铁链砸死了。” 莎琳垂死病中惊坐起：“意外？” “是啊，”莎琳小声啜泣着，“然后我就听说你在圣光中复活，被选中，成为了勇者。” 莎琳陷入了沉思：我是被谋杀的。 “不说了。瞧瞧这些花，都是大家在得知你成为勇者之后送来的。” “不要再想这些了，好好休息吧——成为勇者之后可就没有这么轻松了。” “等等，爱丽丝，你知道米拉去哪儿了吗？” “米拉？”爱丽丝露出显而易见的嫌弃，“那个婊……被恶魔蛊惑的可伶孩子！” “发生什么了？” “她怀孕了。” 莎琳还想继续追问下去，但爱丽丝显然不想深入这个话题，莎琳只好作罢。 爱丽丝去照顾其他人了，莎琳也撑不下去了，在简短的对话之后，她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嗓子干燥，每一次呼吸都夹杂了铁锈的气息，也许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她很快就睡着了。 但梦境也不安分，她又梦见了曾经发生过的荒淫无度，米拉的脸扭曲撕裂，惩戒的钩子从天而降，溅起碎肉和血沫，而她却无能为力，只能看着自己像腊肉一样挂在天花板上。 “啊！”莎琳小声地惊呼，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月光透过窗棂，温柔如水，偶有夏虫鸣叫。 她揭开格挡用的帘子，借着月光，能看到旁边有几张空床位，也许是爱丽丝不想让旁人打扰她而有意为之，在远一些的地方，有几个柜子，放了些无关紧要的备用衣物和药品，除此以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这个小隔间并不大，主要的病人都在隔离区。 莎琳觉得头痛欲裂，但她还是披上了麻布外套，她想了想，取下了别在胸前的四芒星徽章——这是她在教廷的身份象征之一，压在枕头下面，然后带上兜帽蹑手蹑脚地走出去。 走廊里没有点灯，但在月光的照耀下，并不黑暗，就算冒着危险，莎琳也想去确认一件事情。 按理说她早就凉透了，能站在这里本身就已经赚到，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多赚一点呢？ 走廊的尽头被封起来，也许是怕有人误入，封条上挂满了不同语言的“禁止入内”牌子，再往前，即便是月光也不能照亮。 “圣光啊，请赐予我荣耀。” 莎琳小心翼翼地捧着手心里一抹黄豆大小的光球，从封条下面溜进去，谨慎地观察四周。 根据爱丽丝她们的说法，里面是传染病区，用于治愈被深渊污染的可怜人和烈性传染病患者，出于这个原因，这一整片区域都被封锁了，只有执刃修女和耀光祭祀才可进入，若是平常，莎琳绝不会这个说法的真实性。 但当她亲眼见证了掩饰在荣耀之下的污秽之后，她开始动摇。 ——就算信仰终将崩塌，也要亲眼所见。 这条黑暗的走廊并不是全然寂静的，在黑暗的墙壁深处，有细不可闻的呼喊和呻吟，在人类的眼睛无法洞察的地方，飘来若隐若现的血腥味。 莎琳其实并不确定他们会如何处置受到侵害的孩子，根据她仅有的常识，那些孩子不是一次性的，一定会有一个集中处理伤口并进行心理干预的地方，那么，有什么会比隔离区更加适合的呢？ 这里安静，无人打扰，就算被发现，也可以说是深渊恶魔的手笔。 恶魔：阿嚏！ 她停在一面墙壁前，把右手食指戳进光球里，转了两圈，然后拔出来，指间沾上了薄薄一层光晕，然后她努力地在墙壁上勾勒出门的形状，这里的墙壁没有经过打磨，很粗糙，莎琳抹了两遍，也只有浅浅一层，而光球已经黯淡不少，没办法，她只能再度咏唱，然后反复勾勒。 等到门的雏形出来，已经是下半夜，她不敢多等，赶快推门进去。 扑面而来一股腥味。 这个环境比莎琳之前待的休息室恶劣很多，没有隔间，没有窗户和通风口，只有叁层的简易架子床，虽然莎琳的光魔法不足以点亮整个房间，她也能肯定那些床单被褥有些年头了。 床上躺满了残缺的身体，有男有女，可年龄都不算太大，他们陷入了一种古怪的沉默状态，在光照之下，他们本能地皱眉，但没有更近一步的反应。 有些孩子被锁链捆着，手腕和脚踝被摩擦得血肉模糊。 莎琳强忍着难受：“非常抱歉！”然后揭开旁边一位的被褥。 “啊！” 莎琳捂着嘴，后退两步，光球也抖了两下。 那孩子没有下半身，刚被锯掉的腿还在流血，他睁着眼睛，一动不动。 莎琳赶忙盖上褥子。 “对不起，对不起……！” 她又揭开了一个看看。 好家伙，只有腿了。 ——这绝不是什么传染病。 那么，米拉，你在这里吗？ 莎琳咬紧牙关，也许是动作声音太大，有几个姑娘似醒非醒，歪着脑袋，脖颈上的铁链叮当作响，她们用无神的眼睛盯着莎琳，然后撅起屁股，露出饱满的阴户。 莎琳：？？？ 她有种不安的预感，沿着窄小的通道，朝房间深处走去，那里的血腥味更加浓厚，但包着铁皮的门挡住了莎琳的路，莎琳如法炮制，但圣光不足以打开这扇门。 她只能凑上前，从门缝里窥探。 其实莎琳也明白这个动作非常危险，万一里面有人，她的眼睛多半保不住。 但运气还不错，里面只简单放了一个桌台和几把椅子，桌台上一片黏腻湿红，放着大块的肉类——莎琳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去想肉类来源，艰难转换视角，墙壁上沾满了发黑的污渍，像是层层迭迭的干涸血液，往上一点的地方挂满了令人不寒而栗的刀和斧头。 米拉不在里面。 房间里没有活物。 好恶心。 事到如今，莎琳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勇气，那些孩子窸窸窣窣的响动在她听来全是杯弓蛇影，执刃修女随手可能回来，莎琳捂着嘴，踉踉跄跄地跑出了隔离区。 莎琳脱下外衣，别上四芒星，折迭好放在床头，她的手一直在抖，一边后悔自己没多去探索一番，一边又觉得恐惧。 她裹紧被子，心跳剧烈，几乎吵到睡不着，总觉得阴影里藏着刽子手，稍微一点点响动都能让她有半刻停滞，直到天边微微有点光亮，她才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在爱丽丝进来的一瞬，莎琳就醒了。 她坐起身。 从爱丽丝的角度来看，莎琳衣冠不整，脸色不太好，海蓝色的眼睛下一片乌青，浅金色的卷发一缕一缕地披在肩上。 可怜的孩子，一定在为勇者的任务苦恼！ 她抱了抱莎琳僵硬的身体：“别担心，你一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勇者。” 勇者？什么勇者？ 爱丽丝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意思，她也没有给莎琳询问的机会，只是一个人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 “亲爱的，别担心，我想你一定饿坏了。当然啦，我想我也有一定责任……我本来想带你回你可爱的小房间，但是，你睡着了，你知道的……要穿过大厅，那里总是有很多人——最近格外多，愿圣光保佑他们！我不太想打扰你，睡得还舒服吗，亲爱的莎琳？” 莎琳口是心非地点点头。 “哦不，别这样，一定要告诉我，”她隔着睡袍，摸着莎琳凸起的肩胛骨，“感觉好点了吗？” 莎琳点点头。 “那就好，”她把水果面包牛奶之类的东西统统摆在莎琳面前，“先吃点东西。” “我的早课……” “哦，别在意。” 莎琳还是觉得嗓子疼，她问爱丽丝：“米拉……在隔离病区吗？” 爱丽丝一脸惊恐，捂住了莎琳的嘴，一股咸鱼味直冲脑门，几近窒息。 “别提到那个名字，莎琳！投靠深渊的反叛者绝不会得到神的宽恕！” 莎琳说不出话来。 爱丽丝拍了拍她：“莎琳，说实在的，我当时并不看好——对不起，你太心软了，对付那些深渊物种不需要良心，你要拿起你的小木棍，打爆它们的狗头。” 莎琳没说话。 “别担心，我会和老师们说一下，你先房间休息，我还要照顾几个小朋友，”爱丽丝朝她眨了眨眼睛，“别担心。” 莎琳已经不记得回到房间的具体细节了，她似乎只是吊着一口气，然后扑在小床上，事情发生的太快了，半梦半醒之间，没有人知道什么才是真实的，在信仰轰然崩塌之前，她愿意为幻想添砖加瓦，直到无法欺骗自己。 莎琳其实没有抱怨教廷的资格。 她是诞生在疫区的孤儿。 在她小时候，深渊的裂隙悄然无息地出现在狸尾豆山谷边陲，从中泄露出铺天盖地的黑色毒气和无穷无尽的深渊生物，它们没有理智，只有杀戮和嗜血。 在裂隙还未扩大的时候，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女人生不出孩子，只能生出一截巨大的器官或者是其他部位的肢体；老人们在街上走着走着，一头栽倒，再无音响。瘟疫笼罩了整个小镇，先是长出巨大的紫黑色水泡，然后脓肿溃烂，恶气冲天，非死即残。 人们在慌乱之间发动了女巫审判，一旦被认定为“魔女”，当即斩首，焚烧尸体。 但这一切都是徒劳。 焚尸炉日夜劳作，仍然来不及焚烧所有的尸体，就连坟地都人满为患，人们只能把染病而死的尸体扔进河里，顺流而下。 河水一度被堵塞，老鼠踩着尸体去对岸，皮毛油光发亮。 就在那时，深渊里的巨龙降临人世，喷吐出污秽的火焰，把一切都焚作焦土。 居民如梦初醒，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在黄金之鹰抵达之后，教廷派来了援兵。 那时莎琳还小，但她还记得退魔之矢穿透迷雾，圣光点亮天际，让黑暗无处遁形，如诗一般的咏唱构筑魔法的骨架，莎琳碧蓝的眼睛里映出繁复而精致的法阵，璀璨的圣光倾泻而下。 我也会死在这里吗？莎琳躺在被深渊破坏的废墟里，奄奄一息。 她没有。 作为少数幸存者，她被送去了教廷，见到了传说中的圣赦者。 他的名字由世间最美的语言打造，只有心怀信仰的人才能呼唤他，金色瞳仁里流淌着圣光，温柔而悲悯，他衣着朴素，身上唯一的装饰便是衣袍上的八芒星胸针。 ——他不是神的代行者，他是唯一的神。 他手持利刃，却一尘不染。 莎琳看不清神的面容，却能感受到神的光辉，她看到了战火中的遗骸，瘟疫中的尸体，在更迭的朝代之间，唯有希望贯穿始终。 莎琳跪在他面前，眼泪扑簌落下。 “我愿尊您为唯一的神。” 莎琳做到了，她选择留在教廷，莎琳也足够幸运，有学习魔法的天赋。 虽然微弱，但总还有不是？ 出于这个原因，她在教廷里的地位不算太低。 “莎琳也许会是未来的管理者。” 大家都这么说。 如果能为圣光贡献一份荣耀，那再好不过。 莎琳也这么想。 尽管她已经过了相信神明和恶魔的年纪，她知道前者是仅仅是巨量魔力的掌控者，后者是来自深渊的生物，既没有那么高贵也没有那么低贱， 但她还是继承了一些东西，比如说嫉恶如仇和睚眦必报。 3.破碎 爱丽丝再叁确认莎琳身体无碍后才离开。 之后的工作会由执刃修女完成。 “有感觉不舒服的地方吗？”执刃修女询问莎琳。 “没有。” “我们认为神在选择你的时候也带走了部分记忆，这可能导致眩晕、头疼等问题。” “我没有感觉。” ——实际上出于不知名的原因，记忆清洗没有失效。 “好的，我会进行记录。” 她带着莎琳去了签印处，在那里，莎琳会领取一份勇者的象征物和通行证。 教廷已经很多年没有派出勇者了，按理说这么大的事情会由高层亲自主持，这种草率的态度让莎琳有了一点怀疑——她的勇者身份似乎是一个意外。 签印处的老头有着银白色的头发，灰色的眼睛像毛玻璃球，没由来地让人觉得不安。 但证件办的很顺利，执刃修女在确认无误后便离开了，在这个小房间里，只有她和老头。 在进门的一瞬，莎琳就观察了整个房间布局，在确认无误之后，她伸手从窗口拽出了老头，迅速取下了两只玻璃球眼睛，另外腾出一只手掀开他脖颈后的皮肤，露出炼金骨架，然后在他耳畔轻声问道：“神在这里吗？” 被控制的老头很难吐露完整的句子，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不，不，在。” “神知晓一切吗？” “不，不，不……” 莎琳没耐心听完究竟是“不知道”还是“不知晓”，她本来有很多问题，但当真正有了询问的机会后，她反倒害怕了。 还是留一些想象空间吧？ 她把老头恢复原样，然后眨了眨眼睛：“再见。” 身后传来空洞的机械音：“再见。” 她关上门。 执刃修女：“感觉还好吗？” “是的，”莎琳问她，“不过，我觉得……嗯，我还没有准备好，我想准备一段时间。” 修女没有说什么：“可以。但在下一个满月之前，你必须离开履行职责。” “我会的。” 几天后，米拉的死讯传来。 莎琳的愤怒达到巅峰。 平心而论她和米拉并没有什么过命的交情，她愤怒的是对神的亵渎。 在信仰崩塌之后，曾经的爱转化成了无与伦比的恶毒恨意。 就像所有人都看到的那样，莎琳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学习上。 在临行前，她偷取了水蛇的鳞片和蜘蛛的内脏，再加上自己的血液，用了很长时间调整咏唱。 “听我的命令： 当夜幕降临时，深渊之下的挽歌呼唤血与泪的浇灌， 梦境深处的荆棘潜行在灰烬， …… 深渊统治者啊， 请尽情发泄愤怒和怨恨。” 最后一滴血融入法阵之中。 血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涸，卷皮，但阵中却汇集了碗口大的水眼，咕嘟嘟冒泡，黏菌一般的网状脉络从中萌发，很快布满整个房间。 是恶魔——为什么？ 她恭敬地单膝跪下，金色的卷发遮住眼睛：“乞求您的现身。” 她等了许久，眼角余光瞥到应召而来的恶魔毫无动静，莎琳有点心急：“大人？” 那恶魔瞥了召唤者一眼。 他以俊美的男性形象现身，五官阴柔，鸦色长发——穿着古老而繁复的宽大衣袍，带着百年前流行的锁状项链，除此以外，再无装饰。但他的非人特征依然非常明显，比如说暗金色的竖瞳和隐藏在发丝之间的小小恶魔角，当他微微转身时，带鳞片的尾巴在衣袍下一闪而过，极具侵略性的美感。 “那么，你需要我做什么呢？”恶魔询问莎琳。 但莎琳并未掉以轻心，她知道恶魔美貌的皮囊下隐藏着最深沉的恶意，如果不想被卖了还要给对方数钱，最好用语言和咒令对他们的行为作出限制。 现在就是如此，恶魔的声线透着低沉的性感，尽管对方竭力压制，但莎琳还是嗅到了蛊惑的味道，他金色的眼睛跃动着嗜血渴望。 莎琳自以为隐秘地后退两步：“摧毁教廷。” “让所有人都看到你的行踪，让深渊的力量行走在神明之上。无论在何种情况下，你都不可说出我的真名。” 莎琳犹豫了一下，补充条件：“亦不可伤人性命。” 啊…… 恶魔眯起眼睛。 就差说出：你现在赶快把这里都高调破坏了，万一有人问起你自己背锅，一点儿不关我事。哦，还不能杀人， “是么。” 莎琳听出了隐藏在嗓音之下的不耐烦和愤怒，这是召唤的弊端之一——她无从判断面前这只恶魔的真实实力。 甚至说，她不能决定应召而来的物种。 没有人能在与恶魔的交易中讨到好处，恶魔狡猾又邪恶，他们会竭尽所能调动召唤者的负面情绪，并将他们吞噬。 莎琳正视眼前的恶魔。 恶魔也居高临下地打量莎琳。 单纯的祭品并不能满足他的需求，他应召而来并非是因为那一点点献祭——在数百年以前他就不再对人类的交易感兴趣，而是闻到了熟悉的深渊气息，但这股气息并不纯粹，混合着少女的甜美和无知。 在彼此吞噬的混乱深渊，甜味犹如荒芜海洋中的血腥，吸引着猎食者蜂拥而来，如果能让这样矛盾的灵魂永远坠入深渊，会是无上的享受。 恶魔也是这么想的。 “好吧。”他答应了。 他的身体破碎成黑色的夜蝠，纷纷攘攘地从莎琳的房间里冲出，顺便抹去了召唤法阵的存在。 ！ 没有初始召唤法阵的束缚，恶魔也没有提出他的条件，莎琳要怎么约束恶魔？ 她跑到走廊上，已经晚了，她看到那群夜蝠破碎成更小的单位，四处飞散，粘附在建筑之上。 下一秒，黑色的碎片炸裂，精美的立柱和装饰轰然倒下，化为齑粉。 里面的神职人员慌忙跑出，正指挥下仆抢救财物资料，不远处又是一声爆破，他们抱头鼠窜，一片狼藉。 莎琳暗道不好，她原本没想弄出这么大动静，只是想用蠕虫触手之类的东西给教廷造成一点麻烦，没想到这只恶魔强到过分，反倒叫她不好收手。 就在她观望之时，夜蝠飞到身后，自己的房子也塌了，杂物坍塌，灰尘四散，她剧烈地咳嗽，加入了逃亡的大军。 爆炸此起彼伏。 飞扬的灰尘夹杂着伤者的血腥味，弥漫在整个教廷，正如莎琳定下的规则，深渊的力量凌驾在神权之上，神像已经失去了光泽，当疲惫的人们在大堂安下的时候，他们惊恐地发现圣水被污染成了粘稠的黑水，不慎沾染上的人伤口溃脓肿胀，在地上哀嚎着打滚。 莎琳瑟缩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到后半夜，惨叫声才渐渐小下去。 第二天早上，太阳照常升起，莎琳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们安静下来。 能带来平静的不只有治愈，还有死亡，来自深渊的黑水侵蚀了他们的五脏六腑。 爱丽丝已经忙不过来了，她让莎琳帮忙用圣光稳定伤者的情绪，她照做了，随着暖黄色的光缓缓降临，人群中的愤怒和痛苦有了暂时的平息——尽管魔力不足以帮助所有人，伤者们互相搀扶，彼此倚靠。 莎琳也气喘吁吁地靠着墙壁。 恶魔悄然而至，在她的耳畔呢喃：“满意么？” “我明明叫你不可伤人性命。”尽管他们并不无辜。 “我没有，嘘——”眼见她要出言反驳，恶魔伸手摩挲着她的嘴唇，比想象中更加柔软，他把莎琳笼罩在自己身下的阴影，“我没有伤人性命。” “你……！”莎琳噤声。 恶魔的手指纤长细白，骨节分明，可他尖锐的指甲正顺着少女的脖颈往下刻画，他甚至都不需要用力，血管就会自动送上还在流动的新鲜血液。 莎琳被迫半仰头，露出流畅的下颌骨和脖颈。她能感受到利爪切过身体，带来一阵微疼的酥痒，只要对方稍一用力，就会血溅四方，死亡的威胁让呼吸不稳。 “放轻松，”对方战战兢兢地表情极大程度上取悦了他。“反正他们也该死，不是么？” 他的指甲剥开了莎琳的衣物，露出圆润的肩头。就像密封的食品包装被打开，恶魔在第一时间嗅到了甜美又混合着一丝黑暗的味道。 他舔了舔嘴唇。 莎琳开始挣扎。 “放……开我！” “急什么。”恶魔漫不经心地摸着她瘦小的骨架，微微颤抖的美好肉体，甜美的味道在两人的缝隙之间弥漫，他的爪子也朝着少女更为隐秘的地方移动。 莎琳依然在挣扎，就在恶魔摸到奶油一般的小小胸脯的时候，他却倏忽停下，甚至很好心地解释了一下自己对莎琳命令的理解。 “你做出的束缚是‘我’不可伤人性命。” 也就是说，恶魔污染圣水，借由神职人员的手，杀害了伤者。 而这并不算是直接违背誓约。 恶魔看着惶恐但努力保持镇静的莎琳，如天空的纯净蓝瞳被玷污似的映出了恶魔的形象，在莎琳逐渐放大的惊恐中，他俯身擦过娇柔的嘴唇，留下一丝似有若无的吐息，在耳旁轻声细语：“来日方长。” 恶魔使用的并非通用语，而是只在深渊中传递的语言，莎琳听懂了，那种特有的晦涩音节配上恶魔低沉而悠长的震颤，让莎琳的眼睛在一瞬间如冰块般冷峻。 恶魔笑了，放开莎琳。 在后者有所动作之前，他的身体再度破碎成纯黑的碎片，乘着活人的吐息，飞越教廷的穹顶，穿过雅致的回廊，消失在无人见识的阴影之地。 4.逃脱 莎琳认真思考着逃离教廷的可能性。 就如恶魔所说，这里的所有人，包括自己，都不无辜，就算不是施害者也是潜在的受益者，这种情况下，谈什么无辜？ 但是，既然召唤出了恶魔，可不就里外不是人了么。 莎琳想要借着勇者的身份离开这里。 她很快付诸行动，但签印处的老头只从眼镜片后透出凌冽的光：“不准通过。” “为什么？” 如果是召唤术暴露的话，莎琳思考瞒天过海的可能性。 执刃修女敲了敲门，莎琳一个激灵，一颗心坠入冰河，手心里全是汗，因为她的默不作声，敲门声愈演愈烈。 莎琳无法，声音从干涩的嗓子里发出：“请进。” 她的手心里全是汗，如果被发现亵渎神明的话……她没把握全身而退。 但修女们并不是为此而来，她们没有穿着适合隐匿的黑色装束，反倒换上了装饰着金色太阳的礼服，封魔剑被替换成了装饰意味浓厚的长剑，剑柄和剑鞘上都绘有金色藤蔓花纹，长靴踩在地上发出厚重悠长的回响。 如果是礼服装的话……她默念着咒语。 “莎琳，”执刃修女叫住她，“暂时不可离开。” “为什么？我身为勇者却不能惩戒恶魔，这不是太可笑了吗？” 领头的修女微微仰头，赞许地看着她：“不，紫云英大人来到此地，她将宣扬正义，而在此之前，你我将竭力迎接大人的到来。” 圣女紫云英。 莎琳知道她。其实教廷内部并没有什么关于圣女圣子之类的划分，她的名头来源自身的成就。出生于以魔女着称的狸尾豆山庄，紫云英的妹妹是暴戾的夜之魔女苜蓿，她还有一个行踪不明的哥哥提木西，可她却投身于神明，用温暖的圣光照亮人们内心的黑暗，犹如风暴中的灯塔，指引教徒前进的方向。 不管怎么说，紫云英也许不像苜蓿那样擅长战斗，但她在教廷中的地位毋庸置疑。这样的人，怎么会这么突然……？ 莎琳压下心中的疑惑：“那么，需要我干什么？” 领头的修女用眼神示意女仆上前，递上了一整套完整的礼服：“参加大人的晚宴。” 只是这样啊。莎琳放下心来。她已经对恶魔做出了束缚，也抹掉了召唤术法的存在，就算是紫云英大人，应该查不出什么，等到这多余的晚宴结束，就以勇者的身份离开。 这鬼地方，不待也罢！ 在修女们的引导下，她平生第一次换上了礼服。 礼服很合身，和修女们的是一个系列，纯白打底，在袖口装饰有金色花纹，前胸的位置有一枚象征勇者身份的四芒星，出于实战考虑，衣摆并不很长，大腿若隐若现，执刃修女的长剑在她这被替换成了金银交错的长魔杖，魔杖末端也挂着金色星星的流苏。 莎琳试着挥舞一下，很沉，实战能力几乎为零，叮叮当当的声音倒是清脆好听，随着魔力的注入，金色的碎屑从顶端爆开。 莎琳被吓了一跳，差点没扶住魔杖。 “很漂亮。”执刃修女简单地夸奖一句，就让莎琳去找爱丽丝做进一步的调整，当她把沾满异教徒鲜血的手搭在莎琳肩上时，小姑娘感受到了从机体内部传来的，如金属般的寒意。 “怎么了？” “没什么。” 好在爱丽丝已经在等着了：“亲爱的莎琳！” 莎琳不露声色地避开了她的肢体接触，并岔开话题：“紫云英大人要来？” “是的，”她把莎琳领到梳妆台前，“好好打扮一下，别让那位大人看了笑话。” 尽管莎琳没有刻意引导，但爱丽丝还是自顾自说出了她知道的所有内容。 爱丽丝在午夜时分被爆破声吵醒，和其他人不同，她马上断定这是来自恶魔的袭击（机智的爱丽丝！），然后跑去大堂避难，她谨慎地没有食用任何食物，直到莎琳出现，用圣光帮助伤者。 “你真是天生的勇者。”爱丽丝由衷地赞叹。 在爱丽丝看来，那个狡猾的恶魔把毒水洒进圣水里，却没有想到教廷里还有使用圣光的莎琳，更何况，一听说恶魔出现，紫云英大人也要前来！ 莎琳目瞪狗呆地看着嘴角溢出不明微笑的爱丽丝。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爱丽丝。” “怎么了，亲爱的？” “我是说，如果，教廷做出了和圣光不符的事情，你觉得……” 爱丽丝很欢快地接下去：“你是说清缴罪人的事情么？别太担心了，对待他们不需要仁慈。” 不需要仁慈……吗？ 莎琳没再说话。 ——所以，就算是召唤来了恶魔，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正如爱丽丝所说，“好好打扮”，她把莎琳金色的编成发辫，并在其中装饰浅色珍珠，几缕碎发增添了可爱俏皮的风味，再配上清澈的蓝色眼睛，如人偶一般精致。 确实，当莎琳出现在晚宴的时候，引起了小小的轰动。 “这就是本季的勇者吗？” “非常可爱的女孩子。” …… 莎琳有点害羞。 晚宴其实准备得很仓促，大家颇有微词，毕竟刚被恶魔袭击过的教廷实在拿不出多余的劳动力，菜式虽然繁多，但多是提前烹饪时间短的简易菜肴，大厅的装饰还没完全恢复，在一些不引人注目的地方还有破碎。 不过，等紫云英出现，所有的讨论都停歇了。 就像风暴前的宁静，当圣女从黑暗中走出，赞美与狂热在沉默中达到了顶峰，美貌让昂贵的钻石黄金黯然失色，让孔雀和锦雉相形见绌，她状若无意的回眸，让所有人的呼吸停了一拍。 明明都是礼装，衣服勒出了肉感莫名渗透着性的诱惑，可你看着她的五官，却生不出一点淫糜的想法。 真美啊。 在她的诱惑之下，说辞什么无关紧要，仅仅是惊鸿一瞥，就会有人前仆后继地献上真心。 不过，当大祭司出现时，莎琳还是没控制住扭曲的表情。 ——恶魔怎么没有弄死他？ 紫云英顺着大祭司的指点，看到了人群中的莎琳——她刚刚收回愤懑的表情。 于是她的名字从玫瑰花般娇艳的嘴唇中流出，“莎琳。” 莎琳被吓了个半死。 紫云英看到了莎琳可爱的反应，收回目光，和大祭司说了些什么，然后走下神坛，朝着她的方向。 她一下子成了人群的焦点，手脚都不知道如何摆放。 “您好……” 紫云英探出食指，在对方的嘴唇上轻点一下，嫣然一笑：“跟我来。” 莎琳如木头一般跟在她身后。 人群用目光为她们送行，等到紫云英消失在大厅，讨论声才渐渐恢复。 紫云英把莎琳带到小隔间，里面显示被特意布置过，精致的挂毯映衬着温暖的炉火，镶嵌着宝石的酒壶在紫云英的美貌下黯然失色，她招呼着莎琳坐下。 “放轻松。”就连声音也悦耳动听。 两旁的侍从帮她脱下外套，露出撩人的身材——莎琳这才意识到紫云英里面穿着清凉，抹胸的内衬根本箍不住丰满的胸部，随着上身运动波涛汹涌，她却不以为意，挥手让侍从出去，然后撩起裙摆，优雅坐下，大腿交迭。 她全然笑着，一点都不让人有下流想法：“你是今年的勇者？” 莎琳点点头：“是这样的，但我还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哦，”她随手撩拨耳旁的碎发，“我从大祭司那里听说了，你原本出了一点意外，但那时，在圣光照耀下，你复生了，于是他推荐你成为勇者。” 莎琳没有说话。 紫云英凑近了一些，带来一股水生植物的幽香：“想履行勇者的责任吗？” 纯粹的金色发丝和星星一般的眼睛，馥郁的香气袅袅升起：“我想啊，我想追求……” “追求什么？” 莎琳沉默。 紫云英又靠近了一些，莎琳恍惚间觉得自己和她有着相似之处：“正义吧……啊不，怎么会，这好幼稚，我也不知道我想干什么。” “想去香草镇吗？” 什么？ “去干一些勇者应该干的事情。” “顺便，替我向我亲爱的妹妹苜蓿问好。” “你在干什么？”大祭司在得知莎琳去向之后质问紫云英，他脸上的皱纹因为愤怒而扭曲。 “我只是觉得她应该去一些有意思的地方。”紫云英无视对方的愤怒，盈盈一笑，“公报私仇可不是好习惯啊，对吧？” 对方被戳中了痛处，可又不能对紫云英出手。 但他还是打算抗争：“记忆清洗非常不稳定，特别是对她这样的人……” “她这样的人怎么了？” “神将不再庇佑世人！” 紫云英微微皱眉：“你骗骗小鬼还好，拿‘神’对我说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大祭司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紫云英挥手打断：“就这样，不要再说了。” 她在临行前忽然想到了什么：“我听说极东又有裂隙出现了，不去看看吗？” 极东是盲目神的领土，偏远荒凉，那位神明也喜怒无常，是件苦差事。 大祭司心里恨得要死，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恭敬地答应下来。 “这才对嘛。” 紫云英端详着自己被刻意染成浅金色的指甲，水光潋滟的美眸里流转出一丝讽刺。 圣娼H（1） “我还没操过恶魔。” 她翘起腿，腿间的饱满轮廓若隐若现，面前的使者战战兢兢，把脸埋进尘埃之中，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沐浴在金色光辉下的女人随手把信件放在一旁，百无聊赖地玩弄金色发丝，良久之后，才似乎恍然想起面前跪着的来使，于是不紧不慢地起身，捋平衣物上的褶皱。 上好的丝绸光滑如水，哪来的什么褶皱？ 许久，来使的视野边缘终于出现了圆润的脚趾，他想把头埋得更低，但对方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而易举地挑起他的下巴，面前的女人嘴角含笑，他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自然也说不出抗拒的话。 “久等了。”她轻启嘴唇，吐出的文字带有迷蒙的水汽，“没生气吧？” “怎么敢！”他说的是实话。 她又靠近了一些，胸脯贴着他，娇嗔道：“怎么会呢……我很凶么？”灵活的手指朝着欲望蓬发的方向，男人的身体明显抖动一下。 就在这时，女人身后传来一声轻咳，她有一瞬间的错愕，但很快恢复正常：“我美吗？” “美，美……”他只会机械地点头。 她倏忽笑了，在他说完之后，一枚浅金色的印记悄然无声地铭刻在他的眼睛深处，这枚印记被爱意所掩饰，无人发觉。 “你爱我吗？” 在得到肯定回答之后，她没了兴致：“那么，滚出去。” 来使被疯狂的爱意所控制，他亲吻被她踩过的土地，忙不迭地感谢大人的赏赐，然后麻溜地滚蛋。 等到他的气息消失殆尽，幕后之人才缓缓走出，恭敬地鞠躬：“玩够了么，紫云英大人？” 送走来使，她又是那副兴致缺缺的样子：“怎么会？” 像这样勾勾手指就会过来的家伙有什么好玩的？倒还不如现在这位，表面上一本正经，实际…… 她舔了舔嘴唇。 但管家似乎并未意识到紫云英的真实意图：“索思坦的驻地出现了恶魔，您不去看看吗？” “索思坦啊，”她端详着刚染过的金色指甲，“好偏远呢。应该不是我的负责内容吧，小助理？” “索思坦不在裂隙边上，人为召唤；没有突破防御结界，大概率内部人员。” 她伸了个懒腰：“懂了，让我派个人去？” “大人英明。” “老规矩~，查找锁定。” “乐意效劳。” 身后的男人高鼻深目，架着单片眼镜，他微微调整了镜片方向，符文如全息投影一般浮现，把虹膜都染成异样的颜色，随着符咒数量的逐渐增多，以他为中心，狂风入室，带来泥土和露水的清香，也带来遥远坐标的信息，风还吹起黑暗中的书页，拓印曾经被记载的知识。 繁杂的信息以魔力的形式环绕着他，随着风的逐渐平息，他取下单边眼镜，拿帕子擦去并不存在的灰尘，胸有成竹。 “索思坦教廷规模不大，登记在册的魔法使用者只有十几位，排除掉大祭司和执刃修女，”他轻轻一挥手，记载着信息的投影就移到了紫云英面前，“只有这么几位。” 紫云英打着哈欠：“勇者？” 她睡眼惺忪，眼角流下几滴泪水，看起来颇有人情味：“坏事干多遭到报应了。” “大人英明。” 紫云英：我什么都没干啊？ 衬衣背心燕尾服，小助理还是那么……无趣。 她忽然有了逗弄他的想法：“席兹，申报，我亲自去索思坦。” 名为席兹的管家稍微有点抗拒，但看到紫云英玩味的笑容，他意识到没有回旋余地，只好答应下来。 紫云英仍在煽风点火：“我还没操过恶魔……会不会比你要美味一点呢？” “好想试一下啊。” “大人说笑了。” 在几日的颠簸后，紫云英和席兹终于到达索思坦。 就像她预料的那样，索思坦地处偏远，倾其所有举办的晚宴也不过如此。 小刀沿着肉排的缝隙切下，本该有鲜红的肉汁从内部流出，可匆忙赶制的食物只有令人失望的深褐色肌理，烟熏火燎的味道完全遮盖了肉应有的鲜美，她略微尝了一口，就觉得自己口舌受到了侮辱，只好抿一口饮料压制涌上来的恶心，可酒类缺乏岁月的沉淀，浮躁又干涩，和她平日里的精致生活完全不同。 后悔了呢，紫云英一边说服自己吃下晚餐，一边忍受着大祭司的絮絮唠唠，还要维持脸上的微笑。 ——无趣的凡人。 ——好想找点乐子 “晚上来房间找我。”席兹感受到手上的金色标记微微发烫，还未等他取下手套，紫云英的声音从心口传来，他环顾四周，沐浴在圣光下的女人正和索思坦的负责人有说有笑，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发生了什么。 ——任性的大小姐。 席兹脱下手套，露出骨节分明的右手，在白皙的手背上，分明刻着一枚金色的刻印，若是旁人见了，只会觉得是教廷象征的四芒星，可只有他明白，这是来自一个人的恶毒控制。 恶毒到他乐在其中。 他沉下心，按捺住下身的燥热，看着紫云英和勇者莎琳离开人群，消失在房门背后。 紫云英早就注意到莎琳了，她的金色发丝和水蓝色眼睛在人群中格外醒目。 碍事的勇者，派去香草镇和苜蓿玩两天好了。 大祭司这个死老头，就是不管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席兹会不高兴的吧？ 她全然不顾身后神职人员铁青的脸色。 报应来的很快，在她出门的那一刻，风从密闭的走廊里呼啸而过，烛火摇曳，却并未熄灭，把她的影子拉的纤长而薄弱，远一些的地方没有光，直线被扭曲，空间的概念被模糊。 紫云英把手放在墙壁上，冰凉触感之下隐藏着魔力波动。 空间魔法？ 柔软的地毯也变得瘆人，挂毯上镶嵌的宝石在昏黄的火光下，宛如恶魔的眼睛，折射出四面八方的人影。 哎呀，糟糕。 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下，圣女依然保持着微笑，“来干什么？” 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她在第一时间发动了能力，金色的刻印在黑暗中转瞬即逝。 从黑暗中涌出的并非人，而是恶魔，自然也听不懂紫云英的询问。他们身躯高大，肌肉结实，赤红的皮肤燃烧着性的魅力，硕大的阳具前后甩动，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不言而喻。 尽管紫云英不想惹出额外的麻烦，但她的行动受到能力限制。 “啧。” 她太清楚自己的劣势了。 第一只恶魔的长着尖爪的手已经扶上了她的腰，对方的手指有着粗糙的纹路，和它们相比，紫云英的身体柔软如奶油，所到之处都带来一阵震颤般的酥痒。 恶魔的身躯滚烫如火，灼热的触感让紫云英感到不适，来自深渊的淫欲弥漫在恶魔们组成的空间。 它撕开了紫云英的衣物。 她贪图室内的温暖，早就脱下了外套，为了席兹准备的单薄内衬根本阻碍不了来自深渊的破坏，伴随丝帛断裂声的是女人的气息——恶魔向来不是什么善良的种族。 乳房伴随着她的挣扎而晃动，粉红的乳首在黑暗中呈现红宝石般的光泽，水润的眼神惹人怜爱，但这全然无用。 恶魔钳住她的双手，禁锢在墙上，她被迫撅起屁股，在昏暗的环境中，股缝间有朦胧的水光，她冰凉的肉体被夹在恶魔和墙壁之间，无处可逃。 “嗯——”悠长的呻吟似痛苦似欢愉。 闪光的眼睛如星星之火在黑暗中闪耀，就是再迟钝的人也能从中发现不详。 恶魔把头伸到女人的大腿之间，肥厚的舌头隔着底裤舔舐微湿的布料，在凹陷下去的地方久久停留，用锯齿状的牙齿撕开布料，然后一路畅行无阻。 会被肏死的吧..... 她抠着恶魔的骨节，企图挣脱束缚，但流窜在结实肌肉之间的雪白肉体极大挑逗了恶魔，它们从喉咙深处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低垂的肉棒很快膨胀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大小，顶端冒出一点晶莹剔透的液体，和恶魔相反，她还没有做好准备，甬道吐出稀薄的水液，但还不够，仅仅是插进手指都会勉强的程度，她不想就这样被撕裂，只好扭动腰肢躲避恶魔的侵犯。 冰凉的肉体碰撞着炽热的肉棒。 恶魔却突然在这时突然收手。 在重力作用下，她的身体贴着墙下坠，那只恶魔近乎恶意地往上一顶，到达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深度。 惨叫回荡在长廊。 黑暗中窸窸窣窣，荧光眼睛的主人们已经急不可耐。 她绞紧下身，层层迭迭的媚肉贪婪地舔舐着异族的阴茎，那个不解风情的家伙似乎并不会想体会这一瞬的美好，反倒一个挺身，顶开热情的肉壁，去更深处寻找快乐。异族的肉棒顶开孕育生命的地方，夹杂的痛苦的欢愉让她的四肢软了下来。 “嗯哈，啊——！” 几乎是单方面的性交，紫云英的御男♂技术对恶魔不起作用，后者却由着自己的性子榨干传说中的圣女。强暴带来了额外的快感，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肉刃之上，被顶在墙壁上，激烈地承受着一切。 （不好意思，这一章没有写完就发出去了，我本来是想看一下预览效果来着……现在补全。 顺便，没有标注章节号的章节是我随便写的H或者练习用的支线，和正文内容关系不大，可能会存在一些逻辑漏洞，还请多多包涵，我会尽力修改dei！） 圣娼H（2） 她的乳房激烈晃动着，黑暗模糊了姣好的轮廓，却放大了拍击肉体的声响，略带颤意的惊呼被卡在喉咙里，眼角流下生理性的泪水，可这并没有让恶魔有过哪怕一丝的怜惜。 不能再耗下去。紫云英好看的眼睛也被色欲感染。 在走廊中散发微光的，还有强暴紫云英恶魔身上的刻印。 恶魔大刀阔斧地耸动着，它一个挺身，大股的精液涌进原本用作孕育生命的地方，在把身体填满之后，多余的精液混合着淫水淅淅沥沥地从花蕾般的入口流出，稀疏的毛发上也沾染了莹润的水光。 恶魔左腿上的刻印一直散发着微光，在射精结束之后，它还挺着阳具跃跃欲试，但光辉已经达到最盛，甚至照出了骨骼和血管，它连吼叫都没有发出，就被圣光撕裂。 净化完成。 紫云英喘着气，胸脯剧烈起伏，没了恶魔的禁锢，她擦着墙壁滑落在地，两腿大开，合不拢的腿心处被撑开了一指粗的小洞，流出白浊的液体。 与此同时，死去恶魔身上的刻印被转移到了她的大腿内侧，小小一枚，散发着浅浅的光芒，很漂亮。 紫云英踉踉跄跄地站起身，破絮般的衣物顺着青青紫紫的肌肤滑落在地，她太久没有运动过了，脚步发虚，只能扶着墙，一步一步往前挪。 衣服显然不能再穿了，她干脆扯下破破烂烂的胸衣，擦了擦下体不断涌出的黏液，把挂在膝盖上的织物也一并丢掉。 饶是如此，体液还是在地毯上留下了污渍。 她只稍微移动了两步就不再向前了。 在前方的黑暗中，星星点点的光芒全是恶魔的眼睛和她留下的刻印。 啊，糟糕。 她被淹没在了恶魔的浪潮之中，最后一点微光也消失在了堆迭的肉体之下。 只有墙壁上镶嵌的宝石还流转着微光。 紫云英突然离席，留下了一堆烂摊子，席兹强忍着暴躁和他们周旋，终于得了机会离开宴席。 教廷留给大人的房间自然是最好的，厚实的挂毯和安静的环境，似有若无的熏香能安神镇静，但一切并非如想象般平静，只要他再仔细一些，就会注意到角落里的污渍。 房间门没有锁。 席兹很自然地进去，关门，随手点灯。 紫云英还不太能适应强光，她用胳膊挡住光线，也遮住了自己的表情，微微动了一下：“席兹？” 席兹应了一声，眼神沉了下来。 紫云英躺在床上，阴唇被什么东西挑开了，正对着房门的方向，大腿内侧有金色的纹路——但席兹知道那不是什么纹身，是被转移过来的密密麻麻的刻印。 她全身赤裸，皮肤在光下呈现象牙般的质感，但淤伤和撕裂伤极大破坏了美感，头发一缕一缕的贴在身上，沾满了浑浊的不明液体。 席兹开始时没有发觉，冷静下来之后才嗅到弥漫在空气中的恶臭和淫糜的味道。 “紫云……英？”他在颤抖，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嗯。”她低低地应了一声。 “怎么回事？”他摁住自己的右手，几乎掐出血来——那里已经长出了黑色的羽毛和金黄色的利爪。 “啊，没什么，”她的声音沙哑而夹杂着情欲，“只不过，走廊上的宝石录下来了。” 席兹的瞳孔如猫科动物一般收缩。 “抱歉，大人，我这就去处理。” “嗯哼。”在席兹关灯，黑暗重新降临的一瞬，紫云英闭上眼睛。 甚至落锁的声音还未传来，藏在床底，衣柜里的东西已经迫不及待地涌出，它们狰狞扭曲，附着刻印，急不可耐地粘附在紫云英身上，贪婪地与之交合。 紫云英远不像她所表现的那般理智，在高强度的性交下，瞳孔涣散，身体敏感到只要稍微一碰就会流出水来，和身体的倦怠不同，精神极度亢奋的她还在追求刺激，已经被填满的小穴还在渴望更加炽热坚硬的东西。 “呼……哈——” 在失去控制前的最后一秒，她恍惚间想到自己的能力。 真糟糕。 席兹锁上门，表情阴郁，金色的竖瞳扫视四周。 如果大人没有那种保命能力的话，恐怕…… 他发现了紫云英所说的“宝石”。 监视器被做成宝石的样子镶嵌在墙里。 不假思索，一枚黑色的长羽精确击中了监视器，碎片四溅，落在地上，一片狼藉。 他似乎完全没有破坏公物的觉悟，几秒后，清脆的脆裂声此起彼伏，走廊上已是一片狼藉。 唯独一处， 他走到最后一个监视器面前。 在教廷里某处，金眼的恶魔原本兴致缺缺，那个女人的能力有些意思，但实际用起来也不过如此，他想要的是血而非……他扫了一眼白花花的肉体。 在看到席兹出现之后，他终于打起精神。 在面前的水晶球内，席兹的脸有些扭曲，但还是能看到他金黄色的兽瞳，如果说紫云英的金眸带来了温暖和治愈，那么席兹的眼睛就如野兽一般充满破坏欲。他咧嘴笑了，露出森森的牙齿。 根据嘴型，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死，定，了。” “是么。”恶魔不为所动。 下一秒，席兹破坏了最后的监视器，回路中断，恶魔的手心里，只有尖锐的碎片。 紫云英像婴儿一般蜷缩在床上，身下的布料被体液染成略深一些的颜色，黏腻冰凉，但她却懒的移动。 “紫云英？”席兹没有开灯。哪怕是在黑暗中，他也能凭借着某些鸟类特有的夜视力看到她。 这也意味着他会注意到那些暧昧，不，已经是明示的痕迹。 他控制自己不要往深处联想，但魔力已经失效了，金色卷发之间混进了几缕深棕色的长发，指甲上的染料剥落，还混合着一些少量而可疑的皮肤组织。 