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之极致宠爱》 初见那时的模样 林飞雨提着自家厨子做的一盒子酥皮蛋糕,乘坐吱吱呀呀乱响的老式电梯上了九楼,抬起雪白白娇嫩嫩的手,敲了敲面前破破烂烂的门。 这栋房子已经有五十多年的历史了,该坏的,都坏了。刚开始林飞雨还很不习惯,现在,已经是习以为常了。 不是没有劝过沈糖换一个好些的地方,沈糖当时是这么说的:“我一个大学都没有读过的亚雌,能找到什么赚钱的好工作吗?现在在这个便利店当店员,已经是我能找到的最好的工作了。那点工资,就只能租得起这样的房子。我的小少爷,体谅体谅吧。好歹,这里距离我工作的地方近,只隔着两条街……” 好吧,自己果然是幸福的日子过得太久,忘记了从前在地球上也清楚明白的人间疾苦。 好好的跟沈糖道了歉,却惹得他笑了。他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笑容里竟然带着几分宠溺的意味:“谁舍得生你的气呢……” 回忆才刚刚开了个头,门就被打开了。屋子里面站着的长相柔美的亚雌一边扣着衣服扣子,一边急急忙忙的说道:“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我急着要去上班呢,没法陪你了。你不知道,现在刚来的这个店长,那个小暴脾气哟,迟到一分钟,就会被骂个狗血淋头……” 林飞雨走进屋,将手里的蛋糕放在唯一的一张小桌子上,道:“你不是上夜班的吗?” “换班了,我琢磨着老上夜班也不好,最近我老是打不起精神来,可能就是因为夜班上太多了的关系。——啊!是我最爱的酥皮蛋糕,小飞飞你真好……”沈糖打开蛋糕盒子,拿出一个小蛋糕放进嘴里,一边又拆开一袋牛奶,倒进杯子里,咕咚咕咚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却因为喝得太急,一下子呛住了,剧烈的咳嗽起来。 林飞雨连忙给他拍背:“你慢点啊!” “来不及了,我得马上出门啦!”好不容易缓过来,沈糖连忙走到门口换鞋子,一边穿一边抬头对林飞雨说道:“我还洗着衣服呢,一会儿你帮我晾起来哈,晾衣杆在窗户外面,你要小心一点。下午你肚子要是饿了,冰箱里有我从便利店带回来的牛肉便当,你放进微波炉热一热就可以吃了……” 交代完事情,沈糖就匆匆忙忙的出门了。顿时,小房间里就只剩下了林飞雨自己一只虫了。 林飞雨也并不觉得孤单,反而感到很是自在。 他熟门熟路的给自己煮了一杯咖啡,配上自己带来的小蛋糕,打开小小的旧电视,一边看着综艺节目,一边喝咖啡吃蛋糕。 比起自家那华丽干净的大别墅,还是这样的小房间,杂乱无章里带着温馨的感觉,让他更加觉得熟悉亲切。 也许从前在地球上,自己的家,就是这个样子的。 他以前一直认为自己只是一只普通的小雄虫,在蔚蓝星凤凰城里过着简单幸福的日子。直到十二岁初春的那一天醒来,脑子里,突然多出了一段关于一个名叫地球上的人生的记忆。那记忆断断续续模模糊糊,但,确实是存在的。 那是自己的前世吗?他无法确定,但,那段记忆终究是对他产生了影响。比如,对于这种乱七八糟的小房间的莫名喜爱。还有,不再喜欢自己吃了十多年的牛排煎蛋蔬菜沙拉,而深深的喜欢上了类似于从前地球上中式菜肴的口味。 可能从前在地球上,他就是吃着这个口味的菜肴长大的。 虫族联盟名下数百颗可以居住的星球,没有一颗是叫做地球的。这个认知,让他颇为失落,又有些庆幸。 起码这表示,哪怕虫族征服灭亡了无数种群。但是里面,并不包括人类。 在某个时空中,那个叫做人类的族群,还在延续着。这个认知,让他感到欣喜。 而其实,很多年很多年以前的虫族,也与人类那个种群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吧?他能在虫族社会里,找到很多与人类社会相似的东西。最近的,比如自己居住了十八年的这个凤凰城。凤凰,不就是人类传说中的神兽吗? 还有,虫族的食物菜谱,基本就是分为西式和中式两大种类。尽管他们并不这么称呼这两种菜系,但那些菜肴,就是逃不开这两种类型。 可,在图书馆里翻遍了史书,他也找不到有关于人类的记载。走出市立图书馆那巨大的大门的时候,心里真是有些怅然。但随即,在吃了一个香甜的奶油冰淇淋之后,他的心情就又再次愉快起来了。 十八年毫无挫折阴霾的虫生,让他有一个很好的性格。 而从前,或者该称之为他的前世,据他猜测,那应该不是一段很愉快的人生。虽然记忆模糊,但他每一次回想起来,心里都会觉得微微的酸楚……隔着无尽的时空还能让他觉得难受,那段人生,可想而知了。 所以,他喜欢自己现在的虫生,毫无想要回到前世的念头,一点儿都没有! 破旧的电视屏幕闪现出一片雪花,打断他的记忆,让他回到了现实世界。起身走过去拍了两下,屏幕再次出现图像,却跳到了新闻频道。 这破电视就这个样子,他都已经习惯了。 “……祁连城上将回到蔚蓝星,受到了虫们的热烈欢迎。这一次帝国对石族的全面战争,在祁上将的英明指挥下,历时一年整,终于取得了胜利。石族昨日宣布无条件投降,曾经隶属于他们的三十二颗星球,正式纳入帝国治下……” 屏幕里,出现一位身穿黑色军装的高大军虫,应该就是那位祁连城上将了。他黑发黑眼,眼神沉静而坚毅,颇有魅力。看起来他在雌虫们的心目中地位挺高的,当他走下飞船对着下方密密麻麻的雌虫们挥手致意的时候,下面的雌虫们顿时沸腾起来,一个个激动得满脸通红,不断喊着他的名字。 像绝大部分的雄虫们一样,对于战争和战争英雄,林飞雨毫无兴趣。他只稍稍看了一下这一条新闻,就换了台,重新看起了娱乐节目来。 滴——卫生间里传出一声轻响,代表着衣服已经洗好了。 林飞雨起身走进小得几乎不能转身的卫生间,从洗衣机里取出洗好的衣服放在篮子里,走了出来,打开窗户,小心的爬了上去。 房间太小没有阳台,要晾晒衣服,就只好挂在窗台上。占据了绝大部分的墙面的大窗户,可能就是这套小房子唯一值得一提的好处了。要是身材普遍在两米以上的雌虫,就没法子直起腰来爬上去。但对于林飞雨这种身材基本在一米七到一米八左右的雄虫,那就毫无问题了。 林飞雨身高一米七五,刚好取一个中间值。来到窗台上,伸出手来刚好可以够到上方的晾衣杆,连叉子都省了。 窗户一打开,猎猎的风就吹了过来。他的头发和衣服都在风里狂舞起来,过长的刘海戳进了眼睛里,又痒又痛。 咯吱,咯吱……生锈发黄的护栏,被风吹得不断发出响声,听起来怪瘆人,不,瘆虫的。 晾好最后一件衣服,林飞雨吐出一口气,正要拿起篮子回到房间里去,突然脚下一滑,踩到一块积水,身体不由自主的朝着后方倒了下去。 啊要死啦!嗯不对还有护栏,没事的……电光火石间,脑子里闪过这样的想法。可他却没有料到,那老旧的护栏根本禁不起他这一撞。“砰”的一声,他的身躯撞开护栏,朝着下方的街道和虫群坠落下去。 风好大啊……失重的林飞雨,不由得这般想到。 他看到了碧蓝的天空,云层呈现出鱼鳞状,是铅灰色的。 他还看到了自己的水蓝色体恤,被风吹得鼓了起来,衣服下摆的白色水波纹清晰可见。 许许多多的画面在眼前闪过,他根本分不清,哪些是来自于前生,哪些是来自于今世。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震动他的全身,他的意识,变得模糊了。 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了。但他却不知道,自己的眼睛,还是睁开的。 祁连城刚刚走下飞船,还没有走出去几步,便听到一声巨响。随着那声音,一只小雄虫,坠落在他面前的街道上。 这样的场景,真是连做梦都梦不到的景象。 从天而降的礼物?他的脑子里闪过奇怪的想法,动作却毫不迟疑,疾步飞奔过去,蹲下来查看小雄虫的状况。 一张失去血色的苍白的脸,像是将要从暮春枝头坠落的花瓣一样,让他心里生出爱惜的情绪来。 保护每一只珍贵的雄虫,是镌刻入每一只雌虫心脏中的念头,与生俱来。但,他看到这张脸的时候,那种震动,甚至超出了这种本能的想法。 他不能让他出事,绝不能! 受过专业训练的他,知道怎么抱起对方来才不会让他受到更大的伤害。由他来送他去医院,比起等救护飞船来要更快。这么一想,他便不再迟疑,小心的用最不会影响到对方的姿势,将他抱了起来。 在这一刻,时间就是生命! 初相识 抱着小雄虫,祁连城不敢走得太快。一步一步,走得极为稳当。一双手臂更是纹丝不动,连一丝颤抖都没有。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难。哪怕是他,额头上也渗出细小的汗珠来。 走出去两步之后,小雄虫的眼珠转动了一下,似乎看向了他。祁连城连忙开口说道:“你不会有事的,我马上送你去医院,坚持下去!” 有的时候,意志力也是决定生命是否能够存活的关键。这一点,在战场上他经历得多了。许多看似没救了的军虫,就是靠着强大的意志力才活了下来。 也不知道小雄虫有没有听进去他的话,眼神空洞,失色的唇间吐出气息微弱的话语:“救我……” 一缕殷红的鲜血,随着他的动作,从他唇角流淌下来。蜿蜒在雪色的肌肤上,看起来简直触目惊心。让见到了受伤和死亡的上将,感到一阵强烈的心悸,好像自己也经历了一遍死亡一样。 黑发如墨,肤色如雪,唇上沾染了嫣红鲜血。这样的小雄虫,散发出一种强烈的带着悲哀色彩的美丽,如即将从空中坠落的折翼的蝶。 “别说话了,保存力气……”祁连城收敛心思叮嘱他,长腿一迈,走入了飞船。不多时,一艘浑身漆黑的飞船,以一种超出虫们想象的速度,朝着最近的医院疾驰而去。 被惊吓到的开着飞船的雌虫们,发出了各自的感叹或是咒骂: “啧啧,高手啊,厉害了!” “有病吧?不要命了?” “快快我要拍下来,牛逼了这速度还能漂移,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妈的赶着投胎呢,刚才吓死我了……” “又快又稳,老司机了……” 凤凰城里出了一位飞船之神,被路虫拍到的短视频一时间在星网上爆火的事情,林飞雨自然是不会知道的。此时此刻,他正陷入到了沉沉的黑暗之中。对于外界的一切,完全失去了感应。 但,似乎也不是全然的黑暗。 前世今生的一幕幕场景,化作无数碎片,走马灯一般的在他脑子里旋转着。一时间仿佛看到了许多,又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饮泣声,唤醒了他。 他缓缓睁开眼,看到了属于医院的浅蓝色墙壁和雪白的灯光。他的雄父坐在一旁握着他的手,哭得两眼通红。而他的雌父虽然没有哭泣,眉头也是深锁着的,眼神满是忧心。 就这么一个宝贝孩子,能不担心吗? 看到他醒来,林霂愣了愣,随即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我的宝宝啊,你总算醒了,吓死我了……” 雌父路易斯见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醒了就好,现在感觉如何?” 林飞雨扁扁嘴,小小声的说道:“疼……” 听到宝贝儿子喊痛,两位父亲紧张得不行,连忙喊了医生过来。一番检查下来,医生松了口气:“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要是雄子实在觉得痛得受不了,可以用一些止痛的药物。如果能撑得住,那么就尽量不要用。毕竟是药物,对身体还是有一些不良影响的……” 林飞雨考虑了一下,觉得自己还能撑住,便道:“那,我就不吃药了,谢谢医生。” 医生露出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连连摆手:“不用不用,照顾好你是我的责任,您太客气了……” 这么乖巧可爱的小雄虫,跟他从前见过的那些目中无虫的雄虫们大不一样,真是惹虫怜爱呀!也不知道将来哪些雌虫有福,可以找到这样好的雄主……年近百岁已经没有了找雄主成家念头的医生,思维开始发散起来。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走出了病房。 病房里,两位父亲听了林飞雨的话,觉得自家孩子真是坚强又惹虫爱怜,看着他的目光,慈爱得不行。 “来宝宝,你雌父给你熬了你爱吃的香菇鸡茸粥,我来喂你吃,张嘴,啊……”林霂舀起一勺子香浓的粥,吹凉了之后,喂到林飞雨嘴边。 林飞雨非常享受两位父亲的宠爱,张开嘴巴,一勺一勺吃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将一碗粥吃的干干净净的了。他还想吃,却被雌父残忍拒绝了:“不能再吃了,医生说了,现在尽量少食多餐,对身体恢复有帮助。” “可我还想吃呀……”林飞雨糯糯的说着,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的两位父亲。 林霂根本无法拒绝自家孩子的撒娇:“那就再吃一小碗?” “不行,过两个小时之后再吃。”路易斯残忍的拒绝了自家雄主的要求,动手盖上保温桶的盖子。看了看林飞雨失望的眼神,他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又道:“乖,听话。你乖乖的,我明天给你做你喜欢的水晶虾饺,好不好?” 水晶虾饺做起来麻烦得很,路易斯平时做得少。现在拿来当诱饵,林飞雨果然上钩了,用力的点点头道:“好!” “宝宝真乖。”林霂欣慰的笑了,自家宝贝,就是乖巧可爱。 路易斯的眼神也温柔至极,自家的孩子就是好,跟外面那些臭屁的雄虫们就是不一样。嗯,他们两位家长的教育,还是很成功的。 虫族雌多雄少,雌卑雄尊。一只雄虫,理论上可以想娶多少雌虫就娶多少雌虫。所以,一般的雄虫,脾气还真的都挺大的。像是林飞雨这种软绵可爱的雄虫,确实少见。 这或者也该归功于林家温馨简单的家庭,林霂只娶了路易斯这么一位雌君,家里没有一般虫族家庭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两位父亲的性格也都挺好,所以,才教育出了林飞雨这么一只可爱的小雄虫。 吃完了饭之后,林飞雨打了一个呵欠,道:“又想睡了……” 路易斯点头道:“想睡就睡吧,多睡觉更利于身体恢复。” 林霂也道:“宝宝睡吧,爸爸给你唱歌哄你睡好不好?” “好,爸爸给我唱歌吧……”林飞雨略微动了动,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双眼。在林霂温柔的歌声中,再次睡了过去。 不知道又睡了多久,林飞雨朦朦胧胧的听到一阵压低嗓子的交谈声,其中除了自己的雄父之外,还有一个陌生的好听的声音。心里生出一阵警惕,于是,他睁开眼醒了过来。 刚一睁开眼,他就对上了一双墨黑而沉静的眼睛。对上他的视线之后,那双眼睛蓦然亮了起来,像是夜空中骤然炸开一簇烟花,令他生出一种惊艳的感觉。 病房里除了他的雄父,还有一位穿着军装的高大雌虫。他虽然坐着,腰背却挺得笔直,那姿态一看就知道是一位帝国军虫。见到他醒来,那军虫连忙站了起来,对着他说道:“您好,请问你觉得好些了吗?” “我好很多了,你是……”因为刚刚醒来,林飞雨的声音听起来沙沙的糯糯的,像是一把毛绒绒的小刷子,一下一下刷在那位军虫的心上。酥酥的,麻麻的,整只虫都要不好了。 林霂连忙介绍道:“宝宝,这位就是之前救了你,将你送到医院的祁连城上将。还不赶快谢谢他?要不是他,你的伤势可能要重很多呢!” 还不等林飞雨说话,祁连城连忙道:“都是我应该做的,并不值得雄子感谢。” 他说的是实话,心里就是这样想着的。保护珍贵的雄虫是每一只军虫的责任,尽管如此,但,他心里清楚的知道,对于躺在病床上的这一只小雄虫,他的感受,不仅仅是这样,不仅仅是这样…… 生存在世上整整三十六年,哪怕珍贵的雄虫很少见,他也见过不少了。没有任何一只,能像面前这只小雄虫一样,带给他那种不一样的感觉。 就像是一只独行在险恶山水间的猛兽,偶然见到一朵在莹白色月光下悄然开放的小花。心里陡然生出一种温柔的感觉。冷硬的岁月因为它的存在,顿时,变得柔情似水了。 祁连城心里想着什么,林飞雨当然不会知道。他朝着上将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谢谢你救了我……” 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小雄虫那还带着几分虚弱的笑容,面对敌军千军万马也面不改色的上将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真的不值得您说谢谢……” 林飞雨正要开口,忽然病房的门被冒冒失失的撞开,哭泣着的沈糖飞奔进来,边哭边说道:“小飞飞你怎么样了,呜呜呜呜,吓死我了……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让你帮我晾衣服,你也不会摔下楼,我真是该死……” 沈糖完全无视了病房里另外两只虫,一下子扑倒在林飞雨身上,哭得撕心裂肺:“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沈糖一向坚强,现在哭成这个样子,可见心里是真的愧疚难过。 林飞雨见好友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连忙拍着他的背,说道:“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吗?你再哭,我也要跟着难过了,那样会对我的身体不好哟……” 强制婚配 林飞雨就是这么温柔的一个好孩子,哪怕受尽宠爱,也不会恃宠而骄。林霂在一旁看着,心里觉得欣慰而骄傲。而祁连城,心里的感受就更是复杂了。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宝贝?他的心思,愈发坚定了。一双手,也不知不觉的握成了拳头。眼里的光芒,叫做势在必得。 再也不会有谁,像他这样的,打动自己的心灵了,他十分确定。 上将暗自在这边下定决心,另一边,沈糖总算是止住了哭泣。他看起来之前就已经哭了很久了,一双眼睛肿成了桃子,看着很是可怜兮兮:“小飞飞,你痛吗?” 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碰了一下林飞雨的肩膀,像是碰触一块豆腐似的,只敢用出一两分力气来。 林飞雨拍拍自己的胸脯,道:“你别担心了,我好着呢!医生说了,只需要住院观察一周,以后就能回家了。” “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吗?”沈糖眨巴了一下眼睛,大大的眼瞳里布满了血丝。 “不会,医生说我的体质不错,这次又幸运的没有伤到要害。恢复好了,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林飞雨极力安慰着沈糖,不愿意看到好友伤心的样子。 听了林飞雨的话,沈糖看起来好了许多。两只说了一阵子话之后,沈糖又对着林霂鞠躬,郑重的道歉:“林叔叔对不起,都是我害得小飞进了医院,对不起。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请原谅我好吗?” 看到沈糖,林霂的心里自然不会舒服,但看在自家孩子的面上,他愿意原谅沈糖。毕竟,这是不是他愿意看到的。“没事,别放在心上。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以后好好在一起玩儿,不要再去做危险的事就行了。” 林家一家子都是脾气好的虫,家庭氛围十分和谐。看到他们其乐融融的样子,祁连城的心里,也觉得暖暖的。 这样的家庭氛围,是他从未感受过的。 时间一天天过去,林飞雨的身体,也在一天天好转。似乎只是一转眼,就快到了出院的时间了。 每一天,雌父和雄父自然是都会来的。带着雌父换着花样做的饭菜,随着他身体的逐渐好转,一天比一天更加丰富。不过短短一周时间,林飞雨觉得自己就胖了一圈儿。 沈糖每天还要打工,但也每天都会过来。嘘寒问暖,十分尽心。 这也倒罢了,家人和朋友天天来看,并不稀奇。稀奇的是,那位救了他的上将祁连城,也每天都会到医院来。 看得出来,祁连城上将很忙。每天在病房里待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被光脑联络号的铃声叫走。 但,哪怕只能待一小会儿,他也照样天天来,风雨无阻。 什么居心,路虫皆知。 对于他,因为到底是救了自家的孩子,林飞雨的雌父和雄父倒是每次都很礼貌热情。但是沈糖就很不待见他了,每一次看到他,都没有好脸色。 “小飞飞,你别对着他笑。瞧瞧他那样子,每次看到你的笑脸,他的魂都要飞走了。”沈糖气冲冲的说道。 林飞雨无奈的摊手:“那我该怎么办?他好歹救了我,又好心好意的来看我,我总不能冷冰冰的对待他吧?多没有礼貌啊。” 沈糖气呼呼的拍了怕医院的小桌子:“他是好心好意的来看你吗?他明明就是觊觎你,不安好心!也不看看自己多大一把年纪了,好意思的!” 林飞雨迟疑的说道:“……应该不会吧?我看他就是觉得既然送了我进医院,不好放着不管,处于礼貌和道义,才来看我的。” “出于礼貌和道义,他来看个一次两次不就行了?犯得着天天来吗?哼,摆明了就是看上你了,臭不要脸的!” 林飞雨抬起手摸了摸自己凌乱的头毛:“照你这么说来,难道他是真的……看上我了?这,这才哪儿跟哪儿啊!我才刚刚成年,压根就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事呢……” 林飞雨压根就没有朝那方面去想。祁连城是刚刚从前线回来,为帝国立了大功的上将。他对于他有感激有尊敬,唯独没有雄雌之间的好感。而且,他们两个之间的年龄,也差得太多了吧? 这……合适吗? 身为帝国著名战神,祁连城的年龄不是秘密,已经三十六岁了。虽然虫族现在基本上能活到两百岁左右,祁连城严格说起来还在很是年轻有为的阶段,但……自己才刚刚十八岁呢,他的年龄都是自己的两倍了。怎么想,怎么都觉得不合适……叫他一声叔叔都没有问题,跟他谈恋爱? 想着自己跟祁连城上将柔情蜜意的场景,林飞雨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我对他完全没有那个想法啊,下次见面,我跟他谈谈看吧,让他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听了他的话,沈糖的气也消了:“那你记得一定要跟他说清楚,别放纵他。哼,竟然想老牛吃嫩草……” 沈糖离开后不久,果然,祁连城就来了。他带来了很难得见到产自外星的稀有水果,还有自己做的点心。看那卖相,手艺竟然很是不错。 林飞雨现在确定,沈糖的话,很可能是真的了。 看了看点心和水果,林飞雨道:“太麻烦你了,怎么好意思呢?” 祁连城依然穿着板正的黑色军装,连衣襟上的纹路都是一丝不乱。他看着林飞雨,说道:“只是一点小小心意,希望您喜欢。” “呃,我当然是喜欢的,不过……” 闻言,祁连城顿时紧张起来:“不过什么?” “嗯,那个,我觉得……就是,你……你是不是喜……喜欢我?”林飞雨就跟牙疼似的,半晌才挤出这些话来。实在是觉得,有些难为情了。 听了他的话,祁连城似乎更加紧张了。但不久后,他便镇定下来。他本来是坐着的,这个时候,站起身来,摘下军帽抱在怀里,注视着林飞雨,一字一句认真的说道:“是的,我……深深的爱慕着您。” “轰”的一下,艳丽的红霞飞上林飞雨的两颊。他避开他灼热的视线,扭过头去看着墙壁,道:“我……我觉得吧,我们的年龄,不大合适。再说了,我现在也没有谈恋爱或是结婚的想法。对于你,我只有感激,没有别的心思。你就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嗯,我基本上就是这个意思……” 听着他的话,祁连城的眼神,一点一点的黯淡下去。 林飞雨偶尔瞟到他的神情,心里生出一丝不忍。但,并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 听了林飞雨的话,祁连城默然半晌,开口道:“真的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我……会对您很好很好的,将您视为我的全部,胜过我生命中的一切。这样,也不行吗?” 林飞雨闻言,心里的不忍更加强烈,但,想法依旧是坚定不移的。“我现在真的不想考虑这些,对不起。” 祁连城再次默然了一阵子,随即戴上军帽,道:“今天我先告辞了,请您好好保重身体。再见。” 闻言,林飞雨松了一口气,以为他终于想通了,连忙点头道:“好的好的,你去忙吧。我明天早上就出院了,你不用再来看我了。嗯,还有,谢谢你。” 看着祁连城高大笔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林飞雨彻底松懈下来,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自言自语的说道:“还好说清楚了,呼,吓死我了,他的气势还真的挺可怕的……” 还好,事情搞定了,我的口才还是不错的嘛……带着几分自得的情绪,林飞雨打开光脑,玩起了小游戏来。整只虫,彻底轻松起来。 翌日一早,林霂和路易斯都来了,来接林飞雨出院。出院之前,医生又彻底给他做了一番检查。结果很好,他基本上已经彻底恢复了。 回到家里,迎接林飞雨的是一桌子他最喜欢的美味佳肴。林霂笑道:“你雌父从昨天就开始准备了,全部都是你爱吃的。嗯,这一道糖醋排骨是爸爸我做的,宝宝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一看就知道了,一桌子菜肴就只有这一道糖醋排骨最没有卖相,瞧着跟黑炭似的。尽管如此,林飞雨还是接连吃了两块,违心的赞扬道:“超级好吃!” “哈哈,我第一次做这道菜,结果还是不错嘛。你雌父还不让我做,说什么这道菜太复杂,叫我先试着做简单的。哼,我平时只是不乐意下厨,并不是没有天分啦……”被孩子夸奖了,林霂很是得意洋洋,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路易斯在一旁看着他得意,无奈的摇了摇头,眼里满是宠溺之色。 唉,雄父都是被雌父给宠坏了的。林飞雨一边大吃大喝,一边这样想到。 回家的日子就是快乐,但,这份简单的快乐,就在三天之后,便结束了。 “强制婚配令,这是什么东西?”听着这个陌生的词汇,林飞雨伸出小指头挖了挖耳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强行得来的婚姻 林霂的脸上满满都是愤怒:“是祁连城申请的,用他近十年的战功换来的,强制婚配令!混蛋,我家宝宝才刚成年!” 路易斯的脸色也是黑沉沉的,但愤怒没有林霂那么明显:“没有看出来,他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来。” 祁连城战功赫赫,是绝大部分雌虫心目中的英雄。因此,路易斯对于他的反感,倒是没有林霂那么强烈。但因为他觊觎着自家宝贝,他到底还是愤怒的。 可,想一想,自家宝贝到底还是要结婚的。虽然现在年纪还小,但是,终究也还是会有那么一天。与其是其他雌虫,倒不如是……祁连城?这么一想,似乎,心里的愤怒也就消下去不少了。 而且,祁连城比自家宝贝年纪大了那么多,又甘愿背着骂名,用十年战功换来这个强制婚配令。想来,也是对自家宝贝爱得入骨了。婚后,他肯定是会用尽全力对自家宝贝好,好好照顾着他的……感觉,还比较放心? 这样的想法,路易斯现在是不会说的。因为林霂看起来极为愤怒,现在肯定是听不进去这些话的。所以,他也就是想一想而已了。 看着雄父满脸的愤怒,林飞雨摸了摸脑袋,还是处于满头雾水的状态:“所以,那个强制婚配令,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林霂平复了一下怒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回答道:“是一种可以由为帝国立下大功的雌虫申请的命令,接到这道命令的雄虫,必须满足申请虫的要求,娶了申请虫。虽然是有这么一个说法,但是,真的去申请的雌虫,还是非常罕见的。一是因为能立下符合要求的大功的雌虫少,二是因为,你强行求来的,婚后雄虫要是无视你作践你,那也是你自找的。——气死我了,越想越气啊!还以为他祁连城是只好虫,没想到,他竟然怀着这样的心思!他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不是二十几岁刚刚怀春的少虫了啊,他怎么能这么冲动这么决绝?根本是不给他自己留退路,也不给我们留退路啊!真是没看出来,他祁连城竟然是这样的虫……” 听了雄父的话,林飞雨满眼都是茫然,慢慢的扶着沙发坐了下去。“所以,我现在是必须要娶了……祁连城上将吗?” 刚刚成年,就要结婚了?这……怎么感觉这么不真实呢? 林飞雨没有愤怒没有哭泣,有的,只是茫然。看着他的模样,林霂心痛得要死,一把将他抱在怀里揉着毛绒绒的脑袋,嘴里说道:“瞧我这宝宝,还是个孩子呢,就要结婚了,他能懂什么叫婚姻啊!该死的祁连城……” 总之现在,之前被雄父夸成一朵花的祁连城上将,现在成了个卑劣小虫,哪里哪里都不好了。 见到雄父抱着自己都要哭出来了,林飞雨连忙努力从他怀里挣脱出来,道:“爸爸别难过了,其实,这也算不得是坏事吧?我反正是要结婚的,现在只不过是提前了一段时间。这么一想的话,是不是,也没有那么糟糕了呢?” 在虫族,是不存在单身雄虫这么一说的。作为数量极少的宝贵的雄虫,被整个虫族社会优待着捧着,但是,代价就是必须履行结婚生子的义务。要是到了三十岁你还不肯结婚的话,抱歉,那么我们就要为你进行匹配了。基因最为合适的一到十名雌虫,就拜托你全部娶回家吧!不要担心养不活,养家那是雌虫的事,哈哈。 有一部分性格卑劣的雄虫,娶了一大堆雌虫,并不是因为喜欢他们。而是靠着他们的供养,过着奢侈的生活。这样的事,也是屡见不鲜了。 听了孩子的话,既为他的懂事而骄傲,又为他的懂事而感到心酸。林霂摸着林飞雨的脑袋,慢慢说道:“那哪里能一样呢?爸爸盼着你再长大几年,慢慢的挑一个跟你年纪相差不大,各方面都合得来的雌虫,心甘情愿的跟他在一起。建立家庭,孕育后代。可现在算是怎么一回事呢?强迫要你娶一只比你大那么多的雌虫,强行得来的,能幸福吗?再说了,一只硬邦邦年纪又大,大部分时间都在战场上度过的军虫,会懂得怎么好好照顾你吗?唉,我真是担心啊……” 说着说着,林霂的眉头就深深皱了起来。这件事,真的让他非常愤怒又苦恼。可,却无能为力。 这种感觉……从没有过的无力感觉,让他对于罪魁祸首的观感,实在差极了。再看看一脸茫然无措的林飞雨,他一颗老父亲的心,难受得就要哭出来了。回头再看看自家雌君,表情竟然可以称之为……镇定?他的怒火,一下子就冲着路易斯去了:“你看看你,什么样子?没看到我都气成这样了,你倒好,还能那么淡定?敢情你一点儿也不关心自家孩子是吧?” 其实林霂与路易斯的感情很好,他只有路易斯这么一个雌君,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什么雌侍雌奴什么的,就很能说明他对路易斯的感情。像今天这样的发火,真是非常罕见了。 路易斯闻言,愣了一下,随即便苦笑起来:“我哪里是不关心飞雨?你误会了。” 林霂白了他一眼:“你自己去照照镜子,你那神情,能叫做关心担心吗?哦,合着孩子不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吗?” 当然是从路易斯肚子里出来的,只不过出来的时候还是一颗蛋。要放在孵化器里面三个月,才孵出了林飞雨来。 路易斯生就一副混血帅哥的长相,眉浓目深,轮廓鲜明,尤其鼻子高挺秀气,很是好看。此时一副无奈的样子,也没有损坏他的气质。摊摊手,他说道:“要说担心,我确实没有你那么担心。——你想想看,祁连城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求取一张强制婚配令,图的是什么?” “那还用说?他图的不就是咱们家的宝贝吗?”林霂不假思索的说道。 “这不就是了?他图的不是别的什么,图的就是我们的飞雨。费了这么多功夫和心思,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为的是什么?这不就说明,他喜欢飞雨,已经喜欢到骨子里去了吗?结婚之后,你还怕他不对咱们飞雨好?说起年纪,三十六岁其实也不大。能爬到现在这个位置,说明他智商情商都够。身为上将,钱也不会缺少。以他的这些条件,不是能够给飞雨很好的生活吗?其实往好的地方想想,他也不算差,对不对?” 林霂听着路易斯的话,怒火稍稍平息下去一些,却还是不忿:“那也不能抵消,他强迫我们飞雨娶他这件事的可恨。——哼,我知道你们雌虫都崇拜他,难怪你要替他说话!” “怎么会呢?我是对他有敬意不假,但是,他难道还能比得过飞雨在我心里的位置吗?” “那你还替他说话?呵,我就知道你们雌虫的德行,一个个的,看到中意的雄虫骨头都软了,不管不顾的,就要扑上去……” “你这不是在无理取闹吗?” “那又怎么样?我跟你说……” 雌父和雄父在那边一个发火一个哄着,林飞雨坐在沙发上,抱着一个兔子形状的抱枕,心思已经不在客厅里面了。 他现在的心情颇为复杂,这不,兔子抱枕耳朵上的绒毛都快要被他给拔光了。 所以是,他现在就要被迫结婚了吗?娶一只严格来说还很是陌生的雌虫?这……他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情啊!总觉得结婚这件事对自己来说还很是遥远,结果,竟然就这么发生了? 再说,他真的不确定,自己可以爱上虫族的雌虫。他们,就跟从前地球上的男性差不多的啊!当然,雄虫也跟地球上的男性差不多是一回事。所以是,他现在被迫要搅基了?但,我的性向真的是这样的吗? 哦哟,小雄虫林飞雨的心情,那叫一个纠结无比。 他还记得地球上女性的样子,香香软软的,多好!而男性,哦,不,雌虫,他们一个个的,都比雄虫要高大威武。而自己,过不了多久就要去压一个比自己高,比自己武力值强大一百倍的上将了……啊啊啊,救命啊!我真的觉得自己做不到! 他忍不住叫出声来,抱着兔子抱枕,从沙发上滚到了地板上。还好地上铺着厚实的地毯,一点儿也不冷硬。即便如此,他的举动还是把他的两位父亲给吓到了。 “宝宝肚子疼吗?”路易斯小心的将他翻过来,担忧的摸了摸他的肚子。 林霂看着他,一脸的泫然欲泣:“我家宝宝肯定是被吓坏了,都怪那个姓祁的!” 林飞雨伸手挡住自己的脸,没有说话。实际上,他现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的举动,让路易斯误会了,以为他极力在抗拒这突如其来的婚配令。咬了咬牙,他柔声对林飞雨说道:“宝宝不要担心,你不愿意的事,谁也别想强迫你。拼着被流放到荒星就是了,只要我们一家还在一起,都什么都不要紧。——雄主,你说呢?” 我愿意 用极大的功劳换来的强制婚配令,当然是不容抗拒的。你非要抗拒也行,那就放弃你在这颗星球上的一切,全家发配到荒芜星上开荒去吧! 这是帝国和军部对于战功赫赫的军虫的承诺,哪怕是珍贵的雄虫,也不容反抗。 路易斯对于祁连城的敬意自然是不容置疑的,但,确实如同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在他心里最宝贵的,当然还是自家的雄主和孩子。 对上路易斯坚定的眼神,林霂颇为欣慰的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宁愿放弃在蔚蓝星上的一切,也不会让我的孩子受半点委屈。” 路易斯是颇为成功的企业家,拥着一家经营得很不错的公司。林霂也不像一般的雄虫就靠着雌虫养,在家里混吃等死。他喜欢画画,是小有名气的画家,开着一家画廊,兼卖卖咖啡和小点心。环境不错,经营得挺好的。另外还有几处房产,就不必提了,没有他们各自的事业重要。 如今,他们却愿意为了林飞雨,放弃自己拥有的一切。这份爱意,不得不说,那是极为深重了。 雌父和雄父的话语,让陷入到自己世界里的林飞雨清醒过来。他见两位父亲已经在商量变卖公司和画廊的事了,连忙一骨碌爬起来,道:“别忙别忙,我没有说不愿意娶祁连城啊!” 闻言,路易斯和林霂都看了过来。林霂道:“宝宝不用担心,没事的。你只管开开心心的过日子就好,其他的事情,有我们呢!哪怕是到了荒芜星,我们也会把你照顾得好好的,你放心就是。” 路易斯温柔的看了一眼自己的雄主,道:“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们的。飞雨只管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就是,哪怕是祁连城,也不能强迫你。” 两位父亲的心意,自然是让林飞雨很感动,但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我反正是要结婚的,对吧?” 帝国不允许有独身的成年雄虫存在,绝不可能。最多最多,容忍你到三十岁。 “那倒是,婚是肯定要结的,我们还等着抱孙子呢。”林霂说道。 路易斯也点点头:“你肯定需要雌虫照顾的,我们也不能陪着你一辈子。” “那就是了,既然反正要结婚,迟早的事。那么,我现在就结了,也不是不行,对不对?祁连城上将……怎么看,也不能算是不好的结婚对象,不是吗?” “论起身份地位,他是帝国上将。论起个虫能力,他的位置已经证明了他的能力。从一只没有背景的雌虫走到今天这一步,怎么说,也算是极有能力的了。论起外表,你们也都看到了,不差,怎么也配得上你们儿子我了。