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落心泽》 第一章入城 “师父,我们今日在前方城中歇脚吗?此城离门中还有多远呀?“一个穿着浅绿色袄裙,年约十七八岁的姑娘浅浅打了个哈欠,靠在马车窗边一面看风景,一面和斜对面的男子搭话。 男子五十年岁,身材魁梧,一看就是练的外家功夫,目中敛着精光,此人正是以喜好收集各大门派武学精华出名,在江湖中亦正亦邪的楚门掌门楚冯。问他话的是他此次出巡新收的两个弟子之一,辛潇。他敲敲马车车厢,车外一声爽朗的笑传来,回答道:“小师妹,还有半个时辰就到城中啦,楚十七快马进城去酒楼点菜了。此城名为林城,正是楚门的属地。我们离门中不远啦。” 这个小姑娘是江南安城一户经营纸墨小富商的独女,楚门门中纸笔墨砚长期由她家商号提供,此次楚掌门出巡是为了去江南某地商议一件大事,为了掩人耳目,对外只当是去见江南各处的商号掌柜,没想到受辛潇父母所托,把这姑娘收入门中。辛潇十六岁本许了人家,但是合八字却是大凶之兆,在这小城却也无人再敢提亲,如此过了两年,辛潇父母无法,只得央求楚冯帮忙,楚冯本是江湖中人,对推演算卦之事本就不在意,再者,江湖中人少的手上也是有几条性命,就算是大凶之人又有何惧。因此,辛潇拜入楚门。 在辛潇之前已有一位叫钟非程的男弟子,正是马车外答话之人,他是连刀盟盟下东连刀的主家钟家四子,早已约好要入楚门,连刀盟送弟子过来无非是为了楚门所藏江湖上百年来的武功绝学,钟非程的祖父祖母对楚冯有过几月教导之恩,因此两家也较为交好,不管连刀盟究竟意欲如何,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由得钟家派人来。 辛潇与钟非程年岁相当,当初在辛家一见面楚冯便交代下来让钟非程带着小师妹,介绍江湖形势及连刀盟和楚门的人物关系,他自己带几个心腹属下去办那则秘事。 辛潇将将十八岁年纪,身量渐长,生的清秀但性格颇为泼辣,她是家中独女,父母许她一起观摩家中生意,但没见过很多从别处来的外乡人,因为大凶之人的传言,在小城中也无好友,遇着钟非程这样的同龄人,性格一样活泼多言,当下就拉着钟非程在城里闲逛起来。 钟非程是家中四子,上面的兄长不是练功就是在盟下总部,不常回家,虽然经常与家中仆从玩闹,但毕竟身份有差。现在遇上个这么处得来的小师妹,不用说,使出了浑身解数逗得小师妹笑意连连,一面被拉着在城中各处闲逛,一面给她介绍楚门及连刀盟的各个人物。 待约十几日,两人初见时正是十月中,现下十一月初,楚冯终于办事归来,收拾停顿两日,便要携两名新弟子及心腹随从返回门中。辛潇父母送出小城外几里,虽再不舍女儿,却也只能连连嘱咐,叫辛潇每月写信。 半个时辰后,近正午,马车在林城酒楼停下,辛潇搭了钟非程的手从马车中跳下,就见客栈门口已站了数十人,为首的是一位清俊公子,正躬身和楚冯说话,钟非程在辛潇耳边悄声说:“这是大师兄楚祺。” 大师兄楚祺回过头来,对辛潇微微一笑,楚冯也回头说道:“非程,潇潇,过来见过你们几位师叔和大师兄。” 辛潇心中正在感慨大师兄和师父虽为父子,但气质却大相径庭,师父身形粗狂明显是练拳脚外家功夫的,大师兄却是一股书生气,好神奇。 钟非程已上前一抱拳,朗声道:“非程见过各位师叔,见过大师兄。”辛潇本欲福身,见钟非程如此,想到自己已非小门碧玉,而是江湖女子了,转而也学了钟非程的样子一抱拳——“潇潇见过各位师叔,大师兄好。” 楚祺目光越发柔和,笑意盈盈下了台阶,虚扶了一下辛潇——“小师妹你好。“ 一股墨香袭来,辛潇抬头看了下楚祺,复又低头,耳尖却控制不住地微微红了。拉住钟非程,在他身后站定,钟非程回头看她一眼,心下讶然,这小姑娘这么泼辣,这却竟是害羞了? 前面楚冯和各位门中长老,已移步进入正厅,在主位坐下,楚祺也引着钟非程和辛潇和几位其他系弟子坐在另一张桌子。客栈掌柜早已备好酒菜,待各位坐定,菜肴美酒接连呈上。 酒过叁巡,辛潇已经不再拘谨了,和钟非程一唱一和,把两人途中所见倒豆子似的说出来,楚祺和其他几位门中弟子,其实早就在门中附近的几条线路走动多次,但看着这两个新弟子如此活泼,不禁微笑倾听,楚祺还时不时附言搭话,辛潇心里砰砰直跳,又不想表现于脸上,努力压制,又控制不住想大师兄真温柔啊看上去很好相处。 待众人饭毕,楚冯带着门中长老,弟子去城中巡城,楚祺则留下来带辛潇和钟非程去门中别院收拾,还是坐原来的马车,不过车里的人换成了楚祺,钟非程依旧在车外和马车夫坐一起。辛潇刚压下的羞意又悄悄爬上来,也不敢多看楚祺,只把眼往窗外瞧。 楚祺目光灼灼,看着这新来的小师妹,心里迅速地寻思,这小师妹性格活泼,甚至可以说比较泼辣,那钟非程以往也见过几次,其实是有些纨绔公子哥脾性的,倒也被这小姑娘吃的死死的。有趣,却不知留在门中那两人待要如何,尤其是亲爱的何师妹,她为人冷淡,不喜麻烦聒噪的闲杂人等,尤其是武力较差的人,这个小姑娘虽入了我门中,却是一点武功也没有的,现在也有十八岁了,显然已经错过了练武的最佳时机。这小姑娘无实力又多言,很大可能是和何师妹处不来的。 楚祺身为掌门独子,又掌管门中一些杂事,虽然武功功法都比不上他的二师妹何落,但是门中皆知何落的性格孤傲,他还是没什么可担心的,但是他天性谨慎,很怕看重武力排名的门中各系最后还是倒向何落,更何况何落不喜杂务,是一个好控制的傀儡。 何落,何落...... 思及此,楚祺越发温柔,和辛潇攀谈起来。 “小师妹,你初来,这一路上想必师父也比较忙,关于门中你有什么想问的吗?我来给你介绍。” 辛潇柔声道:“江湖的帮派,楚门的门系钟师兄都告诉我了,我就想知道师父座下的其他弟子都什么脾气性格呀?钟师兄说不怎么能见到二师姐和叁师兄,他也不了解呢。我还想在城中再买点见面礼。对了,大师兄一会我也有礼物给你。” “我们是掌门嫡系,平时的话就是在门中修炼,愿意的话也可和其他旁系弟子一起去出任务。你二师姐不喜旁人,因此不爱同他人同行,出门也只和你叁师兄一起,脾气么,你二师姐性子冷淡,你莫要多言惹她一般也没什么事的,有事来找大师兄。”楚祺回道:“至于礼物么,也无需再买,你从家乡来,肯定是带了给门中众人的礼物,同样式的给她就行,至于你叁师兄,他本是你二师姐的护卫,只不过你二师姐武功高强,又何需护卫,不过师父给她面子收了她的护卫做叁弟子。” 辛潇面上有些犹豫,楚祺见了,又温言道:“莫怕,你二师姐和叁师兄一般也不和旁的人来往,等到了门中你见到就知道了。” 正说话间,马车已到一处大院正门,楚祺看一眼车外,说道:“到了,此处是门中弟子下山第一站,因此房间都不固定,委屈小师妹将就一晚,山上已经命人给你和钟师弟收拾好了一处院落,等到家了就好啦。” 辛潇此前一路都是跟着歇在客栈,此时到达楚门属城,心下估摸着应该会比客栈方便,当下心情开阔,一点点的思乡之情也压在心底,笑着应道:“多谢大师兄安排。” 钟非程掀开门帘,照旧扶着辛潇下车,楚祺看在眼里,心下了然。 叁人下车站定,只见此处院落已远离城中心,幽静之余又不是毫无人烟,长街两头还是有四处走动的路人和摊贩,小厮仆从正要从车上卸下行李物件,钟非程让他们捡出两人的随身包裹,拿在手上,其他大件行李还是放在马车上,毕竟明天一早还要上山。楚祺带着他们走进大门,穿过大厅旁的连廊,向厅后厢房走去。 走到一处小院,楚祺道:“平时你二师姐带你叁师兄有时会在此小院歇脚,这里是她专门的院落,你们俩认一下,莫要随意进入。” 辛潇探头望去,只见小院墙根下种着一排松柏,另一边是一棵高大梧桐,榕树下一张石桌四个石凳,再往后就是房间回廊,整个院落竟是一丝花草也无。 又走了一会,行至一处连排房间,楚祺笑道:“潇潇,非程你们一直赶路,想必也有些乏累,我已让仆从准备好热水,就在后面的两个浴室,等你们收拾停当,看看是想随我去城中逛逛,还是在院中歇息。我现下有些院中事宜要去交代,你们收拾好了可以来前厅寻我。” “大师兄,这是给你的礼物。一些江南茶叶和配套的小点,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辛潇看他转身要走,赶紧从钟非程手中拿过她的包裹,从里面拿出一个木盒。 楚祺回身,接下她的礼物,又摸摸她的头,对钟非程说:“你们去收拾吧,一会见。” 钟非程这一路都没说什么话,辛潇刚刚心思起伏,一直也没注意到,待楚祺走开,辛潇这才把目光转到他身上。 “钟师兄,你把包裹给我吧,我睡这个房间,你还住我隔壁好不好?” 这一路住客栈,坐马车,辛潇都和钟非程混在一处,早就习惯了干什么都拖着他,想着上山以后,肯定也是如此的。钟非程却看她从初见楚祺就害羞,刚刚吃饭稍微和他说笑以后,马车上也一直和楚祺说话,早知道就不坐车外面了,心下有点后悔。但听见辛潇说让他还住隔壁,心里又高兴起来,应道:“当然好,我刚听大师兄说山上给你我收拾了一处院落,想必我们在山上也还能做邻居!” 说完,推门进了房间,把两人的包裹都放在厅里的园桌上,辛潇跟着进门,打量起要住的这间房间。 右手边是卧房,左手边是书房,厅里圆桌后还有一方书桌,书卷气息浓厚,辛潇想到大师兄,心说应该是大师兄的布置? 钟非程见她又愣神,拉了她的手说:“走,去我屋里瞧瞧。” 进了隔壁屋子,却也是差不多但对称的布置。钟非程高兴了一把,两人的床铺几乎就在一墙之隔,他心思活泛,想着是不是楚祺大师兄故意这么安排的,嘿嘿笑了两声,引得辛潇疑惑看他,他又正色道,“潇潇,咱们去沐浴吧!” “......!” “不是不是,大师兄不是说了两间浴室嘛,你洗你的,我洗我的,我是这个意思你别误会!” 第二章别院 第二章 别院 两人拿了换洗衣物和毛巾,往房后走去,原来房后辟了两处浴室厕所,应该是在此处落脚男女弟子都有,为了方便快速,特意辟了男女浴室。辛潇走进浴室一看,果然里面热气缭绕,浴室分有一处大池,叁处小池,小池围在大池周边,洗具和皂角一应物事都在浴室一角,辛潇想了想,脱衣入了左边的小池,心想大池的水或许是一会那几个旁系女弟子要用。 离家是十一月,在路上走了快一个月,现下已到腊月,辛潇体质较好,不算怕冷,甚至感觉北方虽然干冷,却比江南的湿冷更好过一点。只要穿了挡风的衣服,就不至于和在家里一样冻得瑟瑟发抖,不知道山上会不会特别冷。辛潇心思又转到父母那里,有点点想家,又有点点雀跃,等到了山上见过二师姐和叁师兄及其他同门,一定要再写一封长信告诉爹娘所有事情。 洗了小半个时辰,辛潇怕钟非程早就洗完,还怕楚祺等她们俩,赶紧收拾好。只不过头发洗了不好干,还得等擦干了否则要生病。 出了浴室,但见钟非程也正好出来,还是一身暗银勾纹的白衣,他从小习武,早就不怕冷,因此穿的也不厚,又想引得辛潇看他,硬是往翩翩少年郎上扮。钟非程一出门,看见辛潇换了上午的绿色袄裙,换上一身浅紫底色深紫钩花的短袄,配了米白的长裙和靴子,领子和袖口处白绒绒一片,正拿毛巾裹了湿发推门出来,热气烘过的脸颊和耳朵一片绯红,眼睛亮晶晶的就往他身上飘。 这丫头,还在为刚刚那句一起沐浴害羞啊。 “来来来,赶紧回房,师兄给你擦头发。” 等到两人笑闹回房,关上房门钟非程先给辛潇擦头发,辛潇心道这房中也不知是什么缘故,竟一点也不冷,之前在客栈,因是冬日洗头,等沐浴的热气从身上散去,辛潇再不怕冷也抵不住,通常都是钟非程一边给她擦头发一边给她输内力保温,辛潇一边羡慕他头发干得快,一边懊恼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拜师学武。 钟非程笑着说:“你是因为许人家算八字,没人敢要才拜入楚门,想要早点拜师学武除非是订的娃娃亲哦。” 辛潇听了就要追着他打:“你才没人敢要!你才没人敢要!” 这会也不需要钟非程输内力了,他一边给辛潇慢慢擦头发,一边分神出来盯着辛潇的耳后和脖颈,想到前几次擦头发的事,心说:我敢要啊。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很想摸一下她的耳朵,就摸一下。 鬼使神差,他借着擦拭的动作,小指飞快地抹过辛潇的耳朵尖和耳后,触感一片腻腻的嫩。 “钟师兄,一会我们还随不随大师兄去城里逛逛呀?我还蛮想走一走的,刚刚就吃了个饭也没看看。”辛潇未曾注意,嘴里不停:“另外我们俩都是刚来,虽然带了行李但总归怕有缺漏,不如我们现在想想,有什么需要买的物件,一并买了带上山。” 钟非程心中还在回味刚刚那一下,听辛潇说话,心神荡漾回来,忙道:“好呀,都听你的。