半天没有回应，他上前把紫云英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对方显然感知到了什么，眼睫毛微微颤抖，但就是不愿醒来，她想喝退席兹，但沙哑的嗓子只能发出猫一般的呢喃，就连抗拒的动作也如欲拒还迎。 “你明明答应过我的。”席兹压低声音，带上了难以察觉的委屈。 他伸手打开床头灯，在光线的刺激下紫云英终于睁开眼睛，但那金色的瞳仁已经不再纯粹，在虚伪的假象后隐藏着最深沉的黑暗和愤怒。 席兹似乎没有察觉，他跪坐在边上，不顾大人的抗拒，亲吻着玫瑰般的嘴唇，在刚开始的时候，他尝到了甜美的味道，可随着愈加激烈的索取，恶魔的恶臭掩饰了芬芳，越是想要追求美好，就越只有苦涩弥漫在舌尖。 他撬开贝齿，在更加深入的地方寻找美味。 可他注定失望。 那个贪婪的种族不会放过一切美好，早已将少女的珍宝扫荡一空。 感到冒犯的紫云英一脚把他踢下去，她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努力许久，都只有不明含义的嘶哑片段。 面对愠怒的紫云英，席兹并不害怕——哪怕紫云英还踩在脸上。 他捉住脚踝，被牵扯而感到痛意的圣女有一瞬的失神，就在这一刻，席兹舔舐着圆润的脚趾，留下意犹未尽的银丝。 “就连这里也……？” “滚出去。”紫云英终于开口，声音喑哑。 席兹抬起头，兽瞳因为愤怒而收缩，熊熊燃烧的欲火灼烧理智。 紫云英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恶魔可以，我就不可以？” 他骑在脆弱的肉体之上，异化的利爪卡住了女人的喉咙，手上逐渐用力，紫云英无力地挠着他，于事无补。 唾液从嘴角流下，脸颊飞起红晕，无法聚焦的眼神茫然地看着施暴的男人，垂死之际的挣扎也站上旖旎的模样。 席兹终于松开她，紫云英歪向一边，剧烈咳嗽，布满恶魔痕迹的乳房也随之晃动。 但他毫不在意，只是往下看，掰开膝窝，大腿内侧布满了刻印，密密麻麻，略微有些金属光泽，像是人鱼的鳞片，一直到靠近膝盖的地方，才变得稀疏。他也从膝盖开始，生有利爪的手刮擦着娇嫩的皮肤，一直到刻印最为密集的地方。 上一次内射似乎就在几分钟以前，流出的粘稠精液还带着体温，他耐心地拨开肉瓣，找到罪魁祸首，伸进去手指，慢慢试探着。 “啊——！” 紫云英抽搐了一下，他凑到惊恐的面孔前，就着床头灯展示从爪子上滴落的带红色的粘液。 紫云英用胳膊挡住脸，不愿意去看。 席兹也不在意，只是舔了舔眼角的泪水，固定住对方的手臂，以便欣赏她被肏到高潮的表情。 性器蓬勃待发，已经被恶魔捅开的花穴不需要额外的润滑，很顺利地吃下他的肉棒。 ——恶魔不是什么善良的种族，他也不是。 他近乎恶意地顶撞着伤口，让淫水沾上红色的染料，然后掐着红彤彤的阴蒂，收获一阵绝妙的震颤和收缩。 他并不急着抽插，他不断碾过隐藏在褶皱之中的敏感点，在高潮的门口徘徊，却始终不让对方达到顶点，在积压了过多的快感之后，紫云英终于忍不住发出小猫一般的呢喃。 他开始剧烈运动，卵囊拍击着肉体，先前的血液被捣成粉色的泡沫，所有的感官都消失了，只剩下不堪重负的下身如实反映坚硬炽热的形状。 紫云英开始躲闪。 肉刃有片刻的抽离，却在下一刻捣进了更深的地方。 从能力到身体，他了如指掌。 就像他第一眼看到的那样，紫云英依旧蜷缩着身子，但恶魔的气息已经被稀释。 “没关系，我们都有时间。”他抱着紫云英走进浴室。 他和那些恶魔不一样，他会把小家伙洗干净，然后再灌满。 （打斗）紫云英VS苜蓿 （一直写不出那种刀光剑影的打斗，想试着写一下，正文无关，） 苜蓿没想到自己会在边陲小镇遇到紫云英，后者显然是故意拦截。 “冷静点，神会指引你。”紫云英的声音温柔如水，仿佛在引导迷途的羔羊——她在自己妹妹面前倒很有圣女的样子，旁边还站着一位信徒打扮的男子。 苜蓿最看不得她那道貌岸然的模样，捋起袖子就打算强闯。 脚下的阵法还未成型，耳旁便有风呼啸而过，斩断几根碎发，不见其形，只有地上插着一根黑色长羽，绒毛随风而动。 苜蓿这才正眼看旁边那男人，长发及肩，眼角下一枚金色桃心的刻印，却不显阴柔。长发原本用叁根长羽簪起来——现在只剩下两根了。 他挡在紫云英面前，维护之意不予言表。 饶是如此，苜蓿并未把那神秘男人放在眼里。在她眼里，紫云英就是最大的靶子，就算刻印用得出神入化，也掩饰不了本身没有战斗力的事实。 她伸出中指和食指，在空中一点，就是赤红色的标记点，闪光的叁角状魔力不断汇入，在面前组成了火龙的形象。 形象只有巴掌大小，像是什么家族的纹章，紫云英倒是没什么表示，那男人在见到的一瞬眼神就沉了下来，挡在紫云英面前。 他的反应是正确的。 魔力的膨胀速度超乎想象。 以苜蓿为中心，风带来了火，凭空出现的烈焰夹杂着暴动的元素，火光冲天，嚣张异常，即便是在远处的紫云英和仆从都感受到了灼灼的温度。 琥珀色的眼睛被火光点燃，苜蓿后退一步，稳住身形，伸出右臂，指向对面。 火焰开始汇集。 鸦羽男人冲上前企图破坏汇集的过程，但只要稍一靠近，细碎的火苗就会点燃。 在迟疑的片刻，前方传来的悠长的龙啸，然后是紧随其后的爆燃声。 在数秒之间，火焰已经遮天蔽日，顶端是炽热的红色，往下一些，燃尽的火焰化作黑色基底，不断消失又重生，浓烟滚滚。 苜蓿往前一指。 火焰有了龙的形状，以雷霆之势扑向紫云英。 紫云英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威压。 “席兹。” 其实根本不需要命令，生有鸦羽的男人在第一时间赶到，拔下簪发的第二根羽毛，长羽在手掌中凭空消失，与此同时，纷纷扬扬的黑色绒羽从天而降。 在火龙扑上来的前一秒，金色的光芒转瞬即逝。 它撞在了屏障上。 受到阻碍的火焰像急流中的石块，溅射出闪亮的碎屑，甚至形成的漂亮的火焰涡流，因为过于炽热而呈现银白色。 当然，也没人想在这时欣赏。 受到阻碍的火焰失去蓬勃的质感，变得像岩浆一般粘稠，但在此之前，大量的烟雾短暂遮住视线。 纷纷扬扬的羽毛被点燃，其中的符文转瞬即逝，化作金色的灰尘。 耐火纹章啊…… 紫云英合拢手掌，手心里的微光一闪而过，赫然是羽毛中藏匿的“耐火纹章”。 双方的视线都被不同程度的遮盖，苜蓿可能还用了风之类的魔法扩大烟尘范围，席兹和紫云英都做好准备，可当苜蓿从侧面奔袭时，他们还是措不及防。 苜蓿手中举着一把火焰一般的赤红长剑，粘稠岩浆受到召唤，再度爆燃，贪婪地附着在剑上。 第叁根羽毛 割裂火焰的黑色飞镖直取要害。 苜蓿被迫偏转方向。 但席兹付出了代价。 愤怒的苜蓿不能真杀了他，但狠狠踢在胸前，然后又是一脚，以他为落点，先前完成的火焰纹章出现在剑尖，这次没有火龙之类的拟态，魔力全部进行附魔，陡然上升的温度让剑呈现一种不可直视的耀白色。 这一个小小的插曲让紫云英有了准备刻印的时间，指甲盖大小的刻印不能直接打在武器上，但附着还未附魔的松散火球上，短暂的停滞之后，火苗蒸发，方形的石块扑簌落下，磕开表皮，露出内部的符文。 苜蓿攥着剑的关节微微发白。 还没有等她有所作为，黑色飞镖在划过弧线之后，再次袭来。 苜蓿被愤怒冲昏头脑，只能匆忙格挡，力气之大让手抖了一下，那把闪光的剑就落在地上。 “滋——”土地都被灼伤，传来焦糊的气味。 之前被踢开的席兹站起来——鸟类骨骼轻盈，甚至没有“摔倒”的资格。 双方达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苜蓿对席兹的愤怒几乎有了实体，面对盛怒的魔女，饶是见多识广的他也觉得不安。 表面上是平衡了，但席兹知道，擅长攻击的苜蓿在这里拥有绝对优势——哪怕是一对二。他和紫云英都不擅长争斗，一个擅长预知和观察，一个擅长刻印，和苜蓿相比，攻击技能约等于没有。就算扛下第一波攻势，在符文用尽之后还是会被她吊起来打。 紫云英非常淡定。 席兹以为她对自己的妹妹有了什么误解，隐晦地提醒：“在这个年纪能做到这种程度的输出，魔导师级别？” “哈，什么魔导师，”紫云英看着苜蓿，挑起一缕发丝，“大魔法师，不能再多了。” 苜蓿看起来阴晴不定。 她似乎只是一个小孩子，身材娇小，因为刚完成法术的原因有些疲惫，额前渗出密密的汗珠，同时大口喘气。 紫云英真是太讨厌了！ 趁着苜蓿喘息的时间，席兹打算近身偷袭，被紫云英拦住。 “苟着。” “你也太看不起我了！” 苜蓿凭空抽出由元素组成的长枪，发动新一轮攻势。 席兹不甘示弱，刻印在眼睛里一闪而过，速度和爆发力在一瞬达到顶峰，但苜蓿只是隔空一挑，胸前已被血迹洇红。 “辅助死一边去！” 魔女生气了。 她的眼睛里燃烧着愤怒。 但紫云英浑然不觉，“火焰纹章。” 大量的细碎刻印出现在她身旁，引发了小型爆炸，但两人的魔力差异决定了紫云英无法发挥太多的破坏力，甚至于，当苜蓿从刻印群中脱身时，像浴火重生的凤凰。 席兹碍于伤势，无法救场。 为什么紫云英要用这种完全没用的攻击手段……？ 不。 这似乎是有用的，她的速度和攻击力下降了，紫云英已经能单独用刻印进行防御了。 为什么……？ 像那样的火焰纹章，虽然声势浩大，在紫云英手上应该只有加热的功能吧？ 等等，加热？ 他突然想到苜蓿在发动魔法时不同寻常的发白关节，被汗水打湿的头发黏腻地贴在额前。 是散热。 苜蓿作为攻击方，此刻的状态糟糕透了，大汗淋漓，剧烈喘气，随手扶着一棵歪脖子树，接触到皮肤的树皮像是被什么东西点燃，融化成液体，滴落在地上。 就好像一台配备了顶端显卡和CPU的电脑却没有散热功能，在大功率输出的同时也会将自己焚烧殆尽，而这种缺陷来自于自身的身体构造，几乎无解。 她只能在体温上升到不可救药的高度之前速战速决。 所以紫云英说她只有大魔法师的水平——单从攻击力来看远不止如此，可不能续航的缺陷是致命的，甚至说，在某些时候，连普通的大魔法师也不如。 原来如此。 席兹明白了。 5.启程 在紫云英的授意下，前往香草镇的通行证很快办下来。 ——速度快到令人咋舌。 但莎琳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在晚宴惊鸿一瞥之后，紫云英的存在感变得极低。她只在某一天晚上，隔着花园里的草木远远见过一眼，在草木的芬芳中，圣女的眼睛里盛满露水，，雾气弥漫，宛如仙子。 外来者的到来惊扰了林间的鸟雀，鸟鸣划破寂静。 她匆匆离开。 好奇怪的人啊。但莎琳并未在意。 没有留下很多探索时间，简单配备随从之后，她就得出发。 说起来香草镇也是一处偏远的地方，但风景不错，会有些无聊的旅行者前去，但莎琳这次不是去欣赏风景的。 根据报道，那里有邪神祭祀存在，因为规模不大，一直不了了之。刚好莎琳作为新任勇者，便被派去了。 爱丽丝很舍不得她，在她踏上传送阵的前一刻还在哭哭啼啼。 “别担心。”她不怎么会安慰人，只能在出发前展示自己的行李和随从，“不会有事的。” 在执刃修女的祝福下，莎琳启程。 教廷没有直达香草镇的传送点，他们先来到附近的一个小镇，然后再由此前往香草镇。 到落脚点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吹来的风夹杂了冷意，繁华已经褪去，踩烂的水果引来苍蝇，倾倒的污水不时引来咒骂。 莎琳却对此充满好奇。 从山谷边陲离开之后，她就一直在教廷接受教育，四季轮回八载，她修完所有课程，打算留在教廷成为教导者之类的职务，但当她脱离学生身份之后，隐藏在黑暗中的罪恶在冥冥之中召唤她，在亲眼所见之后，教廷的光辉形象轰然倒塌，她召唤了恶魔，却隐隐觉得懊悔和不安。 ——是在后悔惧怕什么呢？ 莎琳看着慢慢沉下去的太阳，陷入沉思。 “您该祷告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随从出言提醒。 “哦，”莎琳收回目光，厌恶隐藏在低垂的睫毛下，“我知道了。” 随从却没有离开的意思，他只是后退两步，做出请的手势。 是要看着我做完啊。莎琳虽然厌恶但无计可施，名为卡坦的随从还在不断向教廷汇报勇者的进程。 “是，……到达住处，明天出发，对，正在祷告……，回见，神的光辉永远照耀您。” “您祷告结束了吗？” “是的，”莎琳站起身，“我想休息，请回到自己的房间。” “当然，”卡坦看着她因为俯身而下移的领口，“但恕我直言，您的祷告比平时少了两分钟，如有必要，我会向教廷报告。” 说罢，他不理会莎琳阴沉的脸色，回到自己房间。 什么随从，明明就是监视的另一种说法吧。她在门缝里夹了一张纸，然后看着窗外若有所思。 ——香草镇会是什么样呢？ 第二天一早，莎琳检查了门缝，纸片好端端地夹着，她才放下心来。 和随从卡坦前往香草镇的旅途并不愉快，莎琳不太能判定他究竟是真的信徒还是假借名头，他对礼仪有着近乎严格的追求，但偶然流露出的不耐显示他并非真的热爱这项事业。他比莎琳年长，一想到他已经坚持了这么久，莎琳有些同情，但稀薄的怜悯很快被厌恶取代。 他真的好烦。他不断地说着那些连吟游诗人也不会提起的老掉牙故事，他歌颂神明的力量却忽视他们的怜悯，这对曾经亲眼见证神迹的莎琳来说不值一提。 “您有在认真听我讲述吗？” “嗯嗯嗯嗯。”莎琳敷衍道。 “也许您能告诉我石头城战役的具体发生时间？” 莎琳：……？ 当她远远望见香草镇的轮廓时如释重负。 “我要去拜访此处的镇守人。” 卡坦有些不满地闭嘴。终于开始履行随从的职责。 香草镇并不是一个很繁华的大都市，所有的建筑围绕着两条主街道依次发展，周边是大片的土地，水草丰茂，偶尔人劳作。 看起来只是普通的田园风光，怎么和邪神扯上边的？ 当地的镇守人正在翘首以盼，穿着教廷特有着白底金花的袍子，扣子做成四芒星的形状，看起来也很正常…… 但她不是人。 人类不会有那种琥珀色的眼睛和铺面而来的魔力制御，莎琳曾经苦学如何分辨人群中的异类，但就目前来看，这毫无必要，他们的气息过于明显，和普通人格格不入。 她看起来是个有点可爱的女生，除了特别的眼睛颜色，她的长发在阳光下呈现略带磨砂质感的灰色，就连象征神圣的衣袍，也被她穿出了睡衣的质感。 莎琳正在犹豫如何开口。 “我是香草镇的负责人。” “你好，我是莎琳，”虽然还不太习惯异族的招呼，她还是努力表达善意。“来自索思坦教廷的勇者。” 说罢，她展示了勇者特有的盾牌形状的徽章。 “哦~这样啊，”她眼神一转，悠悠道，“香草镇是一个很偏远的地方。” 莎琳的神经一下子绷紧。 她接下去要说什么？如果是逐客令的话，能不能和她商量，还是说含恨离开？如果是威胁的话，在她手上，能有多少胜算？虽说异族往往能驾驭更多的魔力，但没有受过专业训练，会在一定程度上阻碍发挥，如果生死论的话…… “可能没有城市里那么繁华啦，不过设施还算齐全，”她看到莎琳表情变幻莫测，“哎，怎么了？” 对方半天没说话，负责人似乎做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决定，一脸凝重：“如果实在嫌弃的话，也可以住我的房间……” 莎琳这才从幻想中脱身：“没关系，我不怎么挑剔环境，不过，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 “哦，我是苜蓿，”她略微甩了下头发，“说起来，我还不知道勇者来这的目的。” 终于开始兴师问罪了么？也难怪，苜蓿是夜之魔女，出现在边陲小镇本来就很可疑，再加上邪神祭祀，警惕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她想了想，决定不先说出教廷的事：“您的姐姐紫云英授意我前来，我代她向您问好。” “哦，紫云英啊，”她眨眨眼睛，“她还好吗？” 莎琳不知道魔女们是怎么定义“好”的，她仔细回忆紫云英的点点滴滴：“她很好，个性有些奇怪。 苜蓿并不惊讶：“那个婊子是挺奇怪的。” “婊子……？” 这种对女性的侮辱实在太粗俗了，可对方的语气就好像在说“天真蓝”一般，没有鄙夷和愤怒，似乎只是在陈述事实。 她还是没克制自己的好奇心：“您和姐姐的关系不好吗？” “哪里的事？我在夸她。” “夸她……？但是……” 苜蓿的表情仿佛莎琳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不用‘婊子’来夸色欲魔女，难道要用‘纯洁的圣处女’吗？” “色欲魔女？” 苜蓿挑眉：“她没说过吗？紫云英是色欲魔女。” 什么？过于震惊的莎琳完全忘记了探究她和邪神祭祀的关系，无论是谁听到色欲魔女都会有一些不该有的邪恶想法吧？ “不过，”苜蓿话锋一转，“没说过就算了，不要放在心上。” “嗯嗯嗯嗯。”莎琳敷衍地答应下来。 苜蓿这才带着她在小镇走了一圈，就像莎琳之前看到的那样，并没什么特别的东西，一定要说有的话，就是苜蓿自己的住处，虽然简单朴素，柜子里的瓶瓶罐罐也增添不少生活气息，但诡异的是，角落里的架子上站了一只猫头鹰。 猫头鹰有斑驳的羽毛，消无声息，和背景融为一体。 “这是我哥哥，提木西。”苜蓿神情自若。 猫头鹰似乎听懂，扑扇一下翅膀，懵懵懂懂，只睁开一只眼睛——是星空和大海的颜色，盛有消失在长夜中的知识，在一瞬点亮了黯淡的羽毛，但很快闭上，而后又恢复了慵懒的样子，只有肚皮下的绒羽突出一块。 莎琳定睛一看，是它伸出的爪子，金黄色，藏在毛茸茸的肚皮下，和体型相比，爪子显然大的过分——就算外表再可爱，也不能掩饰它是掠食者的事实。 莎琳不明所以，仿照苜蓿，用指关节轻叩两下，猫头鹰眯起眼睛，抖擞羽毛。 “他喜欢你呢。” 虽然但是，我并不是很想让他喜欢呢…… 苜蓿泡了茶，尽管在这样一个和谐的场合并不是履行职责的最好的时机，但莎琳还是没忍住：“我听说这里有邪神信仰。” 苜蓿面色不变：“是啊。” 她似乎看出了莎琳的疑惑：“看着还是很正常的，对吧？” 莎琳点头。 加入柠檬汁的花茶呈现瑰丽的玫红色，带着草木特有的芬芳，苜蓿为她加水，花瓣沉沉浮浮，揉碎女孩的倒影。 苜蓿似乎笑了：“晚上可就不一样了。” “但你千万别来。” “为什么？” 苜蓿取走壶，转身再去烧水：“你太菜了。” 当下莎琳的脸色就不太好，但一想到面前是以魔力着称的魔女，她还是忍住了：“为什么这么说？”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就像刚才一样，她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实，“你对付不了它们。” “那么，我可以试试吗？” 感受到身后传来的魔力波动，苜蓿却没回头，只是随口应下：“好哇。” 6.试探 话音刚落，苜蓿微微一偏头。 发尾的灰色被圣光染成浅浅的浅色，但在神圣的光辉之下隐藏着恶意的杀气，光弧劈中身后的雕花水壶，霎时四分五裂，滚热的开水爆溅，浇在火焰上，“滋——”，腾起一片白雾。 苜蓿的白袍被濡湿一片，透出其下泛红的肌肤，她并未生气。满不在乎地甩甩水。 “啊。”她歪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似乎是做出了决定，她抬手示意。 常言覆水难收，但在魔法的驱使下，已经变作水渍的液体重新聚合，滚出一粒粒的水珠，晶莹剔透，它们不断汇集，最终逆转泼洒的过程，最后出现在苜蓿手中的，是一团流动且清澈的水球。 莎琳压低重心，谨慎地观察着。 她在威压铺面而来的一瞬就做出反应，但金色的发尾还是擦着水球过去，惨白的冰霜带着彻骨寒意，沿着发丝蜿蜒生长，在靠近头皮的位置才最终停下。 身后装有瓶瓶罐罐的置物架就没有那么幸运，在水球炸开的一瞬，冰雾夹杂着细小的晶体，顺着肉眼无法察觉的裂隙，把整面架子都冻结，有蛛网一般的纹路。 莎琳稳住身形，手掌朝向依旧优哉游哉的苜蓿，掌心里赫然是一枚金色的符文。 “在史诗中歌颂……” 她还没有咏唱完成，苜蓿随手拿起一旁的火钳，夹出一块还在燃烧的木炭，火焰像是种植在焦黑土地上的植物，生命蓬勃，朝着莎琳奔涌而来，那爆燃的声响已经有了龙吟的雏形。 在火焰面前，原本金色的符文黯然失色，从手心剥落，面对铺面而来的热浪，莎琳被迫调整咏唱。 火焰撞在护盾之上，火花四溅。 苜蓿歪着脑袋看着，微微举起火钳，力量暴增。 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如琉璃一般的护盾碎片纷纷扬扬，消失在空气之中。 “分流。” 迫不得已，莎琳护住要害，火蛇收到阻碍，像水一般绕过莎琳，而后又在身后汇合，愈演愈烈。 虽说双方达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但莎琳清楚，只要苜蓿稍微加大力度，她的努力就会土崩瓦解。 莎琳心有不甘，在教廷学习的那几年，她一直都是优秀学生代表，在同龄人还在苦背公式的时候，她已经能独立完成小型术法了，老师夸赞她“如魔女一般运用自如”，在她的认知中，魔女就是魔法的代名词，能和这样造物比肩的自己，是不是也可以恣意而为呢？ 太弱了啊。 铁钩造成的伤口已经愈合，但依旧隐隐作痛。 啊真是，怎么会觉得自己能够比肩魔女呢？ 明明连防卫都很勉强…… 热浪滚滚，她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发尾的冰霜早就变作蒸汽，甚至传来焦糊味，可这场争斗是由莎琳自己提出的，她不想就这么轻易认输，苜蓿也没有收手的意思。 “勇者大人！”是卡坦的声音。 火焰倏忽萎缩，苜蓿有点遗憾：“有人找你哦？” “嗯，”莎琳应了一声。 卡坦注视着莎琳，眼里的责备不言而喻，“您为何引起斗争？” 莎琳不想解释。 沉默在对方眼里就成了死不悔改的象征：“您忘记了自己的职责，背叛了神明的恩惠。” 苜蓿不耐烦听这种话，挥挥手：“算了啦，我们只是交流一下。” “交流……？”卡坦还想说些什么，看到蛛网状的冰霜和地面上烧灼的痕迹，识趣地闭嘴。 他把目标转向莎琳：“您为了教廷的荣光而来，请不要辜负这份荣耀。” 苜蓿：“我觉得勇者很可爱。” 这下卡坦也说不出什么，他只能岔开话题：“您该去祷告了。” “行行行。”莎琳答应了。 眼见他们即将离开，魔女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远远地喊道：“晚上——不要点灯也不要开门。” 莎琳应下。 “您应该有自知之明。”等走到稍微远一些的地方，卡坦出言。 “什么意思？” “瞧，您不过是一介凡人，”他看着苜蓿，眼底全是狂热的信仰，“您应该保持敬畏。” “凭什么？”莎琳知道顶撞卡坦是不明智的选择，但她还是没忍住，“魔女也好，神也是，有什么区别？” 卡坦似乎听到一个莫大的笑话：“您以为您能和他们比肩？” “为什么不？”——哪怕刚刚没能从苜蓿那里讨到好处。 “您看看现在您现在的样子。” 这也不用卡坦告知，她知道自己看起来很狼狈，金色的发尾被火焰灼烧成焦糊的颜色，衣服透出一股烟熏火燎的气息，更不要说到现在为止还残留着的少量冰晶。 “您太弱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在莎琳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如果魔力足够强的话，会不会拥有更多的可能？ 她想起了很久以前，“神”的身姿。 她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卡坦见她一脸凝重，以为莎琳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也没再说什么。 夜幕时分。 从地底深处传来深沉的咆哮，有什么东西潮水一般涌来。 卡坦执意要在室内燃一盏长明灯，他的意思是来自教廷的圣光能驱散邪恶，可莎琳想到苜蓿“不要点灯，不要开门”的警告，有些犹豫。 “魔女的确说过，但是，圣光和那些虚假的火苗不同，能驱散邪恶。” “但是，不管是不是圣光，苜蓿的意思是室内不能有光亮吧？” “这正是我所不能允许的。” “可是……” 莎琳不能说服卡坦，她透过窗户往外看了一眼，太阳已经落山，西边的天空还残留着一点暖黄色的余光，很快也要被黑暗吞噬，于是地下的响动愈加剧烈。白天这里还有人员往来，到了夜间，空无一人，连灯光也没有。 莎琳有强烈的不安感。 她说不清楚自己是不是曾经在哪里遇到过类似的情况，但空气中弥漫着熟悉而污秽的味道，在她诞生之前，这样的气息就已经扩散到了各处。 地底的东西蠢蠢欲动。 看到还在点灯的卡坦，莎琳一咬牙，推开窗户，跳了出去。 “莎琳！” 她把愤怒的召唤甩在身后。 他们的住处在稍微偏远的地方，香草镇的旅店非常破败，很久无人居住，勇者也不好意思打扰当地的镇民，就拜托莎琳在小镇边缘找了无人居住的房子，清静归清静，只是离小镇中心有些远。 黑夜降临。 顺着裂隙爬出了来自深渊的怪物。 它们长相粗糙，像是将不同的生物简单粗暴地缝合在一起，没有皮肤，只有裸露在外的肌肉和骨骼，偶有稀疏的毛发，用扭曲畸形的肢体爬行，留下一串淅淅沥沥的血水。 怪物不断汇集，潮水一般汹涌，踩着同伴的身体攀援，粘附在房屋，企图找到进入的窗口，从喉咙深处发出亵渎神明的吼叫。 这是什么……？ 莎琳躲在阴影处，庆幸自己住的偏远一些，怪物还没有集结成群。 尽管如此，她还是能看到那些怪物在街道横行霸道，紧贴着建筑行动，但镇民都如苜蓿所说，关上门窗，熄灭灯火，是以那些东西虽然在外徘徊，却始终没有入内。 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回到住处显然不太现实，暂且不说惊动怪物的可能，光是说服卡坦，就得花不少力气，更何况，那家伙的战斗力也不怎么样…… 得去找苜蓿，毕竟，她才是这里的镇守人。 打定主意，莎琳小心翼翼地沿着大路往前走，天色愈暗，只有怪物的眼睛和粘液在夜幕下闪闪发光。 在这样寂静而漆黑的夜晚，发出声响几乎不可避免，当第一只怪物将发光的眼睛对准莎琳的时候，十字圣光把它变作了燃烧的火球。 刺目的白光点亮天际，嗅到动静的诡异生物前仆后继，在贪婪与欲念的驱使下，痛觉变得微乎其微，它们踏过灼热的火焰，朝着莎琳汹涌袭来。 既然行踪暴露，就没有再掩藏的必要。 “在精灵徜徉着的废墟之中，在巨龙盘踞的枯萎之树上，黑夜中的荆棘缠绕亵神者。” 发光的带刺荆棘拔地而起，缠绕着划开肌肤，挤出腥臭的体液，减缓了怪物的移动速度，但对方的数量太多，莎琳且打且退，留下横七竖八的尸体，但那些东西还在源源不断的涌来，魔法有限，她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从刚才开始，除了她和怪物搏斗的声响，便是一片死寂，举目四望，黑暗笼罩着整个小镇，看不到边际。 我到底行不行……？ 她一晃神，爪子擦着脸过去，在地上溅射出半月形的血迹。 莎琳吃痛，一着急，阵法土崩瓦解，她捂着脸，血液模糊了视线，只有刻骨的疼痛，当第二阵风扑面而来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错的彻底。 她放弃抵抗，本能地护住要害。 许久之后，痛苦并未降临。 “苜蓿？” 那只怪物已经变成了抽动的两截。 “喂，我说你，”她甩掉长枪上的血，“干不来就不要勉强啊！” 莎琳很想反驳，但鲜红的血糊在脸上，一脸狼狈。 况且，苜蓿……也没说错。 她也意识到了这点，从口袋里摸出皱皱巴巴的手帕。 对不起，开学了，更新实在没办法保证。 （而且我觉得越写越糟了……抱歉。） 7.奋起 “擦一擦吧。”她看莎琳没有动作，便自作主张，但太粗鲁，反而牵动了伤口，疼得莎琳呲牙咧嘴。 苜蓿看着汹涌而来的兽潮，让莎琳先去自己的住处。 “但是……？” 魔女看起来有点不耐烦：“你的同伴点灯了，对吧？我去帮他，你先回去。” “不是，”莎琳看着苜蓿的眼睛，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一字一顿：“不，用，去。” “哦？”但魔女并没有询问原因，“那好说，我带你回去。” “但是，这些怪物……？” 苜蓿很快打断她：“杀不完的，不管就不管，我们先回去。” “那邪神……？” 眼见夜色更深，“一会儿再说，后退！” 她话音刚落，怪物们便开始躁动，苜蓿扔下长枪，用魔法造就的武器化作夜空下的点点星火，再次出现在她手上的，是一把长弓。 没有太多犹豫，她直接拉满，莎琳还没看清凝聚在箭尖的元素，光弧闪过，箭雨从天而降，大地似乎都在悲鸣，前排的怪物被穿透骨骼，击碎内脏，钉死在地上，粘液腥臭的血液逐渐汇集。 但同类的死亡并没有让后来者望而却步，黑暗中的混乱从未停息，它们追寻着同类的尸体，扭动畸形的肢体，潮水般涌来。 就在短暂的空隙之间，苜蓿拉着莎琳一路狂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眼疾手快，迅速关门。 莎琳气喘吁吁。 她的头发刚刚被夹住了，很痛。 “喂……”她半天都说不说一句完整的话。 苜蓿看起来倒什么问题，只是呼吸急促了些：“我先给你包扎下伤口吧，人类毕竟很脆弱，明天一早再去大一点的城镇找医生看看。” 啊，脆弱的人类。 ——没办法反驳啊。 苜蓿去取架子上的纱布药水之类的东西，莎琳注意到这里看起来和白天不太一样。 在阳光还明媚的时候，这只是一间略显朴素的房子罢了，到了晚上，所有的光芒都褪去，熊熊燃烧的炉火带来温暖和光明，发光的符文铺满了整个房间，从地板到墙壁，极具美感，架子上的瓶瓶罐罐也发出微弱的荧光。 “苜蓿？” “嗯哼。”她正艰难地寻找着什么。 “这么亮，不要紧吗？” “哦没事，”她检查着罐子上的标签，“有客人来的话，不开灯也太失礼了吧？” 从进门开始，温暖舒适的环境冲淡了她的恐惧，等了许久，那群怪物也没有追上来，更不要说撞击门窗的声音，只有风，从黑暗中席卷而来的狂风，疯狂冲击窗棂，劈啪作响。 “它们没有追上来吗？” 苜蓿从椅子上跳下：“追来了。” “可是……？” 她随手掷给莎琳一小块透明物体。 莎琳接过来看，是一枚打磨粗糙的水晶镜片，内部有丝丝缕缕的血红色杂质，边缘也有磨损，看起来有些年头。 她透过镜片，看到房间内的陈设有些许变形，某些特殊含义的标记在镜片下有荧光色调——教科书式的常用辨别方法，没什么稀奇的，于是她把目光转向室外。 窗帘半拉半合，就在与外界的狭小窗口之间，积满了怪物的脑袋。 它们张着嘴，牙齿一直延伸到喉咙深处，黏腻的舌头肿胀而布满脓包，贪婪地舔舐着窗口，用畸形的爪子扒拉着玻璃，企图找到进入的大门。 莎琳手一抖，那枚镜片磕在桌子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苜蓿很是心痛：“喂喂！我只有一片……” “没摔坏……” ——莎琳似乎明白边缘的磨损从何而来。 没有镜片，只能看到窗外的一片漆黑和咆哮的风，又有谁能想到掩藏其中的杀机呢？ “苜蓿，这里安全吗？” “安全？”她似乎笑了，“放心，我可是魔女，要是这点水平也没有的话我也太失败了。” ——这好像是苜蓿第一次强调自己的魔女身份。 在得到肯定回复之后，莎琳顶着怪物们的注视，用镜片观察荒诞的外界。不知道是因为密度过大还是其他什么原因，那些畸形造物的身体重重迭迭，呈现植物一般的蜿蜒生长，就像包围古旧老宅的爬山虎，这些搏动的血肉组成筋脉，将整栋房子包围起来，贪婪地寻找可供吞噬的入口，但它们注定失望，即便是在最隐秘的角落，也填充了大量的符文，它们顺着光线而来，却被拒之门外。 愤怒扭曲了外表，怪物包围着房子，等待一场汹涌澎湃的杀戮。 莎琳透过它们的身体，看到还有一些家伙漫无目的地游荡在黑暗之中，如果忽略畸形扭曲的亵渎外表，它们甚至更接近一些普通的掠食者。 苜蓿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凑过啦，贴着她的耳朵：“看，我就说，只要不开灯不出门，什么事也没有。” 葱白的手指划过颈部，顺着骨头一路往下，在后腰的部分缓缓停下，另一只手伸到前方，从线条之间找到突破的缺口：“有伤着哪里么？” 布料被血浸透而呈现一种更为粗糙僵硬的质感，魔女摩挲着脱去它们，露出更为柔软的内在。 纱布，药水反倒是多余的。 伤势比想象中轻很多，脸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只是凝固的血有些瘆人，藏在衣服下的伤口虽然尚不明确，但看起来只是普通的擦伤。 “你的身体真是不错，”苜蓿叹了口气，有点遗憾地把瓶瓶罐罐放在一旁，“简直不像人类呢。” 莎琳让自己不要去想言外之意：“只是愈合速度比较快而已，也没有脱离‘人类’的范畴吧？” 苜蓿哼了一声，也不知是附和还是反驳。 莎琳简单擦了一下脸上的污迹：“那些是什么东西？” “邪神的眷属。” 莎琳：？ “这里的居民想要丰饶的土地和适宜的气候，但我做不到，他们就找了其他的信仰——可能是从西王母那边过来的？我不太清楚，不过按照你们教廷的说法，的确是‘邪神’没错。” “魔女做不到的事情吗？” “咦？你的重点好奇怪，”她不知什么时候端来了饮料，自己先尝了一口，“当然，我不是万能的。” 她也递给莎琳一杯，里面的液体荡漾出殷红的光晕，联想到刚才被怪物狂追的经历，喉头泛起一阵恶心，她礼貌地拒绝了。 “当然喽，我也不知道那位‘邪神’是怎么做到的，但在丰收的当晚，怪物顺着裂隙爬出——我杀了一晚上，但第二天早上的时候，一具尸体也没留下。” “后来，我发现这些东西有趋光性……” “这就是不能点灯的原因？” “差不多。它们有一定的限制，”苜蓿摇晃着杯子，“空旷地带比较危险，但在没有光的室内，它们不能通过不容许屋主进入的空隙，也就是说锁好门窗就行；如果有光，它们就能顺着阴影进去。” 看到对方惊恐的表情，她补充道：“别担心，我这儿很安全。” “这种事情不需要上报吗？” “所以你不是来了么？” 莎琳：……？ “不过我也不觉得教廷能干什么，”她补充道，“来自西王母那边的东西都很麻烦，教廷未必有多余的战力。” “西王母是谁？” “昆仑山那边的神，她的名字不能在这里被提起。” 莎琳想了想：“我可能不会当勇者了。” 教廷并不是正义的，可她也没有反抗的勇气，或者说大祭司的惩戒把勇敢驱逐去了另一个极端，她想要追求一种凌驾于魔女和精灵之上的力量，对抗“恶”的从来不是什么“正义”，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只有更大的“恶”才能对抗“恶”，正所谓物极必反，极恶便是极善，于是天下太平。 苜蓿问她：“你会被追杀的吧？” 莎琳摇头：“不至于，索思坦教廷本来就不太引人注目，就当我消失在香草镇好了，当时走得急，信息录入应该还不完善。” “——教廷糟糕透了。” 她在苜蓿这儿将就了一晚，她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实际上她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情绪，那些畸形的造物，亵渎神明的杀戮，真的就只是夜晚的狂风。 而在这样一个夜晚，卡坦失踪了。 尽管知道结果不会有什么改变，莎琳还是去看了看，房间里一片狼藉，玻璃器皿散落一地，烛火在桌面上留下烧灼的痕迹，墙壁、地板上都有放射状的血迹，但看不到那些怪物特有的粘液和腥臭的体味。 多半凉透了。 莎琳为自己异于常人的冷漠感到震惊——虽然卡坦咎由自取，想想是在魔女面前，她也不为难自己装出悲伤的模样。 “真惨。” “是啊。”莎琳挥挥手，破碎的器皿自动组合，水汽凝结，冲刷干涸的血迹，短短几秒，恢复如初，“你有什么打算吗？” “去学魔法和体术。” 莎琳没有说的是，她要去和赏金猎人一起，偷取巨龙的知识，击碎深渊的裂隙，从恶魔身上剥下魔力的碎片，然后让虚伪的神在真正的力量面前黯然失色。 她总有一天会回来，和魔女平分秋色。 这才是真正的勇者生活，不是吗？ 8.旅途 莎琳没想到香草镇居然还有四方井的存在。 四方井是地精、人类、龙、魔女以及其他众多种族一起搭建的魔力网络，历经数十甚至数百世代，里面的“门”可以通往不同的区域。 “不过，这里的‘门’很久没人用过了。”苜蓿话锋一转，“我能大概修一下，但精确度不能保证。” “你拿着这个石头，里面有我的魔力，能引导，遇到不怀好意的家伙也应该有点用。” 莎琳一口答应下来。 然后她推开门，出现在了一处繁华的小镇。 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和香草镇那种建立在血肉之上的伪装不同，这里的烟火气货真价实。 丰满的女人怀抱着猪油似的小孩，大一些的少年跨过盛满水果的篮子，惹来店主的谩骂和少女的惊叹，情侣打情骂俏，老人或蹲或坐，恰如沉默的烟圈。 “耶诺诚。”莎琳默念着这里的地名。 教廷周围的第二大城市，出产极具特色的糖渍面包和新鲜水果，香甜但不腻味的香气飘散在大街小巷，就连角落里的野花也有蓬勃的生命力。 莎琳买了些橙皮面包，慢悠悠走在街上。 风景固然很好，却不是她的重点。 教廷信奉的光之神的势力远没有延伸到整个大陆，像耶诺诚这样的地方，精灵和矮人自由出入，龙鳞和矿石的流通不受限制，于是赏金猎人孕育而生。 莎琳在街上游荡，一直等到夜幕降临。 小酒馆里热气腾腾，有美女露出大半个乳房在招揽客户，却在看见莎琳时流露出不屑的表情，仿佛她才是那个流窜在大街上的老鼠。 她们试图推开莎琳。 温暖的浅金色光芒在她的指间一闪而过，那个女人仿佛碰触到了火焰，“呀”的一声惊呼，像极了叫床，但短暂的痛觉是没有记忆的，女人再伸出手，莎琳不耐烦和她周旋，晃了晃凝聚起来的光元素。 ——和火焰，宝石一样明亮的东西。 魔法在普通人之间还是稀罕品。 女人悻悻地让开了。 酒馆里人声鼎沸，在莎琳进去的一瞬间，有短暂的沉默，沉默过后是更大的喧嚷，仿佛先前就只是一场错觉，但角落里的不明不白的目光注视证明的确是存在着观察者。 莎琳戴上兜帽，找了一个不引人注目的座位。 虽然说烈酒和美食是赏金猎人的浪漫，但莎琳选择了……一杯牛奶，在这里就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那似有若无的目光转去了别处，没人会在意一个溜进来的小孩。 赏金猎人听起来神乎其乎，但大多数是收集低端炼金造物的任务，甚至不需要魔法，稍微会一些体术就能完成，当然，价钱也不很高，能维持生活，但还不足以支撑富裕的享受。 赏金猎人也不像传说中那样身怀绝技，大家也只是为了生活而奋斗的普通人罢了。 莎琳打量着整个酒馆，几乎没有一个客人像苜蓿那样有明显的异族特征，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最特别的反而是旁边弹唱的诗人。 性别不明，但这也无关紧要，美本来就应当超越性别。 宽大的法师帽子投下阴影，一双眼睛像是在发光一般，眼尾微微上翘，带着欲说还羞的魅惑，瞳仁里秋波流转，黑色蕾丝贴合牛奶般细腻白皙的皮肤。 那人似乎并未意识到自己的美貌，只是拨弄着手上的乐器，那乐器也特别，在光下温润如玉，非石非瓷，声音沉郁顿挫，犹如大地的内核，嘶哑而有力。 在莎琳出现之前，那人便出现了。 先前的喧闹，多半是因为这个人。 但那人却毫无自觉。 举着大杯烈酒的男人有着健硕的肌肉和油腻的眼神，随从的人朝着弹唱诗人挤眉弄眼，——当然，他也注意到了美人，却做出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任由小弟的眼神在裸露的皮肤上流连。 在他看来，那人实在不识趣，要钱，他有的是；要人，他也非常可以。装模作样怕不是要抬高身价？ 下贱玩意儿！ 他朝地上吐了口痰，借着酒劲，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吵闹声停下了，大家都在期待着什么。 万众瞩目的感觉让他忘乎所以，斟满烈酒的杯子倾倒，澄澈的液体夹杂着些许泡沫，从头上浇下去。 对方似乎并未生气，任由濡湿的头发耷拉在肩头。 没有被制止的暴行并不会因为良心发现而停下，或者说，在那之前就已经没了“良心”。 他捉住秀丽的长发，狠狠拉扯。 回应他的只有细不可闻的嘤咛。 他说着什么下流的黄色笑话，引起一阵骚动，那人抿紧嘴唇，一言不发。 真是熟悉的场面。 莎琳撑着桌面，金色的魔力像蛛网一样，顺着桌面的纹路扩散开，像初血，像伤痕，组成一幅语焉不详的画面，和大祭司的脸重合起来。 大家都在看着这一场闹剧，甚至没有发现流淌的光元素，只有诗人皱起眉头，却被施暴者看做恶意。 “贱人！”他扬手就要打下去。 他停在半空。 小拇指粗细的金色链条在手腕上绕了一圈，末端坠了一枚流光溢彩的长四面体，他顺着链条看去，另一头被牵在……一个小孩子手上？ “妈的。”肌肉绷紧，他要把那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拽过来。 莎琳力气不如他，借力一跃，跳过桌子，咏唱刚刚结束，她左手一挥，好几枚四面体朝着男人过去，他本能地要用手挡开。 ——但光是炽热的。 他只能躲开。 于是牵引出一条弧线，莎琳放手，他因为收不住力踉跄两下，莎琳反而稳稳落在诗人的面前。 兜帽滑落，露出浅金色的长发和水蓝色的眼睛，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微微颤抖。 已经有人在小声惊呼了：“教廷？” “是魔法！” “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 壮硕的男人被激怒了，酒意涌上脑壳——就算面前的是神，他也要杀杀看。 已经有好事者从寄存的地方摸出了一人高的巨剑，他稳稳接过，剑尖划在地面上，花火四溅。 “缠绕在荆棘上的蛛网，流淌在缝隙中的虚妄。” 近战对法师来说可太吃亏了，她得先发制人。 