再说感情,他做的事,已经证明了他对我的感情。所以,我跟他结婚,日子绝不会过得不好的,对不对?”对于自己的救命恩虫,林飞雨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就算是以前不了解,住在医院的几天时间,无聊的上星网搜索一下,也就知道了。 两位父亲对视着,表情都变得迟疑起来。对于祁连城是否是个好的结婚对象这件事,其实他们心里,早有结论。不忿的是他的手段,还有对自己刚成年宝贝的不放心。 林飞雨看着两位父亲的神情,笑了笑,点点头道:“所以说,我愿意娶他,真的,并不觉得委屈。尽管……有些违背我最初的本意,但,现在仔细想想,这样不能算是一件坏事。起码,并不值得我们抛弃现在的一切,用来反抗这件事。” 自家的宝贝,就是这么懂事得让虫心疼。祁连城那只坏虫就算有千般不是,起码有一桩,眼光真是绝佳。 两位父亲的心里,同时生出这样的想法来。 一整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到了晚上,事情终究还是商议出一个结果来了。 这桩婚事,他们家接受了。虽然是无奈的接受,但,到底还是接受了。 为了不让两位父亲难过,林飞雨极力装出心甘情愿接受这桩婚姻的模样来。甚至对他们表示,其实,在医院的那几天,自己对于祁连城,已经生出一丝丝好感来了。所以,当他听到自己必须娶他的时候,心里,竟然还有一些喜悦。 这样的说法,让两位父亲彻底安心下来了。说到底,他们在乎的,还是自己孩子的感受,和幸福。 回到自己房间之后,林飞雨脸上的淡淡喜悦和无所谓的神情,就消失无踪了。他将自己重重的抛在床上,长长的叹息起来:“唉,这叫什么事儿哟……”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烦躁的起身,倒了一杯水,捧着水杯来到窗边,拉开了窗帘。 他的房间位于整栋别墅的后方三楼,站在窗前,可以看到后山的道路。长长的灰色公路蜿蜒而下,一直延伸到山脚。 路边一侧是山岭,一侧种满大树。路灯的光呈现出黯淡的昏黄色,许多蚊虫在灯下飞舞着,嗡嗡的声音在这里都可以听到。 住在山上好处是多,坏处就是这一样,蚊虫太多。 此刻,距离他们家别墅最近的那盏路灯底下,站着一条高大的身影,不知道已经在那儿多久了。他靠在路灯杆子上,指间夹着一支烟,烟雾袅袅升起。而在他身边的垃圾箱上面,已经有了一小堆的烟蒂了。 大约因为他一直在抽烟,熏得蚊虫都不过来了。这盏路灯底下干干净净的,一只蚊子都看不到。 林飞雨一看到这道身影,就觉得牙齿痒痒的。 这该死的祁连城,做了这么可恶的事,还跑到这里来膈应他吗? 祁连城约莫一直在朝着他这边看,一看到他的身影出现在窗前,立马将手里的烟在垃圾箱上面按灭,站直身体,好像有些紧张的抬头看了过来。 林飞雨“唰”的一下拉上窗帘,不让他有机会对自己说什么。 可恶的自以为是的雌虫,他不会原谅他的! 林飞雨怒气冲冲的拉扯了一把窗帘,决定直到天亮也不会拉开窗帘,再让他看到他。 不过,料想他也待不了那么久,可能一直看到他不出现,就会离开了吧。 祁连城站在路灯底下,期待的看着那依旧亮着灯光的窗户。但,很长的时间过去了,那鹅黄色的窗帘始终没有再拉开。 小雄虫一定恨死他了。 这个认知,让他的眼神,一点一点的黯淡下来。 再次点起一根烟,深深的抽了一口。他的唇角露出一点若有似无的苦笑,转瞬即逝。 这个结果,自己不是已经预料到了吗?那么现在,还难过什么呢? 一口气将一根烟抽到了头,他狠狠将烟蒂在垃圾箱上面按熄,徐徐吐出一口长气。可心里的郁闷之气,并没有随着这个动作变得消失一些。 他没有离开,一直站在原地。偶尔会四处走动一下,但也不会离开路灯周围。 他并不是想要借此装可怜来感动小雄虫,实际上,三楼那边的窗帘,一直没有拉开。最后甚至,连里面的灯光都熄灭了。所以说,他继续留在这里或是离开,小雄虫是完全不会知道的。 他留在这里,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心好受一些。 这一次的行为,他知道是不对的,甚至,是卑劣的。对于他这样一个堪称正直的军虫来说,这种行为,在以往,绝对是被他鄙视的。更加不会,自己去做。 可,他偏偏就做出来了。更甚至,还毫不后悔。如果能够再来一次的话,他还是会那么做的。 这样的认知,让他更加觉得难受了。 他只是想,这一辈子,就自私这么一次。一次就好。 唯有这一次,不为了国家,不为了虫族,就为了自己。 他知道这样做对不起小雄虫,强行要将他绑在自己身边,而不顾他的意愿。可,一想到以后要过没有他的日子,他就觉得,自己的虫生,似乎,完全失去了意义。 他会补偿他的,用自己的全心全意,用自己的一辈子,来补偿他。 哪怕下定了决心,但看到小雄虫一见到自己就拉上了窗帘,似乎非常不待见自己的模样,他还是觉得心里发痛。 难受到,只有待在这距离他最近的地方,他的心里才能好过一点。 他也没有预料到,自己对小雄虫的爱意,竟然会浓烈到这样的地步。如果,只是说如果,婚后不管他怎么努力,小雄虫都还是漠视或者是憎恶他,那么,他该怎么办? 会……死去的吧?即便是身体还活着,他的灵魂,也会渐渐消亡了。 爱,原来是这么可怕的东西吗?从前他也见到过自己的同僚,为了雄虫要死要活的样子。那个时候,他还很瞧不起那些雌虫,觉得他们真是没出息。可原来现在轮到自己,也是一样的。甚至,比他们还要更加严重。 第一次尝到苦恋滋味的祁连城上将,在他爱慕的雄虫窗外,徘徊了一夜。直到凌晨收到军部的联络,这才动身离开。 而他离开后不久,林飞雨也起身了。拉开窗帘,对着外面的光亮,打了一个呵欠。 昨晚发生的事,他完全不知晓。 要结婚了 林飞雨穿着一身白色的正装,对着穿衣镜,看着里面自己的样子,觉得很是陌生。他对着镜子里面照出来的好友,开口道:“你觉得这一套衣服怎么样?” 沈糖沉着脸坐在后方的凳子上,明明听到了他的话,却不发一语。 林飞雨转过身来看向他,叹了一口气:“你预备以后都不理我了吗?” 沈糖扭过头去,不看他,用动作表示自己的抗议:“被逼着结婚,你还有心情来试结婚礼服?” 林飞雨拍了怕衣摆上的褶皱,道:“我虽然不爱他,但是,最起码的尊重还是要有的吧?” 沈糖不忿的说道:“你尊重他,他尊重你了吗?他要是尊重你,会不问你的意思,就去申请那个什么强制婚配令吗?哼,依我看,他就是一个卑鄙小虫!” 林飞雨迟疑着说道:“根据我对他的了解,他倒不至于是个卑鄙的虫……” “他不卑鄙谁卑鄙?用这种手段达成自己的目的,真是可恨极了!” 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永远也不会争论出一个结果来。林飞雨随即不再说结婚的事,转而笑嘻嘻的说道:“你之前不是说,有家店的冰淇淋蛋糕很不错吗?等我换掉衣服,我们就去尝尝看吧?嗯,鉴于你今天心情不佳,我请客。哈哈,高兴了吧?” 看着林飞雨的样子,沈糖只觉得自己哭笑不得:“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吃蛋糕?唉,你别把我当小虫崽哄好吗?” 林飞雨走过去捏了捏他的脸颊,道:“结婚明明是一件好事啊,你该为我高兴才是。来,笑一个吧!” “你情我愿的婚姻当然是一件好事,可是这桩婚事,明明就是对方强逼的。我一想到这个,心里就好像有一把火在烧着,哪里还能笑得出来?” 林飞雨把他拉了起来,道:“去外面等我换衣服吧,换好了之后,我们就去吃蛋糕。”说着,不容分说的将他推出了店铺,自己去了换衣间换回自己的衣服。 半个小时之后,两只已经坐在装潢得简单清新的店铺里。各自的面前,摆着漂亮的冰淇淋蛋糕还有饮料。 林飞雨喝了一口香甜的拿铁咖啡,看沈糖还是满脸不乐,笑道:“其实,我真的觉得现在结婚也无所谓,所以,别再为这件事不高兴了,好吗?” “为什么呢?难道,你不期待着遇上自己真正喜欢的雌虫,然后跟他一起组建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吗?”沈糖满脸不解。“我是因为家庭的原因不相信爱情啦,但是你,应该跟我不一样的啊!你的家庭那么幸福,我想,你应该不会抗拒爱情才是。” “爱情……我确实是不抗拒,但是,我也对此没有期待。所以,现在有一只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雌虫愿意付出巨大代价来跟我在一起,那么,我就接受好了。真的,并不太勉强。”林飞雨用银色小勺子舀起一勺蛋糕来一口吃掉,这样说道。 沈糖沉默半晌,才开口说道:“我只是……害怕你过得不幸福。” “不会的。”林飞雨笑着抬眼看向他,“先不说祁连城想跟我结婚的目的绝对不是借此来给我添堵,只说我自己。我身体健康情绪稳定,智商情商都没有大问题。因为家庭和谐两位父亲性格都好的关系,我也有一个不错的性格。像我这样的虫,不管怎么样,都不会过得差的。对不对?” 看着好友确实没有因为他即将到来的婚姻而苦恼,沈糖也就放开了。拿起小勺子,吃起蛋糕来:“他要是敢对你不好,我一定给他好看!” “嗯嗯嗯,到时候,我就全靠你了,哈哈……” 窗外天空上的恒星金灿灿的光芒洒满小桌子,也洒落在他们俩的身上。咖啡的香气和蛋糕的香气混合在一起,再配上他们动人的笑脸。一切,都显得很是美好。 不将幸福寄托在他人身上的,都不会过得太差。因为,他们不舍得对自己不好。 忙碌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似乎只是一眨眼间,就到了婚礼这天的清晨了。而在这之前,林飞雨都没有跟祁连城碰过面。只有他的雌父和雄父,跟祁连城就婚礼和婚后住房等事情见过几次面。也不知道祁连城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总之,林飞雨看两位父亲还是很满意的。就连之前一直表示极不待见祁连城的雄父,态度都软化了不少。 林飞雨这边的变化……似乎只是账户上多了一大笔星币?在婚礼举行之前,祁连城就将自己账户上面的星币全部转到了他的账户上。看看那数字,好家伙,足足九位数字,一大串。看来,祁连城这位上将,身家还是挺丰厚的。 对于这个,林飞雨表示,并没有放在心上。从小他就没有缺少过物质,家里两位父亲谁都舍不得委屈他。因此,对于金钱,他真的不大在意。但,祁连城这份心意,他还是领了。 今天天公也很作美,天气很是晴朗。恒星的光明媚灿烂,美丽的浅金色,映照得林飞雨的发丝边缘也成了金色。 他穿着一身纯白色的小西装,很是修身的款式,将他的细腰长腿完全的映衬了出来。虽然身高只有一米七五,但,比例极好。美中不足的是肩膀稍嫌单薄,不宽,但,却更为他增添了几分惹虫怜惜的感觉。 这身衣服不是他自己买的,是婚礼前夕祁连城亲自送来的。装在华美的盒子里,被乳白色的散发香味的纸包裹着,仪式感满满。 与之配套的,还有鞋子领带和宝石的领夹。林飞雨今天都穿戴上了,也算是不辜负对方的一番心思吧。 站在镜子前看着里面映照出来的身影,林飞雨忽然觉得,自己看起来变得陌生了。可能是因为,从来没有这样盛装打扮过吧。 镜子里看起来气质如同清水一般纯真的少年,有着奶白色毫无瑕疵的肌肤。墨黑微卷的短发,看起来手感极好。再配上一双又大又圆眼尾微微上翘的黑眼睛,让林飞雨不由得想起了布偶猫这种生物。——呸呸,想什么呢?他才是不是猫呢,是老虎,老虎! “好了吗?宝宝。”林霂一边说话,一边推开门走了进来。 “好了,爸爸。”林飞雨答应着,转过身来看向他,舒展了一下双臂。“我看起来怎么样?” 林霂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我家宝宝是大虫了呢……”说着,眼睛开始微微泛红起来。“从今天开始,你就有了自己的家庭了。但是,也要记得常常回来看看你的两位老父亲啊……” 林飞雨走过去抱住雄父,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我永远都是你们的孩子,这里也永远都是我的家……” 他不说还好,一说出这话,他的老父亲就哇哇的哭了起来:“我家宝宝要结婚了,我总还觉得你是个小虫崽呢,就那么大一丁点,怎么就结婚了呢……” 好不容易将雄父安抚下来,婚礼就要正式开始了。 场面务必盛大,来客务必众多,气氛务必唯美。自己一生一次的结婚典礼,祁连城容不得有半点不好。 穿着一身黑色正装的祁连城气势逼人,不像是要结婚,倒像是要上战场。可要是靠近他,就会知道,他紧张得汗水都浸湿了白衬衣的衣领。 真的紧张,一颗心砰砰乱跳好像要跃出胸腔来,完全不受他自己的控制了。 要是小雄虫不来了怎么办?要是婚礼有虫捣乱怎么办?要是天忽然下暴雨怎么办?要是……脑子里无数纷乱想法汹涌而来,让他好像在热锅上煎熬一样。 好容易,终于,代表婚礼开始的音乐声,响了起来。礼堂里两扇大门轰然而开,小雄虫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逆着光线的他的面容变得模糊,但,祁连城早已经将他的容颜镌刻在心上。即便是看不清楚,也不要紧。 他已经刻印在他的灵魂之中了。 虫族的婚礼有些像是从前地球上西式的那种由神父住持的婚礼,但也有不同的地方。没有父亲将新娘的手交到新郎手里的过程,也没有神父来询问新人是否愿意。取而代之的,是由双方各自致辞,说什么都行。当然,一般都是给对方承诺啦,以及对婚后生活的向往。也有调皮的,会说个小笑话什么的,但那种情况很少。一般来说,都还是很郑重其事的。 两只一同走到红地毯的尽头,站住了,看向对方。再然后,就是各自致辞了。 住持婚礼的是军部的元帅,他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头发有些花白了。面容看起来颇为严肃,眼神却是温和的。他看向林飞雨,开口道:“请雄子先致辞。” 林飞雨迟疑了一下,然后道:“呃……我以后会好好跟你过日子,尽自己的责任的。” 他能这么说,大家已经很满意了。且不说雄虫的超然地位让他们根本不必在婚姻中付出什么,但说这段婚姻,大家都知道是怎么来的。如今林飞雨肯愿意尽责,就已经超过大家的想象了。 啪啪啪,热烈的掌声,响了起来。 婚姻生活的开始 元帅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林飞雨的眼神愈发温和。而后,他转头看向面容激动得发红的祁连城,道:“该你致辞了。” 祁连城闻言,毫不犹豫的,双膝对着林飞雨跪了下去。林飞雨吃了一惊,几乎想要避开,险而又险的忍住了。 祁连城注视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会用我的生命来保护你,所有的爱意全部给你。但凡你想要的,我都会尽全力为你达成。——我爱你,胜过一切。” 林飞雨看着他认真至极的眼神,有些被震撼了。毫无疑问,这些话,都是发自他的内心,没有半点虚假。 他的爱意,竟然浓烈到这个地步吗? 林飞雨看着跪在面前的高大雌虫,沉默了一阵子之后,伸手将他扶了起来。抿了抿嘴唇,欲言又止。 祁连城专注的看着他,并不因为他没有回话而感到失望什么的。毕竟这段婚姻是他强求来的,如今虫在身边,已经感到很是满足了。 一阵掌声响起,打破了寂静。漫天花瓣飞舞起来,粉白色的一小点一小点,纷纷落在了他们的肩膀上和头发上。 林飞雨的手还被祁连城握在手里,他试着想要将自己的手从他的大手里抽出来,好家伙,纹丝不动。 算了,你爱握着就握着吧,林飞雨也放弃挣扎了。 祁连城见小雄虫乖乖的不再试图抽出他的手,于是,得寸进尺的握得更紧了。他的眼中弥漫起温柔的笑意,其中那深深的情意,浓烈得令虫心惊。 婚礼,正式完成了。 结婚典礼和宴席完成之后,林飞雨已经觉得很累了。祁连城驾驶着他那辆看起来很是低调的黑色飞船,送林飞雨一家子回到了他们的家。 跟两位父亲一起走入客厅,林飞雨指了指放在楼梯旁边的两只箱子:“都是我的东西,你帮我搬到飞船上去吧。” 祁连城的眼中不由得露出非常高兴的神色,但又强行压抑着,道:“要是雄主觉得太累了,或者暂时不想离开……可以等一段时间,再搬到我们的家里去。” 这只虫真是口是心非,明明想林飞雨现在就跟着他走,嘴上却说着言不由衷的话语。 林飞雨笑了一下,道:“反正迟早都是要搬的,不如就现在吧。——我总不能一直跟着爸爸他们住。” 话还没有说完,他便瞧见祁连城已经一手一只,提起了他那两只沉重的箱子。这迫不及待的动作,已经出卖了他真实的心思。 见屋子里三只虫都看了过来,祁连城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红色,有些窘迫的垂下睫毛:“要不,雄主吃了饭再走?” 嘴上这么说,手却舍不得放下箱子。他总想着要将林飞雨接到他们共同的家里去,这婚姻,才算是真正的完成了。 要不然,心里总是觉得惶恐不安。 眼前的小雄虫美好得那么不真实,似乎只要他稍不留意,他就会消失不见了。 面对着林飞雨,想起林飞雨,总令他想起,自己在孤虫院里看到的第一场雪。那个时候,他站在一棵老梅花树下面,冷漠的看着其他虫崽子在一起玩耍打闹,并没有要参与进去的意思。 少年时候的他,与现在成熟稳重的他,其实很不一样。那时的他像一把出鞘的利刃,伤虫伤己。 所以,孤虫院里的虫崽子们都不喜欢他,不愿意跟他一起玩耍。而他,也并不在乎。 那时他站在树下,毫无所觉中,忽然,觉得脸上稍稍凉了一下。他抬起头,看到一朵洁白无瑕的雪花,翩然而下。像是一只纯白/精灵,就这么悄然的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他不由自主的抬起手,那朵雪花,就停留在了他的指尖上。 精致,脆弱,美得惊心动魄。他忍不住微微呵了一口热气,而这口热气,却让那朵雪花融化了。只留下一滴晶莹的水珠,在他冷冰冰的指尖上。 一向坚强的他,那一刻,竟然有种想要哭泣的冲动。忽然就发现,越是美好的,越是留不住。 那时面对那朵雪花的感觉,就像是他现在面对着小雄虫时候的感觉一样。万分珍爱,却生怕留不住。所以,他做出了这般决绝的事情。不给他留后路,也不给自己留后路。 还好,小雄虫的脾气比他预想的还要温和。是不是代表着,他还有机会呢……脑子里乱纷纷的各种想法都有,手上他却毫不迟疑,快手快脚的将小雄虫,不,雄主的行礼搬到了飞船上面。 不等他开口说什么,林飞雨已经坐在了飞船的副驾驶座上,乖巧的自己系好了安全带。然后,抬起一双黑黝黝的眼眸看过来,道:“我们走吧。” 难言的欣喜涌上心间,他连忙点头道:“好,这就走。” 林飞雨冲着站在门口的两位父亲挥手:“爸爸们,我过两天就回来看你们——” 雌父也冲着他挥手,雄父却又开始擦眼睛了。唉,弄得他心里也有些酸酸的。 出嫁姑娘的心情,他今天总算是体会到了。不过,在这里,出嫁的应该算是祁连城?但,估摸着他是没有丝毫悲伤心情的。瞧他一边开着飞船,一边止不住的翘起嘴角,就知道他心情一定很好了。 祁连城是在孤虫院里长大的,没有雌父也没有雄父。这,算不算是从前地球上所说的那种,有车有房父母双亡? 夜幕笼罩了城市,华灯初上。霓虹灯的光芒五光十色,绚丽夺目。一些大大小小的飞艇漂浮在半空中,有告白的,也有打广告的。 胖嘟嘟的飞艇不管是什么颜色样式,都有一种可爱的感觉。这是在这个城市里,林飞雨最喜欢的风景。 祁连城的飞船开得又快又稳,平静如水,丝毫感觉不到半分震动,很是舒适。 偶尔,林飞雨瞟一眼他轮廓优美的侧脸,心里,会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来。 这,就是他的雌君了。根据自己的性格,以后,也不大可能会有雌侍雌奴,可能这辈子就只有他一个了。 这是要跟自己白头偕老的虫啊……他从小没有父亲没有家庭,孤独的在孤虫院里长大。进军校,进军队,上前线,从一个小兵,成长为今天的上将,全凭着自己的硬本事和赫赫战功……他孤独的时候有谁陪着他吗?他受伤的时候有谁照顾他吗?是不是,都是自己一只虫扛过去的呢?这样想着,林飞雨对于自己新上任的雌君,生出几分怜惜来。 他不知道,怜惜,往往是爱情的开始。 将近四十分钟之后,飞船驶入一片别墅区,在一座灰白二色相间的别墅前停了下来。祁连城道:“之前我一直住在军部,这次要结婚成家,就将这栋原本就在我名下的房子装修出来了。我名下还有两处房产,雄主要是不喜欢这里,还可以看看其他的房子。你喜欢哪里,我们就去住哪里。” 林飞雨解开安全带走下飞船,一边打量着这处房子,一边说道:“我看这里就挺不错的,不用换了。” 房子不大,小小巧巧的两层楼房。门前门口都有一个小花园,种植着树木和花草。林飞雨挺喜欢这种小而温馨的地方,觉得还挺满意的。 祁连城看他的神情确实觉得还不错,紧绷的神经也就松懈下来。果然,他猜得不错,雄主更喜欢小巧温馨的住所,而不是大大的空旷没有虫气的地方。 这一点,还是他在跟雄主好友沈糖的交谈中听出来的。沈糖很是不待见他,不过,他跟他交谈的目的也就是为了更加了解雄主,所以,对于沈糖的态度,也并不在意。当然,作为雄主的好友,要是他以后能够放下对他的心结与他正常来往,那就更好了。 祁连城将飞船停在船库里,然后提着两只箱子走出来,道:“雄主,我们进去吧?” 林飞雨点头道:“好。” 两只一起穿过花园走到门廊底下,站在了那两扇浅棕色的木门之前。祁连城放下箱子,伸手在门边安装着的仪器上点了两下,道:“雄主将自己的指纹录入进去,再设置一个密码吧。” 林飞雨给门锁设定了一个跟自己原来的家一样的密码,然后录入自己的指纹。听到一声轻微的叮咚声之后,门打开了。里面的场景,毫无保留的出现在他面前。 感觉……有些奇怪,但并不是不好的那种。以后,这里就是自己的新家了呢…… 徐徐吐出一口浊气,林飞雨迈步走了进去。好像,一步踏入进了与原来完全不同的生活中了。转头看看身边身材高大腰身挺直的雌虫,自己的雌君。以后,就要过着与他息息相关的生活了呢…… 婚后的生活,会怎么样呢?会……幸福吗?一直表现得很是淡定的林飞雨,此时,也有一些不安的感觉生了出来。 “雄主累了吧?我这就去给你放洗澡水。”他的雌君这样说道。“睡觉之前,要不要再吃一点夜宵?” 新婚之夜 闻言,林飞雨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感觉,好像有点饿了。之前在喜宴上,他并没有吃多少。这也是他一向的习惯了,在虫多的时候,总是不能尽性吃喝。 “嗯,有点饿了呢,有什么吃的吗?随便吃点就行了。” 祁连城将两只箱子放在楼梯底下,看着林飞雨,宠溺的笑了:“我去给雄主做些点心好不好?很快的。”说着,他已经脱掉上装,挽起了白衬衣的袖子来。 林飞雨艳羡的看着他露出来的小臂,精壮结实,好看得很。再看看自己,又白又细,小鸡仔似的,唉,气死他了! 跟着祁连城走进宽敞的厨房,他打开巨大的冰箱,说道:“吃点速冻的食品就行了……”话没说完,愣住了。冰箱里面满满当当应有尽有,蔬菜肉类,水果谷物,凡是他想得出来的食物,这里面都有。 祁连城走过来,说道:“我昨天过来把冰箱装满了,想着雄主今天说不定会过来,也许会想吃东西。” 自己的雌君,真的是很细心呢。 “雄主想吃什么?”祁连城指着冰箱里面的食材,笑看着他。眼睛闪亮亮的,满是爱意和宠溺。 林飞雨被他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匆忙说道:“那就……有鸡蛋有青菜有面条,就吃个青菜鸡蛋面好了。” 祁连城点头答应道:“好,雄主出去坐一会儿吧,等会儿油烟会熏到你的。” 林飞雨不大习惯雄主这个称呼,挠了挠头发,道:“你能别叫我雄主么?” 祁连城微微诧异了一下,随即眼睛变得黯淡下来:“……好的。” 林飞雨一见他这副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忙道:“别误会,我并不是不待见这个身份,只是觉得,听起来有些怪怪的……” 祁连城闻言,很容易的就振作起来了。林飞雨在一边看着,心里生出一种征服的感觉。就是这样一只强大的雌虫,为了自己的一句话,可以下地狱或是上天堂。这种可以操控别虫悲喜的感觉,怎么说呢,肯定还是不坏的。 “那么,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嗯,叫我的名字吧。” “那……飞雨?”祁连城试探着叫道。 林飞雨点点头道:“嗯,就这么称呼吧。” “飞雨……”祁连城低低的唤着他的名字,近乎呢喃一般。林飞雨听着,耳根不由得红了一下。觉得这只雌虫的声音,还真是该死的性感。 祁连城给林飞雨泡了一壶热红茶,让他在沙发上坐着喝茶。自己则是再次进入厨房,开始忙碌起来。 灰蓝色的布面沙发很软很舒适,红茶很香。林飞雨靠在软枕上,慢慢啜饮着茶水,觉得很是惬意。 客厅里有两面墙都是落地的大玻璃窗户,挂着厚沉沉的水墨蓝色的窗帘。可以看到外面花园里的草木,在晚风中轻轻摇晃着。 距离居住区域不远的地方似乎有一条商业街,可以看到高大的闪烁着霓虹灯的大楼,还有悬浮在半空中的颜色艳丽的飞艇。 嗯,住在这里真不错,在屋子里待得腻了,还可以到商业街去走走。看那个距离,都不需要坐飞船的。 林飞雨表示,这个住所,还是挺合他心意的。 他喜欢这种,在闹市里隐居的感觉。 喜欢安静,又需要不时接触一下现代科技的便利。对于他这种性格的虫,这个居住区无疑是很合适的。 当初选择这里的时候,是不是,祁连城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呢?嗯,真是细心啊! 怎么觉得,自己对于他的印象,越来越好了呢?起初那些因为被逼婚而生出来的怨恨和不满,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消弭了很多。啊啊啊啊,自己是不是太好欺负了? 正在纠结着,一股引虫垂涎的香气飘了过来。祁连城系着看起来很是家常的绿色围裙,端着一只托盘,走了出来。他将盘子里的碗和碟子取了出来,放在茶几上,微笑着说道:“就在茶几上吃吧,好么?” 林飞雨的视线完全被食物吸引住了,眼睛直勾勾盯着面前看起来卖相很好的青菜鸡蛋面,答道:“好的……” 看到小雄虫很满意自己做的食物的样子,祁连城觉得自己的心脏满满的热乎乎的,整只虫都像是泡在温泉里,舒畅极了。 这,就是幸福的滋味吗…… 一想到以后的日子里,他可以天天看到他,可以每天都做饭给他吃。每天都能看到这样的场景,他就觉得,这一生,真是了无遗憾了。 幸福得叫他感到恐惧。 祁连城在这边患得患失,那边,林飞雨已经拿起筷子,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嗯,面条筋道鲜美,汤汁浓郁,青菜爽口,鸡蛋香滑,就连配面吃的小泡菜,都十分可口。 手艺真是不错啊! 看着小雄虫大口大口的吃着面,嘴角都沾染上了汤汁,祁连城的眼里满是怜爱,不由得拿起一张纸巾替他擦了擦嘴角,道:“慢点吃,不然不好消化。” 林飞雨是被宠爱惯了的,也不觉得被他伺候有什么不好,一边继续吃着,一边含糊的说道:“嗯嗯,无几告了……” 看着他这个样子,祁连城露出无奈而宠溺的神情,只得在一旁轻轻帮他拍着背,生怕他噎住了。 一碗面条吃完,旁边恰到好处的递上一杯温度正好的红茶:“再喝一杯茶,消消食。” 林飞雨接过茶杯来喝着,又道:“喝多了会不会睡不着觉?” “不会的,我给你泡的是经过特殊处理的茶叶,不会影响睡眠。” 林飞雨放心了,像只仓鼠一样双手捧着茶杯,小口小口的喝着,脸上泛着淡淡的满足的笑意。 祁连城在一旁看着,觉得自家雄主大约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雄虫了。嗯,肯定是的! 胸膛里浓烈的爱意翻滚发酵着,不喝酒也醉了。 林飞雨喝完了茶,又打开手腕上戴着的光脑,玩起小游戏来。他看似专注的操纵自己的小虫打着怪物,其实,眼角会不时的撇一撇坐在一旁的雌虫。 玩游戏玩得完全是心不在焉,心里大喊着,救命啊,我该怎么办? 今天是自己的新婚之夜!要那个的! 不仅仅是不会的问题,还有,对于自己要去压一个比自己高比自己壮各方面都比自己强大得多的雌虫,他,他,他真的做不到啊! 雌虫的外表,完全就是男性。可是他,真的不确定,自己喜欢的就是男性。也许从前在地球上的时候,自己喜欢的,是香香软软的小姐姐?估摸着,肯定是的吧?那么现在,就要被逼着,改变性向了吗? 还有,还不仅仅是性向的问题。他对于祁连城,他现在可以肯定的是,是肯定没有爱意的。那么,没有爱意的那种事,他真的可以坦然接受吗?总觉得,感觉怪怪的,有种不甘心和别扭的感觉。 所以,他现在玩游戏,完全是借此在逃避。真的恨不得,干脆玩到天亮算了。 但是,他的想法,不久之后,被祁连城的话语无情的打碎了:“飞雨,现在该休息了。” 林飞雨的手指继续在虚拟屏幕上点点点:“我还想继续玩。” 祁连城道:“明天再玩好吗?现在已经十一点了,睡得晚了,对你的身体不好。作为飞雨的雌君,我有责任照顾好你。所以,不要让我担心好吗?” 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还能怎么样呢?只好关掉光脑,站起身来,朝着二楼走去。 身后,是祁连城颀长笔挺的身影,也跟了上来。 见此情景,林飞雨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叫苦,但,却根本不能说什么。好像,说什么都不合适。 在浴室里,林飞雨慢吞吞的泡着澡。但,不管怎么慢,总有洗完的时候。而且,水都已经凉了。 穿上睡衣走出去,他看到满室温暖的橙色灯光。中间一张水蓝色的大床,好像是果冻材质的,一看就知道很舒服。也,很适合做某些事。 祁连城铺好纯白色的被褥,又将两只枕头拍得松软了,并排在一起放好。做完这一切之后,刚好,林飞雨也出来了。 他轻轻走过去,抬起手来伸向他。林飞雨不由得微微颤抖了一下,脚步动了动,却还是强行忍住了想要逃跑的举动。 然而,祁连城只是伸手碰触了一下他的头发,低声道:“头发还是湿的,我来帮你吹干,好么?” 林飞雨暗自松了一口气,连忙点头道:“好的。” 吹干了头发之后,祁连城起身掀开松软的被子,微笑着转头看向林飞雨:“都十二点了,飞雨快睡觉吧。要不然,明天该起不来了。——早上,我给你做虾仁烧麦和鸡茸粥,爱吃吗?” “爱吃。”林飞雨点了点头,随即又迟疑着说道:“我们……不……吗?” 祁连城温柔的看着他,眼里满是爱意和纵容:“我知道飞雨现在还没有准备好,那么,就等你准备好了再说,你觉得呢?” 林飞雨闻言,心湖荡起一层层的涟漪,久久不能平息。半晌之后,才点头道:“好。” 新婚开始 林飞雨很快就睡着了,发出轻微的有节奏的呼吸声。想来,白天到底是累到了。在他彻底放心之后,就对祁连城完全不设防了。哪怕是睡在他身边,也并没有失眠的意思。 然而,明明为了婚礼忙乱了大半个月的祁连城,此时此刻,却毫无睡意。 睡在散发着沐浴露清香的小雄虫身边,对于他来讲,真是一种甜蜜的折磨。虽然,他们各自盖着各自的被子,身体根本就没有接触到。 脑子里转着各种不适合说出来的想法,作为一只健康成熟正在最佳繁殖年龄的雌虫,祁连城觉得自己真是在难为自己。 睡在自家雄主身边却不能得到雄主抚慰的雌虫,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从前在生理健康课上听到的内容看到的图画,从前在军队里常常听到的荤话,此刻都混杂在一起,不断朝着他袭来。 他不敢翻身影响身边宝贝的睡眠,只得强行压抑着自己,把自己装成一块石头。一块浑身滚烫的石头。一块硬邦邦得发痛的石头。 林飞雨丝毫不知道自己身边躺着的雌虫正在受着什么样的折磨,他睡得香喷喷的,只差打几个小呼噜了。 他做了一个很美好的梦,梦里,他与谁牵着手,一起漫步在林荫道上。道路两边种满了樱花树,一阵风吹来,漫天粉色花瓣飞舞。 心里弥漫着温柔的爱意,他转过头去,想要看清楚身边是谁。可是,眼前好像遮挡着一层纱,无论怎么看,都看不清楚身边的他的模样。 对,他可以肯定,这是个他,而不是她。因为对方比他高比他壮,牵着他的手温暖而有力。让他觉得,充满了安全感。 眼前的纱渐渐淡去,好像就要看清楚对方的模样了。可就在此时,他感觉脚下忽然一坠,梦醒了。 眼睛还没有睁开,他就开始在心里哀叹起来。怎么会做了这样的一个梦呢?梦里怎么会是他,而不是她呢?难道这说明,自己其实……喜欢男性? 猛的一个激灵,他蓦然睁开了双眼。 卧室里两只虫的气息交缠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分不开了。 窗帘密密的拉着,但是仍然从缝隙中,透出一丝天光来。原来,天色已经大亮了。 林飞雨转头看了看身边,祁连城已经起身了,那半边床铺空荡荡的。 他打了个呵欠,掀开被子起身。抬眼一看,床头柜上已经摆好了一整套干净的衣裤,熨得平平整整,还散发着淡雅的香气。 嗯,真是细心啊! 穿好衣服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打开窗户。清新的空气争先恐后的涌进来,带着草木的气息。 恒星的光芒依旧是明艳的淡金色,照耀着这个繁华庞大的城市。远处彩色的飞艇依旧漂浮着,好像亘古不变一般。 林飞雨深深的呼吸了几口,脸上不由得露出笑意来。 新婚的感觉,嗯,还算不错嘛。 刚刚走到楼梯口,一股食物的香气,就钻进了他的鼻腔。用力吸了吸,嗯,似乎是鲜虾的味道? 忽然想起,昨天晚上睡觉之前,祁连城说今天早上要给自己做虾仁烧卖和鸡茸粥,顿时,口水哗哗的不受控制了。 好想吃! 匆匆下楼,刚好祁连城穿着白衬衣系着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端着一只白瓷大碗,碗里是满满的浓稠的粥。他看到林飞雨,不由得笑了:“正好,粥和烧麦都好了,现在有胃口吃饭吗?” 林飞雨连忙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有胃口,太有胃口了!” 烧麦的浓香和鸡粥的鲜香混合在一起,那味道,别提多诱人,不,诱虫了。 林飞雨连忙坐到餐桌前,仰头看着高大的雌虫,一脸乖乖等着喂食的模样。看在祁连城眼里,觉得自家雄主真是可爱极了。 这样可爱的雄虫,居然成了自己的雄主,世上还有比这更加幸福的事吗?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也能拥有这样的幸运。实际上,从昨天开始,他一直觉得脑袋昏昏的,有种正在做一个醒不来的美梦的错觉。 祁连城在想什么,林飞雨自然是不会知道的。他等他给他乘好粥之后,便拿起勺子,舀了满满一勺鸡茸粥,放进了嘴里。顿时,幸福得眯起了眼睛。 好吃! 雪白的熬得快要融化了的粥里,有剁得细细的鸡肉蓉,还有同样切碎的蔬菜,以及金黄色的甜玉米。吃起来香滑鲜美,又有种清新适口的感觉,味道真是好极了。 吃了几勺粥之后,又夹起一只小巧玲珑的虾仁烧麦,张开嘴咬了一大口。馅料的香糯配上虾仁的甜鲜味,让他一口又一口,根本停不下来。 吃了两碗粥和四只烧麦之后,林飞雨才放下了筷子,舒舒服服的吁了一口气。拍拍微微鼓起的肚子,觉得真是超级满足。 坐在餐桌对面的祁连城微笑着看着他,眼神温柔至极:“吃饱了吗?味道怎么样?” 他有双极为深邃的黑色宝石一样的眼睛,黑白分明非常有神,传递起主人的情绪来,也格外浓烈。 此时,他眼里的柔情就像是一坛子埋藏了百年的老酒一样,可以醉虫。 “嗯,吃饱了,味道很好。要是每天都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那就太好了。”林飞雨想也不想,随口就这样说道。 祁连城温柔的注视着他,像是在看着自己挚爱的神祇:“能每天为您准备可口的饭食,是我的荣幸。” 这话说出来,祁连城自己一副坦然的样子,倒是林飞雨不好意思了。他掩饰般的干咳一声,起身往外走去,边走边说道:“吃得太饱了,出去溜溜,消食。” “好的,我就在家里收拾碗筷,等着你回来。”看出来此刻林飞雨想要自己待着,祁连城体贴的没有跟上去。尽管,他其实很想跟上去,与自己的宝贝寸步不离。 这一片居住区域都是造型差不多的小别墅,都带着前后两个花园。基本上所有的花园里都种满了花花草草,使得这里的空气格外清新,风景很很是不错。吃完饭在街道上散散步,感觉极好。 溜达了一会儿之后,林飞雨就回到了家里。他是个宅性子,每天能出去稍微走一走,就很不错了。长久的待在外面,会让他感觉不舒服。 一走进自家的院子里,他就闻到了浓郁的香气,不由得抽了抽鼻子,道:“什么味道,好香啊!” 走廊紧挨着一个小平台,上面是透明的屋顶,算是一个小亭子。此时,祁连城正往亭子里面的绿色铁艺小桌子上放着盘子杯子之类的东西,回答道:“我烤了一些曲奇饼干,泡了红茶,飞雨要尝尝吗?” 闻言,明明之前已经吃得很饱的林飞雨忍不住迈步走了过去,伸出了手:“我尝尝看……” 祁连城笑得微微眯起了眼睛:“最多只能吃两块,要不然,等会儿就吃不下午饭了。” “好哒!” 充满奶油香气的厚实饼干里面包裹着雪白的棉花糖,烤得焦脆的,非常香甜可口。林飞雨一边吃着饼干,一边问道:“你不用去军部上班的吗?” 祁连城坐在他旁边,一边喝着红茶,一边回答道:“我有一个月的婚假,暂时不用去军部上班。” 他今天没有穿平时总是穿着的黑色军装,只穿着简单的灰色长裤和白色衬衣。衬衣下摆束在皮带里面,愈发显得腿长腰细,身材棒极了。 祁连城有一张轮廓分明的,阳刚气息颇浓的面容,头发和眉睫都极黑,皮肤却挺白的。显得干净清爽,也颇为英俊。 林飞雨一边艳羡着他的身高和男人味儿,一边说道:“你们婚假这么长的吗?”他仿佛记得,从前在地球上的时候,婚假好像最多就只有一周来着?虫族的福利制度,还挺不错的嘛。 祁连城啜饮了一口热乎乎的红茶,笑道:“其实婚假只有半个月,我之前还存了半个月的假期没有休,这次就一起休了,所以才有一个月的时间。” “哦,原来是这样啊……”林飞雨心不在焉的回答着,眼睛却看着盘子里面的香香的曲奇饼干。 好想再吃几块呀…… 手才刚刚伸出去,盘子就被另外一只手给端走了。