师兄给你拿包。” “不知山中气候如何,我只带了几套冬衣,如果很冷的话,上山以后师父肯定要给我定制锻炼计划,教我武功,虽然我还不知道我能练什么,但练功肯定容易弄脏衣服,我不如再买几套成衣?”辛潇思量。 “小师妹不用担心,楚门的飞凌山,说是山,其实还有一处峰谷,山上和谷中都有建筑,山上虽冷,但谷中确实大有乾坤,地有热泉,因此常年温暖如春。”钟非程解释:“你看这屋子内是不是也不算太冷?应该是此处有那谷中的地泉分泉,不必穿太厚,我着夏衫就可,你估计春秋衫均可。之前路上没与你说,是因为路上非楚门地界,那谷中其实比较隐蔽,因此楚门中人皆不在外谈论峰谷。我也是因为早就定了要拜入楚门的,所以才知道这些。” “那实在是好。我虽不怕冷,但还是比不过你们习武之人,全程就我一个穿得严严实实,洗头还要你来给我擦头发,我早就烦了。”辛潇听罢展颜一笑。 钟非程委屈:“我给你擦头发你不喜欢吗?” 辛潇转头,笑了一声:“怎么会,我很喜欢,但还是觉得洗完头没两下就干了好,也不耽误事,可惜要不得有武功内力,要不待在温暖的地方。这下不是很好吗?等我也习武了,或许就更好了。” 两人叽叽咕咕说了好一会话,半炷香过去,头发也干了,辛潇自己盘了头,插了一只珠花,看看时辰,未时将过,辛潇便拉着钟非程去到前厅。 楚祺见两人携手过来,眸光掠过,心下笑了一声。面上还是温润一片:“洗好啦?出去逛逛吗?” “我和钟师兄想在城中逛逛,麻烦大师兄带路了。” 辛潇穿着特意搭配的一套冬衣,领口的白绒衬得她面色如玉,白皙清秀中又有一抹沐浴后的微红,眼神央央地看着楚祺。 “那好,现下是未时末,现在天黑早,我们还有一个时辰,晚饭还是去中午那家酒楼,饭菜都订好了,师父和长老们那边也会直接过去。” 当下叁人也不乘马车,直接从侧门出去,出了侧门,就是马车进来的长街街口,往前两条街便是城中主道,这两条街人流不少,但一街一墙之隔硬是隔去不少噪音。 这城比辛潇长大的小城,其实大不了多少,但是此城中来往的人员却繁杂很多,因为楚门收集历年各门武学,门下练习各类武功都有,各种武学典籍,武器防具,药品补品,行馆驿站的店铺,均在此城城南,辛潇入城就是从南城门进的,完全不似家乡风景。城北则因靠近楚门进山之路,则多是日常用具,成衣鞋品以及酒楼。 楚祺一边走一边给辛潇介绍:“典籍武器均是从楚门中来,买的人多数是城外之人,为了防止他们靠近城北要道,一般都在南北大桥上设置关卡,城南的酒楼行馆以行馆为主,城北的店铺多是我们门中弟子的家眷开设,不住在山中的弟子和家眷也在城北居住。” 辛潇好奇:“那城北可有纸墨笔砚的店铺,我爹娘也是开纸笔店的,这里的货是我家供的吗?” “你家的货一般都是直接送到山中的,这里的店铺的进货都是店主自己负责,与门中无关,开店只需是门中弟子或亲眷,交纳房租即可。” 辛潇点了点头,心想说买几件成衣,但试衣麻烦,时间不够,怕两位师兄等着着急,且误了饭点也不好。还是算了,下次再来看看吧,反正钟师兄说进山以后很可能会待在谷中,带的春衫夏衣应该也够了。 这么一思量,也觉得好像没什么特别紧缺的东西,她的手一直被钟非程握在手中,也不觉寒冷,心里一暖,娇声问钟非程:“钟师兄,你有什么要看要买的吗?” “我的很多物品其实已经从家里运过来一批了,暂时没什么需要的。不如我们跟着大师兄把这两条街走一走熟悉熟悉好了?”钟非程提议。 楚祺应道:“那行,我带你们去见见在城中的弟子,以后在山上如果不想下山,有想买的也可以托他们带自家的货品给你们。” 说罢,已有店家看到楚祺,从店里出来,抱拳招呼:“大师兄。” 楚祺摆摆手,辛潇和钟非程跟着他认人,开纸笔书店的刀系弟子韩铃,一身火红的衣衫,和她的系别一样,大刀阔斧,瞧着这是嫡系新来的小师妹,特别热情塞了她一口袋瓜子,开早餐茶馆的棍系弟子楚麟,是楚祺的堂兄,不甘人后给叁人各塞了一杯热豆浆,楚祺说不要了,楚麟又自己喝上了。 辛潇面上笑开了花,拉着钟非程坐在厅里慢慢喝。楚麟的形象倒和师父楚冯有点像,可能练习棍法的缘故,一身腱子肉。喝完豆浆,楚麟又仔细问辛潇和钟非程早上都喜欢吃什么早点,说明天一早给别院送去。又说山上的食堂是他妻子王娉在管着,辛师妹钟师弟想吃什么跟王师姐说。 从茶馆出来,又认了几个店,成衣铺的剑系弟子林敏不在,其他辛钟二人也没什么想看了,楚祺算算时间,走着差不多到林城酒楼,便辞别一众弟子,叁人往酒楼行去。 叁人行至酒楼,掌门和长老还未归来,他们就还坐了中午那桌子,叫了一壶茶,辛潇拿着刚刚韩师姐塞给她的瓜子出来,叁人坐着喝茶聊天。 一盏茶时间刚过,楚掌门和门中长老并同去的弟子已回到酒楼,还是中饭时的座位,大家各自坐下,擦手准备吃饭。 期间,楚祺去主桌回了话,又叫辛潇和钟非程过去答话,楚冯平时不苟言笑,辛潇其实一路都和钟非程混在一起,眼见这么多长老都看着她二人,她也不敢多言语,只说在别院休整后随大师兄在城中转了转,认了几位开店的弟子。楚冯听完挥手叫她叁人回去准备吃饭。 此次门中长老有几个与楚冯交好,也有几个长老对辛潇并不在意,见辛钟二人神态,甚至觉得掌门这小弟子,是不是和那叁弟子一样是个杂役了,那叁弟子何战翼,门中都知道他是那二弟子何落的护卫,两人同吃同住同进同出,流言称俨然是不止护卫了。那何落为人孤傲,平时连他们这些长老也不得见,只不过这何落实在是武力强横,牵制得楚祺小心谨慎,叫他们这些旁系心中一片叫好。这个新来的钟非程是连刀盟东盟的四公子,虽然初来乍到,但毕竟背负两派渊源,既有优势又有劣势,端看他如何应对利用了,不管怎么样,他来了,对楚何两人下一任掌门之争绝对有破坏态势之效,无论他和他这师妹小丫鬟倒向哪一边,他们都可以坐山观虎斗,岂不妙哉。 辛潇心里一派跃然,哪里知道这几位盯着她的长老心中的心思,只觉今日见到的同门的韩师姐爽朗,楚师兄憨直,大师兄温柔清俊,钟师兄开朗明快一路陪伴,而且将来肯定还会一直陪着自己,她从小的玩伴自从订亲八字传出来,都被家中勒令不与她再来往,两年过去,她总算又有同龄好友了。还有在山中的二师姐和叁师兄,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物,真是期待。 被钟非程一路牵回桌边坐定,在同门的目光中又笑开来,等着开饭。 饭毕,在城中有住址的长老和弟子均向掌门辞行,各自归家。留下一位林姓长老和楚十七,王霞英,王霏英叁名弟子一同回别院。 别院中的仆从早就牵了马车来,在后厨吃过晚饭,等候多时,见小二来叫,赶紧从后门牵了马车到前门,钟非程扶着辛潇坐进马车,楚冯却不上车,楚祺见状,跟仆从说先送几位师妹回别院,我们几个陪掌门散步回去,辛潇正在马车里想师父为什么不上车来,在窗边探头听到楚祺此言,马上扁扁嘴说,“我也要跟着走回去,我不坐车了。”又扭头问刚坐下的旁系师姐,王师姐你陪我一起好不好? 当下也等不及那师姐回答,她自己就要跳下马车。楚冯哈哈一笑,说那就都散步回去吧。 “大家今天一天都累了,大家洗漱后早点休息吧。楚祺,非程,潇潇,你们叁个随我来。”一路走到别院,已是亥时初刻,楚冯吩咐过后,众人听令散去。 第三章回山 叁人随楚冯到了与之前见过的二师姐小院西面对称的小院,此院中枝叶繁盛,虽与下午见的那小院对称,但因植被很多,又与院后一片花园林子相连,路边石灯及廊下灯笼照射下,一片生机盎然,竟不似冬日之景。辛潇想这估计也是那地泉之功效吧,如果进到谷中,又会是如何光景。 楚祺给楚冯开门,后者进入屋中,在正堂的红木椅中坐下,楚祺想上前扶他,却被他挥挥手拒绝,楚祺只好给他端上一杯热茶,辛钟二人正关了门进到屋中,辛潇还想左右看看,又生生忍住了。 “你们都坐吧。” “我叫你们来,是主要为了商议你二人的习武计划,非程你平时在家里只练些基础的拳脚功夫,武器典籍也是杂杂地各接触了些皮毛,却也不知自己应该学什么为主,你可以自己再想想,也可以去楚门各系观摩,我楚门别的不说,武学典籍倒是很多,也有我楚门专门的秘籍,你作为我的嫡系弟子,可以任学。我和你师母都擅长拳脚外家功夫,你师母还擅使双刀,你大师兄擅笔刀,你二师姐和叁师兄均用剑,只不过她二人其实什么都使得来,但你二师姐不喜人多,等你们几人见过,过一段时间再说。” 楚冯喝了一口茶,停了半晌。辛潇眼神明亮,一直在示意:“师父师父,我呢我呢!” “至于潇潇你,因你无武学基础,我收你本是为你避凶兆之祸事,但你既入我楚某人嫡系,自然是不可因无基础而松懈,你跟着非程,平时做些提升体力和内力的锻炼,也一样跟着他各处观摩,或者寻你大师兄二师姐指点你。楚祺。” “掌门。” “其他你做安排吧,非程潇潇的院子也收拾出来了?先让他俩住在谷中吧,这些天小落也在谷中,或可引她们四人相见。” “好的,掌门。”楚祺恭谨答应。 辛潇张张嘴,还是没忍住,问道:“师父您呢?” “马上年关,师父会要一直忙到年后,也许顾不上你们两个,后面或许还有一些事,你放心,师父有时间会从山上下来看你们的,你跟着非程好好练武,有事就找大师兄,知道吗?好了,天色已晚,你们回屋去吧。楚祺送送她们。” 辛潇跟着钟非程起身,向楚冯行了礼,跟着楚祺又回到房间的院落,楚祺在院门口说道:“小师妹,四师弟,我就不送你们进屋了,我怕师父还有什么吩咐,这就回去了。你们好好休息。” 两人牵了手进了辛潇的房间,辛潇打开包裹收拾,钟非程去后面浴室拿了一个脸盆一桶热水回来,像以前住客栈一样,让辛潇洗脸洗脚,想他一个大家公子,干起这仆从丫鬟的活来也丝毫不见烦躁,辛潇饭后走了这一路,进了屋子暖和过来如果再出去洗漱,怕要冷热交替生病。 辛潇见他忙里忙外,何尝不知他平时在家肯定是不做这些活计的,当下拿毛巾捂着泡得热热的脚丫子,等他从浴室回来陪她说话。 钟非程自己在浴室打水洗过脸手,又简单冲了个脚,拎了一壶热茶回到辛潇屋中。 “小师妹,喝茶。” 钟非程端着茶走到辛潇身旁,就见这小姑娘洗了脚就再也不肯穿白天的靴子了,果然拿了毛巾捂着脚,短袄也脱了,幸好这屋里比以前的客栈暖和许多,也不需他提醒她赶紧进被窝,否则脚白泡了。 “师兄,你对我真好。” “那当然,你是我小师妹嘛!我肯定要对你好的呀!” “师兄,我还想跟你说说话,但是我有点困。”说完辛潇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那你睡吧,要不要我等你睡着再走?” “不用啦,你也累了一天了,你赶紧回去歇息吧。晚安师兄。” “那我等你躺下就走,你躺下吧,被子不凉吧?” “嗯嗯,不凉的,这屋子里哪里都挺舒服,我短袄都脱了,谷中肯定比这还暖和,师兄我好期待呀。” 说完辛潇的眼睛就迷糊了闭上了,钟非程见她这个样子,不禁轻笑一声,摸摸她的头,俯身捏好她的被角,瞥见她绯色的唇和脸蛋,身上一阵发热,他轻咳一声,退到床边,盯着辛潇的睡颜一会,默默退出去回到自己屋中。 钟非程和衣躺下,想着墙那边就是辛潇,又忍不住一阵笑意,想着辛潇睡着之前那个大大的哈欠,自己也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钟非程和往常一样早醒了,听得院内有人进出走动,楚十七在门外敲了下门,钟非程屋里应了,楚十七低声道:“钟师兄,前厅里已备好早餐了,楚麟师兄说昨天下午小师妹要的甜豆腐脑和小笼包一起送来了,还给小师妹留了话,希望合她的胃口。” 钟非程一面起床穿衣,一面应道:“多谢楚师兄了,我这就去叫潇潇起床。师父和大师兄起了吗?” “掌门和大师兄已在清点准备回山了。等我们吃好了就启程。” 钟非程走出屋,今天应是个好天气,昨夜回来路上就见天空无云,此刻虽还未见太阳,但空气清新,无风无雪。 他敲了敲辛潇的房门,听得里屋辛潇起身,他在门口问道:“潇潇,你是想和我一起去浴室洗漱,还是等我给你打水来?” 辛潇一把拉开房门,拿着毛巾牙刷打哈欠,道:“十七师兄的话我都听到了,咱们一起快去洗漱,我想吃小笼包。” 两人洗漱完毕,去前厅吃早饭,楚十七和王霞英,王霏英两位师姐,正在前厅吃饭,此时不见掌门和林长老,大师兄也不在,落座的五个人都是同级弟子,气氛轻松,看辛潇汤匙舀着白嫩嫩的甜豆腐脑,都好奇道:“我们几个均生于北方,一般豆腐脑都是吃打卤的,咸口味的,第一次见有人吃甜的。小师妹,好吃吗?” “我从没有听说过豆腐脑吃咸的,打卤又是什么?”辛潇咽下豆腐脑,说道:“甜豆腐脑做冬日下午甜点最好了,早上吃其实有点腻,但我家乡也有人特别喜欢早上吃的。王师姐你们要尝一尝吗?那大碗里还有。” 楚麟给她送来的这豆腐脑不是放的白糖,而是放的蜂蜜,也没有那么腻,两个师姐都各尝了个鲜。 早饭毕,几人各自回屋收拾行李物品,辛钟二人跟着两位王姓师姐去到大院后门,只听得楚祺在门口吩咐楚十七:“这几箱还是走飞索栈道运上去,放置在聚贤堂,这几箱有标记的比较重要,一会我和林长老随身带着。