金水顺着地板，铺陈出蛛网般的纹路——他若是再仔细一些，就能注意到。 但没有那么多“如果”，只是小孩子玩耍用的低端魔法，在这时有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酒精让曾经的战士飘飘然，在举起象征荣耀的巨剑时，他没有去留意卑微的大地，魔力一圈圈扩散，地板黏糊糊如沼泽一般，在武器的重压之下，他失去平衡。 莎琳恰好也支持不住了，水一般荡漾的地板再度凝固，他狠狠砸在地上，撞翻旁边的桌椅，锅碗瓢盆噼里啪啦散落一地，武器也摔落在一旁。 许久没有被打扫的灰尘弥漫在空气中。 莎琳添砖加瓦：“停滞在过去的瞬间，让烟尘遮盖真实。” 烟雾腾起， 用魔法制作的障眼法只能存在区区数秒，她一把抓起诗人的手腕，拖着一路狂奔。 凭借白天闲逛的记忆，刚要拐进一条小巷子。 他拉住她。 是他。 在酒馆里看得还不是很真切，在月光下，或者说现在已经没了伪装的必要，他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啊，我刚还在想，你为什么没有行动，”莎琳看着月光在他身上留下的一圈轮廓，“难不成真的想要射击♂？” 他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在酒馆里他似乎用了什么手段进行了微妙的暗示，传达一种恰到好处的中性美感，在面对莎琳的时候，魔法失效了。 他微微扬起脖子，露出喉结。 莎琳这才注意到他远比想象中高大，裸露的皮肤充满一种难以言说的魅惑，眼尾上翘，但眼神又清澈如水。 他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 今天早些时候，从四方井里传来一股迷人的香气，甜美之中夹杂着深渊的苦涩，她孤身一人，混迹在人群之中。 ——好美味。 他本想顺着气味去追踪，但吓到这么一个可爱的孩子并非绅士所为，他潜藏在酒馆，心不在焉地拨弄着骨质的乐器。 “要怎么……做呢？” 啊，无聊的人类，即便是饥饿的时候也不屑一顾的货色，他漫不经心地想着，小姑娘还在躲在后面，就这样让他变成一滩血水的话…… 离得太近了。 完全忍不住啊。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能自我控制的种族，一直等待到现在已经太为难意志力了。 莎琳注意到藏在头发里的两支角和因为忘乎所以而暴露的桃心尾巴。 魅魔。 她曾经在课本上了解过这种生物。那时她从心底深处对恶魔产生了同情，一种没有办法克服本能的可悲生物，一种拥有旺盛的繁殖力，却被反复屠戮的家伙。 可他比想象中还要漂亮啊。 长靴，短裤，结实的肌肉线条一览无余，就算这样的搭配也掩饰不住骨子里渗透的英气，和之前文弱的模样判若两人，他微笑着，发出无声的邀请。 莎琳忍不住伸出手。 魅魔低下头，虔诚地望着她。 莎琳以为自己会摸到柔顺的长发，但他微微偏头，所以她触摸到的并非发丝，而是柔软温暖的脸部。 他蹭着掌心，像是归家的大型动物，收起獠牙和爪子，一双眼睛仿佛浸在水中，映出面前女孩的影子。 “为什么帮我？”他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 在魅魔看来被“帮助”是一种奇妙的体验，一般来说，在他的能力影响下，罪恶会扩张，正所谓“拒绝不了就加入”，他能从混乱和淫欲中获得魔力——而且他喜欢这样，反倒是莎琳这种“正义”的行为会破坏进食的快乐。 ——但，好像也不是很讨厌？ 莎琳看着他的眼睛，被催眠了一般恍恍惚惚：“我想起了一个朋友，我觉得她应该会希望有人帮她。” 魅魔循循善诱：“但我不是她，我也不需要帮助。” “我知道，但是……”她被迫卷入了自己的回忆，钩子从天而降，肉末和碎骨溅到地上，面前只有血腥一片，“这让你感到困扰了吗？” 水蓝色的眼睛里飘起迷雾。 “不，”魅魔本来想这么说，但他注意到眼睛里的云雾有凝结成水珠的趋势，眼角泛红，他想到了别的东西。 他很快改口：“是的。” “对不起。” 他凑上前，贴着耳朵：“你应该补偿我。” 莎琳歪着脑袋，像不明所以的孩童，眼里的水珠即将落下：“我应该怎么做？” 魅魔抱住莎琳，软软小小的身体贴着成年恶魔的健壮肉体，他亲昵地把她搂在怀中：“就，继续之前的事情？” 他用着询问的语气，细长的手指不由分说地抚摸着脖子，往下，是小小的乳房，再往下……他舔舔嘴唇，殷红的唇露出恶魔的邪气。 他低头，摩擦着脖颈，嗅到了更加浓郁的甜美。 是深渊的气息，盘踞在子宫，等着他去获取。 “那么，我……” 他停下了。 还是熟悉的细长锁链，他似乎不可置信，慢慢地低头，胸口血红一片。 “啊……”似痛苦似欢愉。 他用拇指和食指，从身体里抽出链条，末端果然有一枚四面体，金色，沾上恶魔颜色略深一些的粘稠血液，非常漂亮。 他对着月光端详，而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9.魅魔 魅惑解除了。 “怎么做到的？”魅魔把玩着锁链后的那枚四面体，让它在月光下流转出一圈圈的光晕。 莎琳没说话。 用魔法打造的东西扑簌一下炸开，细小的金色光点消失在黑暗之中。 魅魔似乎有些遗憾，他想去捉住萤火，但终究是徒劳，金沙从指间流下。 ——他喜欢美丽的东西。 算了，他也不想去深究魅惑消失的原因，当务之急是面前的小姑娘正在咏唱，荆棘热烈地回应施术者的召唤。 啊，不喜欢打斗。 “我们来谈谈吧。” 莎琳没有理睬他，荆棘缠绕住脚踝，渴望血肉的浇灌。 “别这样，”魅魔仍然笑着，空气中弥漫着魅惑的花香，“我以■■■■之名起誓，在今夜的月亮还未落下，在明日的太阳还未升起的时候，我将追随您，不再提起我的真名，我的身心都将属于您，您的意志便是我心所向。” 莎琳停下了。 就和锁链一样，没有魔力支撑，荆棘化作灰尘，无影无踪。 ■■■■是传说中深渊之母的真名，只有它的子民才能念出那个繁复的音节，以此为名的誓约对所有的恶魔，即便是领主也不例外，都具有强制制约力，是需要小心使用的符咒。 魅魔鞠躬，脱去伪装：“我是希温。” 桃心的尾巴因为兴奋而甩动，恶魔的翅膀完全展开，之前短短的角有了可观的长度，闪烁着金属光泽，裸露的皮肤上隐约可见淫纹。 名为希温的恶魔低下头颅，半跪在莎琳面前，重复之前的誓词：“您的意志便是我心所向。” 虽然驭使恶魔是一桩帅气又拉风的美事——前体是你真的能驭使他们，莎琳不太理解为什么自己老是吸引这些家伙，但先前那位有着金色眼睛的恶魔让她明白了一件事：如果没有把他们往死里打的能力，最好不要寄托于恶魔的良心发现。 “不要，滚。” 魅魔有一瞬间的错愕。 从来没有人能抗拒他，从来！ 莎琳转身就走，希温赶忙追上去。 他的热情并没有得到回应，由光元素凝聚而成的栅栏挡住了去路，但并不很结实，他稍微用力，松散的魔力就散开——他差不多知道莎琳的魔法水平了。 并不是天资聪颖的类型呢。 他还记得几年前活跃在这附近的灰发魔女，魔力强悍到敲爆了所有不敬者的脑壳，回想起她的外貌，还是会有当事人瑟瑟发抖。 “等等，亲爱的，”希温熟稔地称呼她，“不要走。” “你不是说会遵循我的意志吗？我的意志就是让你滚蛋。” 希温狡黠一笑：“可我也发誓会追随您的脚步。” 果然不该相信恶魔啊。 莎琳明白自己恐怕是赶不走他了。 和苜蓿这种天生就会魔法的魔女不同，她发动魔法必须通过咏唱或者献祭，诚然，她比一般人类要有天赋，但也绕不过去基本规则，而咏唱非常耗费体力，法术维持的时间越来越短，她还看不懂这只恶魔的真实水平。 魅魔满意地笑了。 掌握好分寸是魅惑的核心，而他深谙此道。 虽然也能用暴力让她屈服，但那会少了很多乐趣的吧？ “我知道您想要什么，”没有太强的魔法天赋事情就变得容易很多，他亲昵地环住莎琳的脖子，“珍宝不会引起您心底的涟漪——您的眼睛已经胜过世间万物，权力不会让您驻足，只要您想，屠龙的勇士就会跪倒在面前，” “让我来看看，您的意志究竟指向何方，”希温停下了，压低声线，“您想要魔力，对吗？” 金色的锁链缠住魅魔的脖颈，这充满杀意的东西反倒像项链。 希温知道莎琳的力量不足以造成像样的伤口，他有恃无恐。 “读心术？” “您不必愤怒，爱的力量让我洞穿迷雾，窥见真实，”他并未正面回答莎琳的疑问，“而我恰好能解决您的困扰。” 尽管知道魅魔很可能另有所图，不，不是“可能”，他一定有什么目的，可在上当受骗之前，每个人都梦想着自己是天选之子。 莎琳假装没听清：“什么？” 嘴角勾勒出不引人注目的弧度，成功了。 魅惑守则二：投其所好。 他进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我游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聆听往来者的故事，即便是最博学的吟游诗人，也不能与我一较高下。在时间长河的遗忘角落，我知道那些逸散的知识，并愿意为您呈现。” 莎琳看着希温，表情明灭不定。 他收起翅膀，在略有寒意的夜晚，白皙的皮肤裸露在外，长发披散下来，五官变得柔和。 魅惑守则叁：女装。 男人变女人是最永恒古老的艺术，男人看见了女人，女人看见了男人，于是皆大欢喜。 他在等待莎琳的回复，誓约到此为止还没有真正结束，只要等对方亲口说出自己的“意志”，他再补充上后续条件，才算真正完成。 至于条件是什么，就把这个孩子收成自己的使魔好了，这么有趣应该不会轻易玩腻，就算万一，送给安度西当做礼物也不错？ 快一点啊，已经迫不及待了。 莎琳定定地看着希温，欲言又止。 “别犹豫了。”他的声音沾染了魅惑。 “不是，我从刚才就想问，”莎琳挠头，“你为什么不说人话？” “用了很多的修辞的语言很难懂啊，我听了半天都不知道你能给我什么呢。” “淦！”希温暗骂一声，这家伙，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难道她真的以为，恶魔领主只有这点本事吗？ 语焉不详是誓言的忌讳，既然对方不能理解，深渊之母■■■■也不能逼迫约定成立，莎琳可能没有察觉，但希温能感受到那些华美文字的破碎和消失。 好气哦。 “我改变主意了，”希温笑着，没有了伪装的善意，他终于露出恶魔一族特有的狡黠，“本来可是互利共赢的交易啊。” “只对你有利吧。” 被戳穿的希温也不生气：“不美好吗？” 他取下腰间的皮鞭，和床上使用的情趣道具不同，这是实打实的武器，带着倒刺的长鞭，能撕裂皮肉露出骨骼的杀器。 他轻动手腕，地面像酥饼一样裂开，魔力扭曲了周围的空气，让他的影子隐隐绰绰：“或者你更喜欢惨叫？” 他把碎发撩到耳后：“当然我是无所谓啦。” 莎琳一声大喊：“苜蓿！” “嗯？”希温猛然一回头，然后才想到魔女苜蓿已经被派去香草镇。 “别耍我。” 莎琳已经哒哒哒地跑出去好远。 他正要追，却被拦住了。 “什么下叁流的魔法……”他举鞭要劈下去，但屏障不为所动，希温脸色一变。 “她没有耍你哦。” 苜蓿轻盈地从墙壁上跳下，拖着腮帮子，随手卷起魔法元素的狂欢。 “莎琳的确能召唤我——虽然就一次机会。”她手里握着先前苜蓿丢出去的石头，“不过，本来是校准方向用的。” 她解释完，希温已经面如死灰，放弃抵抗。 几乎不需要出招，她带来的压力完全就不是莎琳那个半吊子能比的。 苜蓿面无表情，似乎看的是一只老鼠或者其他什么昆虫：“惊雷。” 希温脚下出现十字形的标记，他慌忙展开羽翼，企图逃离坐标。 但还是晚了，苜蓿的施法速度快于逃离速度，闪电从天空劈下，把黑夜点亮为白昼。 “啊——！” 恶魔的惨叫响彻云霄。 苜蓿踢了地上的一坨东西，美貌对她来说毫无意义：“小声点，吵着别人了。” 希温抬头，泪眼朦胧，指甲抠进地板里：“请……再用力些。” 苜蓿颇为嫌弃地把他踢开了。 希温一激灵站起来，麻溜地滚蛋了。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在丢出石头之后，莎琳迅速跑离现场。 等她再见到名为希温的魅魔已经是白天了，正午酒馆打烊，猎人们或是酣睡不起，或是外出追猎，只有希温一个人百无聊赖地蹲坐在台阶上，把玩着手中的小百花。 洁白的花瓣被一片片撕下，和污水一起流入地下。 但污秽无法掩饰恶魔的魅力，他在阳光下呈现象牙般的质地，骨鞭收束在腰间，往来的行人不曾驻足，反而染上了几分寂寞。 他看着莎琳过来，抬头笑了，压出眼角的魅惑：“莎琳。” 他的脸上有闪电状的疤痕。 莎琳虽然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看希温的样子，似乎是没什么危险了。 “你被打了？” 他露出一个有点微妙的表情。 莎琳很乐意看到恶魔吃瘪：“太不幸了！但你们的治愈力应该很强吧？” 希温不太愿意谈起这个话题：“魔女造成的伤口比较麻烦……”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像希温这样具有智慧的人形恶魔，绝不是无名之辈。 虽然莎琳现在并不是勇者，但责任感还在血管里流淌，出于自身经历，她有点反感这种诱惑少男少女的生物，如果魔女先前对他的行为作出约束的，她也许可以试一试…… “我爱你啊。” ？ 他靠近莎琳，身体投下的阴影包围了少女，金发被染上了阴翳。 他不顾莎琳的反抗，让发丝水一般，从指缝间流下，“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掺杂着魔力的混血，顺着风散开，所有的恶魔都在骚动。” 希温说的是深渊语，莎琳听得一知半解：“什么意思？” “你很特别，”他笑了，“从你向贝利尔献上祭品的时候，深渊的大门就已经为你敞开，不管你的意愿如何，■■■■都将与你同在。” 希温露出愤愤的表情，要不是苜蓿的禁令，这么可爱的小家伙，已经属于自己了啊。 即便如此，他还是想做出尝试：“不考虑我一下吗？” 莎琳还在琢磨他之前的话语，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什么名堂来，随口拒绝了希温。 “那你可不要后悔。” “我要后悔什么？” 希温意味深长：“我可算是温柔的了。” 他话锋一转，眼波流动：“你也许毫不了解耶诺诚，我可以带你走走。” “有什么条件？” “没有条件，”他张开翅膀，为莎琳投下一片阴凉，尾巴在她的脖颈上绕了一圈，“乐意为您效劳。” 她面无表情地扯下软软的尾巴，上面还覆盖着一层绒毛：“不用了，我希望我们再也不见。” ————分割线———— 说起来大家喜欢这个故事吗，写了叁四万字之后到了厌倦期——毕竟大纲的时候就已经爽过了……现在怎么都写不出想要的感觉，如果大家觉得写得不太好的话，我打算放弃这个尝试点别的 10.鄙夷 不对魅魔心动是不可能的。 对美色的渴求是流淌在血液里的天性。 莎琳并不像表面上表现的那样风轻云淡，心跳加快，血液奔涌，心底里的声音被理智压抑，呼喊着欲望。 她想去抚摸恶魔的皮肤，想脱下自己的内衣，赤身亲吻他的嘴唇，然后合二为一。 “这没什么可羞耻的。”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是的，并不羞耻。 但是，为什么……？ 她觉得恶心。 是因为大祭司干瘪的脸，还是米拉的血，还是击碎骨骼的钩子？ 令人作呕。 魅魔用自己的身体，或者别人的身体，编织一个旖旎的梦，梦醒时分，只剩下空虚，为了填补随之而来的寂寞，开始寻找魅魔的代替品，沉浸在色欲之中，人因此堕落。 ——你也许能获得快乐，但魅魔永远不亏。 莎琳厌恶这样的生存方式。 她对魅魔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在苜蓿的限制之下，厌恶遮盖了他无意识扩散的能力，她才得以保持冷静。 “别再让我见到他了，拜托！” 莎琳能理解他们的生存方式，但并不赞同。 如果要具体说这种态度的话，大概是——鄙夷？ 下贱的生物，龌龊的生存手段。 她甩开魅魔，独自一人，回到旅馆，把头埋进枕头之中，闻着草木的芳香，然后陷入沉睡。 但越是讨厌什么就越来什么。 半夜，旅店人声鼎沸，犬科动物的吼叫伴随人的争吵，古旧的木质楼梯不堪重负，吱呀作响。 莎琳昏昏欲睡，不以为意。 最近使用魔法的次数太过频繁，稍微有些吃力，她又自认为自己没惹什么事，眼皮昏昏沉沉。 “是来了通缉犯吗……” 她睡眼朦胧。 声音仿佛具有实体，在大堂大肆破坏之后，顺着木头和砖石往上走，有人嘘了一声，然后倏忽沉寂。 久违的安静让莎琳彻底放松警惕。 “已经被抓到了么……好困啊……” 她翻了个身。 破门声。 木屑四散。 火光从缝隙里透出，猎犬吐出殷红的舌头。 莎琳还没反应过来，一个激灵想要站起来，旁边立马冲出来了两个猎手打扮的家伙。 她刚要还击，只觉得膝盖一软，像打翻的牛奶，摔倒在地。 她抠掉猎人放出的符文，勉强站起身：“唱响吧！黑夜的荆棘鸟，用你的歌声遮掩行者的踪迹，让无形的刺——” “她会魔法！”有人大吼一声。 其实根本用不着提醒，旁边的猎人一巴掌扇过去，咏唱当即停止。 莎琳艰难地想要反抗，但法师的劣势就在于此，咏唱被打断后，之后的局面几乎是一边倒的。 她会的体术差不多就是扯头发扇巴掌之类的，在猎人面前完全不够看，在混乱之中，她被踢了好几下，内脏隐隐作痛，很快败下阵来。 他反扭两条白生生的胳臂，用粗糙的绳索捆在一起，掐着下巴迫使女孩仰起头，烛火移到面前，劣质蜡烛烟味极重，她被呛到眼圈泛红，金发垂到胸前，看着楚楚可怜。 人群中窃窃私语。 从刚才开始，也许是刚睡醒的缘故，莎琳一直不太明白自己在做些什么，所有的行动都出乎本能，即便被束缚，着感觉也像一场没醒的梦，只有当人脸在火光后浮现时，她才恍然意识到这是现实。 他们似乎在诧异轻而易举就俘获了一位魔法师，而这个法师看起来年纪很小，也没有反抗的意思，因为是半夜，还穿着睡衣，又因为争斗，衣冠不整，被踢到的地方微微发红，很好看。 有人有大胆的想法，但好像被领头的喝止，在确认身份之后，那人把烛火移开，后面带面具的家伙顺势摁住莎琳的头，迅速套上头套。 她的世界漆黑一片。 莎琳很安静地整理思路，她还是觉得自己处在一种非常奇妙的状态，因为发生得太快，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都没有做好全部准备，她有紧张，但是完全没有会被粗暴对待或是被杀死的觉悟。 在黑暗中，她听到首领从袋子里取出一个叮当作响的装置，齿轮咬合，隔着头套都能感觉到的刺目光芒，然后是空间移动带来的眩晕。 她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多人传送的空间移动，仅仅依靠装置发动，距离一定不会很远，那么从残余的魔力中能不能追踪到什么…… 她心跳很快，血往大脑涌去。 “到了。” 刚在脑子里成形的数据一下灰飞烟灭。 不知道是谁一把扯下头套，把她摁在地上，光线刺进眼皮里，她只好半眯着眼睛，挤出生理性的泪水。 “就是你？” 出现在面前是一双做工精细镶嵌宝石的皮鞋。 她喝退控制莎琳的猎人。 “但是……？” “滚！”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声音并不难听，但掺杂了别的情绪，没由来地让人觉得刻薄。 莎琳想抬头看清她的长相。 “你也配？” 手杖尖尖的末端抵在后颈，带着金属的冰凉，莎琳很识趣，没有乱动。 这让面前的女人感受到了支配的快乐：“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吗，魔法师？” 莎琳心里想：确实。 她继续说下去：“我最讨厌魔法师了，异乡人。” 这算是无妄之灾……么？但为什么能精确锁定到本人？ 然后她看见了故人。 魅魔收起翅膀，颇为乖巧地站在一旁，因为夜晚有些凉，他换上了薄毛衣和长裤，长发松松垮垮地披散下来。 妈的，被阴了。 他走上前，旁边的女人露出愤愤的神色，他不以为意：“晚上好。” 他歪着脑袋：“我还是不太想放弃……你说呢？” 他看着穿着华丽的女人，对方年纪也并不是很大，装饰着华丽的珠宝和繁复的束腰长裙，在脖颈一侧有一枚藏在蕾丝下的红桃标记，听到这个问题她的脸扭曲在一起，一副怨毒的神色。 但魅魔还在微笑着。 她气喘吁吁，挤出温婉知性的神色，甜腻的嗓音从喉咙中流淌而出：“希温……” 恶魔避开她的接触，停在莎琳面前，撩起一缕金发，然后嗅着其中类似于草木和花果的芬芳，他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瞳仁中的情绪。 他小声说了一长串深渊语，声音低沉，像是恋人的耳语。 莎琳的回应是用头猛击对方。 魅魔灵活地闪开，身体破碎成黑色的小蝙蝠，在身后汇集成人形，搂住因为用力过猛而摔出去的莎琳。 怎么会这样……？苜蓿应该对魅魔设下了限制才对……？ 希温抱着她，耳语道：“但是魔女似乎不太擅长咒术。” “只要转移一下就行，很简单吧，亲爱的莎琳？” 这就是女孩脖子上红桃痕迹的来历？ “是啊。”他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读心术？” “是啊。”他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和魅魔的风轻云淡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因为愤怒和嫉妒而面露狰狞的女人。 “我稍微暗示了她一下，让她‘请’你过来，这样的话，魔女也不能怎么样，”他熟稔地抚摸莎琳，“你喜欢什么样的，粗暴还是温柔？纯爱还是ntr？” “我都能满足你哦。” 目睹着一切的女人终于忍不住了：“大人！你明明答应过我的！” 他抱起莎琳，她被捆住手臂，像毛虫一样扭动着挣扎，魅魔安慰她：“别担心哦，我没有和她做过。” 等等，重点根本不是这个啊？ 还没等莎琳说些什么，希温做出“嘘”的手势：“先睡一会儿吧，晚安。” 莎琳抓着希温的手松开了，无力地下垂，眼皮缓缓合上，几秒之间就真的睡了过去。 希温转向旁边的女人：“既然这样，贝拉蕾，您也请回吧。” “不可以，不可以！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的！” 希温不留痕迹地避开她的接触：“我当然会遵守约定的啦，” ——“不过，你还记得我答应你什么了吗？” “当然，我当然记得！”贝拉蕾仿佛看到了希望，“你会，你会……！”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文字在燃烧，自以为牢不可破的誓约只剩下了黑色的灰烬，无论如何都记不得有用的信息，他是希温，希温，干了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她无意识地重复着恶魔的名字。 “哎呀呀，”希温掩嘴偷笑，在获得了宝物之后他难得有耐心和受害者周旋，“看来是不记得了呢，那我可没办法了。” “就算是深渊之母，也不行吧，”他眨了眨眼睛，“不如想好了在找我？” 他轻巧的地转身，尾巴在身后划出裂隙。 “不！等等——” 希温依然笑着，似乎从中感受到了快乐：“那么，再会。” 翅膀展开，他抱着莎琳，向后仰去，跌入缝隙之中，消失于无形。 贝拉蕾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去，连一根布条也没有抓到，她颓然跪倒在地，宝石散落一地，幻术打造的水晶瓷器，金碧辉煌的大厅，在希温离去之后都没了意义，她不过待在荒冢之中，只有守墓的烛火把影子拉的很长。 “莎琳，她叫莎琳！” H魅魔（1） （不太会写黄色所以……还请大家多多包涵啦！） 怀里的小家伙睡得很香。 魅魔带她来了自己的领地——位于夹缝之间“诡魅之城”。 她像小猫一样微微蜷缩着，细腻的皮肤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她不安地拱了拱。 “该醒了。” 仿佛按下了什么开关，莎琳倏忽从梦中惊醒，映入眼帘的就是温和地笑着的魅魔希温。 “晚上好，”末端是桃心的尾巴因为快乐而欢快地甩动，“不过已经是半夜了。” 莎琳一脸惊恐。 一方面因为恐惧，求生本能催促着莎琳跑起来，用魔法用四肢，用什么都好，赶快离开这个家伙，另一方面，魅魔的能力让她昏昏沉沉，无论如何也做不出违抗的动作。 希温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长发拂过女孩的脸庞，有酥痒的触感。 和先前的盛气凌人不同，莎琳居然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了一缕……寂寞。 鬼使神差的，她抬起纤细的手腕，去碰触对方的脸。 魅魔很快回过神来，魅力流转在他的神色之间：“这么迫不及待？” 莎琳却在想别的事情。 在很早以前，也许是她还没有到教廷的时候，也有一个人这样抱着她，然后露出寂寞又无助的表情，眼泪滴到身上，滚烫的，灼烧着一切。 呓语一般，莎琳看着希温的眼睛，看到了很早很早以前的自己：“你为何悲伤？” 你为何悲伤又为谁而歌？当晨风掠过树梢，引来林间的松鸽，当冬雪覆盖山峦，藏匿丰收的果实…… 旋律突然在脑海里浮现，曾经发生在过去的事情露出端倪。 “这是我的回忆还是魅魔的……？”她还没有问出口。 魅魔突然托举着她，让她得以俯视自己。 “等等……”莎琳双脚悬空，反倒觉得不安。 魅魔笑着，本就美丽的外表更是惊艳：“与其同情什么的……，你还不如鄙视我呢。” “我没有……！” 面对突如其来的指控，莎琳急于否定——虽然她的确有这个想法。 “算了，不重要，”希温放她下来，摸着金色的长发，“虽然贝利尔会生气，但是……” 这么可爱的小家伙，就算冒着贝利尔的怒火也是值得的吧？ “贝利尔是谁？” “嘘，”希温的食指抵住莎琳的嘴唇，“在天亮之前，别说出其他男人的名字。” ——我会嫉妒的啊。 还没等莎琳有什么表示，魅魔从背后抱住她，修长的尾巴从长袍里钻进去，她感受到了光滑，柔软而冰凉的触感，希温掰过她的头，把呻吟和尖叫都堵在唇齿之间。 “呜呜……嗯！” 少女的反抗在他看来如调情一般，看着慢慢浮现在眼底深处的黑桃标记，他放开莎琳，后者还在努力抗争，但在他这样领主级别的恶魔面前都是徒劳。 希温或许不擅长争斗，但在咒术方面无可匹敌，更不要说制服一个半吊子的魔法师了。 他把手搭在莎琳肩上，加快了咒术的扩散速度：“我会好好收下的……亲爱的莎琳。” 水蓝色眼睛里的光泽一点点散去，希温享受着侵蚀对方理智的过程，直到眼神如毛玻璃一般失去了光泽，浮现他的烙印，他开始动手脱去对方的衣物。 和暴噬恶魔、双生恶魔根据本能的破坏行径不同，魅魔其实很有品味，性交对于他们来说并不仅仅是获取魔力的手段，更是一种享受，坊间传闻的纵欲并不完全符合他们的特质，如果能找到优质的对方，那么减少次数也是可以接受的。 在这种情况下，希温很有耐心。 莎琳穿着的法师袍看似简单，但要按照常规手段挨个解除魔法，也是个麻烦的工作。 希温展开的翅膀看起来危险又庞大，和他相比，莎琳一点一点裸露在外的肉体就像奶油一样，柔软，甜美，散发着令人无法抗拒的香气。 他的指关节从后颈到腰线，再到臀部，肆意留下痕迹，在深入到那个隐秘的缝隙之前，他贴着莎琳的耳朵：“你该……如何称呼我？” 莎琳回过头，虽然眼神呆滞，却从五官间流露出顺从和谦卑：“亲爱的主人。” “啊对。”魅魔满意地笑了。 干燥温暖的手掌摩擦着一侧乳房，随着不断的搓捻，粉嫩的蓓蕾颤巍巍地挺立在空中。 就算被蛊惑，莎琳还有些许的理智残留，这似乎是一件令人羞耻的事情，她并没有直接拒绝魅魔的接触，只是尽力克制即将溢出的呻吟。 颤音在喉咙里盘旋，当千回百转最终吐露在空气之中时，夹杂着羞怯。 这让魅魔更加性奋了。 “乖女孩，”希温稍微加大了揉弄的力度，“别害羞。” 但这并没有让莎琳放松下来，她紧张地想要抓住什么，但在魅魔的领域之内，除了奇奇怪股的情趣玩具就只剩下了虚无。 希温把光裸的莎琳拉到自己怀里。 身躯的无缝相接和随之而来的热量让莎琳冷静下来，魅魔亲吻着脖颈，尖锐的犬牙划过血管，他像吸血鬼一般吮吸着。 希温并不是以血为食的种族。 只是出于一种肤浅的占有欲罢了。 酥酥的疼痛让莎琳发出一声嘤咛，她环住对方，反倒将小小的胸脯送上前去。 希温舔了舔嘴角的血迹，回味一下，甜美的香气压制了他所不喜的血腥味，莎琳像雏鸟一样，依附在他的怀里，说不清是期待还是恐惧着什么。 希温的喉咙深处发出低笑。 他掰过少女的下巴，撬开贝齿，来了一个缠绵悱恻的长吻。 莎琳并不讨厌，在克服异物侵入的惶恐之后，她甚至主动追随恶魔的舌头，贪婪地获取温热的体液。 当希温离开之后，舌尖的银丝在空气中闪闪发光，而女孩竟然流露出欲求不满的神色。 “请再……摸摸我。” 细白的手指扣着魅魔的胸肌，大腿摩擦着尾巴，连眼神也变得急切。 ——金色的长发太过明亮了。 魅魔发出喟叹：“你真可爱。” 希温又何尝不是如此？身材流畅，肌肉紧致，没有一丝赘肉。 他转过莎琳的身体，从背后抱住她，幼小的身体居然如火焰般滚烫。 “请……轻一点，”她略微呻吟着，下体已经有些湿润了，“我怕疼。” 他一口答应下来。 同样炽热的棍状物体抵在身后，只是稍微摩擦两下，试着往里进入，莎琳的身体就已经软到几乎站不住，如同融化的春水。 魅魔抽离了性器，顶端沾染莹润的水光。 突然变得空虚，莎琳忍不住回头看看魅魔，眼睛也是湿润的，如同兔子或者鹿之类的小动物。 或许是被蛊惑的缘故，抱怨也像是在娇嗔：“你到底行不行？” “嗯？”希温有一瞬间的错愕，然后发出低沉又厚重的笑声，“当然。” “我想去床上。”她微微嘟起嘴，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她即将与魅魔发生的事。 “好啊。” 希温打横抱起她。 莎琳的脸埋在羽绒被之间，圆圆的臀部勾勒出曼妙的曲线，整个露在外边。 魅魔压在她身上。 抬起一条腿，花缝被微微打开，里面的东西被保护得很好，是浅浅的粉色，沾着稀薄的液体，还没有被其他人造访过。 魅魔压着腿根，缓缓深入。 也许是不太适应，莎琳仰起头，不安分地扭动身躯，蹭着男人的腰线、 “乖。” 只是稍微安抚一下，那孩子就安静下来。 虽然还想再多一些润滑的前戏……但如果小家伙已经等不及的话…… 小心眼的魅魔决不承认自己是在报复。 “啊——！” 莎琳弓起后背。 但被希温死死按住。 在被填满的快感到达之前，首先是被撕裂的痛楚。 希温正在耸动。 进入的过程并不算太顺利——至少对莎琳来说，火辣辣的疼痛，更不要说希温为了耀武扬威而故意增大力度。 有什么东西破碎了，黏腻的液体渗了出来。 层层迭迭的肉壁不由自主地收缩，坚硬的肉棒破开障碍，把整个甬道都变作性器的形状。 一直到子宫口，整根没入。 希温恶意地抬高莎琳的腿，让她自己也看到被插得满满当当的小穴。 “你喜欢吗？” 魅魔的声音低沉性感。 莎琳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并没有获得多少快感，但魅惑让她无法说出与魅魔意志相悖的词语，她被淹没在被填满的痛楚中。 希温并不生气，他挺直腰，一下一下肏弄着。 性器上生有类似猫科动物的倒刺，本是助兴的小玩意儿用在莎琳身上显然是过于粗暴了，那孩子把脸埋在被褥之中，发出嘤嘤的啜泣。 “疼……” “是么。”魅魔捉着她的长发，把莎琳拉到身边，让肉刃更加深入，“别乱跑。” 莎琳趴伏着，战栗着承受一次又一次的侵入。 就算大脑一片空白，下身也重视地反映着痛楚，她犹如在海洋上翻滚的小舟，被情欲的风暴席卷而身不由己。 不堪重负的身体发出了哀鸣。 希温稍微停了片刻，性器抽离小口的时候带出几丝血迹和粉色的泡沫，仅仅是离开的数秒间，已经被肏开的入口就迫不及待地合拢，试图重新保护娇嫩的生殖器官。 “啊。”魅魔并不打算让它如意。 ——他换了种方式。 细长的尾巴就着湿软的体液，重新伸进，摩擦着内壁，在感受到莎琳绷紧的脊背后，尾巴猛触隐藏在肉壁后的敏感点。 高潮来的迅猛又激烈。 烟花在脑海里炸开，除了快感什么知觉都无关紧要，十指无意识地扣着床单，眼神也变得涣散。 达成目的的希温迅速抽走尾巴，尾巴微端沾着透亮的液体。 她还沉浸在高潮的余韵中，不等对方反应过来，性器打桩似的捅进最深处，生有绒毛的卵囊紧紧贴合臀部，直到滚烫的精液射进幼嫩的子宫。 恶魔的浊液滚烫又黏腻，莎琳已经神志不清了，白浊顺着两片缓缓合上的阴唇流下来，血液也被稀释到只有浅浅的色调。 希温并不急着抽出来，肉棒在小穴里享受着褶皱的亲昵舔舐，快感被大幅延长。 原本是粉色的穴口现在已经是浆果般红熟的颜色，不断渗出污秽的浆液。 莎琳瘫软在床上，甚至无法合拢双腿，被异族凌辱的下身看起来异常凄惨，但淫荡的身体还在向外散发雌性的气味。 ——足以让眼前的恶魔血脉贲张。 “结束了吗？”莎琳小声问道。 “啊，”希温随口应了一声，他还在欣赏自己的杰作，刚才还是未经人事的处女，现在的花穴却在吐出男人的精液，一想到自己就是罪魁祸首，他就觉得兴奋。 他摸着莎琳因为瘦而略微凸显的脊柱，白皙的皮肤上还残留着高潮的痕迹：“真可怜啊。” “什么……？” “人类很难满足你了吧，”他摩挲着耳垂和腰部，引来一阵阵的震颤，“只能和恶魔做了呢。” 莎琳呜呜咽咽，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但这都不在希温的考虑范围之内，既然已经提前享用了贝利尔的所有物，一顿教训自然少不了，既然少不了，他干脆多享受一会儿。 他抱起莎琳，小家伙像一个人偶，任他玩弄，随着下体的进进出出，她仅有的反抗也只是从喉咙深处发出含混不清的抗议。 ————分割线———— 啊果然相对于社情描写还是更喜欢写打斗……还请客官多多包涵！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一般是周五晚上八点更新，每章叁千字左右，周二看手速偶尔更新 11.清醒 莎琳在在旅店里醒来，一切如常。 但还是发生了什么，下身有黏糊糊冰凉凉的触感，很不舒服。 她深吸一口气，关上门窗，拉上窗帘，只留着烛火昏暗的光，但这也足够了。 她褪下自己的内衣，倒吸一口冷气。 大腿内侧留有大量干涸的浊液，自她起身，小腹的下坠感就很严重，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身体内部流了出来，是血液和体液和混合物，在光下有淫糜的色泽。 是真的啊。 第一次居然莫名其妙的被一个恶魔夺走了…… 让莎琳恐惧的不是这件事本身，而是她无所谓的态度。 ——就算是破罐子破摔，也该有一个限度吧？如果连羞耻感都没有，和恶魔有什么区别？ 可她的确没有羞愤欲死的感觉，只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莎琳摇摇头，把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在身后。 不能长时间留在耶诺诚，她得去别的什么地方找个工作。 希温不知道去了哪里，根据传说，魅魔就是这样一种只顾自己爽过就跑开的生物，放在别人身上可能是一场灾难，但这正和莎琳的意思，她并不想和恶魔有牵扯。 收拾好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付过钱之后她便匆匆离开酒馆。 匆忙是有原因的，就算只是半吊子的勇者，但基本的格斗技能她还是学过一些，从她离开房间开始，就有几道怨毒的目光粘附在她身上，其中裹挟的恶意如有实质，叫人不寒而栗。 莎琳本能地觉得是魅魔留下的风流债——说起来她也是受害者啊。 ——这乱七八糟的算什么啊，真是。 抱怨归抱怨，她加快脚步。 但视线依旧紧紧跟随着她——哪怕她混迹在人群之中，在经过拐角时，两个穿着黑袍中的身影从人群中脱离出来。 莎琳攥紧了藏在袖子里的法杖，思忖片刻，拐进了无人的小巷，然后停下。 但威胁并非来自那两个黑袍人。 破空之声从上方传来。 “汇聚吧！为迷途的旅人驱散水雾，为迷惘的行者点亮明灯。” 铭刻着日月星辰的法阵自脚下展开，以此为媒介从中涌出金色的荆棘，植物层层迭迭的生长，在莎琳面前织成一面生有棘刺的盾牌，和袭来的长枪一起化为须有。 ——怎么会？不该只有这么一点威力啊……？ 她没空多想，魔力还未散去，穿着马术服的少女从墙上一跃而下，顺势一个踢腿——靴后跟上的马刺不仅能用来刺激马，也能用来攻击人。 莎琳侧身闪过。 脱去曳地长裙的少女多了几分狠厉，执佩剑，径直劈砍，剑锋凌冽。 莎琳刚刚完成魔法，躲过踢击已经很勉强了，面对对方的佩剑，只能狼狈躲闪，剑尖削去耳旁的碎发，在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贝拉蕾一击得胜，脸上一点得意的神色也没有，反手握住佩剑，再次朝莎琳攻来，莎琳直面眼前的锋芒。 “月亮的光芒，太阳的热烈，赐予我星辰之歌。” 烟花似的魔力从法杖顶端炸开。 近距离使用魔法其实很危险，她没有苜蓿对魔力的掌控和抗性，很容易灼伤自己，但对面名为贝拉蕾的家伙已经在贴脸输出了，不想着拉开距离的话她只能被动挨打。 在咏唱完成的一瞬，莎琳转过头去。 闪光有致盲的作用，贝拉蕾躲闪不及，动作停滞了片刻。 莎琳趁机跑出两步。 “紫檀树，银铃哭……”随着咏唱不断输出魔力，本来应该是顺水推船的过程，她却遇到了阻碍。 或者说从刚开始就是如此，只是她一直安慰自己没事——魔法的威力被削弱了。 周边的景物像水一样一圈一圈荡漾开来，她感到眩晕和恶心，身体里的某处似乎在抗拒元素的亲和，但理智告诉莎琳，不把贝拉蕾拦截在这里的话……她真的会被杀死。 但情况好像很不利，她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完成长咏唱。 叁十六计，走为上计。 莎琳很快做出决断，转身就跑。 但她却看见了分割线，面前就是巷子的出口，熙熙攘攘的人群触手可及，可就是在结界之中，无论她如何呼喊，也不会有人投来一瞥。 先前的两个黑衣人不是来诱导的，而是布阵者。 失策。 额前渗出细密的汗珠，明明是阳光明媚的早晨，寒气渗到骨子里。 贝拉蕾追了上来，她也看出了莎琳不过是强弩之末——不能用魔法的魔法师和普通人有什么区别？ 在莎琳面前，她根本不需要维持虚假的温柔。 她一扬长发，一脸倨傲，两片饱满的嘴唇吐出恶毒的词汇。 “贱民。” 瞳孔倏忽放大。 阴影之地燃起火焰，喷吐气息的恶龙在血红的天际翱翔，啃食尸体的野狼在荒野游荡，生者承载着祝福和诅咒一往无前。 “别回头。” “贱民。”“畜生。”“废物。” …… 嘈杂的谩骂在耳旁响起，玫瑰般的面容一片片剥蚀，露出淋漓的血肉。 愤怒遮盖了所有的恐惧，水蓝色的眼睛被染上阴鸷的灰暗：“你在说什么？” 什么都可以，唯独这个称呼…… “去死吧！” 来自深渊的魔法被唤醒了。 和希温系出同源的魔法在施术者身上留下了痕迹，是属于莎琳自己的，独一无二的火焰。 “你就很高贵？” 在贝拉蕾的角度，她能看到刚才还是唯唯诺诺的小姑娘，现在已经有了战士的风范，血丝藏在水色的瞳仁之后，她甚至依稀看到了希温的轮廓。 然而她的确是愤怒的。 ——以至于口不择言。 “贱民！”她壮胆一般，又重复了一遍。 双手执剑，朝着喉咙袭去。 莎琳根本没有动弹，只是死死盯着对方。 贝拉蕾有一瞬的迟疑，但已经出手的剑断然没有收回的道理，于是那血顺着佩剑一滴一滴往下掉，汇集成小水洼。 “哎呀呀，”魅魔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随手把两颗血淋淋的人头滚出去，赫然是先前的黑袍人，头发上沾着的血在地面上擦出一片飞白，“这不是干的挺好的吗？” 贝拉蕾捂着伤处，血染红了衣服，从指缝间汩汩流出。 她本以为自己能当场击毙莎琳，可她的脸和莎琳重迭在了一起，她忘记了自己是谁，也不知道剑指何方，等到痛觉传来，她凭着最后一丝理智，才没让剑插入自己的心脏。 她不想在希温面前如此失态——哪怕已经被看到了，她启动装置，莎琳还来不及去追，她便用空间魔法离开了现场。 魅魔的尾巴欢快甩动，面对着莎琳笑靥如花：“怎么样？我的能力很好用吧？” 莎琳没说话。 这助长了嚣张气焰，他轻咬着耳垂，吐息温暖而暧昧：“还……想不想要更多？” 莎琳当场跪下，金发散落一地，她捂着头：“好疼……” “咦？” 希温打开莎琳蜷缩着的身体，看到她的眼睛只是一片全无光泽的蔚蓝，无法聚焦也看不出情绪 她在发抖，冷汗涔涔。 希温在额前轻啄一口：“太努力了啊。” 就算是体质特别，运用深渊的馈赠也要小心一些，哪有这么胡来的？ 希温询问她：“之前对她说了什么？” “魅魔之吻。”——恶魔中罕有的治愈能力。 肉体上的负担减轻后，前一晚的风流记忆也在复苏，莎琳觉得很不好意思。 魅魔真是……一种美丽的生物啊——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啊。 莎琳不去看他的眼睛：“我好像说了很恶毒的话。” “是什么？” “你一定要听吗……”莎琳深吸一口气，“好吧，我让她去死。” 希温一副了然的模样：“难怪。” 他收敛了吊儿郎当的模样，难得正经起来：“不要轻易说这种话，言语的力量很强大，很可能以你不希望的方式实现。” “想学会控制的方法吗？”没正经一会儿，他就露出了熟悉的狡诈笑容。 “嗯嗯。”莎琳完全没注意到这点，还沉浸在先前的战斗中，“我该怎么做？” “和我做啊，”希温展开翅膀，悬浮在半空中，“怎么样，很简单吧？” 