祁连城笑看着他,眼神温和,话语却是残酷无情的:“不能再吃了,说好只吃两块的。” “就一块,一块就好……”林飞雨试图垂死挣扎。 祁连城将盘子举得高高的,林飞雨完全够不到:“雄主……甜食不能吃太多的。” “那好吧……”一句“雄主”提醒了林飞雨自己现在是一家之主的身份,居然为了一块饼干做出这种事来,可真是羞耻啊。 他有些沮丧的坐回到椅子上,端起茶杯来,没精打采的喝了一口。 看着小雄虫没有精神的样子,祁连城觉得自己简直好像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心里有些酸酸的。但,为了宝贝的身体着想,他还是坚持自己的决定。 一般别的虫家里,雌虫这样管着雄虫,怕不早就挨上一顿打了。可是自家的雄主,脾气竟然这样的好……祁连城看着自家雄主,幸福的叹了一口气。 他这么好,自己可该怎么办才好哟…… 宠溺 一晃眼,就是十天的时间过去了。在这十天里,祁连城将林飞雨照顾得无微不至,让他一点儿都没有觉得不舒服不自在。甚至,比他的两位父亲还要细心。并且,祁连城除了偶尔会摸摸林飞雨的头发,就再也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了,完全是在照顾着他的情绪,强行压抑着自己。 他的温柔他的好,林飞雨自然是能够感觉出来的,并且,也觉得感动。 “我想为你做点儿什么,但是又想不出来能做什么。”林飞雨这样对祁连城说道。 这个时候,他们正坐在二楼的露台上。 时间是夜晚,清风徐徐,送来远处的花香和草木气息。商业街的那个方向高楼林立,灯光与天上的繁星连成一片,有些分不清哪里是星光,哪里是灯光。 露台上边缘处摆着一排高低不一的木质箱子状的花槽,里头种植着一些绿色植物,还有两丛玫瑰花。一丛是嫩黄色,一丛是酒红色。 他们坐在玻璃小桌子旁边,桌子上摆着红酒和一些水果。水果一个个都洗得干干净净,该去皮的去皮,该切块的切块,只需要吃就行了。不用问也知道,这是祁连城的手笔。 从他的外表上几乎看不出来,他是这样细心而温柔的一只虫。 祁连城的手里端着红酒杯,晃荡了一下,笑道:“不如,飞雨给我一个吻吧?”说着,他看向林飞雨。墨黑的眼瞳中,满满都是不容错辨的情意。 林飞雨看着他,沉默着,没有说话。 夜色霓虹中的他,真是惊虫的好看。整只虫精致得好像一个玩偶似的,美好的不似真虫。 祁连城也看向他,不知不觉中放下了手里的酒杯。一颗心,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 他……在想什么呢?他……会答应吗? 忽然,林飞雨起身,俯下身体,定定的对上了他的双眼。祁连城可以看到倒映在他的瞳孔里面的自己,一脸的紧张。 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原来,情绪表现得竟然是这么的明显……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林飞雨已经倾身,微微嘟起嘴巴,在他脸颊上轻轻的碰触了一下,一触即分,而后便坐了回去。 祁连城整只虫都呆住了,半晌没有言语也没有动弹。 林飞雨用小银叉子叉起一块去了皮的苹果放进嘴里,笑着睨了他一眼,道:“这是一个感谢之吻。” 仅仅只是表达感谢而已,嗯,就是这样。他在心里对自己说道。那不明不白的一丝悸动,被他下意识的给忽略掉了。 听了他的话,祁连城终于有了反应。他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之后,伸手端起面前的酒杯,一仰脖子,将里面的大半杯红酒一口气喝了下去。 唉,原本的甜蜜滋味,变得苦涩起来了呢。但,苦涩之后,又有一丝回甘……可,好香好软啊!真的好想将他禁锢在怀里,狠狠的吻下去,一直吻到他喘不过气为止…… 此时此刻的祁连城,心情万分复杂。 但,他知道,无论如何,是自己奢求了。其实就看这段婚姻的来历,哪怕是他的雄主无视他甚至虐待他,都是他应得的。 谁叫他强求了呢?将原本不属于自己的虫牢牢困在自己身边,还能得到对方的友好相待,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因为,因为他的小雄主,是那么温柔的一只虫啊……越是得到他的温柔相待,就越是不能放手。所以,哪怕是还能重来一次,他也会选择同样的做法。 一颗心已经深深的陷了下去,无法自拔。 晚风微凉,送来不知道谁家的茉莉花香。 一点小酒,几分微醺。 这样的感觉,真的很是不错。 林飞雨的酒量不行,两杯红酒下去,脸颊就已经红透了。他趴在桌面上,用滚烫的皮肤贴着冰冷的桌面,嘴里嘟嘟囔囔的说道:“好香啊……” 也不知道他是在说花香,还是酒香。 等他伸手去拿酒瓶子的时候,被祁连城伸手挡住了:“飞雨,你不能再喝了。乖,喝多了等会儿就该不舒服了。” 雄主喝醉了的模样真是可爱,但,即便如此,也坚决不能让他再喝了。否则,等酒醒了之后,就该头痛了。 林飞雨用自己的手指扒拉着祁连城的手指,却怎么也扒拉不开,顿时不高兴了:“你让开嘛,我再喝一小杯就好……” 祁连城展开手掌握住他的手,让他那只比自己小了很多的白嫩嫩的手乖乖躺在自己掌心,舍不得放开。“飞雨听话……” 像是叹息一样的声音,含着浓浓的宠爱。 “我才不要听话呢,听话的孩子最吃亏了,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林飞雨含糊的说着,晃了晃脑袋,身子一软,自己扑进了祁连城怀里。 “你从哪里听来的话,很奇怪——”从小被教育忠诚隐忍坚贞无私付出这些品质的雌虫,没有听过这种话。但他的话才一出口,就被自家雄主扑了个满怀,顿时哑口无言了。 怀里的小雄虫,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酒香,好闻极了。他忍不住圈住他纤细的腰身,舍不得放开。 林飞雨的脑子已经迷糊了,抬起眼看着面前的雌虫,伸出手去,慢慢描绘着他的面容:“祁,祁连城,你竟然还长得挺好看的,又有钱脾气又好,还会做饭,嗝……我要是个女孩子,能跟你结婚的话,做梦都要笑醒了……” 雄主夸自己,祁连城当然高兴得不得了。可后面的话,就有些听不懂了。但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心爱的宝贝现在就在自己怀里,还扭来扭去的作妖。祁连城隐忍得满脸通红,一动不敢动。 他越是不敢动,林飞雨就越是嚣张。扭来扭去的扭了一阵子之后,索性捧着对方的下颌,重重的吻了上去。 那一瞬间,祁连城觉得好像在漆黑的夜空中猛然炸开了一束烟花,整只虫都飘了起来。飞在半空中,半天都不着实地。 雄主的嘴唇香香的,软软的,像是……果冻和棉花糖一样。甜蜜蜜,温柔柔。 其实祁连城并没有吃过只有雄虫爱吃的果冻和棉花糖,但他莫名的觉得,那两种美好的食物,就该是他现在品尝到的滋味。 美好得不真实,美好得像是一个梦境。 高大的上将军虫像是木偶一般呆愣着,任由怀里的小雄虫在他唇上反复碾压。最后,甚至还用上了牙齿。 林飞雨用自己的两颗尖尖的虎牙在他唇上咬来咬去,还含含糊糊的说道:“怎么没有味道呢,一点儿也不甜,无良商家快退钱……” 也不知道,他到底把自家雌君的嘴唇当成什么食物了。 祁连城听了他的话,哭笑不得。眼看着他愈发过火,都将他的嘴唇咬出血来了。于是,试探着,将自己的舌尖伸出了一小点。 恰在这时,林飞雨也探出舌尖,舔/舐了上去。两边一相触,顿时好像“轰”的一声放了一把火,情况眼看着就要不受控制了。 祁连城觉得自己要是再忍下去,恐怕就要浑身炸裂而亡了。但,自家雄主明显是不清醒的,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不行的! 他不希望他们的第一次是在这种情况下发生,那样不仅是对不起雄主,也是对不起他自己。 于是,雌虫以超虫的强大的意志力,硬是狠下心肠,将怀里的小雄虫推了开去。“乖,飞雨,这样就行了……” 不,不行,他还想要更多! 祁连城的心里在这样呐喊着,手上却快手快脚的打湿了毛巾,一点点的擦着林飞雨的脸颊耳朵和脖子,还有手部的皮肤。终于,林飞雨似乎清醒了些许,不再闹腾了。 他不闹了,就有点呆呆的,小模样看着乖得不行。祁连城在一旁看着,觉得自己的心软得像棉花,面对着他,只觉得虫生还能这样好,简直不可思议。 抱着小雄虫回到卧室里,将他小心放好,盖上被子,只露出一个小脑袋来。温暖的橙色灯光下,小雄虫砸吧了一下嘴巴,长长的睫毛闪动了两下,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安静的睡着了的他,简直像个天使一样。 祁连城坐在一边,伸手给他掖了掖被角,注视着他的面容,都舍不得眨眼睛。 这是他的雄主,他的挚爱。他一只孤虫院长大的孤零零的虫,终于有家了。 他想一辈子跟他在一起,下辈子也跟他在一起。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他想给他生好几个小虫崽,一家虫一直在一起。那样的日子,想一想,都觉得幸福得令他想要落泪。 他想跟他一起去很多地方,手牵着手漫步在月光下,花丛中,或者是沙漠里,大海边……不管去什么地方,只要有他在身边,就都会像是身在天堂一般。 祁连城的脑子里涌动着许多想法,就那么安静的坐在熟睡的林飞雨身边,一动不动。 仅仅只需要看着他,就能感受到无上的幸福。 他就这么一直坐到了半夜,才舍得起身去洗漱,而后睡下。 第一次做饭 清晨窗外的鸟鸣声,让沉睡的林飞雨渐渐醒了过来。他打了个呵欠,在被子里懵了一阵子之后,才起身洗漱。 难得的,他今天竟然在八点钟就起来了。从前,基本上都会睡到十点以后。 祁连城就不一样了,非常自律。哪怕是在放假,照样会在六点就起床。通常要在他锻炼完毕后又做好早饭之时,林飞雨才会起来。 没错,哪怕祁连城现在已经是上将了,但,每天依旧会进行各种训练好几个小时。自律到了几乎是自虐的地步。但若是他没有这种毅力,那么,恐怕也是走不到今天这一步的。对于他的恒心,林飞雨是颇为佩服的。 祁连城训练的地方,是在地下室里。他没有料到今天林飞雨会在八点钟就起来了,所以,自然现在还在地下室,也没有做早饭。 林飞雨打开冰箱,原本打算热一杯牛奶喝喝就算了,但看到冰箱里满满的食材之后,突发奇想,打算今天由自己来准备早饭。 总是让祁连城做也不好意思不是?偶尔,自己也该付出一下的。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林飞雨很少做饭,但并不表示他不会做。起码,从前在地球上的记忆里,他是每天都会给自己做饭吃的。 唉,那个时候多么可怜啊,只能自己照顾自己。生病了,也只能自己扛着。模糊的记得,在医院里自己一个人去打点滴的时候,可怜得让护士姐姐都侧目。哪里能像现在,被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宠爱着。 回想起从前在地球上的记忆,还真不是一件愉快的事啊…… 但幸好,那些记忆如今就像是隔着一层纱似的,并不清晰。所以,每次回想起来,即便是还会难过,也就像是看了一场悲伤的电影之后的难过。好像,与自身,并没有什么关系一般。再是不好受,也有限。 哼着小曲儿,林飞雨做好了早饭,端着托盘朝着地下室走去。 走下楼梯,面前就是一扇银灰色的双开金属门。门口有门禁,这对他来说当然不成问题。按一按指纹,门就自行打开了。 完全沉浸于训练当中的雌虫有时候是不设防的,如果这个时候有不怀好意的虫闯入,对于主虫来说就很是危险。祁连城对林飞雨完全开放了自己的一切,这是一份深切的信任。 被信任的感觉,暖暖的。 端着托盘,林飞雨有些好奇的走进与大门同色的金属走道。一排顶灯都点亮着,散发着冷冷的白色光芒,照得地下室如同白昼一般。 走廊两边,有好几扇关闭着的门。有重力室,有机甲室,也有健身室。这个时候,他在哪里呢? 哦,重力室的门灯亮着,想来他肯定是在这里面吧?林飞雨好奇的凑过去看了一眼门口的设置,好家伙,竟然开了二十倍重力,受得了吗? 看了一阵子之后,林飞雨按了按门铃。很快,门就被打开了。一身汗水淋漓的祁连城出现在门口,略微有些慌张:“飞雨,你,你怎么来了,我这个样子……” 原来他是觉得自己浑身是汗不好意思见他,这样的雌虫,怎么觉得,有点可爱呢? 林飞雨笑盈盈举了举手里的托盘,道:“我做了早饭,一起吃吧?” 闻言,祁连城看向托盘,不由得愣住了。他的雄主,竟然给自己做了早饭?哪里有雄虫下厨的呢?这怎么可以?一时间,他觉得心里热乎乎的,眼眶竟然也有些热乎乎的。半晌之后,才哑着嗓子开口:“以后别做这样的事了,雄主,这些事都是我该做的……” 林飞雨并没有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可面前的雌虫,瞧着,竟然像是要哭出来了一样。 嗯,怪可爱的…… “我们在这里吃还是去上面吃?”林飞雨不自觉的歪了歪脑袋,这样问道。 雄主歪头了,雄主好可爱,想……祁连城压下心里的欲/念,道:“这里空气不好,我们还是去上面吃吧?” “好的。”林飞雨点头答应。 这样乖巧的雄主,更想……了。祁连城连忙努力将自己的思绪拉回来,端着托盘,跟在林飞雨身后,一起离开了地下室。 林飞雨做的早饭,不多时,便整整齐齐的摆在了室外平台上的小桌子上。因为今天天气还不错,他们准备在外面吃早饭。 林飞雨做的早餐没有祁连城做的那么复杂,太复杂的他也做不来。就只是两份三明治,并两杯鲜榨的混合果汁而已。烤得焦黄的面包片儿里面夹着炒过的鸡蛋碎,金黄金黄的,还有红艳艳的番茄片和绿色的生菜,颜色瞧着倒是好看。至于口感,想一想就知道了,就是最简单的鸡蛋三明治的味道而已。 林飞雨之前还不觉得,等到食物摆上桌子的时候,才觉得有些汗颜。比起之前每天早上祁连城换着花样做的馄饨包子烧麦和各色鲜粥来,自己做的,实在是简陋了一点。作为搬进新家以后第一次做的饭菜,是不是有点太上不得台面了? 然而,祁连城吃三明治的样子,却丝毫看不出他吃的只是最简单的食物而已。他双手拿着三明治,用非常慎重的表情,一小口一小口的慢慢吃着。每一口食物都要咀嚼很多下,才会咽下去。 以前他吃饭可不是这个样子,保持着军虫的本色,快得很。因为在战场上的时候可不会留给你慢慢品尝食物的时间,都只是简单的填饱肚子而已。 也因为这个,许多雄虫都觉得军虫粗鲁无礼,不大愿意娶军虫。就算勉强娶回去了,也就只是放在那里而已,很多军虫婚后都不怎么受宠的。 话题扯远了,现在必须得扯回来。 林飞雨看着坐在身边的祁连城,一个吃饭的动作,居然看出了虔诚的意味来。心里,隐隐觉得有所触动。 自己在他的心里,真的是,很重要很重要的吧? 原本积压在心底的很多怨气,在这段时间与他的相处中,不知不觉的,竟然已经被化解大半了。 心里取而代之涌上来的,是淡淡的柔情。 最初决定接受这段婚姻的时候,他抱着的,是搭伙过日子的念头。什么爱情不爱情的,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反正是无奈接受了,就当是找了个不能辞职的工作,就这么过下去好了。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位父亲为了自己,抛弃在这里的一切,真的一家子到荒芜星去开荒吧? 对于这段婚姻,刚开始的时候,可以说,他是毫无期待的。 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了呢? 是因为他万分珍惜,小心翼翼的态度? 是因为他并不强行要求他,愿意等待他真正接受他的那一天? 是因为他每天换着花样做的美食,不管做什么,都会考虑到他?还是,为了每天恰到好处递到手边的那一杯温度正合适的红茶? 是因为每次看到他,都会被他眼里的深情震到? 是因为不管什么家务事他都不舍得他动一下手指,自己完全包圆了? 还是因为发现,半夜时候,他竟然会起身给自己重新盖好被子? 一点一滴,春风化雨。他就这么,慢慢的融化了他心里的冰层。让他自己的身影,渐渐占据了他的心房…… 唉,滴水穿石这样的事情,果然是真实存在的啊…… 想着想着,不知道怎么的,林飞雨竟然感到有些烦躁起来。他几口胡乱吃完了自己的那一份三明治,又两三口喝光了果汁,站起身来,走到了花园里去。 微风拂面,花香淡淡,让他焦躁不安的心情渐渐平静下去。 这是一个安静的住宅小区,甚至有些过分安静了。每一栋别墅之间都颇隔着一段距离,确保大家不会有孤独感,又能很好的保持自己的隐私。 真是个不错的地方啊! 红茶的香味,有些霸道的钻入鼻孔。林飞雨在心里暗叹一声,转头一看,果然是祁连城递了一杯泡好的红茶过来。 接触到他的眼神,祁连城愣了一下,道:“飞雨……不高兴吗?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你别生气,我以后一定改正,好吗?” 稳重沉静的军虫,竟然因为他的一个眼神,就变得惶恐起来。 林飞雨本来不想开口说什么,但,他发现,自己竟然不忍心看到他露出那种有些可怜的神情来。于是,好像不受自己控制一般,他听到自己开口说道:“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的原因,不要在意。” 听了他的话,祁连城并没有露出轻松一些的神色来,眉头竟然皱得更深了:“飞雨怎么了?有什么烦恼,可以说出来让我听听吗?” 不忍看到你难过,你的心情好,我的心情才能好。你就是这样掌控着我的悲喜,因为,我是那样的,那样的深深爱着你。 看着他的眼睛,半晌之后,林飞雨忽然笑了,露出放松的神色来:“现在已经没事了,真的,别担心。” 我已经想通了,那就……顺其自然吧。这样也不错,不是吗? 出门 在家里宅了快二十天了,林飞雨终于舍得出门了。 因为今天天气不错,心情也不错,他决定出去看看自己的好朋友。 他不会开飞船,所以,选择了乘坐磁悬浮列车。列车站就在居住区附近有一个,步行十分钟就到了,还算方便。 走的时候,祁连城一直把他送到了车站,眼看着他上了车,这才离开。 林飞雨看到车窗外的高大身影被列车飞速的甩在后面,几秒钟就看不到了。怎么说呢,心里还觉得挺温暖的。 被关怀的感觉,被在乎的感觉,谁会讨厌呢? 他原本还以为祁连城会想要跟着他一起出去,谁知道,他听了他的话之后,只是微笑着说道:“飞雨好好出去玩吧,朋友之间是需要常联络的。晚上要是回来得晚了,我可以开飞船去接你。” 没有追问什么,没有想要一起出去。但也不乏关心。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好。即便是再亲密的关系,也是需要张弛有道的。 自己对这只雌虫的印象,怎么越来越好了呢…… 磁力悬浮列车很像从前地球上的轻轨,但是速度快了很多。并且前行的时候一点儿声音都不会发出来,非常安静,也非常的平稳。 银白色车厢两边都是宽大的玻璃窗,可以将外面的景色看得十分清楚。最为多见的,自然便是凤凰城的著名风景——飞艇了。 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什么特殊的告白日,一路过来,已经看到好几艘告白的飞艇了。其中一艘,显示屏上血红色的偌大的字迹赫然是“锦容,你若不爱我,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林飞雨觉得,这个叫锦容的虫,真是倒霉透了。这种带着威胁性质的告白语,真的非常讨厌呢。 要是他是那个锦容,一定不会搭理那只告白的虫的。 他觉得,爱就要像是春风化雨,温柔无负担的才好。带着逼迫威胁种种黑暗面的爱根本就不是爱,只不过是一种自我感动罢了。 这一个烟头点在他自己身上,焉知下一个烟头不会点在你身上?这样的人,就该远远离开才好。 脑子里的思绪才转起来没多久,叮的一声轻响,目的地就到了。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之后,林飞雨才迈开长腿,走出了车厢。 咳咳,别笑,一米七五也是可以有一双大长腿的! 走出车站再步行几分钟,转过一个街角,就到了沈糖工作的便利店了。二十多天没见了,还真的怪想他的。 看到便利店的招牌了,林飞雨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来之前已经联系过了,沈糖今天白班,正在店里面收银呢。 走进便利店中,鼻端就闻到一股关东煮的香味,夹杂着面包的香气,很是诱人。这个时候便利店里没有什么客虫,沈糖穿着蓝色的店员服,坐在烤肠机后面,正在刷光脑玩儿。 他们的老板倒是有这么一桩好处,没客虫的时候店员可以玩光脑,老板并不严格禁止。 林飞雨悄悄走过去,想要吓沈糖一下,却被沈糖抬起手来一把拉住了,笑道:“早就看见你了,还想吓我?” 林飞雨笑了笑正想说什么,沈糖又道:“过来坐,我做奶茶给你喝。” 这家店也兼买奶茶,味道还行。 林飞雨在沈糖原本坐的椅子上坐下,看着沈糖起身给自己做奶茶。 “老规矩吗?” “嗯,老规矩。” 所谓老规矩,就是三分糖,加冰块,珍珠换成芋圆。 沈糖很快做好了奶茶,把杯子放在林飞雨面前,道:“新婚的感觉如何?” “还好,反正,跟在家里的时候差不多。”林飞雨咬着吸管,如是回答道。 “跟在家的时候差不多?你从前在家里的时候能有性/生活吗?”沈糖用胳膊肘怼了怼他,笑得古里古怪的。 林飞雨嘴里咬着芋圆,老实的说道:“我在现在这个家里的时候,也照样没有性/生活啊!” “啥?你不是骗我的吧?”沈糖瞪大了眼睛,“难道说,你……有问题?”他的眼睛,不由得瞟向林飞雨的下半身。 林飞雨白了他一眼:“想什么呢?我好得很,外形健美,功能强大!” “既然没问题,那怎么会这样呢?我真是搞不懂了。说说看,发生什么事了?难道说,是你不愿意,还是他不愿意?照道理说不可能是他,那就一定是你了?”沈糖兴致勃勃的说着,一脸的八卦模样。 “好吧,算你猜对了。”林飞雨吸着奶茶,觉得自己的好朋友真的很无聊。 “你一点儿都不喜欢他啊?那就把他这个雌君摆着看好了,以后有了喜欢的,再娶进门当雌侍,你就可以过完整的婚姻生活了。” “你不是很讨厌雌侍雌奴那一套的吗?怎么现在又跟我说这些了?” 沈糖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一边慢慢的喝,一边说道:“你不一样,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在这个世界上我最在乎的虫。你的幸福,在一切之上。” 这样的话当然是让林飞雨很感动,但他却说不出什么感虫的话来,只是给了沈糖一肘子,笑道:“说什么呢?哦哟,我隔夜饭都要呕出来了……” 两只嘻嘻哈哈的打闹了一阵子之后,沈糖道:“说真的,你真的不打算跟你雌君好吗?打算就这么过下去?” 林飞雨喝干杯子里最后一口奶茶,收敛了笑容:“我也不知道……其实,这段时间以来,他对我真的很好……以后会怎么样,我也说不准……” “你不要有心理负担,自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了。反正,这段婚姻是祁连城自己强求来的,不管受到怎么样的对待,他都不该有什么怨言。” 沈糖毫不犹豫的这样说道,完全站在林飞雨这一边,丝毫不会考虑到祁连城的想法感受。而他的说法,严格来讲,也是没错的。 闻言,林飞雨轻笑一声,道:“食得咸鱼抵得渴吗?” “什么意思?”这句从前在地球上流行过的话,自然,沈糖从来没有听说过。 “没什么,对了,你不是说你工资涨了吗?涨了多少?”林飞雨自知失言,连忙说起别的事来岔开话题。 “是啊是啊,我跟你说啊,我也没有想到,万年不愿意涨薪水的老板,这一次总算是发了善心了……”说起这件事沈糖就很是兴奋,滔滔不绝的跟林飞雨八卦起来。 两只的交谈,在一个雄虫客人进来之后,被沈糖单方面终止了。 见沈糖皱起眉头来,林飞雨不由得低声问道:“怎么了?那只虫有什么不对劲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透过烤肠机看向那只年轻的雄虫。对方清瘦修长,皮肤白皙,相貌清秀,举止也正常,并没有什么可以讨厌的地方。沈糖是怎么回事? “他每天都会来,有的时候,仅仅只是为了买一瓶水。”沈糖也压低嗓子回话:“我总觉得,他好像不是为了到店里买东西才来的。” 林飞雨顿时来了兴致,在沈糖耳边说道:“他是不是看上你了?——唔,他看起来还行啊,外形条件不错,似乎还有点内向害羞的样子,脾气应该也不错……你对他有没有感觉?” 沈糖顿了顿,才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已经决定要自己独身一辈子了,才不会考虑这些事呢!——哼,雄虫没有一只是好东西!哦别生气,除了你,还有你雄父之外……” 林飞雨自然选择尊重自己好友的意思,但是,他也会为他担心:“单身也不是不可以,不管结婚还是单身,都只是一种生活方式而已,选择哪一种都没有错。可是,我也会怕你寂寞孤单,还怕你病了没虫照顾……如果可以遇到品性不错的雄虫,我觉得,你还是可以跟对方接触一下的。” 沈糖的眼神变得空茫起来,半晌之后,才找回了视线:“我宁愿孤独一辈子,也不敢去赌对方的品性。要知道,要是我嫁错了虫,就算是对方弄死了我,那也白死……婚姻,无异于是一场豪赌……” 对,就是这样。在这个雄虫地位极高的虫族社会里,雄虫的地位实在是高于雌虫和亚雌太多。真就是像沈糖说的那样,被自己雄主弄死的雌虫和亚雌并不罕见。但,很少有雄虫会为之付出代价的。 眼看着沈糖的眼神变得悲伤起来,林飞雨后悔自己提起这事,忙道:“别难过,都过去了。你单身一辈子也没有关系,我反正会一直陪着你的,肯定不会让你病了没虫照顾!”说着,将自己的胸膛拍得砰砰响:“我会照顾你的!” 沈糖看向好友,眼神变得温柔起来:“嗯,还好我还有你……” 淅淅沥沥,外面渐渐下起了雨来。玻璃门窗上,不一会儿,就汇聚起蜿蜒细小的水流。透过雨幕看出去,招牌与霓虹灯都变得模糊了。 那只年轻的雄虫在店里盘桓了许久,才拿了一袋面包和一瓶果汁来结账,低着脑袋,都不敢看向沈糖:“你,你好,请帮我结账……” 暗恋 “好的,请稍等。”沈糖拿过物品,熟练的开始给雄虫结账。林飞雨则坐在一边,用不善的视线打量这只雄虫。 在店里呆了这么久才买两样东西,说是为了买东西来的,都没虫会相信。呵,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林飞雨现在觉得沈糖说得对,与其让他嫁给不知底细的雄虫,还不如自己照顾他一辈子呢! 面前这只雄虫看起来很是害羞的模样,一直低垂着脑袋,不敢抬眼看他们。但,他偶尔也会飞速的朝沈糖瞟上一眼,接着又飞快的收回目光。 错不了的,这只雄虫看向沈糖的视线里,有着非常明显的爱慕之意。 “一共是十六元星币。”很快,沈糖就报出了一个数字。 “……哦,好,好的。”雄虫打开手腕上戴着的光脑,结完了账单。 沈糖用纸袋装好他购买的东西,双手递给他,脸上带着营业假笑:“请拿好,欢迎您下次光临。” “嗯,好,下次我一定还来……”接过袋子的时候,雄虫的手不小心碰到了沈糖的手,顿时,他脸上浮起一丝红晕来,笑得有些傻乎乎的。 拿着袋子,带着梦幻般的微笑,他走出了便利店的大门。林飞雨想了想,站起身来,朝着他的背影追去。 沈糖急了,连忙一把拉住他:“你要干嘛呀?别做傻事!” “放心,我心里有数……”林飞雨安抚般的拍了拍沈糖的肩膀,大步的走了出去,对着那只雄虫的背影喊道:“请等一下!” 那只雄虫转过身来,看向林飞雨,顿时愣住了。半晌之后,他脸色变得煞白,朝着店里面看了看,又看向林飞雨:“你,你是他的……” 似乎之前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沈糖身上了,都没有发现一直待在沈糖身边的林飞雨是一只雄虫。 不知道他自己脑补了些什么,虽然脸色惨白一片手指微微颤抖,却还是努力在控制自己,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无波:“对,对不起,我之前不知道他有了……我以后不会再来了。” 说完这段话,他的脸色更白了,一副心丧若死的模样。让林飞雨看了,都有些心生不忍了。 这只雄虫,似乎,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样?高傲,目中无虫,视雌虫和亚雌如尘土……这些大部分雄虫共有的劣根性,在他身上,好像,看不到。 对他的印象好了一些,林飞雨的口气就变得很是温和了:“你误会了,我跟他,就是那位亚雌店员,只是好朋友的关系而已。” 闻言,那只雄虫顿时精神一振,黯淡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连连追问:“真的吗?真的吗?你没有骗我?” 林飞雨点了点头,在他期待的目光中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嗯,我们从小就认识,一直是好朋友的关系,互为知己的那种。” 雄虫露出了笑颜,随即,又有些忧心忡忡起来:“难道说,是沈糖让你来跟我说,我们不可能?” 林飞雨听了这话,忍不住微微挑起眉梢:“你知道他的名字?” 雄虫点了点头,脸色又有些泛红了:“我看过他们的值班表,知道了他的名字……”说着,他低下头,有些局促的看着自己的鞋尖:“我注意他很久了,只是,一直鼓不起勇气来跟他,跟他告白……” 林飞雨盯着他头顶上的发旋儿,语气严肃:“沈糖不是你可以玩弄的对象。” “我是认真的!”闻言,那只雄虫立即抬头看向林飞雨,急急的说道:“我没有玩弄他的意思,我,我想跟他在一起,想要他成为我的雌君!” 林飞雨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挑剔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 雄虫看着他的模样,顿时更急了,连忙说道:“我的名字叫叶沉玉,我是一名小说家,每年的版税足以养活一个家庭。沈糖要是跟我结了婚,就不用那么辛苦了。还,还有,我的雄父和雌父几乎长年在外星球旅游,早就说过我自己的事情可以自己做主。我要娶沈糖的话,只要他愿意,绝对不会有什么阻力。嗯,还有,还有……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有什么雌侍和雌奴,一辈子只要沈糖一只虫,一辈子只对他一只虫好,还有,还有……还有倒也没有了……” 他急急忙忙的说完这番话,鼻头上都渗出了晶莹的汗珠来,可见心情之激动。说完之后,甚至开始微微喘息起来。 看着他的面容,林飞雨忍不住笑了:“你……还挺不错的。” 叶沉玉闻言,抬起手擦了擦汗水,重重出了一口气:“你,接受我了?”说着,他忍不住露出笑容来。 闻言林飞雨不由得失笑:“怎么搞得好像你在跟我告白一样?——我只能说,我不会给你们造成阻碍了。但是你最后能不能成功,那,就不得而知了。” 看叶沉玉的言行举止和他的职业,可想而知他一定是个比较内向害羞的虫。逼得他现在说出这么多话来,可见,对于沈糖,他是真心的。 但,以沈糖的经历和性格,这个叶沉玉想要抱得美虫归,恐怕,不会容易啊…… 雨渐渐下得大了,尽管他们是站在屋檐底下的,身上却还是不可避免的沾上了许多雨水,裤腿也开始湿了。 霓虹灯被雨水洗涤过之后,似乎变得更加艳丽了。来来往往的虫们脚步匆匆,脸上都是冷漠或者无所谓的表情。 就好像,这个城市一样。 叶沉玉的勇气在爆发过一次之后,好像又再次消失了,重新变得局促起来。他捏了捏自己的衣角,看着自己的脚下,对林飞雨说道:“没关系,我知道美梦想要变成现实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现在算是一个比较好的开头吧,起码,我取得了你的支持,不是吗?” 林飞雨道:“嗯,怎么说呢?也不算是支持吧,只是,我不会反对他跟你在一起就是了。但,最终他的意思才是最重要的。” 叶沉玉道:“嗯,这一点我是清楚的。”他笑了笑,又道:“我会拼尽全力,不管得到什么样的结果,起码,我努力过了。” 闻言,林飞雨忍不住说道:“你到现在连看着他的眼睛说句话都不敢,就算是努力过了吗?” 轰的一下,叶沉玉的脸全都红了,就连脖子都泛起了淡淡的艳色:“这,这我也没办法,我就是这样的性子,从小就很内向……何况是对着,对着自己真心喜欢的虫,我真的不敢……” 林飞雨曲起手指弹走肩膀上一滴晶莹的水珠,道:“啧啧,可别再过个几年,你还是不敢去告白吧?” “我……”叶沉玉急得脸红脖子粗,却无话可说了。渐渐的,他的神情变得很是沮丧,垂下了脑袋:“我也很讨厌这样的自己,可是,可是我就是做不到变得开朗活泼起来……” 叶沉玉这样的性格,林飞雨也是理解的。内向型人格嘛,这也不算错。只不过,以他的性格,想要跟沈糖在一起,怕是很艰难的。说到底,还是外向型人格更容易跟虫亲近起来。 唉,这个世界到底还是外向型人格,不,虫格的世界呀!他不由得在心里感叹起来。 看着他的神情,叶沉玉变得更加沮丧了:“你,你也觉得我这样的性格不好吧?我从小到大不知道被说过多少次了,要外向,要开朗,要多说话……我也曾经逼迫自己那样去做,装成活泼开朗的样子,可是,那样让我觉得非常难受,非常不自在……后来,我想开了,也懒得去装了,该怎么用就怎么样吧,我就是这个样子了……” 说着说着,他似乎变得更加沮丧了:“像我这样的,不配得到爱吧……” 看着他的样子,林飞雨连忙收敛心思,说道:“这算什么错?性格不都是天生的吗?你并没有做错什么,更不是不配得到爱的那种虫,你多虑了。” 叶沉玉抬起头看向他,似乎感觉好了一些,很是诚恳的说道:“你真是只好虫,果然不愧是沈糖最好的朋友。” 这话说的,怎么感觉槽多无口? 见叶沉玉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且自己也感觉到一阵阵的寒意袭来,林飞雨便说道:“你该回去了,天气不好,再继续在外面待着,也许会生病的。” 叶沉玉点点头道:“那我先走了,再见。” “嗯,再见。” 看着叶沉玉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林飞雨才转头看向后方:“你藏在那里干什么?” 沈糖从贴着大幅广告画的玻璃门后面走出来,道:“我就是好奇,你们会说什么,就偷听了一下。” “你都听完了?对那个叶沉玉,感觉如何?”两只一边朝着店里走去,一边交谈。 沈糖给自己和林飞雨一虫倒了一杯热水,把杯子捧在掌心,低头看着热水冒起腾腾水汽来:“……你知道的,我没有结婚的打算。那个叶沉玉,也许并不是一只坏虫,但……我的心意已经不会改变了。” 林飞雨沉默了一下,才道:“你的感觉才是最重要的,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支持你。” 回家 闻言,沈糖笑了起来:“嗯,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理解我的。” “那当然了!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啊!” “呃,别说了,好恶心啊……” “嫌我恶心?看我的抓痒痒龙爪手……” “哈哈哈,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 雨下得越来越大了,寒意浸骨。从店里看出去,外面的灯牌招牌模糊成一片,红红绿绿的,像是打翻了调色盘一样。 夜晚的凤凰城,完全展现出来它的靡丽。 沈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不如你别回去了,就在我家睡吧?” “在你家睡吗……”林飞雨迟疑起来,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出现在店外。 林飞雨有些吃惊的站了起来朝着店外走去,祁连城怎么来了? 祁连城穿着灰色的风衣外套,撑着一把黑色大伞,微笑着看向林飞雨:“飞雨,天气变凉了,我怕你冷,给你送件衣服来。” 说着,他将搭在胳膊上的一件厚外套展开来,轻轻披在林飞雨身上:“别冻着了。” 林飞雨早就觉得有点冷了,现在陡然被温暖的衣服罩住,身体和心里都觉得热乎乎的:“你来接我回家吗?” 他注意到,祁连城撑着伞的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可以看到皮肤底下青色的血管。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一弯弯白净的半圆。一路踩着水走来,他的裤腿有些湿了,看着就觉得有点儿冷。 祁连城看着他,道:“飞雨想回家吗?” 林飞雨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呃,沈糖让我到他家去睡一晚来着……” 祁连城点头道:“我可以开飞船送你们过去。” 不知怎么的,林飞雨心里微微有些失望:“你……不是来接我回去的吗?” 祁连城笑得眉眼弯了一下,非常温柔的模样:“我过来给你送衣服,你想回家我们就一起回家,想到沈糖家里去住一晚,我就送你们到他家去。都看飞雨你自己的意思。” “那,你的意思呢?” 祁连城毫不迟疑的说道:“我当然是希望飞雨回家的。” 好嘛,还真是清纯不做作。 沈糖这个时候也走了出来,对着祁连城翻了一个白眼:“你还真是把小飞飞看得紧啊!” 祁连城有些紧张的看向林飞雨,道:“我没有那个意思,飞雨,只是想着天气冷了又晚了,所以……” 林飞雨摆摆手道:“不用解释,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说着他看向沈糖,曲起手指敲了敲他的脑门:“别吓唬他好吗?” 