师父和钟师弟小师妹的行李你记得收一下,也随栈道吧。” 钟非程在辛潇耳边解释:“因山中难走,此次回山恐怕就我们几个,物品较多,就会启用飞索栈道,一会上山我背你。” 楚门所在的地域,乃是最初五百年前一奇道人带领门人及其余交好门派避祸而越海寻到的一方陆地,与那有朝廷有君王的五夏大陆隔海相望。几百年过去,此地远离那朝廷地界,自成一方江湖世界,竟也欣欣向荣,慢慢形成现下的格局。 以东西盟合作联并的连刀盟雄踞中原,前身就是那道人门派。连刀盟自诩武林正统,也的确有此资本,东盟除主家钟家外,还有与其交好的王张徐叁大家,四家同气连枝,西盟无主家,门户众多,按说鱼龙混杂,但其中也不乏惊才绝艳之辈,现任盟主封焕便是这样一位出身西盟的响当当的人物。 与连刀盟同处中原的楚门专门收集武学秘籍,武器功法,是从两百年前第一任掌门楚成开始,两百年间并不私藏武学秘籍,反而还推广贩卖一些改良后的武学心法,让普通人家也能练武强身,但又因这楚成最初得来的这些武学秘籍并不完全光明正大,因此连刀盟中某些派系及江湖一些门派,均不齿其开派。两百年过去,楚门依旧是这亦正亦邪的门派,不过叁十年前,因前任掌门楚廷意外亡故后,临危受命的现任第九代掌门楚冯为人忠直,与连刀盟东盟钟家关系密切,江湖新旧两大派日渐和谐。 楚门和连刀盟颇有渊源,楚门兴起的这两百年间,与连刀盟既有相争之时,也有合作之时。一百年前,连刀盟与楚门争斗得厉害,后来是连刀盟大约觉得压制不住,两派又重新和谈,近百年来无事。 除这两派外,还有四宫五庄和数十大小帮派,有的历史悠久,有的后起之秀,分落在东西南北各个地界。 此外还有药学大家清派,清派大掌门姜泽江湖人称善泽女,医术高超,虽只有二十七八,但座下医徒数百,在江湖行医寻药,寻常门派断不敢与其为敌,反而还殷勤备至,一路护送,大开方便之门。姜泽为人温婉平和,救死扶伤无数,人人称道,但她有一表妹,名唤姜涯,本是内定的清派小掌门,叁年前姜涯双十年华,却不知为何与姜泽闹翻,叛出清派,在江湖中犯下不少或大或小的恶事,甚至自称恶涯女,明显是与表姐姜泽叫板,于两年前加入邪教广刹的南刹,与南刹煞女何思一见如故,竟成忘年姐妹。 邪教广刹的北刹位于西北雪原,雪山连绵至楚门飞凌山山脉,千山鸟绝,北刹煞女秦无汀一直对位处云海森林的南刹蠢蠢欲动,听闻姜涯之事,甚至嗤笑道:“何思这是越活越回去了,还想着她那流离飘忽的天才妹妹呐,这就又迫不及待认一个新妹妹。也不知这新妹妹知那旧妹妹往事,会生出什么心思哈哈哈哈。” 这些江湖往事,地界势力辛潇听钟非程讲了一路,源起北方雪原,斜向奔流过整个大陆的祁江,最终绕过云海森林,终点是那处茫茫海域。她家位于的那江南小城,就在祁江江南的韶城周边,靠一条支流养育,她从小去到最远的地方,就是半天脚程的韶城,从未见过大山大河。现在随师父师兄来到这飞凌山山脚,心中荡起波澜壮阔的豪意,这就是飞凌山,如此雄奇,听钟师兄说,飞凌山虽然叫飞凌山,其实应该是一处连绵的山脉,群山无数,楚门所在的前峰是平时所说的飞凌山,只这一山就已如此巍峨,不知这山脉又是如何震撼。 钟非程跟在辛潇身侧,看她满眼惊叹,不由仔细在心中描摹她的侧脸,此时正是阳光遍布,山中鸟雀啾鸣,远远传来,竟似要走入一场仙境,而这仙境口有一位外来的小仙子,正看景出神,他不忍出声打扰,怕惊走这小仙子。 只一刻,辛潇心思回转,感觉到钟非程的目光,侧头对他嫣然一笑,又将手自然地伸到他的大手中,拉住他往前追去。 众人行了半个时辰,起初山路还算平坦宽阔,树木粗壮,往后渐渐难走,一行人中唯有辛潇从未习武,走得颇为艰难,其他人虽身有轻功,但楚冯想到昨日回别院辛潇硬要下车那一幕,走在最前却刻意放慢脚步,跟在他身后的林长老和弟子,均与他保持相同速度。待辛潇实在是难以支撑,拉拉钟非程的手,示意师兄还是背上她,免得连累众人速度。 一路上山又下山,复又上山,如此近两个时辰后,背着辛潇的人已经从钟非程换到王霞英,又换到王霏英,来到广阔的山门前路,辛潇又执意下地走了一会,一行人终于在山门处站定。 山门处值守的弟子远远见掌门将到,早早就把山门打开,口中恭敬道:“拜见掌门。拜见林长老。” 楚冯和林长老点头走过,那几名弟子抬头去看缀在队尾的两个新弟子,心中好奇,却也不显在脸上,那钟非程在连刀盟和楚门的来往中均见过几次,他正拉着身旁微微有些喘气的娇小女子,那女孩两颊飞红,一双巧目顾盼,正在打量这高耸的山门,钟非程低头与她说话,两人一个白衣轩昂,一个紫衣娇俏,神态亲密,看上去已然是非常要好。 第四章飞凌 进得山门来,是一处巨大的影壁,影壁后方同样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后坐落一处大厅,钟非程辛潇跟随众人走近大厅,厅上匾额上书飞凌厅,正是楚门的议事大堂,钟非程以前随钟家来过此处,还算比较熟悉,正和辛潇咬耳朵,给她介绍这大堂和那山门的历史。两人边说边走进大堂,但见楚冯坐在正位,最近处坐着一位精神奕奕的女侠,正笑眯眯地看着她俩。 两人知道这正是楚门刀系长老,也是楚冯的妻子,楚祺的母亲姬风筑,她本是掌门楚冯的师姐,同样也是练的拳脚外家,但又擅使双刀,人称双刀风筑,昨天林城见过的刀系韩玲正是她的得意弟子。 楚冯正和下首两位长老说话,辛钟二人见师母正招手让她俩过去,赶忙收声,在姬风筑身后站好。 楚冯此次出巡江南两月余,门中一应事务皆由大师兄楚祺接管,包括主要的弟子习武,校书出版,林城巡防,但也有由旁系长老负责的商队押运,器物采买,以及需众系商议的纠纷决断,眼下近年关,与江湖各派往来,年关结算都需众长老管事和楚冯姬风筑议定。 辛潇在旁留心听着,再结合钟非程给她路上所做介绍,与说话的长老一一比对,在心里梳理各系长老的外貌和功法,门下出众的同级弟子。 楚门门下主要是嫡系和旁系,其中嫡系掌握着开派以来的失传武功绝学,心法秘籍,以及众多精良武器防具,分藏在聚贤堂和合武馆。其中聚贤堂又是新弟子研习入门基本功如拳脚外家,轻功内力的地方,藏书浩瀚,开有讲书堂和演武场。旁系有的是由上一任嫡系分流下来,有的是至始至终都是旁系,但是旁系之间并不相同,有的旁系因管事长老与嫡系交好,或直接就曾是嫡系弟子,比如现在这一任的刀系姬风筑,本身就是掌门楚冯的同门师姐和妻子,再比如棍系楚严,是掌门楚冯的亲弟,这两系虽是旁系,但俨然属于嫡系一派,与之对应的是大旁系剑系,自有江湖武功以来,用剑者最常见,其中不乏众多优秀的剑谱和顶级的剑客,因此楚门剑系从开派以来一直都是最大旁系,但又因人数众多繁杂,良莠均有,目前剑系长老就是在城中一路到山上的林彤云,剑系内部竞争激烈,能在此系成为长老,不仅能力突出,品行更能服众,虽为旁系,但在楚门中还是有很大的话语权,其中纠纷决断,钱物预算结余就是由林彤云,楚冯和聚贤堂管事共同商定。 林彤云的女儿林敏剑学得不好,偏偏就爱在山下买布做衣服,林彤云的经年所学,均传给了她的两个弟子,也就是王姓姐妹王霞英,王霏英。 此时林彤云正与楚冯对着几本账本商议,王霞英王霏英在她身后站着,见辛潇在对面眼神嘀溜,正在抬头打量堂上横梁刻画的拳法剑谱,轻功步法,王家姐妹与她昨日初见以来,就知这小师妹活泼好动,又十分依赖钟师弟,果然见她眼光飘了半天,又想拉着钟非程说悄悄话,偏偏在她家师母身后站着,掌门和自家师父说了这一刻钟话,她也不敢言语,憋 了几次欲言又止。王霞英王霏英对视一眼,心中莞尔。 又过了一刻钟,几人终于商定暂毕,堂下那铜壶滴漏也显示已到正午时分,几位长老管事事毕退下,楚冯和姬风筑,带辛钟二人往堂后走去。 堂后有叁进厢房,本是来主峰的旁系长老弟子临时住所,现下已午时,再回楚冯姬风筑的院落就餐,恐怕要饿着小师妹,楚祺思虑周全,干脆在大堂后主屋设宴,先准备好茶水蒲团,让四师弟和小师妹正式拜见师母。辛潇跟着钟非程乖乖见礼,又给师父师母奉过茶水,这接风小家宴就开始了。 姬风筑性格爽朗,尤喜活泼好动有生气的弟子,辛潇乍一看俨然一个小韩玲,从钟非程拉着她在大堂外起,她武功高强,耳力非常,就听到这小姑娘叽里咕噜问了钟非程许多问题,进了大堂在她身后站着时,虽然在憋话但还算比较乖巧。 姬风筑当下拉着辛潇在桌边坐下,她只得楚祺一个独子,十几年后来了一个何落,但何落身份复杂,性格孤高,不与她如何亲近,平时见面也是公事公办。如今终于又来了一个合脾气的小姑娘,姬风筑越看越喜欢,她唯一的弟子韩玲比楚祺还大两岁,时年二十六,早已出师,能自己收徒开班了,因她是刀系长老又是楚门大管事,门中杂事众多,虽得楚祺帮忙,却也不好耽误儿子练功及游历交友,这十几年来竟只有韩玲一个亲传弟子,现在看到辛潇活泼开朗,恨不得让她当即选定学刀,立马收入门下,拿刀的小姑娘飒飒生风,她喜欢得紧。 “潇儿饿不饿,早上吃的什么?上山路不好走,你有没有累着?来,你从家乡远道而来,想必都未曾出过如此远门,现下已到门中,就是到你第二个家了,有什么需要的叫你大师兄去给你归置。” 辛潇上山这一路看山看水,又和钟非程王师姐她们聊天说话,早上吃的七八分饱,现在却也不算太饿,回道:“师母我还好,一路钟师兄和王师姐她们都背着我,我没走多远的路,钟师兄或许会饿了。” “那咱们一家人吃点东西,今日初到山上,你二人饭后和大师兄走动走动,山上寒凉,因此我给你在谷中备了院落,本来应该是和你二师姐住一处,但你入门晚,你二师姐和叁师兄形影不离,我看非程一路与你作伴,你二人想必已经非常熟识,不如你先和非程住一个院子,等你熟悉谷中布局,再自行挑选住处可好?” 辛潇点头应下,五人坐定吃饭,期间钟非程又问了以前来拜访时认识的几个弟子近况,了解到只有一位棍系弟子留在山中,其他人都回了家乡,偶尔回林城接洽生意。 楚门贩卖武功心法,武器防具,也接收无门派弟子拜师和其他门派弟子交流学习,这两项是楚门的一大经济来源,许多无门派弟子都是家中稍富裕,但想拜入高门大派却也非易事,购买武功心法如果不是只打算练个皮毛,最好还是拜个靠谱的师父为佳,否则走火入魔,废了武功丢了性命。楚门接收弟子已有非常规矩的一套流程,因现在是腊月,许多需要回家乡的弟子早就在十一月前后启程归家,此时山中人烟稀少,只余土生土长的内门弟子和仆从仆妇在山中和林城。 一般楚门的开山拜师是从正月末开始,且每年各系名额有限,还需有一定武学基础,众人都是早早来报名参选。像辛潇这种毫无基础的普通人家闺女,竟还直接拜入掌门座下,来年开春等弟子回来怕是要成为议论中心。 此时在吃饭的辛潇没想到这么多,她自小吃饭一向是快速但不粗鲁,如她快言快语的性格一般,姬风筑见她喜荤喜辣,但也不忌甜口,完全不挑食,也不见换菜系的不合胃口,现下山中不比往常,只有王娉带几个仆妇丫鬟负责厨房,年关她们楚门也不兴什么大酒宴,因此不会特意留下大厨过年,王娉是做惯了北方菜系,丫头初来能吃习惯最好。 饭毕,又有热茶果品端上供大家聊天消食,姬风筑又拉了辛潇和楚祺坐在身旁,仔细问了辛潇的身量,让楚祺给林家丫头留个信,和新年新衣一起赶制出来,辛潇正要说她衣服带足了,姬风筑就了然道:“这新衣是每年我都会做给你师姐师兄她们叁个的,非程年初已经来过楚门一次,身量我早就记下了,你的还未知道,只赶做你一件,你林师姐还是可以做到的,不费什么事。” 辛潇只好柔声给楚祺报上自己的身量衣围,报过以后耳尖又些微有点发红。 姬风筑见她突然这般小女儿形态,眼光在辛潇,楚祺和钟非程叁个间转了下,也不多言。 五人稍坐了一刻钟,楚冯也已交代给钟非程从腊月到年关,年关到正月的习武计划,辛潇性格外放,自尊心强,山中只她一人没有基础,少不得要在正月前多加练习,楚冯和楚祺姬风筑正月都会比较忙,其她人她也不熟悉,这给辛潇做指导和安排的事,自然落到钟非程身上。 楚祺领着辛钟二人在聚贤堂的讲书堂和演武场转过以后,又去往合武馆,钟非程现年十九,本来早该选好了趁手兵器,但他平日练武不算很勤奋,上面的父兄都忙,家中有教头督促却也时时惫懒,没长成纨绔子弟已经是家风较严。不过他生得气宇轩昂,英俊开朗,性格阳光好相处,在盟中和楚门也如鱼得水,各派系面上都与他交好。此次拜入楚门嫡系,是一个绝佳的人选。他身份不低,但也没学成盟中秘密心法,送他来楚门学武说是两派交流合作,连刀盟盟主却打的别的心思,楚冯如何不知,但于公于私都不好拒绝。姬风筑却爽快道:“怕什么,非程那孩子我们也算看着长大,他品性如何咱们还不清楚?不说连刀盟打的什么歪主意,我们为非程着想,也该为他换个习武环境,否则这孩子再在盟中下去要废。至于封大盟主想出什么后招,我楚门还惧他不成?