什么？ 莎琳红着脸抗议：“之前……！不行吗？” 魅魔掩嘴偷笑：“那可不行。” 他落回地上，捧起莎琳可爱的小圆脸，舌尖划过嘴唇，而后在耳旁窃窃私语：“那怎么够？” “但实在不愿意的话……我也不会勉强啦，”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不过那样的话，我就不能给你魔力了。” 希温笑着，魅惑中又夹杂着楚楚可怜，没由来得让人觉得心疼：“怎么样？你会……选择我吗？” 希温其实知道莎琳会如何选择，把控人心是魅魔的基本能力，他胸有成竹。 果不其然。 莎琳稍微犹豫了一下，把手放在魅魔的爪子上，别扭地转过头去：“你好。” 魅魔满意地笑了：“你好。” 他打横抱起莎琳：“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等一下……！贝拉蕾——” 她的声音淹没在了空间乱流之中。 H魅魔（2） “不然你去帮她一把？”希温笑道。 莎琳心有余悸。 希温早就知道莎琳会答应。 是因为体质特殊亦或是无所谓的道德觉悟，他一方面觉得欣喜，可交易这事，只是零次和无数次，他想到这一点又觉得有点讨厌，甜美的果实会吸引昆虫——而他不过是被吸引来的其中之一罢了。 有点小小的惆怅啊。 和上次的惶恐不同，一回生二回熟，这次本就是莎琳自己的选择，小姑娘好奇地在魅魔的领域里扣扣摸摸。 在看到铭刻着异域符文的装饰之后，她倒吸一口冷气：“希温……不对，希温·塞列欧斯，你是领主？” “嗯哼，”领域里比外界暖和一些，他脱掉外套，在抬手的时候露出腰线，“不像吗？” “确实。”莎琳说的很小声。 但希温还是听到了：“我只是不擅长战斗。” “但你被魔女苜蓿暴打……？” 他叹了口气：“你以为苜蓿很弱？” “但她只是魔女啊？” 希温从喉咙深处发出笑声，却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意思：“只是？” 他倏忽一笑，银烛灯火黯然失色：“不说这个了，来吧。” 他朝莎琳伸出手。 “等等。”她跑开了，“反正在你的领域里，慢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她哒哒哒地跑开，透过窗玻璃往外看。 领主级别的恶魔基本都在教材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深渊生物基本都具有很强的繁殖力，每一秒的出生和死亡都不计其数，在这其中会随机生成一个具有特殊意义的序列，拥有这个序列的恶魔被奉为公爵子爵领主之类的阶职，在他们死后，序列也许会重组，但永不重复。 比如说名为希温·塞列欧斯的惊语花——既是封号也是他的领域名称。 那是在肉欲之花上孤岛。 外面是无尽的花海，殷红的花肆意张扬，遮住丑陋的根须，但仔细看，花蕊中浮现出男人和女人的脸，他们身躯纠缠，吐出雾状的花粉，让整片区域看起来诡异又美丽。 而这片花海还在荡漾着，往远处看，只有一轮血红的东西，也许是太阳或者月亮，挂在看不到尽头的彼岸，在这样一片花海中，莎琳和希温所在的古堡犹如一叶孤舟，被男男女女女的手脚推举着，不知去往何方。 ——颇为壮烈。 希温不知何时出现在莎琳身后，把手搭在肩上：“漂亮吗？” 以人类的眼光来看，只能说是“诡异”吧。 魅魔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拉上窗帘，挡在莎琳面前，打断了小家伙拖延时间的可爱举动：“我们开始吧。” 他低下头，长发扫过后颈，莎琳微微转头，贴着他的脸。 她想解开法术袍的扣子，但她太紧张了，半天都没有成功，她红着脸问希温：“我该怎么做？” “嘘——”希温捉住她的手，“让我来比较好吧？” 他从后面环住莎琳，褪下她的外套，挂在衣架上，然后再是里面的衬衣，他低着头，似乎真的只是在帮助莎琳更衣，一点淫糜的动作也没有。 等到圆润的肩头露在空气中，莎琳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等一下，要在这里吗？应该有卧室什么的吧？” 见希温不为所动，她又补充道：“毕竟，毕竟……” “好啊。”希温意外地没有再逗弄她，他已经脱下了琳的衬衣，只剩下内衣包裹着幼小的乳房和柔软娇嫩的入口，莎琳抱着自己的胳膊，因为害羞和紧张，睫毛微微颤抖。 希温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抱起莎琳：“放轻松。” 她把脸埋在魅魔怀里，嘟嘟囔囔：“你会给我魔力的吧？” “当然，”他把小姑娘轻轻放在床上，声音像流淌在林间的蜂蜜，“但我也真的爱你啊。” 魅魔的眼睛不像其他恶魔一样充盈着兽欲和暴虐，莎琳甚至能在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在没有动用能力的时候，他真的就像是一个美艳的富家公子罢了，一时间竟然分不出是谎言还是实话。 “什么是爱？”莎琳往后仰，让自己陷进被褥之间，看着天花板上的精美装饰。 希温坐在她的身上，一方面是为了防止莎琳突然跑掉或是挣扎，也是为了好好品尝甜美的味道。 不过他并没有回答，只是伸手解开内衣，露出小小的乳房，然后轻柔地搓捻，直到浅粉色的乳尖怯生生地挺立起来。 莎琳觉得很不好意思，很想呻吟，当然，顶灯的光线也有点刺眼，她转过头去，看到魅魔因为性奋而甩动的尾巴，突然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 希温抚摸着绸缎般的金发，反问莎琳：“你觉得什么是爱？” “我不知道。”莎琳说的是实话，她没有体会过父爱母爱，在教廷那种地方男女之爱更是被严格管控，有些人能无师自通——但不包括莎琳，在这方面，她迟钝得简直不像是人类。 所以爱也是一种天赋吗？ 魅魔去吻她：“我们现在就在做爱。” 纯棉内裤松松垮垮地挂在脚踝上，希温拨开两片阴唇，翻出很不情愿的肉蒂，红红的小小一粒，被很好的保护。 莎琳不依不饶：“这是爱吗？” 她忍不住向一侧蜷起身体，紧绷的皮肤呈现玉石般的润泽，希温正挑逗着阴蒂——因为充血而变得肿胀，但也更加敏感，手指的每一次碾过都让如灭顶之灾一般的快感慢慢积累。 “唔，嗯——” 莎琳以为希温会回答，但他并没有。 “湿了哦。”他这么说着，试着探入狭小的入口，那里正一张一翕地吐出稀薄的水液。 就算魅魔不说，莎琳自己也能感觉到，有温暖的液体正不受控制地涌出 身体变得奇怪，她忍不住想要合拢双腿：“你还没……唔嗯！回答我……！” 希温看起来很轻松，但又不容拒绝地掰开她的膝窝，在他的角度，很容易就能看到他在不久前刚留下的痕迹。 大腿内层的伤痕和被使用的性器并不会男性恶魔有分毫的同理心，只会助长他们的施虐欲。 真是让人血脉喷张。 “希温……”她本能地绷紧身体，通往极乐世界的甬道被关闭了，只是内壁还在热烈又温柔地吮吸着恶魔的手指，“呼……，回答我。” 炽热的肉棒抵在两腿之间，他伏在莎琳身上，撕咬耳垂。 “爱有很多种表现方式。”吐息温柔地洒在耳畔——希温并没有正面回答。 莎琳想要去捕捉他的眼神，但只有从指缝间露出的几丝光明。 那家伙捂住了莎琳的眼睛，她甚至不知道那人此刻的表情，是寂寞，悲伤，亦或是嘲讽？ “魅魔真是狡猾。”莎琳感慨道。 “嘘——”性器又往前探了一些，虽然还没有实质性的插入，但无论是大小形状还是温度，已经让人觉得紧张，“我从来没说过我是魅魔。” “唔？！” 莎琳瞳孔猛然放大，有什么重要的消息在脑海间一闪而过，就像陨落的流星在死亡前的献祭。 语言的力量、逆转方向的剑…… 莎琳似乎抓住了什么。 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她挪开希温的手，郑重其事地看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顿：“我也爱你。” ——“希温·塞列欧斯。” 粗大的性器整根没入。 撕裂在带来极致的快感前先赋予了承受者尖锐的疼痛，但莎琳并不排斥，充满柔韧性的花穴温柔地接纳一切。 恶魔终于撕下伪装，显露原型。 指骨拉长，人类的手指变作野兽的利爪，在关节处长出细密的鳞片，发间的犄角和身后的尾巴一起伸长，变得更加粗壮。 还有体内的性器。 莎琳觉得自己被撕开了——字面意思，但她还是微微仰起上身，肉刃顶到了伤处，很疼，她勾着希温的脖颈，在唇角留下一个似有若无的吻：“这才有恶魔的样子嘛。” 然后躺在床上，张开双臂。 希温知道她的意思——不管他做什么，对方都会接纳。 那么，就不客气了。 他大刀阔斧地动起来，肚皮被顶出阴茎的形状，他强迫莎琳跟随自己的节奏，性器旁的鳞片因为兴奋而炸开，摩挲着大腿内侧留下红彤彤的伤口，并在交合处捣出淫秽的泡沫。 呼吸被打乱，就算大口喘气也没有办法从空气中获得氧气，口角处流出唾液，她只能拥抱着施暴者，并为他献祭。 下身被塞得满满当当，但莎琳还是尽力承受着。 在性事上她天然处于劣势，随手抓住摇摆的细长尾巴，一口咬了上去，想要借此发泄一些过剩的焦虑。 两张小嘴都含着自己的东西，面前的女孩被肏得太狠，脸颊通红，乳房伴随着胸肋的起伏颤颤巍巍地晃。 不过她基本上没怎么抗拒。 莎琳歪着脑袋看他，有着除了同情以外的所有情绪——当然也包括悲伤。 希温加快了肏弄的速度。 等到异族的精液灌满少女的子宫时，那孩子被烫的哆嗦，虽然已经神志不清，但在肉棒拔出后，被肏出的小洞慢慢合拢，相对于被射入的，只流出了很少一点出来。 真美。 希温有了私心。 他虽然不适用于人类的道德准则，但恩将仇报的指责在恶魔界里也不是什么很好听的东西——尤其是对领主恶魔来说。 但，就算这样——他在莎琳的颈上套上了皮质项圈，锁链的另一端嵌在了墙壁深处。 莎琳还在喘气，双目涣散而没有注意到希温的举措，于是他又锁住了脚踝。 她在完全恶魔化的希温面前看起来很是娇小，只要恶魔愿意，随时都能拧断她的脖子，刚在做爱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和希温之间并不是什么男女之间的交欢，而是猎人对猎物的单方面鞭策。 可那又如何？ 希温很轻松地抱起赤裸的莎琳，吸吮皮肤，在身上留下青青紫紫的痕迹。 在爱抚之下，莎琳靠在他的怀里，乳房在胸前磨蹭着：“结束了吗？” H██（3） 莎琳被抱起来，铁链叮当作响。 “这是什么？”她还没被肏到完全丧失意志。 他回答道：“一点小玩具。” 莎琳狐疑地看着他。 希温略带遗憾：“你为什么在这种地方这么敏感啊？” “嗯？” 没等莎琳想明白，希温放下莎琳，被肏过的小穴里残留了不少液体，在重力的作用下，几乎全吃了下去。 “很棒啊。”希温摸着莎琳的脑袋，不着痕迹地把她钉在阳具上。 突如其来的插入让莎琳措手不及，她慌慌张张地想要逃开，但希温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他有一下没一下地顶弄着，翻出一点红润的组织，又在下一次插入时送进更深入的地方，然后腾出手来摸着脊柱的突起。 “太瘦了，”手指划过骨节，“我喜欢有肉感的。” 莎琳说不出话来。 相对于疾风骤雨般的性事，现在这种肏弄的速度更适合她，她能明显地感受到阳具杵在阴道里，撑的满满当当，希温没怎么强迫她，莎琳无师自通，让肉棒带给自己快乐。 希温摸到入口边缘，边缘被撑得微微发白，只流出了一点黏腻的体液。 “唔，啊——！” 莎琳磨蹭着臀部，示意希温做点什么。 她委委屈屈地赖在肩头：“我不想动了……” “那就留在这里吧，”希温拨开冰凉的锁链，“每天都可以这样被肏哦。” “不行……” “为什么？”希温循循善诱，加快了抽插的速度，“你也觉得很舒服，对吧？” “但是……” 理智被撞的支离破碎，莎琳的确在渴望着被填充的快乐，但在那之前，她想作为一个人而不是奴隶之类的东西活着。 希温抱起莎琳。 突然空虚下来的小穴恋恋不舍地发出啵唧的响动，莎琳意犹未尽，很不满意地哼了两声。 “留在这里吧。” 窗外，诞生于花海中的男男女女附和着他们至高无上的主人：“留下来吧！” “留下来……” “留下来……” 他们吐出朱红色的花粉，烟雾一般笼罩了一切，墙缝，角落里生长出蜿蜒的藤蔓，花开花落只在一瞬间，希温取下花朵尸体上的果实，掰开。 红宝石般的籽粒散落一地。 “吃点东西吧。”希温如是说道。 莎琳摇头。 她知道这个古老的传说，在领域里进食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如果食用产自其中的食物，很可能意味着永远留在这里。 “你觉得这样好吗？” 她的脖颈和脚踝上还挂着项圈，下身沾着精液和淫液的混合物，小穴还在渴望棍状物体的插入，脸上不自然的红晕也没有褪去，她又重复了一边：“你觉得这样好吗？” 如果希温一定要留下她，莎琳一点反抗的实力都没有。 她亲吻希温发间的犄角，摩挲富有光泽的鳞片。 “你觉得这样好吗，被言灵束缚的，”她抱着高大健硕的恶魔，“希温·塞列欧斯？” 是的，希温从未说过自己是魅魔。 他的确不是。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莎琳获得了希温的部分——应该说是极少一部分能力，但从使用的感觉来看，和魅惑还是有点区别，在加上他的提醒…… 希温的能力应该更接近于言灵，就如他之前所说，语言的力量很强大，既是他位列领主的资本也是束缚他的牢笼，他掀起流言的狂潮，在战争中无往不胜，也因为自己的美貌或者行事风格在流言中拥有了新的形象。 “领主希温啊，是很漂亮的恶魔。” “魅魔，貌美，诱惑他人。” “他们有掌控人心的力量……” “希温是魅魔！他只能出现在人群间，他让人们堕落！” 希温并不想如此，但悠悠之口，谈何容易？他既然享受了语言带来的便利，就要承受相应的代价，所以他只能是魅魔希温。 你在人界兜兜转转的时候，可曾回忆起深渊的风景？ 莎琳在质问他，被流言束缚的恶魔，要反过来，用暴力囚禁她吗？ 良久的沉默。 久到莎琳以为自己真的要被留下了。 传来咔嚓两声细响，她从脚铐中抽出玉足，踩在恶魔的腿上。 “谢谢。” 恶魔按倒她，激烈而亟不可待。 莎琳坦然地展开身躯，不过脸上还是有点害羞的神色：“不是魅魔的话，自由一点也没关系……” “轻一点哦。” 希温稍微弓起身体，和莎琳相比，他的体型要大得多，体力也更为充沛，等他肆意发泄完，那孩子真的只能趴在床上软软地哼哼了。 空气中弥漫着淫糜的味道，不知何时长出的花朵已经布满了整个房间。 他啪的掐断一朵，断口处流出殷红的树汁，然后别在莎琳发间。 然后抚摸着女孩鼓胀的小腹，只是稍微按压，就有大股的精液从腿间流出。 他真的很喜欢莎琳。 有什么恶魔能拒绝散发着香气的小甜点呢？ 他就这么注视着莎琳，看着她因为操练魔法而磨出的薄茧，背上的抓痕和咬痕，还有腿上被鳞片刮出的细小伤口。 “别看了啦。” 莎琳的声音有些沙哑，她很不好意思，挡着脸，避开希温的目光。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你说过会给我魔力的吧？” 要是被白嫖的话也太惨了！ 希温哑然失笑：“真是无情，明明刚才……还含着我的东西。” 他抚摸着对方光洁的皮肤：“就算你拒绝我，我也会给你啊。” 而后他笑着补充道：“也算是被我白嫖了。” “什么啊，真是的。”抱怨听起来也像是娇嗔。 “你得好好活着啊，要是就这么死在贝利尔或者安度西手上就太可惜了，”他捧起莎琳的脸，“很久没有能认出我的人了。” 他在额头上留下一个轻柔的吻：“愿深渊与你同在，愿你的前方永远尚存白昼的极光，在永夜降临前，我都将祝福你。” “嗯？”莎琳不明所以。 面前长着巨大犄角，骨节和关节处覆盖着少量鳞片，有着长尾的恶魔面容俊逸，他和惊语花海一起剥蚀，破碎，从碎片中露出黎明的微光。 她慌忙补充道：“你不用愧疚或者抱歉！” 她斟酌用词，不知道如何描述他此刻的心境——明明都已经有他的祝福了，怎么还会这样！ 眼见整片花海都要从她的世界中抽离，千言万语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我也……很喜欢你。” 希温笑得很开心：“那么，回见。” 崩坏的速度加剧了，那些妖艳的花朵迅速枯萎，化作齑粉，而希温就站在它们中间，一脸笑意。 “走好，路上小心。” 末了，他又补充一句：“对不起。” 汪洋上的浮岛最终沉进了没有阳光的深海，最后一声“谢谢”也随之烟消云散。 “不用道谢啊。” 莎琳出现在小巷的时候刚好是黎明，太刺眼了，她让蛋黄似的太阳停留在指间，睫毛投下阴影，发间的朱红色的花被染上金边，还残留着希温的气息。 她取下来看，美好的事物在光下化作飞烟，只剩下一枚镶嵌着金丝和宝石的胸针，红的肆意又潇洒。 她随手把教廷的四芒星扔进阴沟——当初总觉得是个了不起的象征，一直舍不得丢弃，郑重其事地带上了希温的赠礼。 “谢谢。” 他应该能听到吧？ ——根本就不用那么自责啊。 哪怕退一步说，人的恶也远胜恶魔。 太阳慢慢升高，街边慢慢传来了人声，两个黑袍人的人头已经有了腐烂的趋势，莎琳带上兜帽，迎着阳光走了出去。 “如果我真的有一些吸引恶魔的潜质，既然处在同一片蓝天下，我们总会相见吧？” 胸针闪闪发光，和她的眼睛一样。 ————分割线———— 20珍珠加更——不是，开个玩笑，我就是想更新了。（笑 因为这章字数不够（但是！也有两千五了），所以稍微说一点废话凑一凑。 看到投的珍珠让我非常惶恐，坦白一下其实我非常不擅长写故事，特别是长一点的连载，在写的过程中思维实在是过于发散了，我总是沉迷一些无关紧要的设定然后杜撰故事走向和人物设定——鬼知道大纲被我改成什么样了！ 总而言之，我不太能控制我的故事，一想到剧情可能朝着奇怪的方向奔驰，我就对看文的各位有点愧疚，特别是收藏投珍珠的小伙伴，真抱歉啊。 不管怎么说，谢谢你看我的故事。 12.杀意 “啊，真没想到，有生之年，你居然还能回来。” 希温听出了讥讽之意，却并不在意，自己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面前的小碟子上摆着爬满昆虫的腐烂肉类，茶杯里的液体殷红如血，他优雅地拿调羹舀出了一只眼球。 他所在的房间空间极大，只有圆桌中心油脂做的蜡烛散发出昏黄的蜡烛，不过在深渊里，这油脂的来历就有点耐人寻味。 明面上的人——不，是恶魔，只有希温一位，其他位置上的恶魔都藏身于黑暗之中，他们的脸和身形都模糊不清，沉默如石头，仿佛创世之初就已经存在。 还是同一个声音：“人界不是很精彩么？领主集会……哈！你也配？” 希温放下调羹，几滴血一样的液体洒在了桌上：“你怎么那么烦啊。” 他眯起眼睛，瞳孔如兽类，长指甲扣着桌面，美中带了几分肃杀：“还是闭嘴吧。” 那人的声音倏忽停下了。 他是一只公爵级别的恶魔，在希温被流言困在人界后，常以领主自居，这也是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他不曾见过希温——尽管在他出生前，希温就已经是领主了。 不过，魅魔领主？任谁都会笑掉大牙吧！ 当然，他为此付出了代价。 他想要说话，发现自己的上下嘴唇被黏在了一起。 无论如何努力，都只能发出“呜呜呜呜”的声音。 希温还是嫌他烦，轻描淡写说了一句：“去死吧。” 对待这种家伙，连修辞都懒得用。 恶魔公爵一脸错愕，他的身体突然像气球一样鼓胀，越来越大，皮肤被延展撕开，变成半透明的塑料一般的东西，能看到身体内部同样不堪重负的内脏。 他涨红了脸，表情扭曲，但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徒然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希温的衣襟，但对方甚至吝啬于一个眼神，那只伸到半空中的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皮肉淅淅沥沥地掉下来，露出雪白的骨头，噼里啪啦地落在地上。 公爵的身体炸开了。 被吹鼓的气球终于到了临界点，内脏和骨骼的碎片四散，希温往过挪了挪，血点刚好在他鞋前两寸的地方，在地板和墙壁上留下溅射状的污渍，而在这肮脏的血肉之上，植物生长，开出艳丽的花。 希温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说正事。” “魅魔去哪里了？”他托着腮帮子，不着声色地看着某处。 黑暗中传来的嘶哑嗓音：“您指的是魅魔公爵，复刻之欲？” 世界上有很多魅魔，但大人指示的肯定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啊没错，他的真名是什么？”希温已经很久没有回到深渊，当然，就算是他还在任的时候，也不会记得一个普通公爵的名称。 “米卡达。” 希温摸着自己的犄角末端：“他现在在哪里？”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在民间传说中他被认作魅魔——说的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甚至模糊了他本身的意志，如果是米卡达故意为之…… 他勾起唇角，杀意流转，阉了他比较好吧？ 圆桌上的恶魔们沉默了。 希温也并不着急，他舀着杯子里的眼球，用调羹碾碎它，半透明的糊状物体夹杂着血丝，混进殷红的液体间。 黑暗中传来乌鸦的叫声。 手持权杖的恶魔从黑暗中显露身形，他面色苍白且表情阴郁，带着生有荆棘的眼罩，X形的巨大伤疤贯穿全脸，权杖上栖息着一只红眼的纯黑乌鸦。 “报死鸟？” “是的，”说话的是那只乌鸦，“复刻之欲已经死了。” “什么时候？” “十多年前，和山恶魔、忧郁的镜子一起被教廷所杀。” 时间对的上。 希温那时也在人界，当然，那时候很多恶魔都活跃在人界——不过魅魔的种族特性确实很让人讨厌，被集火杀掉也不算什么很奇怪的事情。魅魔公爵死掉后，大多数人应该并不知道这个消息，传说中还有魅魔的一席之地，对语言极其敏感的他就被扭曲成了魅魔的替代形象，他就像魅魔一样，潜藏在酒馆妓院，诱惑过往的行人。 原来是这样。 希温心下了然，不再追究魅魔的具体死因，轻叩桌面：“那么，诸位，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想先听哪一个？” 红眼乌鸦：“你在人界获得的消息？” 希温点头。 “我想先听好消息，”乌鸦环顾四周，“各位没有意见吧？” 黑暗中传来嘈杂的响动。 “好消息，好消息！” “连通两界的通道被打开了。” “啊！啊！”乌鸦怪模怪样地叫了两声，“血脉在呼唤，贝利尔被召唤，领主们也要苏醒，深渊马上就要诞生新的称号了！” 乌鸦从茶杯中啄出那颗眼球，一口吞下。 相对于乌鸦，希温淡然很多：“是的，魔女和巫术的力量也在增强。” “坏消息是什么？”黑暗中传来另外的声音。 “献祭开始了。” 眼球碎片从乌鸦嘴边滑落，咕咚一声掉进杯子里，良久之后，它才出声：“那可真是一个坏消息。” 又一只恶魔从黑暗中显形，她打扮的雍容华贵，没有头发，只有满头蠕动的蛇，两只手腕各挂了七八只镯子，黄金和宝石闪闪发光：“为什么这么突然？” 乌鸦：“也许是东方领主的崩溃。” 希温有点好奇：“你是？” 看位阶好像不低，不过自己的印象当中并没有这号人。 乌鸦抢先回答：“蛇发女妖黛丝，最近刚晋升的公爵。” 血红的眼睛划过女人，乌鸦转过头：“不过实力垫底就是了，连封地都没有。” “你！”黛丝被戳到痛楚，镯子开始活动——原来那是衔尾蛇，蛇吐出尾巴，朝乌鸦爬去。 “怎么？”乌鸦浑身的羽毛炸起，“还不许我说了？自己实力怎么样没点逼数吗？” 一鸟一蛇打起来，鸡飞狗跳。 “安静。” 两人这才收敛一些。 “讨论一下献祭的事情吧。” 听闻这个话题，在坐的所有恶魔都有所收敛，气氛变得凝重，这种场合是不需要什么光明的，干脆连昏黄的蜡烛也没了，黑暗笼罩了圆桌。 “东方领主的崩溃，是什么意思？” “混乱愚目的神战败了，那个世界从根本上颠覆了。” “但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盲目神曾经确立的秩序从头到尾全部崩坏了，她曾经掌握着的一切都变成了污染，污染中诞生了无序和混乱，凡人的目光不能洞察真实，他们把污秽当做神明，为不祥之物献上血肉的祭品。” “区区一个神的陨落……？” “她不仅仅是神，在她还拥有位格时，还象征着秩序和统治，但人皇驱逐了她和她的所有眷属，在神的尸体上建造了只属于人的世界，那些失去了主人的眷属涌入了不属于他们的世界，带来了蓬勃的力量也带来了污染。” “我知道，但即便我们什么也不做，世界也不会崩溃，我们所在的世界，无论从位格还是容量上，都不会输给愚目神吧？” “的确不会，”希温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但是，在座的各位，告诉我，你们有多大的把握能够独善其身，全身而退？” 沉默。 没有人知道愚目神的污染究竟是什么样，拥有预判能力的恶魔或者星相魔女在很早以前的大战中几乎被屠戮殆尽，针对异界污染需要的高阶预言者更是如此，还活跃在现世的恐怕就只有席兹。 不过席兹…… 黑暗掩饰了恶魔们一言难尽的表情。 从归类上来看，席兹、利维坦这些家伙不属于深渊，是更加原始的古神，他们不一定擅长战斗，但绝对脾气古怪，不可能用暴力屈服。 尤其是这种大型预言术的展开，光是前期的准备工作就可能持续好几年，席兹配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除了污染本身，我更加担心，教廷的献祭可能增强污染的影响力。” “污秽中将诞生更加混乱的东西。” “是的。” 黑暗笼罩了圆桌，恶魔的窃窃私语也隐没了。 当恶魔正在进行会议的时候，莎琳正好行走在阳光下。 身上几乎没留下什么伤口，手腕上倒是有几条抓伤，不过很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一定要说的话…… 只有那个不可描述的隐私部位有点不舒服。 啊。想到这一点脸上飞起红霞。 “喂，”忽然有人叫住莎琳，“站住。” 阴影从头上飞过。 “是你啊。”莎琳往后仰身，金发铺散开，在光下有金属般的质感，她倒着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形，“贝拉蕾？” 回应她的是擦身而过的佩剑。 她迅速一转身，长发甩出弧光，那把装饰精美的佩剑插在地缝里，悠长地颤动。 贝拉蕾本来长得并不难看，皮肤经过精致的保养，水润光泽，白里透红，丰满的嘴唇玫瑰般艳丽，发型更是一丝不苟，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颧骨高起半分，硬生生挤出了吊梢眼，多了几分戾气。 莎琳并不想惹事：“我马上就离开这里。” 但在她眼里情况有所不同。 面前的金发女人衣冠不整，面带红晕，比前几天多出几分艳色，又是白天，看着就像是刚刚进行完不可描述的运动。 贝拉蕾怒火攻心：“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啊真是。她看着也是名门之后，为什么能干出这么粗鲁的事情啊！根据小说史诗，这种打手的工作不应该派手下来嘛，亲自出手这算什么啊。 就算如此，莎琳还是想争取一下：“非常抱歉（其实我并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我只是一个过路人，希望您能让我离开。” 看到莎琳的示弱，贝拉蕾脸上的肌肉开始扭曲，露出更加疯狂的表情：“去死吧！” 杀意如有实体。 莎琳攥紧了法杖。 从之前交手的结果来看，如果不用希温的能力，她其实不怎么打得过贝拉蕾，特别是这种突击战，没有咏唱布阵的时间，一旦被近身，几乎没有还手余地。 但贝拉蕾突然捂住脸，发出高亢嘹亮的尖叫。 声音突然低沉下去，变得哀怨：“希温！我的爱人，你在哪里？” 哭腔配上尖锐的嗓音，极具杀伤力。 爱人是什么鬼啊，莎琳觉得贝拉蕾的精神状况不太对，和前几次简直判若两人，再退一步说，希温是惊花语也好，魅魔也好，位至领主，肯定不可能给出这么重要的承诺。 再说，恶魔是很喜欢愚弄人，但也不意味着他们吃饱了撑着没事干，贝拉蕾多半为了自己的目的和希温进行了交易，结果被搞成了这样…… 莎琳居然有点同情她。 她小心地走远了一些：“你先冷静一下。” 贝拉蕾踉跄两步。 “我哭了，”她移开手掌，眼球里布满血丝，“我装的。” 高亢的笑声撕裂空气，惊飞远处的鸽子。 ————分割线———— 席兹是之前出现的紫云英身边的那个家伙，盲目神是俺写的另一个故事《蓬莱仙》里的西王母，但她在这里戏份很少，出于作者本人的恶趣味客串一下。 13.歌者 莎琳突然想到刚来耶诺诚的时候，吟游诗人的歌声。 “可怜的公爵小姐，母亲杀死父亲， 可爱的公爵小姐，弟弟杀死哥哥， 小姐杀死了母亲和哥哥， 用血浇灌的皮肤嫩又白， 她和魔鬼进行了交易， 换来了权力黄金地位。 哦，迷人的公爵小姐， 没有她得不到的男人， 没有她杀不死的女人， 哦，迷人的公爵小姐， ……” 莎琳怀疑这位公爵小姐可能有家族遗传性的精神疾病，家人之间的杀戮强化了她的疯狂，而疯狂会召唤恶魔。 贝拉蕾伸出手，嵌在地缝里的佩剑又回到了她手中。 她开始唱歌。 “我和爸爸同床共寝 我的兄弟和我做爱， 我的妈妈妒火中烧， 我却只想放声而歌， 这是他曾经的诺言。” 佩剑在她手上犹如指挥棒，虎虎生风。 她的歌声非常诡异，声线在粗犷和尖锐之间反复横跳，夹杂着复杂的颤音和滑音，如果忽略她糟糕的精神状况，她应该会是一个优秀的歌者。 她一边唱着，一边朝莎琳袭来。 “啊，卑贱的我，高贵的我， 没有血脉的爱情为什么不被祝福？ 啊，贱民和公爵， 你又是哪位？” 莎琳躲了过去，她现在并不会因为“贱民”的称呼而失去理智。 贝拉蕾并不急着反攻，她身躯妖娆，足尖点地，轻盈地转身。 她也是一个优秀的舞者啊。 “他们夸赞的歌喉和身体， 却不允许我唱歌和舞蹈， 子虚乌有的收养， 货真价实的囚笼， 我亲爱的叔叔啊， 爱上了卑贱的我，” 法杖和佩剑交锋，火花四溅，宛如舞台上的烟火。 “我和他亲吻，我和他做爱， 他杀了我的父亲和兄弟， 为了权力黄金地位， 没有血脉的死亡为什么需要悲伤？ 是流言，是指责，是偏见？ 我召唤了恶魔， 却忘记了愿望， 他找到了你， 我需要是爱？ 我的妒火熊熊燃烧， 我的疯狂永无止息。” 莎琳节节败退，贝拉蕾却进入了一种亢奋状态。 莎琳攥紧了法杖，犹豫着要不要用希温给的魔力。 “恶魔回到深渊， 我却身处人间， 终于想起我的愿望， 我的灵魂永不安宁。” 莎琳在打斗的间隙问她：“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向恶魔索求平息之爱， 他拒绝了我， 我向他要求死亡的狂欢， 他拒绝了我。” 莎琳看着贝拉蕾，摸到衣襟上的胸针。 希温是这个意思吗……？ 还是说，他已经忘记了自己身为魅魔时许下的诺言？ 贝拉蕾滴下血泪： “我的叔叔啊， 他让我陷入疯狂， 他让我忘记愿望， 我的愿望啊， 又在何方？” 莎琳还记得之前希温说的，虽然表情戏谑，但他应该没有说谎——如果契约中的一方忘记了自己的誓词，那这个契约就不能生效。 莎琳犹豫了一下，问道：“你当时，是不是希望隐居？” 她并不确定，莎琳对贝拉蕾的经历有一个大致的猜测，总之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回忆，从歌声来看，她反复强调火焰和疯狂，是不是代表她的愿望刚好相反？ 莎琳本来并不想理睬贝拉蕾，但她既然获得了希温的魔力，也代表着她需要承担一定的责任。 ——不然有点良心不安啊。 贝拉蕾停下舞步：“我想要的，是爱还是安宁？” 单选题就非常简单了。 莎琳异常坚定：“是安宁。” “因为你已经有了父母，兄弟，还有叔叔的爱。” ——这是贝拉蕾以为的爱。 贝拉蕾放下佩剑：“那你能给我吗？” “我不确定”这话还没说出口，她听到贝拉蕾悲怆的高音。 “你要完成恶魔的许诺， 我已经失去了一切， 复仇之刃降临在谁的头上？” “可以。”莎琳最后说道。 她举起法杖，以她为中心，生长的藤蔓开出人面花，他们的嘴一张一合，应和着贝拉蕾的歌声。 “可怜的公爵小姐，曾经是街头孤儿 可爱的公爵小姐，梦想着成为歌者， 公爵大人踩碎她的梦想， 用爱的谎言束缚在古堡， 公爵小姐的叔叔啊， 为了权力黄金地位， 杀死了公爵的全家， 他嫁祸给公爵小姐， 用流言，用传闻。 他缝上歌者的嘴， 他打断舞者的腿， 小姐唤来了恶魔， 他让术士忘记愿望， 只有疯狂永无止境， 放下追杀勇者的剑， 你不需要恶魔的爱。” 贝拉蕾唱完之后，那些花枯萎了，人面纷纷扬扬地散开，在大街小巷重复歌唱。 莎琳：“我只能这样了，你别追杀我了，你不需要那么扭曲的爱——希温当时许诺的也不是这个东西，再说，你要是再这么疯狂下去，你的叔叔会很开心吧？” 莎琳想了想又补充了一下：“我改变了流言的方向，但你要的不只是这个吧？” 贝拉蕾没有回答她。 莎琳转身就走：“其实这本来是希温答应你的事情，但是他回到深渊了所以……不过我的能力没有他那么强。” “足够了。” “那我就走了，”莎琳挥挥手，“我和希温……有影响到你，但现在我们两清了。” 贝拉蕾：“没有，他让我寻找你，带你去他那儿，以此作为条件实现我的愿望。” 这样吗。 “不管怎么说，再见了，贝拉蕾。”贝拉蕾看起来还是有点疯疯癫癫，他的叔叔可能进行了精神暗示之类的操作，莎琳觉得很危险，“你可以找他复仇——你们的恩怨情仇我也不太懂。” 贝拉蕾一言不发。 “再见，莎琳。” 莎琳用魔法进行移动，很快和贝拉蕾拉开距离，在确认周围没人之后，溜进了一栋被废弃的异教神庙——耶诺诚历史悠久，信仰几经更迭，留下了很多这样的东西，虽然信徒已经不存在，但除非万不得已，没有人想要拆除神庙，冒犯这些已经消失的神明。 神庙因此成为了绝好的藏身地点。 她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上，她捂着嘴，吐出了水红色的液体，散发着玫瑰的香味。 她剧烈咳嗽，吐出了更多的液体，玫瑰花汁般的液体芳香四溢，但莎琳只能闻到血腥味，她的内脏仿佛都要炸开。 她张着嘴，却没办法摄入空气，本应窸窸窣窣的窃窃私语在耳旁如惊雷般响起，一下又一下地敲打着神经。 这就是言灵吗？ 头顶生有蛇发的女神像凶神恶煞。 她抓着那枚胸针，边缘嵌进肉里，血液和水红色的呕吐物混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嘶。”她止不住的颤抖。 言灵的副作用比她想象中的要强很多，她的身体也不太适应这种能力的使用，本来想着赶快离开耶诺诚，去罗然城，但现在的身体状况恐怕不太行。 休整一下吧？ 贝拉蕾。 不过已经死了。 曾经美艳妖娆的肉体和腐烂生疮的流浪者一起，被草草堆在土坑里，素白发青的手搭在外边，守墓人很不耐烦地把它踢下去，但尸体已经僵硬，显然没那么容易。 他淬了一口：“晦气！” 拿铲子铲断了那条手臂，踢进坑里。 贝拉蕾的眼睛半睁半闭，好几只绿头苍蝇趴在上面吮吸眼球，守墓人粗鲁的动作惊飞了它们。 苍蝇嗡嗡嗡，又飞到了胸前。 那里的衣物被撕裂，露出大半个胸部，不过应该没有人会对这样一具尸体产生性欲——伤口几乎贯穿了整个胸部，露出骨头和脏器，脏器在空气中发黑，呈现一种凝滞的光泽，骨头倒是挺白的，沾着少许血丝。 守墓人朝她狰狞的面孔吐出以一口唾沫：“晦气！” 然后粗鲁地朝扒开口腔，里面柔嫩的组织已经腐烂了，他塞进了一枚银币。 一铲铲土覆盖了女人和其他腐烂的尸体，也隐藏了所有的故事和真相。 报死鸟想要啄逝者的眼球，但它被掀起的尘土惊飞，停在不远处的墓碑上。 “可怜的贝拉蕾小姐死不瞑目， 可恶的公爵叔叔抢走了财富， 复仇的怒火抵不过贪婪欲念， 啊，失去一切的公爵小姐， 最终举起了屠刀， 可你怎知的轻重？ 贝拉蕾啊， 和恶魔进行了交易， 用传言诉说着真相， 可你怎知的轻重？ 叔叔砍了四十二刀 最后不过躺在地下。” ————分割线———— 这章没有到叁千字（但是也有两千七了！） 后面两章会讲一下贝拉蕾的故事，不过最近有点忙，又有点想写《杀死男主获得新生》的大纲，下周二可能不一定更新？ H挽歌（1） 贝拉蕾走在街上，瑟瑟发抖。 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睫毛上，她眨眨眼睛，抖落它们，然后卷起油腻腻的袖子，露出手臂上的伤口。 她觉得疼，在凌冽的寒风中吐出白色的雾气，抬头看灰蒙蒙的天空。 这是入冬后的第一场雪啊，根据耶诺诚的传统，应该看一场歌舞剧，用歌声和舞蹈来祝福新生和快乐。 不过在那之前，她得按照姐姐的吩咐，去买丝绸和其他装饰品。 “小心点，让老板包好一点，别用你的脏爪子去碰！” “亲爱的，为什么要让贱民去买啊，”面目模糊的女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们这儿没人了吗？” “那可不，”女人正忙着化妆，被一群侍从环绕着，“入冬了，大家都忙。” 她的姐妹踢了贝拉蕾一脚，挑起眉毛：“还不快去？” 贝拉蕾迅速跑出了帐篷。 她很小的时候就被送进了流动剧团，准确来说，是被父母抛弃了。 还是婴儿的她被扔在帐篷前，一张纸条写了她的名字，然后几张纸币，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东西了，当时剧团里的负责人都很惊讶，看着很健康、很可爱的小孩子为什么会被这样丢弃，再不然就算是教廷的福利院也比流动马戏团好。 他们收下了这个孩子。 不过很快，剧团就明白为什么贝拉蕾会被丢弃了。 她的生长速度太快了，简直不像是正常的孩子，大家归因于剧团的抚养，但青春期的时候，她长出了异族的羽毛。 返祖混血。 在多年前与深渊的混战中，诞生了很多混血种，在战后，颁布法律承认了混血种的合法身份，但偏见刻骨铭心，人们对低端生物的混血依然不齿。 “啊——！” “别喊了，”壮硕丰满的女人拗过她豆芽似的胳膊，一盆开水浇下去，“别像个鸡一样瞎叫，贱民！” 贝拉蕾憋着一口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女人开始拔毛，羽根沾血，红的很漂亮，在地上积了浅浅一层。 她在伤口处抹了一种散发恶臭的黑色液体：“这样你的毛就不会再长出来了。” “你就在后台干点杂事吧，”管事的克制不住眼底里的嫌弃，如果不是因为人手不够，她才不会让混血贱民进来呢，“别想着上台，我见一次打一次。” “听到了没？” 贝拉蕾疼得快死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点点头。 她看着舞台上的万丈光辉，明白这一切都与自己无缘。 但她还是不甘心。 明明能比她们做的更好，为什么啊为什么啊，世界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她想要离开剧团，可又在梦想着自己能站上舞台。 歌声从喉咙中倾泻而下，点亮星辰的光辉，她躲在自己的宇宙中，沉默寡言。 人们对陨落的天才总抱有一种近乎恶毒的刻薄，仿佛这样就能弥补他们的缺陷。 那一年的冬天非常寒冷。 原本的歌女得了重感冒，嗓音嘶哑如破锣。 ——我会有机会吗？ 管理员特意从魔女那里弄来了能治好嗓子的药：“喝下去就好了，是很有名的大魔女做的。” ——为什么？ 她在药水里加入了石灰。 当第一幕的帷幕落下时，歌女把药水掺进牛奶里，却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灯光在等待演出者。 她指着自己的喉咙，咿咿呀呀，半天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不行，得有人上场！” “让学徒去吧，是叫安娜吗？” “但是来不及化妆……” “不管了！” “没关系，我去，我比安娜更合适。” 贝拉蕾从后台走出，她已经整装待发，华丽的羽毛装饰，繁琐的项链和首饰，眼妆把眼尾拉的很长，流淌出异族的魅惑和妖娆，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呆了。 她镇定自若，款款上台。 “流浪的神女遇见了王子， 皇室允诺她无尽的财富， 唯独不能有爱情的结合， 孤女说： 我既不要黄金也不要爱， 我只要在人间跳舞唱歌， 王子不能让我驻足， 我的爱无私又广博。 啊神女！ 火刑柱上又烧又烤， 死亡让她变作凤凰， 浴火而生！” 贝拉蕾张开手臂，所有的灯光为她而亮，观众起立鼓掌，她在一波又一波的欢呼中被送上顶峰。 在混乱之中，她最后被拖下台，一双双手撕去她的外衣，布满伤痕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之中，一双双脚踩断骨头，她却不觉得疼。 她只是遗憾自己被愤怒的歌女切开了喉咙，失去了自己引以为傲的嗓音。 只要能唱出自己的歌声，荆棘鸟就死而无憾。 但她还不能死。 她还没有唱完。 她下药毒哑了歌手，她偷取了剧团的服装，她必须要付出代价。 “有人买了你，”管事的对她说，“是个公爵。” 就算她也得承认，贝拉蕾是天生的歌者。 