沈糖摸着自己的脑门,气呼呼的说道:“你居然护着他!” 林飞雨笑呵呵的伸出手替他揉着脑门,道:“你们一个是我的雌君,一个是我最好的朋友,都是我要保护的虫。所以,好好相处,好吗?” 沈糖顿时被安抚下来了,嘟嘟囔囔的说道:“你一只娇弱的雄虫,还想着要保护我们呢,笑死我了……” “唉,虽然没有那个实力,但是我有那个心啊……” 林飞雨与沈糖说笑着,完全不知道,身边的祁连城,心里翻滚起了多么剧烈的波澜。 祁连城定定的看着自家雄主好看的侧脸,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心里却感到了强烈的震动。这还是第一次,有虫说,要保护他! 作为一只强大的雌虫,从小被教育的,就是要保护比他弱小的虫。而他,也确实在身体力行着这个信条。从来没有谁觉得,他,也是需要被保护的。 现在,说着要保护他的话的虫,是一只比他武力值低了太多的娇弱的雄虫,是,他的雄主。 明明,明明,雄主才是需要被保护的那只虫。那样的话说出来,似乎,很是不自量力。可是,自己的眼眶,怎么觉得热热的呢?胸中翻滚着的激烈的情绪,几乎要溢了出来。 林飞雨背对着他,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那双似乎深不见底的黑眸里,翻滚着浓浓的爱意和占有欲,浓烈到了有些可怕的地步。 哗哗哗,雨下得更大了,寒意也更加浓重了。 林飞雨拉着沈糖走到一边,低声道:“糖糖,我今天就不去你家睡了,还是回自己家去,毕竟,你知道嘛,我们现在还算是在新婚期间呢,似乎,不回家不大好……” 沈糖叹了口气,道:“知道啦,回去吧回去吧,哼,重色轻友!” “欸怎么说话的呢?我才不是那种虫呢!” “好啦好啦知道了,赶紧走吧,越来越冷了,我也快下班了。” “你冷吗?我把外套给你吧?” “不用啦,之前我忘记了,现在才想起来,我还有件厚衣服放在储物间里,穿上就行了。” “那好,你记得穿上外套再回家,我就先走了。” “好,去吧,你雌君都等急了,呵,估计心里正骂我呢!” “唉,你怎么就是不待见他呢?他不是那种小心眼儿的虫啊。”林飞雨无奈的说道。 沈糖噗嗤笑了一下,道:“这才结婚多久啊,心就偏到他那里去了?”见林飞雨一副要解释的样子,他忙又道:“开玩笑的啦,我知道我们在你心里都是很重要的,快走吧,回家家去。” “那好,我真的走了哟?” “走吧走吧,今天我狗粮也吃够了。” 眼瞧着林飞雨与祁连城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沈糖脸上的笑意才消失不见,露出怅然若失的神色来。 雨水哗哗啦啦的倾泻在这个庞大而寒冷的城市里,看着漫天雨幕,沈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 以前,以前起码他还有小飞飞,现在,连小飞飞,都要渐渐失去了。 他瑟缩了一下,却只能继续靠身体抵御着寒冷。之前说的话是骗林飞雨的,他没有衣服留在这里。只是,不舍得他脱下衣服给自己而已。 正怅惘着,接班的店员来了。他交了班,带上一个快过期的店里免费赠送的福利便当,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便利店距离他租住的小屋只有两条街的距离,倒是方便,步行就可以了,省下不少交通费。 他低着脑袋,双手揣在衣兜里,慢慢的朝前走着。脚步拖沓,觉得疲惫得浑身都提不起力气来。纸袋子里面的便当盒不断随着他的脚步碰撞到他的身体,不知怎么的,更添了几分凄凉感觉。 今天剩下的便当是酸菜鸡杂配炒鸡蛋便当,他不喜欢鸡杂,也不喜欢没有番茄的炒鸡蛋。但,为了省下一些钱,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对于晚饭失去了期待,对于明天,好像也失去了期待。 他撑着店里免费提供的透明雨伞,一抬眼就可以看到不断落下的雨滴,落在伞面上,嘈杂得令他烦躁。 他一直期待着可以有一个自己的家,完全属于自己的房子,所以才想法设法的省钱,有时候甚至到了苛待自己的地步。但凤凰城的房价年年上涨,他想着自己微薄的薪水,和不多的一点存款,觉得等到自己可以买房的那一天,估计已经快要老了。 到了那个时候,买房对于自己来说还有意义吗?这样重复的无趣又孤独的日子一天接着一天,有意义吗?甚至,自己的虫生,有意义吗? 寒冷的雨夜,寂寥的虫生,忍不住的胡思乱想,让沈糖觉得极其的颓然。这个时候,他又忍不住想起林飞雨来,自己生命中唯一的带着温暖色彩的存在。 其实,林飞雨知道他的想法之后,也曾经表示过,可以让自己的父亲们借钱给他买房子,但是,被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为什么啊?完全靠你自己的话,要等很久很久才能买吧?”当时,林飞雨表示不解。 “我是个很敏感的虫,飞雨。”他记得自己是这样回答他的,“要是我借了你家的钱,我会觉得自己欠了你的,会不由自主的在你面前变得小心翼翼,会格外留心自己的一言一行,甚至会有可能,不经意的就开始讨好你……你也不想我们的友谊变质吧?再说了,借钱买来的房子,我始终觉得,严格来说,也不能就算是我自己的。所以,还是算了吧。我觉得只要我自己勤奋努力,迟早可以住上自己买的房子的,哈哈……” 当时的他,对于自己的想法,是真的充满信心的。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信心,慢慢的也就流失殆尽了。 不断上涨的房价,没有变化的薪资,看不到光明的未来……这一切一切,都让他觉得很是疲惫了。 以前寂寞疲倦的时候还有飞雨陪着,不能陪伴起码也能用光脑通话,可是现在……虽然林飞雨自己没有察觉到,但是他这个局外虫完全能够看出来,那只雌虫在飞雨心里的位置,越来越重要了。以后他的重心肯定会偏到家庭上面去,他这个朋友,难道还要成为他幸福的阻碍吗? 唉,到了最后,果然还是只剩下了自己一只虫啊!难道说真的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吗……他无声的叹了口气,收起雨伞,踏入了冷寂的楼房。 还得上学 叮铃铃……难得的,林飞雨的光脑中响起了催促他起床的铃声。他睁开眼,狠狠抹了一把脸,睡眼惺忪的爬了起来。 现在的时候,是早晨九点钟。他之所以现在起来,是因为,开学了。 对,结了婚的林同学,帝国上将的雄主,还是个学生。 雄虫的大学管理得很是宽松,一切以照顾尊贵的雄虫的身心需求为主。所以,他们上课的时候,是上午十点钟,已经算是很晚了。即便是这样,还是有很多雄虫起不来,会迟到。而即便迟到了也没有关系,不会有惩罚措施的。 林飞雨是个例外,鉴于良好的家教,让他觉得迟到是对课业和老师的不尊重。所以,他很少会迟到。 他现在就读于凤凰城金合欢花大学美术系二年级,之所以选择这个系,还是因为自家雄父是个画家。从小耳濡目染,也就对于美术有了兴趣。 “金”这个字不是所有大学都可以使用的,凡是用了这个字的,就表示,这一定是一所雄子专属的大学。 金合欢花大学一年分为三个学期,每个学期两个月。也就是说,一年到头,他们足足有着六个月的假期。 就这样,许多雄虫还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就这样,能学到东西才是怪事了。 当然,林飞雨又是一个例外。除非生病或是有实在走不开的事情,他是一定会去上学的。林同学长期保持着出席率第一和总分第一的成绩,是教授们心里的好学生乖宝宝,一看到他,就笑开了花。 美术系的学制是六年,现在林飞雨才上二年级,还得在大学校园里待上足足四年时间呢!对此他表示,没有什么不满意,甚至很是喜欢。 大学校园多美好多纯真的,要是可以,他愿意在学校待上一辈子。 换好衣服洗漱之后,林飞雨走下楼梯来到客厅里。窗帘已经被打开了,满屋子都是金灿灿的光芒,非常明亮。 餐厅里,自动保温的米白色饭桌上,摆着祁连城临走时候做的爱心早餐。对,祁将军的婚假也结束了,现在已经恢复了朝八晚六的日子,好不忙碌。但哪怕再忙,临出门之前,他也一定会为林飞雨准备好早餐,等到林飞雨起来之后,只需要洗洗手吃饭就行了。 今天的早餐是洒了葱花和芝麻的海鲜小馄饨,一小碗蒸得嫩嫩的鸡蛋牛奶羹,两只很小巧的牛角包,烤得焦黄喷香。林飞雨把它们吃得干干净净的,吃完后还拍了拍肚皮,感到非常满足。 怎么觉得祁连城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呢?嗯,自己真是有口福啊! 带着很好的心情,林飞雨搭乘磁悬浮列车来到了自己的学校门口。玉白色雕塑着浅金色合欢花的高大的校门矗立在林荫道的尽头,每次看到,都让他觉得心情更好了。嗯,真是个丝毫不厌学的好学生啊! 金合欢花大学是一所以教学艺术为主的学校,校内开设了雕塑系,美术系,音乐声,声乐系,文学系等多个课系。其中最为著名的是美术系和雕塑系,教授们多是业内大牛,非常厉害。 要林飞雨说,这些著名教授来教雄虫们,真是可惜了。其他班级他是不知道,起码自己的班级,一个个的,都懒得要死,很少有真正用心去学习的。反正雄虫们一出生就会自动得到一个专属于他们的账户,帝国会每个月给雄虫划拨一笔足够他们使用的星币。一辈子什么都不干,也能过着绝不会为金钱担心的好日子。在这样的条件下,能有认真学习奋斗的,才是怪事了。 但虫族就是这样,凡是最好的,一定会留给稀少的雄虫们。所以,哪怕他们一个个都不认真学习,还是会给他们最好的老师,最佳的学习条件。据林飞雨所知,住校的雄虫们,每只都会有一套上百平米的房子,还有专门的生活老师照顾他们。学校的食堂,提供给他们的饭菜,比帝国最好的军事学院都要好。这一只只每天根本都不怎么动弹,也不知道吃那么好干什么。 称呼雄虫们为米虫的话,那是一点儿也没错的。就这样,一个个还脾气大得很,一点儿都不讨喜。 反观之,所有的一切都要靠自己努力去争取的雌虫和亚雌们,就比雄虫要可爱多了。尤其是雌虫们,因为身体素质好武力值高,保家卫国开辟疆域的军虫基本都是由他们构成的。对于这样的虫,林飞雨是很尊敬的。或者也是因为这一点,当初接到强制婚配令的时候,他的抵触心理并不是很强烈。在婚后,也能平静的跟祁连城过日子。换个其他的雄虫的话,真不知道祁连城现在会过着什么样水深火热的日子。 刚刚走进校内著名的樱花大道的时候,林飞雨就迎面撞见了自己的系主任,一只头发全白了的年纪很大了的雌虫。慈眉善目的,总让他想起从前地球上的圣诞老人。 “您好啊,早安。”林飞雨立即站住了,礼貌的对他问好。 系主任看到林飞雨,顿时笑得满脸皱纹开了花,站住了对他说道:“林雄子,还是你来得最早。吃过早饭了吗?” “吃过了。”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是我的雌君给我做的。” “哦?——婚后生活怎么样,习惯吗?”林飞雨结婚了的事情,估摸着他们也都知道了,因此并不感到诧异。 “挺好的,我雌君把我照顾得很好。”林飞雨如实回答。 “嗯,那就好,我们也都放心了。”系主任笑眯眯的看着面前的小雄虫,再一次可惜自己的雌虫孩子早就结婚了,要不然,真希望林雄子跟自己成为一家虫啊!这么懂事这么可爱的雄虫,真是难得遇上一只。 他们寒暄了一阵子之后,系主任突然说道:“我听你们的班主任说,林雄子有留校任职的意愿,是这样吗?” “啊,是这样的。我很喜欢自己的学校,如果能一直留在这里,那就最好了。” 系主任说道:“要是林雄子的毕业综合成绩可以得到b以上的话,我觉得,留校是没有问题的。” 愿意出来工作的雄虫实在是太少了,以至于,对他们的要求也就放低了。哪怕不怎么有用,拿来当做吉祥物也好啊! 闻言,林飞雨又惊又喜:“只要b以上就可以了吗?真的?” “自然是真的。”系主任肯定的回答道:“不过,距离林雄子毕业还早得很,现在倒也不用考虑这个,不必给自己压力。” “嗯嗯,我知道了,谢谢您。”林飞雨连忙点头答应,心里很是欢喜。 他现在的成绩就差不多是b,也就是说,只要他一直保持这个样子,毕业留校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了。这真是一件大好事啊! 由此可见,雄虫们对于学习到底有多么不上心了。林飞雨一个b的成绩,竟然就可以长期保持在第一名。这成绩拿到雌虫和亚雌的大学里,只有被吊打的份儿。而在雄虫的大学里,就算是高材生了。 林飞雨踏着灰色大理石纹的地板走进画室的时候,只看到满屋子的明亮的光,不见一只虫影。对此,他也早有预料了。 现在距离十点钟已经只差五分钟了,根本不算早了。但,也只来了他这一只虫。 画室里早已经被清洁工收拾得干干净净,连地板都擦得光可鉴虫。指望雄虫们自己搞清洁?那是不可能的。要是有那家学校敢这么干,且不说雄虫们会不会听话,但说他们头一天这么干了,第二天就能被雄虫保护协会的虫找上门来,等着交罚款还被追究责任吧。 唉,就是这个样子,雄虫们都是被他们齐心协力惯坏了的。 林飞雨坐到自己的画架前,开始收拾画笔和颜料等东西。一直到了十点半,才有除了他之外的第一只雄虫来了。这只名叫查尔斯的金发雄虫看到林飞雨便眼前一亮,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听说你结婚了?婚后感觉如何?” 查尔斯是个性格大大咧咧的虫,林飞雨跟他的关系还算不错。 林飞雨觑了他一眼,笑了笑:“还算不错。” “真是没想到,你竟然是我们班第一只结婚的虫。这叫什么?真虫不露相?”查尔斯把自己的画架拖到林飞雨旁边来,一边收拾画笔颜料,一边开始跟他闲话起来。 两只虫交谈半晌,查尔斯见林飞雨明显不想多说关于他婚姻的事情,便转而说起了其他的事:“杰西他们说晚上要去夜店玩玩,还让我邀请你一起去,你去吗?” “开学第一天就去夜店?” “杰西假期被他们家大虫带到了乡下老家去了,憋闷了这么久,就等着开学好好放松一下呢!他说了今晚不管花多少都由他来买单,去吧去吧,我们一起去……” 经不起查尔斯的左劝右劝,再加上想想自己也待在家里好久没出去玩儿了,林飞雨便答应了:“好吧,我也去。” “耶,太好了!”查尔斯很是高兴,“今晚一定要玩个通宵才够本。” 纸醉金迷 凤凰城的夜景,是帝国非常著名的景色。满目都是五颜六色的灯光,与天上的星光连成了一片。最远的地方,几乎分不清哪里是灯光,哪里是星光。 各色飞艇静静悬浮在半空中,或绚丽或夸张的图像和文字在显示屏上面闪烁着,很是耀眼。 飞船们在半空中滑过,几乎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十分安静。其中以黑色灰色的居多,因为开飞船的多半是雌虫,这就是他们的审美观了。 土豪杰西家的豪华飞船将他们一行虫送到了著名的夜店街,缓缓降落下来。 虽然才刚入夜,这里的虫们已经很多了。一只只拾掇得光鲜亮丽,也成为了一道风景线。 看到这艘飞船里走下来的居然是一群年纪还很轻的雄虫,那些雌虫的眼神顿时都变得火热起来。但,并没有谁敢上来搭讪的。约莫是因为,杰西他们几只虫,一看就是脾气很不好的样子。哪怕其中还夹杂着一只看起来很软萌的林飞雨,他们也还是不敢过来。 林飞雨这还是第一次来到这条街,不由得好奇的四处张望起来。 棕发棕眸的杰西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第一次来?” 林飞雨也并不遮掩,大大方方的回答道:“是啊,以前没有成年的时候,家里不允许来这种地方。” 杰西闻言,朝着他挤了挤眼睛:“那,今晚可一定要把你招待好,毕竟,是第一次呢……” 那个“第一次”被他说得意味深长,但林飞雨正四处看着,忽略了他的不正经。 杰西带着他们这一群年轻的雄虫,走入了一家看起来很是高大上的夜总会的大门。林飞雨抬头看了一眼那霓虹灯的招牌,上面闪烁着“夜色浓”三个银白色的大字。 呃,似乎,品味还不错的样子? 杰西没有带着他们走进正播放着激烈音乐,许多虫在彩色灯光下舞动的大厅,而是领着他们径直上了二楼,走进一间宽敞的包厢之中。 包厢里灯光幽暗,舒缓的音乐似有似无,还连着一个小巧的阳台,空气也并不污浊。见此情景,林飞雨倒是觉得放松了很多。 嗯,大约就是大家一起唱唱歌喝喝酒吧? 等他们入座之后,不多时,穿着黑色马甲的侍者端着酒水和小吃走了进来。杰西叫侍者开了两瓶价钱很是美好的红酒,亲自给大家倒上,笑着说道:“喝好玩好,千万别跟我客气哟!” “不会客气的!” “今晚一定要玩个过瘾……” “哈哈,那就先谢谢杰西哥了……” 在大家的笑闹声中,仿佛,音乐渐渐变得靡丽起来。 林飞雨端起酒杯,看着冰块在暗红色的酒液里面浮浮沉沉,仰起脖子喝了一口。嗯,好像跟家里喝的那些也没有什么很大的区别。不过在家的时候雌父和雄父从不许自己多喝,最多就是一小杯。今天,可没有谁来管着自己了。 一向都是听话乖宝宝的虫,也有想要放纵一下的时候。 喝完了两瓶红酒,侍者又端上来两瓶金色的很好看的酒。秾丽的金色酒液中,漂浮着像是缎带一般的砂状物质,好像是在酒中翩然起舞一般,颜值满分。 “这是从外星球来的一种新出的酒,名叫金莎酒,我尝过,味道很不错,大家尝尝看觉得如何。”杰西这样说道。 侍者弯腰给众虫一一倒酒,顿时,酒液浓郁的花果香气,在空气里散发出来,闻一闻好像都醉了。 林飞雨端起酒杯来喝了一小口,顿时,整个口腔里,都满溢着芬芳。他好像同时尝到了葡萄的浓香,栀子花的芳香,橙汁的清雅,还有玫瑰的浓郁……无数花果的香气同时侵袭感官,真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这酒真是好喝!”他喝干杯子里的酒液,发自内心的赞叹起来。其他的雄虫,也纷纷开口称赞。 “味道超级棒啊这个!” “我觉得比红酒好喝多了。” “一定很贵吧?” 杰西晃着大大的玻璃杯,酒液里面好似暗金色缎带一般的沙状物也晃动起来,被灯光一照,更是瑰丽万分。“价钱不是问题,只要大家觉得好,今晚管够。” 杰西家里有好几个偏远星球的矿产,很是富豪。在别的虫眼里很昂贵的酒,在他的眼里,确实不值一提。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顿时彻底放开来,喝酒划拳,摇骰子,玩得十分热闹。查尔斯点了一首歌,拿起麦克风,坐在高脚椅上,深情款款的唱了起来:“……爱得不易,爱得迷离,爱是怀疑和妒忌,你一直在我心底,不曾离去……” 林飞雨划拳接连输了好几把,喝了半瓶金莎酒下肚,眼神都变得微微恍惚起来。与他一般状态的,屋子里还有好几只。 酒液的香气,雄虫身上喷洒的香水的味道,房间里摆设着的鲜花的气息,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特殊的香味,很是靡丽的感觉。 林飞雨靠在柔软的酒红色沙发上,打了一个酒嗝,觉得眼前一阵阵的眩晕。唉,酒量真的不行,还得练…… 灯光忽然变得昏暗起来,包间的门被轻轻推开,一行打扮得很是时尚的雌虫和亚雌走进房间里,每一只的相貌都很是不错。 没有虫再继续唱歌了,音乐声变得暧昧起来,更添了几分缠绵意味。 有的雄虫还有些拘谨,有的则很是熟练。每一只雄虫的身边都坐下来一只雌虫或是亚雌,殷勤而小声的说话,倒酒,陪着划拳或是做点别的什么。 包间里的光线愈发昏暗里,只能隐约看到身边虫的相貌。在这种刻意的灯光诱导下,仿佛一只只都成了绝色。心跳加速口舌发干,那就显得很是正常了。 林飞雨还正懵着,一股带着海洋气息的香水的味道扑面而来,身边一暖,已经坐下来一只虫。低低的笑着,说道:“你看起来年纪还很小,很少来这种地方吧?” 林飞雨转头看去,看到那是一只年纪约莫二十六七岁的亚雌。年纪虽然说不上很轻了,但相貌很是不错,一股清隽和书香气息的感觉,绝不会令虫心生反感。 “你,你,我……”怎么也没有预料到这种场面,林飞雨的舌头开始打结了。 这只看起来脾气很温和的雌虫笑了笑,递过一杯热热的茶水来,道:“看你脸都红了,还是别喝酒了,喝点热茶吧,可以解酒的。” 林飞雨端起茶杯来喝了几口,觉得脑子清醒了一些,便对他说道:“你不用招待我,去别的虫那里吧。” 这种事,真的,不在他的预料当中。他本来以为,大家一群学生,就是来唱唱歌跳跳舞而已,怎么还有这种场面呢?以后再跟虫出去,可记得一定要问清楚了…… 猛然想起自己还是有家室的虫,心里的感觉,就更加怪异了。 他这样的,要是换成从前在地球上,应该算是渣男了吧?拒不履行夫夫婚内义务,还泡夜店,身边现在还坐着一只职业特别的虫…… 脑子里的想法,又开始天马行空了。 看着身边小雄虫一脸不在状态的表情,那只亚雌微笑着,等待着对方清醒过来。同时手里拿过一只圆溜溜巨大的橙子,开始细心的削起皮来。削完了皮,他便将黄澄澄的果肉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放在白色小盘子里,再插上银质的小叉子。看着,真是色香味俱全。 等到林飞雨似乎反应过来了,视线转向了他,他就笑着用小银叉子叉起一块橙子,喂到林飞雨嘴边:“吃点水果吧。” 林飞雨抬起手推开他的手:“我自己来就行了。” 他放下橙子,眼神变得黯然起来:“雄子很讨厌我?” 林飞雨道:“那倒不是,我只是不习惯,而且,也不应该这样。” “不应该这样,是因为雄子觉得自己年纪还小吗?” “不是,我已经结婚了,不应该做出会让雌君难过的事来。” 闻言,亚雌有些吃惊的瞪大了双眼:“雌君为什么会难过?” “这……”林飞雨顿时语塞了,这该死的虫族的习性,真是把所有的雄虫都给惯坏了。所以说,雄虫出轨都是正大光明的,甚至雌君不能为此而表示出一点儿不满吗? “别的雄虫和雌君是怎么过的我不管,起码我自己,不能做出对不起雌君的事情来。”林飞雨诚实的说出自己的想法。“我觉得婚姻是相互的,雌君怎么对我,我就该怎么样对待他。” 听了他的话,亚雌用一种很是复杂的眼神看着他,看了半晌,才说道:“雄子这样的虫,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的没有想到,还有您这样的雄虫。” 林飞雨闻言笑了:“我这样的真的很少见吗?我自己倒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殊的。” 亚雌诚恳的说道:“您真的很特别,我……”我字后面跟着什么,他并没有说出来,转而说道:“我的名字叫做秦墨,能问问雄子的名讳吗?” ※※※※※※※※※※※※※※※※※※※※ 朝歌久汐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20-12-26 10:17:54 九方璇枭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20-12-28 13:33:00 谢谢两位小天使,真是破费了,(*^▽^*) 吃醋 “秦墨?很好听的名字。”林飞雨说道:“我姓林,名字是飞雨。” “原来是林雄子。”秦墨道,“既然雄子不喜欢我之前的举动,那,我们就只聊聊天,好吗?” 秦墨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恳求的意味。 林飞雨对上他的眼神,瞬间明白了,要是自己强行要求他离开,可能,他会遭受到一定的惩罚。最轻的,可能也是扣工资。于是,他从善如流,点点头道:“那你别靠我那么近,我们就随便聊聊好了。” 秦墨闻言,露出喜悦的笑容来,挪动身体离他远了一些,但是也说不上很远:“不如,雄子跟我说说你们学校的事情?我自己没有读过大学,很憧憬大学生活呢!” “大学吗?我觉得还是很不错的,可能以后毕业了,我也会继续留在学校里。”林飞雨这样说道。 “真的吗?雄子愿意出来工作?这可真是少见呢。” “我觉得吧……”两只虫便你来我往的聊了起来,看得出来,秦墨真的很喜欢大学生活,听着林飞雨说话的时候,眼神里焕发出光彩来。 身在淤泥里面的虫,也是会憧憬光芒的。 时间渐渐的过去,夜色深浓。酒酣耳热,说的就是房间里现在的状态了。 今天与林飞雨一起来的雄虫有好几只都是见过“世面”的,慢慢的,言行就有些不堪入目了。 林飞雨觉得有些尴尬,不朝那边看吧,声音还能入耳。他的耳朵都红透了,瞧着珍珑剔透,很是可爱。 秦墨抿嘴笑了:“不习惯这种场面?” “嗯……” “那,我们到阳台上去吹吹风吧?” 小巧的阳台上摆着藤制的桌椅,藤椅上铺着厚厚的垫子,看着很是舒服。 两只虫来到阳台上,等林飞雨坐下之后,秦墨又端了热茶和水果出来,放在藤制的小茶几上面。 清风徐徐,吹散了靡丽的气息。林飞雨深深呼吸了两口,觉得整只虫都舒畅起来。原本有些昏昏的脑袋,也逐渐开始清醒了。 待在这里可以把下方的街道看得非常清楚,霓虹灯绚丽夺目,行虫嬉笑着走过,还有大声唱着荒腔走调的歌曲的。看起来很是繁华热闹,但隐隐的,也透出一种冰冷寂寥之感。 秦墨也变得安静起来,两只虫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有呼呼的风声,穿梭而过。 他们坐了一会儿之后,房间里面开始敬起酒来。林飞雨哪怕在阳台上也逃不过,被拉了进去,非得叫他继续喝不可。他实在是不想喝了,却推拒不过。秦墨看了看他,笑道:“不如,我来替林雄子喝吧?” 杰西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道:“你来喝的话,那,得喝双倍的才行。” 林飞雨闻言,皱了皱眉,道:“犯得着这样吗?” 杰西笑道:“兄弟,你不懂,我这是给他机会。不然你自己看看,我保证他乐意得很。”说着,他朝着林飞雨挤了挤眼睛:“我一看就知道,这只雌虫是栽在你身上了,哈哈。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啧啧……” 林飞雨倒不觉得秦墨要替自己喝酒是因为什么载不栽的,而什么身份不身份的,这也不是值得关注的事。但最后,还是秦墨喝了双倍的酒,才被他们放过了。 林飞雨扶着已经半醉的秦墨走出房间,两只虫再次来到阳台上坐下。他给他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道:“真是不好意思,连累你了。喝杯茶吧,会舒服一些的。” 秦墨看起来真是醉了,脸色红通通的,连脖子都红了。他捧着茶杯,小口小口的喝着茶水,眼神迷离,看起来仿佛变得年轻了好几岁,竟然有种稚气的神态。 一杯茶喝完,他还抱着杯子不放。林飞雨伸手想要将杯子从他手里拿出来,嘴里还问道:“还想再喝点儿吗?” 林飞雨手上没有怎么用力,一时间竟然没有把杯子拿起来。而秦墨马上察觉到了他的举动,紧紧抱着空空的茶杯,带着泣音说道:“你想干什么?” 林飞雨不解的看着他:“我只是想帮你把杯子放下来而已。”至于吗,竟然哭了? 秦墨抱着杯子不放,继续用那种像是小孩受了委屈的声音说道:“我不要,这是你给我的东西,给我的就是我的了,别想再拿回去!” 看着他这个样子,林飞雨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只是一个茶杯而已啊,算得了什么?” 秦墨紧紧抱着杯子,声音喑哑,眼圈儿泛红:“你不明白,你不明白,像你这样的雄虫,怎么会明白呢?你生下来就拥有了一切,而我,而我却是什么都没有的,什么都没有……” 看着他发红的眼睛,林飞雨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的。” 秦墨狠狠抽了一下鼻子,摇着脑袋说道:“你不该对我道歉,雄虫除了对雄虫,是不会对雌虫和亚雌道歉的,不会……” “做错了事,伤害了对方,就应该道歉。不管是雌虫还是雄虫或是亚雌,都应该是一样的。” 秦墨打了一个酒嗝,眼神定定的看着林飞雨,看了半晌,突然哭了起来,抽噎着说道:“你真好,真的,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雄虫……为什么要叫我遇到你呢,还不如永远不要遇到……” 林飞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默默的陪在一旁,抽了纸巾,递给了他。 秦墨拿着纸巾擦眼泪,那眼泪却越擦越多,怎么也擦不完似的。 “你知道吗?从来没有哪只雄虫,像你这样温柔的对待过我……我的雄父,他的眼里只有我的雄虫弟弟,根本连一个眼神都不会施舍给我……我活在那个家里,就像是一只隐形的虫一样,谁都不在乎我……有一回,我的雄虫弟弟莫名其妙的随手拿起一个杯子砸在我额头上,当时就头破血流,我雄父就在一旁看着,只说道,赶紧出去,等会儿血流下来会弄脏了地板……哈哈,会弄脏了地板……” 林飞雨听着他的话,看着他又哭又笑,心里也不好受,只能无力的安慰道:“你不要再对过去介怀了,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要为不值得的虫伤心……” 自己说着,都觉得自己的话很苍白。因为他自己也知道,幼时的伤害,是会伴随一生的。即便是不再流血了,伤疤却会永远存在。 果然,秦墨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好受一些,反倒显得更加伤心了:“我忘不掉,我真的忘不掉……一只虫孤零零的在凌晨回家的时候,午夜梦回看到一屋子的黑暗的时候,过生日却只能自己给自己买一个小蛋糕的时候,都会提醒着我,我是一只没有虫爱着的可怜虫……” 他边说边哭,满脸眼泪鼻涕,一点儿都不好看了。看着这样的他,林飞雨却觉得,心肠变得很软了。 为什么他的感受,他都能够体会呢?也许,从前在地球上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孤单单的一个人。没有人爱,没有人关心。 睡了一觉醒来,看到窗外的万家灯火,自己的房间里,却是一屋子的黑暗。那一瞬间的仿佛一个人在荒漠里伫立了一万年的孤寂感,真是深入骨髓啊…… 林飞雨的脑海里浮现出那样的场景,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拍着秦墨的单薄的脊背:“别难过了,你的感受我都明白,我真的明白,不是只有你是那样的……” 秦墨被他这么温柔的对待,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猛的一下抱住了他,泣道:“你真的明白吗,真的吗?” 林飞雨知道,身在绝望深渊的人或是虫,都是多么渴望别人别虫的了解,当即便回答道:“当然是真的,我真的明白。” 秦墨愈发紧紧搂住他不放,泣道:“我真的好难过,真的好难过……” 这个时候,夜色浓的大门外面,降落下来一辆黑色的造型大气的飞船。身材高大的雌虫走出飞船大门,面无表情,走入了夜总会的大门。他神情严肃气势逼虫,竟然将想要拦住他的侍应给吓住了,没有阻拦他,让他径直上了二楼。 祁连城推开包间的门,一眼瞧见里面不堪的场景,顿时,紧紧抿住的唇边肌肉都禁不住跳动了一下。当他看清楚其中并没有自家雄主的身影的时候,紧绷的表情,才稍稍松懈下去。 视线转移,他看到了阳台上两只虫抱在一起的场景。顿时,肩膀都似乎震动了一下。几乎是有些机械的迈动脚步,他走到阳台上,声音低哑的开口说道:“雄主,时间晚了,是不是该回家了?” 林飞雨正在努力安慰秦墨,忽然间却听到了自家雌君的声音,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他抬起眼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诧异的说道:“你怎么来了?” 话问出口,他看了看自己,这才意识到,现在自己和秦墨的样子,十分的令虫误会。他连忙轻轻推开秦墨,站起身来,干咳了一声之后,说道:“是,是该回去了……” 声音听起来,真的很是心虚。 ※※※※※※※※※※※※※※※※※※※※ 九方璇枭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20-12-31 11:39:24 再次谢谢小天使,受到鼓励真是太开心了! 难以控制 猛然被推开的秦墨还搞不清状况,伸手拉住林飞雨的衣襟,可怜巴巴的说道:“你这就要走了吗?” 林飞雨看了他一眼,胡乱点头道:“嗯,我得走了,我雌君来接我了。” “雌君?”秦墨转头看了祁连城一眼,随即便再次看向林飞雨,泫然欲泣:“别走好吗?雌君有什么资格管你?” 林飞雨还没有回答,便猛然觉得身体一轻,整只虫都腾空而起了。忍不住,轻轻的叫了一声:“啊呀——” 好羞耻啊,这么被祁连城打横抱着,太羞耻了好吗? 不等林飞雨抗议,祁连城便沉着脸,抱着自家雄主,大步的走出了包间,很快就下了楼,来到了街道上。 被冷冷的晚风一吹,林飞雨彻底清醒过来,忍不住大声说道:“你放我下来,这个样子像什么话?” 夭寿哦,一屋子,不,一整个夜总会的虫都看到自己被抱出来了,真是丢脸得要死了! 祁连城没有说话,一直将林飞雨抱到了飞船上,才将他轻轻的放在了座位上。然后自己坐了上去,发动了飞船,朝着家的方向驶去。 林飞雨抿着嘴,坐在座位上玩着自己的手指,然后,用眼角悄悄的瞥着自家雌君的侧脸。却见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嘴角抿得紧紧的,雾沉沉的眼睛直视前方,看起来有些可怕。 也不能怪他……吧?换成自己处于他那个位置,光是想一想,都觉得要气炸了。现在祁连城的表现,老实说,已经很是温柔了。 明明觉得自己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但就是,有些心虚……这样想着,林飞雨悄悄瞥了他一眼,又是一眼。张开嘴想要说什么,又收了回去。 这,该说什么才好呢? 飞船轨道上的灯光不时的照进来,一会儿让视野变成银白色,一会儿又变为橙黄色。 祁连城虽然神情阴沉,但手底下却还是稳稳当当。飞船开得并不快,窗户开着,沁凉的晚风吹拂着林飞雨的脸颊和头发,很是舒服。 酒意渐去,睡意上涌。林飞雨的眼睛逐渐眯了起来,脑袋也一点一点的了。 忽然,祁连城开口说话了,一下子让他的睡意全都消失了:“雄主……是想要娶雌侍或是雌奴了吗?” 这样的事情,老实说,林飞雨从来没有想过。既然跟祁连城结了婚,那么,这一辈子就只他一个了。什么雌侍雌奴的,他的雄父就没有,他也不会有。 喝了酒睡意朦脓的脑子迟钝,林飞雨没有及时开口,顿时,就被祁连城理解成了默认。他咬了咬牙,道:“不是不让您娶,只是,不能是那种不干净的虫,那样的虫,配不上您。” 这样的话,一下子就让林飞雨不满意了:“怎么就不干净了?我不这样认为。” 听到自家雄主竟然还为那种虫说话,祁连城一颗心就像是泡在了过期的酒液里,又酸又苦。一直苦苦压抑的火气,一下子就涌了上来,让他的情绪有些不受自己控制了。他飞快的将飞船停在轨道边供虫休憩的地方,然后,猛的起身,双手撑在林飞雨的手臂旁边,极具压迫感的低头看着他:“飞雨……” 林飞雨被他黑沉的眼里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吓到了,咽下一口唾沫,干巴巴的说道:“你,你想干嘛……” 他说什么,祁连城完全听不进去,眼睛里,只看到那花瓣一样的嘴唇。鼻端嗅到一股馥郁的酒香,混合着飞雨自己的味道,是那么的诱惑着他。让他,完全无法抵抗。 他俯下/身,用自己的嘴唇,堵住了自家雄主还待开口的可爱小嘴。辗转,轻咬,沉醉至极。这个吻不像平时的温柔稳重的他,充满了侵略感,还用上了力气。很快的,林飞雨的嘴唇就变得红肿酸麻起来。而他好像被吓傻了,呆呆的,忘记了反抗,任由祁连城不断的在他唇上肆虐,没完没了。吻到忘情之时,祁连城忍不住伸出手臂紧紧搂住他的腰,把他往自己的怀里带,就好像想要把他融进自己的身体之中一样。 腰部的疼痛感传来,终于让愣神的林飞雨反应过来。他伸出手用力的推着祁连城的胸膛,可怜雄虫那点力气对于雌虫来说就像是挠痒痒一样,祁连城都没有意识到他在反抗。 实在忍不了了,林飞雨猛的用力踩在祁连城的脚尖上,在他的嘴唇终于稍稍离开的间隙,抓住时机大声喊道:“你滚开,混账——” 声音一出口,林飞雨就愣住了。这是他自己的声音吗?含含糊糊,委委屈屈,还有些沙哑。听起来,简直就是……欠操! 这样的声音,让祁连城的心肝都颤抖了一下。雄主他,怎么能这么可爱哟……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双眼睛牢牢锁定面前的小雄虫。深深的注视着他,像是要将他镌刻进自己的心底一样。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林飞雨伸手碰了碰自己疼痛的嘴唇,委屈到几乎要哽噎起来。 看到林飞雨的眼圈都红了,嘴唇也是红红肿肿的,瞧着真是十分凄惨的样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些什么的祁连城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连忙跪在林飞雨脚边,看着他说道:“飞雨……雄主,对不起,都是我不对,我不该那样对你,你惩罚我吧……” 不该,但,他并不后悔。 刚才的雄主,真的是,美味极了…… 林飞雨冷哼了一声,转过脸去,不朝他看。想起刚才自己无能为力只能任由对方施为的样子,真是憋火得很。 自己是个大男人啊,换成现在的身份也是雄虫是一家之主啊,怎么能那么没有出息?刚才,那种无力感,那种无法控制事态的恐惧感,真的太让他难受了。 他闭上眼不去看那只可恶的雌虫,却渐渐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之前真的喝了不少酒,就算是被风一吹短暂的清醒了一下,现在,却又开始迷糊了。 祁连城继续跪在林飞雨脚边,双眼爱怜的看着他。一直到林飞雨渐渐酒意上涌睡了过去,他也还是保持着原本的姿势,没有起身。 自己做错了事情,应该受到惩罚的。 