问问我的双刀肯不肯!” 辛潇看着这满屋分门别类的各式武器,心中跃跃欲试,恨不得赶紧学会武功,来这里挑一把心怡的武器。她又想到未曾见过钟师兄和大师兄的武器,央求两人展示给她看看。 钟非程心说我要是选定了武器,哪怕只会一招半式的肯定每天都耍给你看,让你看看师兄我多帅气,心下又有些后悔以往在盟中没有好好习武,但又知道如果自己学得好,也就来不了楚门拜师了,自然和辛潇也就无缘认识。他面上不好意思道:“我还没有武器呢,小师妹不如我们等到选武器的时候一起来?” “好呀好呀!我给你挑!保证给你挑一把最合适最厉害的!”辛潇高兴的摇他的手,又期待地转向楚祺:“大师兄呢?” 楚祺从袖中拿出一管金笔,这笔精致华丽,辛潇一见眼睛就亮了,接过来仔细查看,以她对武器的了解,刀枪剑棍的见过许多,甚至鞭子流星锤也从武侠话本子里有了解,这一管金笔却如何做得武器? 楚祺见她纳闷,又从她手上接回金笔,左右捻了几下,只见那金笔从中一分为二,两头各露出锋利的刀刃,这刀刃完全抽出时,刀身狭长,线条流畅,刀锋锐利,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如此精致,说是武器,却更像是文玩藏品。 辛潇还想追问大师兄怎么使的这精致武器,楚祺却笑笑说,“以后有机会再让小师妹看看吧。今日还想带你二人下到峰谷,否则小师妹你在山上呆着不便,观今日天气后半夜恐有暴雪。飞凌山脉与北方雪山相连,冬日一般刮晴一天,会有一两日好天气,但随后暴雪就会随着大风而来。我们习武之人盼这样的暴雪天,夏日没有还要下到冬谷去健体。” 辛潇听了只能作罢,又听得这冬谷名称,纳罕道:“我听钟师兄跟我讲,楚门峰谷因有地泉四季如春,这冬谷又是什么地方?” 楚祺微微一笑:“先保密,随后你亲眼见到便能知晓。” 辛潇心中揣了个好奇小猫咪,又想立马下峰谷,又想把山中这未走完的地方走过。恨不得分身两处。 她心中所想,立马在面上显出,看得钟非程暗笑,这般猴急又纠结,真像一只小猫咪,不知道是要玩毛球还是玩毽子,若加个大师兄现在给她演示那笔中刀如何做武器,怕是要一个头晃出叁个头的效果。 如果不是楚祺还在身边,钟非程真想现在拉着辛潇抱一抱亲一亲。这心思如直觉一般划过心田,他也纠结了:他不是不知小师妹其实还是拿他做伴,是视作兄长和好友,别的寻常人家姑娘,十五及筓,十六许人家,最迟十八也就嫁作新妇了。但小师妹十六岁算八字以来,得一个大凶之人的批文,两年来除却爹娘无人愿意靠近,她好不容易被师父从那小城带出,一心向往自由和师门众人相伴。我若莽撞向她剖白心迹,不知她会作何反应。他又想起今早在山脚所见,那仙境仙子,对仙境一无所知,又好奇又惊惶,我若不耐心相伴,怕是再也牵不到这仙子之手。来日方长,钟非程你忍住! 钟非程心思流转,脚下却也不停,被辛潇牵着转了弟子后厢房,后山厨房,甚至连浴室茅厕都要去瞅一瞅!后山连绵的菜地和远处的密林,实在是没时间了,辛潇又想着那冬谷,满心期待。 第五章峰谷 叁人转了半天,已是申时末,楚祺便交代厨房做了叁份饭菜,放在食盒中,领着二人下峰谷。 一面走,楚祺一面给她二人介绍峰谷。 原来,楚门中人一直以来都以为峰谷只有冬谷,是楚门弟子强体练武之所。冬谷常年冰封雪掩,气候恶劣,寻常弟子待上一个时辰就必须转还。但七年前,时年十六,还未拜师的何落携护卫何战翼直奔楚门,要求拜见掌门楚冯并屏退众人密谈。原来她二人已在飞凌山脉盘桓数日,只为寻找一条春谷密道,楚冯震惊,随她二人下冬谷探查,在冬谷最险峻之处找到一条出路,原来这冬谷,却是落在飞凌山后山半山腰,再往下还有两谷,因越靠近地泉,气温回暖,夹在中间的春谷四季如春,再往下的夏谷则炎热异常,飞凌山脉气候之奇,连在此两百年的楚门都完全未知晓。那何落小小年纪,如何得知此等秘辛,竟还知这春谷有一密道,可不经过楚门后山直接进入,只是可能经年过去,这密道可能不再,令楚冯骇然。幸好何落态度诚恳,秘密与楚冯相商,说是为寻故人故居而来,并非有意打扰。楚冯见她小小年纪,已经不掩武学天才,她的护卫何战翼也是一身好功夫,楚掌门惜才,有意挽留二人,提出何落若想常居春谷,可拜入他楚门门下嫡系。何落也正有此意,一拍即合,从此楚祺有了二师妹和叁师弟。 何落何战翼二人常年住在春谷,楚门中人也隐约了解了这位嫡系二弟子,似乎身世神秘,为人低调孤僻。她二人来去随性,也并不和门中执勤弟子报备行踪,因此此时是否在谷中还未知,楚祺也就不作多言。 等到叁人经过特辟栈道经过冬谷,辛潇终于有幸一睹冬谷风采。 只见那冰柱横生,却又在山风之下,吹出不同的形状,有的似骏马奔蹄,有的又似群燕落巢,此时太阳正要下山,留一抹余晖,映在冰雪之上,如一片碎钻铺陈,五光十色。辛潇还待再看,楚祺却捂了下她的眼,说道:“小师妹莫盯着雪地太久,小心眼睛。” 叁人又行了一刻,那冬谷险峻,经过多年开发,辟出一条宽道,辛潇走得还颇轻松,加之心情雀跃,也不觉寒冷。 夏谷,春谷与冬谷一上一中一下,错落排布,楚祺领着绕过一片冰墙,钻出一个冰洞,春谷风光尽收眼底。谷周围有一圈密林,靠近北面密林的空地上,坐落着两个小院,小院之间还有几间房间,应该是厨房仓库。 待叁人走到东小院门口,辛潇心跳如雷,这就是她要住的第二个家了?不由牵紧了钟非程的手,钟非程感受到她的激动,拇指回应地摩挲她的小手。 楚祺推开院门,说道:“小师妹,四师弟,这个小院平时作客房居多,我或者母亲偶尔来住,还算干净整洁,一会饭后,你们可以四处看看,商量房间。你们的行李已经放在后院房间了。” 说罢,将食盒中饭菜取出,叁人用饭。 饭毕,时间已到酉时叁刻,太阳已然下山,漫天的星子将现未现,楚祺告辞离去,嘱咐二人好好休息,明日一早会派弟子下来送早饭。 辛潇钟非程在院中闲逛,知道西小院是何落的住处,一片寂静,显然此间主人不在其中。二人也就不去打扰,只在小院间的房间门口和东小院内都转了个遍。 “钟师兄,这几间房我果然没猜错,是厨房和仓库呀,可惜落了锁,我俩进不去。”辛潇饭前已经脱了厚重的紫色袄裙,这春谷中温度适宜,果然是一个好住处。 “小师妹,既然进不去,那等二师姐回来再看吧。我们回院子整理行李去。” 说罢两人携手回到东小院,过了吃饭的正厅,后院有叁间厢房一间浴室,院中一方石桌几个石凳,角落一株梧桐,和那林城别院见到的何落小院,风格一致。 两人还是选定了相邻的两个房间,又一起分了行李,各自在房中整理。过一会,辛潇就开始觉得身上出了一层薄汗,和钟非程打了招呼,自己先去洗澡,那浴室引了山中地泉水,和别院的浴室一样,只是规模较小,显然出自同一人之手,“会不会是二师姐呢?”辛潇想,“二师姐和叁师兄什么时候回来呀,还没机会见到呢。” 等到两人先后浴毕,辛潇又缠着钟非程讲他知道的有关二师姐叁师兄的事情。 房间里温度适宜,辛潇拿毛巾随手擦干了水珠便不愿再动,也不需要钟非程帮她擦头发了,辛潇房里有一躺小榻,她正斜靠在软枕上,着了一件浅蓝春衫,钟非程坐在她身旁,竟似约好穿着一身深蓝色常服,正笑着跟辛潇打趣道:“哎,我们这么背后讨论二师姐,你不怕她突然回到那边院子,听到我们在讲她俩的事吗?” 辛潇眼睛一转,“没事没事,应该不会这么巧的,师兄你快说!” 钟非程娓娓道来:“其实我也只见过二师姐两次,叁师兄倒见得多一些。” “一次是我随盟中来楚门拜访,是二师姐和叁师兄刚拜入楚门那一年,我十二岁,远远见到了那两人。” 辛潇打断道:“她二人长得如何?” 钟非程轻笑一声:“就知道你好奇。憋了一路了吧?当时我远远见到她们二人,风采卓然,一眼望去,大师兄二师姐和叁师兄最为出挑,跟在楚掌门身后,我母亲还回头跟我说呢,楚掌门这两个新弟子一看就是人中龙凤。然后我父亲和楚掌门说话,我再去看,她们两人不知何时走了。我当下就觉得惊奇,客人还在此,她们竟然这么大胆子直接走开。不过我很佩服,会谈如此枯燥,你可不知道,我父亲母亲和师父师母是多年好友,师父虽然话不多,但师母和我父亲母亲特别能聊,我站在旁边都听困了,偏又走动不得。” “那后来呢?那日你还见到她们没有?” “那日就没有了,一直到我们住了几日要走了,都没再见到。” “那还有一次呢?是什么时候?” “这几年我偶尔能在来楚门的拜访中见到叁师兄,叁师兄为人内敛,不爱说话,见过几次,总共也没说过几句话,听我朋友说,叁师兄看上去冷酷,不过心思细腻,二师姐的起居出行都是他在负责。她二人同时入山,之前就是青梅竹马,一同在外漂泊了数年。” 辛潇奇道:“那她二人的父母亲族呢?” “我也不知,她们好像从未提过。”钟非程摇头。 “好神秘......那师兄第二次见到二师姐?” “那就是去年师母五十大寿了,我随父亲母亲过来祝寿。在此小住了五日,除去大寿那天,每日都能见到二师姐在各系巡查弟子练功。” “哇!二师姐的武功一定很厉害吧?” “是啊,我正要说,二师姐是武学奇才,据说她和叁师兄十六岁拜师,其实身上已经有很扎实的武功基础了,也是,她俩在外漂泊数年,其中必定十分艰辛,如此年纪,若无自保能力,也不可能走这么远。更奇的是,二师姐入门一年,在楚门百年武功心法积累的助力下,功力更上一层楼,尤其是她的剑法出神入化,还曾结合其他剑谱,自创映血剑法,不过此剑法对人内力轻功要求都很高,因此她又对剑系的玉山剑法和雾山剑法做了修改,连剑系的林彤云长老都赞不绝口,现在已经是剑系弟子必学的基本剑法了。” 辛潇听了连连点头,眼神晶亮。 钟非程笑了一声,“这还没完,她内力轻功均是一等一的高手,不仅剑法绝妙,更厉害的是常见兵器也非常熟练,据说她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很多武功都是自学而来,再教给叁师兄,或者两人共同研习。连师父都常说,白担了一个师尊的虚名,我在盟中都能听到她鼎鼎大名。不过她二人都非常低调,从不与旁人争斗,因此她的名声也就我们交好的几派了解。” 辛潇听了心神荡漾,又想到关键一点:“师兄你说了这么多,还是没讲她们俩长什么样子呀!” “哎!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好师妹,你饶了我吧,说不定你明日就能见到!你自己亲眼见一见,你就懂我了!” 这下辛潇不干了,拉着钟非程的手摇了半天。 钟非程无奈道:“你再磨我我也形容不出,我只说一点,她俩都是惊世天才,惊世么,肯定是不止武功。” 当下任辛潇恳求,坚决不再多说一个字。 “那好吧,那我等我自己见到。”辛潇只能作罢。 两人说了这好一会话,也没有别的事,又到了该睡觉的时候,互道晚安,各自休息。 第二日,辛潇正在洗漱,钟非程去院门口接了楚祺派人送来的早饭和纸条,和辛潇两人吃过。纸条上说今日是腊八,山中也无别的事,让她们二人在谷中待着就好,上下山谷不易,小师妹目前还没有习武,师父师母嘱咐说不用上山来点卯了,每日叁餐都会派弟子送餐下来。并给钟非程带了几册拳谱,以及给小师妹的丹心内力和轻功入门。 辛潇正喜滋滋地规划今日的安排,吃过早饭先在谷中转一圈,然后钟非程给她讲解那两个册子,中饭后,钟非程去练拳,她复习上午所学。 钟非程耐心给辛潇讲解演示她最感兴趣的轻功步法,辛潇从小活泼调皮,身体底子不错,虽从未接触武学,但天资聪颖,上午边听边看,自己学着钟非程挪腾走动,虽无内力,倒也架势十足。 不料计划赶不上变化,午饭还没送到,辛潇就似有感应,原来是从离家开始已经一个月了,她葵水来了。钟非程察觉她面色有异,仔细询问,她支支吾吾地不肯说,钟非程突然福至心灵,结巴道:“小师妹不会是葵......葵水?” 这下两人闹了个大红脸,刚从家里出来时,上月葵水刚结束,这一路舟车劳动,稍稍有些迟,她也没有在意。没想到刚安住下来,转天就来了。当下又羞又急,连忙跑走,自去室内换衣,又拿了换下来的脏衣去浴室洗净。辛潇一边洗衣一边纠结,一会又想开了,两人以后会一直住一处,这些私事都瞒不过。 等洗好衣服,午饭也送到了,钟非程来叫她吃饭,见了她又有些不好意思,倒是辛潇已经想通,与往常一样和他谈天说笑,问了几个步法的疑问,钟非程见她态度如常,倒在心里鄙视起自己,还不如小师妹大方,随即也恢复常态。 午饭后休息结束,辛潇也不好再窜上跳下,只好拉了椅子坐在院门口看钟非程练拳,手里还捏着那轻功簿子翻看。 两人一动一静待了两个时辰,也不觉疲累枯燥,钟非程以往在家中,练拳也好其他兵器也好,都是练不到一个时辰就要摊下来休息,现在辛潇满面崇敬地看着他,还时不时喝彩鼓掌,一双灵动大眼炯炯有神,他被那目光盯着,感觉浑身使不完的力气,再也不觉得练功枯燥了。