可天才太多了，他们不能让一个贱民上台，如果被发现，那就是自降身份的灭顶之灾。 “你卖了好价钱。” ——足够用来补偿剧团了。 不过在契约签订的时候遇到了小小的阻碍。 公爵承诺了剧团，却没有满足贝拉蕾，她无论如何也不想在契约上签字。 “为什么不签？”剧团的人咽下去了刚要吐出的“贱民”，“签了你就自由了。” 因为我不需要自由。 所有的生命都应该在舞台上燃烧殆尽，落幕前的高潮比神明的诞生还要辉煌，是我此生唯一的执念。 “我想要唱歌。”她在纸上写道。 “啊，”公爵年龄不小了，已经有了眼尾纹，他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面前穿着束缚衣的少女，“我家恰好有个剧院。” 他知道如何哄骗智商偏低的异种混血：“很大，可以做坐很多观众，而且我还认识不少医生，你可以重新唱歌。” 见贝拉蕾有所动摇，他补充道：“我可以收你做养女。” 她答应了。 剧作里的人无声地冷笑，年近半百的没落公爵买一个歌女，收做养女，明眼人都知道什么意思，什么演出的鬼话！也只有异种才会信。 她蓦然又有点羡慕，贝拉蕾贱是贱，可也被公爵看上，在人老珠黄前起码衣食无忧，可她只能在舞台上徒耗生命。 然后贝拉蕾被公爵带回了家。 公爵本名乔尼斯·凯特，他还有一个名为希尔的弟弟。凯特家族本是耶诺诚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但自从他的祖父和父亲沉迷炼金术和邪神祭祀以后，便家道中落。 然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到了乔尔斯这里，还是有不少东西流传下来，他驱逐了和父辈一样沉迷虚幻的弟弟希尔，娶了一个富有而病弱的小姐，重振家业。 唯独让他不满的就是妻子糟糕的身体状况和不解风情，如果传出情人之类的传闻有损他的名誉，他需要一个美貌的哑巴。 还有比贝拉蕾更完美的吗？ “乔尼斯公爵慷慨又善良， 收养了贫穷无助的歌女， 把她带在身旁百般宠爱， 贝拉蕾啊贝拉蕾， 田野的雉鸡变成了凤凰。” 他强奸了贝拉蕾。 在他带回少女的当晚，剥开少女礼物纸一般的外衣，露出伤痕累累的胴体。 他揉搓着乳房。 贝拉蕾用嘴型示意他：“你想要干什么？” “嘘，”他露出中年人特有的狡黠，“歌声训练。” 不，不是这样的，没有人会这样训练。 在少女表达了抗拒之后，他终于不耐烦：“让你叫你就叫。” 他壮硕的身躯压在贝拉蕾身上，肉棒很容易地破开薄薄的一层膜，在床单上留下刺目的血迹，混血种的阴道富有弹性又柔软多汁。 他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叫啊，”他掐着乳房，让它们扭转成各种形状，“你不是很会唱歌吗？” 他在戳贝拉蕾的痛处。 她的头低到尘埃里，屁股却高高翘起，两片阴唇向外翻着，露出一个小指粗细的洞。 凯特夫人从门缝里看到了一切，指甲掐进掌心里，和处女血一样的颜色。 乔尼斯很开心，就算反抗也是和夫人不一样的味道。 他抱着贝拉蕾做爱，从房间的一头到另一头，地板上洒满了他们的体液。 如此激烈的性事做不到掩人耳目。 公爵的儿子发现了他们妹妹的秘密。 她被拖进了房间。 父亲和兄弟有什么区别？ 她熟练地脱去外套，里面不着寸缕。 “咦，你在家里不穿内衣的吗？” 她分开双腿，剥出小小的肉蒂。 却在兄弟想要碰触她的时候转身反抗。 “你想要什么？”哥哥问他。 她在弟弟的掌心中写字：“听我唱歌。” “什么啊，”哥哥掰开嘴，“哑巴唱什么歌。” 眼见贝拉蕾更加愤怒，他们屈服了：“好吧，我们爽了之后就让去剧院看看。” H挽歌（2） 嘴应该有别的用途。 比如说含着阳具。 贝拉蕾从根部开始，舌尖绕过每一寸褶皱和纹理，一直到马眼末端冒出透明的液体，她从顶端一直吞到末端，顶到喉咙深处，让精液射进她干枯的嗓子。 然后是弟弟的阳具。 她站起身，精液从下体流出。 然后半跪在弟弟面前。 哥哥在身后催促她：“屁股抬高点！” 他又插了进去。 这让她呼吸不稳，不能很好地满足弟弟。 弟弟抓着她的头发在跨间耸动。 但他们离开的时候贝拉蕾躺在地板上，神志不清，两腿大开。 他们都以为公爵不知道。 晚些时候，公爵把脸埋在她的胸前，发现她长出了绒羽。 但他默不作声，等到例行性事结束之后，他扇了贝拉蕾一耳光。 “为什么？”贝拉蕾用眼神示意。 “贱民！” 贝拉蕾呆滞了。 她跌跌撞撞地拿来纸笔：“您答应让我上台。” 他踢在贱民的腹部，把她踢出去很远，纸笔散落一地：“你也配？” 又是一脚踩在腹部，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流出。 就像他当时找到的绝佳性伴侣一样，现在的他也找到了绝佳的理由。 他击碎了床头的玻璃灯罩，碎片在不受控制的光下显得格外锐利，在那一刻凯特公爵意识到流淌在他们家族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炼金术的诅咒，而是对暴力的渴望。 结实耐操的异种啊。 他踩在脖颈上，把碎片插进了下体。 贝拉蕾在惨叫。 他甩掉手上附着的粘液和血液，面目狰狞：“你看，这不是很好听吗？” 混血贱民的身份真是好用，无论是父亲，兄弟，或者是母亲，都可以殴打她。 贝拉蕾在宅邸里一日又一日的监禁下变得苍白瘦弱，她忍受着一切，等待永远不会拉开的帷幕。 直到希尔的到来。 公爵全家都不怎么待见他，因为他忘记自己的身份，把钱财用在虚无缥缈的异端信仰上。 乔尼斯相比，他的长相更加阴柔俊美，他绕过自己的哥哥，低头看着贝拉蕾，在耳旁轻轻唱着。 “百灵鸟失去了舌头， 林间的鹿摔折了腿。 是不幸，是诅咒， 全能的神啊。 低垂你的眼。 夜幕的露台， 午夜的钟声， 唱响的挽歌。” “你在干什么？”乔尼斯公爵向来看不起自己的弟弟，如果不是他重振家族，希尔早就饿死了，“离她远点。” “太绝情了，”希尔一点没有悲痛的样子，“你永远不会领悟神的境界。” “我不需要，我只追求现世的幸福。” “没错，”希尔摸着贝拉蕾的长发，“所以你给妻子下毒，还……收养了一个可爱的小玩意儿。” 他又悠悠地补充道：“慌什么……我又不会说出去。” “毕竟，我也得靠亲爱的哥哥活下去啊，是吧，贝拉蕾？” 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但希尔不以为意，他原本是想从哥哥这里要一点钱财，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甚至比想象中的还要多，而且他还有了意外的收获。 一个返祖的混血！ 神明喜欢这样的祭品。 眼下，只要耐心等待。 在月亮挂在树梢的夜晚，凉风习习，午夜的钟声响了十二下。 “你来了啊。” 贝拉蕾从阴影中走出，满脸悲怆。 “可怜的百灵鸟，”希尔摸着她的喉咙，“你再也不能发声了。” 他往下抚摸着胸脯：“神会给你祝福，让你唱出自己的歌。” ——即便代价是唱到死。 他取出装在试管里的，一小团不断蠕动的肉，循循善诱：“吃下去。” 贝拉蕾照做了。 “乖孩子。” 他的眼神明灭不定。 “回去吧，”他收回试管，“去看看你的父母和兄弟吧。” 贝拉蕾终于说话了，带着奇怪的韵律：“你杀了他们。” 希尔并不惊讶：“你都知道了啊。” 他露出一点遗憾的表情：“我以为能给你一个惊喜呢。” 他亲吻着贝拉蕾，舌头勾连出银丝，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就像当初公爵和他的儿子们那样。 但他的阳具更加骇人，是一团聚合在一起的巨大肉块，布满黏腻的液体。 “来唱歌吧。”他对贝拉蕾说。 她跪趴在地上，小腹鼓出了奇怪的形状，承受着男人一次又一次的冲击。 但她并没有唱出声。 希尔给了她自由，甚至像一个真正的公爵小姐那样，教她学会了诗歌和剑术，她行走在大街小巷，人们却避之不及。 “可怜的公爵小姐，母亲杀死父亲， 可爱的公爵小姐，弟弟杀死哥哥， 小姐杀死了母亲和哥哥， 用血浇灌的皮肤嫩又白， 她和魔鬼进行了交易， 换来了权力黄金地位。 哦，迷人的公爵小姐， 没有她得不到的男人， 没有她杀不死的女人， 哦，迷人的公爵小姐。” ——明明……不是这样的。 其实生活并没有太大的改变。 就像例行公事一样，希尔每天上她，一直到肚子里灌满液体，他才会停下。 她找了别的男人，但那种尺寸的性器没有办法让她感到快乐。 好在希尔并不介意。 在希尔又一次在肏她的时候提出唱歌的要求之后，贝拉蕾终于感到了厌倦。 她走上街头，流言淹没了她。 她召唤了恶魔。 “让流言停下，我想要获得安宁。”她向恶魔许愿，“当我的心真正平静的时候，才能唱响歌声。” 但这瞒不过希尔。 很难得的，他生气了。 只有混乱和愤怒的情绪才能孕育出他想要的东西，现在还远远不够。 他压着贝拉蕾肏了很久，喂她吃下当初的肉块。 ——那可是神明的一部分啊，区区一个混血，怎么能抵挡它的力量？ “你为什么召唤恶魔？” “我想让流言平息，我受够了，你为什么不去死呢？”她的眼睛失去了光彩。 “不，不是这样的。” “……”他捂住贝拉蕾的嘴。 “你太寂寞了，”他蛊惑着，“亲人都不在了……魅魔是很漂亮的东西，你想和他做爱——就像我一样，记住了吗？” “不，我想演出，我想唱歌……” “没错，是这样的，艺术家都是疯狂的，”他把性器插了进去，打断贝拉蕾的思考，“你要去做爱，和很多不同的男人上床，只有处在疯狂状态，你才会有灵感，演出才会成功。” “懂了么？” 贝拉蕾点点头， “那你现在应该怎么做？” 她闭上眼睛想了想，再睁开时就充满了希尔所期待的疯狂：“请上我。” 之后的记忆就只有碎片了。 但偶尔的，她还是会想起她不惜毒哑歌女，也想登上的舞台。 她仿佛被割裂成了不同的部分，她记得自己拿着刀杀了公爵，但好像又没有，她以为自己正在经历这一切，却发现下体插着男人的东西，而男人正在耸动，后面还有人在等着上她，她好像找恶魔干过什么事情，但模模糊糊又想不全具体内容。 是爱吗？ 直到遇见了莎琳，她才恍惚变成了一个整体。 就算流言平息她也不得安生，除非希尔躺在地下。 她举起屠刀。 希尔杀了她。 骨头被一根根踩断，他从碎裂的胸腔里挖出一大团黏腻的，内脏和肌肉的混合物。 “基本上完成了——神的躯壳。” 他把贝拉蕾扔在一旁，任由生命一点一点的流逝。 在死亡最终降临前，荆棘鸟的歌声终于唱响。 没有歌词，只有循环往复的哀叹回荡在整个大厅，公爵的儿子曾经在这里嬉戏，公爵曾在这里照顾妻子，但所有的一切都不在了。 仇恨和愤怒取代了一切。 贝拉蕾咽下最后一口气。 守墓人的土落在她身上，掩埋了尸体，她死了以后，就很少再被提起，这是她想要的结果吗？ ——谁知道呢。 —————分割线———— 今天更了两章...周二就停一下下 14.察觉 莎琳意识到言灵是一种多么强大，或者说危险的能力。 她原本以为只是散播传言而已，总不会比吟游诗人更加危险，但她在这几天反复呕吐出玫瑰色的汁液，这种液体独立与她的肉体，不知道是从哪里抽取而来。 痛苦似乎来源于精神。 贝拉蕾的歌声反复回荡，震耳欲聋，即便是夜深人静的夜晚，她也听到悲歌回响，以至于整晚整晚的失眠。 她不能留下旅馆里，就睡在从前的异教教堂，里面居住了不少妖精，莎琳用魔力从他们那里换取食物和生活用品。 不过也没有进行几次交易，从她和贝拉蕾分别开始，就一直处在昏昏沉沉的状态，贝拉蕾的记忆夹杂在梦中，也不知道什么是真实的。 当莎琳耳畔的歌声最终停下的时候，她似乎意识到贝拉蕾已经死了。 虽然身体还是不太好，但她已经在耶诺诚停留了一段时间，按照计划，她应该再往北走一点，去罗然城。 耶诺诚也很好，但她已经从希温那里学会了言灵，再呆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更何况，贝拉蕾也好，凯特公爵也好，都给她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感——也许是因为讲述者已经疯了。 她的讲述并不完整，莎琳没有听到她对公爵一家惨死的描述，也没有提到后续的处理结果——这不可能，凯特公爵再怎么说也是贵族，就算不是，一家人暴毙也是骇人听闻的恶性案件，希尔怎么能在之后顺利成章的继承一切，还有贝拉蕾也是，她孕育出来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怎么都透着诡异。 但她在教廷的经历无时不刻地提醒她，不要多管闲事，不要把同情心用在奇怪的地方，最好的办法就是沉默，然后离开这里。 毕竟，贝拉蕾已经死了，希尔也获得了她想要的东西，这和莎琳有什么关系呢？ 说起来贝拉蕾和公爵那一家都不是什么好人啊…… 希尔跪在“神明”面前。 那是一团在透明容器里不断跳动的肉类，容器底部有一层半透明的粘液。 容器非常大，足以容纳一个成年人。 如果苜蓿在场，就会意识到这就是香草镇污染的变种。 之所以是变种，是因为希尔在里面人为注入了一些别的东西，又放在混血种贝拉蕾的身体里孕育了一段时间，不过他还是失败了。 那就是一坨不断运动的肉罢了，有着摄食本能和污染能力，但也并不难杀死，根本达不到“神”的境界。 为什么会这样？ 是因为贝拉蕾的混血浓度不够，还是因为注入她体内的种子还不够？ ——要再找这样一个素体可就难了。 他想到在孕育成功之前，贝拉蕾曾经召唤过恶魔，但她应该不记得自己的承诺，在之后散播传言并帮助贝拉蕾的另有其人。 会……是谁呢？ 肉块里面还存留着贝拉蕾的一部分，他很容易就定位到了莎琳。 莎琳啊。 从贝拉蕾的记忆来看，长相有点熟悉，是异乡人，长金发，蓝色眼睛，会魔法，洋娃娃一样精致的女孩。 他突然有了大胆的想法。 魔法在普通人之间可是一个稀罕的东西，更不要说是言灵了，她的身体一定有点过人之处，如果能和低阶恶魔生下后代的话，不就有新的素材了吗？ 能够定向培育的话，会比贝拉蕾的效果好很多啊。 不过，在那以前，得先看看来历，万一是什么大家族出来历练的小姐，估计会很麻烦，万一在争斗过程中毁坏了那一块来历不明的肉，他的心血就白费了。 他想了想，叫来了乔尼斯。 乔尼斯四肢有轻微的扭曲，和先前的意气风发判如两人，他之前就在了，但像一件物体一样没什么存在感，他的内在已经被抽走喂给了肉块，现在只有一具躯壳在苟延残喘。 “喂，”希尔头也不抬，“用你的限查一下，莎琳的来历。” 他的骨节咔哒作响，僵尸一样走了出去。 结果来的很快。 四方井的记录都有迹可循，她是教廷先前的注册勇者，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名字灰掉了，备注失踪，来自索思坦的教廷，不过除此以外，就没有什么有效的信息了，或者说，是乔尼斯的权限不足以获取。 不过，教廷足以让希尔放弃他的大胆想法了。 “索思坦啊”他沉吟片刻，末了，嘴角勾起弧度，“那个饲育厂啊。” 果然不是普通人。 “卖个人情给教廷好了，”就当是报复莎琳毁掉他的培养计划了，“就说我找到了他们的勇者莎琳。” 他想了想，又叫住了乔尼斯：“给索思坦教廷寄一封信，再给中心教廷德拉兰也写一封，加密，直接给高层。” 吩咐完这一切，他从笼子里抓出一个十来岁被拧断四肢的少女，扔进了容器。 少女身上有色彩艳丽的纹身——她并不是耶诺诚的当地人，是希尔从别处买来的女奴。 她在剧烈挣扎，但那一团肉粘附在她身上，从口腔、阴道还有肛门的孔洞里钻进去，把身体都撑的鼓鼓囊囊。 她面目狰狞，惨叫着扣着自己，把身上抓的鲜血淋淋。 希尔托着腮帮子，看着这一切。 差不多到了傍晚的时候，肉块和少女几乎融为一体，她的皮肤被撑到半透明，能看见皮下游走的东西，血液从身上的孔洞里流出。 然后，突然的。 “啪。” 炸开了。 炸开的碎肉布满整个容器，然后逐渐聚合在一起，形成先前的一坨腐肉，只是看起来更大些。 希尔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果然人的身体承受不住吗。” 他打了个哈欠，“到了你，小伙子。” 他又往里扔了一个和女奴年龄相仿的少年，不过，少年只撑了几分钟就被肉块彻底吞噬。 好无聊。 “太让我失望了，”他挥挥手离开这个房间，“明天好好表现。” 四下里寂静无声，只有令人不安的要素在容器里蠕动。 黄道十二宫会议，圣光在穹顶上缓缓流动，钟声庄严而肃穆。 前面都是一些无趣的例行报告，十二宫只是听着，偶尔发表一些建议。 快要结束的时候：“关于索思坦教廷的袭击事件，信息检录已经完成，汇报如下。” 沉默的气氛终于被打破，会议上传来窸窸窣窣的讨论。 “1.此次袭击为恶魔所为，对比后确认为贝利尔，召唤者尚不明确。 2.现场并未造成直接伤亡，但素材损毁较为严重，魔力大量流失，其中，编号S-1208被紫云英派去香草镇后下落不明，正在回收。 ……” “什么，S级的素材？” 除了首席的十二宫，后面还坐着其他的代表人，虽然也穿着教廷统一的白袍加星星的服饰，但级别上要低一些。 “为什么把S级放在那种低端饲育厂？按照规定应该被收容进德拉兰的中心教廷，还被派去香草镇那个鬼地方？这不胡来吗？” “不是，S-1208原本没有这么高的评级，”有人试图辩解，“本来是B级偏下的水平，后来才安了个勇者的名头，连标记都没有打过。但紫云英是外部，不知道这么回事，就把她派走了。” 这引起了不满：“外部为什么要插手这件事？” “因为他们不知道饲育厂的事情，外派勇者也不稀奇吧？” “你和外部什么关系？为什么替他们辩护？” 那人噤声了，他和外部没什么关系，但和紫云英有负距离的关系。 “不管怎么说，S级的素材不能这么流落在外边，她只能被养在饲育厂里！” 这获得了所有人的赞同。 虽然说以教廷的实力培育混血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但优秀素体的出现可遇而不可求，把大大小小的饲育厂加起来，能评到S的不多，去除掉一些配合度极差的家伙，真正有用的其实寥寥无几。 S-1208的资料被调出来。 姓名：莎琳·■■■■ 编号：S-1208 性别：女 种族：■■■■ 能力：光魔法，不详 战斗力：较低 …… 不愧是S的评级，就算是在黄道十二宫出席的会议上，依然有部分信息是不能公开的，不过，在看到战斗力的评价之后，人群沸腾了。 想想看，一个优秀的素材却只有极低的战斗力，这和坐拥千万家产的废物有什么区别？如果能把S级带回来，教廷的赏赐肯定少不了，再不济，从素材身上稍微取一点东西下来，比如说头发，指甲，那也能赚到啊。 “根据希尔寄来的信，S-1208在耶诺诚，会言灵。” ——果然不该把S级放在外边，言灵很强没错，但万一是血魔法什么，伤到了素材本身，岂不是很危险？还是待在饲育厂里比较好。 这时，沉默已久的十二宫终于说话了。 “回收将由教廷完成，第二驱逐队。” 十二宫中的一人站起来，他是十二宫里面唯一一个没有掩饰自己形象的。 此处的“他”是“他们”的他，而非“他”或者“她”。 因为那人根本就看不出性别，或者说，是不是人都有待商榷。 他就像是被不同的东西拼合而成，一只眼睛是和莎琳一样水润清澈的海蓝色，另一只则是野兽的黄瞳，左边的头发洁白如雪，右边漆黑如墨，他身形高大而四肢修长，既没有男性特征也没有女性的胸部和弧线，裸露的右手臂上还纹着S-■■■■的符号，后面的字符已经模糊不清了。 他的衣服也是，四芒星的胸牌像是被掰碎然后又拼起来，袍子末端甚至打了一个诡异的补丁，黑白，黄蓝，在他的身上呈现割裂的质感，但没有人敢对他提出质疑。 ——十二宫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本事的。 “当然，”他站起来鞠了一躬，“乐意效劳。” 满座哗然。 只是回收一个战斗力低下的S级，居然要出动黄道十二宫级别的战斗力？ 若是平常还能理解，但现在，饲育厂的发展引起不满，薇薇安被派去萨洛城，凯尔拉远在极南，深渊领主又在逐渐复苏，教廷战力吃紧，把十二宫派去回收，岂不是大材小用？ 确实有人是这么想的。 他自告奋勇提出承担回收的任务，并保证一定会把S-1208完整地带回来。 十二宫拒绝了。 “那么，就这样，散会。” 十二宫率先离场，其他人也陆续离开。 驱逐队队长用黄色的眼睛瞥了他一眼，他仿佛经历了凛冬，在死亡的威胁前，他一句话也不敢再说了。 ———分割线———— 不好意思，月末梯子流量透支（现在它只能连上叁四十秒！我也是醉了(′;︵;`)），评论也加载不出来，如果周五那章发不出的话就留到周六 15.回收 其实十二宫有自己的考虑。 既然希尔区区一个公爵都能看上S-1208，那么其他人和恶魔也会。 S-1208尚且如此，其他的素材呢？教廷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再说，言灵这个能力就非常微妙，当年深渊和人界开战的时候，惊花语希温掀起流言的惊涛骇浪，让无数战士倒戈相向——虽然他自称没有直接参战，但事后，教廷在杀掉真正的魅魔、镜子恶魔和其他种种恶魔之后，四处散播传言，把他困在了人界。 等到没有人想到他的事后，惊花语希温就会彻底消失。 所以，S-1208到底干了什么？ 还有袭击索思坦的恶魔，她的身边还有没有其他领主级别的恶魔？ 与其不断折损战力，不如直接用十二宫的名头震慑，S级是很珍贵的素材，特别是1208，她既然能承载领主恶魔的力量，也一定能承载其他的东西，她会吸引一些其他的混血，万一有新的S级呢？ ——就算出动第二驱逐队，也不算大材小用。 在经过长达数日的修生养息之后，莎琳终于不再吐出红色汁液了。 通过四方井去罗然城是最快最便捷的方式，但和香草镇不同，这里的四方井纳入统一管理，精确便捷——也意味着有迹可循的记录。 莎琳决定自行前往。 一方面是巩固魔力基础，另一方面是避开有心人的追查。 罗然城在耶诺诚的北部，相距并不很远，沿着大路走，大概叁四天就能到，两个城市之间有频繁的贸易往来，沿途驿站很多，风景秀丽，非常方便。 不过，就算如此，她的所有动向还是都被看在眼里。 装饰以羊角和鹿蹄的巨大水镜被展开，一名猎手打扮的战士用背部托举着它，浑身的肌肉因为用力过猛而微微颤抖，汗水滴落在脚下的水面上，溅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水镜正投射在耶诺诚上方，纤毫毕现。 “罗然城啊，”观看水镜的人悠悠说道，“还挺会选地方的。” 末了，他站起身：“辛苦你了，御夫，放下吧，我知道了。” 御夫闷哼一声，抵住镜子周围的羊角，似有千钧之力。 只听见哗啦一声，原本整齐的镜面失去支撑，瀑布一般，一时间水花飞溅，看不清御夫的人形，等他从水雾中出来，已经浑身湿透了。 背上被羊角磨出伤痕，血液被冲淡成粉红色，汇入池水之中。 他踩在水面之上，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水下和水上分隔成两个世界，水下的鱼刚刚被惊扰了，四散逃离，随着涟漪一圈圈减淡，它们又汇集在一起，红艳艳的一群，隔着水面环绕着御夫的脚，鱼嘴一张一翕，露出密密匝匝生有倒刺的牙，怎么也脱离不了那层水面。 “还要我干什么？”他已经习惯了这里的鱼群，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只是问前面生有异色瞳的长官。 他如梦初醒：“你去回收S-1208吧。队员自己去挑，就说是我的命令。” 十二宫只是指派第二驱逐队，没说要他亲自登场，目前还没有恶魔出现，御夫对付莎琳，已经绰绰有余。 万一真的不行，他也能从水镜里看到，再出手也来得及。 他把黑白混色的长发扎起来，呈现一种斑驳的灰色，他抹去脸边的水，感慨道：“恶魔的东西真是好用。” 这水镜原本是恶魔“忧郁镜子”的东西，他已经死了很久，连尸体都成为了镜子的装饰物。他被教廷所杀之后水镜辗转流入了教廷，米奈作为十二宫之一，兼任第二驱逐队队长，成为了这面镜子的实际拥有者。 虽然受限于原本恶魔的位阶，水镜的使用有很多限制，比如说无法看到强能力者，一些高阶术士还会制造虚假形象迷惑观察者，但不管怎么说，利大于弊，用于监视莎琳就很不错。 只要等御夫的好消息就行了。 现在，他需要饲养一些嗷嗷待哺的小家伙。 这是米奈的半室内花园，由一个天然的泉眼开凿来，一池水幽蓝幽蓝，宽阔无比，水面上覆盖了一层结界，隔出两个世界，边缘还象征性地铺着瓷砖，再往深处，只有嶙峋的石块，鱼的鳞片闪闪发光，和旁边的巨型植物交相辉映，室内装饰得很有教廷特色，色彩柔和，只是在水池上方悬挂了很多铁质笼子，这是他从饲育厂里收集来的边角料，没什么培育价值，但作为饲料却意外地好用。 他踩在水面上，鱼群仿佛受到惊扰，朝着更深处游去，同时，笼子里的东西也开始挣扎。 “嘘。”他伸出食指，在空中划出一道线，离他最近的那个笼子从天而降，砸在水面上。果冻一般荡漾。 鱼群闻到了血肉的味道，又受限于米奈的威严，不敢靠近。 笼子里关着的是一个少女。 因为空间狭小，只能以一个别扭的姿势交迭四肢，蜷缩在一起。 她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御夫不会给他们喂食，米奈更不会，她被挂在笼子里，挣扎又消耗了很多无谓的体力，终结之刻的到来不过是时间问题——她自己就在期待着。 米奈把右手臂伸进笼子里，S-■■■■的符号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光——少女的脖子上也有F-9824的编号。 他转过对方的脸，本应是清秀的五官，生出了黑色的鱼鳞，生长部位全都溃烂了，血糊糊一片。 “不，不要看。”她嘤咛着，气若游丝。 她全身赤裸，下身和乳房都有被破坏的痕迹，但她还是捂住了脸，喃喃自语：“不要看，不要看……” “不要……” 到最后，几乎是一种哀求了。 米奈看她全是怜悯，他隔着铁笼摸着少女颤抖的肉体，就连隐私部位也没有放过，温柔又细腻，不带一丝淫欲，少女并没有表现抗拒，只是捂着脸啜泣。 那些细小的鱼鳞长在伤口处，戳进肉芽，给她带来更大的痛苦。 “愿神祝福你。”他最后站起身，擦去手上的血污，悲悯又无情，“愿神宽恕你。” 铁笼沉入水中。 笼子的空隙足以让嗜血的鱼进入，可却没有她躲闪的空间。 头发在水中散开，就像田野间的风吹拂秀发，她从铁栏间伸出手，吐出一大串水泡，浮到水面，化作黎明前的泡沫。 神是温柔的。 临死前她看到的不是牙齿和肠胃，而是春季的花田，那时阳光正好，草木芬芳，暖风拂面，在她伸手抚摸绸缎般的花瓣时，犬牙交错，染血的手指沉进池底，引起几条小鱼的争抢，她躺在花蕊之间，身体被撕开，血肉在水下有一种悲凉的惨白，血液晕染出花的色彩。 米奈平静地看着，吟唱着对神的赞美。 “愿你青春永驻，永不衰老颓废。 愿你美貌长青，不被岁月所困。” 在念到最后一个句号时，女孩只剩下了一堆白骨。 还有几条鱼不甘心地咬碎骨头，企图找到最后一点营养。 他合上书，几滴眼泪下去，蓝色的眼睛更加水润，黄色兽瞳的肃杀之气也被削弱 “晚安。” 他这么说道。 于此同时，御夫正趁着夜色潜行。 米奈所在的银泉宫位于德拉兰，在耶诺诚南部，隔得还有些远，如果是米奈本人的话，可以直接用星相定位，但是他作为手下的御夫，没有那么高的权限，同时作为内部，也要避免使用四方井，以免留下证据，只能自行前往。 长途跋涉是一个猎手应有的素养。 他曾在烤熟鸡蛋的荒漠上不休不眠，只为了击杀流窜的逃犯，也曾在极南冻土上狂奔叁天叁夜，为了守护教廷的荣耀。 仅仅是从德拉兰到耶诺诚，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 在夜幕的掩护下，他的身形逐渐拉长，生长出毛发和尾巴，人类的四肢变成了野兽的利爪，他，或者说它，跃上屋檐，在城市上空轻盈的跳跃，在明亮的月亮前一闪而过。 他按照米奈的指示挑选了同伴，但他们不能适应日夜兼程的追击。 “好吧，”他很不耐烦，“那么我先走，你们在后面跟着。” 然后他便独自一人奔跑在前方。 耶诺诚的灯火已经近在咫尺。 他停在城墙外的小山坡上，仰起犬科动物的头颅，仔细分辨晚风送来的气息。 ——混杂着烟火和污秽。 它呲出兽类的犬齿，眼睛在月色变得血红，一跃而起。 莎琳对即将到来的危险一无所知。 她正在酒店里歇息，因为去的晚了，就只有阁楼的房间，很小但布置的很温馨，木质的家具散发树脂的清香，被褥则带着花香，发光的小虫子在灯罩里缓缓飞舞着，莎琳塞进去一小块水果，它们就聚集在上面，一闪一闪。 窗户外正对着一棵大树，枝繁叶茂，树影婆娑，把月光切的支离破碎。 莎琳拉开窗帘，月色如银，枝叶间赫然一双血红色眼睛。 什么？ 莎琳当机立断，抄起桌上的法杖。 “星辰之光！” 烟花般的魔力从顶端炸开，落下一树繁花，让污秽无处隐藏。 本身的杀伤力倒是近乎于零，哪怕不做什么措施，落在皮肤上也只会有浅浅的烧灼感，但莎琳的目的本来就不在于伤害。 在魔力发动的一瞬把周围都照亮，在那短暂的空隙中她却什么都没有捕捉到，就好像血红色的眼睛就只是一个错觉。 看错了吗？ 莎琳无意识地摩挲着法杖，那一瞬间虽然没有杀意，但鄙夷嫉妒的负面情绪肯定做不了假。 楼下传来谩骂：“那个不长眼的点烟花？” “半夜了不睡觉吃饱了撑的？” “傻逼！小声点！” …… 然后又传来了小孩子的啼哭。 骂战愈演愈烈。 莎琳瑟瑟发抖，假装自己不存在。 她关上窗，拉上窗帘，一时间睡意全无，干脆坐起来检查行装。 衣服还是从教廷里带出来的那几套——除了被她扔掉的四芒星，帽子鞋子也没什么可说的，法杖倒是需要好好保养一下。 她用的是最基础的短魔杖，没有装饰和附魔，当然也不存在什么额外的加持——有这些功能的法杖实在是太贵了，她拿柔软的毛巾慢慢擦拭着。 窗外，血红色眼睛的主人又回来了，他隔着窗帘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 对方的感觉比想象中敏锐，他不能太靠近。 ——但这就够了，气味分析已经完成了。 是一种混杂着深渊气息的污秽味道。 现在进攻成功的可能性很高，但会惊动其他人。 黑狼隐藏进黑暗之中。 16.猎手 莎琳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 明明是正午，艳阳高照，不知怎么的，她只觉得背后发凉。 她停下来看，可根本没什么可疑的东西。 她能肯定对方没有杀意，不然早就动手了，她迅速回忆了一下和自己接触过的人，希尔和贝拉蕾应该不会用这种盯梢一样的手段，惊花语希温在深渊，也不可能。 难道是新的恶魔？ 不过这种阴凉的感觉转瞬即逝，也许是盯错了人？ 直到她走上小路。 从阴影里跳出的猎手一个手刀劈下去——他还牢记着自己的职责，S是很珍贵的素材，如果不是必要，他不想伤到对方。 几乎是本能的，言灵发动。 “静止。” 猎人的手停在半空中。 他被迫从阴影中显形，他是米奈手下的御夫之一——猎犬，健壮的肌肉几乎要把衣服撑裂，毛发浓密，有明显的动物特征，身后还跟着一条尾巴。 护腕上装饰着五芒星。 ——教廷。 这是秋后算账吗……？ 但是为什么要出动这个级别的……？ 莎琳虽然不太懂教廷的内部划分，但是她自己佩戴的是四芒星——不是因为她实力有多强，而是最低的级别就是四芒星——毕竟世界上没有一个角的星星…… 打应该不太能打得过，莎琳审时度势，转身就跑。 言灵的影响时间有限，猎手穷追不舍。 但很快，莎琳就发现情况不妙。 逃跑和追赶都是一个技术活，莎琳刚开始逃窜出去的时候还庆幸自己虽然身为法师却没有疏忽锻炼，居然能把猎犬甩在身后。 之所以意识到不妙是因为，猎犬总是保持在一个适当的距离，当莎琳以为自己已经安全而减速的时候，他便冲上来，迫使莎琳继续奔跑。 在莎琳被危机感冲昏头脑后，猎犬左窜右挑，诱使莎琳朝人数更少的小树林跑去。 等到猎物想要回到人群中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跳进了圈套。 “啊。”猎犬停下来，他几乎没怎么喘气，“S-1208。” 莎琳气喘吁吁，扶着旁边树的枝桠，满口血腥味，几乎站不稳：“什么……” “莎琳，”猎犬改口，“和我回德拉兰。” 德拉兰，星辰和日月的交汇之处，所有信徒的神圣之地。 “不，”莎琳解下大腿外侧绑着的法杖，指向猎犬，“我拒绝。” 对方既然只是带她回去的猎犬，并不想真的怎么样，万一打不过还有回旋余地；莎琳觉得自己会言灵，在对方受到限制的情况下，应该还是有一战的实力吧？ 她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战斗过呢。 “日月星辰，展现你们的光辉，穿透水之子的屏障！” 猎犬脚下出现了魔法阵，其中生长出光的棘刺，他连连躲闪，每走一步，都点出了新的法阵，那些刺也不断生长。 这一切都被记录在水镜之中。 只不过没了托举镜面的御夫，画面展现在茶杯里，水汽氤氲，茶香缭绕，并不很清楚，米奈啜饮一口，镜像便荡漾开来，慢慢地才恢复平静。 他的花园也阳光正好，浓的像蜂蜜一般，几乎是在桌上流淌了，餐布边缘绣着层层迭迭的镂空白色蕾丝，餐具设计典雅，暗纹精致而不喧宾夺主，盛放着甜食和当季水果。 米奈面前还坐着一位客人。 在米奈放下杯子的一瞬，他看到了里面的水镜，突然想起了什么：“啊呀呀，咱还以为您真的会亲自回收呢。” 他坐姿极其不雅，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的样子，在教廷的制服外套了一件花里胡哨的外套，餐盘也一片狼藉，简直浪费了大好时光：“咱就说嘛，让您这样的十二宫去回收简直大材小用，这种事情，交给下面的人去做不就好了，这么大张旗鼓的，真是浪费。” 虽然用着“您”的称呼，他一点也没有恭敬的意思：“这种事情应该让我们第叁驱逐队来做啊。” 米奈摇摇头：“为神效劳是我的荣幸。” “太古板了，”那人又向后仰着，只有脚尖点地，维持椅子平衡，阳光刺眼，他忍不住眯起眼睛，看天蓝如洗，“自由点嘛。” 米奈看着茶杯看出了神。 “咦？这么精彩？”那人也凑过去，“让咱也看看。” 他把杯子推到桌面中央。 那人顺水推舟，从餐盘上抓起面包塞进嘴里， 莎琳和猎犬打了起来。 莎琳在一开始就用棘刺和猎犬拉开距离，躲在树后发射魔法，每完成一个阵法就往旁边撤离，让猎犬找不到具体方位。 从水镜里看过去，猎犬虽然在哎各个方面都占据优势，却被莎琳耍得团团转。 “啊啊啊，”那人嘴里叼着面包，含混不清地吐槽：“您手下不是有很多御夫吗，为什么只派了猎犬去啊？” “我没有。”米奈想着猎犬可能又任性了，抛弃同伴自己先找到了莎琳，虽然干劲强确实是优点没错，但有的时候也会让人伤脑筋啊。 那人几乎把脸贴在杯子上，敏锐地注意到猎犬脖子上的纹身：“C什么来着，您手下怎么还有这种货色？” 米奈轻叩桌面。 “知道啦，知道啦，C也没什么不好。”他的语气一点也没有抱歉的意思。 米奈这才补充道：“猎犬有B以上的实力，但实战总是不理想，我让他锻炼一下。” “您可真是操碎了心，”他满不在乎地打了个哈欠，“咱就没那个耐心。” 米奈只是笑笑，不再说话。 莎琳和猎犬的争斗转移到了树丛之中，树影和水纹重合起来，分不清彼此。 “看着好累。”一声长叹。 “科瑞莱，等等。”米奈出言阻止 但还是晚了一步，面前名为科瑞莱的男人捏着杯子把手，把温热的茶水泼了出去，醇厚香浓的液体有琥珀般的色泽，在光下折射出炫彩的光芒，眼见就要与泥土混合成污浊的东西，科瑞莱左手轻轻一点，液体停滞在空中。 他放下茶杯，右手结印，四枚闪光的刻印固定住液体的四角，不过充其量也就一茶杯的量，他又用左手从池子里引水，茶色被稀释到几乎没有，在自己和米奈面前展开了一幅完整的水幕。 “这不清楚多了？” “再重新泡杯茶吧，”米奈侧过身去招呼，“别忘了给北冕大人也准备一份。” “不不不，”科瑞莱摆手拒绝，“来点酒怎么样？” “啊，”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我忘了，你这种人怎么会喝酒呢——茶就茶吧。” 听他说完，草丛里生有鹿角的侍从哒哒哒地跑开去准备了。 他们把目光转向水镜。 接连几次失败彻底激怒了猎犬，他的野兽特征愈来愈明显，下手也不知轻重，碗口粗的大树拦腰锤断，露出白生生的木茬。 “太粗暴了！”科瑞莱感慨道，“会弄坏她的。” 虽然看上去莎琳占据优势，但实际上，力量的差距很难弥补，她没有办法对猎犬造成像样的伤口——可猎犬能打断她的骨头。 更糟糕的是，对方在一开始还保持理性，随着愤怒值的累计，他完全失去控制，莎琳原本以为对方抱着“不伤人”的信念，结果现在看起来，完全不是这样啊？ 眼见猎犬硕大的拳头砸到脸上来，莎琳没有办法。 “停手，”她大口喘气，“赐予我速度和隐蔽。” 她本来想说折断你的四肢之类的话，但到了嘴边她想到之前希温的警告，言灵也是力量的表现方式，也要遵循基本规律，莎琳自己不能打过猎犬，言灵不是奇迹，万一超出自己承受范围会发生什么？ 猎犬的爪子停在半空中，就算努力地想要破坏什么，身体就和凝固了一样，怎么都动弹不得。 当他终于挣脱言灵束缚的时候，莎琳早就跑的没影了。 他发出愤怒的嚎叫，声振林樾。 伴随着狼嚎，水镜啪一下破碎，水珠粘在草叶上，朝露一般，闪闪发光。 科瑞莱对莎琳的逃脱之术产生了好奇：“这是什么？” “言灵，”米奈站起身，披上外衣，“我亲自去一趟。” “哎哎哎哎，这不是那个谁的能力吗，”科瑞莱跟了上去，“您要用星相定位吗，咱也想跟着去。” “不可以。” “求你了！” “不可以。” “那您也别去了，反正她也很弱，给猎犬一点时间，它肯定能完成。” 米奈停下脚步：“你在这儿看水镜不好吗？” “啊啊啊，”他很不满意，“水镜哪有直播好？而且咱在镜子里也看不到您！” 科瑞莱想要追上米奈，不过迅速生长的荆棘拦住了科瑞莱的去路。 “真是的，”他从缝隙里看着米奈离开，嘟嘟囔囔地抱怨，“小气鬼——咱的第叁驱逐队就不会干这种事情。” 他招呼一旁战战兢兢的鹿女——她正不安地摩挲着手背上C-8263的标记：“拿点吃的来。” 看鹿女没什么动静，他一皱眉：“还不快去？” 侍从这才行动起来。 “真是的。”他咬着面包，重新把水镜拼起来。 米奈去了星相塔，因为不是正式的工作时间，只有几个工作人员在保养设备。 定位系统在最高层，离天空最近的地方。 四根立柱分别雕刻着四个方位的星座，地板上刻出一粒粒的星辰，组成璀璨的银河。 “大人，”来人抱着记录表战战兢兢，“星相定位还没有准备好……” 这是自然的，毕竟米奈没有提前说明。 “没关系，”他顾自上前，“来回的魔力我来承担，你们定好坐标就行。” “但……” 他眯起眼睛，映着漫天星空，反倒让人觉得不寒而栗：“去吧。” 米奈站在阵眼中央，手心触碰着冰凉的地板，魔力一点一点充盈着纹路，那些星空并非浮于表面，而是被铭刻在更深处的地方，就像琥珀里的昆虫，玻璃中的气泡，哪怕已经看过了很多回，米奈还是会感慨于银河的浩瀚，和日月星辰比起来，渺渺苍生又算得了什么？ ——曾经窥得天机的星相魔女就在此处被他亲手斩杀。 米奈想着那种黏腻温热的触感，和魔女临死前灰暗的皮肤，预言被淹没在血沫之中，他闭上了令人不安的异色双眸。 “愿神明永生。” 魔力的注入已经接近尾声，四柱之间产生共鸣，那些星星的光芒也愈加强烈，在达到最盛的一刻归于平静。 定位完成。 ————分割线———— 居然有50收藏了！ 虽然和大佬还不能比，但还是非常开心，要努力写好一个故事！ （我尽力…… 17.学习 猎犬还在林间追寻莎琳的气息。 那只毛茸茸的动物嗅来嗅去，湿漉漉的鼻子拨开草叶，然后又仰起头，仔细分辨风带来的气息——这并不难，真正让他困扰的是莎琳的逃脱方法。 猎犬虽然鲁莽，可也不傻。 但是为什么呢……？ 他从未有过对于言灵的记忆，也没有什么应对方案，自己还甩掉了同伴，一想到可能会被责罚，尾巴在地面上拖出长长的痕迹，整个狗看起来就蔫了吧唧。 一只手从后面摸上了尾巴根。 “开心点。” 舒爽的快感让狗子的呼吸当场停滞，电流一样的刺激从尾巴直达大脑，如烟花一般炸开，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等到狗子反应过来的时候，它已经四脚朝天露出肚皮，尾巴欢快地甩来甩去。 “我都教了你什么，嗯？”他指了指尾巴在尘土上留下的痕迹。 爪印和尾巴印。 “老师？” “嗯哼，”米奈应了一声，却没有看着狗子，“你们先回去吧。” 猎犬并不乐意，不过米奈手上用力，狠狠揉了两下，狗子四肢僵直——爽的了。 “回去吧，”他裹紧外衣，“顺便告诉你的小伙伴们，不用过来了。” ——“我倒是想亲自看看传说中的言灵。” “言灵吗？”猎犬甩着尾巴问他。 “嗯。” 猎犬呜咽了两声，看米奈没有谴责的意思，慢慢悠悠地后退，然后一个转身，迅速消失在丛林中。 这一次，他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米奈伸了一个懒腰：“让我看看吧，预言中的奇迹。” 莎琳此刻正在罗然城的演武场。 罗然城尚武，他们供奉的是战争与争斗之神■■■■，信徒们坚信斗殴是祭神的最好方式，每年冬天的日落时分，他们都要找一片没有人踏入的雪地，互相殴打，等到夜幕降临，争斗结束，他们一笑泯恩仇，互相搀扶着回家。 近一段时间，这种野蛮的行径有所收敛，缺胳膊少腿的情况少了很多，但流血冲突依然无法避免。 虽然莎琳不太懂这样做的意义何在，但常年的供奉让罗然城的居民积累了一整套训练战士的方法，吸引了不少武士慕名前来——她也是其中之一。 虽然法师学武有点奇怪，但在实际运用上，敌人并不会因为你是法师就不揍你啊。 莎琳鼓着腮帮子，面目狰狞，艰难地拉开手上的长弓。 演武场里的老师都非常忙碌，在简单传授了技法之后就走开了，剩下的都要靠自己摸索。 “元素附魔。” 羽箭周边燃起跳动的火焰。 屏息，凝神。 火光在眼眸间跃动。 不过在半空中，羽箭便颓然落下，火焰元素在坚挺了一会儿之后也消散得无影无踪。 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成绩零比五。 随着锻造技术的发展，现在的武器基本都有自动瞄准功能，理论上来说——有手就能操作。 只是缺乏一点必要的熟练度。 莎琳没有气馁，又抽出一支箭。 一只不属于她的手搭在上面，不由分说地按住十指，手的主人弯下腰和莎琳处在同一水平线上，异色的眼睛看着前方的靶子。 米奈在耳边轻轻说道：“看着前面。” “对，就是这样，”他扣着莎琳的手，“把你的力量集中在一点，让武器成为身体的一部分。” “然后，”他引导着莎琳把弓拉满，“附魔。” 火焰再度燃起，比之前的更加热烈奔放，光影在其中变幻跃动着。 “鹰眼。” 锐利的光从眸子间一闪而过。 他松开手。 破空之声传来。 莎琳瞅着那靶子，上面并没有什么箭，她刚想讽刺一下究竟是什么人胆敢在这里指点江山，但马上闭嘴了。 那支箭穿透了靶子，钉在墙上，尾羽还在扑簌地颤抖，大团大团的火焰落在地上，熊熊燃烧。 她几乎是不可置信地回头看着面前的人。 没什么明显的性别特征，黑白交杂的长发有说不出的诡异，他正端详着手里的箭，察觉到莎琳的目光之后才抬起头，一双异色的眼眸摄人心魄，也许是习惯了，米奈并不在意，大大方方地让她看。 “闪闪发光的奇迹，”他微笑着把羽箭放在一旁，不经意的抬手露出了袖口上的星星标志，“你的名字很好听。” 他上前一步。 莎琳本能地后退。 面前这人的感觉和苜蓿很类似，强大，神秘，都和人群格格不入，一眼就能看出异族身份——苜蓿最起码还是普通人类的长相，而他拼色一般的长发和眼睛看起来就不像是什么正经人。 “没听说过吗，”他似乎有点失望，“在深渊语里，‘莎琳’的意思是闪闪发光的奇迹。”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我以为希温会告诉你呢。” “不说也罢，”他从旁边重新拿了副弓，新手村的简易武器在他手上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在莎琳的想象中他应该拿着那种撕裂天地的神器，“我来教你两招吧。” 她鬼使神差地点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米奈身上有熟悉的气息，好像在什么时候见过他一样，看起来不像是坏人。 一说到教学，瞬间判若两人，虽然那抹笑容还挂在脸上，可配上锐利的眼神反倒看着有点瘆人。 莎琳见他没什么动作，便先下手为强，坠着四面体的锁链在米奈的武器上绕了两圈，然后她使劲往后扯，意图让武器脱手。 但米奈的速度更快，他反手握住链条，莎琳中心不稳，被拽的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还没等莎琳反应，米奈不知何时已经到了眼前，他下蹲蓄力。 莎琳虽然是较高的一方，但看到那野兽一般的眼睛，居然被震慑到无法行动，躲闪的速度也满了半拍。 米奈抓住莎琳的手腕使她失去防备，手肘顺势顶在胸前，莎琳还没感觉到疼痛，对方身形一闪已经在背后，弓弦套在她的脖子上。 只要他想，随时都能勒断她的脖子。 但米奈并没有，他收手了。 “差点意思。”他带着笑意，轻盈地跳到一边，双腿交迭地坐在高处，黑白交错的头发遮住了脸，等到他笑语盈盈地转过身来，已经变成了莎琳的模样。 五官身高如出一辙，如果不是黑色长发和神情不对，莎琳真的以为自己面前有一面镜子。 “为什么变成我的样子啊？”莎琳笨拙地把自己从弓的束缚中解脱出来，“看起来很奇怪。” “嗯，”她不置可否地耸耸肩，“也许你更喜欢希温的长相？” “也不是不行，”她摸着自己的脸，似乎在回忆希温的模样，黑发间已经长出了羊角的雏形，“不过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他了。” “停停停，”莎琳制止了米奈，“这样就可以了。” 希温总是让莎琳想到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如果眼前这人变成了希温，事情一定会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 “这样吗，”她听起来有点失望，摸了摸头顶的羊角，“那就现在这样好了。” 她从高处跳下，手心里凝聚出莎琳之前使用的带坠子的锁链：“教你一下这东西的正确用法吧。” 米奈在改变外形的时候也变幻了装束，原本威严的长袍换成了更适合移动的短裙胸衣，手臂上的S-■■■■增添了几丝神秘感。 举手投足间居然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妩媚。 “怎么了？”察觉到莎琳的目光在胸前流连，她摸了摸胸前两块沉甸甸的脂肪，“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有。” 莎琳目瞪狗呆地看着那两坨富有弹性的东西晃了两下，再看那张几乎和自己如出一辙的脸，说不出的憋屈。 米奈甩了甩手上的挂坠，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我不太擅长魔法，尽力而为吧。” “开始喽？”她歪着脑袋，“在学会揍别人之前要先学会挨打。” “啊——！” 莎琳捂着鲜血淋淋的右手，米奈话音刚落，四面体就击穿了手腕，她甚至都还没看清对方的出手方向。 她只顾着看自己的伤势，哆哆嗦嗦地想止血。 米奈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她在远处一收手，拔出了锁链，造成二次伤害，血液溅射在地板上。 莎琳疼得跪倒在地上：“你在……！” 这一次打穿了肩膀。 米奈仍然是笑着的：“稍微认真一下，如何？” ——可别辜负你的名字啊。 莎琳硬生生把惨叫憋在喉咙里，等她再抬头的时候，已经褪去了恐惧和惊慌——这让米奈想到了教廷中永不熄灭的圣火和雪山顶端的寒冰，她伸手摸到肩膀上的伤口，黏糊糊的。 心下一横：“解离。” 锁链连同挂坠一起被解离成闪光的碎屑，莎琳捂着伤口，血从指缝间涌出，但她似乎感觉不到疼痛。 米奈俯身朝莎琳冲来，指缝间夹了好几枚寒光闪烁的刀刃——也是用魔法凝成的。 不出意外的，皮肉撕裂的声音。 莎琳觉得自己是猫爪下的老鼠，被百般玩弄，米奈应该精通人体构造，有意避开要害，但又通过定点打击让自己几乎没有什么还手的余地，大大小小的伤口堆积在一起，血流不止，看着很是瘆人。 出于原始的保护系统，处于亢奋状态的莎琳把疼痛值压在了一个可以忍受的范围，只是使不上力气。 ——这算什么啊。 米奈捧起莎琳的脸。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五官，一个气定神闲，一个满身血污，米奈的眼神中不自觉地带了怜悯。 “别这么看我。” 愤怒达到了顶峰。 莎琳抽出扎在身体的短刃，纵身一扑，刀刃擦着米奈的脖子过去，那张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啊，让莎琳有一种自杀的错觉。 米奈满不在乎地抹掉浅浅的血线，下面的伤口已经愈合了。 “很不错啊，莎琳。” “不错个……！”她咽下刚要脱口而出的脏话。 刚才那一下几乎耗尽了所有的体力，她像条正午的狗那样趴在地上。 好气哦。 “这不是开始愈合了吗？”米奈扶起她的手腕，之前的锁链造成了硬币那么大的伤口，翻出了白生生的组织，虽然现在还在流血，但伤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莎琳觉得很新奇。 就在上一秒她还以为对方抱着将她斩杀在此的任务。 米奈眯起眼睛：“你不会觉得自己是纯种的人类吧？” “什么？” “啊，”她笑得很灿烂，“说不定我们都拥有一点来自深渊的血脉。” “我从来没注意到……” “是么，”米奈扶莎琳起来，“那你怎么从祭祀的钩链下活下来的？” 莎琳没说话。 过了半天，她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哈，”她撩起一撮头发，在小指上绕了几圈，“索思坦教廷吗，我自然知道。” “你是谁？” 米奈有点惊讶：“现在才问是不是有点太迟钝了？” “我觉得你不会回答，”莎琳挠挠头，“感觉没什么问的必要。” 她意味深长地笑了：“我当然会回答，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十二宫之一，米奈。” “那我该怎么称呼你……？”米奈的能力好像是变形之类的，该叫先生还是小姐呢？ “随意，”她看出了莎琳的疑惑，“怎么称呼都行，也可以像御夫那样叫我老师。” 精|彩|收|藏：po18g.c o m | Woo1 8 . V i p 18.询问 Empty reply from server 19.课程 “最后一课。” “啊？”莎琳不可置信，“你要去干什么？” 话刚出口她就觉得不太妥当：“不，我也不是想刺探隐私，就是觉得有点突然。” “是吗，”米奈在想着薇薇安和萨洛城的事情，有点心不在焉，“我倒是已经待了很久了。” ——其实昨天就收到了命令书。 “是因为萨洛城吗？” “嗯？”米奈眯起眼睛。 “不不不，”莎琳赶快摆手解释，“我在吟游诗人那里听到的，说是那边的统治出了问题，就随口问一下。” “哪里的吟游诗人？” “酒馆门口，”莎琳手舞足蹈地解释，“戴帽子，短发，抱着乐器，唱歌很好听……” 莎琳有模有样地模仿： “萨洛的主人触怒了魔鬼， 教廷的圣光带来了灾厄， ……” 米奈打断她：“我知道了。” 莎琳鼓着腮帮子，看起来圆滚滚的，很可爱。 也许是觉得以后不会再和米奈见面，她胆子大了许多：“我觉得他唱的有道理，只要是个人都会对索思坦教廷发生的事情感到愤怒吧？就算萨洛有异端信仰……” 莎琳没说下去。 米奈正看着她，虽然脸上带着笑意，但眼神却冰冷如霜。 她打了个寒战：“呃……？” 但莎琳还是想接着说：“就算你是教廷的人，也要承认的确有些事情是不对的吧？” “是的，”他从旁边的的架子上抽出长刀，“但不是这件事。” 他这次没有改变外形，居高临下地看着莎琳：“不多管闲事的话什么也不会发生。” “你把那叫多管闲事？”莎琳也生气了，“亏我还觉得你是个好人呢。” “我说过什么，嗯？” 别相信你的眼睛。 莎琳一时语塞。 米奈虽然不知道在饲育厂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不过看莎琳的表现似乎是发现了真相，然后被大祭司处决，结果触发了某种血脉，一下子评到了S级。 算是因祸得福？ 他转着刀柄，调整着合适的角度，刀刃寒光逼人，像是在喃喃自语：“所以我才讨厌干这种缺德的事情。” 这次莎琳先出手。 她举起法杖，迅速拉开距离：“听我的命令：以血，以肉，藏匿在黑暗中光明给予不敬者以惩戒！” 魔法阵出现在米奈的脚下。 以母阵为原点，子阵在身旁和上空衍生，作为魔力的供应点，从阵法之中露出部分四面体的雏形。 米奈叹了口气。 ——明明已经很努力了。 在他的眼里依旧漏洞百出。 米奈甚至可以忽视那些魔法产物，直接让法阵解离，然后通过魔力残余，定位到莎琳身后，扭断脊椎，带她去德拉兰。 但他没有。 米奈在攻击降临的间隙还是变成了莎琳的样子，下蹲蓄力，从锁链的间隙间突围，速度快到几乎留下了残影，那些四面体撞在一起，化为金色的粉末，纷纷扬扬。 她没有回头，径直朝莎琳袭来，还没忘了教育她：“下次好好计算一下魔力轨迹。” 莎琳来不及回应，子阵不断在她的行动轨迹上衍生，锁链密密麻麻地砸下来，但米奈不断变幻坐标，仅仅依靠闪避就躲过去了几乎所有的伤害。 她下落的时候单脚着地，潇洒自如地转身，黑发拂过面容，下坠的锁链就擦身而过，她却像是在舞蹈。 米奈眯起眼睛看着法阵的雏形，已经大致猜出了莎琳之后的攻击方向，她忽然觉得有点无聊。 ——她一直在完成一些已经知道结果的事情。 速战速决吧。 在下一波攻击到来的间隙，她放弃了莎琳的外形，异色的瞳仁不经意间瞥了莎琳一眼。 呃？怎么突然变形态了？ 警钟大作。 莎琳加大了输出力度。 “解离。”这次她没有闪避，朝着涌来的锁链伸出五指 所有的法阵，包括还未完成的雏形，都变成了无用的粉末。 背后有风传来。 莎琳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觉得腿上挨了一踢，还没觉得疼痛，人已经跪下了，枪顶在后脑。 米奈居高临下，手指扣在扳机上，线膛燧发枪通体洁白，暗金色的刻印和符文铭刻其上，散发出淡淡的光辉，被枪口顶住的肉体在颤抖。 好无趣啊。 他放下枪。 但莎琳还在颤抖：“你和他们是一样的。” 在那一瞬感受到了和大祭司一样的气息， “我要是你的话，就会感谢教廷，”米奈听出了她的意思，打算收起燧发枪，“没有教廷，被父母抛弃的你就会流落街头” “等一下，”莎琳敏锐地抓住了重点，“你知道我的父母？他们是谁——” “不知道。” 她带了哭腔，不过一滴眼泪也没有掉下来，水润的蓝色眼睛有寒冰一般的冰凉：“弱小的家伙杀掉了也没什么关系吧？” “你是这么想的吧。”她推开米奈，跌跌撞撞地站起来。 他回答的理所当然：“是的，与其浪费资源，不如让他们成为神的祭品。” “可是强大弱小的概念不也是由你们定义的吗？”莎琳看到了米奈手上的标记，“这不公平。” “没什么不公平的，”米奈笑了，“用小部分的牺牲换来大众的利益……我们一直都在干着同样的事情，同样是牺牲，为什么不用来成就一位真正的神明呢？” 他忽然带上了有些狂热的神色：“我不相信有什么预言奇迹……如果能诞生真正的神明，所有的战争和冲突都将停下，各安其份，各尽其职，我们将迎来前所未有的辉煌纪元。” 他看着莎琳的眼睛：“我会感谢那些牺牲。” 当然也包括你，亲爱的奇迹。 我很抱歉。 这太不正常了，莎琳的脑子一片空白，不，如果从神明那里获取利益的方式是献祭的话，这样的神明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吗？ 但战争、瘟疫，牺牲不可避免，是不是能通过更小的代价来获得发展？ 莎琳有片刻的动摇。 之前被钩子砸伤的地方隐隐作痛，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你和你的神明凭什么替别人做出决定？” 在东方的国度，人皇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终于驱逐了西王母，创造了人的纪元——哪怕人并不完美。 她伸出抓住米奈的线膛燧发枪。 上面的刻印就像他本人一样，矛盾，互相冲突，在短暂的灼热之后是绵延不断的冰凉，指甲上有细小的冰霜析出。 “解离。” 米奈的位阶在莎琳之上，她没办法分析出武器的构造，但言灵可以。 “你疯了吗？” 米奈并不慌张。有事的是莎琳，这次已经不是吐出水红色汁液那么简单了，浓郁的液体从皮肤下渗出，孕育出同样艳丽的花朵，的确如她预想的那样，在言灵的作用下，人面的花朵从枪口中生长，吞噬了符文，根须嵌进每一个符文之中，甚至攀附在米奈手上。 武器破碎成元素消散在空中。 但言灵的作用还未停下，莎琳控制不住力量，那些生长的花朵还在地不断抽取生命力，她看着米奈的身形隐隐绰绰，四肢愈加沉重。 这个过程并不疼痛。 她听着米奈的声音在很远处，模糊不清：“忘了教你了，能力的使用都是有条件的。” 条件，什么条件？ 莎琳的意识沉进深海，那里是所有语言的汇集地，沉默而深邃，永不见天日，花中的人面表情扭曲，密密麻麻，随意扭动着。 唯一的声音像是希温，又像是米奈：“你不该来这里。” 是吗，莎琳迷迷糊糊中感受到人面的簇拥，柔软而温柔。 米奈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莎琳，以小姑娘的身体为中心，花瓣层层迭迭，包裹着其中的人面。 “言灵不是奇迹，”他伸手拔掉花朵，人脸扭曲着发出尖叫，从身体里抽离的一瞬便枯萎了，“不能超出你的能力之外。” ——这得透支好几年的寿命吧。 他带着莎琳去了演武场的休息室，然后悄然离开。 剩下的是第叁驱逐队的工作了，他不想干缺德的事情——那就已经没有停留的理由。 米奈走上了演武场的最高层，那里是为弓箭手准备的高地，散落着沙袋和石块，羽箭乱七八糟地戳在上面，只是正午时分，学员老师都还在休息，他孤身一人，踏上露台，看远处熙熙攘攘，然后纵身一跃。 黑白相间的头发被风吹起，遮蔽了视线，他也并不在意，眯着眼睛，看蓝天白云，完全没有在高速坠落的自觉。 衣袍灌满了风，他却觉得沉重。 他闭上眼睛，地面近在咫尺。 一只生有白色尾羽的鹰凌空而起，眼神锐利，羽毛在光下有金属般的光泽，它微微侧过身，风卷起绒羽，感受到上升气流之后，扶摇而上。 太阳上划过了一个小黑点。 “啊——！死人了！” “啊！” 一阵骚乱之后人群裂开了一个口子，油光发亮的老鼠四散奔逃，检察官带着随从趁虚而入，看到死者躺在污水横流的小巷，他戴帽子，短发，喉咙被切开，周围有乐器的木质碎片，眼睛被乌鸦或者是老鼠一类的东西啄走了，血液和污水混合在一起。 莎琳仍然在酣睡着，红色的小花从头顶上长出，颤颤巍巍。 ————分割线———— 免|费|首★发：po18x.v ip | Woo1 8 . V i p 20.学生 北冕站在露台上，仰头看见天空中划过一只白尾的鹰。 “等你很久了，”北冕伸了个懒腰，“咱已经让他们把星相定位调整好了。” 鹰褪去全身的羽毛，轻盈落地，米奈瞥了他一眼：“第叁驱逐队派出去了吗？” “嗯哼。” “圣女和预知鸟那边？” “啊呀，”他眯起眼睛，“咱办事您放心，连魔女也打不过咱也不配在这儿了。” “您应该没有发现恶魔的痕迹吧？” “没有，”他停顿了一下，“但不排除之后会有。” “之后的事之后再说，”科瑞莱无所谓地摆摆手，“你现在就要去星相塔吗？” “不，等一下。” 此时，薇薇安正在温泉中沐浴。 水汽氤氲，漂浮着零零星星的花瓣，香气馥郁。 然而再美的花也抵不过她的美貌。 皮肤微黑但光泽水润，平添一种狂野性感的魅力，两腿修长，长发被水濡湿，一缕一缕，遮住丰满的双乳，而那冷棕色的卷发又和橄榄绿的眼睛相得益彰。 这位美人却流露出了苦恼的表情。 ——不知世界上有多少男人要为此心碎。 她刚刚在萨洛折戟沉沙，原本镇守人都已经放弃了，结果大祭司不知怎么把那些死去的武士做成了亡灵——她虽然知道萨洛有异端信仰，但没想到会转换尸体，打了个措手不及，手下死伤大半，不能为继，她灰溜溜地逃回了德拉兰，还没敢去见北冕。 一想到北冕她气不打一处来，当初她和科瑞莱一起竞争十二宫的地位，凭借一手出神入化的魅惑，北冕惜败，在那之后就一直阴阳怪气，这次轮到薇薇安出师不利，他肯定要拿这事大做文章。 ——好烦。 她沉进温水中，吐出一串串泡泡。 半晌之后，她才想起之前有叫过一个侍女服侍她沐浴。 “艾丽。” 没有回应。 “哗啦”，她从水中站起身，水边空无一人，她提高声音：“艾丽？” 她眉头紧锁，总不会连侍女都要嘲笑她吧？ 泉水上空雾气弥漫，等到雾气稍微散了一点，她发现身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侍女打扮的人，只是用面纱遮住了脸，坐在温泉边缘，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水面，花瓣沉沉浮浮。 她刚要发作，却发现侍女的气息有些熟悉。 “米奈？”她试探着叫出了声。 “嗯，”明明是一个小姑娘的样子，发出的声音像一个成年男子，举手投足间也有着不合年龄的成熟，她拿指甲轻轻敲着温泉边缘，“这里的防御系统该升级了。” 薇薇安有些不满：“像你这样变成熟人的能力，谁能防得住？” “不，”她揭下面纱，“我可没变成那样。” 她变成了莎琳的样子，但没有改变眼睛和头发的颜色，出现在薇薇安面前的是生有黑色长发和异色眼睛的女孩。 “这是哪个妖艳贱货？”薇薇安很不高兴地看着米奈的胸围。 ——童颜巨乳什么的最讨厌了！ “哦，”米奈朝下看了一眼，揉了揉胸脯让它变小一点，“疏忽了，这里的确不太像。” “我的侍女呢？” 薇薇安怎么说也认识了米奈好多年，能猜出大致的结果，但在面前这人亲口承认之前，她还是想抱着希望。 “杀了。”米奈风轻云淡，淡然自若，就好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 薇薇安看着她把手浸在泉水之中，指甲缝里还残余了一些发黑的血迹，在热水的温度下，丝丝缕缕的暗红色被释放出来。 米奈看着红色被稀释到没有，暗想自己是不行了么，还是和莎琳厮混了太久，技巧都生疏了，居然在身上留下了痕迹。 薇薇安扶额：“为什么啊，我好不容易才找到……” “留着那种废物干什么，”她甩了甩手，水珠在衣服上留下暗色的水渍，“作为贴身侍女，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是是是，”薇薇安沉到水中吐泡泡，声音像气泡一样破碎，“在你这种天才眼里什么人都是废物。” “我不是天才。”米奈皱眉。 “是么，”薇薇安的语气中带了讥讽，“那我们就连废物也不如。” 米奈想了想：“你认识莎琳么，她说过类似的。” “不认识，她是？” 薇薇安看了米奈一眼，胸围小了之后果然顺眼很多：“你现在这个样子的人吗？不认识。” “这样么。” “没骗你。”薇薇安从水中站起来，哗啦一声，裸露的上身暴露在空气中，米奈看着她，面色平静，完全没有一丝邪念。 薇薇安觉得很挫败。 她趴在泉水边缘，柔软的乳房被挤得变形：“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不，”米奈用小指绕着额前的碎发“怎么会？” “其实你都讲过，”她把脸埋在自己的乳肉之间，“我应该更小心一点，不……应该说我知道萨洛那地方不对，但我没有……”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她摸着薇薇安光裸的背部。 “是么，”她还是情绪低沉，“你都没有变成我的样子……” 米奈看着她，似乎不能理解语言中的含义，他不明白自己外形的改变和薇薇安的心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你需要我这样吗？” 薇薇安把脸埋在臂弯里。 “好吧，”米奈妥协了，“看着我。” 薇薇安忍不住抱怨：“你看你都不记得我的样子了！” “我没有，”米奈解释道，“我只是想更精确一点。” 说完，她的身体表面浮现出闪着蓝色微光的细沙，就好像她的身体也是由这种物质组成一般，立方体的细沙从身体内部重新塑造了整个形态，翻转出不同的色彩和形状，最后在表面露出一些端倪，汇合在一起，等到这一切结束，她变成了薇薇安的样子。 “眼睛的颜色不对。” 她朝水面瞥了一眼，还是一蓝一黄的异色眼睛：“好吧。” 她伸手拂过眼睛，细沙在瞳仁深处运动，把眼睛染成了翡翠绿。 “不，不是这种颜色，是橄榄绿。” 米奈露出无可奈何的神色。 “那就这样吧，真是的。”薇薇安小声抱怨，“比刚才那样好看多了。”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把米奈拽进了水池。 一时间水花四溅，米奈出于武者的本能想要还手，但看到眼前的薇薇安，米奈任由她上下其手。 既然薇薇安在水中是全裸的，以她为原型的米奈自然也是如此。 薇薇安把米奈摁在水中摸了半天，从水中哗啦一声抬起头，满眼不可置信：“你没有变出你的欧金金吗？” “可是你也没有啊！” 薇薇安扶额怒吼：“米奈你变了……！你以前都会用我的样子来肏我的！” “但那不是你要求的吗？”米奈觉得自己超无辜。 橄榄绿的眼睛要喷出红色的火焰。 她觉得自己最好顺着薇薇安的意思：“那，现在也不是不行……” “啊啊啊啊啊！”薇薇安双手按住米奈的肩膀，疯狂输出，“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是因为莎琳吗，啊？” “不，”米奈不太习惯被人摁着，“你先停手……” 她的变形术不是通过认知干扰达成的，是基础层面上的变化，这就意味着 ——甩来甩去的大胸拍击肉体，真的好疼啊啊啊啊啊！ 米奈依然觉得自己非常无辜：“你不也变了吗，你以前都叫我老师的。” 薇薇安觉得自己没办法和她沟通——除非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但那点小心思……她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我真不明白你在想什么，”她的声音藏在肉体之间，含含糊糊，“你根本不适合当老师，但你还是去了；你不擅长团队组织，但带了第二驱逐队。你到底在追求什么？” “等等，”米奈有被冒犯到，打断她，“我怎么不适合当老师了？” “因为你太天才了，”薇薇安定定地看着和自己一样的脸，“的确，招式手段无可挑剔，我承认，但你根本不理解像我们这种人要付出多少努力。” “但——” 薇薇安打断她：“不，‘我不是天才’这种话不要再说了，你看一眼就能复刻出几乎所有的魔力，我根本做不到——现在也是，你还赢了夜之魔女和无名者，不，我该问：你输过吗，你被揍过吗？哦，我忘了你是强化型的混血，怎么可能会输嘛！我根本不想做什么十二宫，现在我输了，就在萨洛城，当初我打败了科瑞莱只是因为我觉得你会开心——但你没有。” 她语速很快，显然憋了很久，一气说完之后在旁边大口喘气， “不，我想说的是，你是我教过的最优秀的学生。” 薇薇安睁大了眼睛。 米奈一脸诚恳，没有在开玩笑。 半晌之后，她别扭地转过头，因为温泉的雾气凝结在了眼睛里：“谢谢。” 她又把脸埋在臂弯之间：“我还是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明明不喜欢杀戮，也不相信神，却效忠教廷；你不相信预言杀了星相魔女，但又去找了莎琳；我以为你当初爱——算了，不说了。” 他就和他的长相一样矛盾。 米奈的温柔总给她一种被爱的错觉，但一转身，那人又举起了染血的屠刀。 米奈看着水中的倒影，很小声地说道：“我也不明白我想干什么。” 薇薇安提高音量，强行稳定声线：“那你来我这干什么，批评我吗，惩罚我吗？” “不，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有没有事，”她坐在泉水边缘，摸了摸薇薇安，“我很想你。” 薇薇安再一次睁大双眼。 虽然她知道米奈说的“想”和她理解的不是一个东西。 她接着说下去：“我马上去萨洛。” 薇薇安的眼睛已经不能再睁大了，她抓住米奈的手：“不可以，最起码要等那边的亡灵平静下来——” “啊，不，”她抽出手，“北冕已经做好了定位。” 薇薇安咬牙切齿，心里想着动用十二宫的权力把北冕大卸八块，挫骨扬灰，拿去喂猪。 米奈恢复了他原本的样子：“好好休息，薇薇安。” “你也是，”她的声音瓮声瓮气，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再见，老师。” 米奈想到了什么，突然勾唇一笑：“记得升级一下这里的防御系统。” 薇薇安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有人上报十二宫之一的薇薇安，说在储物间里发现了两具尸体，都是一击毙命，没留下任何痕迹。 “米奈！！！！！” 免*费*首*发：po18yu.v ip | Woo1 8 . V i p 优等生（1） 萨洛被魔力扭曲了。 在踏上赤红色土地的那一刻，米奈敏锐地意识到魔力甚至扭曲了星辰，让定位坐标发生了偏转，这里并不是真正的萨洛，而是时空中无数终结可能的一种，在未来，现在，或者过去的一场浩劫之中，萨洛城迎来了最后的终结。 他是这里唯一的活物。 米奈的气息在这一片终焉之中消失了。 橄榄绿的眼睛里流露出愤恨的神情，薇薇安的指甲抠进桌缝里，想着科瑞莱那张贱兮兮的脸，恨不得能把他碎尸八块。 她已经忍耐了太久，在米奈的气息消失之后，她再也忍不住，径直去了银泉宫。 银泉宫真正的所有者还没有回来，北冕·科瑞莱俨然这里的主人，热情而慷慨地招待了薇薇安，只是那亲切笑容下的真实想法已经不可考据了。 “啊呀，十二宫之一的薇薇安大人怎么来咱这儿了呢？”他亲自给她倒了酒，醇厚的液体泛着细腻的泡沫，香气浓郁。 薇薇安为了自己的性命着想，拨开杯子放在一旁，直入正题：“这里本来就不属于你——米奈的气息消失了。” “瞧您说的这是什么话！”他托着腮帮子，露出标准的微笑，“您也刚从萨洛回来，那里什么情况您再清楚不过了。” 是的。薇薇安咬着嘴唇。 那里的祭祀用了献祭或者召唤之类的方法，产生了超越自身的魔力，那些魔力一方面让尸体行动，另一方面，无法解离的过量魔力扭曲了原本的法则，干扰了定位，释放出无数终结的可能，米奈应该就在其中，气息因此消失。 但就算薇薇安知道来龙去脉，她也无法坐视不管。 她质问科瑞莱：“米奈是一个人去的吗？” “当然，”北冕趴在桌上，摇晃着酒杯里的液体，“您什么时候见他团队协作过？” “开星相定位，”薇薇安深吸一口气，调整呼吸，“我也要去。” 科瑞莱眯起眼睛：“啊这，米奈大人要是有心让您同去，您现在就不在这里了。” 他笑得很灿烂：“还请您见谅啊。” 薇薇安也知道这个道理，但科瑞莱实在是太讨厌了，这里的空气中都弥漫着他的气息，薇薇安要很小心地克制自己杀戮的冲动。 科瑞莱接着说下去：“您应该对米奈大人有信心。” “但他是一个人去的！”薇薇安忍不住暴躁起来，“他以为他是谁？” 哗啦一声，她推开面前的杯盏，站起来，不耐烦地踱步：“我就是讨厌他这一点！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啊，”北冕也放下杯子，“咱纠正一下，米奈大人可不是人。” “是是是，”薇薇安很不耐烦，“他是龙和恶魔的混血。” “那您还担心什么呢。”话虽如此，科瑞莱似乎乐见其成，很喜欢她气急败坏的样子。 薇薇安忍不住想啃指甲——但看到精心装饰过的美甲，她停下了。 科瑞莱接着说下去：“米奈大人可是真正意义上的十二宫，您最起码要对他有信心啊。” “我是对他有信心……” “那您安心休息就是了，说到底，您也根本不了解米奈大人，”他仰起头，“真可怜。” 刀片抵在科瑞莱的喉咙上。 薇薇安手指微动，一道血痕，警告之意不言而喻：“你就很了解？” “不不不，怎么会，咱对他向来只有仰望的份——但既然您对他有别的想法，还是了解一下比较好。” “好不容易从萨洛活着回来，咱建议您就不要再折腾了，回您的宫殿好好歇着，做您的十二宫，也别为难我了，如何？” 他眯起眼睛：“不然咱就把您的心思挑明了，米奈大人一定会非常高兴。” 薇薇安气急败坏。 而此刻，米奈正行走在荒芜的土地上。 土地上空悬挂着低矮的橘红色天空，同样颜色的雾气抹去了所有的线条，让影子都变得模糊，这里没有草地和灌木，河流是深红色的疮疤，一轮红色的东西挂在天边，但没有白天和黑夜，也没有温度，只有静止和冷漠，远处倒是有大片的高大树林，但那是死的，它们死在了静止的那一刻，只要稍微有一点动静，就会化为齑粉。 他在这里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如果是平常，他会很有耐心地欣赏终焉之景，但任务在身，他需要打碎这个可能性，才能回到现世的萨洛。 需要一个大范围的高爆发伤害。 他想了想，蹲下触摸暗红色的砂砾，几乎没有实感，在身后也没有留下什么脚印，脑海中逐渐浮现了一个人的影子。 那确实是以前的事情了。 ——有琥珀色眼睛和深灰色头发的魔女，有白发银眼的无名者，有翱翔在史诗和传说中的死亡之翼，也有寂寂无闻的图书管理员和星界旅行者，明明那时的魔力还远没有现在这样充沛，但蔷薇学院中的一切都不会再回来了，米奈甚至有一种错觉，在蔷薇学院被拆解成星相、水相、风象等一系列的学院之后，在教廷驱逐了深渊之后，在巨龙回归原始之地后，魔法已经不可避免地走向了衰退。 哪怕它的力量日益强大。 “龙的叁角，力的四柱。” 漆黑如墨，洁白如雪，两种截然不同的颜色混合成斑驳的灰色，他单手触地，魔法阵层层迭迭，彼此咬合，散发着璀璨的魔力，映着如出一辙的清透琥珀色瞳仁，依稀可见魔女的影子。 以他为起始点，金色的光辉冲破赤色迷雾，延伸到目不可及的远方。 齿轮转动，时钟滴答作响，以法阵为引导，魔力倾泻而下，遮天蔽日，正如米奈所预料的那样，高大的树林化为齑粉，橘红色的天空被撕裂，落下同样色彩的沙子，然后和地面一起变得稀薄，可见下面碎裂的砖石和断壁残垣——那是真正的现实。 既然这里是因为魔力扭曲而出现的终结可能，那只要用同样的力量进行扭曲，就能窥见真实。 但现实不如说是另一种终结。 建筑被破坏殆尽，角落里燃烧着绿色的火焰和荧光绿的蘑菇，没有活人的气息，只有亡灵怀着对生者的憎恨，徘徊在大街小巷。 那是一种腐朽的生物，它们的灵魂没能回归终结之地，只能附着在尸体上行动。 他难得地感到了兴奋。 他抬手，燧发枪悬浮着，和手臂齐平，出现在身旁，装饰着金色的刻印和符文。 ——上一次不见血的战斗是什么时候了呢？ 米奈向前伸出食指和中指，做出射击的动作，附魔的子弹让亡灵迎来了二次死亡，它惨叫着，被金色的光辉彻底粉碎。 魔力波动引来了更多亡灵，它们从另一侧咆哮着冲来，米奈神色不改，伸出左手，张开五指，手心里赫然一枚法阵，随着启动，五把形态各异的枪械环绕一旁，一时间枪林弹雨，子弹呼啸而过，魔力四溅，亡灵居然不能前进一步。 大有一人成军之势。 眼见亡灵数量愈加增多，他反手收了枪械，手上两把短刀，击杀了最近的两只亡灵，它们人头尚未落地，他就轻盈地跳上旁边一处高地。 那原本是一道围墙，只是坍塌了，砖石摞在一起，形成了凸起。 两把短刀合成手上的法杖，他高高举起，“惊雷。” 紫金色的法阵在地面展开，只听一声爆炸，电光火石之间，只剩下一片焦土。 “正主也差不多该出来了吧，”他在这个空隙间调整了法杖的构成，让它变得更长更华美，既适用于魔法的施放，也适合近战，“让这些家伙来送死有什么意义。” 的确没有亡灵再扑上来了。 只有一片死寂的废墟，残留着薇薇安留下的伤痕和发黑的血迹。 半晌之后，才有一道苍老的声音：“他们也活过。” 米奈听声辨位，抬手，直接打出一发子弹。 祭祀不得已现形了，他面容苍老，布满褶皱，头上长着稀疏的头发和茂盛的绿色蘑菇，衣衫褴褛，举着用于主持祭祀的法杖，法杖用某种动物的巨大指骨做成，看上去狰狞恐怖，米奈想到了薇薇安背后的伤痕。 应该是吻合的。 他没有耐心听那人说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仅仅是亵渎死亡一事，就不可宽恕，原谅他是神的事，而他只负责送他见神。 “愿神明赐予我一往无前的勇气。”他这么说着，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他跳跃在废墟上空，且战且进。 环绕在身旁的武器不断变幻，弓箭，枪，剑，甚至是莎琳坠有四面体的锁链，他为了适应武器，也不断地切换形态。 祭祀不甘示弱，萨洛是他的主场，在薇薇安带兵侵入的时候，他也不过十七八岁，师父已经打算投降，但他不甘心，居民也许相安无事，可作为异端信仰的主持者，下场就是悬挂在城门的人头。 凭什么啊，当时是因为贫穷到走投无路他才选择了不能娶妻的艰苦生活，现在又要被教廷斩首。 他从神庙里找到了召唤亡灵的禁术。 但法术失败了，失控的魔力抽走了他的生命力，也杀掉了居民，把他们变成了不生不死的怪物——当然，也击退了薇薇安。 ————分割线———— 免*费*首*发：win10.men | Woo1 8 . V i p 优等生（2） 那个女人太过仁慈。 在失控的魔力影响下，所有不曾被安葬的尸体都被亡灵之主征召，昔日的伙伴变成了现今的敌人，怀着憎恶和嫉妒，拖着腐朽的肉体行走在废墟之上，如果那个女人拿出攻城的气势来，死活不论，是能够驱逐逝者的。 但她犹豫了。 慌张，恐惧。 他闻到了负面情绪的味道，也看见了胜利的曙光，骨龙制成的权杖插进了她的后背，翻出皮肉和血液，在已经成为亡灵的他看起来，人类的躯壳是如此脆弱。 确实如此。 不过他没能把薇薇安永远地留在这里，她还是有点实力的，在伤及心脏前开了阵法，转移走了剩下的同伴，只是尸体就成为了萨洛的一部分。 但祭祀无法对抗面前的男人，或者说是女人的怪物，他没有恐惧，没有害怕，甚至连愤怒也转瞬即逝，毫不犹豫地击杀了佩戴四芒星的亡灵，仅仅是抱着将他斩杀在此的执念。 而且经验丰富，一击必杀。 已经经历死亡的祭祀感受到了恐惧。 米奈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抵在他的额前，旁边环绕着燧发枪。 “等一下！”祭祀大惊失色，说到底他也才刚刚成年，“你杀了我会被反噬……！我是亡灵之主的代言人，我愿意效忠于教廷，只要——” “砰！” 他的脑袋炸开了花。 粘稠的绿色汁液溅开，落在他的手上，烧出黑色的伤口和暗色的液体。 米奈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平衡，伤口周围露出了龙的鳞片。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蘑菇在枯萎，死者化为尘土，只有祭祀的无头尸体还躺在角落。 不知怎么的，他觉得有点寂寞。 上一次火力全开的输出是什么时候了呢？ 是和魔女的争斗吗？ 米奈有点恍惚。 他是领主恶魔和巨龙的后代，完美继承了父母的能力，而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在深渊战争结束之后，他们都离开了，唯独将米奈遗忘在了人界。 然后被教廷收养，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被打上了S级别的烙印。 并且他足够强大，在其他人还在为了摆脱F的悲惨命运而奋斗的时候，米奈已经成为了管理者。 “为什么不能再努力一点呢？”他是这么想的，看着朋友消失在祭坛上。 明明只要集中注意力，就能召集魔法，明明只要多加推演，就能演算出法阵的轨迹，为什么就是做不到呢？ 这样的人就算死掉也没什么关系吧？ 他看着自己的同胞在实验中被杀掉，从内心深处觉得这是一种解脱，他们从未体验过力量和知识的美妙，不如在死后成为力量和知识的一部分。 后来由几位大魔法师主持的蔷薇学院建立了。 “你想要去吗？”米奈的老师白发苍苍，胡子堆到胸前。 “不，那没什么意义。”米奈说道。 “去看看吧，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的传奇。” 他和同时期的夜之魔女，无名者，星界旅行者一同学习交流，在一般情况下，男性的魔力水平远不及女性，但他是个例外。 啊，当然，他没有性别。 他先后侥幸击败了无名者和苜蓿，但这并不是因为他的魔法水平有多高，因为他可以是任何人，只要切换形态，善用规则，在正规格斗中很容易胜利。 那是非常快乐的一段时光。 后来学院的创始人就魔法的传承问题爆发了争论，一方面认为魔力应该被普及，另一方面魔法应该不应被广泛传播，以此为导火索，资源分配，种族矛盾纷纷浮上水面，在维系了数年的辉煌之后，学院被拆解，如星辰般陨落。 他也负有责任。 “是的，我愿意。” 他加入了十二宫，意图培育出真正的神明。 只要付出一小部分的牺牲，用韧性的容器承载神明的意志——那是真正的神明，只要献上无关紧要的生命，它就能让大多数人受益。 非常完美。 他会感谢那些牺牲。 他对教廷的集中统治并不感兴趣，也不喜欢杀戮，但他在等着真神的降生，终结混乱和无序，让尘归尘，土归土，让光芒洒向大地，所有生灵的血脉里都流淌着魔力，他们生而自由，死而平等。 但很偶尔的，米奈会听到亡者的控诉，他们被培育，出生的目的就是为了走向死亡，米奈只好安慰他们弱小本身就带着原罪。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造神的计划都非常不顺利，实验一开始在蔷薇学院进行——那时只是雏形，根据死亡之翼和无名者带头组织的推演和计算，“神”只能处在一个非常不稳定的状态，在得出结论之后不久，学院里不同的派系之间就爆发了流血冲突，出于安全考虑，死亡之翼带着无名者离开了。树倒猢狲散，研究一度被搁置。 西王母的溃败带来了新的转机。 污染曾经是神的一部分，只是在没有神明出现的大陆才堕落成腐肉一般的形态，很容易被杀死，但不管怎么说，这是神明出现的证明。 用污染作为调和剂，加上混血种的血脉，“神”就能在这里稳定地出现。 然后为它献上祭品，神明会消弭所有的罪恶。 米奈是这么想的。 计划被启动不久，星相魔女窥见了一些事情，她具体看见了什么已经没有人知道了，但米奈知道的是，她传递出了预言的一部分，混血的数量突然大幅下降，以至于需要用到饲育厂进行专门的培养。 米奈奉命击杀她。 他提前抓捕了魔女的大徒弟，以此要挟魔女——毕竟她对危险的感知力很强，很容易跑掉，但意外的是，星相魔女并没有躲开，她让星相塔里的所有人都离开了。 一个人站在布满星空的苍穹之下，定定地看着米奈。 但她什么也看不见，尽管她的眼睛里流淌着银河，熠熠生辉——她是个瞎子。 