见林飞雨睡得熟了,从窗口吹进来的风则是更冷了,祁连城脱下自己的外套给他盖在身上,然后,仍旧跪了回去。 他睡觉,他就在旁边痴痴的看着,总觉得,看一辈子也不会觉得厌倦。 飞船上的座位厚实柔软,很是舒服。祁连城又帮林飞雨把座椅调到了合适的位置,让他睡得极为香甜,甚至想要冒几个鼻涕泡泡。 时间缓缓的流逝,天光渐渐发白。不知不觉中,竟然就这么过了一夜。 林飞雨的睫毛颤抖了几下,缓缓睁开了双眼,看到飞船窗外的天光,这才惊觉,自己竟然在飞船上面睡了一夜。 他打了个呵欠,转头一看,不禁愣住了。自己的腿脚边,祁连城依旧跪在那里,安静的看着自己。很显然,他就这么跪了一夜。 昨夜被强吻的怒气,那里还能留存?在看到他依旧跪着的那一刻,就已经消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法忽视的心疼感。 “你……是不是傻?”林飞雨开口说道,心里的感觉,酸酸的,软软的,微微疼痛的。再一看自己身上,盖着祁连城的厚实的外套。而他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衣,就这样过了一个晚上。 祁连城低下了头:“我做错了事,应该受到惩罚。只是跪一夜,算不上什么。我只是害怕,雄主还生我的气。——雄主……飞雨,是我错了,原谅我,好吗?”他抬起眼看向他,眼里是乞怜的神色。 这样一个身材高大,武力值比自己高了不知多少的厉害雌虫就这样跪在自己脚下,满眼祈求的看着自己,林飞雨的心里,真是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他伸手将他拉起来,道:“好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不要再提了。我们,回家吧。” 祁连城闻言,顿时眼睛发亮,惊喜的看着他:“飞雨……” 自己做了那样可恶的事,要是换成在其他雄虫的家里,这么做了的雌虫,哪怕是雌君,也少不了一顿狠打。但是自己的雄主,竟然,就这么轻易的原谅了自己……他的小雄虫,怎么能这么善良温柔呢? 祁连城看着林飞雨的眼神,温柔得简直要滴下水来。里面,满满都是深情。林飞雨被他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别开脑袋,说道:“好了,赶紧去开飞船吧,我饿了。” 闻言,祁连城不再迟疑,立刻坐到驾驶座上,发动了飞船,朝着前方驶去。 清晨的风非常温和,吹拂在脸上,颇为舒服。林飞雨的心情好了起来,看着窗外的景色,忽然开口说道:“我不会娶雌侍或是雌奴的。” 这话一出口,一直平稳飞行着的飞船顿时剧烈震动了一下。祁连城握着方向盘的手,用力得青筋都暴了出来。眼里,满是不敢置信。 清晨的吻 飞雨刚才说了什么?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祁连城整只虫都懵了,只是机械的开着飞船,半晌,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直到回到了家,两只都没有再交谈了。 林飞雨满头雾水,不明白祁连城到底在想什么。约莫,本土雌虫觉得娶不娶雌侍雌奴不是什么大问题?祁连城他……只是不乐意自己娶那种职业的雌虫亚雌? 这还真是,也不知道虫族是怎么给雌虫亚雌们洗脑的,这一个个的……他暗自摇了摇头,觉得真是无法理解。 真不怪雄虫们一个个都是作精,都是被他们惯的。 两只刚刚走进客厅,林飞雨才在沙发上坐下,便见祁连城站在门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那眼神,有点让他害怕。 “你……怎么了?” 祁连城一步一步非常缓慢的走到林飞雨身边,继续用那种让他感到有点害怕的眼神看着他,声音暗沉,一字一句的说道:“雄主,你之前在飞船里说的话,是……真的吗?” 林飞雨这才明白,不是祁连城不在意,而是,太在意了。 他迎上祁连城的视线,被他的眼神震住了。那里面的情绪太过复杂,一时难以解读,但,他能够看得出,那深深的期待,还有……恐惧。 一语天堂,一语地狱,就是这样的吧? 林飞雨坐直身体,直视着祁连城的双眼,慎重的回答道:“都是真的,我只会有你一个,不会娶雌侍或是雌奴。” 闻言,祁连城低下头,一时间没有说话。看起来似乎渊渟岳峙不动如山的样子,但,他的双手握成拳头,用力得骨节都发白了。可见他内心的情绪,是何等的激烈。 半晌之后,他才抬起头来,眼睛如同天上的星辰一样明亮,笑意和幸福,弥漫在眉目间。“雄主,我……何其有幸啊……” 他的样子让林飞雨不觉失笑:“不算什么大事,你太夸张了。” 怎么说呢?雌虫们还真是,要求低得让人发指。 “雄主……”祁连城往前走了两步,深深的看着坐在沙发上,仿佛整只虫都在发光的小雄虫。“我想吻你,可以吗?” 林飞雨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细细端详着他的面容。 嗯,鼻梁很高很挺直,非常优秀。嘴唇稍薄,但形状完美。浅淡的像是初开的樱花的颜色,而且,看起来很是可口的样子…… “你过来,蹲在我面前,不管我做什么,你都别动。”他一时间心血来潮,这样开口说道。 祁连城不明所以,但还是如他所言的那样,走过去蹲在了他面前,疑惑的开口道:“雄主,飞雨,你……” 林飞雨在嘴唇前方竖起一根纤长白皙的手指,止住了他的问话:“乖,不要动,也别说话。” 祁连城的视线先是被那根漂亮至极的手指吸引,然后,又被自家雄主那玫瑰花瓣一样的嘴唇吸引住了。看起来,好润好甜,好好亲的样子…… 不用等林飞雨再重复着他的要求,祁连城已经呆住不动了。 林飞雨满意的点了点头,缓缓凑过去,把自己的嘴唇,贴在他的嘴唇上,轻轻的蹭了蹭,然后再舔一舔。 暖暖的,软软的,很舒服的触感。 虽然并不甜,却让他想起棉花糖,还有奶油泡芙。 厌恶吗?他问自己。 不,一点儿都不。甚至,心里还有一丝悸动的感觉。 凑近的同时,他闻到了他的气息。松木的清香中,带着一丝高山上积雪的淡雅味道。他知道雪没有味道,但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林飞雨再次伸出舌尖舔了舔祁连城的嘴唇,然后才离开,带着几分调笑的感觉说道:“味道还不错嘛……” 祁连城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情,整只虫像是被点了穴道一样,完全僵住了。 林飞雨笑着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傻啦?——你不是想要吻我吗?现在换我来吻你,也是一样的嘛。” 说到底,他从前是个男人,现在也是雄虫,没有道理一直被他的气势压制,不是吗?嗯,自己可是一家之主呢! 可别说,主动的感觉,还真不错。尤其是看到对方一副被吻得呆住了的样子,可有成就感了。 又过了一会儿之后,祁连城似乎才清醒过来,一双黝黑的眸子牢牢锁住林飞雨的身影,声音低低的,哑着嗓子说道:“雄主,我,还能再要吗……” 心里翻滚着难耐的火焰,每一朵火苗都在叫嚣着,我要他,我要他,我的爱,我的雄主,我的飞雨……要不是他有着令自己也引以为傲的自制力,要不是怕被厌恶,现在,怕是已经匍匐在心爱雄虫的脚下,丑态尽出了。 林飞雨看到他的眼神,觉得要是再来一次的话,今天搞不好就要失/身了,他还没做好准备呢!于是连忙说道:“还是不要了,嗯,我饿了,你去做饭吧。” 可别再继续这个话题了,没看到祁连城的眼睛里,都开始冒起欲/火来了吗?可赶紧的,规避危险吧! 听了林飞雨的话,祁连城的眼神里露出难掩的失望之色来,却还是迅速起身,道:“飞雨想吃什么?昨天你喝了酒,今天吃点清淡养胃的,好吗?” “好啊,就吃点清淡的,你看着做吧。” “好,我会尽快。”说着,祁连城便脱下军装外套,只穿着一件白色衬衣,系上围裙,匆匆迈步走进了厨房。 林飞雨用欣赏的目光,看着他离开客厅进了厨房。可别说,祁连城穿衬衣系围裙的样子,还真是……有种别样的魅力呢。这样一来,显得腿愈发长,腰身愈发劲瘦,嗯,臀部也很是挺翘。身材真是好极了。 林飞雨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些很是劲爆的画面,主角都是他们两个。场所嘛,有他们卧室里那张大床,还有沙发和地毯……他当即吓了一跳,连忙用力甩甩头,试图甩掉那些画面。可,就是挥之不去。 他哀嚎一声,后脑勺用力的在沙发靠背上撞了撞。自己这是怎么了?见鬼了?难道说,他……开始对他有感觉了吗?就因为,之前在飞船上被强吻了?不不不,这不显得自己像个受/虐狂了吗?肯定不是因为那个该死的原因! 他渐渐平静下来,但,之前脑海里浮现出来的那些画面,还是令他感到困惑,并且凌乱。 究竟是因为什么,自己才会那么想呢?他自己也搞不明白了。就是忽然想起,温水煮青蛙那个典故来了。 难道说,自己就是被煮的那只青蛙吗…… 他的柔情,他的魅力,他的包容,一点一滴,渗透了他的心。在他自己没有察觉的情况下,他渐渐的,对他有了好感,还,有了欲/望。 或者,将来,也会有爱情么? ……将那些混乱的想法暂时抛却,林飞雨起身走到厨房门口,靠在门框上,似笑非笑的看着祁连城,道:“我还没有问呢,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的?” 闻言,正在切葱花的祁连城顿时僵住了。迟疑了一下,转过身来看向林飞雨,眼神带着几分慌乱:“我……在家里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你回来,打你的联络号你也没有接,心里非常担心,就……动用了一点军部的关系,查到了你的位置……” 说着说着,他低下了脑袋,有些无措的在围裙上擦着手:“飞雨,我知道不该这么做,我……对不起。” 林飞雨看了看自己的光脑,果然看到了好些个未接的联络号,全是祁连城打来的。想来是之前喝得醉醺醺的,没有察觉到光脑响了。 看着祁连城一副犯了错等待惩罚的模样,他开口说道:“那么,你能保证,以后再也不这么干了么?” “我……”祁连城抬起眼来看了看林飞雨,又很快的垂下头去。“我不能保证。” 林飞雨都快要被气笑了:“就算是我要惩罚你,你也还是要这么做吗?” “飞雨不管想要怎么惩罚我,我都愿意接受。” “你可真是……”林飞雨简直无语了。这不就是表示,你要怎么惩罚都随便你,但是我还是要照我的想法来吗? 看到林飞雨沉着脸的模样,祁连城走过来,垂眸温柔的看着他,道:“飞雨狠狠惩罚我好了,不要把自己气到了。”说着,他解开自己的皮带,递到林飞雨手里:“就用这个吧。” 林飞雨看着自己手里的皮带,军用的款式,皮带头特别沉重。要是用这个打他的话,怕不是只要一下,就会皮开肉绽。 手里握着这个,脑子里竟然又出现了一些不和谐的画面。当然,工具比这根皮带要温和得多了。 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些什么之后,林飞雨又忍不住想要哀嚎了,自己今天究竟是怎么了啊,这都不像平常的自己了!难不成,自己竟然还有lsp的潜质吗? 无奈扶额,他将皮带递还给还在等着挨惩罚的祁连城,道:“我没有道理惩罚你,你又没有做错什么。” ※※※※※※※※※※※※※※※※※※※※ 艺玮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21-01-02 12:54:42 感谢小天使,让你破费了,比心! 爱恋 祁连城手里拿着自己的皮带,很是吃惊的看着自己的雄主:“飞雨觉得,我没有做错什么吗?可是我……不该窥视雄主的行踪,更不该擅自将雄主抱回来。这都不是雌君可以做的……” 林飞雨笑着伸出手,替他理了理鬓边一缕乱发:“你是我的雌君,你当然有资格知晓我的去向。我在那种地方,你就有资格带我走。这是你的权力。” “飞雨……”祁连城动容的看着他,心里涌动着千言万语,嘴里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自己是上辈子拯救了宇宙吗?这辈子竟然能得到飞雨这样好的虫,这样的幸福,简直幸福得会让他感到恐惧。 看着自家雌君感动得双眼亮晶晶的样子,林飞雨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手握成拳放在嘴边干咳一声,道:“你继续做饭吧,我不打扰你了。” 等林飞雨离开以后,祁连城还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等听到水烧开的声音之后,这才从幸福的眩晕中清醒过来,转身去继续做饭。 手上一边忙碌着,他一边忍不住的翘起嘴角来,甚至还想要哼歌。 心里冒起一个一个七彩的泡泡,每一个泡泡上面,都写着“幸福”两个字。 当初毅然决然的申请强制婚配令的时候,怎么也料想不到,竟然,真的会得到幸福。那个时候,只是固执的觉得,自己无法过没有飞雨的日子。就这么下定决心,不管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自己都心甘情愿的接受。即便是婚后被无视或者是被虐待,那也是自己求来的,无怨也无悔。 可是,飞雨他,竟然这么好,这么好,好得远远的超出了自己的期待,好到让自己感到不真实。好到让他怀疑,自己真的配得到这样的幸运吗? 可,确确实实的,自己就是得到了。既然得到了,那么,就再也不可能放手。这辈子,甚至下辈子,生生世世,他都要追随着他的身影,永不离弃…… 林飞雨在外面稍稍等了一阵子之后,饭菜就做好了。一样一样被端出来,放在餐桌上。顿时,餐厅里就飘满了令虫垂涎的香气。 一小碗鸡汤打底的馄饨,浓郁香醇的汤汁里,漂浮着白白嫩嫩薄皮大馅儿的鲜肉馄饨,养胃又鲜美。一份浓醇的豆浆,打豆浆的时候还加了好几种豆子,闻起来味道香喷喷的,一口喝下去,胃部暖暖的,非常舒服。四块体积不大的雪白的蒸米糕,上面撒了一些浅黄色的桂花,柔软香甜,又好看又好吃。 祁连城坐在林飞雨对面,眼含宠溺的看着他享受美食,自己面前的盘子里只是摆着几个三明治,简单至极的食物。但,也能营养饱腹。 林飞雨用勺子舀起一个馄饨,一口咬掉半个,混合着浓醇的汤汁。顿时,满口都是鲜香的味道。手工捶打出来的肉馅里面还加了虾仁,不但鲜美可口,还很q弹,味道真是棒极了。 他一边吃,一边看向祁连城:“你怎么只吃三明治?” 祁连城道:“雌虫的饭量太大了,吃那些精致的饭食反而不容易饱。还是这种简单一些的,只要填饱肚子就行。” 果然,祁连城接连吃了两大盘的三明治,才住了口。 林飞雨不由得又问道:“之前,你不是跟我吃一样的东西吗?” 祁连城迟疑着,没有立即回答。林飞雨忽然就明白了他的想法:“你之前不好意思在我面前吃太多?” 祁连城点头,微微有些赧然:“是的。” 林飞雨没有嘲笑他,反而觉得,怎么,有些可爱呢?但一想到之前那些天里他都是半饥半饱的,又不由得有些心疼。 真是个傻瓜。不过,是可爱的傻瓜。 之前不好意思吃太多,现在怎么又好意思了呢? 不必问,那肯定是已经有了一定的安全感,对他开始感到放心了。 这样的感觉……林飞雨禁不住微微笑了一下,也很不错呢。 凤凰城的雨夜,总是格外的多。 淅淅沥沥的雨水倾泻在空寂冷清的城市里,连外面那些色彩艳丽的招牌,好像也变得寂寥起来。 华丽的霓虹灯还在不知疲倦的闪烁着,也并不能为这个城市增添几分温暖的感觉。 店里的暖气坏了,店主舍不得拿钱出来修理,更加舍不得换新的,就让店员们忍一忍。所以,偌大的店堂,现在冷得跟个冰窟似的,上上下下都冻透了。 沈糖站在收银机后面,时不时的跺跺脚,觉得自己的双腿都已经冷得僵掉了。 胃部隐约有点不舒服,他不由得想起昨天晚上从店里带回去的那份便当。本来以为过了一天的保质期没有问题,现在看来,问题大了。 胃部的抽痛感越来越严重,可是,距离交班还有三个小时,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啊…… “结账。”一堆商品放在了柜台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沈糖连忙露出营业微笑,利落的动作起来:“请稍等……一共是八十六元。” 顾客结账完毕之后,沈糖将商品装袋,双手递过去:“请拿好。” 顾客接过袋子,伸出来的手在沈糖手背上滑过,轻佻的说道:“还挺滑的。” 沈糖的脸色变了:“请你自重!” 看起来上了些年纪的雄虫顾客顿时沉下了脸色:“给你脸不要脸,当自己是个什么贞洁烈虫呢?——摸你,是看得起你!” 怒气和委屈上涌,胃部愈发痛得厉害,沈糖的脸色煞白,身子微微发抖:“滚出去!” 雄虫顾客一脸嚣张,伸出手指着他:“胆子不小啊,工作不想要了吧?” 沈糖顿时无语了,单薄的肩膀颤抖得厉害。胃部愈发一阵阵的剧烈疼痛着,让他觉得眼前开始发黑了。 见此情景,雄虫顾客再次露出肆意的笑容来,变本加厉的伸出手要去摸他的脸,嘴里说道:“要不是看你长得还不错,我才懒得——哎哟,你干什么?” 旁边伸出一只手来,用力的抓住了他的手。那只年轻的雄虫冷冷看着他,道:“你真让虫恶心!” “你他妈的——”暴怒的雄虫顾客挥动另一只手,就要朝着年轻雄虫脸上打过去。那年轻雄虫却已经提前一脚踢在他肚子上,让他痛得弯下了腰去:“哎哟……” “还不滚?”年轻雄虫冷声说道:“等着我报警吗?”说着,已经抬手点开了光脑,就要拨通联络号。 雄虫顾客咬了咬牙,站起身来,疾步走了出去。要是沈糖要报警他并不怕,但同为雄虫的那只虫要是报警的话,就够他喝一壶了。 一直硬撑着的叶沉玉看着那雄虫走了出去,这才松懈下来。额头上竟然冒出汗珠来,可见他之前其实有多么的紧张。 他恢复了平时内向羞涩的样子,眼睛都不敢朝着沈糖看,只开口问道:“你,你不要紧吧?” 而另一边,看着那只猥琐雄虫走出店门之后,撑到了极限的沈糖身体一软,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意识,变得模糊了。 眼前是一片黯黑,什么都没有。就好像,他漂浮在虚空之中,身边都是一片虚无。 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 不知道过了多久,渐渐的,他的耳边有了声音,眼前也逐渐出现图像……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的声音,鸟儿清脆的鸣叫声,还有铁质秋千摇晃来摇晃去的声音……慢慢的,花园的一个角落,出现在他的眼前。 恒星的光芒很是灿烂,风儿也很是温柔。一颗很高大的开着细碎小白花的树下,立着有些生了锈的铁质秋千……这里是哪里?好熟悉的样子……哦,想起来了,这不是从前,自家花园的一角吗?那是幼小的自己,最喜欢待着的地方。 脑海里刚刚浮现出这个想法,他就看到了小小的自己。穿着蓝色背带裤和有小鸭图案的黄色毛衣,坐在秋千上,小脚一晃一晃。 小时候的自己,原来有着圆圆的肉肉的脸蛋,压根不像现在,脸上都没有什么肉。还有一双黑葡萄一样的眼睛,倒映着金色的恒星之光。 他看到自己似乎玩腻了秋千,双脚一跃就跳了下来,一边喊着雌父,一边朝着别墅方向跑去。不知道怎么的,他突然就很心慌,很想阻止那个小小的自己。但,却只能旁观着,无法言语,无法行动。 他心急如焚,却无可奈何。只能漂浮在年幼的自己的身后,跟了上去。 “雌父,雌父,我肚子饿了……”小小的沈糖上台阶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他扁了扁嘴,很快爬了起来,小手擦了擦发红的眼睛,继续朝着屋子里跑去。 雌父昨天睡在大卧室里,那是雄父的房间。像是雌父这样雌侍的身份,只有被雄父要求的时候,才能留在大卧室里。 小沈糖不喜欢雌父留在大卧室里,每一次他从那里面出来,精神就会很不好。总要休息好些天,才能恢复平常的样子。 小小的沈糖,这个时候,已经迈着小短腿,上了二楼,来到了主卧室的门口。 叶沉玉 棕色的高大木门紧紧关闭着,跟矮小的沈糖一比,更加显得像是庞然大物了。小沈糖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抬起手来,敲了敲门,轻声喊道:“雌父……” 他喊了好几声,门才终于被打开了。身上只围着半截白毛巾的雄父站在门口,蹙眉看着他,眼神漠然。 “干什么?”雄父的眼里,满是不耐烦。 小沈糖对着手指:“我,我想吃雌父做的鸡蛋羹……”话还没有说完,他便惊呼一声:“啊!怎么有血?雄父受伤了吗?” 雄父的胸膛上,手臂上,好些地方,都沾染着血迹。但,他的神情里并没有痛苦。 雄父盯着沈糖看了一会儿,才道:“你去花园里玩儿吧,别留在这里。” 沈糖不想在花园里玩儿了,他现在只想见到雌父。但,他并不敢违抗雄父的命令。 小沈糖慢吞吞的走到楼梯口,见雄父转身回到了卧室里,便悄悄走到高大的盆栽背后,在阴影里躲了起来。 他并没有等多久,便看到一行虫走进了卧室,还,带着担架。 小沈糖很是疑惑,他们带着担架干什么?谁生病了吗,难道是雌父?他的一颗心,提了起来。 不多时,那些虫就抬着担架走了出来。担架上的虫被白色床单从头盖到了脚,看不到脸。但是他的一只手从被单底下掉了下来,随着虫们的走动摇摇晃晃。一些黏稠的血液,顺着手臂皮肤从指间滑落,一路流淌在淡黄色的地毯上,触目惊心。 沈糖认得那只手,中指上有一道疤痕,是为自己做饭的时候留下来的。 那是雌父的手。 那只抱过自己,抚摸过自己的手,如今变得青紫斑驳,失去了生命的光泽。 他捂住自己的嘴巴,拼命忍住不发出声音来。小小的身躯剧烈颤抖着,像是寒风中即将从枝头掉落的叶子。 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里却没有眼泪掉下来。有的时候,痛苦到了极致,反而不会落泪。 长大了的沈糖漂浮在一边,却是泪流满面。 为雌父,为那个时候悲伤恐惧到不能落泪的小小的自己。为自己的孱弱,为自己的无能为力。 为什么那个时候的自己那么弱小,为什么他懦弱到都不敢跑出去质问雄父,为什么雄父要这么残忍,为什么雌父他都不会反抗,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眼前的场景化作一片血海,铺天盖地的朝着他席卷过来。他惊恐至极却无法发出声音更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血海将自己淹没…… ……沈糖猛然睁开双眼,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过了半晌,才从噩梦中清醒过来。 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不在店里,也不在自己家里。 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似乎是一套单间配套的房间,有水绿色的墙纸,还有浅色的木地板。装修和家具电器的质量看起来都挺不错,像是那种条件不错的单身虫会选择的住处。靠墙放着高高的书柜,里面摆满了书本,显得有些凌乱。书柜旁边就是一张挺大的木质书桌,上面有笔记本光脑和许多杂物。绿色台灯点亮着,散发着盈盈的暖橙色光芒。床铺旁边走出去,玻璃门外面有一个小巧的阳台。阳台上养着几盆绿色植物,放置着一张看起来很是舒服的木质摇椅。这里的楼层似乎挺高的,可以看到下方林立的高楼,万家灯火,彩色的巨大广告屏幕。几艘飞艇悬浮在半空中,上面的屏幕也在播放着广告。 视野这样好,这套房子一定价格不菲。——一直惦记着想要买套自己的房子的沈糖,脑子里不由得闪过这样的念头。 昏迷之前的记忆已经想了起来,他大概知道,这里是谁的家了。 正想着那只虫,房门就被打开了。叶沉玉手里提着几个塑料袋子走了进来,随手将钥匙放置在鞋柜上面的小篮子里。抬眼一看,他看到沈糖那双水润的眼睛正静静的看着自己,不由得惊喜的说道:“你醒了?感觉好些了吗?——附近有一家粥店的粥和点心都不错,就是不送外卖,所以,我就出去买粥了。刚好你也醒了,现在有胃口吃饭吗?” 沈糖感觉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发现胃部已经不痛了,就是饿得有些难受。但他不想跟叶沉玉有更多的牵扯,便回答道:“谢谢你,我不饿……我看,我现在还是回家去,不好一直打搅——”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肚子就咕噜噜的叫了起来。顿时,他就语塞了,不由得面露尴尬之色。 叶沉玉这种性格的虫,当然是不会嘲笑他的。他提着塑料袋走过来,眼睛还是不敢看沈糖,嘴里说道:“你……还是留下来先把饭吃了吧,我买得挺多的,自己吃不完的,多浪费啊……” 吃不完其实可以放在冰箱里……不知道为什么,沈糖没有把这句两只虫都明白的话语说出来,只是默然了一下之后,点头道:“那好,谢谢你了。” 叶沉玉顿时显得高兴起来,连忙将袋子里的食物往外面拿:“我买了香菇鸡丝粥和海鲜粥,你喜欢吃哪种?” 沈糖掀开被子起身走到餐桌前,道:“哪种都可以,我不挑食。” “那,你吃鸡丝粥吧,比较有营养一些,行吗?” 沈糖点头:“好的。” 两只虫在浅木色的餐桌边对坐着,开始安静的吃起粥和点心来。 鸡丝粥很是香浓,里面还有剁得细细的蘑菇和蔬菜,营养又美味。叶沉玉还买了生煎包和炸牛奶,金黄酥脆,也都很好吃。 沈糖确实饿了,不知不觉中,吃完了一大碗粥,还吃了三个小包子,两个炸牛奶。看着空空的碗,他有点不好意思:“很好吃。” 叶沉玉笑了起来,露出雪白的牙齿:“你喜欢就好。” “那个……我睡了多久?” “嗯,从昨天晚上一直到现在……” 竟然睡了这么久?沈糖吃惊的瞪大了眼睛:“糟了,我没有请假,老板估计现在很生气,完了——” 见沈糖着急,叶沉玉连忙说道:“你别担心,我之前在店里遇到你们老板了,帮你请了假。他态度还挺好的,叫你好好休息,他会安排其他虫替你的班。” 闻言,沈糖这才松懈下来,无力的靠在椅背上:“谢谢你啊……”忽然间他又想起一件事,耳根不由得红了起来。昨天自己在店里晕倒了,这么说来,是叶沉玉……把自己抱回来或者背回来的吗?这,这可真是…… 叶沉玉看似没有看向沈糖,其实一直在偷偷的注意他。见到他耳根和脸颊渐渐泛起薄红,显得面如桃花非常艳丽,不由得呆住了。然后,慢慢的,他的脸也红了。 两只虫红着脸互相不敢看对方,场面一时间冷下来了。但,却有一种旖旎的感觉,慢慢在发酵着。 过了好半晌,叶沉玉才反应过来,连忙掩饰性的起身收拾碗筷,眼睛下垂着不敢看沈糖:“你,你去休息吧,毕竟才生了病的,我把这里先收拾一下……” 沈糖也低着头不敢看他,起身道:“我帮你吧。”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话没说完,两只虫的手不小心碰在了一起,连忙触电一样的挪开。然后,两只的脸就又红了起来。 终于,沈糖顶不住了,道:“我去阳台上吹吹风——”说着,不等叶沉玉回话,就逃跑一般的离开房间,去到了阳台上。 晚风扑面而来,吹冷了他火热的脸颊。他双手撑在栏杆上,看着城市绚丽的夜景,砰砰乱跳的心脏慢慢平静了下来。 自己真是的,怎么会表现得这么拙劣呢……沈糖有些懊恼起来,深深的呼吸了几口冰冷的空气,有些对自己感到厌弃。 明明,明明决定要一只虫过一辈子不是吗?现在遇到了一只看起来似乎还不错的雄虫,就表现得这个样子……他觉得,自己真是太没有出息了! 沈糖,你清醒一些好吗?他一边警醒自己,一边唾弃自己,心情很是复杂。 不多时,做完了清洁工作的叶沉玉也来到了阳台上,手里端着两杯热乎乎的红茶,递给了沈糖一杯:“喝杯茶,消消食吧。” 做好了心理建设的沈糖佯装淡定的接过茶杯来,平静的说道:“谢谢。” 他的态度让叶沉玉微微有些诧异,总觉得短短一段时间过去,沈糖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几口喝完了红茶,沈糖放下杯子,道:“谢谢你的招待,我该回去了,一直打搅你也不好。” 叶沉玉忙道:“现在都这么晚了,路上不大安全,不如你就在这里睡一晚吧?——我打地铺就好。” 沈糖垂着眼睫不看他:“还是不了,我想回家去,就不麻烦你了。——再见。” 说完,他便走进屋子里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自己的外套,朝着外面走去。手刚刚碰触到门把,就被赶上来的叶沉玉叫住了:“那,那我送你吧,你一只虫回去,我不放心。” 你讨厌我吗 沈糖想也不想,就摇头道:“不用了,没事的,我经常晚上自己一只虫回家,不会有事的。”说着,他便打开了门,疾步走到了走廊上。 他匆匆朝着电梯方向走,却仍是被叶沉玉叫住了:“沈糖,等等!” 沈糖只得站住,却并没有回头。 叶沉玉赶上来,沉默了一阵子之后,道:“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这个问题沈糖不必考虑,立即回答道:“不是。” 神情原本低落下去的叶沉玉闻言,眼睛又亮了起来:“沈糖,我——” 沈糖预料到了他接下来会说什么,连忙打断他的话:“我该走了,现在走快一点,也许还能赶上末班车。” 说着,他不等叶沉玉再说什么,便急忙进了电梯,按下了关门按钮。眼瞧着两扇铁灰色的金属门将叶沉玉关在了外面,这才松了一口气。 电梯开始下落,沈糖靠在冷硬的金属壁上面,觉得浑身都没有了力气。 嘶嘶,嘶嘶……电梯落下去时候发出来的微微的声音,听起来,是多么的寂寥啊…… 沈糖走出这栋看起来很是高档的公寓楼房,一只虫孤零零的朝着磁悬浮车站走去。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倒映在湿漉漉的砖石地面上。 他走得很慢,低着脑袋,很是消沉。 刚刚走到车站前方,一辆看起来很是酷炫的银白色飞船就在他面前降落下来。他有些诧异的抬眼看过去,却见飞船窗口里面,露出一张清秀的亚雌的面容。 那只亚雌笑嘻嘻的看着他,道:“还好赶上了,你就是沈糖吧?” 沈糖更加诧异不解了,点点头道:“我是沈糖,你是?” “我是叶沉玉的堂弟,就住在这附近。他打了我的联络号,叫我帮忙送你回家。来,上来吧,我送你。”见沈糖迟疑着没有动弹,他又道:“这边的磁悬浮列车已经没有了哦,最后一趟车都已经开走了。” 闻言,沈糖只得上了飞船,坐了下来,报了自家的地址:“谢谢你了。这么晚了还出来,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我反正是只夜猫子,睡得很晚。” 飞船缓缓上升,开始沿着浅蓝色闪着淡淡萤光的虚拟轨道朝前驶去。平稳无声,只见许多彩色的灯光从窗外一闪而过。 迟疑了半晌,沈糖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为什么叶沉玉会……让你来送我?” 那亚雌歪头看了看他,笑道:“他觉得你讨厌他,不想再看到他了。——是这样的吗?” 沈糖连忙摇头:“不是的。” “我也觉得不是的,叶沉玉虽然性子沉闷了一些,但真的不是一只会让虫讨厌的雄虫。说实话,要不是他是我堂兄,我早就下手了。”亚雌大大咧咧的说道。 沈糖看着他,眼里闪过惊色。 亚雌又偏头看了他一眼,笑嘻嘻的说道:“觉得很奇怪吗?其实要是你真的了解叶沉玉了的话,就不会觉得奇怪了。像他这种性格的雄虫,真的很少,算是稀有种类了。” 沈糖沉默着没有说话,亚雌似乎也不需要他接话,自顾自继续说了下去:“他呀,从小就是个沉闷的性子,但从来不会像有的雄虫那样,仗着自己雄虫的身份就欺负我们亚雌。他要是看到我们被欺负了,还会挺身出来保护我们。哈哈,明明自己怕得要死,抖得不行,还固执的站在我们身前,护着我们……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决定,要一辈子把他当成亲哥哥那样爱着护着……他胆小害羞,所以虽然长得不错,但一直都是孤身一只虫,连雌虫或是亚雌的手都没有牵过。而他在那方面也不开窍,一心只扑在事业上,整天闷在家里写小说,我都怕他把自己憋出毛病来。心里还想着,叶沉玉那么好一只虫,可别要单身一辈子吧?那可太惨了……还好,现在,他终于还是开窍了……我也不强求你什么,只希望你不要一下子就拒绝,给他一个机会。慢慢的你了解他了,就会知道,他这只虫真的很不错。拿去当雄主,绝对不会亏的……” 亚雌跟沈糖说了叶沉玉很多事,直到他下了飞船,耳边似乎还在回响着他的声音,嗡嗡嗡的,让他觉得心烦意乱。 “再见,记得我的话哟,多少给他个机会吧——”亚雌从飞船的窗口对着他摆了摆手,然后,飞船一个漂亮的旋转,朝着来时路驶去,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沈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才转过身,慢吞吞的朝着自家走去。回到家里,打开门,看着满屋子的黑暗冷清,他忽然一下子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靠着墙壁慢慢滑倒在了地上。蜷成一团,抱住自己的膝盖,把脑袋埋在了手臂里。 凤凰城是个全球著名的不夜城,满城的灯光,会彻夜不熄。而许多的虫,也会一整晚不睡。孤独的孤独,狂欢的狂欢。 繁华地带有繁华地带的绚烂,冷僻一些的地段,也自有一番乐趣在。所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距离之前沈糖上飞船的不远的地方,一处街心公园的附近街道上,摆着好些小吃摊。这些摊子都是傍晚才出摊,凌晨收摊,专做夜晚生意。 街道上种植着一排高大的枫树,红叶艳丽可爱。树干上还缠着一圈儿彩色小灯泡,把整条街点缀得极其绚丽。 附近下夜班想要填肚子的虫,晚上呼朋唤友出来吃夜宵的虫,都喜欢来这里。所以,这一路的小吃摊,生意都还算是不错,没有空闲的。 一家关东煮小摊上,之前送了沈糖回家的亚雌与叶沉玉一起坐在高脚凳上面,面对着咕噜噜冒热气的关东煮锅和忙碌着的老板。两只都喝了些酒了,脸色都有些泛红,是微醺的气氛。 “乔乔,今天谢谢你了,这么晚了,还要你帮我送他。” 被称作乔乔的亚雌摆了摆手,道:“你还跟我客气?太见外了吧!” 叶沉玉心情看起来有些不佳,抬手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清酒,咕咚咕咚灌了下去,然后,就趴在柜台上不动了。 乔乔用胳膊肘碰了碰他:“醉了?” 叶沉玉闷闷的说道:“没有,早着呢。——就是心里难受。” “因为你喜欢的虫不喜欢你吗?”乔乔拿起一串鱼丸,啊呜一口咬下来一个,一边咀嚼,一边满足的眯起眼睛。 叶沉玉把脸埋在胳膊里,继续发出闷闷的声音:“岂止是不喜欢我,还讨厌我。” 乔乔将一串鱼丸吃完,放下竹签,这才说道:“你估计错误,依我看,那个小亚雌一点儿都不讨厌你。相反,他对你是有些动心的。” 闻言,叶沉玉猛然抬起头看向他:“真的吗?真的吗?你没有骗我?你怎么会知道的?” “身为亚雌,对同性的直觉告诉我的。”乔乔耸耸肩,说道。“我是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顾忌,反正我觉得,他对你不是没有感觉的。” 乔乔的话宛如给叶沉玉打了一剂强心针,让他不再颓废,反而露出一脸梦幻般的笑容来,傻乎乎的简直没眼看。 乔乔失笑,端起酒杯抿了小小的一口,问道:“叶沉玉,你是怎么看上他的?我很好奇哟。从小到大你简直像只雌虫绝缘体,我还以为,你永远也不会开窍呢!” “我也没想到,自己还会有这样一天。本来还觉得,我呀,会在两百岁的某一天,正在码着字呢,脑袋忽然一歪,趴在桌子上,就没气儿了。就这么孤零零的,一只虫死在单身公寓里……”叶沉玉的眼睛里,露出回忆的神色来。“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是在他工作的便利店里。一只老年虫不懂怎么用光脑付账,他很耐心的教他,脸上一直带着笑容,一点儿都没有不耐烦。那个时候,我就觉得,这只虫的笑容,真是好看极了……再后来,我总是忘不了他的笑容,连做梦都会梦见。于是,宁愿多走两条街,也要去他工作的便利店买东西。有的时候,实在不知道买什么,就只能买一瓶水……渐渐的,我就知道,我是栽了。也许这辈子除了他,再也不会喜欢上其他的虫了……” 乔乔安静的听着他说话,等他说完了,才道:“既然这样,你就不要轻易放弃。可能有一天,他终究会被你感动,放下他的顾忌,跟你在一起。” 叶沉玉笑了起来,举起酒杯:“借你吉言了。干杯!” “干杯。” 凤凰城的夜空,慢慢露出鱼肚白色。星子一颗接一颗的消失不见,黎明悄然来临。 虫们从小吃摊上起身,或是勾肩搭背,或是形只影单,带着一身酒气,一只只的走出街道。 有家的回家,没有家的,就只能露宿街头了。即便是再光鲜亮丽的大城市,也是有着阴暗的一面的。 在地上坐了一夜的沈糖这才起身,晃荡着来到床边,一头栽倒下去,随便扯过被子盖在身上,几乎是立刻,就进入了梦乡。 怎么梦里,竟有着他的身影呢…… 爱情的样子 今天天气很好,万里无云,恒星的光芒灿烂无比。中午就放学了的林飞雨知道这个时候祁连城肯定没有下班,就算是回去了也是自己一只虫在家。于是,搭乘上磁悬浮列车,朝着自家雄父的画廊而去。 凤凰城的磁悬浮列车与从前地球上的地铁不一样,长年车上看不到几只虫,非常冷清。一节车厢只坐着一只虫,这是常常可以看到的情景。 这种情况,列车当然是长年亏本经营。但作为虫族福利的一种,自然是不可能会倒闭的。毕竟,有政/府补贴呢。 悠悠闲闲的下了列车,再步行十分钟,就来到了自家雄父的画廊。 这条街上有很多家画廊和咖啡馆,还有书店,看起来充满了艺术气息。两边墙壁上遍布涂鸦,是附近美术学校学生的杰作。 道路两边梧桐树的叶子黄翠透明,被恒星之光映照着,变成了金色的雕塑一般。