辛潇还在屋中沏好了热茶,正是她从家乡带来的茶叶,这茶清凉甘甜,正是江南水乡特色,她们俩都很爱喝,只等他练功完毕,两人对坐饮茶。 楚冯,姬风筑和楚祺叁人下到春谷,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欣慰画面,叁人在谷上那冰洞口看了一刻钟,姬风筑笑道:“我就说给非程换个地方,绝对有好处。师弟你看果然不错。” 楚冯也连连点头,钟非程家学渊源,基本功还是很正规扎实的,加上他天资不错,现在使了几分真力,拳风扫过,院前武场的矮灌木丛随风倒伏。 叁人走到院前,楚冯上前与钟非程拆了几招,又指点了几句。楚祺把带来的几本册子和食盒往正厅放。姬风筑则拉了辛潇在谷中转了开来,两人一面走,一面谈天。 “潇儿昨晚睡得怎么样?还适应吗?” “回师母,我和钟师兄都睡得很好。今早的八宝粥也很好喝。春谷温度适宜,丝毫不觉是冬日,我很喜欢。” 姬风筑连连点头,又道:“我闻你身上,可是今日来了葵水?” 辛潇心道师母五感通达,又同是女子,听了也无异色,腻声道:“是呀,我本来还想下午练一练钟师兄给我讲的步法呢!我早日学会内力轻功,就能每天上山拜见师母啦!” “不急,现下年关,门中还未开学,你年前看看册子,权当预习,等年后再随其她师姐师兄一起学习。”姬风筑摸摸她的头,安慰她。 第六章天人 师徒五个在小院吃了晚饭,临走楚祺给了钟非程一串钥匙,说是两个小院中间那几间屋子的,其中有一间是厨房,楚祺担心有时饭菜送不及时,让辛钟二人可以在谷中开伙。 楚冯见了,又道:“厨房旁边的屋子,无事不要去。”辛潇答应下来。 送走叁人,天已黑了,辛潇就坐不住了,拿着灯笼拉着钟非程直奔那小厨房而去,两人打开那门上的锁,走进这小厨房还未细看,就听得门外一声轻笑。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和着远处隐约的泉水叮咚,山间虫鸣,竟是说不出的和谐自然,如这春谷中的微风,又如九天之外的仙境乐声,辛潇头皮一炸,与钟非程对视一霎,两人心中瞬间心有灵犀,都从对方眼神里读出了叁个字——“二师姐!” 两人手拉手走向门口,辛潇手心发热,都闷出细汗了,钟非程也被她带得一阵口干紧张。 屋外月光大盛,傍晚时分的薄云也被山风吹散,那月光先是斜斜撒在冬谷冰墙冰柱之上,又向下折射,从谷周的密林树冠上方,一直到院前武场。 那武场中央,站着身形高挑的两个人,前方的女人身量纤细,骨架流畅,身着一身玄色长裙,腰侧一把长剑收在鞘中,只比后面同色衣服之人矮一个头。辛潇站在门口,不由呆了,满脑子都在呐喊:“钟师兄!我懂你了!啊啊啊啊!我见到二师姐了!还有叁师兄!” 何落抬步向前,慢慢走近辛钟二人,辛潇逐渐看清她的容貌。 何落双眉高挑,英气十足,双眼狭长,眼神凌厉,月色在她的鼻梁投下阴影,皎白月光衬得她肌肤一片琥珀蜜色,唇色较浅,一头黑发高高地扎在头顶,走动之下气质凛然,让辛潇不由想到了林中虎豹。 辛潇正又呆又傻,身后钟非程也没了动静。就又听得那好听的女声开口道:“小师妹,你怎么了?” 辛潇听到自己的声音:“潇儿拜见二师姐,拜见叁师兄。” 接下来辛潇感觉自己全在靠本能行动,若不是钟非程拉着她,她只怕要激动得路都走不动了。 那是怎样夺人魂魄的一位丽人!辛潇不懂武功,也能感觉到她这二师姐的身姿如此流畅翩然,必定身怀高深轻功,气场全开,如虎一般优雅,又如豹一般的爆发力。 辛潇心神全投在那狭长双眼中,听得何落说,她与阿翼一路回赶,今日终于到了谷中,没想到好像吓到小师妹了,真是对不住。她两人风尘仆仆,也不方便在这夜间多言,不如明日再见? 辛潇点点头,何落笑着拉了一下她的手,辛潇又呆了,何落又哈哈一笑,转身离开,叁师兄何战翼向她们俩一点头,跟着何落回了西小院。 东小院内,辛潇房中。 ——“啊!啊!啊啊啊啊!” 钟非程哭笑不得,只能等想尖叫又不敢,只好小声呼喊的辛潇平静下来。 辛潇脸色潮红,双眼放光:“师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二师姐原来长得这么好看!!!” “我哪里知道你会呆掉了!”钟非程无奈。 辛潇还在屋里转圈:“哇我们太幸福了吧!这么厉害又好看的二师姐竟然是我们的师姐!还和我们同住在谷中!师兄你快掐掐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钟非程一手扶额,一手认命地轻轻拉了一下辛潇手背上的皮肤。 “师兄师兄,快帮我挑一挑,哪几样看上去品质更高,我只备了茶叶茶点一项礼物,这不好,二师姐一定要另外给不一样的!哎,不行不行,这几样我有的都用过了,不好不好。”辛潇心情洋溢,又开始翻箱倒柜地找东西,钟非程看她不仅把原先准备好的木盒装茶叶点心摆在桌子上,又翻出了从家里带来的几件随身玉器和首饰,锦帕,香囊,一面摆开一面招呼钟非程。 钟非程又只得去他房里拿了几个锦盒过来,是他从家中带来的几个精巧机关和文玩藏品,让辛潇一一去看。 最后辛潇纠结来纠结去,还是选了一个香囊一只珠钗,又忐忑觉得万一二师姐不用这样的女儿家东西怎么办。 钟非程又好笑地安慰分析:“小师妹莫急,你看外界都传二师姐为人清高孤傲,你今日自己虽然是匆匆见面,只说了几句话,你觉得二师姐是那孤寒冷傲之人吗?” 辛潇冷静下来:“对哦,是谁说二师姐不搭理人,比较冷漠的。刚刚她同我说话,还跟我道歉说初见匆忙,吓到我了。想来坊间传言也不可信,我就感觉二师姐很温柔呀!我的礼物她必定会喜欢!” 钟非程心道:坊间传言倒也不假,只不过,许是师门嫡系除了二师姐,没有旁的女子,或许因为这个,二师姐对小师妹才如此随和。不过我还是不说了,免得这丫头压力之下恐怕今晚要失眠。 第二天一大早,辛潇早早就醒了,收拾停当带着礼物,正要和钟非程出门去对面西小院。 春谷中早晨会有一片雾气,在朝霞下宛如仙境,等到太阳完全出来,雾气散去,远处密林上方的冬谷冰墙显现。 一开院门,就见叁师兄何战翼站在门口,辛潇昨日全部心神全被二师姐的浓妍丽色震飞,根本没仔细看叁师兄。这番一大早打一个照面,辛潇心里一突,又开朗笑道:“叁师兄早,我是辛潇。” “小师妹早,早饭已经做好了。”何战翼点头示意,开口询问:“小落问你想到哪里吃。” 这位师兄气质内敛,一身劲装黑衣,身材颀长健壮,是一位寡言沉默之人。辛潇想起钟非程的话——二师姐起居都是由叁师兄照料,现在我和钟师兄住到谷中,难道我们的叁餐也被包了吗? 辛潇又紧张道:“有劳叁师兄了!二师姐起了吗?今日阳光正好,不如我们就在这空地上吃吧?” “那行,我去搬桌子,非程你和我同去。小师妹你不如去看看二师姐起身没有。”何战翼也不多言,利落转身。 “啊?”辛潇没反应过来。 钟非程推了她一把,她又迷迷瞪瞪的了,这丫头,碰到个天人似的二师姐,魂都飞了。 何战翼嘱咐:“你直接进院子,在厅里喊她,她会应你。快去吧!” 辛潇红着脸,拿着昨天准备好的礼物,两份一样的木盒茶叶,加一个描金的首饰盒,盒内用锦帕包好了香囊珠钗,往西小院走去。 何落耳力非常,早就听到脚步声,辛潇刚推开院门,就听到后面厢房里传来何落那如山间清泉一般好听的声音,这嗓音因为早晨睡醒又带了一丝沙哑,在辛潇耳中像挠痒痒一般。 “哟,这不是昨夜的呆雀小师妹吗?快来我屋里!” 辛潇循声而去,见得这西院同她住的那东院没什么差别,构造也相同,很快就在何落门前站定,深吸一口气,敲门。 何落听得这丫头还在外吸气,心里都快笑死了。她拉开房门,眉开眼笑的,把她眉眼面孔中的凌厉英气冲淡了,显出叁分俏皮可爱来,辛潇一见喉咙一紧简直又想尖叫,生生忍住了,面上又红了一红。 何落上前拉住她的手,柔声道:“小师妹早呀!给我带的什么好东西?进屋来。” 辛潇被她牵进屋中,这主屋里除了桌椅书案什么装饰都没有,大窗下的边桌上,放着一把长剑,正是昨日看到的何落的佩剑。 “没准备什么特别的,一点家乡的茶叶,还有两个我自己特别喜欢的小物件。师姐你不要嫌弃。”辛潇不好意思地把礼物递给何落。 何落兴致勃勃地打开木盒,笑道:“你这茶叶是韶城的韶山二月里的新茶吧?茶点是韶城的祥福斋糕点。我平时不喝茶,小师妹你的心意我收到啦,这茶叶我收着,等你想喝的时候,让你尝尝阿翼沏茶的手艺如何?” “师姐你也知道韶城?”辛潇一听也不失落,反而惊喜道:“我就是从韶城旁的安城来的啊!” “是呀,我在韶城待过挺久,周边都挺熟悉,你家乡安城我也去过哦。”何落一面打开锦帕一面说:“哇,这个香囊是你绣的吗?” “真的吗?”辛潇不好意思:“嗯,我绣工一般,师姐见笑。这香是我母亲调的,安神调息。” “果然好闻。” 何落收起木盒,又拉了辛潇的手说:“饿了吗?走,吃饭去!你还是第一次尝你叁师兄的手艺呢!我昨日从山上下来碰到了师父她们叁个,已经打过招呼了,有阿翼在,随你点菜!” 何落拉着辛潇出院子,那边何战翼和钟非程已经摆好了桌椅,盛了早饭在桌上,钟非程同何落道过早安,四人坐定,开始吃饭。 因昨夜刚回,没有很长时间准备,所以这同门四个第一顿早饭,是牛肉面,虽然是简单家常餐,但何战翼的厨艺真是没得说,辛潇和钟非程差点要把舌头都一起吞了,连吃两碗面。何落笑眯眯地看她俩吃面喝汤,钟非程一边吃一边连声赞叹:“叁师兄!你太厉害了!比我家专门请的大厨手艺好多了!” 吃过早饭,何战翼和钟非程收拾碗筷后,四个人也没什么事,便在原处晒太阳聊天。 辛潇见何落根本不像大师兄所说的厌人呱噪,和钟非程两个又把前头在林城说过的经历又说了一遍,还连连追问何落什么时候在韶城,何时去的安城。 “去过几次韶城,待得比较久的是叁年前吧,那时候受一位友人所托,在那附近办一件事。”何落耐心解释:“去安城则是今年年初了,小师妹你有所不知,你爹娘给师父传的第一封信,是我和阿翼接的。” “哇,那师姐师兄你们岂不是早就就认识我爹娘!可惜年初我们无缘得见。” “是了,当时情况比较复杂,目前师父还未有什么头绪。”何落笑道:“先不说这个,咱们这不就见到了,我也没想到师父会收你为徒。” “师父是大好人,我爹娘央求他,我的情况,师姐想必你也知道,我爹娘也是无法。”辛潇想到过去两年的往事,又想到爹娘,对了,这些天见了好多人,还终于和二师姐叁师兄相见了,师姐师兄都如此人才,我一定要写封长信告知爹娘。 何落自然知道她的过往,安慰地摸摸她的头,傲然道:“什么算命的瞎子,胡诌乱言,做不得数。这五行八卦占卜算命之数,早已失传上百年,现在民间的不过是一些坑蒙拐骗之流,我观小师妹面相,面孔周正,双目有神,是难得的福星之相。你想,你若没有被这算命瞎子批命,岂不是被你爹娘许的某个小子娶走了,哪里能入得我楚门?”说罢还朝钟非程挤一挤眼,搞得钟非程心里哀嚎:这真的是传闻中的二师姐吗?怎么和说好的不一样? “师姐你也会算命吗?”辛潇惊奇。 “这个自然,五行八卦我师从名家,我可是非常在行哦!算命占卜虽然一般吧,但比市井之人肯定准多了!”何落骄傲道:“单就一点,你想,如果你不是福相之人,怎么能因他大凶之言而因缘际会,拜师学武?所以安心啦,小师妹你肯定是转祸为福的幸运星!” 钟非程也在一边连连点头:“二师姐说得极是!小师妹你别担心啦。” 辛潇心里喜滋滋的,最后一丝阴霾也开始散去,既然这么厉害的二师姐都这样讲了,那我肯定不会是那孤煞大凶之人。 其她叁人见她神情放松,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四人又坐了片刻,何战翼习惯上午要练一会剑,练过剑后还要去山上大厨房要今日的食材,顺便看看飞凌厅上有什么吩咐。钟非程与何战翼不算陌生,当下求何战翼指点下他昨日的拳法,昨天下午虽得师父指点几句,但还要再练习巩固,又自告奋勇要给叁师兄跑腿搬东西,何战翼道:“也好,我们两人上山,你去大厨房,我去飞凌厅。” 何落则拉着辛潇在旁边悠闲地看武场中两人拆招,一边给辛潇解释招数。 “二师姐,我听师父说,你和叁师兄武功出神入化,常见兵器样样精通,我刚接触,师父师母说年关忙,要等新年后再和其他弟子一同学习。但我觉得还是要早点练武比较好,毕竟我毫无基础。” 何落赞同道:“正是此理。小师妹你放心,我昨日回山,已和师父报备,接了你这段时间的教习任务,年关虽忙,但我们几个左右无杂事相扰,你二人可沉心学习。” “师姐真的吗?你来教我?”辛潇一听激动万分。 何落点头:“我可是很严厉的,小师妹可要做好准备。你伸出手来。” 辛潇乖乖伸手,何落拉了她的手放在桌子上,搭上细诊,辛潇不敢说话,等何落诊完,连忙道:“师姐竟然也会岐黄医术!” “我有一位友人,医术高明,我这微末医术都是跟她学的,看个头疼脑热还是用得上。