魔女摸索着立柱，那里铭刻着她亲自设计的符文：“我看见神明从混乱和无序中降临，看见奇迹从火焰和深渊中诞生，盈虚消长，为了目睹那一刻的诞生，我愿意停留在此处。” “什么样的奇迹？” 星相魔女似乎并未听见：“星辰回归应许之地的时候，” 她脱离自己的世界，把空洞无神的目光转向米奈：“沙漏里的最后一粒沙子已经落下，我的时间到了。” 她一头撞在米奈的刀刃上，血色很快弥漫开，她吐出血沫：“在黎明到来之前我得以窥探天机，金色的奇迹将统一……” 魔女没有说完。 ——她故意的。 米奈拔出刀刃，魔女的尸体软乎乎地趴在地上，散发出阵阵腐臭，看上去她已经死了很久，烂肉从骨架上剥落，米奈觉得恶心，只拿走了她的红宝石项链。 本来应该上交教廷的，但想到魔女的预言，鬼使神差的，他留下了这条项链。 他并不相信什么预言，米奈很多时候甚至都不真正了解自己，他好像并没有那么强烈的让神明诞生的欲望，只要能满足需求，普及魔法，减少牺牲，神明或者恶魔，什么都可以。 奇迹啊，他这么想着，是阻碍还是同伴？ 免*费*首*发：win10.men | Woo1 8 . V i p 大纲（1） 莎琳在睡梦之中看到了梦魇萨米基纳，他在过去与人界的战争中失去了肉体，只能出现在梦境，莎琳用春梦换走了自己梦中孕育出的梦境星辰，这是一把可变形的武器。 在米奈离开之后，科瑞莱手下第叁驱逐队接替了米奈的工作。 同时，西王母的污染已经在香草镇扩散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居民几乎被杀光，镇守人苜蓿被问责，周边负责人发布悬赏清理污染，莎琳也参与了。 不过莎琳觉得苜蓿不是那种玩忽职守的人，她想办法在附近的荒原中找到了苜蓿，但她已经被污染附着，莎琳用自己半吊子的魔法救了苜蓿，苜蓿的状态非常不好，她告诉莎琳，姐姐紫云英和席兹都被教廷所杀。 莎琳大为震惊：紫云英在教廷小有名气，而席兹是预知一切的尘世巨鸟。 紫云英死状悲惨，苜蓿和她又有血脉上的联系，陷入了疯狂的状态。而尾随莎琳而来的第叁驱逐队向二人发动攻击，他们使用了紫云英的刻印能力，意识到姐姐死后也不能安息的苜蓿愤怒异常，击杀了第叁驱逐队的首领，并打算追杀所有剩下的人。 莎琳认为这并不理智，苜蓿的魔力存在缺陷，虽然输出很强但受限于身体的承受能力，和教廷争斗无异于自杀，而且，对方杀死紫云英是为了获得在实战中不具有很强杀伤力的刻印能力，显然是在谋划什么，她想要拦住苜蓿，差点被打死。 冷静后的苜蓿深感愧疚，带莎琳去了魔女坟冢，用那里残余的魔力修复莎琳的伤口，坟冢里供奉了所有曾经出现过的有封号魔女，包括星相魔女，希望魔女和沉睡魔女，莎琳对这些称号很感兴趣，但苜蓿本人也不清楚希望、沉睡这些封号意味着什么，她看出莎琳有来自恶魔的血脉——虽然不能到具体种类，但不会有魔女血统，更像是恶魔和人类的混血，两种血脉互不相容，限制了莎琳的魔法天赋。 “魔女血脉？”苜蓿看着垂首的希望魔女雕塑，她和旁边蛇发兽爪的荒原魔女截然不同，温柔又克制，光打在脸上，斑驳而神秘，“不可能，魔女只会生下魔女——不管她们的丈夫是谁，孩子只会是魔女。” 莎琳吸引恶魔就是因为具有一部分深渊的气息。 第叁驱逐队的剩下成员用刻印驱使首领的尸体，继续追击莎琳，莎琳内心纠结，但为了不拖累苜蓿，还是离开了。 在莎琳离开不久，苜蓿被名为伊洛凡桑的污染侵蚀，突破了原本身体的限制，这和第叁驱逐队的预期不符，他们本意是让S级的莎琳进行融合。 污染放大了苜蓿原有的疯狂，在加上死者的影响，魔力失控。 但第叁驱逐队不死心，在荒原追捕莎琳，打算强行制作一个缝合怪，莎琳为了自保，用了召唤术，应召而来的是金眼的典狱长贝利尔，典狱长贝利尔致力于维护秩序，实力强悍，是存在于史诗和传说之中，凌驾于大部分恶魔的之上的统治者，第叁驱逐队全军覆没，但他同时也打算杀了莎琳，并在之后肃清教廷中的不祥之物。 但多年之前深渊和人界的大战之后，教廷付出惨重的代价，对很多恶魔进行了约束，典狱长贝利尔不能直接干涉世事，除非召唤者用同等体量的魔力进行置换，但莎琳显然没有这个实力，两人达成约定，他赠与莎琳一件可以改变外形的朱红色斗篷，借助莎琳的眼睛去看献祭的真相。 莎琳先回到香草镇，苜蓿被认为是疯子，她曾经庇护过的居民避之不及，但莎琳知道这并非苜蓿的本意，她希望苜蓿能接纳自己的疯狂，苜蓿主动提出要跟随莎琳，但莎琳更希望苜蓿能再好好思考一下，接受自己，拒绝了苜蓿。 她和苜蓿告别之后回到教廷，在途中发现教廷对混血种的悬赏，以及隐藏在暗处的生育工坊。教廷在边陲地捕获并杀死了一个高阶恶魔的混血，挂起了他的尸体，诱杀了孩子的父母，但这样的祭品依然不被神所喜爱，莎琳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就好像这一幕曾经发生过一样。教廷的势力在逐渐扩大。 而作为硬币的两面，深渊也在不断扩张，各方领主都在蠢蠢欲动，试图挑战贝利尔以及旧日领主的地位。 被杀死的混血让莎琳感觉不安，无论是米奈还是第叁驱逐队，对付自己都算是大材小用，她想知道自己的来历，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借助贝利尔的赠与，莎琳在教廷窃取资料，发现自己可能被洗去了记忆，因为照理来说，恶魔应该存在血缘上的记忆传承。她想去出生地一探究竟，但出生地狸尾豆山谷和周边地区现在位于交界处，很快就会被深渊吞噬，如果没有许可证，很难前往。 她在禁书区里找到了封印着恶魔图书管理员阿卡尔的结印书，获得了通行证，但暴露了身份。 教廷不希望和莎琳发生冲突，害怕损坏神的容器，派出十二宫之一的百舌鸟和她商量，希望莎琳能回到教廷，可以既往不咎。百舌鸟向莎琳展示了魅魔的头颅，魔女的眼睛以及在多年以前的大战中，深渊物种犯下的罪行，告诉莎琳深渊对人类的威胁，并暗示莎琳的父母并非良人，抛弃了她，所以教廷才洗掉了那些不愉快的回忆，恶魔也不会真的爱上她，如果不想死的太难看，就回到教廷，神的诞生会清除一切罪恶。 莎琳产生了动摇，她被图书管理员和典狱长贝利尔羞辱，不知道该怎么做。 米奈看到了莎琳的纠结，希望莎琳能没有负担地成为献祭的一环，决定让莎琳看看恶魔都做了些什么。 米奈在标记了莎琳之后，用星相定位送她去边陲小镇，当他们赶去的时候吞噬恶魔安度西正在大肆破坏，村寨里已经没什么人，只在一户人家中，父母为了保护女孩安诺，已经被杀了，女孩是焦土之中唯一的幸存者。 这一幕让莎琳隐约想到了已经被遗忘的事情。 莎琳和安度西正面对决，安度西有领主级别的实力，但不知为何，一直放水，直到被莎琳砍下头颅，她看到眼泪从恶魔的眼睛里流出来，变成朱红色的结晶，贝利尔在之后赶到，以典狱长的身份让安度西尘归尘土归土，他向莎琳坦言，安度西其实是比较温和的恶魔，是被教廷诱导才进行了屠杀。 莎琳半信半疑。 察觉到贝利尔气息之后，教廷出动了包括薇薇安在内的四名十二宫成员，（米奈因为出征萨洛后伤势未愈，没有参加）打算将贝利尔截杀在此地，并彻底控制莎琳，贝利尔的能力是统御所有存在过的恶魔，在多年前被削弱，但依然强大，一时间胜负难分。 在混战之中，莎琳决定逃跑，但科瑞莱前去回收。 科瑞莱透露出神明计划的一部分，教廷自己，或者诱使恶魔，为神明的原胚献上死亡和混乱，再加上虔诚的信仰，用西王母的污染进行调和，本质上是通过牺牲来满足大多数人的手段，现在神明已经要完成了，就差最后一个容器，也就是莎琳——评价为S级的混血素材。 莎琳不能接受这种方式。 苜蓿及时赶到，一个是击杀第叁驱逐队首领的魔女，一个是教廷里杀掉魔女姐姐的猎手，新仇旧恨，和污染融合的苜蓿具有不死性，她最终胜利，杀掉了科瑞莱。 于此同时，在杀死两名十二宫的成员之后，傲慢而不可一世的典狱长贝利尔被镇压，苜蓿感知到了紫云英的魔力波动，莎琳意识到教廷真正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自己，他们用安度西和自己存疑的奇迹身份诱惑贝利尔，让他离开深渊，虽然不清楚刻印的具体能力，莎琳决定带着苜蓿折返。 她们发现教廷打算用紫云英的刻印能力驱使贝利尔统一深渊。 贝利尔似乎并不意外，他很早就知道了结局，将统御能力赠与莎琳之后，被梦境星辰斩杀，莎琳这才明白贝利尔从来没有真正想要杀死过自己，他承担着领导深渊的职责，引导着莎琳成为奇迹，但教廷在破坏深渊的时候也伤害到了他，贝利尔的骄傲不允许他死于沉睡和沉默之中，他选择成为奇迹的奠基石，并在死前应召而来，削弱教廷的实力。 他告诉莎琳，她有选择的自由和权利。 莎琳将梦境星辰的一半（剑鞘）赠与苜蓿，苜蓿掩护莎琳从两位十二宫成员手下逃走。 在获得典狱长的能力之后，惊花语希温带着报死鸟和蛇发女妖等人发誓效忠于莎琳，这让莎琳非常惶恐，她并不觉得自己能承担这样的责任。 但希温声称莎琳的父亲是传言中的魅魔，复刻之欲米卡达，作为领主恶魔的后代，莎琳有能力领导深渊。 同时苜蓿允诺，如果莎琳愿意，她可以向游离在外的无名者和巨龙寻求庇护，或者莎琳想要继承贝利尔的衣钵，在自己的这一条命结束之前，她将效忠于莎琳，以此两清。 莎琳想到之前从图书管理员手上获得通行证，打算去自己的出生地看看，她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而据说那里有星相魔女的预言。 莎琳出生在狸尾豆山谷附近，经过深渊和教廷的双重洗礼之后已经破败不堪，教廷曾经以异端信仰的名义几乎杀光了所有生活在这里的魔女和精灵，这是莎琳第一次在有记忆的情况下来到这里，但她却觉得异常熟悉。 现在的狸尾豆山谷位于深渊和人界的夹缝之中，只能靠通行证前往。 她顺着熟悉的气息，找到了自己曾经的“家”，泪流满面。 莎琳的母亲是希望魔女，父亲是复刻之欲米卡达，两人相爱相识，但在生下莎琳不久，母亲因为女巫审判被杀，父亲无法回到深渊，作为高阶恶魔，教廷曾和他交涉，用莎琳的命来换取他的命，但卡达尔拒绝了，抱着莎琳来到魔女的故乡狸尾豆山谷，但还是被发现了，他让星相魔女带着莎琳隐姓埋名地离开，让莎琳作为普通人活下去，自己则被教廷所杀，死前以生命的代价让整个小镇沉入深渊。 不久之后，星相魔女也被杀。 莎琳的诞生是一个近乎于传奇的存在，米卡达复刻了希望魔女的“希望”，生下了具有恶魔和魔女双重混血的奇迹，也正是这样，招来了杀身之祸。 在莎琳出生的时候，星相魔女找到希望魔女和复刻之欲米卡达，做出了两条预言，一条预言只有模糊的影子通向血与火，一条清楚明确，走向了平静和安宁。 莎琳的父母替她选择了后者。 这样的悲剧一直在重复。 莎琳觉得自己必须要给父母，贝利尔，安度西还有自己一个交代，她没有办法在目睹了真相之后还能安然地享受一切，她要追逐模糊的影子模糊的影子，觉得自己也应该有一个类似于希望，复刻之欲的称号。 在之后，莎琳一边对抗教廷，阻碍神明的诞生，一边带着希温和苜蓿统一深渊，联合了恶魔领主，就像当初贝利尔期望的那样。 苜蓿战果斐然，她驱逐了教廷派来的米奈和薇薇安，米奈具有变形能力，但相对应的，精妙的身体结构治愈起来非常麻烦，在萨洛战役之后，米奈的伤势一直没有恢复，被苜蓿和莎琳拦截之后，薇薇安为了保护米奈奋战，甚至短暂地击退了以魔力着称的魔女苜蓿，但苜蓿的不死性还是占了上风，薇薇安违抗了米奈，拒绝独自离开。 教廷为了统一信仰，派出了大量战力对抗异端，莎琳知道这是削弱力量的大好时机，她看着米奈蓝色的眼睛，隐隐意识到自己最终的结局，但看到薇薇安，最终没有狠下杀心，只拿走了当初米奈从星相魔女那里获取的红宝石项链。 “说不定，”莎琳眼角下一道血痕，衬着眸子寒冰一般冷冽，“我们有一样的血脉。” 她看着米奈那只蓝色的眼睛。 “最好不要。”他是这么回答的，先前击杀萨洛巫师的手臂遭到了诅咒，又被魔女的魔法炙烤，露出森森白骨，斑驳的发色也被血染出小片的脏污。 但他依然是冷静克制的。 镶嵌着金色月亮和太阳的燧发枪抵在额前，但操纵武器的人却迟迟没有注入魔力。 似曾相识。 来自深渊的血脉共鸣在身体深处涌动着，穿越血和火，就像当初窥探星盘的魔女，眺望归风的席兹，他们的尸骨已经随风而逝，但预言不死，在做出选择的一瞬，命运的齿轮开始就开始转动，做出预言的从来都不是预言家，在蓝色的碰触中，他和她都看到了彼此模糊的未来。 “也是。”莎琳放下了燧发枪，攻击性十足的枪械变成了手中的权杖，金发遮住眼睛，神情明灭不定。 苜蓿站在远一些的地方，她刚刚被薇薇安斩下的断肢还在地上，而新的肢体已经重新长出，就像那些污染一样，是混乱生长的骨骼和肌肉，在人形的外貌之下，已经被异界的物质所侵占。 ——是馈赠也是代价。 她抱着法杖形态的梦境星辰，等着莎琳的命令，渴望着鲜血和杀戮——这样强大的对手也是不多见的。 但莎琳没有。 薇薇安盯着她，把米奈拦着身后，大有鱼死网破之意，法杖的碎片戳进手掌里，滴滴答答的血把砂石染出一小片深色。 “离开这里，”她最终开口，“在日月星辰各司其职的时候，在大陆和海洋尚未崩坏的时候，你们都不能踏上这片土地。” 薇薇安睁大眼睛。 苜蓿露出失望的神色，收起梦境星辰，走到莎琳身旁，但什么也没说。 对薇薇安来说，神明的恩赐也不过如此了。 只是放逐而已。 世界很大，他们可以去巨龙的领域，去精灵的森林，甚至是西王母的蓬莱岛，没有神明的世界是如此宽广。 风裹挟着莎琳的金发，吹的衣袍猎猎作响，她目送着薇薇安扶着米奈离开，透出有点迷茫的神情，她转过头问苜蓿：“我做的对吗？” 苜蓿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知道。” 她俯身捡起自己断掉的手臂，和现在的身躯融合在一起：“我只会听你的命令。” 莎琳：“你刚才……？” “没死。”苜蓿知道她想要问什么，她的确是“不死”的，她承诺莎琳的不是生命，而是在受到对一个普通魔女而言的致命伤之后，她就不再欠莎琳什么，“小伤。” “说到这个，”她向后仰头看着莎琳，“我想拿点东西。” 莎琳默许了。 于是薇薇安惊恐地看着出现在米奈身旁的苜蓿。 “别那么紧张，”她扬起头，邪气十足，“给我一只眼睛吧。” 米奈略微迟疑了一下。 “很划算吧？” “莎琳明明……!” 苜蓿舔了舔嘴唇：“大不了被她说一顿。” “反正你也会愈合的对吧？”苜蓿的语气仿佛需要的不是一只眼睛，而是菜市场的二斤肉，“只是慢一点而已，别那么小气。”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薇薇安还心有余悸地看着披着人皮的怪物，在魔女的外表之下填充着来自异界的污染，是被斩首也能恢复的畸形。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苜蓿转着短魔杖，“不然我把你的眼睛也挖出来。” 薇薇安噤声了。 “要黄色的那只，”苜蓿没忘了提醒米奈，“大男人别磨磨唧唧的。” “我没有性别……” “管你呢。” …… 等苜蓿回去的时候，莎琳还站在原地：“我做的对吗？” 苜蓿没有回答她，鲜红鲜红的液体从指缝间流出，把指甲染得瑰丽无比。 很多事情本来就没什么对错，但最优的做法绝对不是放走薇薇安和米奈，苜隐隐知道莎琳仁慈的原因，未来的一些事情也露出了端倪，但她仍然是无所谓地，踢开脚边的石子，迎着风眯起眼睛，那两人相互搀扶的身影只剩下了天边的小点。 “从理性上来说嘛，”苜蓿摇了摇头，“可我们都是疯子。” 莎琳噗嗤一下笑了。 “走吧，疯子。” …… 莎琳本来想要从另一个信仰中拿到失传的冠冕，但主持信仰的祭祀权衡利弊，决定归顺教廷，莎琳打算在这之前把王冠拿到手，但受限于实力，手下的领主恶魔几乎都派出去对抗正规军，苜蓿想要出手，但面对来自异界的魔法，苜蓿的能力弊端展现——她的位阶相较而言低了一些，莎琳劝说苜蓿不要太过执念，放弃了王冠。 之后苜蓿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陷入了一段低迷的时光 米奈和薇薇安的叛变让教廷受到了打击，他们的反抗者不只有以莎琳为首的深渊统领者，还有混血的联盟和其他信仰，但他们大多实力较弱，或被教廷剿灭，或者加入莎琳的阵营，到最后，形成了二足鼎立之势。 …… 莎琳最终登上了雪山之巅的王座，正式向教廷宣战。 在仪式开始前，苜蓿姗姗来迟，单膝跪下，身上粘附着血肉和碎骨，血污甚至遮住了琥珀色的眼睛，浑身上下只有带着劳保手套的右手是干净的，手里捧着镶嵌着血色宝石的荆棘王冠。 “为您献上最后的贺礼。” 莎琳穿着纹着金色花纹的朱色礼服和长靴，别着一枚蔷薇花的胸针，宝石项链流转着光华，配着装饰以太阳和月亮的梦境星辰。 最后一块拼图拼上了，莎琳知道了自己真正的称号。 “绝境女王”。 诞生于奇迹的绝境女王。 ————分割线———— 哎真写不动了，后面还有零零碎碎的一些东西。 大纲里其实有很多事情没有交代出来……比如苜蓿的能力和污染，紫云英和提木西，莎琳的身份和性格也应该再铺垫一下，但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比较好的安排方法，惊花语希温和图书管理员是互相看不顺眼的关系，还有贝利尔的过去和星相魔女的预言，米奈薇薇安包括其他十二宫这些人的关系……当然肯定也有逻辑上的问题，非常抱歉，我本来真的只是打算写一个小黄文（咸鱼望天） 21.梦境 莎琳玩脱了。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言灵不是奇迹，我不知道副作用居然这么大。我就是想试试，没想到……” 醒不过来了。 莎琳处在一个非常奇妙的空间里，是香草镇、耶诺诚、罗然城建筑的杂糅，但空间是无序的，楼梯通向没有窗户的房间，打开门里面是一堵墙，街上没有人，空中飘浮着堡垒，藤蔓蜿蜒生长，结出了苹果、桃子和梨，光鲜亮丽。 莎琳掰开尝了一下，里面是破棉絮一样的东西，吃起来也是差不多的口感，干涩，沙子一样，基本没有味道，她把果子丢到一旁。 这不是现实世界，莎琳被困在了自己的梦里。 怎么会这样！ 莎琳欲哭无泪。 她清醒前最后的记忆是米奈那张雌雄莫辨的脸，充满对智障的怜悯和同情——希望他没有对身体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但既然莎琳自己还在梦里活蹦乱跳，也就是说肉身还活着。 可是光是活着有什么用啊！ 她试着用魔法打破梦境，但那一点稀薄的元素很快被广阔无垠的空间稀释了，当然，言灵也用不了——也许是因为梦境中没有实体的缘故。 目前来看似乎没什么危险。 “喂，你迷路了吗？” 莎琳寻声望去。 是一个身材纤细的美少年。 被莎琳的目光捕捉到之后，他从长满藤蔓的屋顶跳下，没有发出一点声响，随手把手头上的苹果丢到一旁，果实被摔裂，里面如棉絮般破败。 “你的梦真无聊，”他背着手，装出成熟的样子来回踱步，“从外边看起来还是好好的，但里面已经坏掉了。” 莎琳觉得不可思议：“那你还带我来这个鬼地方？” “啊咧？”少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他倏忽凑近了莎琳，俯下身，“是你召唤我来的哎？” “我？” 少年点头：“嗯嗯。” 他有着羊毛般柔软的短发和顺从的棕色眼睛，但神情之间总流出了他那个年纪特有的狡黠，他眨巴着眼睛：“是哦，是你召唤了我。” “……？” “哎呀，”少年侧过脸去，眼睛中积累着水光，“姐姐，你可不能说‘忘记了’这么过分的话。” 莎琳非常诚恳：“不，我从来都不记得——你是谁？” “……？”他盯着莎琳看了一会儿，确定她真的没有说谎。 “好吧，”少年露出受伤的表情，小声嘟哝：“梦境之主，梦魇·萨米基纳，我应召而来。” 他站起身，凑到莎琳身前：“本来我是不想来的，但是……” 来自深渊的味道出现在了一个看起来非常甜美的姐姐身上。 “你身上有特别的味道。” “契约书在哪里？”莎琳冷静地询问——希温之前也说过类似的话。 “哈哈哈，”少年笑着，眼睛都眯起来，“没有那种东西的啦，姐姐。” 和希温相比，梦魇看起来确实非常年幼，目测年龄只比莎琳大一点儿，但男女之间存在着体型差异，他看起来比莎琳高了半个头，在靠近的时候，还是能感受到压迫感。 “契约这种东西是用来约束人的，”他贴到莎琳面前，莎琳甚至能数出他的睫毛，“像我们这样，根本用不着什么契约书。” 他低头亲吻莎琳的手背，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先感受到了酥酥痒痒的触觉，抽出手，看到一枚浅粉色的符文在皮肤下散发着微光，然后转瞬即逝。 “我们之间的约定，可是流淌在血液中的啊。” 梦魇接着说下去：“我可以回补损失的魔力，但是你能给我什么呢？” “回补魔力？” “是啊，”他回答地理所当然，“不过，姐姐，我也很好奇，你到底干了什么才能把魔力用的那么干净？” 他明知故问，装模作样地在莎琳身旁嗅了嗅：“是希温哥哥吧，我闻到了种子的味道。” “不然这样吧，姐姐，我也不需要内脏器官之类鲜血淋淋的东西，我就想要姐姐当初给希温的报酬——很简单吧？” 莎琳想了想，她没有特别强烈的道德感，但也不想在交易中吃亏：“如果这是我的梦境的话，我应该有控制这里的权限。” “不不不，”萨米基纳展开了栗色的羽翼，“我才是梦境之主，姐姐。” 他在上空低低地盘旋：“做梦的人光是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说罢，他抬手，废墟间生长出植物，它们迅速生长又枯萎，火焰和寒冰同时出现又消失，狂风和雷暴交相辉映，而萨米基纳露出孩子般淘气的微笑，像是在欣赏自己的劳动成果。 “这是一个伟大的梦。”他得出了结论，“我看见万物生生不息，轮回往复，但不是在人间，而是在深渊——只是种子还未萌发，所以看上去腐坏了。” “你在说什么？” 他收了羽翼降落：“梦和预言是一脉相承的。” “所以呢？” “我改变主意了，”萨米基纳看着莎琳的眼睛，“这个梦很精彩——虽然只是一个雏形，虽然坏掉了一部分，但已经有很多人的影子了，我很喜欢。” 他从翅膀上揪了一根毛下来，羽毛悬浮在空中，绒毛微微颤抖：“跟着羽毛走，就能找到梦境的出口。” “姐姐不需要为魔力付出任何代价。” “就这？” 不会吧不会吧？ 这太反常了，莎琳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因为魔力耗尽而召来了恶魔进行回补，非但没有被宰反而还小有收获，这根本不像是一个正常恶魔的所作所为啊？ 梦魇非常受伤：“深渊里又不是只产生恶魔！都是希温、魅魔那种家伙败坏了深渊的荣誉——看来姐姐在希温那里受了不少苦头？” “苦头也说不上，就是感觉被白嫖了。” “确实像是他能干出来的事情，”梦魇表示赞同，“但是，姐姐，也有像我这样的好人。” “你不是恶魔吗？” “不，不太一样。” “这样啊，”莎琳问他：“那你知道我为什么总是吸引深渊生物吗？” “别人我不清楚，但就我的话，是被梦的气味吸引来的。” “梦的气味？” “嗯，很甜，像是食物的味道，但仔细品尝又带着深渊的味道——你知道那种味道吧，有一点点苦的尘土味，我们都很喜欢。” “我不知道，”莎琳摇头，“我没去过深渊。” 相对于人来说，深渊是危险神秘的，只有勇者和冒险者才敢于深入喷吐灼热水汽的裂隙，穿过元素暴动的乱流，抵达那片丰沃的土地，但随着教廷势力的扩大，魔法逐渐普及，炼金术进步，再没了去深渊的理由，那些裂隙也在逐渐关闭。 “姐姐应该去看看，”梦靥推荐莎琳，“非常漂亮。” 莎琳用经典的鸽子发言回应：“好的，下次一定。” “我还有一件非常在意的事情。” “嗯？”梦魇的眼睛闪闪发光，“如果是姐姐的话，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梦与预言是相同的对吧，你知道预言中的‘奇迹’是什么吗？” “不是相同，是类似——你是指星相魔女的那个预言吗？” “我不知道是谁的预言。” “这怎么行！最有名的‘奇迹’预言就是星相魔女做出的，但她还没完成就被教廷一个不男不女的人杀了。” ——不男不女应该是指米奈。 莎琳跃跃欲试。 梦靥瞥了她一眼：“姐姐不要再想了，那个奇迹不是你。” 啊这。 虽然早就知道结果了，但心痛还是来得突如其来——谁还没有一个英雄梦呢？ “……” “奇迹有什么好的，”梦魇试图安慰她，“虽然魔女姐姐没有直说，但下场应该不咋样，又是火焰又是血的，不是也没什么关系啦。” “你说的对，”莎琳没有挫败太久——归因于米奈的教导，很快恢复了精神，“那奇迹是什么？” 梦靥摇头：“我们都不知道。预言是流动的，变化的，在发生之前只有预言者知道大致的走向，但除了既定的结果，一切都还有转机。” 原来是这样吗。 莎琳没什么想要问的了，从梦魇手中接过羽毛：“那我就回去了，如果下次耗尽了魔力，我还能找你补充吗？” “最好不要，”美少年孤身一人站在废墟之上，不知怎么的看起来有些落寞，“魔力可以补充，但生命力不行——姐姐要是太早死掉的话会非常可惜。” 萨米基纳突然想到了什么：“姐姐想要我的能力吗？很有用的保命技能哦。” “嗯？” 他展开栗色的翅膀飞到莎琳面前：“——不过要收取代价。” 莎琳皱起眉头：“代价是……？” “你当初答应希温的是什么，我就要同样的东西喽，”梦魇靠近了一些，“当然，我不会白嫖，为表诚意，姐姐可以选择先从梦境里拿走一样东西，当做我的礼物，如果姐姐拿不走，我可以给姐姐别的收藏——虽然会差一点儿。” “什么礼物？为什么会拿不走？” “礼物是姐姐想要的东西——那不重要啦，姐姐，答应我吗？” 这才是梦魇的真实想法吧，莎琳暗想，果然恶魔都是类似的——他就是想上我！ 唯一的区别是梦魇更加有耐心。 “我想看看‘礼物’。” “当然，没问题。”他又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契约成立。” 他舒展羽翼，飞到半空中。 “在虚幻中窥见真实，清醒者所不能注视到的星辰，引领沉睡者的梦境，如水一般的过往，如火一般的未来，在黄昏时分重逢，流沙中浮现的钥匙将开启应许之门。” 免*费*首*发：ṕσ₁₈ṁe. ḉom| wṏo1 8.νɨρ 大纲（2） 莎琳成为女王后不久，教廷就传来消息，神明诞生了。 在经过混战之后，在职的十二宫只剩下了七位，次一等的星座也只剩下了叁十几位，但即便是不稳定的神明，也带去了生机，它提携了新的十二宫和星宿。 苜蓿的污染来自西王母，她敏锐地感受到了不详的气息，同时，掌握语言的希温发现自己的力量在缓慢衰退。经过报死鸟的侦查，教廷用紫云英的刻印控制了信徒，统一语言，削弱了希温的实力，其他的诞生于情绪中的恶魔，比如梦魇和傲慢，也或多或少受到了影响。 胜利的天平偏向了教廷。 就在这时，苜蓿悄然离去。 被污染侵染的她用理智换取了魔力，作为代价，她没有办法施展需要精确推演的空间魔法，但她当初和无名者残留着羁绊，找到了无名者和她的巨龙伴侣。 无名者和名为谛煜的龙拒绝参战帮助女王，但他们允诺也不会加入教廷，苜蓿曾有恩于无名者，她带来了米奈的眼睛和其他十二宫和恶魔的身体部位，委托二位打造了鸟首手杖，把梦境星辰还给了莎琳。。 …… 苜蓿以为自己不会踏上“那位”的领域。 也许是本来就过去了很久，也许是污染模糊了时间的概念，过去变得模糊不清。 ——如果不是因为女王…… 她叩开了古堡的大门。 大厅里一片漆黑。 苜蓿想着龙总是这样，明明就没几个人，非要弄这么大的宅邸，黄金和白银像泡沫一样从地下室溢出，缝隙里填充着细碎的宝石，价值不菲的挂毯和织物随意地堆积起来。 啊，奢侈的龙。 黑暗中闪烁着幽暗的深蓝色，短暂的停滞之后，火焰燃起，大厅变得灯火通明。 苜蓿眯起眼睛。 纯粹的黑龙从阴影中走出，一呼一吸间吐出荧蓝的龙息，它微微张着嘴，利齿寒光闪烁，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苜蓿？” 不知何时出现的白发女孩只穿着白色的短袍，趴在龙脊上，银白的头发松松垮垮地垂下来，露出大腿和锁骨，但神情又带着天真和懵懂。 “别这样。”她伸手安抚着黑龙，龙发出舒服的呼噜声，但仍旧对苜蓿虎视眈眈。 银发的女孩哧溜一下从龙背上滑落，引起一个小小的魔力波动，只是一晃神的功夫，她的身形在原地消失，相对应的，苜蓿感受到身后传来的颤动。 女孩出现在苜蓿背后，她伸手挽住苜蓿的脖子，靠在肩上，“好久不见啊，魔女。” “无名者。” 还没等无名者说什么，龙收起翅膀，变成人形：“她有名字。” “哦，”苜蓿从后面摸着她的银发，光滑如绸缎，“叫■■来着，你取的名字？” 龙点点头。 “真无聊。”苜蓿撇撇嘴，“女王……” 无名者打断了她：“我们不会加入。” 苜蓿只觉得肩上一轻，再抬头时无名者已经出现在了龙的身旁，龙的人形是长相英气的短发男人，他把无名者护在身后。 苜蓿并不意外他们的选择——不如说是意料之中，但那副看辣鸡的表情还是让她非常不高兴。 龙并没有露出倨傲的神态，傲慢就是他与生俱来的一部分，他接着无名者补充道：“那是你们的事。” 无名者：“但我们保证，不加入任何一方。” 苜蓿要的就是这个承诺。 她随意地走动，打量龙的财宝，漫不经心道：“别那么紧张，我还有事找无名者。” “欸？是我吗？” 无名者从黑发男人身后探出头来，衣袍从肩上滑落，露出一大片皮肤，但她自己似乎毫无自觉，反倒是龙很紧张地帮她拉上肩带。 龙不想像让自己最珍视的财宝——先姑且这么认为，和污染者有接触，掌握时空的龙目睹了无数世界的诞生和毁灭之后，从芜杂中摸索到了贯穿始终的真相，而苜蓿和她所谓的“女王”身上充满不确定性和混乱，甚至影响了终焉的方向，这对他来说毫无意义，龙只在乎无名者的安危，他拒绝投入不确定因素，但污染会在不经意间扩大影响范围。 “有什么事吗？” “帮我做点东西。”苜蓿展示了自己带来的东西。 从盒子打开的一瞬，就有肃杀之气传来，过载的魔力以结晶的形式泡沫一般溢出，苜蓿没有做任何防护措施，接触到这不祥之物的手指被腐蚀到露出了无序的腐肉，粘浊地滴落，和魔力反应，产生出更加污秽的结晶。 龙生气了。 苜蓿腾出一只手，在空中击碎魔力的轨道，数秒钟后，萦绕着电光的长枪落在不远处，一声轰鸣后炸裂，残云的魔力附着在地面上劈啪作响。 这是来自龙的警告。 苜蓿长叹一声，把盒子移到另一只手上，就在她释放魔法的时候，盒子中的物体已经把肢体侵蚀得很不像话了，但得益于污染赋予的治愈力，新的皮肉在萌发，只是这个过程对平常人来说实在是过于恶心了。 “不要在这里使用你肮脏的能力。”龙还想说些什么，被无名者拦住了。 “我只是想委托一下而已。”苜蓿歪着脑袋，琥珀色的眼睛里居然透出几分可爱，她把目光转向无名者，“你怎么会看上这么粗暴的家伙啊？” 银发的小姑娘鼓起腮帮子。 龙不欢迎苜蓿，她也懒得在这里多待：“我需要法杖，完成了我就滚，怎么样？” 他们会答应的。 ——龙和无名者曾欠她一个人情。 无名者在苜蓿拿出盒子的时候就带上了手套和护目镜，瞬移出现在苜蓿面前，用细长的钳子拨弄着内容物，在面对魔法造物的时候，她一改先前迷茫软弱的表情，眼神锐利而认真。 “谛煜。” 龙跟在她身后，视线越过她的头顶，瞥见盒子的东西，皱眉：“怎么弄来的？” 无名者资历尚浅，未必能看出背后的含义，但龙知道，如此强烈的肃杀之气并非凭空出现，从饱含怨念的躯体上拿走的器官，在继承生者能力的同时也充斥着怨念。 他拉开无名者：“你杀了多少人？” 苜蓿倒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顺手牵羊积累起来的。” “是么？”龙从盒子里拿出一枚明黄色的小圆球，“米奈的吧？” 苜蓿很惊讶的样子：“啊呀，你居然还记得他？” 她摆摆手：“他还活着呢，本来两只眼睛都想要的，但一想到莎琳可能会生气，就算了。” 谛煜接着拨弄盒子里的东西，领主恶魔的牙齿，地脉的枯枝，女妖的毒液，各种各样的东西混合在一起，散发出令人不安的气息。 他怀疑苜蓿故意为之，为了获取尽可能强大的力量而不断折磨战败者。 不过这也和他没什么关系。 苜蓿接着补充道：“材料肯定有的多，就当我送给你们的礼物了。” 龙默许了。 她带来的都不是一般的素材，更别说那只混血的眼睛了。 但他还是有所顾虑：“杀意太重了。” 苜蓿并不在意：“用我的血来调和。” “太混乱了吧？”无名者垂下眼睛，“真的可以吗？” “我就想要混乱疯狂的效果，”苜蓿甩了甩手上的梦境星辰，“像这个，太轻了。” 无名者靠在旁边的桌上：“你以前从来不用法杖的。” “嗯哼。” 魔女天生就有召集魔力的能力，苜蓿作为其中的佼佼者更是如此，法杖原本是人类用作牵引用的，魔女不必如此，也就没有使用法杖的必要。 “那……” 苜蓿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提高精度，我不缺输出。” “没问题，”龙差不多有了想法，“鸠首杖，可以吗？” “王杖？”苜蓿想了想，“也行。别忘了把眼睛嵌上去。” 无名者好奇地扒拉着盒子里的东西，状若无意地提了一句：“为什么效忠于莎琳？” “因为她不会把我看成垃圾或者疯子，”苜蓿没好气，“说你呢，谛煜。” “为什么自降位阶？”哪怕过去了几年谛煜也始终没想明白，在蔷薇学院的时候，苜蓿就像是一个稍微有点能力和野心的魔女，但在追求永恒的实验失败之后，她就投入了亡灵的怀抱，现在又被污染侵蚀，“当然我也不关心，但要是在我的领域里使用你肮脏的能力，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 “啧啧啧，”苜蓿依旧是无所谓的表情，“我可没得选。” 话虽如此，苜蓿并不打算得罪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龙的能力算是她的天敌？ “我什么时候可以来拿？看在认识这么久的份上给我个加急？” “叁个满月吧，”无名者托着腮帮子，“最快的话。” “好的。”她打算离开。 “等一下，”龙叫住她，“调和剂。” “啊。”苜蓿如梦初醒，干脆利落地挖出了一只眼睛，又拧断了一只手臂，丢进盒子里，创口很快愈合，长出新的肢体，但污秽的血液溅射在地板上，让龙非常不高兴。 “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等一下，”无名者叫住苜蓿，“想知道你和女王的结果吗？” 苜蓿身形一震，她稍微有些迟疑：“你没有预言能力吧？” “没有，”她捂着一只眼睛，“但我可以推算。是吧，谛煜？” “不，不需要了。”苜蓿看着她认真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想笑。 “为什么？” “啊，是这样的，”她稍微停顿了一下，“其实我并不在意结果。” “为什么？那为什么要参加？” 苜蓿帮着谛煜收拾盒子的东西，头也不抬：“你应该跟你着龙学点为人处世的东西。” 无名者露出疑惑的神情，瞬移到龙背后，踮起脚尖，耳语两句。 “呃……”龙斟酌着用词，也许是顾忌着苜蓿在场，“我下次再解释？” 小姑娘鼓起腮帮子，圆滚滚的，很可爱。 苜蓿敲碎魔力结晶，站起身：“对我来说，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跟着莎琳；对女王来说，从举起权杖的时候就已经做出了选择，我个人觉得嘛，” 她看着无名者和龙，不知怎么的，琥珀色的眼睛染上了一层水光，露出几分悲戚来：“她应该是知道的。” 但悲伤转瞬即逝。 龙甚至怀疑自己看错了。 “但是？” “没有但是，”水光凝结成寒山上永不融化的坚冰，她像是说给自己，“我永生不死。” 她会看着女王的荣光击败虚伪之神。 “但并非战无不胜。” 苜蓿直视着龙的眼睛：“我从没输过。” 她潇洒一转身：“▇▇！” 无名者应声：“好嘞！” 银白色的法阵出现在她脚下，无名者一扬手，法阵顺势划走，停在苜蓿脚下，随着充能银白的光愈加灼目，苜蓿消失在光芒之中。 随后就只剩下了浅浅的粉尘。 …… 但神明许诺的世界吸引了很多人，在信仰力的加持下，人造神明愈发强大，更加糟糕的是，真神被吸引而来降临世间，他们很快统一了半个大陆。 就在分庭抗礼的时候，莎琳发现了曾经死去的将领被抹除了存在的痕迹，他们彻底消失了，女王意识到如果不采取措施，很可能一无所成，这并不是莎琳所希望的结果。 神明朝莎琳发起了猛烈的进攻，女妖和风之恶魔先后战死，他们在神明统治的领域彻底消失了，没有人记得他们，有关他们的文字记录变成了乱码。莎琳知道形势对她不利，希望在自己战败以后还能有人记得他，派苜蓿护送希温离开，去中立的恶魔图书管理员那里。 苜蓿和苜蓿都非常不高兴，非常不乐意，她更希望护卫莎琳而不是希温，但在莎琳的要求下，她答应了。 她和希温遭遇伏击，苜蓿凭借着不死能力和魔法爆发，给教廷带来了很多麻烦，教廷派出了克制苜蓿的能力者，她让希温先走，自己拒绝教廷的橄榄枝，在短时间内被杀死了无数回，最后几乎要丧失所有的理智，被十二宫之一的“厨师”切成了八块后由“入殓师”进行封印。 苜蓿的污染来自东方掌管死亡的神明，神明在这个世界堕落了，但力量还存在，彻底杀死苜蓿的条件几乎不存在，“在从未发生过死亡的地方杀死不祥之物”，悖论就在于，苜蓿死掉的时候就会产生死亡，她因此不死，只能由厨师的能力进行切割，让每一部分都活着，再挖坑深埋，进行封印。 之后无名者和龙向希温和图书管理员提供了庇护。 希温离开之后，不断追逐死亡的报死鸟安洛先叛变。 失去苜蓿和希温的莎琳其实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果，为了保留火种，封锁了深渊和人界的联系，连同冠冕一起，被神明亲手斩杀，化为灰烬，奇迹就此陨落。 在莎琳死后，日月星辰脱离了岗位，海洋和大陆开始崩坏，神明们开始建立新的秩序，米奈和薇薇安踏上了这片土地，带走了莎琳曾经从安度西手上救走的女孩，安诺，在新秩序降临之前离开。 人神共存的时代拉开了序幕，新的史诗将重新被吟唱。 ———————分割线————————— 大纲终于补完了……战争部分我还没有去找参考，写的很潦草，错误也很难避免，但大致的走向应该是这样没错。 太抱歉了，我本来应该写完的，后面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人物设定，稍微补充一下再发出来争取在新年前写完 22.自我 莎琳注意到废墟在坍塌，原本就是断壁颓垣，随着萨米基纳的咏唱，它们破碎如尘土，流沙一般陷落，梦境变得昏暗，流淌着浓稠的黑暗。 已经看不清萨米基纳的脸了，只有他的声音在很远处：“加油啊，姐姐！” 加什么油？ 莎琳隐隐有不安的感觉。 这里黑到伸手不见五指，没有声音，只能踩在虚空之中，没有上下左右的概念。 尽管这种状态并未持续太久，但当黑暗中透出一缕光的时候，莎琳还是被震撼了。 那人踏空而来，周身散发出柔光，驱散了黑暗，随着移动，黑暗又顾自合拢。 但这不是最令人震惊的。 她有着柔顺的金色长发和寒冰一般幽蓝的眼睛，唇色偏白，皮肤更是如此，发饰繁复精致，如冰锥般锋利，通体银色，缀以水滴状的银蓝色晶体，着抹胸的短礼服，以银丝织成，穿插镶嵌了同样闪烁的浅蓝色水晶。 装饰华美的银白色高跟鞋让双腿纤细笔直，两粒水晶相互碰撞，有珠玉之声传来，清脆悦耳。 身上唯一的亮色是手上朱红色的长剑，剑鞘上镶嵌着星星点点的金色纹路。 ——她和莎琳有着一模一样的脸。 什么鬼？ 她攥紧了手上的法杖。 面前的冰美人拔剑，却不用，随手把剑扔给了莎琳，而手上残余的剑鞘，变作了另一把一模一样的剑。 莎琳接住了武器。 非常轻盈，但质感极佳，而且足够锋利，稍微挥动就有破空之声。 面前的女人鞠了一躬：“我以梦境之名，在此守护星辰。” 要打赢她吗？ 莎琳在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女人面前有一种微妙的自卑感，她举止优雅，雍容华贵，面若冰霜，目空无人。 倒不如说是自己的理想型啊…… 冷美人朝莎琳伸出手：“战胜我，梦境和星辰的荣光将归属于您。” 果然是这样么。 对面先出了手，不过是试探性的突刺，莎琳很容易躲开了。 对方穷追不舍。 不擅长近战，如果能把剑换成法杖就好了。她刚这么想完，想要挥动武器，发现手上的剑已经成为了法杖。 ——这么智能的吗？ 但莎琳来不及仔细思考，对方屡屡失手之后，攻击突然变得凌冽，她只能在间隙中咏唱。 “荆棘啊，阻拦敌人的脚步， 迷雾啊，遮蔽正义的行踪。” 光魔法凝成的荆棘杀伤力虽然不怎么样，但确实阻拦了守卫的脚步，她被棘刺短暂地逼退了，莎琳抓住这个空隙。 法阵迅速展开，层层迭迭，从中召唤而来的锁链劈头盖脸地砸下，把那抹银色的微光覆盖在金光之下。 但守护者注意到了阵法之间的漏洞。 发动的时间太短了，莎琳没能来得及好好计算一下魔法的落点，这给了对方可乘之机，那把红色的剑切过阵法边缘，擦出火花，一下把阵法切成两半，魔力无法供应，只剩下元素消散于黑暗之中。 只要出现了一个漏洞，那便是失败的开始，锁链反而成了她发挥的主场，她以锁链为落脚点，银色的光辉顺着锁链，正面突进。 莎琳还来不及中断魔力供应，在输出的时候行动受到限制，眼见她就要冲过来，莎琳没有办法，强行结束了魔法，侧身朝旁边一滚，擦着剑锋过去。 应该被不可避免的伤到了。 但并没有痛觉，朝脖子上抹了一把，也没有血，只是感觉身体轻了一些。 不过不是轻盈的感觉，更加类似于缺乏睡眠，或者是剧烈运动之后脚步发虚的感觉，莎琳注意到自己的身体稍微变得有点透明。 她问守卫者：“如果我输了会怎么样？” “您不会输，”她的声音带着机械般的冰冷，“我就是您。” “怎么可能？！” 她朝着莎琳攻来：“我会代替您。” 