美丽得就像是艺术品。 雄父的画廊一共两层,下层是喝咖啡聊天的地方,上层就是欣赏画作的地方。下层有大幅的落地玻璃窗,挂着灰蓝色的窗帘。坐在窗前喝咖啡的话,顺便就可以晒晒日光了。 林飞雨在窗前选了一张桌子坐下,点了一杯拿铁和一份红丝绒蛋糕。蛋糕吃了一半的时候,林霂从上层下来了,送走了几位客人。 “欢迎下次再来,你们定下的画,明天一早就会送过去。” 看着客人出门之后,林霂走到林飞雨身边,一下子抱住了他:“宝宝来,亲一个,么——” 林飞雨让雄父亲了左脸又亲了右脸,林霂这才满意的在他对面坐下,细细的打量着他:“宝宝看起来成熟很多了,是大虫了呢……” “有吗?我自己觉得没有什么变化啊。”林飞雨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说的不是你的长相,是说你的神态,渐渐有大虫的样子了。” 两父子开始说起私密话来,之前虽然林飞雨也回去过两次,但都有祁连城陪着,都没有机会跟雄父单独交谈的。 林霂也让侍应虫给自己上了咖啡和蛋糕,一边吃,一边跟自家虫崽子说话。 “祁连城对你好吗?” “好。”林飞雨想了想,又道:“非常好。” “那么……他肚子里有蛋了吗?”天底下的父母都是一个样儿的,连虫族也不会例外。 林飞雨刚刚喝下去一口咖啡,闻言差点喷了出来:“怎么可能有呢?” 林霂疑惑的看着他:“怎么了,难道说他不孕?” “不是,就是,就是,我们还没有……就是,你知道的,没有过……” 林霂打量着林飞雨:“怎么了,难道说我家宝宝不行?” “肯定不是啊!你怎么想的!”闻言林飞雨立即强烈抗议,男人和雄虫都是一样的,最听不得别人说自己不行。 “既然不是身体原因,难道说,你对他完全没有感觉吗?”林霂皱起了眉头。“这样的话,我就该替你相看几个雌侍了……” “千万别!”林飞雨连忙摆手拒绝了,“我……不是对他完全没有感觉的。就是,就是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没有爱情作为基础的那种事,我觉得,我无法接受……” 林霂还是皱着眉头,眼睛沉沉的:“宝宝,当初我们就说过,不愿意让你受委屈。哪怕是反抗到底,也要……” “不不,爸爸,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误会了。”林飞雨连忙解释:“我不是说跟他一直都不会有爱情基础,相反,我对他的感觉,是越来越好了。所以,你不会一直没有小虫崽抱的,真的,相信我。” 闻言,林霂的神情这才放松下来:“刚开始的时候,我对祁连城是一点儿好感也没有。并且,还隐隐怨恨着他的强迫。但是现在呢,看他表现得确实不错,我跟你雌父,也就渐渐对他生出好感来了。自然,你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现在听你这么说,我也就算是放心了……宝宝,爸爸最怕的,就是你不幸福……” 林飞雨心里觉得暖暖的:“我知道的,爸爸……” 恒星的光芒从落地玻璃窗上映照进来,照得林飞雨的皮肤白得像是透明的一般。一双猫儿眼又圆又大,漆黑而水灵,能够精准的反映出主人的各种情绪。嘴唇的形状堪称完美,上薄下厚,还微微的嘟着。难怪有时候祁连城盯着自家雄主的嘴唇一看就是半天,还越看越是脸红。想也知道,脑子里转着不健康的念头。 一杯咖啡喝完,林飞雨还想再叫一杯,却被林霂阻止了:“你呀,打算今天下午就一直待在这里了吗?” “爸爸不喜欢我陪着你吗?”林飞雨顿时委屈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控诉的盯着自家雄父看,让他不由得生出罪恶感来。 清了清嗓子,林霂收起自己的情绪,伸出手轻轻敲了一下自家孩子的额头:“想什么呢?我会不喜欢你陪着?巴不得你天天跟在身边呢!——只是,你现在是结了婚的虫了,要想家庭幸福和谐,不能只是看着对方付出,自己却什么都不干。” “我没有什么都不干啊……”林飞雨抗议起来。 “好吧,那你跟我说说,自从结婚以来,你都替祁连城干了些什么?” “我都替他——”林飞雨刚要开口,却顿时语塞了。仔细想想,确实,自己可以算是什么都没有付出过啊!这样一想,他不由得有些脸红了。 “你看看你吧,我就知道。”林霂摇了摇头,自己知道自家的孩子是个什么德行。“趁着现在天还早,你去军部,看看祁连城吧。我想,他一定会很开心的。嗯,顺便打包一些点心,给他和他的同事吃。厨师新研制的一种玫瑰舒芙蕾挺好吃的,就带那个吧。” “那好,我就去军部找他吧。”林飞雨乖乖听自己雄父的话,立即答应了。 抱着一盒香喷喷的蛋糕,林飞雨离开画廊,乘坐着磁悬浮列车跨越了小半个城市,来到了军部的大门口。 军部那庞大的建筑群像是一群漆黑的怪兽蹲在大地上,隐忍不发。但下一秒扑出去的时候,就会咬断敌军的喉咙。跟绝大部分军虫一样,气势逼人。 娇娇软软的小雄虫看着这慑虫的建筑,不由得满心惊叹。原来,承载着祁连城前半生绝大部分精力的地方,是这个样子的么?嗯,还真是符合军虫的气质啊! 门口站岗的军虫看到这么一只可爱的小雄虫,顿时红了脸,但还是记得自己的指责:“尊贵的雄子,如果没有事的话,是不可以在这里长时间停留的……” 林飞雨看着身姿笔挺脸蛋却通红了的军虫,笑了笑,说道:“我想去见我的雌君,不知道可以吗?” 原来,这只可爱的小雄虫已经有了雌君,唉,真是羡慕那只军虫啊!但是只要是这只又漂亮又温柔的小雄虫的话,当他的雌侍雌奴也是可以的啊……脑子里转着许多奇奇怪怪的想法,站岗的军虫回答得却并不慢:“是可以的,只是需要验证您的身份,还需要登记。”说着,他的脸上露出歉意。对于雄虫来说,这些事他们是很不耐烦的。绝大多数的雄虫,在这个时候,就该发脾气了。 林飞雨点点头道:“好的,那就验证身份吧。” “您,您真是温柔……”天啊,这位雄子的脾气真是太好了。这么好的雄虫,是真实存在的吗?站岗的军虫们看着这只又好看脾气又好的雄子,一个个的眼神都变得温和得像是要滴下水来。 也不知道他的雌君是谁,竟然有这样的福气……羡慕嫉妒恨,就是拿来形容他们此刻的心情的。 验证了身份并且登记之后,林飞雨便抱着他的一盒子蛋糕,在一群站岗军虫的目送之下,朝着军部的办公大楼走去。身后那一道道炽热的视线,简直要把他给烤焦了。 负责登记来访者的两位军虫,目送着林飞雨离开之后,不由得小声交谈起来:“你看到了?那位林雄子原来是祁连城上将的雄主,这就难怪了。也就只有祁上将,才能配得上拥有这么好的雄主了。” “祁上将啊,唉,我真是羡慕得很哟!这位林雄子,脾气真是太好了,长得也真是太可爱了……”这位军虫看来极为恨嫁,视线还追随着林飞雨离开的身影处,久久收不回来。 另一位军虫的眼睛,也是亮晶晶的:“林雄子当然是很好的,但是我们的军衔还太低了,很难有雄子会看得上的,唉……”说着,闪亮的眼神就黯淡下去。 “那就没办法了,只能努力工作,争取早日升职。——欸,你知道吗?听说祁连城上将是动用了强制婚配令,才能得到林雄子作为雄主的。” “当然知道了,这事情当时闹得挺大的,很多军虫都知道。好些虫还猜测,婚后祁上将一定不会过得好,毕竟用了这样的手段。可现在看来,林雄子对他很好嘛!” “啊啊啊啊,为什么竟然会有林雄子这么好的雄虫存在,叫我们以后怎么看其他雄子啊……” 这只军虫,说出了这里一大堆军虫的心声。 求你爱我 因为想要给祁连城一个惊喜,所以林飞雨没有跟他联络,自己一路问着路,来到了他的办公室门前。 唉,军虫们都太友好热情了,以至于一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包裹着保温袋的蛋糕,都有些变冷了。 定了定神,林飞雨抬起手来,轻轻的敲了敲门。 屋子里很快响起了祁连城的声音:“进来。” 与面对着林飞雨的时候那种始终温柔包容的声音不同,此时的祁连城的声音冷肃了许多,透着一股,怎么说呢,霸气侧漏的感觉。听着,觉得腿都要软了。 林飞雨打开门走了进去,看到一件非常宽敞的办公室。有冷色调的内部装潢和暗色的巨大办公桌以及沙发茶几。祁连城就坐在办公桌后面,埋头正写着什么。 虽然现在都是用电子设备办公了,但有的时候一些绝密的文件之类的东西,还是会使用纸质载体。 林飞雨看着这样的祁连城,觉得很是新奇,便站在原地抱着蛋糕盒子,默不作声的观察着他。 坐在黑色办公椅上面的祁连城腰身依旧挺得笔直,似乎不论何时都不会露出松懈瘫软的样子来。一身黑色军装穿得整整齐齐,连一丝褶皱都看不到。衬衣的扣子都扣到最上面一颗,很是严谨的模样。 这个样子的他,有种禁欲的美感。 似乎是因为进来的虫半晌没有说话,祁连城放下手里的笔,微微蹙眉,抬眼说道:“你怎么回——” 话没说完,他就呆住了。半晌,才不敢置信的连忙起身疾步走过来,匆忙间还把办公桌上一份文件碰落在地:“雄主……飞雨,你,你怎么来了?” 他走到林飞雨对面,伸出手臂拥住自家雄虫的肩膀,让自己的气息彻底笼罩住他,眼神无比专注,看得林飞雨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干咳了一声,林飞雨掩饰般的举了举手里的盒子:“我今天去雄父的画廊了,他们那里做了很好吃的新口味蛋糕,我就带了一些给你。嗯,你拿去分给你的同事或是下属吧。” 飞雨吃个蛋糕还会想着自己,自己这是什么运气,能遇到这样细心温柔的他?祁连城接过盒子,一时间觉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继续深深的看着自己的宝贝,舍不得移开视线。 把蛋糕分给同事和下属?不,飞雨送给自己的东西,他才不会分给其他虫呢,想都别想! 林飞雨被他看得一阵脸红心跳,连忙离开他的视线,走到办公桌对面的窗前,透过百叶帘朝着外面看,嘴里说道:“哇,你这里视野还挺不错呢,透过窗户就可以看到广场,连那个大喷泉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祁连城察觉出自家雄主是不好意思了,心里觉得,这样的飞雨,真是可爱得让他,忍不住…… 小心的把蛋糕放好,他走到林飞雨身边,给他介绍起外面的景物来:“飞雨看那边,那里是训练场,也是新兵入伍宣誓的地方。紧挨着训练场的是机甲所,所有最新式的机甲都是在那里研发出来的。还有,右边是……” 林飞雨仔细听着他的介绍,越听越觉得,祁连城的声音,真是很好听了。温和清朗,如同山涧潺潺流淌的溪水,让他听着就觉得心情舒畅。压低了嗓子的时候,又像是大提琴的声音。悦耳沉着,听着听着,就让他觉得耳根子热乎乎的…… 林飞雨的异样,祁连城自然也察觉了。于是,说着说着,他就将他给渐渐拥入到怀里,轻轻的抱住了他。林飞雨的头刚好到他的肩膀,被他抱在怀里,小小的一只,让他的心都要化了。 自家的雄主,他的宝贝,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林飞雨被他从身后抱住,没有推开他,很是温顺的任由他抱着。祁连城的温度和气息包围住他,安全感弥漫在身周。 军装是比较硬的质地,肩章和领章也是坚硬而且冰凉的,触感是那样的清晰。算不上舒服,但,却令他生出异样的感觉,并不觉得讨厌。相反,还有点喜欢。 因为他知道,在硬朗的军装包裹之下,自己的雌虫,对待自己,有着多么温软的一颗心。 怎么能一直处于被动地位呢?自己可是雄虫! 林飞雨这样想着,转过身来,仰起脸,捧着祁连城的脸颊,吻上了他的薄唇。祁连城呆愣了两秒,随即,热烈的回应起来。 轻触,辗转,最后还用上了牙齿。轻轻的咬,微微的疼,背脊上的神经好像是触电了一般,头发根儿似乎都麻了起来。 林飞雨到底年轻,哪里经得起这般?身体诚实的反应出来他的感受,骗不了虫。 祁连城用自己的眼神笼罩住他,眼底黑沉沉的看起来非常危险,似乎想要将怀里的小雄虫吞到肚子里去一般,很是可怕。 两只吻着吻着,就滚到了沙发上。沙发很是宽大厚实,林飞雨就被压倒在上面,面对着祁连城逼近的一张俊脸。 他的眼神让林飞雨觉得有些害怕,就伸出手推着他的胸膛:“别……” 靠,怎么又是这种委委屈屈含含糊糊的声音?林飞雨觉得自己要死了。这还像是个大老爷们儿吗? 祁连城的身体阴影彻底笼罩住他的小雄虫,在他耳边低低的喘息着说道:“雄主不想……要我吗?在这里……也是可以的……” 听到他的话,林飞雨的眼神不由得恍惚了一秒。压倒在办公桌上面什么的,不要太有感觉……呸呸呸,自己在乱想些什么? 他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感,努力让自己浆糊一般的脑袋变得清醒起来:“不……这样不好……” 祁连城的眼神很是失望,他抓住林飞雨白嫩嫩的爪子,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吻过去:“雄主不喜欢我,不想要我吗?” 他的唇吻在他的指头上,酥酥麻麻的,满溢着柔情。林飞雨艰难的从他的大手里抽出自己的爪子,站起身来,道:“我就是觉得,要以爱情为基础,才能……嗯,就是这个意思了……” 祁连城的眼神看起来竟然有点可怜巴巴的:“飞雨,我……能祈求你的爱情吗?”说着,他看着自家雄主,紧张得都屏住了呼吸。这一瞬间,他的心跳仿佛都要停止了。 要是换成从前,他是决计不敢这么问的。能有林飞雨陪伴在身边,就已经很满足了。但是,这段时间以来,他感受到了林飞雨态度的逐渐软化,于是,也就有了更多的奢求。 林飞雨闻言,一时间没有回答。他看向祁连城,只见他的眼神里,满溢着乞怜和哀求,还有深深的不安。 于是,他心软了。 祁连城一步一步走到他身边半跪下去,握住他的一只手,放在自己胸口,抬眼看着他,像是看着自己的神祇:“求您爱我。” 这一时间的震撼,林飞雨觉得,自己一辈子都难以忘记。 一只虫,会爱一只虫到这个地步吗?……爱情,是多么可怕的东西啊! 林飞雨沉默半晌,蹲下去,与他平视,开口道:“我骗不了我自己,虽然,现在我还不能说自己已经爱上了你,但,我觉得,距离那个时间,已经不远了。” 听了他的话,祁连城黝黑的眸子里,陡然像是绽开了漫天烟花,瞬间亮丽得简直无法逼视。 “谢谢您给我机会……谢谢您没有因为那一纸强制婚配令而拒绝我入驻您的心房……谢谢……” 他将额头抵在他的手掌上,哽噎起来。 自己何德何能,竟然能遇到这么好的他。 嗯,果然还是因为上辈子拯救了宇宙吧! 温暖的午后,街角一家装修得很是温馨可爱的甜品店里。 恒星的浅金色光芒透过玻璃窗洒落在铺着红白格子粗布的小桌子上,透明无色的玻璃瓶里插着一束白色小野菊,散发着微带苦涩味的馨香。 林飞雨与沈糖面对面的坐着,桌上摆着好几碟精致的点心。有巧克力蛋糕,有焦糖蛋挞,还有草莓松饼。 点心每一样看起来都十分可口美味,但,他们两只谁都没有动勺子。各自搅动着自己杯子里的奶茶,眼神都有些恍惚。 半晌之后,林飞雨才从自己的思绪里走出来,伸出手在沈糖面前挥了挥:“回魂啦——” 沈糖冷不防被吓了一跳,不由得给了他一个白眼:“还说我?你自己还不是一样?也不知道在想着谁,露出那种神情来,恶……” 林飞雨大大方方的说道:“我在想着我的雌君啊,这又不是什么丢虫的事,很正常吧?倒是你,最近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吗?” 沈糖闻言再次怔忪了一阵子,然后才道:“没什么……” 林飞雨知道凭自己与沈糖的关系,他不说,肯定是有他自己难以启齿的理由,因此,也不逼他,只道:“想说的时候,随时可以找我。” 沈糖不由得露出微笑来,用力的点了点头:“嗯!” “我们吃蛋糕吧,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好!” ※※※※※※※※※※※※※※※※※※※※ 九方璇枭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21-01-14 11:01:21 感谢小天使的地雷,受到了鼓励真的好开心啊! 了解 又是一个冷寂的雨夜,沈糖值班的夜晚。 沈糖站在收银台后面,看着外面的雨幕,还有雨幕中的霓虹灯与招牌,看得入了神。 雨水顺着玻璃窗汇成小小的溪流,不断的流淌下来。看着看着,他就觉得,那好像是从自己心里流下来的泪水一样。 街上的行虫匆匆走过,大部分都打着透明的雨伞。它们倒映着霓虹灯的光芒,把它们原本的无色染上了各种绮丽的色调。 橙黄色,明紫色,果绿色,烟粉色……更多的,还是深蓝色和正红色。 世界的艳丽,和心灵的苍白,好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样。 便利店里24小时提供热乎乎的关东煮和包子烤肠等食物,还有热奶茶和热咖啡,因此,靠窗放着两张小桌子和配套的椅子,供吃喝的虫们坐着。 此时,那边只坐着一只虫,沈糖想装作看不到都不成。 自然,那只看起来无精打采的虫便是叶沉玉了。他已经喝了好几杯咖啡了,光喝不吃东西,沈糖看着都替他觉得胃疼。 眼瞧着他又拿了两瓶啤酒来结账,沈糖终于忍不住了。等到最后一个顾客结账走虫之后,他来到小桌子边坐下,开口问道:“你今天怎么了?” 叶沉玉抬起眼来对上他的视线,微微有些慌乱,很快就低下头去,说道:“对,对不起……这个时候,我不该来打搅你的,可我又不知道该去哪里,走着走着,就走到这里来了……” 沈糖不耐烦的挑了挑眉:“别说那些废话了,你到底怎么了?” 叶沉玉拿起啤酒瓶来喝了一大口,险些将自己呛着。他掏出纸巾来擦了擦嘴,才道:“我今天……开了网上直播……” 沈糖不解:“你不是作家吗?开什么直播?” “是我的编辑,他要我开个直播间,跟我的死忠读者们多交流交流……他还说,现在是偶像时代了,埋头闷着写作是行不通的,也要像那些歌星和影星一样,培养自己的粉丝……他跟我说了好多次,于是,我就只好听从他的意思,昨天晚上,第一次开了直播……”说着说着,叶沉玉更加沮丧了,又喝了一大口酒。 “难道说,你表现得不好?”沈糖觉得不应该,就算是叶沉玉这只虫很闷很无趣,但他样子长得好啊,不会招粉丝厌恶的。 果然,叶沉玉摇头,说道:“没有,编辑说我表现得很好,都超出了他的预料之外。我的那些粉丝们也说,更了解我,更喜欢我了,还说会一直支持我。我的新书还没有出版,就被他们预定了好多本……” 没想到啊没想到,叶沉玉也会写凡尔赛文学了?沈糖气得想要站起身来就走:“那你还郁闷什么?逗我玩呢?” 见他起身要走,叶沉玉连忙一把拉住他,急得好像要哭出来了一样:“沈糖你别走,我,我是真的很难受……” 沈糖见他的眼神确实饱含着痛苦,于是叹了口气,重新坐了下来:“说吧,你要是说不出好的理由来,我以后可就再也不理你了。” “我请你喝杯热咖啡,你慢慢听我说,我,我真的需要有个倾诉对象……”叶沉玉看着沈糖的眼睛里,隐隐带着祈求的意味。 沈糖不由得心里一软,点点头道:“好。” 被咖啡烫得暖暖的纸杯握在手里,温暖了冰冷的掌心。窗外的雨丝毫没有要停歇的意思,不断的往下洒落着。水流顺着玻璃窗蜿蜒而下,好像许多条透明的小蛇在玻璃上爬行着一样。它们也是冷冰冰的生物,没有温度。 “今天我的编辑又跟我说,以后让我每天晚上都至少开一个小时的直播,多跟粉丝们交流交流,培养他们的忠诚度……还很兴奋的说,我昨天开了一下直播,随便跟读者们聊聊天,再唱唱歌,书的销量就上去了。还说,一心扑在写作上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多露露脸……我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的话,只是,心里很难受,也,也不愿意再直播了。我本来就是个内向的虫,让我每天跟陌生虫们聊天唱歌,没话找话说,比杀了我还要让我难受……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一想到以后每天都要直播,就觉得,难受得要命……” 说着,叶沉玉的眼圈都红了起来,一见就知道,他是真的难受。 沈糖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也很不舒服:“你傻啊?你不喜欢,你拒绝就是了,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呢?” 叶沉玉垂下长长的睫毛,修长的手指在桌子上画着圈圈:“我,我很少会拒绝别的虫,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而且,编辑部里的虫们都很高兴,我拒绝的话,他们不是白高兴了吗?” “那,你就打算让自己痛苦,去换得他们的开心吗?” “也不是,我不想过那种生活……现在一想,才觉得自己之前的日子过得真好。每天都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不用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 叶沉玉看向窗外的城市夜色,眼神里满是怅惘。 “所以呢,你就只打算对我说说,然后就算了?以后,就每天开着直播,去讨你读者的欢心,而不是靠你的文字?你、你这样,跟卖脸有什么区别?”沈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还说出了这样难听的话来。(这只是沈糖一时的气话,作者认为不管是作家还是主播都很厉害,靠自己本事赚钱的都值得尊敬) 闻言,叶沉玉的眼圈更红了,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沈糖:“糖……” 被他那样一看,沈糖心里的火气顿时就被浇灭了,有些不敢对上他的眼神。绷直的肩膀也垮了下来,不由得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有心那么说的。” 叶沉玉垂下了脑袋,非常灰心丧气的样子:“没关系,我知道是我自己没用,根本不敢开口拒绝别的虫,何况还是带我出道的编辑……” 两只虫都沉默下来,只闻得窗外的雨声,哗哗啦啦还在不断发出寂寥的声音。 收敛了一下心神,沈糖一口气将杯子里变冷的咖啡喝了个干净,才道:“你不能这样,既然不愿意,就得学会拒绝。难道说,你真的愿意以后都过着自己不愿意过的生活吗?现在是要你每天直播,以后,要是他们提出更加过分的要求呢?到了那个时候,你又该怎么办?一开始你就应该让他们知道你的底线,越过那条底线的事情,你一件都不会去做!你得让他们知道这一点才行!” 叶沉玉看着沈糖,眼睛里有光,亮闪闪的非常迷虫:“糖糖,你太厉害了!” 沈糖被他看得耳根发烧,不由得转过头去不敢看他,咕哝道:“你是雄虫还是我是雄虫啊?被千娇百宠长大的雄虫哪有你这个样子的?你就是太好说话了,让他们觉得你是可以欺负一下的……还有,谁准你叫我糖糖的……” 叶沉玉伸出手,在桌面上盖住沈糖的手。在虫族里,雌虫的体型是最高大的,然后才是雄虫。而亚雌,则是最为娇小的。因此,叶沉玉的手,可以完美的覆盖住沈糖的手,不留任何一部分在外面。 沈糖的手觉得暖暖的,心里也有些暖暖的。于是,他的声音,也变得温柔起来:“你要跟你的编辑们说,你不愿意做直播,知道了吗?——你是作家,又不是主播。作家有作家该做的事,主播有主播该做的事,跨界的事,你玩不转,就这样告诉他们!” 叶沉玉用力的点头:“嗯,我会努力的!谢谢糖糖!” “不是努力,是一定要做到,这是为了你以后的平静生活着想,明白吗?”说着,沈糖又一幅恨铁不成钢的神情看着他,接着说道:“你明明是雄虫,却被逼成这个样子,要学会利用雄虫的特权做事,懂不懂啊?你要是一定不乐意,他们还敢逼你吗?那个什么雄虫保护协会,难道是摆着好看的吗?” 叶沉玉继续用手指在桌子上划圈圈:“那个……事情要是闹到雄虫保护协会,就闹大了,其实,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我不想编辑们受惩罚……” “你傻呀?没叫你真的闹到雄虫保护协会那里,是叫你学会利用他们那厉害的名声,知道了吗?”看着这只心软又害羞的雄虫,沈糖真的觉得不放心,他这么善良,到底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就他这个样子,丢到那些厉害的雌虫堆里,能把他给活吃了! “糖糖是说,让我用雄虫保护协会的名声去吓唬他们?——我明白了!”叶沉玉似乎终于想通了,露出开心的模样来,握着沈糖的手不放:“糖糖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可该怎么办才好啊……” 沈糖红着耳根从他手里抽回自己的手,偏过头去:“没,没什么,只要是朋友都会这么做的……” “糖糖是说我们是朋友了吗?我真高兴,真的!”叶沉玉笑得傻乎乎的,整只虫似乎都飘了起来。 被保护的滋味 沈糖的小脸红通通的,赛过红苹果:“就这么点事,也值得你高兴成这个样子吗?” 叶沉玉笑眯眯的看着他,用力点头:“嗯,我真的很高兴。” 他们两只虫的手还叠放在一起,仿佛谁都忘记了收回。温度和温度,气息和气息,交缠在一起,与外面的雨声一起,制造出暧昧的氛围来。 一个客虫走进来,欢迎的铃声,惊醒了两只。沈糖连忙收回手,努力装作淡定无事的样子:“我去收银台了。” 客人结账离开,沈糖拿着一盒子温热的关东煮走了过来,把盒子放在小桌上:“你请我喝咖啡,我就请你吃关东煮吧。” 之前他一直在喝咖啡喝酒,什么东西都没有吃,这会儿,胃肯定不舒服的。吃点热热的食物下去,把胃也暖和一下,会觉得舒服很多……沈糖的心里明明转着这样的想法,却并没有说出来。 他向来是个能做则做,不会把关心表现在口头上的虫。这样的性子,其实,是很吃亏的。 幸好,他遇到了他。 叶沉玉拿起一串鱼豆腐咬了一口,眼睛斜睨着看了他一眼,微笑:“谢谢糖糖,我正好想吃东西呢。” 就这么一眼,沈糖觉得自己像是被电了一下似的,浑身似乎都打了一个激灵。——原来叶沉玉的眼睛那么好看,水水润润的,黑白分明,眉目间像是能传情似的…… 他连忙背过身去假装整理货架,掩饰自己的异样神情。心里唾弃自己,真是没出息,竟然被雄虫的美色给迷惑了! 吃完东西,叶沉玉看看天色,似乎觉得一直留下来也不像话,便告辞了。等到他走出便利店一阵子了,沈糖才发现他把之前买的东西丢在椅子上了,便拎起袋子,追了出去。 叶沉玉没有走远,一边慢慢朝前散步,一边用光脑在跟谁通话:“乔乔啊,找我干嘛?” 那边乔乔不知道说了什么,叶沉玉听完了,说道:“没事,你不用担心,直播的事,我早就打定主意了……嗯嗯,真的不要紧,当时我就决定,再没有第二次了,放心吧……” 沈糖听着他的话,手里的袋子掉在了地上。里面的啤酒罐撞到地板砖,发出砰的一声响来。 叶沉玉转头漫不经心的看过来,看到沈糖一张苍白的小脸,顿时,呆住了。他连忙挂断光脑,急急跑过来,看着沈糖:“你,你怎么来了……” 沈糖直勾勾的看着他:“耍我很好玩,对吗?” 叶沉玉连忙解释:“不是那样的,我,我是真的觉得心里很难受,所以才——” 沈糖打断他的话:“我问你,你之前就决定了,以后再不开直播了,是不是?——你只需要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叶沉玉沉默了一阵子,艰难点头:“是的。” “所以,你今天在店里的模样,全部都是装出来的,就是在耍着我玩儿,是不是?” “不是!”叶沉玉大声否定,“我是真的觉得难受,不是装出来的!” “呵呵……”沈糖冷笑着,说道:“不管怎么说,你今天就是欺骗了我,而且是刻意的,这一点,你能够否认吗?” 叶沉玉再次艰难,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是的,我,我没法子否认这一点……” 沈糖的脸上还是一点血色都没有,肩膀也在微微发着抖,脸上却丝毫没有示弱的表情,只是说道:“以后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我知道你家附近有比这里更近的便利店,以后你再也不要来了。” 在这个时候,许多许多的回忆,争先恐后的涌上了脑海。他无比痛恨自己,怎么就会对着一只雄虫心软了。他明明清楚的知道,除了飞雨,没有一只雄虫是好的。他明明知道的,怎么会对着他心软了呢?呵呵,活该,活该自己被骗…… 此刻的沈糖,完全被负面情绪笼罩着,整只虫像是陷入到了绝望的黯黑的深渊之中,无法自拔了。 着急忙慌的叶沉玉惊惶失措的去拉沈糖的手:“糖糖你听我说,我,我实在想不到办法接近你了,于是只好这样……我绝不是有心欺骗你的,就,就算是欺骗,但是我的本意是好的啊,我只是太喜欢你太想接近你了,你不能这么对我,不能一棒子就把我打死了……” 沈糖一下子打开他的手,尖叫起来:“你别碰我!” 他们俩的距离太近,沈糖的本意只是想要打开叶沉玉的手,却不小心一下子打在了他的脸上。只听“啪”的一声响,叶沉玉半边脸顿时红了起来。 这下,两只虫都愣住了。 这可是尊贵的雄虫被亚雌打了一巴掌,要是叶沉玉去告沈糖的话,足够让他赔得倾家荡产了。 路过的雌虫和亚雌们顿时看不下去了,纷纷围拢过来,指责的指责,心疼的心疼。 “你这个亚雌怎么能打雄虫?谁给你的胆子?” “雄子的脸都红了,我这里有湿巾,要不要冷敷一下?”说话的亚雌脸蛋羞红拿出湿巾靠近叶沉玉,却被他给推开了,只得愤愤然的站在一边,怒目看着沈糖。 “雄子去告他,我们都是证虫!” “对对对,告死他,看他还敢不敢攻击尊贵的雄子!” “竟然敢对雄子下手,现在的亚雌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啧啧……” “喂,你说他就说他,说亚雌干什么?绝大部分亚雌都是好的,除了这样的害群之马!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一锅汤,连累我们亚雌的名声……” “雄子怎么不说话啊?你不用怕他,这里有我们呢!” 被众虫围攻的沈糖脸色越来越惨白,终于,他冷笑着大声说道:“呵呵,尊贵的雄子,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要去告我也行,大不了,我把命赔给你也就是了。反正,我把这条命也不值钱,天生就是下贱的。” 这个时候的沈糖,忽然想起小的时候,那一次,难得的被雄父带出来的经历。那天雄父准备带着家里唯一的雄虫孩子出去看歌剧,临走的时候,脑子不知道抽了什么疯,挑了几个雌虫和亚雌孩子,一起带了出去。其中,就有他一个。那个时候的他,高兴疯了,整只虫像是飘在云雾上,不着实地。他天真的以为,雄父其实也不是完全不在乎他的,只是不善于表达罢了。——那个时候,雌父还在。他也很高兴,把小沈糖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微笑着目送着他跟着雄父他们出了门。 歌剧很好看,主要是他心里高兴。其实想起来,那个时候的自己,应该是看不懂也听不懂的。但因为兴奋,因为难得的可以跟雄父亲近,他就是觉得很好看。 那是一场很盛大的歌剧,去看的虫很多很多,甚至,还有站着看的。散场的时候,他被拥挤的虫流给挤散了。小小的沈糖惊惶失措的被虫流带着往外走,不断的喊着雄父,但,完全看不到雄父的身影。 雄父会找到他的,也许,就在门外等着自己。那个时候的他,这样安慰自己,给自己打气,努力撑着不被挤得倒下,终于来到了剧院门口。 外面下着很大的雨,很大很大,很冷的天气。门口也确实站着一些虫,但,其中并没有雄父和他那些兄弟们的身影。 满目都是陌生的虫,满目都是哗哗不断流泻的雨幕。小小的沈糖站在高大的剧院大门口,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惊慌,恐惧,失去了所有的安全感……与现在的感觉一样,他像是落入到了无底的深渊里,怎么也爬不出去。 满眼都是无尽的黑暗,浑身没有力气。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了自己一只虫。那种庞大的恐惧感,简直难以言喻。 后来,他终于还是看到了自己的雄父。他怀里抱着雄虫孩子,身边跟着几个雌虫和亚雌孩子,正往飞船那边走。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弄丢了一个虫崽子。 那个时候的沈糖,觉得自己在一瞬间,被无尽的黑暗淹没了,沉到了深渊的最底下,再也爬不出来了。 原来,自己在雄父眼里,真的是无关紧要的。就连他被弄丢了,都察觉不到。就是这么的毫不在意。 毫不在意啊…… 再怎么倔强,被众虫围攻着的沈糖,也觉得不堪重负,摇摇欲坠了。而那些路虫还不放过他,继续指责着。 “真是死不悔改,看你站在法庭上的时候,还能不能笑出来!” “真是个可恨的亚雌,丢尽了我们亚雌的脸。” “这样的亚雌,就应该去坐牢,别放出来了!” “都他妈的别说了!”忽然一声雄虫的咆哮,压住了所有雌虫和亚雌的声音。叶沉玉护在沈糖身前,面对着那些指责他的虫,大声嚷道:“这是我们之间的情趣,你们管得着吗?都走开,走开听到了吗?” 被尊贵的雄子这么一嚷嚷,那些虫都不敢言语了。其中一些,还用羡慕的眼神,看向被保护着的沈糖。 可恶,脾气这么差的亚雌竟然被雄虫这么宠爱着,他们怎么就遇不到呢? 温暖与寒冷 沈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并不算高大的雄虫的背影,眼睛不知不觉的红了起来。 像是在沙漠中,即将被沙子淹没到顶的虫,忽然被一只手拉了上去。 像是即将渴死的时候,忽然嘴边被倒入了一口甘甜的清水。 像是绳子套紧脖子即将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绳子忽然被解开了。 以前不管如何,以后不管怎样,起码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被拯救了。在即将被灭顶的绝望淹没之前,被拯救了。 在这一刻,他深深的,感激着他。感谢他伸出一只手,把他从童年的绝望回忆中拉了出来。以后再想起这段回忆的时候,他觉得,一定再不会觉得那么难受了。 彻底的冰寒之中,添入了一丝温暖。 跋涉千里即将被冻死的旅虫眼前,出现了一堆温暖的篝火。那点燃火苗的虫,是他,叶沉玉。 不管以后怎么样,这一瞬间的惊动与欢喜,他会永远铭记在心。 雄虫发怒了,表明之前的那一巴掌只是小两口的情趣。这些围拢过来的雌虫和亚雌,也就渐渐散去了。其中一些虫临走之前,还用钦羡的眼神看了沈糖几眼。 啧啧,这只亚雌,颇有御夫之术啊,厉害!要是能让他传授几招给自己就好了……他们心里,肯定是这样想着的,只是不敢说出来。没看到那只雄虫的脸色,阴沉沉的都像是要杀虫了吗?识相些,还是赶紧离开吧。 性格内向害羞的叶沉玉鼓起勇气赶走了那些虫之后,全身的力气好像也就消散了。他努力挺直的背脊垮了下来,面对着沈糖,却低着头不敢看他,只是那语气,像是就要哭出来了一样:“别不理我,沈糖,我是真的,很在乎你……之前是我一时糊涂了,想要借机与你更加亲近一些,我没有想到你会对这件事这么厌恶,对不起,我知错了。你怎么骂我打我都行,就是别不理我了好吗……” 他的手揪着自己的衣摆,十分用力,骨节处都泛出青白色来了。 沈糖看着他黑漆漆的发顶,没有说话,也没有走开。 似乎感觉到了沈糖的纠结,叶沉玉鼓起勇气抬眼看向他,用祈求的语气说道:“糖糖,我是真的喜欢你,之前那么做,只是因为实在找不到还有什么办法能够接近你。我对你说的那些话也不完全是假的,关于我的心情很不好的那些话,都是真的……以后我再也不会欺骗你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沈糖对上他的视线,而叶沉玉也勇敢的没有移开目光。这对于内向性格甚至还有点社交恐惧症的虫来说,已经很难了。 终于,沈糖开口说道:“这一次,我就原谅你了。但是之前你在我这里积累的那些好感,也就清零了,明白吗?” 叶沉玉大喜,拼命点头:“明白明白,我保证没有下一次了,真的……”只要沈糖不拒绝他的靠近就好,好感清零了也没有办法,只好重新来过了。 再说了,好感这东西,说清零,就真的能够清零吗?脑子里的想法,有的时候,是不由自己控制的。 叶沉玉只是性格内向而已,并不是傻。相反,他其实很聪明。要不然,也成不了知名的大作家了。 “你之前说的那些话,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沈糖问道。 叶沉玉脸上的喜色顿时消去,紧张起来:“糖糖,我——” “你不用紧张,我只是问问。说原谅你了,就是原谅你了,不会改变想法。” 叶沉玉这才放松下来,脸上浮起一层薄红,也不知是紧张过后的效应,还是因为害羞:“我……之前那些话,其实大部分都是真心的想法。只除了一点,我已经拿定主意不会再开直播的事,其他的,都是真的。” 沈糖默然半晌,才道:“嗯,我知道了。” 叶沉玉细细打量他的表情:“糖……你没有生气吗?” “已经气过了,还要怎么气?”沈糖看着面前雄虫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由得觉得心里一松。之前的怒气,确实已经尽去了。 叶沉玉确实是个好脾气的雄虫,跟小飞飞一样的难得。 受尽宠爱的雄虫能在他面前这么赔小心,已经……算是很难得了吧? 长这么大,除了小飞飞还有他的雄父之外,叶沉玉是他见到的第三个,可以称之为好虫的雄虫。 这样的雄虫,实在是,很难让他讨厌起来啊…… 这样想着,沈糖的眼神显得愈发柔和,之前的冷厉,已经消失无踪了。一直留意着他的神情的叶沉玉见此情景,这才彻底安下心来。 “好了,你回去吧,一直杵在这里干什么呢?走吧。”沈糖说着,就要转身朝着店里面走去,却被叶沉玉给叫住了:“等一下!” “干什——唔……”沈糖正要说话,唇上却一热,然后整只虫都呆住了。半晌,脸上“腾”的一下,升起滚滚热浪来,差点要把他整只虫都烧化了。 初吻啊,初吻啊,就这么没有了!我我我……完全都没有心理准备的!