以后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何落说完沉吟半晌,辛潇忐忑,也不敢出声。 何落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必紧张,又扬声道:“阿翼。” 那边何战翼和钟非程已收功暂作休息,钟非程还在那拧眉思考步法走位,何战翼则应声走近来。 “你一会上山去丹房要两份强体转魄丸,一份九曲灵丹,再给小泽传个口信,让她帮我准备好生碧水,按品级备好,每月差人送来。”何落对何战翼道:”这第一个月,年关比较忙,你亲自去拿。” 何战翼点头,招呼钟非程动身上山。 第七章内力 “二师姐,强体转魄丸和九曲灵丹是什么?”辛潇好奇,连连发问:“小泽是不是就是你那位会医术的好友?生碧水是她制的药吗?” “你无武学基础,身体素质怕是跟不上强度训练,我刚刚为你诊一诊脉,确定你的体质可以用上刚刚那叁味丹药。强体转魄丸自然就是提高体能,强健体魄之用,但一般弟子吃一份基本就不再有用了,所以要搭配九曲灵丹,这两味药是寻常刚习武之人必备药,但只要入了门,强体转魄丸就基本不会再用了,九曲灵丹也只在累极脱力时使用,但不遇打斗,也没什么用的机会。至于生碧水么,的确是我友人小泽的方子,但此药非常挑人,不可乱用,我刚刚嘱咐了,按品级配来,你先试试低阶的。” 辛潇认真听着,何落又继续道:“虽然用药调理,但你的学习不可依赖药物,还是要稳扎稳打。我已为你制定了一月计划,今日是腊月初九,等你身上事了,阿翼差不多也拿药回来了。学武最重要的基本功一是内力,二是轻功,这几日我们先粗读册子,我来教你凝神呼吸,修习内功。” 说罢,牵了辛潇的手回到她西小院的书房,这书房还是一样,除去桌椅器具书案书柜,别无装饰,侧边房间里有一离地半尺的地榻。 “武学内功心法,讲究从丹田发力,也就是内力。无论是轻功还是武器招式,皆需以内力为基础发出。”何落让辛潇盘腿坐在那地榻上,仔细教她:“你这般坐下,是为盘腿,除此以外还有坐式,站式和蹲式等等。我先从你背心引你真气运转,你需凝神静气,呼吸吐纳,注意呼气,吸气顺其自然。” 说罢何落踏上地榻,在辛潇身后坐定,开始助她运转真气。 本来练武之人,是不可轻易渡气,但何落内力已至登峰造极,且辛潇是毫无内力的普通人,也就不怕被外来真气入体。 如此运转一个小周天,辛潇只觉浑身发热,尤其是小腹处,本来她今日是葵水第二日,平时也会稍稍有些坠胀,这下小腹暖洋洋的,竟然一点不适都没有了。 待几个小周天过后,何落收功,问辛潇感觉如何。 辛潇面色红润,精力十足:“非常舒服,师姐,这就是内力运转?我感觉小腹很暖,身上也有些发热。” 何落赞许道:“没想到你穴道通畅,这对真气运转大有裨益,以后你每日都要入定运功叁至五次,时间我已给你写下来了,你贴到房中,注意循序渐进,有什么不适随时唤我。” 何战翼和钟非程来去很快,事情办妥,返回谷中,钟非程知道小师妹被二师姐拉去练功,也自去练习,何战翼则去做午饭,四人还是在厨房屋外吃了饭。 “我取药去了,这几日厨房还是会送饭下来,小落你将就点。”饭毕收拾停当,何战翼说了一句,准备动身。 何落毫不在意道:“行了,没这么娇气。”摆摆手让何战翼快去快回。 辛潇手里拿着何落交给她的两份时间表,只见那熟宣上的字潇洒锋利,将每日的练功时辰和类型,事无巨细地列出来:入定-听讲-演示-练习-入定,基本按此流程,每天进行四轮,中间穿插饭点,前几日都是内力练习,后面十几日内力和轻功,连大年叁十都没放过,下面一张是给钟非程的,也是一样详细交代,只是时间和类型都与辛潇的有所不同。 何落摸摸她的头,道:“既然拜师学武,就免不了吃苦头,不过师姐有好办法,晚上我给你一包药粉,你与非程沐浴时取一小份洒在浴池中,在池中入定一刻,运行满一个小周天,保你消除一天疲累,快速恢复。” “师姐,我不怕吃苦。谢谢师姐用心教导我和四师兄。我这就和四师兄练功去!”辛潇表明决心,说完转身要走。 何落拉住她,笑道:“先不急,我想给你留个目标,小师妹,你想不想看师姐练剑?” 辛潇一听,简直要跳起来,如果塞了一根尾巴在她身后,只怕尾巴都要摇断。何落把钟非程叫来,叫他去她房中取那柄名叫映血的佩剑,等到钟非程把剑取来,辛潇终于仔细见到了这把宝剑。 此剑剑鞘银黑,不知是什么材质,何落接过剑来,在武场中央站定,铮地一声,抽出剑身,扬手把剑鞘扔给钟非程。随手挽了一个剑花,却并无起式,直接顺着剑花走势舞起来,辛潇不通剑法,只觉二师姐身形快速,步法诡谲,那长剑通体银色,其实是很平常的样子,但在何落手中有如灵识一般,在阳光下时而凌厉时而阴翳,钟非程从未见过何落剑术,今日一见,也是激动万分,心道二师姐为人低调,这等功力,如果在江湖中随便打几场,二师姐的名头必定比现在响多了。 何落给二人演了玉山剑法中几个常见招式的变式,搭配她自创的轻功步法,连钟非程也只觉得这剑招似乎眼熟,又不太一样。待何落收功,便要上前提问。辛潇满心崇拜,虽然自己也看不太懂,又不舍得离开,何落跟她说道:“你自己去房中入定吧,我过会去找你。” 辛潇离开后,何落便给钟非程拆解步法和剑招,二者的组合搭配,钟非程受益匪浅,连声赞道:“师姐你这么一讲,我以往的好几个疑问都解了,所谓一通百通,虽然我家中教导的轻功与你的自创轻功不太相同,但内力的分配和利用,却是有共通之处。师姐我再练练!” 何落点头,看了一会,见他无需指点,又去到辛潇房中,继续上午的讲解。 晚上何战翼不在,叁人匆匆吃了晚饭,辛潇和钟非程都觉今天受益匪浅,劲头十足又趁着夜色继续苦练。待晚上沐浴,撒了那药粉在池中入定,果然一天疲累尽消。 沐浴过后,忙了一天的辛潇钟非程两人才有空聚在一起说话,辛潇还是倚在小榻上,钟非程坐在一旁给她捏小腿。 “师兄,原来这就是内力真气!师姐今日还夸我穴道通畅,是练武的好苗子呢!”辛潇面色红红,非常兴奋。 钟非程听了也开心道:“二师姐是武学奇才,有她教导,你我一定能快速进步。” 辛潇又喃喃:“二师姐和叁师兄对我们都好好,师兄,我们一定要相互督促,勤加练习!”说罢许是累了一天,辛潇又开始哈欠连天。 钟非程见她犯困,头也开始点点,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小师妹,去床上睡吧。” 辛潇点点头,攀着钟非程的手臂起身去睡,钟非程给她捏了被角后回房。 接下来四日,两人都严格按照何落的时间表勤奋练功,第四日楚祺下谷来了一次,查看两人练功进度,非常满意,又交代下来这几日都不必上山,等到小年那日,师父师母会来谷中吃饭。 何落应了,也不与楚祺多言,自顾自去给辛潇纠正姿势。 辛潇虽然性格外向,但其实心思细腻,她心里纳闷,外界传言二师姐清高冷傲,其实并不是,她对叁师兄非常依赖信任,她二人自小为伴,这也罢了,但对我和钟师兄也非常耐心温柔,我以为是因为我们同为师父门下,今日见到大师兄与二师姐说话,二师姐虽然没有不耐,却显然态度冰冷,是她二人以往有什么纠葛吗? 辛潇心里存了疑问,却也不敢问何落,只能把这疑问放下,想等晚上问钟师兄。 当日下午何战翼果然准时回到谷中,除了给辛潇带的生碧水,还有大小几个包裹,却都是吃食,辛潇和钟非程两个自从吃了何战翼做的一顿早饭一顿午饭,这几天虽然练功也没怎么注意饭菜味道,现在何战翼回来,肚里的馋虫又出来了,一边一个,缠着何战翼讲这些食材打算做成什么。 晚饭最后,还是在何战翼的“晚饭不可过饱”的制止下,两人才没有为了争最后一口水晶肉打起来,何落倒是笑眯眯地在旁边看:“让她俩争一争嘛,看看小师妹能不能抢得过。” 辛潇一听,起了好胜之心,盯住钟非程腻声道:“师兄~我俩来打赌怎么样?既然叁师兄说不可过饱,那谁赢了也不吃这肉,我们拿别的做赌注。”她顿了一下,“不如输的人洗碗加给所有人捏肩怎么样?” “捏肩?”何落笑道:“我和阿翼就算了,你们自己玩吧。” “不许让我!”辛潇又认真道:“二师姐叁师兄仲裁。” 钟非程无法,只得取了筷子,两个人在盘子上面斗起来。那水晶肉晶莹剔透,筷子其实不易夹稳,加之饭毕,稍稍有点松散,最终还是钟非程抢到了大半,辛潇果然输了。虽然输了,她也不恼,喜滋滋地收拾碗筷去洗。 何战翼取了生碧水回来,何落便嘱咐道晚饭后也不必练功了,只入定一个时辰,药浴半个时辰,养好精神,明日一早开始配合吃药。辛潇自然听话,乖乖回到房中。 钟非程则依旧按计划表练功,这几日他很有心得,何战翼一回来,与他对练,他竟也能在其手下走上百招。何战翼赞许地拍拍他肩膀,道:“小师妹一旦开始用药,小落必定要时时看顾,以免她因内力拔升过快而走岔,因此明日起,我来与你对练。” “如此有劳叁师兄了。”钟非程恭谨回道:“小师妹有二师姐照顾,必定无碍。” 待辛潇入定完毕,钟非程也与何战翼对练了好几次,各自收功回房休息。 钟非程笑嘻嘻地等在辛潇门口,正正经经作了个揖:“刚才小师妹承让了。” “师兄莫要打趣。输了便是输了,走,我给你捏肩。”辛潇正准备去浴房,俏生生地站在门口。 钟非程心里乐开了花,又大胆道:“那多谢小师妹了,不如我俩今日共浴?” 辛潇面上微红,娇嗔一眼,但她本来就对钟非程有好感,也不觉他此言冒犯,只当他油嘴滑舌开玩笑。钟非程打蛇随棍上:“好师妹,你等我下。”说罢飞快跑去房中拿了衣物,又来拉辛潇的手。 辛潇被钟非程拉到浴房,被哄着脱了外衣,但好在钟非程还是有分寸,他自己着中衣入了池中,坐在石阶上,辛潇则拿了个小凳子,坐在他身后。 辛潇这几日练功,手劲比以往大了很多,以往她那力气真去捏肩,对钟非程恐怕是如羽毛一般。现在这力道正好,一双小手在钟非程肩颈处来回拿捏,一边娇声问道:“师兄,感觉怎么样?力道如何?” “很好很好,就这个力道,右边再多捏几下。”钟非程全身都想靠去她大腿上,又怕惊吓她,心想今日撩拨得够了,慢慢来,也就不再多想,收回心神。 “师兄,今日大师兄过来,你有没有发现,二师姐似乎不喜大师兄,也不与他多说话。”辛潇想到之前的疑问,问道:“这是为何?师兄你知道吗?” “我也不知,没有她俩不和的传言啊,想必有也不可能传出来,二师姐在江湖中名声不显,她自己很少与他人争斗,应该也不会和大师兄有什么纠葛吧,你莫要多心。” “好师妹,今日你还要入定,今天只捏这一会,以后我再来讨,如何?”两人又一起说了旁的话,因辛潇一会还要药浴入定,钟非程也就不多缠她。 辛潇大窘:“师兄你真狡猾,本来输你一次捏肩,你硬是赖成两次。行罢。” 说完自行避开,趁今日得闲,赶紧回房中给爹娘写信,留钟非程沐浴更衣完毕,再招呼她入内。 第八章丹药 第二日一大早,天还没亮,何战翼就来喊人,四人在西小院书房坐下,桌上摆着那叁味药,装在瓷白的瓶里,瓶身写了药名,其中那生碧水的白底瓶子上,还有一方蓝色海浪,非常精致。 “这生碧水配制不易,服用也需严格按照步骤,才能发挥最大功效。”何落手里捏着一张方正信纸,对叁人解释道:“如果错了,便只能得其两叁分,浪费了好东西。” 何落手中不停,取了干净的茶杯,倒出一粒九曲灵丹,又打开那白底海浪瓷瓶,一股奇香飘来,辛潇分辨不出,只觉特别好闻,身体轻盈。再将那生碧水点了两滴在九曲灵丹上,待两味药融为一体,便叫辛潇服下,又让她坐去地榻上入定两刻钟,她在一旁看着。 钟非程虽然有些担心,但又怕待在这屋里打扰,随何战翼出了房门,给他打下手做早饭去了。 辛潇入定运转完毕,感觉此次入定与以往大不相同,往常入定她一般都需要一会来凝神,这次刚一坐下她就已静下心来,非常自然地凝神吐纳,真气运转全身的速度也比以前快两叁倍,两刻钟下来已经出了一身汗,却也不觉粘腻,没想到过一会汗又完全蒸干了。 “二师姐,这药果然神奇,我感觉我整个人都不一样了。”辛潇惊奇。 何落摸摸她的头,看了时间,又拉过她的手诊脉,果然如她所说,内力平稳,已然过了入门一重,进入二重境界。算算时间,又取了一粒强体转魄丸,道:“寻常服用强体转魄丸都是在九曲灵丹之前,但我得小泽指点,加上她所制生碧水,九曲灵丹的提气之效被生碧水压制又缓慢释放,不至于让你内力提升太快,但持续时间会变长,隔两刻再服一粒强体转魄丸,此时无论是入定还是练功,甚至只是简单的跑步或者蹲马步,都能够很快地强健体魄,提升内力,真气无需引导,自然在体内运转。这药效非常,你今日初用,今天服这一次,明日还是同样的时间过来。我今天要随时看着你,你莫离开我视线。” 辛潇点头应下,又问道:“那我今日还需注意什么吗?” “无需担心,这叁味药都是好药,也没什么要顾忌的。“何落知她所想,安慰道:“不过今天开始你要练习轻功步法了。” 