莎琳睁大了眼睛，手上的法杖也变得沉重，等她意识到的时候，手心里全是汗。 她只能仓促应战：“是么叫代替？” “我更加完美。”她不露声色，但又倨傲地，稍微昂起了下巴，然后就不再说话。 确实，莎琳虽然很不甘心，但也要承认，面前那人几乎就是想象中的自己，完美而无懈可击。 她在心里好好问候了一下梦靥的祖宗十八代。 莎琳觉得赢不了。 在她亲口承认之后，似有若无的自卑完全现形，她在那人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真正的莎琳穿着礼服一阵乱杀，一个华丽的转身让下摆的宝石闪闪发光，而虚假的莎琳穿着初级法师袍，被揍到毫无还手之力。 在这种情况下，第二轮溃败来的很快，这次剑捅进了喉咙。 冰美人干脆利落地抽刀，没有想象中血溅四方的画面，甚至也没有痛觉，只是感觉身体轻了些，以至于法杖拿在手上都有了沉重的感觉。 反观对方，依旧风轻云淡，头发一丝不乱，水晶摇曳生辉。 两次胜利让骄傲更甚：“我会代替你。” 她准备第二次杀死莎琳：“我比你做的更好，拥有更强的魔力，我会成为奇迹，而你只配在这里腐烂。” “是么，”瞳孔倏忽放大，她踉踉跄跄地扶着法杖站起身，“说到这个我可精神了。” 倦怠、自卑被愤怒所取代在一开始的她就在想，为什么对方自称是自己，却没有采用相似的攻击方式，还穿着那么闪亮的衣服——她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面前的人是莎琳一直不愿意承认的自我，在内心深处她和米奈其实是一样的看法，只是米奈几乎从未输过，形成了一套自己的完备理论，在这个理论之外，所有的弱者都不具有存在的价值，他也许觉得可惜，但不会影响最终决定。 但莎琳不一样。 在这里遇见自称守卫的人也是因为她知道这样并非正义，这和曾经的潜在认知产生了冲突。 “我好像明白我为什么会在意‘奇迹’，其实这根本不重要。”她深吸一口气，举起了剑。 对方歪了歪脑袋，水晶碰撞，叮当作响。 “我一直都在庆幸我会魔法，就像当时米奈说的那样，如果我没有多管闲事，我会成为圣女祭祀之类的人——就算对于教廷，他们也更倾向于栽培而不是驯服。” “我长大之后能理所当然地享受男人女人，财富和地位，作为既得利益者，我甚至会维持这样的秩序，我当初毁掉着一切并不是因为不合理，而是因为我太好奇了，我在太早的时候看到了一切，那时我还不是获益者，大祭司担心我会揭露这一切，就像我之前说的，美好的肉体有很多，会魔法的人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对于他来说，最好让我消失。所以他动手了。” “我觉得我做了好事。” “但是，但是，哪怕在上一刻，我其实都在期待我没有多管闲事——我希望自己是奇迹也是出于同样的自私理由，我在为自己开脱。弱小的朋友死掉就死掉，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吧？” 她看着那双冷若寒冰的眼睛。 “不，这不合理，我们都应该有选择的权力。”莎琳垂下眼睛，“星辰，听从我的呼唤！” 这次她先出了手，想明白之后就没了心理负担，米奈曾经教过她的知识在脑海中回荡，信息之间自动组合，她隐约摸到了魔法的入口。 朱红的剑击碎冰饰，叮叮咚咚散了一地。 力量带来了速度，而速度又加强了力量，魔法和体术在最最基本的层面是相通的，无声的咏唱在刀光剑影间进行，附魔的武器每一下都打出了金色的元素。 武器是身体部位的延伸。 她用剑上的元素在空中划出法阵，踩着锁链居高临下，然后剑变成了长弓。 “附魔。” 金色的元素受到感召，汇集成箭，箭簇前还有过剩的光元素环绕左右，短暂的蓄力之后，她瞄准了自己。 金色的光弧炸裂开来，多余的魔力溅射出来，一时间光芒四射，点亮了黑暗。 莎琳一击得手，撤走魔力，锁链消失，她就势下落，朝着光芒最盛的地方劈砍。 美人刚刚挨了一箭——莎琳打得很准，从右眼眶进去，整个眼球玻璃一般，碎成了粉末，她捂着眼睛，金色的液体滴滴答答地流下来，搅合着银色的粉末，非常漂亮。 她感受到了呼啸而来的风，仓促格挡。 剑鞘和剑身激烈碰撞，为了增强杀伤力，双方都选择了附魔，于是闪光的元素相互反应，大有东风夜放花千树之景。 碎掉一只眼睛的守卫明显受到了阻碍，但依旧保持着一贯的骄傲：“我不会输。” 当然。 莎琳也明白，只要她还活着，她就得接受自己。 “但你不能阻碍我。”她是这么说的。 在削弱守卫的实力之后，两人堪堪打成平手。 莎琳召唤出锁链，四面体朝着守卫袭去，不过和上次一样，是仓促的召唤，没有计算好落点，几抹剑影，就只剩下了纷纷扬扬的粉末。 她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 释放完法术的莎琳行动慢了半拍，于是第叁次，剑捅进了胸膛。 守卫打算抽出武器，根据这样的节奏，最多再杀死一两次，莎琳就会消失。 但她失败了。 莎琳伸手攥住剑刃，脸色发青，身体也在变得透明，唯有一双眼睛闪闪发光：“抓住你了。” 她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金色的荆棘顺着剑刃蜿蜒生长，扎进水晶般的皮肤，如碎裂的瓷器般扑簌落下，她打算了舍弃了这条手臂逃生，但莎琳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以光之名。” 她上前一步，剑刃从后背戳出。 “无处隐藏。” 灼目的光以身体为媒介爆发出来，加快了身体的碎裂速度，金色的火焰燃烧着，将那些华美的水晶和浅蓝色透明宝石，一起化为齑粉，她露出痛苦的表情，撕扯着莎琳。 然后消失了。 剑恢复成剑鞘，从身体里脱落，坠落在地上。 莎琳也到了极限，过量的魔法也对她造成了伤害，指间接近全然透明，要是那家伙再坚持一下下，结果就不好说了。 但现在，她赢了。 法杖从手上滑落，在触地的一瞬，荡漾起一圈圈的光辉，黑暗如雾气般散去，露出废墟的原貌。 还是在之前的梦里吗？ 梦魇不知什么时候出现，捡起剑鞘和剑递给莎琳，收了翅膀坐在她边上：“姐姐很厉害嘛。” 他努了努嘴：“【梦境星辰】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 春梦H（1） 你正在家里做饭。 灶台上的柜子里放着盐和胡椒，但对你来说显然太高了。 真是的。你记得你根本把这么常用的东西摆在这里，想来想去就只能是那个家伙的恶作剧。 你有点生气。 “萨米基纳！” 无人回应。 “萨米基纳！！” 你提高音量，紧闭的房门背后终于传来了声响。 慵懒，迷茫，睡眼惺忪：“怎么了，莎琳？” 睡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肩上，露出胸前大片的肌肤，虽然男生应该没什么不好意思，但你还是别扭地转过头去：“把衣服穿好再说话。”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自己家里穿的整整齐齐才有问题吧。” 你突然忘了自己还要控诉萨米基纳的恶作剧，在想到这一点之后，愤怒炸起了一个小小的烟花，没有多想，你转过头去：“萨米加纳，你是不是……！” 他正在脱衣服。 单脚支撑，为了维持身体平衡而紧绷的肌肉匀称健美，你恍惚间想到以前那个哭哭啼啼的小朋友在不知不觉间已经长这么大了，这让你有种老母亲的自豪。 你轻咳两声：“为什么不去自己的房间？” “嗯？”他似乎没明白你的意思。 算了。 美色当前，你彻底忘记要谴责他的事情了。 不过在萨米基纳眼里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看着你因为踮起脚尖而露出的一截腰肢，害羞而微微脸红，却自以为掩饰地很好，同样是早上，乱糟糟的金发附着在脸上，水蓝的眼睛里带上了几分像是没有睡醒的媚态。 可爱到犯规啊。 “莎琳，”萨米基纳问你，“早上吃什么？” “好没礼貌啊，”你有了逗弄他的心，“叫姐姐。” “才不要。”他脸色一变，砰一声把自己关在了房门里。 你一头雾水，不知道哪里惹到了他。 这就是所谓的青春期吗？ 在以前的某一个瞬间，你意识到你的弟弟，萨米基纳已经不再是一个小孩子了，他有喉结和肌肉，正朝着成年男子的方向成长。 男女授受不清。 不论如何，姐姐弟弟过于亲密总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吧？ 也许萨米基纳也有类似的想法，他对你的态度忽冷忽热，当然最让你伤心的还是他拒绝叫你姐姐。 ——不过你好像也拒绝叫他弟弟…… 你摆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再分神的话，鸡蛋就要煎糊了。 而现在，萨米基纳正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除了自己的东西，还散落着好些你的生活用品，包括你不知道什么弄丢但后来也没有很在意的内衣，还有你用过的唇膏和口红，破旧的衣物。 “姐姐啊，”胯下隆起的形状已经不能装作没有看到了，他喘着气想，“莎琳在床上的时候也会喜欢我这么叫她吗？” 当然你对此一无所知。 你有别的烦恼。 在去年的时候，你贪图省事，选了色欲魔女当导师，以为学学化妆什么就能划水通过，结果一整个学期都被推演公式整的死去活来，新的学期马上开始，你打算换个老师，听说米奈人很不错，教的东西也很有趣，但你首先要结束色欲魔女的课程。 理论上的东西都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就差最后一步。 你得摆脱处女之身，才能发动色欲魔女的阵法。 你并不很在意那层膜，但也不想草草地完成任务，从前一段时间开始，你就在物色合适的对象。 你听说鸭店里的头牌希温活好不粘人，但费用不菲，这让你非常犹豫。 你也不是没找过导师，色欲魔女紫云英，锐利的目光从金丝框的镜片下扫视着你：“不，这当然不行，如果不喜欢上床，为什么要选我的课呢？” “我以为班上所有人都应该对两性关系有一点理解。” 她看了看你已经完成的作业：“推算和绘制都没有问题，我从来没想过我的学生会被一个最简单的问题困扰。” 助教席兹在一旁嗤嗤地笑。 色欲既然是七宗罪之一，也是很重要的一个魔法来源，更是有以此命名的魔女紫云英，没人把这事视为洪水猛兽——前提是不在公共场合。 你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 不过话说回来，像你这样学生在学院里确实是一个稀有的存在，在体术方面女孩子也许处于弱势，但在魔法上，女法师可是金字塔顶端的存在，但凡叫得出名字的传奇法师，从魔女到女巫，十有八九都是女孩子，慕强是生物的天性，和你同一级别的法师，哪一个不是左拥右抱的？ 真可悲。 你去找了下个学期的导师，米奈。 “你想要和我进行插入式的性行为？” 你点了点头，那双异色的眼睛让你觉得很不舒服。 “什么时候？” “我想尽快，”留给你调试的时间不多，“后天下午可以吗？” “我倒是没问题，”他调出了你的成绩单，没有任何不妥，可以说是完美：“确实有资格提出条件。” 米奈答应了，或者说没有拒绝的理由。 “但是你需要写一份书面申请进行留底，证明意识清楚，并非是强迫的行为，能接受吗？”他整理好桌上的资料，看着你，“我额外问一下，有什么特殊的XP系统吗？” “哦，不，没有，”你觉得有点害羞，“就是要完成紫云英老师的结课作业。” 他露出了然的神色。 米奈有变形的能力，他一定是觉得你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爱好以至于需要用变形术完成。 但不管怎么说，办妥了这事让你觉得很开心，难得的休息日，你打算犒劳一下自己，特意起得很早做了早饭，甚至还给萨米基纳准备了一份。 虽然他不怎么领情就是了。 在饭桌上，你想到自己和米奈的约定，鬼使神差的，甚至都没有经过大脑：“你有女朋友了吗？” 萨米基纳震惊地看着你。 也难怪，你并不是八卦的类型呢。 你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恋爱也是隐私的一部分：“不，我就随口一问，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他的眼神缓和下来，重新聚焦在煎蛋上，和咀嚼声一起，回答了你：“没有。” 你大为惊骇：“那是有男朋友了吗？” 他放下刀叉，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你：“我吃饱了。” “喂！最起码把餐盘收拾一下啊！” 萨米基纳停下了，他背对着你：“莎琳。” “嗯？” “你有男朋友了吗？” 你不想实话实说，想在他面前展示自己的女性魅力，于是你撒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谎：“有啊。” 他虎躯一震。 你对这个效果很满意，开始满嘴跑火车：“你姐姐我啊，可是万人迷，交过的男朋友没有十几个也有七八个了，脚踏两条船，正可谓一箭双雕一石二鸟……” 萨米基纳瞪了你一眼，回了自己房间。 “呃？” 你自讨没趣。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你的心情，说真的，虽然米奈不解风情，但你还是很期待和他的第一次，在收拾完餐桌之后，你整理好东西，打算去附近的自习室好好学习。 不过你落下了申请书。 它就静静地躺在书桌上。 春梦H（2） 你离开后不久，房间里就迎来了不速之客。 ——你当然锁了门。 但门锁拦不住别有用心之人。 萨米基纳很自然地掏出了钥匙，熟练地插入，旋转。 然后趴在你的床上，陷进柔软的床垫上，那里充盈着你留下的气息。 他在想着你之前说过的话。 莎琳可真是狡猾。 他洞悉你的一切，知道你的上课安排，知道你喜欢的面包店，知道你在闲暇时的放松方式，在他的眼里，你是如此的透明。 但他忘记了你的信鸟。 莎琳一定是用信鸟和她的男朋友们联系，萨米基纳根本没有怀疑你的说法，信鸟既难追踪，又多了些该死的浪漫。 喂猫吧！ 他这么想着，先前已经放松下去的某部位又开始抬头，顶出一个小帐篷。 粗重的喘息声在房间里回荡，你低头看书时露出的脖颈，法术袍下白皙的脚踝，和刚睡醒时水蓝色的眼睛，诸多形象在他的脑子里划过，组合成你赤身裸体的高潮模样，然后和精液一起，从顶端喷射出乳白的烟花。 于是房间里充满了淫糜的味道。 萨米基纳意犹未尽。 他在想你。 想你的脸颊，想你的金发，想念你的一切。 你是他的骄傲。 他垂下眼睛。 ——这么优秀的人被异性追求也是在所难免的吧？ 在释放之后，他站起身，看到了你放在桌上的复印件。 封面上印着所在学院的公章和导师米奈的序列号。 “穿过窗棂的风之歌。” 微风卷着书页，模糊了一页页的文字，但他敏锐地看见了你的名字。 风停下了。 其实也就是一页纸，性经验那一栏是空白，除了身高体重长相等基本信息，你根本不知道怎么介绍自己——你猜米奈应该也不太在意这些，就堂而皇之地跳过了细节。 他的神情明灭不定。 萨米基纳离开了你的房间。 你对此一无所知。 等到傍晚的时候，你结束了一天的学习，踩着夕阳，回到住处，发现萨米基纳正在做晚餐。 这太反常了。你吸了吸鼻子。 “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你放下背包和法杖，肉类的香味让你暂时感觉不到身体的疲劳，思维也变得活跃，你想到了早上和他之间的对话。 你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萨米基纳。”你唤他的名字。 “怎么了？”他端出一盘烤鸡，解下印着草莓和小熊的围裙（那是你的东西！），摘掉手套。 “你不会看上我的同学了吧？”你不顾他已经有些失控的脸色，“要我帮忙追也不是不可以，记得叫姐姐……” 萨米基纳转过身去，你看不清他的表情，也许是生气了？ 你闭上嘴， 陷入了泥淖般的沉默，半晌之后，为了缓和语气，你道歉：“对不起，如果你觉得我这么说不妥的话……” 萨米基纳打断了你：“不，莎琳，我想听听你男友们的事情。” 他特意加重了“男友们”叁个字。 这让你骑虎难下。 你试图通过用餐来含混过去，但你的弟弟很有耐心，看着你撕开雪白的鸡肉，热气从丝缕间冒出，看着你用调羹舀出汤里的蘑菇，咀嚼着吃下。 你觉得如芒在背。 但萨米基纳有自己的想法。 鼓鼓囊囊的腮帮子像仓鼠一样，亮晶晶的眼睛，嘴角还沾着少许食物残渣，粉嫩的舌头藏在贝齿之间，他开始期待夜幕降临。 即是迟钝如你也察觉出了不对劲，你很熟悉这样的眼神，是鹰捕猎前的征兆，是虎伏击前的蓄力。 你哐当一声推开面前的杯盏，打算离开：“我吃饱了。” 萨米基纳抓住了你的手腕。 “嗯……？” 他的面容突然放大，你甚至看到了分明的睫毛和眼睛中的倒影，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你觉得有什么柔软温热的东西贴上了你的嘴唇。 “他在亲我。”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你激烈反抗，把衣服抓出了许多褶皱，但他抱得更紧了。 也更加过分。 他品尝你奶油一般的身体，让舌尖无所躲藏，你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这让你觉得被冒犯，想狠狠地咬下去，尝到铁锈的滋味，可你犹豫了。 这无疑释放出了邀请的信号。 他撕开了你的上衣，肩膀在光下有瓷器般的质感，也就是这一晃神的白色，萨米基纳似乎清醒了一些。 他看到你捂着胸口，法术袍松松垮垮地坠在肩头，露出一点蕾丝内衣的轮廓，小腿因为不安而微微颤抖。 “萨米基纳？”你的声音夹杂了哭腔。 他没说话，只是抱紧了你。 “为什么？” 他的声音沉闷又沙哑：“别去找米奈……我也可以。” 你被气笑了。 ——哪怕这时候惹怒他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米奈是我的导师，你是什么？”你想挣脱他的钳制，“别窥探我的隐私。” 出乎意料的是，萨米基纳放开了你。 你迅速朝一旁后退，把滑下去的法术袍重新穿好，萨米基纳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小男孩了，他比你高大强壮，你需要……法杖。 “在找这个吗，莎琳？” 他举起了你的法杖。 究竟是什么时候……？你眉头紧锁。 在你的惊呼声中，他把散发着微光的法杖扔出了窗外，法师的本能让你觉得大事不妙。 但已经晚了。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上下颠倒，杯盏碰撞，你被按在了桌上，灯光很刺眼，他很用力，你不自觉地转过头去，露出痛苦的神色。 你用膝盖顶他，但他反而借势分开了你的双腿。 “山川呼唤地母的怜爱……” 符文和法阵在四周出现，没有法杖辅助，咏唱时间变得格外漫长，你甚至都不意外，萨米加纳打断了施法步骤，刚刚汇集的元素很快消失在空气中。 “莎琳，我也可以。”他摩挲着你的身体。 啊，弱小的法师，像奶油一样柔软甜美。 你并不排斥性爱本身，在性幻想里有同学老师，甚至是路人，但唯独萨米基纳不行，你和他之间的关系恰到好处，在交欢结束之后，你该怎么面对他？ 你的指甲嵌进掌心里。 ——血魔法。 “莎琳。”他一边叫着你的名字，一边蹭着脖颈，忽略力量上的不对等，就好像小时候那样。 你心软了，松开拳头。 你自以为隐蔽的小动作都被他看在眼里，在夜晚还没结束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将成为胜利者，而你是他的猎物。 春梦H（3） 你没有办法真的对萨米基纳下手。 他也知道这一点。 法术袍被扔在一旁，只有内衣布料能保护你的身体，萨米基纳状若无意地碰触你的隐私部位，引起你的颤抖。 “莎琳。”他叫着你的名字亲吻你。 你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而沉默就是纵容。 他搜刮着你身上所剩无尽的温度，你并不擅长亲吻，在技术和力量的双重冲击下，你有缺氧般的窒息。 “我的弟弟想上我。” 平地一声惊雷，这个想法在你的耳旁回荡，灵魂和肉体在轰鸣声中被分成两半，前者茫然无措，后者逆来顺受。 等你稍微有点意识的时候，萨米基纳已经把你带去了房间。 “他是怎么有你的房间钥匙”这个想法一闪而过，在进去的一瞬他随手锁上了门，听到落锁的声音之后，你的一颗心沉进了谷底。 内衣的搭扣被解开，一对小巧的鸽乳，末端如红宝石一般妩媚，散发着似有若无的奶香。 他跨坐在你的身上，被褥压出了凹陷，炽热的肉刃抵在两腿之间，让你感受到了压力。 年幼尊卑被颠倒。 他几乎是亟不可待地褪下了你的内裤，衔住了你的乳珠，吸吮着，直到它们在空气中颤颤巍巍挺立着，沾染了莹润的水渍。 他往里入了些。 那样的尺寸…… 虽然没有实质性的插入，可你已经开始紧张了。 萨米基纳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安慰你：“没事的，莎琳。” 指尖划过你的小腹，留下酥酥痒痒的触感，他似乎有些感慨：“你可是学什么都很快的类型呢。” 手指探进了温软的蓓蕾之间，搅动出清透的液体。 你忍不住嘤咛了一声。 ——也并没有那么糟糕。 你本来想和萨米基纳说些什么，关于你的XP和注意事项——你并不觉得他有什么丰富的性经验，你虽然是初次，可好歹拜的也是色欲魔女门下，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 不过他先出声了：“姐姐。” 呃？ 你有一瞬间的错愕。 他长大之后就再没这么叫过你。 还没等你说点什么，你只觉得下身一痛，有什么东西正在不由分说地进去你的身体，你本能地弓起身体，但被萨米基纳摁住。 你被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 “啊——！” 长发铺成金色的囚笼，你的指甲嵌进了他的皮肉，抓出微不足道的伤痕。 他不顾你的反抗，又往里深入了一些。 弄疼你了。 但你亲爱的弟弟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他以主宰者的形象跨坐在你身上，妄想用阴茎来征服你。 这激发了你莫名其妙的胜负欲，你可以允许你的弟弟上你，但你无法接受他的变本加厉。 出于报复心理，你绞紧了下身。 如你所料的，他闷哼一声。 但很快的，他露出疯狂的神色：“姐姐很有精神啊。” 他刻意加重了姐姐两个字。 胜利者的笑容凝固在你的脸上，除了惊呼和呻吟你的喉咙里发不出其他的声音。 是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帆，是午夜暴雨中的微弱烛火，是狂风大作时的一片落叶，你在快感中沉沉浮浮，在情欲的海洋中，他是你唯一的支柱。 萨米基纳没有再叫你的名字，他称你为姐姐。 “姐姐，”他知道现在的你不会回应，更多的是出于一种恶意，“我在肏你哦。” 他顶了顶你，影子落在身上，把手放在小腹上，那里是生命孕育的地方，现在却被性器侵占，他感到莫大的满足。 他生了逗弄你的心：“姐姐，我和你的男朋友们比起来如何？” 你在萨米基纳面前颜面尽失——他知道你根本没什么男朋友，你在被侵入的间隙中眯起眼睛，看到他恶劣的笑容，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不分享一下吗，经验丰富的姐姐？”相对于被肏到半死不活的你，你的弟弟在性事上如鱼得水，一脸餍足，他掐了掐你的乳尖，如果冻般柔软细腻，“或者说说感受？” “我……”你说不出话来。 他也没指望你真的回答。 “姐姐还是好好享受吧。” 他抬高了你的双腿——你就像人偶一样任他摆弄，然后是疾风骤雨般的肏弄，床铺咿呀作响，衬着你嗯嗯啊啊的呻吟，你的腿垂下去，随着他冲撞的节奏而一点一点，纯白的蕾丝内裤挂在脚踝上，一晃一晃，像一面旗帜。 他最后射在了你的身体里。 那一个晚上过的很混乱，从中获得快感的你觉得自己堕落了，你用放纵惩罚自己。 第一次过后你干脆破罐子破摔，你推倒你的弟弟，坐在他的肉刃上，毫无章法地乱动，他纵容了你的胡闹，很快在之后收取了代价，你可能给他口了，也许没有，你记不清了。 你唯一记得的就是萨米基纳一直叫你姐姐，亲吻你，然后侵占你的身体。 早上醒来的时候萨米基纳就睡在你身旁，很安然的睡相，睫毛投下阴影，你就躺在他的怀里。 你觉得浑身酸痛，想要稍微动一下，但他惊醒了。 “莎琳？” “叫姐姐。”你没好气地回应他，嗓音微微沙哑。 “好的，姐姐。”他微笑着。 “嗯？”你闻到了不妙的味道。 他翻身骑在你身上，在两股之间磨蹭：“姐姐。” “大清早的……！” 你浑身赤裸，没有阻挡他进入的东西，而昨晚溢出的液体还残留在甬道之中，他很轻松就能插入。 但对你来说并非如此，被过度使用的身体在抗议，被填充得太满了，你还没有完全恢复，痛觉大过快感。 “疼。”他抬高了你的后半身，虽然看不清具体状况，但想必那柔柔弱弱的花穴应该相当凄惨吧。 萨米基纳抽出了性器，从背后搂住还在颤抖的你，抹去眼角的两滴泪：“姐姐。” 你低低地应了一声。 “对不起。” 虽然很小声但你还是听见了。 萨米基纳没有强迫你，他转过身去，上下撸动。 你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疼。 是因为你在他成年之后就没有好好关注他，或者说，你是如此的自私，甚至没有发现他的爱和纠结？ 自从你意识到弟弟是一个成年男性之后，你就很少和他交谈，你有意疏远两人之间的距离。 现在想来，是爱的外壳吗？ 你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咬住嘴唇：“弟弟。” 他停下了撸动的动作。 你坐在他的身上，一点一点吃下他的性器，然后亲吻他，堵住自己的呻吟。 他热烈地迎接了你的全部。 你怀疑他是不是偷吃了什么壮阳的秘药，你和他，或者说他拖着你激烈地做爱，从床上到地板，再到卫生间，你以为结束了，但他在花洒下把你肏得死去活来，你不得不求饶，他才稍微有所收敛。 “我爱你啊，姐姐。” 你躺在床上哼哼唧唧，一句话也不想说。 “姐姐还想去找米奈吗？” 你这才想起来，你已经把申请书交了上去，和米奈约定的时间就是今天下午。 “呃……？” 萨米基纳笑了：“我倒是不介意姐姐和别人做啦。” 后记（1） “等等，凯拉，”火焰石的光刺进洞穴，只照亮了前面一点点区域，黑暗的怪兽还在深处蛰伏着，冒险者擦着岩壁艰难地通过狭小的缝隙，“不要再往前了。” “不，这里没人来过……”她的眼睛里燃烧着贪婪，“我们可以大赚一笔。” “但是……”西瑞尔欲言又止，这处地脉从头到尾都散发着诡异的气息：哪怕是再幽深的洞穴，水也意味着生机，但这里没有蝙蝠，没有昆虫，什么也没有，就好像一副被刻意抹去内容的画作。 太安静了。 只有碎石摩擦的声音，那些石块上布满了暗红色的苔藓，还是菌类？西瑞尔不太清楚，摸上去并不是全然冰凉的，有种令人不安的滑腻手感，反倒像是凝固的血块。他借助火焰石的光芒，搓捻着粘附与指间的红色物质，是沙一样的质感，嵌进指纹和指缝之间，不安的感觉被逐渐放大。 “别走了！”西瑞尔大喊，“回来！” “别大喊大叫的……”勇敢的冒险者顺着狭小的缝隙往前走，“下面一定有东西。” 西瑞尔当然也明白这一点，在往前一点的地方，稀疏地散布着一些色彩诡艳的结晶，越往前就越密集，这些由魔力构成的晶体有着非同一般的纯度。 地脉分布，地脉……西瑞尔搜索着脑子里仅存着地理知识，这意味着什么呢…… 神魔大战之后的数年后，哪怕只能产出碎屑的分散矿脉也被大家族垄断，如此厚重结晶的价值不言而喻。 西瑞尔能想到的事情凯拉自然也清楚。 她停下来，从背包里摸出镐头，轻轻敲击一簇结晶，清脆的异响回荡在洞穴之间，回音悠久绵长，再看那一小堆晶体，连裂痕也没有一条。 两人交换了眼神。 “别告诉他们。” ——这是凯拉在人世间的最后一句话。 富含魔力的矿石无法用普通工具破坏，她给采矿工具简单地附魔，然后朝着根部砸下去。 当西瑞尔听到底下深处传来如心跳般的响动时，隐约觉得不妙，想要出言阻止凯拉，不过依旧晚了一步。 附魔和矿石中的魔力发生了激烈的共鸣，流淌在这洞穴之中的并非水而是沉寂的魔力，在爆炸发生的一瞬剧烈沸腾起来，灼目白光映出的也并不是地下的深井，而是血一般赤红的液体，和凯拉身体里流动的东西混合起来，居然不分彼此。 爆炸陡然发生。 气浪裹挟着西瑞尔和大量碎屑撞击在石壁上，五脏六腑都生疼，在短暂的眩晕之后是长久的震颤和轰鸣，西瑞尔疼得半晌都站不起来，只看到自己身下一片赤色，不知是洞穴中的液体还是自己流出的血液。 “凯拉……” 他其实并没有说出那个名字。 爆炸使得地下深处的什么东西苏醒了，悠久而低沉的轰鸣回荡在空洞的腔室，也就是在那时，西瑞尔才意识到这个洞穴的规模超乎想象，狭小的缝隙只是时间沉淀之后的假象，爆炸击碎了轻浮的杂质，于是露出了冰山一角。 之前看到的结晶只是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表象——这根本不是什么矿脉，这是纯粹的魔力本身。 恐惧让西瑞尔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就像面对怒狮的羚羊，面对猎鹰的山兔，西瑞尔大脑一片空白，把指甲抠进石缝之间一点也没有察觉到痛楚，只剩下恐惧本身。 空气都凝滞了。 ——他站不起来。 火焰石由于共鸣引发的爆炸早就碎裂了，现在洞穴中的光芒来自地下，是魔力散发的微光，他西瑞尔感受不到下肢的存在，伸手去摸，只有黏糊糊的一片，他更加惶恐，在站起来的尝试中，无意间从裂隙中窥探到地下的一角。 古老而愤怒的目光在魔力之海中凝视着没有恶魔和深渊的现世。 西瑞尔再也忍不住了，他连滚带爬地挪着爬出了洞穴，那道目光便一直注视着他离去。 等到西瑞尔见到阳光的时候已经失去了时间的概念，甚至连劫后重生的喜悦也没有半分，在他能够思考之后第一个想到了下落不明的凯拉，在爆炸中心幸存的可能性……他又想到了来自底下的目光，那又是什么的东西？ 然后他才看到了自己血肉模糊的双腿。 他摸了一把脸，全是眼泪。 战神盖伊的授权很快下来了。 “是的……一个洞窟，全是魔力结晶……”西瑞尔握着杯子的手一直在抖，晃出了些许洁白的泡沫，“里面有东西……” “是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他双手捧住杯子，抖得更厉害了，又重复了一遍，“我不知道……” “别担心，”女猎人伊娜安慰她，“我们会把那个东西杀死的。” “凯拉……” “我们会带她回来。” 哪怕伊娜知道凯拉凶多吉少。 西瑞尔带着以猎人伊娜为首的小队去了隐藏在荒原之中的洞窟，里面透出一点微光，看上去平凡无奇，但他说什么也不肯再进去了。 伊娜并不是很担心，在她看来，神明统治的国度里不会有不洁的污秽，西瑞尔所说的“东西”只可能是大战之后留下的深渊余孽，信仰之力能很轻易地送它们上路。 况且——她回头瞥了一眼自己的团队，每个人都有高等魔法师的实力，面对力量微弱的神明都尚有一战之力，更何况是一个苟延残喘的深渊造物？ 西瑞尔没有撒谎，整个洞窟都构筑在魔力的基础上，或者说这里的魔力明显饱和了，地面上有一层浅浅的凝滞的水，稍加扰动，就凝结出簇状的晶体，顺着爆炸打通的空间往下，伊娜很快就看到了目标。 空间陡然变大，目光所及的每一处空间都布满了晶体，被或浓或淡地染上了丝丝缕缕的血红。这里积水的情况更加严重，在表面冰面状的魔力封印之下，水中的晶体更加疯狂地生长，血色也更加浓郁，不过水面之下的晶簇有更明显的集群特征。 大致是七块聚集地，前面一点的冰面被打碎了。 伊娜抬眼看到一个端坐在晶簇中间的少女，衣衫褴褛，凯拉侧躺着枕在她裸露的大腿上——从扭曲的四肢和外部伤口来看，应该是凉透了。 伊娜终于明白西瑞尔的恐惧来自何处。 她没有感知到活物的气息。 少女并非人类，头发是褪色而近乎于白色的浅灰，琥珀色的眼底里有浅浅的血丝，皮肤是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躯干和四肢似乎被分割又重新组装过，有血线缝合。 伊娜看到凯拉的尸体，有种说不出来的恶心。 少女把尸体推到一边，站起身。 伊娜刚打算开口让法师布阵，声音忽然止住。 那个白发的家伙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旁，背对着，把手搭在她的肩上：“大战过去多久了？” 声线缥缈而低微，但伊娜硬是听出了其中压抑的情绪。 ——究竟是什么时候……？ 离得太近了。 伊娜隔着衣物都能感受到手指冰凉的触感，看到她灰败的发色和低垂下去的眼睛，伊娜在恐惧之余又仿佛看到了孤独和落寞，悔恨和愤怒。 “什么战争？”伊娜冷静地回答她的问题，一边摆手示意刺客绕到白发女身后。 “什么战争？”对方一字一顿地重复着，“深渊和神明的战争，无上荣誉归于尘埃的战争，无名之辈窃取王座的战争。” “一百四十叁年。” “啊。” 伊娜听到了一声悠久的喟叹，搭在她肩上的手指也微微收紧了，她用余光瞥见刺客和法师还没有准备完成，还需要更多时间，而眼前这位……似乎尚存理智。 “您是……？” “绝境女王的眷属，苜蓿。”魔女似乎不怎么忌讳自己的身份，“那么，无名之辈的后裔，告诉我，女王是否尚在世间？“” 人物设定 美妆博主薇薇安 卸妆之后也非常性感的火辣美女，绝无照骗。化妆术出神入化，亲妈都不认识，当然也可以给别人化妆，不过效果上和师父米奈比起来还是差了一点。 变形者米奈 可以随意改变外形，切换能力，不过，这项伟大的技术只能对自己使用，请不要幻想大X萌妹之类的东西，虽然人的XP是自由的，但我还是建议你去看一下医生。 厨师汉克 擅长料理食材，这么能吃的家伙居然是个瘦子，真是不可思议。 曾把不死的魔女苜蓿大卸八块，不过他后来宣称魔女并不是合格的食材，一切都是主人的任务罢了。 入殓师穆图 和美妆博主薇薇安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客户关系更加稳定，从未接到投诉，真是十二宫的楷模。 曾和厨师联手镇压了魔女，说服报死鸟入伙，但凡事都有代价，魔女苏醒后第一个刀了他。 后记（2） 伊娜并没有听说过什么“绝境女王”，但百年前的混战谁都知道，在旷日持久的矛盾达到顶峰之后，身怀荣耀和希望的神明降临尘世，将危害四方的深渊眷属驱逐，就此揭开了盛世的帷幕。 深渊造物神志低下，凭借本能生存，就连亲族都会吞噬，怎么会有“女王”的存在？ “女王……？” 魔女从她的表情中已经知道了结果。 苜蓿想的却是别的事情。 战败者被抹去了所有存在的痕迹，女王怀揣着深渊的脉络一同消失，那些曾经雄踞一方的恶魔也彻底沉寂。 古老神秘的语言从被囚禁了百年的口舌中流淌出来，和死去的深渊产生了久违的共鸣。 “我未曾助您登上王座，”灰败的长发遮住眼底的血丝，“是我无能。” 她还记得女王举起权杖的模样，卑鄙的人类勾结来自异世的神明，企图将深渊化为乌有，女王将她从污染和疯狂的迷宫中带出，她因此宣誓效忠于女王，但在战火尚未波及的前期，就被大卸八块镇压于此。 女王是否呼唤过我的存在？ 但既然有幸被死亡重新唤醒，那么这便是上一场战争的延续，女王的荣光永垂不朽，而我，将让冠冕堂皇的神明付出代价，以弥补当年的过错。 ——这本应是属于深渊的荣耀。 深渊语早就失传，伊娜并未听懂魔女的含义，但猎人的直觉让她感受到了愤怒和仇恨，那些坚硬的晶体表面出现裂痕，血一样粘稠的液体汩汩流淌，隐忍的杀意在魔女身后一闪而过，伊娜眼神一转。 从后面包抄的法师和刺客举起了屠刀。 但魔女只是把手从伊娜肩上拿开。 一声长叹。 “等等！” 她意识到事情并没有朝着她预想的方向发展。 刺客进行了“潜行”，而法师的咏唱也即将收尾。但那具被苜蓿扔在一边的凯拉尸体突然行动起来，流淌的液体为它注入了新的生命力，被污染侵蚀的东西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扭曲的四肢支撑起残破的躯干，淅淅沥沥地掉出暗色的污染物。 刺客还未觉察到身后的异动，魔法师举起法杖但依旧为时已晚，某种颜色更加明亮的温热液体如雨水般落下，最后落在地上的还有一大坨看不出形状的肉块，浮现出一张肿胀的人脸，一张破碎的人脸，它们的牙齿延伸到喉咙深处，互相撕咬吞噬着，用畸形的肢体抓取肉块。 与其说是恐怖，倒不如说是恶心。 叮当一声脆响，法杖从魔法师手上滑落，精密的法阵在瞬间分崩离析，尖叫声回荡在整个洞窟。 “好吵哦。”苜蓿踩在稍高一些的晶体上，居高临下。 魔法师忽然噤声，她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应该存在于此事的东西，她抠着嗓子直到鲜血淋漓。 “啧。”魔女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她忽然觉得有些无聊，在被镇压之前她与那些传说中的战士们以命相搏，然而在尘埃落定之后，她却要面对着这样一群—— “废物。” 不过她还是笑着的，那并非出于善意，而是傲慢和鄙夷，她点着这群陌生的人头：“火，水——” 她倏忽靠近了伊娜，点了点挂在腰间的一枚形状奇异的吊坠：“还有风。” 仰着头，苍白的发丝披散下来，她笑着几乎要流下眼泪来：“哈哈哈哈哈哈，哪个傻X叫你们来送死？” 伊娜沉下眼神。 魔女的傲慢为她和她的同伴们争取了时间，通过那些吊坠，元素的力量逐渐汇集，只要时机恰当，伊娜是这么想的，一击必杀——虽然不知道伟大的神为什么没有杀死魔女而是将她镇压于此，但深渊造物并非不死之身。 那个邪恶的东西就站在那里…… 他们彼此之间皆有默契，争端已经产生，只有一方的溃败才能终结一切。 如果不使出全力的话…… 魔女出手了，尖锐的晶体带着破空之声，擦过伊娜，准确无误地击中了同伴，但他们所凝聚的力量也朝着苜蓿所在的方位袭去，不过遭受了意料之外的扭曲，只击中了晶体，碎片四散。 魔女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伊娜身后，她从尸体上摸出了充盈魔力的吊坠，并不大，核心的部位闪烁着对应元素的荧光，虽然是固体但里面的光泽似乎是流动的，在核心之外，设层层嵌套的细环用以保护，内侧还刻着铭文。 她站起身，一把捏碎，细细的流水从指缝间流下，融化了晶体，滋滋地冒出气泡。 “这就是你们将深渊驱逐之后的成果？”她觉得讽刺，“就这？” 苜蓿稍一抬手，火焰吞噬了还在抽动的尸身。 啊，都不想让他们成为眷属。 除了伊娜以外还有另外几个幸存者，他们在先驱者的掩护下奔逃，趁着魔女还未抽身的空挡，沿途炸毁了少量支撑物，掉落的魔力结晶很快挡住了本就狭小的出口。 苜蓿看着他们奔逃的背影，并没有追上去，歪着脑袋，灰发披散下来，她看着伊娜：“原来如此。” 生死危机前的反抗根本不值一提，魔法师咏唱了那么久也没做出实质性的攻击，是一开始就抱着跑路的打算吧？ 作为狩猎团队的领导者伊娜深知自己的权利伴随着义务，在即将履行的前夕她并不感到恐惧，只有懊悔和愤怒——悲剧本可以避免。 但她还是决定说些什么：“神明的光辉永垂不朽，即便我在此殒命，我的灵魂也将翱翔于高天之上，而审判的烈火则将罪人焚烧殆尽。” 苜蓿看她的眼神不禁带上了怜悯：“没有那种东西。” 不过是道貌岸然者欺骗信徒的借口罢了。 看着一脸坚决的伊娜，杀戮的欲望忽然萎缩，魔女觉得无聊，她一个纵步向前，和伊娜擦肩，不怀好意的微笑一闪而过：“那就让你的神明来找我。” 笑容明媚宛如少女。 但回应她的只有一连串的魔法连击，苜蓿一挥手就击退了它们，她向前伸出食指和中指，指间汇集的魔力如同旷野上的光束，击穿了纷杂的障碍。 在意识到魔女要干什么之后，伊娜第一时间采取了措施，但凡人与魔物之间存在着不可逾越的障碍，沉浸于新快乐之中的魔女甚至没有给予一个轻飘飘的眼神。 她反手击碎了伊娜胸前的挂饰，浓郁的风元素四散开来，伊娜一个踉跄栽倒在地，魔女又轻轻碰了碰身旁的碎石，引发了小规模的崩塌，堵住了来时的路。 “这总能出去吧。”临行前还不忘回首再朝伊娜笑了笑，伊娜慌忙追上去，徒劳地抠着堆迭在一起的大块晶体，从缝隙间看到苜蓿的背影，但魔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不远处传来了同伴熟悉的惨叫，高处的血迹汇成涓涓细流从石缝间流出。 然后是伊娜愤怒的辱骂。 苜蓿没有理会身后的咆哮，恶劣心理得到满足之后她径直走了出去，正好是白天，很久没有在地面上行走的魔女不自然地眯起眼睛，两滴眼泪和地上一摊鲜红刺目的东西混合起来，脸上却没有半分悲戚。 当年在魔力轰炸下寸草不生的荒原已经重获新生，草芽在乱石萌出新绿，往下，在温度和湿度更加缓和的平原，熙熙攘攘。 苜蓿吸了吸鼻子，稀薄的空气送来浅浅的奶香味和烟火，魔力依旧在流淌，只是比百年前更加平缓和规则，通过外设的装置，普通人也能从中汲取魔力。 魔女无由来地觉得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