沈糖此时的心情,真是复杂得难以言喻。 偷吻成功的叶沉玉的脸也红得好似番茄,却勇敢的直视着他道:“虽然有点冒犯,但我……真的很想这么做,很早以前,就想这么做了,你要是生气,就,就打我吧……”说着,他还闭上了眼睛,似乎在等待着沈糖的巴掌落下。 “你……”沈糖咬着嘴唇,眼睛里水色泛滥。好像是生气,又好像是激动。半晌之后,他才跺了跺脚,朝着店里面跑去了,留下叶沉玉自己一只虫待在原地,痴痴的看着他的背影,许久没有离开。 沈糖跑到店里面的储物间,自己一只虫呆了好半晌,才觉得渐渐平静下来了。但是脸上还是发烫,甚至唇上,似乎还能感受到叶沉玉的温度。尽管只有一瞬间,但他觉得自己清楚的闻到了对方的气息。好像是咖啡香味里,带着一点果木的清香,很是好闻的味道…… 停停停,自己在想些什么呢?赶快停下来! 咬着下唇,他打开光脑,拨通了林飞雨的号码。很快,那边就响起了他的声音,迷迷糊糊的,似乎在睡梦中被他给吵醒了:“糖糖,是你啊……” 沈糖一直没有开口,直到那边林飞雨又快要睡着了,才轻声说道:“他吻我了。” 猛的一下,林飞雨清醒过来,惊讶的说道:“你说什么?谁吻你了?……叶沉玉?” “是的。”声音还是轻轻的,不仔细听,几乎听不见。 那边,原本躺在床上的林飞雨已经坐了起来:“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就进展到这一步了?” 沈糖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给了林飞雨,林飞雨一开始自然是很生气,但见沈糖已经平静下来,心里的火气也就渐渐灭掉了:“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心情如何?” “心情……很难形容。”沈糖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如此回答道。 “你真的不因为他欺骗你的事情生气了吗?” “嗯……一开始我确实是很生气的,但是,看着他挡在我身前,那之后,我的气就怎么也生不起来了。那个时候,我想起了很伤心的往事,但是他的行为,把我从那段可悲的回忆里拉了出来……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感觉吗?就像是落水之后快要沉下去的时候,被他拉了上去……那一瞬间,我好像是被他给拯救了……” 林飞雨听着他的话,感受到他语气里的温柔,顿时就知道,自己的好友,怕是再无法坚持自己的单身主义了。 不管叶沉玉是如何打动他的,持久的温柔以对也好,一瞬间的感动也好,终究,他是打动他了。 这样,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毕竟,要是真的可以遇到那个对的他,谁愿意就真的孤独一世呢?从前在地球上,很多孤独终老的人,也不过是,不愿意将就而已。 屈从于生活也好,坚持自己的意志也好,都是自己的选择,没有对错之分。只看,对不对得起自己的心。 林飞雨觉得,人可以对不起任何人,但,不能对不起自己。毕竟,自己都不对自己好,还指望谁会对你好呢? 两只虫在光脑里聊了很久,直到天色微明,才互道晚安。哈,这个时候,应该互道早安了吧? 林飞雨的身边空荡荡的,祁连城又加了一夜的班。他很忙,经常不在家,渐渐的,林飞雨也就习惯了。 只是,孤独寂寞冷的感觉,还真是不好受啊…… 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小口小口的喝着,顺便拉开窗帘,看向窗外的景色。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已经下起了小雨来。淅淅沥沥,漫天细柔的雨丝飘扬着。从这里看出去,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轻轻的,身后的门被推开了,祁连城带着一身清晨的寒意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看到林飞雨的背影,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随即,便是心疼的感觉袭来:“怎么起得这么早,昨晚没有睡好吗?” 假期旅行 林飞雨没有回头,继续看着窗外,手里捧着水杯:“刚刚才起来,跟糖糖聊了一会儿,睡不着了。” 祁连城察觉到林飞雨现在的心情不算好,愈发显得小心翼翼了:“那……现在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林飞雨背对着他摇了摇头:“不想。” 宽敞的卧室里再次安静下来,只有外面的雨声,不断的响着。 祁连城轻手轻脚的走到林飞雨背后,看着他后脑勺有些乱了的头发,就觉得很是心虚。婚假一过,他就开始忙了起来,加班更是常事。常常留下林飞雨独自一虫在家里,一定很是寂寞。 “飞雨……”他饱含歉意的开口唤着他的名字,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说我以后尽量早些回家陪你?他知道自己做不到,毕竟,身为上将,他有自己应该尽的责任。 说对不起?可是这句话这么的苍白无力,往往说了对不起之后,以后还会接着做出对不起对方的事情来。 看着属于自己的小雄虫有些单薄的背影,祁连城只觉得自己有些心悸了。愧疚与心疼的感觉,缠绕着他的心。 终于,林飞雨转过身来看向他,道:“干嘛露出那种表情来?我又没有怪你。” “飞雨,雄主……”听了他的话,祁连城愈发自责了。“之前婚假期间积累了太多的工作没有做,然后边境那边又乱了起来,所以这些天一直很忙……我会尽快处理好之前的工作,早些下班回家的……” 看着面前雌虫小心翼翼的样子,眉宇间遮不住的疲乏之色,林飞雨的心慢慢就软了下来,走过去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颊,道:“累吗?” 被林飞雨这么摸了一下,祁连城立即就像是打了强心针一样,瞬间精神抖擞起来:“不累,我身体很好的,从前连续工作十多天都没有事……” 林飞雨露出不赞同的神色,道:“那也不行,现在年轻身体撑得住,将来年纪大了呢?我们还要长长久久过一辈子呢,你不想吗?” 听到“一辈子”这三个字,祁连城的眼睛里闪动着亮光,不由得伸手握住林飞雨正要收回去的手,继续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叹息一般的说道:“我知道了,宝宝,我会小心爱护自己的……”并且,更加小心的爱护你。 听到宝宝这个词,林飞雨的耳根不由得红了起来,同时还觉得牙酸:“叫我什么呢?只有我的两个爸爸才叫我宝宝呢!” “可我也想这样叫你啊,可以吗?你就是我的宝贝,我的宝宝啊……”祁连城温柔的注视着林飞雨,眼里的深情,让虫动容。 林飞雨不由得红着耳朵别开脸不敢看他满溢着爱意的眼眸,喃喃低语道:“随便你好了……” 祁连城看着这样害羞的雄主,觉得对方真是可爱得不行,让他喜欢得心都要化了。他低下头凑过去,轻轻的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这是一个几乎不含任何欲/望的吻,甚至,带着一种虔诚的意味。里面,饱含着他的珍惜与热爱。 林飞雨感觉到了祁连城这一吻里面的温情脉脉,这段时间因为祁连城老是不在家而心生的怨气也就消弭无踪了,他撒着娇说道:“我肚子饿了,要吃牛角包,烤得金黄色酥酥脆脆的那种。” “好,这就去做。”祁连城立刻脱下身上的军装外套,挽起袖子就朝着楼下厨房走去。什么一夜加班的疲乏,此刻因为心爱雄虫的一句话,全都没有了。 半个小时之后,林飞雨如愿以偿的吃到了美味的早餐。 不但有金黄酥脆的小牛角包,还有香喷喷的玉米浓汤,以及一面焦黄一面柔嫩的完美煎蛋,洒上几点酱油和一点点胡椒粒,非常可口。 林飞雨的早餐都是精心制作的,色香味俱全。祁连城的早饭就是一大盘十几个粗糙的三明治,超市里面买回来只需要稍微热一下的那种。他毫不嫌弃,几口就吃掉一个,一会儿就吃光了。 雌虫,尤其是军虫都是这样,在对待自己的方式上,糙得很。 一场小小的风波,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有的时候林飞雨也是很好哄的,有好吃的就行。 然而,接下来的好几天,林飞雨都难得见到祁连城一面。据说还是因为之前边境的动乱,越闹越大了。 祁连城也想多陪陪自己心爱的宝贝,可惜身不由己。他作为被现任军部元帅看好的接班人,身上的事务极其的重,比其他几位上将更重。 有的时候,除了情情爱爱,还有责任要尽。想要两全其美,基本是不可能的。 金合欢花大学,教学楼的一间画室里。 恒星的光芒从窗口照射进来,偌大的画室半边藏在黑暗里,半边沐浴着金色光辉。一些细小的微尘在光芒中浮沉舞动着,很是欢快的样子。 原本整洁干净的画室现在已经被糟蹋得不成样子了,满地都是颜料和废纸,画布和画架到处胡乱堆放着。清洁工还没有来,指望这些雄虫自己打扫,那是绝不可能的。 林飞雨坐在自己的画架前,手里拿着蘸了颜料的画笔,一笔笔在画布上涂画着。 这是一幅已经差不多快要完成的画作,画的是大海和沙滩。大海是秾丽的湛蓝色,天空上飞着几只白色的海鸟。看一眼,仿佛可以听到海浪拍打沙滩和海鸟鸣叫的声音。 林飞雨看似正在细细描绘着海鸟的半边翅膀,眼神却似乎有些空茫。他的心思,已经不在这里了。 这时,他的金发同学查尔斯凑过来,开口说道:“快要放假了,班级要组织一次假期旅行加深同学之间的情谊,你去吗?” “我还在考虑。”林飞雨回答道。 “哦哟,还考虑什么哟?都不用你自己花一分星币,跟大家一起去其他星球旅行,这有什么不好的?去吧去吧,大家都去的,你不去不是显得不合群吗?” “你们都还没有成家呀,当然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可是有了雌君的,当然就不是那么自由了。” “雌君也管不到你身上呀?什么时候雌君可以管雄主了?你呀,就是脾气太好了。我跟你说,该硬气的时候就要硬气,要不然,你的雌君就该爬到你头上了!”查尔斯自己还没有结婚,却一副很懂的样子。 想起祁连城,林飞雨的眼神变得温柔起来,淡淡一笑,说道:“他不会的。” 查尔斯细细打量林飞雨的神情,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不再纠缠下去,只道:“你好好考虑一下吧,我们都去的,大家一起旅行多好,以后毕业了,再想要聚齐这么多虫,就不容易了。” 林飞雨细细一想,觉得确实也是这样,便点头道:“我会好好考虑的。” 刚刚才下午三点半,林飞雨一天的课业就算是上完了。这日子悠闲轻松得,简直有些过分了。 踏着暖橙色的恒星之光回到家里,林飞雨看到自动保温的餐桌上留着祁连城给自己做的饭菜,但家里却是空荡荡的,寂静无声。 吃过美味的饭食之后,他便打开光脑玩起一款新上市的游戏来。这一玩就入了迷,不知不觉到了晚上。等到他终于觉得疲乏了,关闭游戏一看,已经是十点半了。 空荡荡的客厅只有他自己一只虫,显得是那么的空旷冷清。 好吧,又是祁连城一个加班的夜晚。他看了看光脑上的未接来电,祁连城给他打了好几个通话,但他因为在玩游戏,把光脑调成了勿扰模式,就没有接到通话。现在他也懒得给他打过去了,反正就是说今晚又会晚回来,让他自己好好吃饭不要饿着之类的话,他都已经听腻了。 之前吃的饭菜还有剩下的,林飞雨起身随便吃了一点填了填空空的肚子,然后便又打开了游戏,再次玩了起来。 天色微明时,祁连城带着一身清晨的寒露回到了家中。一进门,就觉得心中一疼。愧疚不安还有怜惜心疼种种情绪,浮上心间。 沙发上,他的小雄主靠在椅背上闭着双眼睡着了。虽然屋子里调的是恒温模式,但他还是觉得雄主肯定会冷,也说不定会睡得感冒了。 都是因为自己又晚回家,才会这样的。要是他在家里,一定不会看着他就这么睡在沙发上了。 祁连城轻轻将林飞雨抱起来,一步一步走上楼梯,进了卧室,然后将怀里的小雄虫轻柔的放在床铺上。 看着他沉静的睡颜,樱粉色的嘴唇微微嘟着,长长的鸦羽一样的睫毛合在眼下,形成两片小小的阴影,真是美好到不行。于是,他忍不住俯下身/子,轻轻的吻了一下自家小雄虫的嘴唇。 仅仅只是肌肤相触,都让他觉得心神一荡,几乎要不能自已。 然而,这毫无力道的一吻,却让林飞雨醒了过来。他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向他,打了个秀秀气气的呵欠:“你回来了。” 祁连城蹲下来专注的看着他:“我吵醒你了。” 我走了 床头台灯的光芒是浅橙色的,照在两只虫的面容上,让他们的容色都显得十分柔和。但,林飞雨的眼神却显得带着几分冷色。 他的视线转向天花板,语气懒懒的:“都这个时候你还回来干什么?直接开始上今天的班好了。” 祁连城闻言有些不安,他不知道飞雨仅仅是在阐述事实还是在讽刺:“我想回来看看你,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反正也死不了。” 这话听着很是赌气,林飞雨也确实心里有气。 自从祁连城的婚假结束,他就忙得不可开交,难得会在家里。就算是回家了也只是睡上一觉,还没有几个小时呢,就被光脑另一端请求通话的铃声惊醒,然后就起身匆匆忙忙的离开家去军部。这个家的意义,好像就只是供他偶尔睡上一觉似的,旅馆一般。 这个样子,让从小就被娇惯的林飞雨有些受不了了。偶尔加班还没有什么,长期下去,这个家还有什么意义? 虽然,哪怕再忙,祁连城也会提前替他准备好饭食,放在自动保温的餐桌上,他只需要拿起筷子吃就行了。每一天的饭菜都可以看出来,是他精心准备的,一周下来很少有重样的……想起祁连城的细心温柔之处,林飞雨的心又软了下来。但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眼神也跟之前一样没有什么温度。 看着他的样子,祁连城心里很是难受,也无法替自己辩解什么,只是无力地说道:“飞雨,对不起……” 这个时候,除了对不起,他也实在是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林飞雨转过头看向他,看到高大的军虫脸上难过的神情,眼里的愧疚,原本就软了下来的心肠,更是彻底融化了。 “算了,是我无理取闹了。你有你要尽的责任,这怪不了你。” 听了他的话,祁连城的一颗心像是被加了柠檬汁的温泉水泡着,酸酸软软的。 自家的小雄虫,怎么能这么好这么懂事?他忍不住伸出手抱住他,在他耳边说道:“都是我不好……谢谢你体谅我,我的宝贝……我今天努力做事,接下来几天一定按时回家陪你,好不好?” “真的吗?” “嗯!”祁连城用力点头,“我争取今天把接下来该做的事做得差不多,这样就能早些回来了。” “那你记住了,可一定要做到,要不然,我可是要生气的,哄不好的那种。” 第二天下午,林飞雨下课后哪里都没有去,径直回了家。他记得祁连城说过,这几天会早些回家来。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想跟他腻在一起,自己在乎他。这段时间没有常常跟他一起,他十分想念他。 可,他一直等到了深夜,祁连城却并没有回家。 坐在空旷巨大的客厅里,守着满屋子的冷清寂寥,林飞雨觉得无趣极了。 终于,光脑被请求通话的铃声响起,是祁连城的号码。 他接通了光脑,祁连城的声音响了起来:“飞雨,对不起,我现在已经不在凤凰城了,边境出现紧急情况,那边的……所以……自己做点东西吃……照顾好……” 他那边的信号似乎很不好,通话一直是断断续续的,听不大清楚。但大概意思,林飞雨还是明白了。 总之,自己就是被他放鸽子了呗。 去了边境,那么,短时间内,他恐怕是不会回来的。 在一阵嘶嘶声中,通话结束了,似乎是那边已经没有了信号,或是信号极差,支持不了通话。 林飞雨继续坐在沙发上好一会儿之后,才起身,朝着卧室里走去。 又是一个孤零零的夜晚。 他倒是没有孤枕难眠,睡得还挺好的。 反正,已经差不多习惯总是自己一只虫了。 翌日,阴雨绵绵。接下来的几天,天气都不好,一直断断续续的下着小雨。 画室里,查尔斯又凑过来,问道:“你决定好了吗?我们马上就要订购星际飞船的票了哦,大家叫我来问你,到底去不去。要我说,你要是顾忌你的雌君,大可不必。一向只有雌虫迁就雄虫的,我还从来没有见过雄虫迁就雌虫呢!你呀,就是脾气太好了,会被欺负的,知道吗?” 林飞雨这次没有考虑,直接回答道:“好啊,我去。就像你之前说的那样,等到毕业以后再想聚集起大家来,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自然是因为反正祁连城已经走了,他也不必顾及他的想法了。 一想起他,除了想念和不舍,还有淡淡的不爽。总之,就挺别扭的。 在你心里,工作可比我重要多了,对吧?哼,等你回来看到空荡荡的屋子,看你怎么想,也让你体会体会我的感受吧! 又过了两日,林飞雨与雄父雌父告别,踏上了跟同学们一起去星际旅行的路途。这还是他第一次离开两位父亲出远门呢,心里不由得有些小小的兴奋和冒险的快/感。 原以为要说服两位父亲并不容易,没想到,他们很快就同意了。跟同学们在一起他们比较放心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则是他们觉得林飞雨也成年了,该出去走走看看了。 林飞雨不由得再一次体会到,啊,自己真的是个大虫了……这样的感觉。有些高兴,有些兴奋,也有些淡淡的忧伤。无忧无虑的童年和少年,就这么离自己远去了呢…… 他并没有跟祁连城说这件事,因为在那天之后祁连城一直没有再联络他。他试着拨了一次他的联络号,没有信号。估摸着,已经到达边境很是偏僻的地方了吧。 哼,去吧去吧,想去多久就去多久,等你回来,反正是见不到我了! 我走了! 林飞雨等虫们加入了一个星际豪华旅行团,这个团会去大约十个旅游胜地星球,历时一个月左右。 一个团就包下了一整艘旅行飞船,真是大气得很。嗯,财大气粗。 当然,每只虫的花费也不少,林飞雨他们每只虫差不多要交三十万星币。班级给他们出了一大半,自己交十万就差不多了。 啊,不得不再次感叹,雄虫的待遇就是好。雌虫的学校从来没听说过还帮他们交什么旅行费用的,做梦去吧。 林飞雨与同学们一起,拖着旅行箱,在凤凰城最大的港口跟父亲们告别,进入到了他们的旅行飞船中。 这艘飞船看起来还很新,亮丽的银白色,漂亮的流线型身躯,颜值可以打满分。 性能也挺不错,在宇宙里飞行起来快而平稳,几乎没有什么声音发出来。 林飞雨站在窗口看着外面的深邃宇宙,半天移不开眼睛。这也太好看了吧?那些颜色艳丽的星云,飞来飞去的流星,还有形状诡异的各种星体,让他看得目不转睛,活脱脱一个土包子。 飞船很大,分为上下三层。上层是居住区域,中层是进餐和购物的地方,下层则是船员的住处和飞船主体的所在地。 除了他们这些学生,旅行团还有三百多只虫,可以说是很大的旅行团了。 居住区域很宽阔,两只虫可以住一套房间。林飞雨跟查尔斯住在了一起,没有什么矛盾,还挺合得来的。 三天之后,他们到达了第一个旅游胜地星球,叫做碧水星。这个星球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水,上面散落着大大小小的岛屿,是一个岛屿与大海的星球。 喜欢冲浪晒太阳看大海捡贝壳的,来这里就没错了。 站在金色的沙滩上,面对着一望无际的湛蓝海洋,感受着带着咸腥味的海风吹拂面颊和头发,心胸为之一畅。 沙滩上立着许多太阳伞,是为了娇贵的雄虫准备的。雌虫才不会怕太阳晒呢。 林飞雨的那些同学们一散开后,就被雌虫们给围住了。每一只雄虫的身边,都起码围着五六只雌虫,对着他们大献殷勤。都期盼着自己能被雄虫看中,或者,等他们离开沙滩回酒店的时候,能带着自己一起回去。那么,就能有一个浪漫的夜晚了。 雄虫们当然不会拒绝这样的艳遇,有些没有节操的,还会带着几只雌虫一起回酒店,真让虫担心他们的肾受不受得了。 林飞雨站在一边,礼貌的拒绝了好些来搭讪的雌虫。尽管他哪怕在这里乱来祁连城也不会知道,但他觉得这样不好,自己得管住自己。 现在,自己一只虫站在虫群之外,面对着翻起雪白波浪看不到尽头的海洋,他觉得很是寂寞。 要是,要是祁连城现在在这里就好了……已经不止一次的,他想起他来。 他现在在做什么呢?在战火纷飞的边境,面对着残暴的敌军,肯定不是一件令虫愉快的事。肯定不能好好吃饭好好休息,每天都神经紧绷,也许会瘦了许多……一想起这些,林飞雨就觉得自己已经差不多原谅他了。 这,就是爱吗?他忍不住悚然一惊,开始认真反省起自己对他的感情来。 这,差不多就已经是爱了吧…… 星盗 在碧水星呆了五天之后,旅行团再次出发了。 林飞雨的同学们一个个都玩得很嗨,就是眼圈发黑,怎么都遮不住。查尔斯这货索性躺在床上不起来了,说要好好将养一下身体。 “哎哟哎哟我的腰哦……”查尔斯一边躺着玩游戏,一边嘴里哼哼,十分烦虫。 这家伙昨晚带了三只雌虫回了酒店,直到中午要启程的时候,他们才一起出了房间。可见昨天晚上,战况之激烈。 林飞雨坐在沙发上浏览网页,闻言不耐烦的瞥了他一眼:“活该。” 查尔斯更加哀嚎起来:“你毫无同情心啊,可恶……” “那不都是你自找的吗?” “哼哼哼,那又怎么样?平时在家里有家长管着,哪里能像现在这样逍遥自在?所以,一定要玩够本才行呀……” “所以我说是你自找的,我看你挺乐在其中的嘛……” 两只虫斗了一会儿嘴之后,查尔斯翻了一个身看向林飞雨,眼里兴味盎然:“我说林飞雨,你真的要为你雌君守身如玉啊?傻不傻?” “对自己的雌君忠贞,就叫傻瓜吗?”林飞雨继续浏览着网页,随口回答道。 “可不是么?雌虫才讲究忠贞呢,我们雄虫不必讲究那一套,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从来就是这样的啊!” 林飞雨听着他的话,忽然想起从前在地球上听过的一句话,笑着看向他,道:“从来如此,便是正确的吗?” 这句话把查尔斯问住了,呆了半晌,才道:“林飞雨你真奇怪,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这样的雄虫,不过,我还挺喜欢你的。” “哈哈,只要不是喜欢雌虫的那种喜欢,那就随便你怎么喜欢好了。” 查尔斯闻言,从床上爬了起来,一下子将林飞雨扑倒在沙发上,大叫道:“就是喜欢雌虫的那种喜欢,小宝贝,快来跟我一起试试我的新花样吧……” “哈哈,快滚开,不然我要揍你了……” 两只闹了一阵子之后,就离开房间,到飞船二层去吃饭。那边有好几家餐馆,平时飞船上给他们准备的饭菜吃腻了的话,就会去二层餐馆换换口味。 吃完了一顿颇为美味的饭菜,林飞雨正惬意的喝着热咖啡的时候,忽然感到飞船船体猛然一震,手里端着的咖啡便溅了出来,烫得他禁不住颤抖了一下。 “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坐在他对面的查尔斯更加狼狈一些,半杯咖啡都泼了出来,弄湿了他的衣服前襟。“怎么开飞船的,我要投诉他们!” 这个时候,外面已经乱了起来。有虫大喊道:“星盗,我们遇到星盗了!” 星盗,是流浪在宇宙中的雌虫组成的盗匪团体。抢劫过往飞船,绑架人质勒索赎金,已经是他们的日常活动了。只是他们一向在战乱地带活动,不知道怎么竟然来到了这里。 林飞雨的神经顿时紧绷起来,查尔斯也面露恐惧之色,喃喃说道:“不会有事的吧……”他求助般的看向林飞雨。 林飞雨在这个时候也无法回答他什么,谁都不能保证,那些在传言中极为残暴的星盗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外面此时已经愈发乱了起来,惊叫声哭泣声奔跑声,响成一片。 船上不过只有十几个武装保卫虫员,要真是遇到星盗,恐怕是凶多吉少了……林飞雨看着窗外的乱景,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果然,如他所料,没过多久,星盗就彻底控制了这艘豪华旅行飞船。几十个一身煞气的星盗将船上所有的虫赶到一起,聚集在了二层的喷泉大广场之上。其中,林飞雨他们这一群年纪很轻的雄虫,格外引虫注目。 船上的保安死伤了一半,还有七八只雌虫保安被捆着,丢在一边,一身狼藉。 星盗们大都穿着深色衣裤,一只只眼神狠戾得像狼一样,一看就不是善茬。他们每一只手上都拿着武器,有的是光子剑,有的是激光枪。有的星盗身上还沾染着血迹,瞧着格外令虫感到心惊胆寒。 林飞雨他们这一群雄虫其实还好,没有特别的恐惧崩溃什么的。作为宝贵的雄虫,他们自己也知道,最多就是被劫持到星盗巢穴里去,性命肯定是无忧的。所以,一只只倒还勉强绷得住。但,怕肯定还是怕的。毕竟,能在主星球过着惬意悠闲的生活,谁愿意跟着星盗过那朝不保夕的日子呢? 这些星盗看起来是有备而来的,他们从虫群里拉出几只雌虫带到一边,似乎是要带回去要赎金的。那几只雌虫一看就属于身家不菲的那种,俗称金主。 选完了雌虫之后,他们又将虫群里所有的雄虫都带到了一边,除了林飞雨他们十几只以外,还有旅行团里面的几只雄虫,一共二十多只。 拉出雄虫的时候,一直被镇压着的雌虫们嘈杂起来,有要反抗的意思。毕竟,保护雄虫的这种念头,已经深入到每一只雌虫的心里了。星盗们狠狠揍了几只反抗最激烈的雌虫,才又勉强将他们控制住了。 星盗们在船上又搜刮了一番之后,便带着二十多只雄虫与几只挑选出来的雌虫,离开了旅行飞船,上了他们开来的飞船。 有几只雄虫忍不住哭了起来,林飞雨紧紧抿着嘴唇,一语不发,眼圈也有些泛红了。 在这个时候,他的眼前不断回旋着两位父亲,祁连城以及沈糖的面容。一想到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心脏就不禁狠狠的缩成了一团,疼痛起来。 面对着一群哭泣的珍贵雄虫,哪怕是手上染满鲜血的星盗,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不由自主的,他们纷纷开口安慰:“你们别哭,我们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真的!” “虽然我们那里的条件不如主星球好,但我们都会努力对你们好的,把最好的都留给你们。” “你们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 他们不说还好,这么一说,雄虫们顿时知道了就算是给赎金这些星盗也不会放他们离开,不由得哭得更凶了。有的雄虫,甚至露出绝望的神色来。 以雄虫的珍稀程度,想也知道,星盗们肯定是无法以正当途径得到雄虫的。劫掠,也就成了唯一的办法。 这一趟能够得到这么多高质量的雄虫,也是这些星盗没有想到的。于是,他们一个个的,不禁露出喜气洋洋的兴奋神色来。 星盗们的黑色飞船离开正常航线,朝着宇宙偏远处飞去。林飞雨站在窗前看着他们距离航线越来越远,终于忍不住掉下泪来。但随即,就被他自己狠狠的擦掉了。 星盗们果然如他们所说,把最好的都留给了雄虫们,不会把他们当成阶下囚看待。雄虫们住的是船上最好的房间,吃的是星盗们尽全力准备的饭食。即便是这样,也没有谁给那些星盗们一个好脸色看。哪怕是这样,他们却依旧争着在雄虫们面前讨好,完全看不出传言中星盗穷凶极恶的模样来。 林飞雨变得异常的沉默,查尔斯却变得喋喋不休起来。每只虫排解担忧焦虑的方式都不一样,只要能够撑下去就好。 十二天过后,雄虫们正集中在食堂吃晚饭的时候,一群星盗雌虫走了进来。领头的星盗雌虫身材异常高大,一张冷肃的脸,银白色的短发,是陌生的之前没有出现的面孔。看起来,是刚刚才上飞船的。 他应该是个位置颇高的头领,面对着他,船上所有的星盗都很是恭敬。他们叫他“李维斯”。 李维斯在食堂里走了一圈,道:“所有的雄虫都在这里了吗?” “是的。都在这里了。”有星盗恭声回答道。 李维斯点了点头:“很好,我们能得到很大一笔赎金了。” 闻言,星盗们轰然一声炸开了锅。把雄虫们还回去,这个念头他们可从来没有起过。好不容易才劫掠到这么多年轻雄虫,他们哪里舍得放手? “李维斯,当初我们动手的时候,明明说的是有雄虫的话就留下来的!这跟当初说的可不一样!” “是啊,这可是雄虫啊,还都是很年轻的,怎么能还回去呢?” 显然,星盗们对于李维斯的打算,都是很不赞同的。他们宁愿不要钱,也要把雄虫留下来。哪怕轮不到自己拥有雄虫,看一看也是好的。 李维斯冷冷说道:“当初说要把雄虫留下来的可不是我,再说了,谁能想到这一次能得到这么多年轻雄虫?你们知道用他们能换回来多少星币吗,算过这笔账没有?” 星盗们不说话了,看来,李维斯的威信还是很高的。 雄虫们在这个时候哪里还能吃得下饭?原本都以为逃不过要留在星盗老巢里了,没想到,还能有今天这样一个转折。大家都兴奋起来,自从被劫持之后,第一次脸上有了笑意。 林飞雨也不由得眼中泛起了笑意,要说是钱,他们家还真不缺。不管星盗们要多少,都能付得起。 李维斯 就在这个时候,李维斯的视线,忽然转到了林飞雨身上。盯着他看了一阵子之后,露出意味深长的神色来。 林飞雨的心脏骤然停了一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间。 李维斯朝着他走过来,停在他面前。一双鹰隼一般的眼睛,牢牢盯住了他。 林飞雨迎上他的视线不愿意示弱,但手心却冒出汗水来。 看了一阵子之后,李维斯突然笑了起来。他生着一张冷漠厌世脸,就算是笑起来,也像是不怀好意:“我认识你。” 林飞雨握紧拳头:“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你可能认错虫了。” “我记得那天,你穿着一套白色的西服,很适合你。那是在什么情况之下呢?……哦,我想起来了,是你跟祁连城上将的婚礼,对吗?林飞雨。” 到了这个时候,就像是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林飞雨觉得自己反而不那么害怕了。“你既然知道我的雌君是祁连城,就该好好把我送回去。否则,可能会付出不必要的代价。” 李维斯一副不为所动的神情,道:“祁连城上将虽然杀了我们星盗很多虫,但也确实是一位英雄,对虫族有大功。所以你放心,我是不会要你的命的。” “那么,你打算把我怎么样?” 李维斯这次却不回答他了,看向周围的星盗虫,道:“安排好赎虫的事,拿到了钱后,就把他们好好放回去,不要伤到他们一根头发。——我们也是讲诚信的。还有,其他雄虫拿到钱之后都可以放虫,除了这一位,我们的虫族英雄祁连城上将的雄主。——好好招待他,我说的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懂吗?” “知道了。”其他星盗齐声回答,看向林飞雨的眼神,颇为复杂。 祁连城作为军部有名的实力将领,从前自然手底下有着不少星盗的虫命。但他实力强大,为虫族立下了赫赫战功也是事实。所以,这些星盗们对祁连城的看法,也是很有些复杂的。恨意自然是有的,但崇拜,恐怕也是有的。 林飞雨听了李维斯的话,知道自己恐怕是走不了了。他坐在餐桌边眼神茫然,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从前虽然算是阶下囚,好歹还有其他雄虫跟自己一起。可现在,眼瞧着,就只剩下自己孤零零一只虫了。也不知道,这些星盗会怎么样对待自己…… 这大起大落,坐过山车一样,他觉得自己的小心脏真是有点受不了啊!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林飞雨却觉得,像是过了好几年一样。从来都没有吃过苦的他,真是委屈得想哭。 就这样了,李维斯还不放过他,凑过来细细的看了看他的脸,笑道:“怎么,要哭了?” 林飞雨努力憋住眼泪,狠狠瞪了他一眼。就算是要哭,他也不会在这种可恶的雌虫面前哭的。 “你他妈的给老子滚开!”坐在一旁的查尔斯护住林飞雨,恶狠狠的骂道。真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这个时候为林飞雨出头,还真是挺讲义气的。 林飞雨不由得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从这一刻开始,真心的将他当成朋友了。 李维斯倒也没有跟查尔斯计较,冷笑一声,直起腰身来,开始吩咐起星盗们其他的事情来了。 查尔斯担忧的看着林飞雨,安慰他道:“你放心,你的雌君那么厉害,一定会把你救出去的。” 林飞雨努力让自己镇静,点点头道:“我没事,就是一时间难以接受。” “我们出去后,也会督促雄虫保护协会,跟你雌君一起,尽快将你救出去……” “嗯,你回去后,能去见见我的两位父亲吗?就告诉他们,我没事,星盗不会虐待我的……” “好,我记住了,回去后第一时间就去见他们。” “等我想一想……我还是写封信给他们吧,这样更好一些,他们也会更放心一些。” “好啊,但是我们这里没有纸张啊!” 林飞雨看向身边站着的一只星盗:“能给我一张纸和笔吗?” 星盗看了看他,走到李维斯身边,说了几句。李维斯看了看林飞雨,对那星盗说道:“给他吧。” 林飞雨原本有些提起来的心放了下来,觉得这个李维斯,倒是还没有坏到丧心病狂的地步。 星盗们的动作很快,两天之后,便带走了除了林飞雨之外的所有雄虫,看来是收到赎金要放他们回去了。 尽管同学们走之前都极力安慰了林飞雨,但他目送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心里还是生出了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 翌日,飞船上林飞雨的房间之内。 林飞雨坐在一张旧沙发上,看着窗外的宇宙发着呆。他赤着脚,蜷缩成一团,是没有安全感的姿势。身边小茶几上摆着的饭菜都已经冷了,他一点儿都没有碰。 不是要用绝食威胁什么的,只是实在吃不下。 时间慢慢的流逝,他的姿势一直没有改变过。一双猫儿眼雾沉沉的,失去了活力与生气。 外面走廊上,李维斯朝着这边走了过来。来到房门前,他看向守卫着房门的星盗,问道:“他怎么样了?” 星盗回答道:“看着还好,不哭不闹的,挺好养活的。” 雄虫的娇贵难伺候雌虫是众所周知的,因此面对着林飞雨这样安静不闹腾非常乖巧的雄虫,他们难免生出了怜惜的感情来。那守门的星盗迟疑了一下,才开口问道:“李维斯,你准备把他怎么样?其实,祁连城的事,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大可不必迁怒他。” 李维斯呵呵笑了一下,道:“你觉得我在迁怒他吗?迁怒他,还会这样好好的养着他?早叫船上的兄弟们把他轮到死了。” 守门的星盗不敢再说话了,就怕一不小心惹到李维斯这个恶魔。要是里面的小雄虫因为自己而受罪,那可真是叫他无颜面对了。 李维斯打开门走了进去,看到林飞雨身边没有动的饭菜,眉头不禁蹙了起来,冷然说道:“你应该知道,绝食是威胁不了我的。大不了把你捆起来滴注营养剂就是了,并不麻烦。” 林飞雨怕他真的这么干,只得说道:“我只是吃不下,没有想要威胁谁。” 李维斯闻言,冷冷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他走到林飞雨面前,双手撑在椅子的扶手上,弯下腰来盯着林飞雨,道:“为什么吃不下?因为祁连城?你很想念他?” 李维斯这种侵入感极强的姿势让林飞雨觉得很不舒服,他偏过头去不看他,道:“没有,我只是自己心情不好。” 这个时候,就不要再因为祁连城这个名字惹得李维斯不愉快了。这可真是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李维斯似乎不大相信他的话,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盯着他的面容:“真的?” 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了,林飞雨都感觉到了李维斯的鼻息,他厌恶的皱起了眉头,不再退让:“随便你信不信,还有,请你离我远一点,这也太近了。” 李维斯的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你很讨厌我?” 林飞雨转头看向他,露出嘲讽的笑:“作为虫质,我厌恶绑匪不是很正常的吗?” 李维斯抿着嘴唇不再开口,冷冷的眼神底下,却像是压抑着汹涌的岩浆。 林飞雨对上他的眼神,尽管心里很是惧怕,面上却不肯示弱了。开玩笑,他也是有尊严的好吗? 还有种破罐破摔的痛快感,大不了,你就杀了我好了! 林飞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知道现在不该跟他对着干,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他想,大约是因为,这段时间以来,他把自己压抑得太狠了的缘故吧。在虫族,他从小到大都生活得非常幸福,非常平顺。哪怕是结婚以后,祁连城也是非常宠爱他的。而这一次的被劫持,是他虫生中的一次重大挫折。同伴的离去,独独把自己留下来,更是让他绝望。在这种情形之下,他的忍耐,也快要到极限了。 李维斯看着林飞雨,眼神很是复杂,那其中流淌着的情感,是很多种混杂在一起的。就这么,形成了一种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的心态。 “你不记得我了吗……”他用极其微小的声音这样说道,声音低得连他自己都听不清。 林飞雨当然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只是冷冷说道:“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麻烦你出去,我想自己一只虫待着。” 