辛潇一听,兴奋得不得了:“那二师姐咱们赶紧去吃早饭,吃了饭就开始练功!” 等到辛潇开始真的实战练习轻功,才知道这轻功是多么难练。前几日她内力修炼进步神速,又有何落耐心指点,不由也有些小骄傲,满心觉得这轻功应该也不会太难,何况轻功是她最想学会的,这样可以随时上山,再也不怕山路难行了。 结果药也服了叁日,她轻功步法看了几个本子,又由师姐师兄叁个轮番上阵给她演示,她内力是增长更多了,可惜这步法怎么也走不对,又羞又气,只差掉下泪来,钟非程又在一旁温言哄劝:“小师妹别恼,二师姐肯定能想到办法的。” 何落也不急,让辛潇自己回房中领悟,嘱咐她只在脑中模拟那最基础的十个步法,也无需动作。 过了一会,何落又让钟非程来寻她,两人折回武场,见何落拿了一个本子在桌旁坐着,两人走过去坐下,何落沉默了半晌,终于打开那本子,开口道:“小师妹,你可知你为何内力足够,步法却怎么也走不对?” 辛潇赧然摇头。 “我本想着一般模仿步法也差不多能行,现下既如此,我们不如试试这个办法。” 何落把那本子推到辛潇面前,只见上面画了一些奇怪的图和字,辛潇认不全,又拿眼去看钟非程,钟非程也不认识。 “轻功,除了需要内力凝气,真气贯于腿脚,还需配合步法挪腾,方能轻身攀高或急行赶路,其中这步法一般是弟子参照书本或师父的演示,模仿走位。”何落解释:“但这走位究竟是为何如此安排,却很少能有人领会出来。” 钟非程闻言一惊:“二师姐,这莫不是.......” 何落点头:“正是五行八卦。相传五百年前,那道人携门人弟子渡海来到此地,五行八卦之法是他绝学,可惜得他真传者只有一个小弟子,几百年过去,这五行八卦之法已经失传。我有一故人,天资聪颖,游历许久,终于参透这功法大半,倾力传授于我,我自己也运用改良许久,因此也敢自称精通。” 当下拿了纸笔,照着那本子的图,给二人讲解,简单讲述,又示意何战翼在场中演示走位。 因五行八卦艰涩难懂,十分复杂,何落本不想再给辛潇增加负担,因此一开始也只以平常方法教授,现下没办法,只能走这个路子,不过兵来将挡,凡事纠根问底,掌握下基本来源,未必不是一个好路子。 果然,辛潇照着那图,再去看何战翼的演示,明白了许多,连钟非程心里都跃跃欲试。没一会,两人就走到场中练习起来,又没一会,两人竟疾奔至春谷边缘的密林,钟非程眼看就要顺着密林一株高大乔木,去攀上那冬谷冰洞,不过又怕辛潇一人在底下,在树上打了个转又回道辛潇身边。 辛潇果然掐他胳膊:“师兄你欺负人。” 钟非程连连道歉,发誓一定等辛潇也能练到飞檐走壁的境界,两人一起去攀那冰洞。 辛潇又笑开了,脚下挪移,拉着钟非程回到武场。 如此又练习了五日,期间辛潇不仅能随钟非程上树,还能在树冠间如履平地,原来辛潇真的也是武学好苗子,一旦学懂,立马能够融会贯通,举一反叁,攀上冰洞轻而易举,从冬谷往下也不害怕,被何落带着走了两遭便敢自己独身下来。何落见她二人都勤勉肯练,又嘱咐她俩去那地泉处,练习水上行走。 这谷中叁处,其中冬谷最为险峻,有一冰泉,一般在夏日最热之时,会稍稍融化,把那碎冰往春谷冲下,最终与夏谷的热泉相接,春谷和夏谷地势相对平缓,平时她们几个在谷中所饮所用的水,都是从那地泉中引到屋中,甚为方便。 待小年前两日,辛潇已经按捺不住,吃过早饭,要跟着何战翼和钟非程上山,相处了这么些天,辛潇早已摸清楚何落的脾性,没有央她同去,她终于隐约明白了为何会有关于何落的种种流言。她家师姐也许是为人低调孤僻吧,但据她偷偷观察揣测,又和钟非程夜里咬耳朵讨论,终于确定更主要的原因,应该是二师姐......真的太懒了! 她自己练功或者教导辛钟二人练功,可以说非常勤勉,但是她对日常生活上,真的能不动手就不动手,也多亏有个叁师兄,她俩简直像是有心灵感应,往往二师姐还没开口,叁师兄就准备妥当。自己的日常都如此,因此旁人的杂事更加别想劳动二师姐一分,怪不得她作为掌门的弟子,从不在门中应酬,更别说在江湖中如何结交旁人了。也许她唯一的兴趣就是改良功法并指点修炼的弟子了,结果她偶尔翻到二师姐书房中的草稿,笔迹却不是那日师姐亲手给她的时间表,看来这些草稿也是叁师兄代劳。 叁人一面上山,辛潇一面心里又温暖又好笑,暖的是二师姐待她和钟师兄如此地好,简直是她俩前世修来的福分,好笑的是,叁师兄本就是寡言之人,经常被二师姐耍赖逼得更加无语,简直是集厨师仆从侍书陪练陪玩于一身的多功能能人。 回到山上,先去拜见师父师母,两人自从腊八那日晚饭起,已经有半个月没有拜见过,因着辛潇当时上下山不便,现在辛潇已经能自如来去,肯定不能还如此在谷中待着,走到掌门院中,不见师父,姬风筑和楚祺也正要出门,见他叁人突然上山来,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结果是辛潇已习得轻功,不怕冬谷险峻了,姬风筑连连夸赞,楚祺也对她微笑点头。 几人寒暄过后,姬风筑道:“既如此,楚祺去雾玉峰请你师父回来,我们看看潇儿和非程的功力如何。” 雾玉峰正是剑系所在,离飞凌主峰隔了一个山头,中间以索道相连,楚祺快去快回,不到两刻钟便和楚冯一同归来。 楚冯还未进院,便在门外哈哈一笑,连道了叁声好。 辛钟二人连忙去行礼,楚冯难得笑得如此豪爽,拍拍两人的肩膀,朗声道:“你们都是我楚某的好徒弟,师父忙,倒又担了虚名,战翼楚祺,来,我们一起就在这院中看她二人对上几招。” 说罢,和姬风筑站到一处。 辛潇钟非程面对面行了个礼,如平时一样,摆开架势走了几步,只这几步,楚冯姬风筑就惊喜万分,辛潇内力显然提升明显,这才半月功夫,已然从一个不通武学的普通人,飞速进入二重境界,几乎要突破叁重了。钟非程虽没有她这般,但武学境界,越往后越难突破,他之前在家中已经到叁重境界,现下也快接近四重了,腊八那日小落和战翼回到门中,小落信心满满领了师弟师妹的教习任务,没想到完成得如此出色,果然不负天才之名。 这边对打的两人拆了几十招,十分轻松,连汗都没怎么出,楚冯叫她二人停下,夸赞数句,姬风筑又拉了辛潇的手,坐到正厅上说话,桌上摆了八色糕点果子,辛潇也不客气,就着热茶捡了几样来吃,姬风筑见她脸颊鼓起一块,如同一只小仓鼠,恨不得拉到怀里疼爱,伸手捏捏她的脸,柔声道:“潇儿爱吃,我叫厨房备几份你带下去,给你二师姐也带点。你二师姐待你两个如何?练功有没有特别累?” “师母师母,我好想您。二师姐和叁师兄对我们都特别照顾,练功虽然很累,但二师姐教我们恢复之法,特别有用,睡过一觉,一早又精力充沛了。”辛潇咽下果子,撒娇道:“还有还有,二师姐好厉害,她什么都会,还说我以后想学什么都可以教我。叁师兄照顾我们几个,给我们做饭,他做的饭非常好吃!我和钟师兄每天都要吃特别多!” “那便好。你二师姐别的不说,这修炼之事,非常擅长,往后你跟着她习武,必有成就。”姬风筑放心下来。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院门来了两拨人,一拨催楚冯回去议事,另一拨则是来请姬风筑和楚祺。见她们有事要忙,辛潇她们又起身告辞,约好小年中午,下谷来聚餐。随后叁人自去聚贤堂取了几本拳法和内力心法,又去大厨房要了新鲜食材和糕点果子,回到谷中。 第九章年关 过了两日,终于到小年上午,楚冯姬风筑和楚祺叁人依约来到春谷,师徒七个首次聚齐,辛潇开心得几乎要拉着钟非程转圈长跑,让她更开心的是,小年这天一早收到她爹娘的信,由楚祺送到她手中。 何落还是懒懒的,行过礼后便待在椅子里不起来,楚冯姬风筑也见怪不怪,何战翼奉上热茶点心。 “潇儿赶紧回屋去看家书,给你爹娘回信。”姬风筑一面把新做好的衣服分给四人,一面对辛潇道:“一会我们吃过午饭给你发出去,这样正月十五前你爹娘就能收到你的信。” 辛潇应了,风风火火地跑回房间。 待辛潇写完信,再回到正厅,何战翼带着钟非程已经麻利地把楚祺带下来的食物加热,又添了好几样菜,姬风筑见她出来,招呼她坐到身旁。 楚冯举了酒杯,笑道:“今日是我楚某五个弟子首次齐聚一堂,又是小年,是我们一家人吃的第一年团圆饭。” “不错,大年叁十那天各系都要来主峰吃饭团年,人多事杂,今日清净,咱们一家人好好吃。”姬风筑闻言也举起酒杯。 下首弟子皆朗声应是。 酒过叁巡,楚冯和姬风筑被弟子五人轮番敬酒,也不见醉意,倒是辛潇不胜酒力,挽着何落的胳膊一个劲地傻笑。众人见她酒后憨态可掬,都围着奇道:“一般人喝醉酒要么倒头睡觉要么借酒发疯,潇儿这般不疯不睡,眼睛发亮,咧嘴傻笑,真真好玩。” 话音刚落,就见辛潇突然跳起,先是抱着何落的头使劲蹭,口中撒娇:“二师姐~” 何落不防她突然动作,只能任她发娇,众人正要调笑,辛潇又掉转身子,蹭到另一边的钟非程身上去,钟非程当着众人的面,着实不好意思,但没一会辛潇又放开他,简直是扑到何战翼和楚祺中间,偏头腻在楚祺肩膀上。 “刚刚还说潇儿不疯,看来是说不得,这便疯了。”姬风筑瞠目道。 楚祺扒她不下,只能任她去,没一会辛潇竟在他肩上睡了过去。 因为人多吃饭,正厅门开着,此时有穿堂风过,姬风筑怕辛潇酒后发汗,会被风吹病,便让楚祺抱着小师妹送回房中。钟非程正想跟去,姬风筑又唤他说话,只能作罢。 原来钟非程自家中出来,钟家便与楚冯打了招呼,让他过年不必归家,待正月再随楚门弟子前去盟中拜年走动,现在听说钟非程得何落指点,功力进步飞速,盟中也知这何落脾气,向来是不会随门中活动的,钟父怕拜年来去耽误钟非程时间,便又在给楚冯的信件中提到,让钟非程正月也不必回家了,专心练武,待突破第四重境界并稳定下来再找时间回家不迟。 姬风筑交代完,见时候也不早了,便要和楚冯回山,弟子叁个又送到密林边缘,再自行回去。 何落自然是又回她房间看书,何战翼和钟非程则还是去收拾酒桌。 那边楚祺横抱着辛潇回房,辛潇慢慢醒转,但好像也迷迷糊糊想起自己刚刚好像喝多了发了酒疯,面上大红,却完全没力气从楚祺怀中下地,只能僵着靠在他胸口继续装睡。 楚祺感受到怀中娇软突然僵硬,知她醒来,他为人温柔,自然不戳破她装睡,面上仍是温润笑意,两人自从腊八那天吃饭后就再也没有说过什么话,匆匆见面,辛潇一直都在刻苦练功,二师妹对她倒是出乎意料地很上心,他完全没有想到,这四人竟相处得如此好。 他心里装着这许多事,也清楚母亲要自己送辛潇回房,还拦住钟师弟。看来母亲见辛潇进步如此出色,将来必定是大材,母亲的意思,不难猜到。只是小师妹和钟师弟两个,日日相处,郎情妾意,怕是母亲的愿望要落空了。不过连刀盟必定会也会有动作,钟师弟入了楚门,那边想牵制他,断不会任他想娶谁就娶谁,她二人怕是还要有些麻烦要去解决。 走到房中,把小师妹放在榻上,也不越矩,只摸摸她的头,替她脱了鞋盖了被子,便退出门去,顺便带走了辛潇写好放在书案上的家信。 辛潇憋着一口气,等楚祺走远了,才敢喘出来,心中哀鸣:今日丢人丢大发了!再也不喝酒了! 她吸吸鼻子,大师兄身上好闻的熏香味道还在鼻端,团在被子里一阵馥郁,她又红着脸发起呆来。 楚祺去厨房打了招呼,便也回山上去了。 何战翼见他走了,放了钟非程回院子,钟非程轻手轻脚地来到辛潇门口,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没敲门,只在廊下阶上坐着。 辛潇在床上烙饼,转了半天,再也睡不着了,便起身推门打算去浴房洗去一身酒气。 却见钟非程自个坐在她门口,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师兄你坐在这里做什么?”她走上前去,从背后拿手捂了钟非程的眼睛,笑道。 钟非程正想事入神,把辛潇与自己的互动,与大师兄的互动仔仔细细过一遍,心中越发涩然。辛潇在他面前虽然会偶尔被逗得不好意思,但平时都是大大方方非常坦然,但她一见大师兄就害羞不已,大约是什么心思他以往从不敢深想,好像不去想,便不会存在不会发生。 猛然心中所思之人出现在身后,她掌心的肌肤柔腻温暖,钟非程猝不及防之下,下意识紧握那柔夷。 辛潇不料他如此使劲,一时吃痛,也甩不开,被他带着跌坐在旁边。 “对不住对不住,走神了,吓到小师妹了么?”钟非程听她惊呼,才突然回过神来,连忙掩饰。 辛潇不疑有他,摆摆手示意没关系。 钟非程站起身来,一时无言,只能寻了个借口离开院子。 留辛潇一个人纳闷:钟师兄这是怎么了? 接下来一直到大年叁十,钟非程白天只顾埋头练功,夜里也不再来找辛潇说话,辛潇开始几日只道是师兄也许练功太累了,后来大年叁十那天,二师姐吩咐下来晨练后今日休息一天,大家吃过早饭都去上山帮忙准备年夜饭,辛潇想去拉钟非程一起走,却又被钟非程一个软钉子打发回来,说有几个招式想请教何战翼,再说二师姐一人走在后头,小师妹不如去陪她。 