李维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还体贴的关上了门。 他离开以后,林飞雨紧绷的肩膀才稍稍放松下来。他愣愣的看着窗外的宇宙,眼圈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雌父,雄父,糖糖,还有……祁连城,我很想念你们,你们知道吗? 一颗彗星拖着长长的银色尾巴从远处划过,飞快的消失在他的视野里。他的眼瞳里闪动和=着水光,却始终没有流下来。 我也该学会坚强了……他这样鼓励着自己,抬起手来,用力的擦了擦眼眶。 ※※※※※※※※※※※※※※※※※※※※ 西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21-01-28 15:18:58 x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21-01-30 20:31:58 感谢小天使的鼓励,么么,比心! 黑色星球 就这样,林飞雨在星盗的飞船上,又度过了半个月的时间。从一开始的神经紧绷,到现在,竟然好像已经习惯了。 其实,老实说,船上的星盗除了那个李维斯对他的态度怪怪的以外,其他的都还挺不错的。这也是因为雌虫天性中对于雄虫的保护欲和珍惜,要不然,恐怕他就惨了。 这一天,他偶然听到守门的星盗们议论,说他们终于要回家了。 所以说,是要到达目的地了吗? 林飞雨坐在他的房间的大窗户旁边,照旧蜷缩在那张旧沙发上。这段时间以来,他就是这么度过一天又一天的。 能不出去就不出去,尽管星盗们对他不差,但看到那些雌虫火热到极致的眼神,还是让他会感到害怕。 万一他们一个控制不住,那不就会酿成惨案了吗?船上这一百多只彪悍至极的星盗……想一想那个场景,就让他感到不寒而栗。 所以说,还是尽量少出现在他们眼前吧。 这个时候,飞船已经飞入到了一片庞大的,地形极其复杂的乱石地带之中。船体灵活的在大大小小形状奇怪的石头中间穿来穿去,有的时候明明看到已经没有路了,却忽然一转,巨大石头旁边就有一个出口,可以从中间钻过去。 林飞雨觉得,除非极其熟悉这个地方的虫,否则,绝不可能离开这里。这里的地形,太过复杂了。稍不留意,就是船毁虫亡的下场。 不说是随时都有可能会撞上那些奇形怪状无处不在的石头,但说隐约可见的那些空间裂缝,都够不熟悉这里的虫喝一壶的。 林飞雨也是到了这里,才第一次看到所谓的空间裂缝。从前,只不过是听说而已。那些黑幽幽的形状各异的裂隙,看起来真的非常可怕。虫族对于它们的认知也极其有限,据说,其实它们应该算是小型的黑洞。 这样的地带,可想而知,就是星盗老巢的绝佳保护。难怪,军队几次围剿星盗,就是无法将他们完全消灭。现在,林飞雨可算是知道原因了。 穿过乱石地带,一颗黑色的星球,出现在林飞雨面前。他不由得吃惊的瞪大了双眼,觉得很是稀奇。 离得近了,才发现,这颗星球遍布着黑色的沙漠,难怪看起来是一颗黑色的星球。 他们一定很缺水……林飞雨忍不住这样想。 飞船渐渐降落,在被沙漠围住的一座城市里,停了下来。 不知道能不能将这里称为城市,地方很小很乱。里面进进出出的虫,全是星盗。就算不是,多半也是星盗的家属。总之,一个个看起来都挺彪悍的。想也知道,在这个地方讨生活,一定不容易。 林飞雨走下飞船,脚步踏在黑色的沙子上。扑面而来的,是灼热的空气,非常干燥。 城市大多是石头的建筑,有种朴拙而凌厉的感觉。中间一片鹤立鸡群的金属的建筑,是深灰色的。看起来,就是星盗的大本营了。 随着林飞雨的出现,散落在建筑物里里外外的星盗们,全部看了过来。轰然一声,他们轰动起来。 雄虫!一只年轻的漂亮的雄虫! 瞧他那白白嫩嫩好像能掐出水来的皮肤! 瞧他那水灵灵的大大的眼睛,好可爱啊! 瞧他小鹿一样惊惶不安的神情,简直让虫难以忍耐! 他们可不是主星球上那些好歹表面还能保持着文质彬彬的雌虫,一个个充满了侵略性。看他们的神情,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一样,很是可怕。 林飞雨不由得瑟缩起来,颇有些战战兢兢的样子。 救命,他们真的好可怕! 这样的场景,是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似乎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就把从前没有经历过的苦楚全部都经历了一遍,颇有些历经沧桑的感觉。 这个时候,李维斯走了过来,用狠戾的眼神看向那些似乎马上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雌虫:“该干什么干什么去,都给我滚开!” 李维斯的威信还是有的,那些雌虫虽然摆着满脸的不甘,但还是不敢像之前那样放肆的盯着林飞雨,在李维斯的眼神逼视之下,逐渐散开了。 林飞雨不得不承认,起码在这一刻,他是感激李维斯的。 李维斯没有看向他,只是迈步朝前走去,嘴里说道:“跟我来。” 林飞雨没有迟疑,立即迈步跟着他朝前走去。这个地方,他真的一秒钟都不想多待了。 穿过一重重屋宇,李维斯带着林飞雨来到一栋两层的小楼前,带着他上了楼。楼上只有两套房子,他指了指其中一套,说道:“以后你就住在这里。” 这栋房子在建筑群的深处,即便是没有谁看管他,他也是插翅也飞不出去的。再说了,就算出去了又如何?没有飞船,不知道路线,他根本是无可奈何只能留在这个星球上。没有李维斯镇压着,想想之前那些雌虫的眼神,就知道后果有多么可怕了。 林飞雨没有立刻进屋,他看向李维斯:“你们到底要把我怎么样?” 李维斯的手放在另一套房子的房门上,闻言没有回答,只是放在门把手上的手握紧了,露出了青筋。 “你不愿意留在我、留在这里吗?”他的声音显得有些艰涩。 林飞雨觉得李维斯这只虫的脑子是不是有毛病?“我怎么可能愿意留在这里?我难道不是被绑架过来的吗?你这话真是没有道理。” 李维斯猛然转身恶狠狠的看向他,把他吓得禁不住后退了一步,不敢再说话了。 他步步紧逼,他步步后退。退无可退之际,他的背脊贴在了栏杆上。 李维斯伸出双手撑在栏杆上,这个姿势,就像是把林飞雨圈在了怀里一样。“你就这么想离开?想回到你的那个祁连城身边去?我告诉你,这辈子你都别想了!” 两只虫距离那么近,近到林飞雨都闻到了李维斯身上常年经历战火的硝烟气息,极度侵袭的感觉。“我还真不信你能关我一辈子。” 对于这一点,林飞雨十分笃定。 李维斯牢牢盯住他,半晌之后,勾唇冷笑起来:“那,我们走着瞧。” 林飞雨不再开口了,却用眼神表明,他不会屈服的。 李维斯收回双手,走过去打开门,迈步进屋,甩手关上了门。 等他离开之后,林飞雨才发觉,自己的背脊上满是冷汗淋漓。 迈着沉重的步伐,他打开另一扇门走进去,然后便飞快的锁上了门,剧烈的心跳这才渐渐和缓下来。 靠在门板上,他闭上眼睛,脸色煞白。过了许久,才渐渐好了起来。 李维斯这只虫给他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他完全掌控着对他的生杀予夺的权力,他毫无反抗的能力。能够倚仗的,只是雌虫天生的那一点对雄虫的爱护之情。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是太让虫难受了。偏偏,李维斯还极其的喜怒无常,完全猜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拖着沉重的脚步,林飞雨走到屋子中间一张沙发上坐下,然后就开始发起呆来。 他的光脑早就被收缴了,除了发呆,也没有什么可以做的。 房间的陈设布置倒是不差,而且看起来都是全新的,没有虫住过。但是在这个时候,这些小节,他已经完全不在乎了。 时间慢慢的过去,不知不觉中,他就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梦里回到了自己的家中,面前摆着好大一桌子自己爱吃的菜,雌父雄父还有祁连城和沈糖都坐在桌子旁边,大家一起吃饭聊天,气氛好极了,温馨极了。 一梦醒来,看到了窗外的暮色茫茫,不由得长长的叹息起来:“唉,这倒霉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时间一晃,就是一天一夜过去了。林飞雨就待在这间屋子里,躺在沙发上发呆。这可名副其实的,是一条咸鱼了。 砰砰砰——忽然,门被用力的敲响了。林飞雨也懒得起身去开门,直接就当门外的虫不存在了。 然后,门就被踹开了。 想也知道会是谁,林飞雨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砰的一声响,一只托盘被用力的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里面是热腾腾的饭菜,甚至还有一杯温热的牛奶。 李维斯的眼神阴骛,盯着他说道:“用绝食来威胁我吗?你打错主意了。” 林飞雨懒洋洋的看着窗外的天空,道:“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是不想吃。” 李维斯的神情很是焦躁,伸手敲了敲桌面:“起来吃饭。” “你聋了?我说我不想吃。” “不想吃也得吃,否则,我就把你绑起来输液!” 唉,才一天一夜没有进食而已,犯得着吗?林飞雨简直不知道李维斯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却也只得起身,拿起叉子,叉起盘子里一颗小番茄,放进了嘴巴里。 他完全不知道,在这个干旱缺水的星球上,面前这些新鲜的食物,是多么的来之不易。 看着林飞雨慢慢的吃着东西,渐渐将盘子里的食物都吃下去了,李维斯的眼神,也就慢慢柔和了起来。 ※※※※※※※※※※※※※※※※※※※※ 西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21-01-31 11:50:14 又收到了小可爱的地雷,受到大大的鼓励了,开心,谢谢! 笼斗 等到林飞雨吃完了饭菜,也将那杯牛奶喝下去之后,李维斯掏出一个光脑,递了过去:“给你。” 林飞雨露出惊喜的神色来,连忙接过光脑。但随即便察觉,这不是自己的那个光脑。 李维斯道:“这个光脑不能连接星网,但里面有一些游戏还有小说漫画什么的,你可以拿来打发时间。” 林飞雨拿着光脑,愈发不知道李维斯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所以说,你连阶下囚的心理状况都要关心吗?放心,我不会闹自杀什么的,一定会好好的活着。” 李维斯闻言,脸色白了一白,随即偏过头去,冷然说道:“我并不关心。” 林飞雨觉得,他在撒谎。毕竟,事实胜于雄辩。 这个星球,几乎每天都是明晃晃的大白天。恒星的光明亮得刺眼,好像要晒干大地上的最后一丝水分。这里的白昼几乎达到了十六个小时,只有可怜巴巴的八个小时,是留给黑夜的。 放眼望去,几乎都是无尽的沙漠。无边无际的黑色,一直延伸到了天际。 出乎意料,李维斯的大书房不在建筑群的中间位置,而是在靠近边缘的地方。所以,站在窗户旁边,一眼就可以看到外面的黑色大沙漠。 说是书房,其实就是议事的地方,都看不到几本书的。 他没有开冷气,屋子里很热。但他的身上并没有什么汗,甚至一张脸还显得有些苍白。 他身材高而偏于瘦削,皮肤又白,看起来有些像是从前地球上传说中的吸血鬼。有种华丽的,颓废的美感。尤其是一双总是透着几分厌倦的眼睛,非常吸引虫。 他站在另一扇看不到沙漠的窗户前,已经站了很久了。他看向的地方,是建筑群的中心地带,也就是林飞雨居住的那个方向。 有虫推开门,悄无声息的来到了他的身边。过了好一阵子,李维斯才开口问道:“他怎么样?” 那只看起来遍体阴冷气质毫无存在感的雌虫回答道:“还是老样子,除了吃饭之外,几乎不出房门。他今天还要求,以后都把饭食送到他房里去,他就不用出来了。” “精神状态呢?” “没有活力没有生气,依我看,他这个样子,迟早要憋出病来。” 听到这里,李维斯的嘴角肌肉猛的颤抖了一下,额角处青筋暴起,半晌才平息下去。 沉默了良久之后,他才开口道:“我想让他有精神一些。” “那,你不如带他出去走走,多看看这个城市。如果可以的话,看一看刺激性的场景,或者能让他好一些。——这样,也许会让他的求生意志坚定一些。” 于是,第二天下午,李维斯就带着林飞雨离开住处,朝着城市中心走去。 林飞雨懒洋洋的跟在他身后,道:“我说了,我待在屋里就好,不想出去。” 李维斯都没有朝他看一眼,只是说道:“你只需要听我的话就好。” 闻言,林飞雨不再开口,认命一般跟着他继续朝前走。一步一步机械的走着,像一只漂亮的木偶娃娃。 他这个样子,让李维斯的心情更加焦躁。 原本准备带着他去黑市逛一逛的想法顿时打消了,李维斯带着林飞雨脚步一转,走进了一条狭窄的小巷子。这地方阴暗得,让林飞雨几乎以为他要杀虫灭口了。 穿过狭窄而漫长的小巷子,转了一个弯之后,林飞雨的眼前霍然一亮。一片很宽阔的空地出现在面前,上面只有一处建筑,是一间灰色的平房。平房背后,就是城市边缘拉起来的高高电网。电网后方,便是一望无际的大沙漠了。 风从沙漠深处呼啸着吹来,带着细细的沙粒打在脸上,微微的疼痛。干燥至极,完全感觉不出丝毫水汽。 这里不会就是他们的目的地吧?怎么看起来像个仓库似的。林飞雨不由得这样想到。 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但他却不愿意与李维斯多说话,只是沉默着,跟着他走进了那栋平房里。 走进去以后才发现,这栋建造在平地上的房子只不过是个幌子罢了。一条长长的楼梯,延伸到了地下,也不知道里面有多么宽广。只听到许多虫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了上来。 走下楼梯,穿过一条长长走道,他们便来到了一处极其宽敞的大厅里。数百只雌虫聚集在这里,声嘶力竭的喊叫欢呼,或是咒骂着。蓊郁的气味,一下子就扑了过来。汗味,酒味,血腥味……这一下子,林飞雨差点干呕起来。好一阵子之后,才勉强适应下来。 大厅里视野昏暗,唯独中间一处地带,大放光明。 那里有一处高台,上面立着个巨大的铁笼子。笼子里,两只雌虫正在像野兽一般的搏斗着,浑身都是鲜血和伤痕。 似乎谈不上什么规则,他们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可以当做武器。用脚踢,用拳打,用肘击,甚至用牙齿咬…… 每一次的攻击成功,都能引起底下虫群的一次欢呼或是咒骂,气氛热烈极了。他们是那么的专注,甚至没有留意到这里进来了一只小雄虫。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笼子里的一只雌虫被另一只雌虫看准时机握住右臂用力一扭,随着咔擦一声响,他的手臂以一个扭曲的姿势垂落下去。手肘处,几乎已经可以看到白森森的骨头了。这只手,这下子算是废了。 底下虫群轰然一声炸开了,有的欢呼,有的嘶声咒骂。因为,胜负已分。显然,他们都是用这个来赌博的。赢钱的虫自然高兴,输钱的虫,难免就要愤怒开骂了。 分出胜负的两只虫走了下去,接下来,又上来两只身材高大的雌虫,俱是满面彪悍之色,一句话都不说,就开始搏斗起来。 这一次的战况更加惨烈,因为他们将自己的部分肢体化出了原本的虫形。没几下子,就见了血。不多时,笼子里已经变成血腥的海洋。 这样的场景,让林飞雨感到极其不适,再加上大厅里空气混浊,让他隐隐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你带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让我看这个?”他对李维斯的行为感到费解,而且不满。这是特意吓唬自己,让自己听话吗?但,自己不是一直挺配合的吗?还是说,他就是为了看自己难受的样子吗? 李维斯没有说话,却从端着盘子的侍应那里拿了一杯饮料递了过来:“不舒服的话,喝点饮料压一压。” 林飞雨接过杯子喝了一口那颜色鲜艳像是西瓜汁一般的饮料,味道极其的甜腻,让他更觉得不舒服了。 “我们非得待在这里不可吗?”压抑住心里的烦躁,他开口对李维斯说道。 李维斯看向他:“你不喜欢这里?” 这特么的不是废话吗?谁告诉你雄虫会喜欢这种地方的?“我很不喜欢。” “再待一会儿吧,看完这场就走。他们两个是这里有名的拳手,打起来很有看头的。”李维斯说道。 林飞雨无法,也不敢自己一只虫离开,只得耐着性子,继续留在这个令他感到厌恶的地方。 笼子里的搏斗愈发激烈了,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的状态。底下的虫群陷入到了狂热当中,怒吼大喊声,不绝于耳。 这样的场景,最能让好斗的雌虫热血沸腾了。比这个还要吸引他们的,就只有另外一种地点比较隐私的“搏斗”了。可惜,因为雄虫的数量太少,雌虫之中的大多数,一辈子也不能进行那种搏斗。所以,他们的激情,就只能发泄在这里了。 “上啊,用牙齿咬,你是不是傻呀——” “干他,干死他——” “你要是让老子输了,今天别想走出这个地方……” “上啊,抬腿踢啊!妈的,还不如让我来,操——” 空气愈发浑浊不堪,笼子里的搏斗愈发惨烈,鲜血洒了一地,连笼子的栏杆上都处处可见。林飞雨实在受不了了,冲出虫群,来到一处角落里,扶着墙呕吐起来。 吐出一滩秽物之后,他这才觉得好了一些,直起腰来,想要一杯水漱漱口。可他记得好像侍应手里的托盘中,除了饮料就是酒了,并没有清水。 “给。”一只手拿着一个杯子,恰到好处的递了过来。杯子里,赫然就是他极其想要的清水。 林飞雨诧异的看过去,却是一只陌生的雌虫,正眼神激动的看向他:“小雄虫,你怎么会来这里的?很危险知道吗?” 林飞雨到底不敢接那杯水,一语不发,转身朝着李维斯那边走去。可随即,那只陌生的雌虫猛然拉住他的手臂,用力一甩,他就不由自主的跌向他的怀抱。夹杂着汗味和血腥味的陌生雌虫气息扑面而来,林飞雨的脑子一阵晕眩,再一次的干呕起来:“呕……” 那只雌虫紧紧搂住怀里的小雄虫,动作极快的就要朝着出口而去。哪怕怀里的雄虫吐了他一身,他也丝毫不顾。 这可真是意想不到的福气,哪怕是明天就死了,他今天也要先享用完再说! ※※※※※※※※※※※※※※※※※※※※ 西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21-02-02 12:21:23 小天使给我投了好几个雷了,真是受宠若惊,十分感激。么么,谢谢! 暴怒 林飞雨拼命挣扎着,但雄虫的那点力气,雌虫哪里会放在眼里?简直就像是情趣一般。那只雌虫半搂半抱着他,不多时已经出了地下大厅,来到了地面之上。 “你放开我,唔——”他喊叫着,下一秒却被雌虫捂住了嘴巴,在他耳边说道:“乖乖听话,我就温柔一些……” 说着,他低下头深深的在林飞雨脖子里嗅了一口,随即陶醉的眯起了眼睛:“总算是闻到了雄虫的味道,真的好香啊……” 适才铁笼里的搏斗让他热血沸腾着,现在,则是更加激动了。怀里的小雄虫又香又软,那么的让他无法平静下来。他简直恨不得就在这里,当场就把他给办了。 自然,这是行不通的。这里随时都可能会有雌虫出现,他可不想分给别的虫一杯羹。这只珍贵的小雄虫,他要独享。 挟持着林飞雨,这只雌虫朝着屋外走去。一离开这个地方,所有的血腥味和其他浑浊气息就消失了,只有干燥的带着沙子的风,扑面而来。 被风这么一吹,林飞雨更是心急如焚,可他的嘴巴被雌虫捂住了,一个字都喊不出来。这一刻,他简直连死的心都有了。 雌虫轻轻松松的带着怀里的小雄虫走入了那条长长巷道,只要彻底离开这里,他就像是一粒沙子混进沙漠里,再想找到他就不容易了。 看着面前的巷道,林飞雨也明白了此时的危险性,挣扎得愈发剧烈起来。可是,他那点力气,轻轻松松的就被雌虫镇压下来了。甚至,他还喘息着,狠狠咬了一口他的耳朵,笑道:“乖一点儿,嗯……” 林飞雨只感到耳朵一阵剧痛传来,湿漉漉的,肯定被咬出血了。他恶心得不行,可是,却无能为力。 巷道再长,也是会走完的。眼瞧着出口就在不远处,林飞雨简直觉得要绝望了。 该死的李维斯,怎么还不来?死了吗? 或许是看到胜利就在眼前,挟持林飞雨的雌虫愈发兴奋,伸手就要掰过他的下颌来,嘴里还说道:“先来让我亲一口——” 话还没有说完,一阵疾风扑来,那只雌虫一声未出就狠狠撞在了墙壁上,接着“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林飞雨自然也得到了自由,站在寒风里,瑟瑟发抖。 攻击了雌虫的虫,自然便是终于追上来的李维斯。他的脸色青白交加,简直不像是一只活着的虫了。看着雌虫的眼神,好像要将他碎尸万段一样的可怕。 林飞雨看着李维斯,一直强忍着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他也不想这样,可就是控制不住。这段时间以来,实在是吃了太多苦头了。 看到他的泪水,李维斯狠戾的眼瞳闪过动容,却被他强行压抑了下来。他一步步走向还扶着墙壁吐血的雌虫,一把揪起他的衣领,就是一拳狠狠揍了过去。 “砰”的一声响,那只雌虫再次撞在墙壁上,噗的一下,吐出两颗带血的牙齿来。可见李维斯这一拳,是用了全力。 雌虫蜷缩在地下,好像爬不起来了,却还是看向李维斯,断断续续的说道:“我……抱了他,还……咬了他,尝到了雄虫血的味道,死也值了,哈哈哈……” 李维斯看着他的眼神,像是在看着一只死虫。接着,他一脚踢在他的肚腹上。只一下,就让他的腰背弯得像只大虾米,连痛呼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接下来,便是一脚又一脚,不间断的踢了过去。李维斯的眼神冷得像冰一样,一直一直,没有改变。 雌虫的力道是非常大的,而用尽全力的时候,就更加恐怖了。 林飞雨从来不知道,可以从嘴里,吐出这么多血来。其间,似乎还夹杂着内脏的碎块。 这只雌虫,怕是活不成了。就算是勉强活了下来,恐怕,也是终身残疾的命。 他在一旁看着,控制不住的一直在发抖。但,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只要想想自己被掳走之后的可怕后果,他就对地上的雌虫生不出半分怜悯之心来。 把地上的虫踢得不成虫形之后,李维斯终于停了下来。他解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林飞雨的身上:“怎么抖得这么厉害,很冷吗?” 这颗星球上的昼夜天气简直是两个极端,白天热得要死,晚上冷得要死。 林飞雨知道自己不是因为冷才一直发抖,但他没有解释什么。此时此刻,他只想回到那个暂居的小屋里,躺在床上,用被子牢牢裹住自己。或者这样,才能带来几分安全感。 李维斯一直看着林飞雨,他的眼神,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温柔过。之前那种冷漠厌世的感觉,已经完全消失了。 李维斯走到林飞雨面前,伸出手,似乎想要碰一碰他的脸颊。但在看到他瑟缩了一下之后,他便收回了手,只道:“走吧,我们回去。今天……是我不好,对不起。” 林飞雨低下头没有说话,他忽然感到很是疲倦,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他知道自己应该责怪面前这只虫,但此时此刻他连憎恨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勉强撑着不要倒下。 林飞雨的力气撑到回到居住地就不行了,刚刚走进房门,就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眼瞧着走在前方的小雄虫倒了下去,李维斯的瞳孔猛然一缩,赶过去将他接在怀里,整只虫都变得惊慌起来。 “你怎么样了,哪里不舒服?回答我啊,……你,不要吓我……”之前的冷漠矜持全都消失,他露出了真实的模样来。 林飞雨自然是不能回答他了,紧闭着双眼,脸上毫无血色,简直像是下一秒就要断气一般。 医生被李维斯血红着双眼提溜过来,给躺在床上的雄虫检查了一下,才翻着白眼说道:“就是太累精神太差才晕过去了,看你那个样子,我还以为他就要不行了呢!” 听了医生的话,李维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无力的坐倒在椅子上。 之前看着林飞雨的模样,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了。 在那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么的在乎他。 远远超出自己的预料,和原本的自以为是。 他用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之前积压的恐惧这个时候才全部铺天盖地的袭来,让他感到极其的后怕。 呆坐了一阵子之后,他起身走到床前蹲下,握住躺在床上的小雄虫那冰凉的手,把自己的额头贴在他的掌心之上。 真好,他还活着,还存在在这个世界上。要是他不在了,自己的虫生……好像也没有意义了呢…… 到了那个时候,他真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他抬起头看着林飞雨的脸,苍白无血色的面颊,小巧的下颌,像是失去水分的干枯花瓣一样的嘴唇……这只虫的每分每寸,哪怕是一根头发丝儿,在他眼里,都是那么的美好,让他的心尖儿都在发颤。 他完全不知道,此刻他的眼神有多么的温柔深情。要是让那些看惯了他一张冷脸的虫见到了,肯定会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冰山李维斯也会露出这样的神情来?搞笑吧? 李维斯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一动不动的看着林飞雨,直到双腿僵麻,也没有起身。 忽然,林飞雨的眉头皱了起来,长长的乌黑睫毛也不住颤抖着,似乎是做了一个不美好的梦。 李维斯正想抚摸他的手和额头安慰他,猛然却听到从林飞雨的唇间吐出三个字来:“祁连城……” 这三个字,让他彻底僵住了。半晌都一动不动,好像变成了一尊没有生命气息的雕像。 过了许久之后,他才起身走进卫生间里,打开淋浴头,用冰冷的水流冲洗着自己的脑袋。而冷水似乎也无法让他平静下来,他突然丢开淋浴头低吼一声,一拳打在瓷砖墙壁上,让那平整的蓝色瓷砖一下子碎裂开来。而他的拳头,也渗出鲜血来。他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一拳又一拳打在墙壁上,直到一整面墙壁都破破烂烂,而自己的手也血肉模糊了。 淋浴器的水还在流淌着,夹杂着血色,流了一地。 “祁连城……”他咬着牙关,从齿缝中挤出这三个字来。 与此同时,距离这里极为遥远的地方,黑色大沙漠的深处。 一辆小型飞船打着转儿从天空中坠落下来,浑身支离破碎,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了。它还没有落下来,就在半空中炸裂开来,零件和碎片四处飞散,冒着熊熊的黑烟。 黑烟中,一架乌黑的机甲飞了出来,浑身也是伤痕累累,不成模样。它勉强降落到沙漠中之后,就散落开来,一看就是报废了。 满身伤痕遍体染血的祁连城从报废机甲中吃力的爬出来,刚一露面,就剧烈的咳嗽着,连接吐出好几口血来。 看来,为了度过那可怕的乱石地带,他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就算不看他满身的伤,只看看那飞船和机甲,也会知道,这一路走来他是多么的艰难。 ※※※※※※※※※※※※※※※※※※※※ 九方璇枭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21-02-04 12:27:32 西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21-02-04 17:17:02 么么两位可爱的常常看到的小天使,感谢你们的鼓励,我会努力的,谢谢。 相见 军部的飞船来到乱石地带外面之后,就停滞无法前进了。军队当然知道这个地方的可怕,他们这样大的飞船没有一个熟悉地形的导航就这么进去的话,就是船毁虫亡的下场,绝无侥幸的可能。 而祁连城也无法下令飞船继续前进,哪怕心急如焚,他也不能让自己手下的士兵拿命去拼。 他是林飞雨的雌君,他也是他们的将军。若是为了拯救林飞雨就让自己的士兵去送命,他也坐不到今天这个位置,也就不是祁连城了。 但,若是林飞雨有事,他知道,自己也是活不下去了的。 所以,他对自己的副官说道:“你带领他们返航,我会驾驶小型飞船继续前进。看这里的地形,越小的飞船,就越是有利。” 跟了他快五年的副官连忙说道:“上将这不行,这太危险了,我们还是想办法去找熟悉这里的导航,然后再——” 祁连城打断他的话:“这是军令。” 无奈,军队只能返航,祁连城则驾驶着一艘小型飞船,义无反顾的进入到了乱石地带。 这里地形复杂,稍不留意,飞船就会撞上巨石。刚刚闪开一颗巨石呢,接下来,又是一道空间裂缝在等着。 危险,极度的危险! 多少次的险死还生,多少次的命悬一线,祁连城都凭着自己高超的驾驶技术,险险度过。即便如此,等到他终于冲出来的时候,飞船也毁掉了。而陪伴了他快十年的机甲,也变成碎片了。 现在,他孤身一虫,站在看起来好像没有边际的大沙漠里。身上唯独还有的,就是一把激光枪,一柄光子剑,还有十管营养液。其他的所有东西,都在飞船爆炸中毁灭掉了。 看起来,已经是濒临绝境了。 黑色大沙漠的白昼,灼热得可怕。烈日不间断的暴晒着,没有任何脆弱的生物可以在这样的日光底下长期生存。 所以,能够在这沙漠里存活下来的,都是坚韧的存在。 一棵小小的红柳扎根深到不可思议的地步,才能汲取到一丝丝深埋在地下的水分,来供给自己。 一只沙漠灰蝎可以整整一个月不进食任何东西,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弹,来让自己生存下去。 它们都是坚强的,而祁连城,也是一样。 他砍断红柳的枝干,挖掘它的根茎,拼命咀嚼吮吸其中的水分,来让自己得以存活。 他捕杀剧毒的灰蝎,吃掉它唯一无毒的大钳子里面一点点肉,勉强填着自己的肚子。 每一个小时,每一分钟,都过得无比艰难。 因为缺乏水分和营养,他的伤口都没有愈合,反而开始红肿溃烂。而他现在,是没有任何药物可以使用的。只能靠着自己的毅力,硬撑下去。 他观测日影和星辰,感受着灼热干燥空气里的微不可查的一点点水分的气息,来确定城市的方向。 他相信,自己距离自己的所爱,已经越来越近了。 他要找到他,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拦他的脚步。 他浑身狼狈,形销骨立,可眼神却是极其的坚定。 夜色深深,寒风凛冽。 这个见鬼的地方就是这样,白天最热的时候能上四五十度,晚上却能降到零下,真不是一个适合居住的地方。 下起暴雨来了,哗哗啦啦倾盆而下。天空乌云滚滚,狂风呼啸着,好像末日就要降临了一般,十分可怖。 林飞雨半躺在床上,抱着膝盖,愣愣的看着窗外的雨。 自从那天他醒来了之后,就不再开口说话了。给他吃饭他也吃,让他睡觉他也睡,就是不再开口,好像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娃娃。 李维斯打开门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只托盘。盘子里,有一杯热的牛奶,还有一碟子红丝绒小蛋糕。蛋糕上面还用拙劣的手艺裱了一朵黄色小花,周围一圈白色小心心。 那是他在厨房里花了两个小时,十分费力的做出来的。 与一般雌虫不一样,主星球上的雌虫从小就要学习的厨艺,他是不会的。现在想要学起来,就很费劲了。 他把蛋糕端给林飞雨看,勉强挤出笑意来,柔声说道:“你看,好不好看?你尝尝味道,然后告诉我哪里好哪里不好,我以后好改进,好不好?” 林飞雨拿起叉子慢慢吃着蛋糕,但是,始终一语不发。 轰隆一声响,外面炸起一个惊雷,林飞雨的肩膀不由得颤抖了一下,但还是不开口。 李维斯打起精神说了许多话,没话找话说也要说下去,但他就像是在演独角戏一般,唯一的观众连个眼神都欠奉。 又是一个惊雷响起,李维斯觉得自己的精神也彻底在这个雷声中崩溃了。 他抓住林飞雨的双肩,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他,厉声说道:“开口说话,回答我,别再这个样子了,你开口啊!” 林飞雨低垂睫毛看都不朝他看,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当然更不会回答他什么。 李维斯的眼圈都红了起来,声音也变得颤抖而哀凄起来,几乎是带着恳求的意味:“你说话啊,飞雨,别这样对我好吗?……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我们小时候见过的,你仔细想想,那个时候你跟着你的父亲在一个名叫离尘星的星球旅游,那是个刚刚开化的地方,经济不发达,街上常有小偷小摸的……我偷了一个钱包被他们打,是你求他们不要再打了,还拉着我的手,把我扶了起来……这些,你还记得吗?我一直记得你,一直在找你,可我找到你的时候,你竟然跟别的虫结婚了。那个时候,你知不知道,我的心里有多么难过?……你是我日思夜想着的,惦记了十多年的虫啊……我留你下来并不是为了我所说的原因,而是因为,因为我爱你啊……” 自从那天醒过来之后,林飞雨就觉得自己的状态有些不对劲。他的身体虽然还在这里,可他的思绪,却飘移在外。 周遭的一切,对他来讲,就好像在做梦一样,是那么的不真切。 他的灵魂好像一分为二,一半的灵魂待在身体里维持着日常生活,另一半的灵魂冷漠的飘在半空中,看着那个呆呆愣愣的自己,无动于衷。 李维斯的话他都听到了,却毫无触动。至于他说过的那件事,或者真的曾经有过,但,那又有什么要紧的呢?他不会因为这件事,就对他有什么改观的。 周围的一切,好像,他都不在意了。 这件事情过去很久之后,回到了自家的林飞雨再想起这件事,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之所以会这样,可能,是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开始发挥作用了。 作为一只从小生活幸福的小雄虫,这件时间经历的一切,让他的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就快要到极限了。 精神彻底崩溃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后果,稍稍一想也就知道了。 那必定是十分可怕的后果。 所以,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在这个时候就开始发挥作用了。让他的感情变得极其迟钝,甚至几乎近似于无。这样,他才能够安全的存活下去。 所以,这个时候的李维斯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俏媚眼抛给瞎子看了。 但,这又能怪谁呢? 这个时候,李维斯说到最后,看着面前无动于衷的小雄虫,崩溃的滑倒在地,紧紧握住他的手,带着泣音说道:“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这个恶名在外,满手血腥的长期被军部通缉的大星盗,竟然哭了起来。双肩颤抖着,好像一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好吧,只能说,白月光不愧为白月光,魅力就是有这么大。 李维斯在这里呆了半宿,直到有星盗来请他去议事,方才依依不舍的离开。自从林飞雨变成这个样子以后,他就再也不掩饰他的一腔深情了。也不知道最开始的时候,为什么那么别扭。 可能,还是因为林飞雨娶了祁连城的原因吧。 李维斯这只雌虫的成长轨迹明显与一般的雌虫不一样,所以,一般雌虫都能接受的雄虫可以娶很多只雌虫的这个事实,很显然,李维斯是不能接受的。 他爱着林飞雨,就希望自己才是林飞雨的全部。但在他终于找到林飞雨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娶了其他的雌虫。这个打击,肯定不是一般的大。以至于,他在刚刚面对林飞雨的时候,就像个神经病一样,行事无法理喻。 李维斯离开之前,把林飞雨放倒在床上,好好的给他盖上了被子。等到他离开之后,林飞雨也没有什么动作,就安安静静的裹在被子里,看起来乖巧至极。 当然,这不是真的乖巧,只是木然而已。 窗外的雨渐渐小了,也许等到天亮以后,就会停下。 忽然一阵狂风刮过,吹得窗帘不住乱动。就在这个时候,窗户被悄然开启,一个身影悄无声息的翻窗进来,带着满身雨水的痕迹。 这个瘦削了很多很多,满身伤痕的雌虫,自然就是祁连城了。他目光激动的看着躺在床上的林飞雨,微瘸着腿,一步一步走近他,不由自主的落下泪来,声音颤抖:“飞雨……” 天可怜见,他终于找到他了! ※※※※※※※※※※※※※※※※※※※※ 追-更:po18app.vip (ωoо1⒏ υ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