辛潇只得退下来,挽了何落的手。何落看在眼里,拍拍她的手背,在她耳边悄声说:“小师妹莫急,今天大年叁十,今夜众弟子都是要在飞凌厅守夜,子时之前无人会睡,我们一会吃了饭,偷偷去旁处躲清闲,我来教你个法子,解你心中疑惑。”说完刮了下辛潇鼻子。 辛潇被她说中心事,哼唧一声。 大年叁十果然忙碌,几个人一到大厨房,就被师姐王娉分配了任务,钟非程自告奋勇去劈柴添火,何战翼因做得一手好菜,一进门就被王娉拉去掌勺,何落惫懒,辛潇是最小的师妹,两个人领了个最清闲的剥豆子的活,坐在厨房门口聊天干活。 辛潇忍了好几番,厨房门口人来人往,不是说私事的好地方,只得闷头剥豆子,但好几次都扔错了地方,将那碧绿的青豆扔进了豆荚之中,何落发笑又给她捡出来。 年关留在门中弟子共计七十叁号人,一大早洒扫的洒扫,装饰的装饰,做饭的摆桌的,几乎每年都如此安排,倒也熟门熟路有条不紊。 中饭随意吃了,酉时四刻,美酒佳肴就一水地准备好,从大厨房陆续搬到飞凌厅和厅前广场,楚冯和姬风筑,林彤云等长老和管事在厅上,其余弟子在广场,按派系轮番进去敬酒,嘴里说着恭贺掌门和师尊们新年安康的吉祥话,也有调皮的弟子在祝贺声中讨要红包礼物。 何落她们几个自然和楚祺坐在靠近厅门的一桌,也不时有弟子来敬酒,除去王家姐妹和韩玲、楚麟、楚十七,连辛潇那日山下没见到的林敏也终于见到了,林敏倒是不客气,不在她剑系桌上坐着,硬要凑到何落这一桌来,显然和何落她们非常熟识。 她拿筷子夹了好几筷何落面前何战翼给她单独做的私房菜,嚣张道:“给你们几个做新衣累死我了,快快把盘子给我!” 何落却不肯了,推开她的手说:“少来,你又不是没收钱白做工!” 辛潇在一旁笑得打跌,心道这位林敏师姐胆子忒大,敢从二师姐嘴里抢食! “林师姐好,我是辛潇,多谢师姐赶制我们的新衣。”她们几个今日穿着小年那日姬风筑带来的新衣,正是出自这位林师姐之手。趁林师姐埋头狂吃的休息时刻,笑着打招呼。 林敏这才想起来,是了,掌门又收了两个小徒弟,据说有一个还是毫无基础的普通人,想来就是面前这少女,怎的到门中才不到一个月,竟然已经有如此功力了? 又抛下筷子,拉着辛潇细看,看了半晌,猛然推了何落一把:“你可真舍得!我不管我也要!” 何落纹丝不动,辛潇有些尴尬,何落淡然道:“要什么?你自个费点心思练功不行吗?还是说要我来监督?” 林敏这下又住嘴了,哼了一声,拿筷子戳着碗里的菜,过一会又笑吟吟地拉住辛潇说话,问她喜欢什么颜色什么样式的衣服,看来这个师姐脾气就是这般小孩子气,辛潇想起来刚来那两日见到的林彤云长老,据说是林师姐的娘亲,母女二人性格竟然这么不同! 辛潇乖乖作答,林敏又恢复了笑嘻嘻的样子,拉着辛潇和钟非程问新衣穿着感受,豪气道:“以后做衣服就来林城找我,我做的衣服,样式新颖,设计独特,服务周到,包君满意!” 第十章心定 那边有两桌弟子凑在一起行酒令,周围或站或坐围了一圈人,热热闹闹的,辛潇又去攀钟非程的胳膊,央他陪她去看热闹,钟非程本想拒绝,又想到这几日的冷淡,辛潇今日不敢喝酒,怕又要同上次一样抽风,但奈何众人皆饮酒,她虽然滴酒未沾,但也熏了酒气,眼睛果然如夜里的星子一般发亮,钟非程被那发亮的眼神盯着,竟不由自主地答应了。 两人高高兴兴地去那边看热闹,凑到王霞英身边,王霏英,韩玲和楚十七都坐在酒桌上思索。 寻常酒令,习武之人行通令,也不学那文人雅客的诗情画意,但楚门弟子最喜欢的行酒令,还是以各系功法做令,大家接龙类似的招式,今日是大年叁十,招式内必须含有龙字,下一人说的功法招式还必须能克制上一人。 辛潇看了个满足,过一会又拉着钟非程窜到楚麟王娉身边打招呼,楚麟为人热心憨直,多日未见她二人,惊喜道:“小师妹竟已入门到叁重境界!钟师弟也进步神速!”当下又询问两人有没有想好学个什么兵器,要是想学棍,尽管招呼。 楚麟王娉有一女,名叫楚晏珑,今年刚刚两叁岁,话也说不利索,只在王娉怀中嘟囔:“学棍学棍!”惹得辛潇忍不住戳她的脸蛋,被她抓住手指拽在手中摇,小孩子的手肉乎乎,握住大人一个手指出奇的舒服。 钟非程看在眼里,心里一暖,又想到这几日因为自己情绪起伏,冷落了小师妹,一时又非常懊恼。 辛潇却不觉,和小团子玩了一会,又来拉钟非程的手,竟也调皮地学了那团子的招数,只拽住钟非程的食指,一个劲地摇。 这年夜饭从酉时一直吃到亥时,期间有弟子早就备好了烟花爆竹,众人站在厅前廊下看,叁叁两两的站一起说笑。 几个小孩子撑不住,早就被爹娘抱到厅后厢房去睡了,这会子被爆竹声吵醒,又被抱出来看烟花。 大约是刚刚辛潇逗楚晏珑的缘故,小团子醒来谁也不要,一个劲得往辛潇怀里钻,辛潇奇道:“我还挺有小孩缘。”抱着小姑娘一起看烟花,看了一会,王娉过来又把睡着的团子抱回去。 辛潇终于得空,想找钟非程说话,却见钟非程已经去和他之前那位棍系的好友说话,踟蹰间,楚祺来到她身边,柔声问她吃得可好。 辛潇看着在焰火火映照下的大师兄,清俊面容越发温润柔和,烟火给他的侧脸镀上一层奇异的金色,让辛潇想起那日见到的金笔,精致华丽。 “吃得很好,叁师兄知我家乡过年必要吃糯米团子,还特意给我做了一份,大师兄你刚刚有没有尝到?” 楚祺笑道:“尝了一个,软糯香甜,的确可口。” 说完摸摸她的头,又怜惜道:“今日是大年叁十,也是你离家的第一个新年,如果想家,可以多写几封信。上次小年的信我已经帮你传出去了,算算时间,想必下月十四之前你就能收到回信了。” 他不提小年倒罢,一提小年,辛潇腾得又要害羞脸红,小声道:“小年那天让大师兄见笑了。” 楚祺捏捏她的脸:“在大师兄面前怕什么,不必担心。” 两人站一起说了一会话,又有弟子来请楚祺去那边桌上坐,还要叫上小师妹一起,辛潇道歉:“二师姐还有事找我,多谢众位师姐师兄相邀。” 众人听见何落要找,也不多劝。 辛潇回到何落身边,林敏已经去腻她娘亲,何战翼又被厨房叫去包饺子,何落自己坐在桌上慢慢喝酒吃菜,众弟子只在第一轮敬酒时恭敬请过,但何落一直是不搭理旁人的性格,久了也就无人敢来打扰。 见辛潇回来,何落放下筷子,好笑地看她走近。 辛潇心下发毛,以为自己又出丑了,被二师姐看到了,急道:“二师姐快别卖关子了。” “走,我们去厨房要点零嘴。“何落也不逗她,爽快道:“我带你去个地方,躲躲清闲。” 说罢牵着辛潇来到后山一处凉亭,凉亭里早就架好了暖炉,辛潇现下功力长进,也没有那么怕冷了,两个人在亭中桌边坐下,一边说话一边吃零食。 这亭子虽在高处,但前方有一块巨石掩映,能看到广场上的人影,声音却隐隐约约,煞是清净。 何落点住辛潇的鼻子,笑着问道:“你是否疑问为何从小年开始,你四师兄再也不怎么同你说笑聊天,你去找他他也一直在忙?” 辛潇连连点头,何落接着道:“我问你,你小年那日做了什么?” 辛潇大窘:“二师姐你别取笑我了,你当时在场。” “就是要你自己想通。” 辛潇只能尴尬地把那日情节复述,包括楚祺送她回房,还有发现钟非程在她房前坐着。 说着说着她突然悟了,喃喃道:“钟师兄,莫非是醋了?” “小丫头,实心眼。”何落笑眯眯地看她恍然大悟,点了下她额头。 辛潇扭着衣带,面现纠结之色:“二师姐,那怎么办?我不想钟师兄再这么冷淡下去。可是......” “你先莫管他两个什么心思。”何落扬扬手道:“我只问你,你是喜欢你钟师兄,还是喜欢大师兄?你别告诉我其实你哪个都不喜欢,那他俩可有得哭了。” 见辛潇还在懵懂,何落又好心加了一句:“是你爹娘之间那种喜欢哦,不是兄弟姐妹朋友的喜欢。” 辛潇自从订亲被退以来,结亲无望,她娘亲也未教导她男女之事,与钟非程楚祺相处,全凭直觉行事,一派天真自然,毫不扭捏,未作多想。现下被何落点出来,又想到钟非程的心事态度,顿时有点茫然:“我.......我没想过......” 何落又引她:“那你现在想,钟师弟与你调笑,你很开心,开心到想亲他抱他吗?” 辛潇红着脸点点头,她平时未尝不被钟非程逗得歪过心思,可惜钟非程心中忐忑,经常是不正经以后立马正经,她心里只当钟师兄一向如此。 “那大师兄呢?” “大师兄对谁都那么温柔,我......我想与他亲近,但想必是我多心了。二师姐,我......我是不是不应该这样?” 何落正了正脸色,开口道:“无妨。喜欢就是喜欢了,同时喜欢两个人也不是什么奇事。” 辛潇没想到她说出这样的话,呆在当场。 何落还有话要说,拉她的手,肃然道:“只是我们身处人群,有些事,肯定是不能随心所欲。我今日与你谈话,除了要你想明白你心中所求,还有几点要你知道。” “先说你钟师兄,你可知他来自连刀盟东盟主家,盟中让他拜入楚门是有目的的,那边不可能再允许他与楚门弟子在一起,他的叁个哥哥,大哥娶了本家表妹,二哥叁哥均与东盟王家张家联姻,还剩一个徐家,必定已有人选,并且西盟肯定也想笼络他,肯定也有准备。” “至于你大师兄,早年姬长老就属意她的弟子韩玲,奈何她两人皆无此意,只得作罢,退而求其次,看上了林敏,结果林敏醉心量体裁衣,加上她性格顽劣,连林长老都拿她没办法,推辞说楚祺将来毕竟要继任掌门,她家闺女难当掌门夫人之位。” “我没想这么多......”辛潇听得这些八卦,苦了张脸。 “不怕,姬长老甚是喜欢你。”何落摸摸她的头,安慰道。 辛潇闻言纳闷道:“二师姐,为何你不称师母?反而叫她姬长老?” “这个么,我们作为师父弟子,按理说喊她师母,其他系弟子喊她掌门夫人,只有她刀系弟子,会喊她姬长老。”何落叹道:“小师妹,如果是你,你想别人喊你师母还是掌门夫人,还是辛长老?” “我懂二师姐你的意思了。无论是师母还是掌门夫人,都是因着她是掌门师父的妻子,无论她有没有武功,都可以这么喊,唯独姬长老姬管事,是因她的武功能力而来。” “不错,因此我一直喊她姬长老,可惜她却以为我与她生分。”何落赞道:“罢了。但你还是喊她师母吧,免得她觉得好不容易盼来的女弟子,被我带坏了。” “怎会。我知道了。”辛潇笑道,点头应下。 “因此这也是我要跟你说的,寻常女子,以夫为尊,以子为荣,哪怕自己能力再强,也甘于人后,一心只为夫君子女筹谋。”何落见她如此聪敏,一点就透,接着说道:“你既有此心思,姬长老又很喜欢你,加上你学武进步神速,又无旁支关系,她心里估计有了主意,要你做她的儿媳。因此小年那日她拦住钟师弟,让大师兄送你回房。钟师弟岂会不知此间情况,因此疏远于你。” 辛潇张了张嘴,不愿道:“可我未想这么多,我现下只想学好武功。” “武功要,人也要。他们那些弯弯绕绕,我最为厌烦。”何落笑道:“小师妹,等你打遍连刀盟,什么联姻,你想要你钟师兄,就把他抢来,你想要大师兄,也容易得很。” “打遍连刀盟?”辛潇愕然。 “有我教你,打遍连刀盟也不是难事。”何落豪气道,顿了一下,又挤挤眼,调笑道:“现下么,你那别扭四师兄,还需你去哄。来,咱们想个法子。” 辛潇满脸期待:“二师姐有什么好办法,快说!” “有人好喜酸,患得患失,端看小师妹你舍不舍得了。“何落抛了一粒梅子在玩,悠然道:“办法一,你也不搭理他,就让他醋,不过嘛,这个容易玩脱,你钟师兄看着面上花花但心眼比你还实。办法二,他既然心中无底,你便给他个底,但别太说死,免得他太认真,到时候姬长老那边真的说开,怕要做傻事。所以,在我看来,还是办法二好点,你只需如此.......” 说着附到辛潇耳边,辛潇闻言瞠目:“还......还能如此?” 何落哈哈一笑:“这又如何,咱们不是一般人。” 有万能二师姐做军师,辛潇心绪安定,心情也好起来了。看看时间,两人收拾一番,回到飞凌厅。 正要到子时四刻,桌子收过一次,此时从厨房端了好几盆饺子来,分发下去。众人嘴里说着吉祥话,恭贺新春恭祝武学进步等等,一面去盛那饺子。 钟非程面上不显,眼睛却找了辛潇半天,见她慢悠悠地和何落过来,又转开眼睛不去看她。 辛潇也不恼,拿眼和何落对视,两人了然。 待两人坐下,何战翼早就给她二人各盛好了一碗饺子,辛潇苦着脸说,前面年夜饭吃得很饱,刚刚去消食也没太消得下去,要不然不吃了?她却不知,北方这大年叁十子时四刻的饺子,取意“更岁交子”,还要在饺子里包上一些彩头,必定要吃的。 听得众人给她解释,她眼睛一转,腻住钟非程说道:“那我就吃一个行不行,我要吃钟师兄那碗里的,钟师兄你给我挑一个好不好?” 钟非程无法,只得拿筷子夹了一个饺子,准备放到她碗里,却不料辛潇已经张嘴吹气,他只能递到她嘴边。 辛潇笑眯眯地咬了一口,入口软糯,却是包了个栗子,取意“大吉大利”,众人一阵叫好。 “钟师兄手气真好,帮我讨了个好彩头。”辛潇拖住钟非程的手,感谢道。 那边有弟子吃出了铜钱,开心得不得了,大叫聚福发财,还有的吃出了红枣,却是个男弟子,被众人调笑:“早生贵子,早生贵子!”那男弟子却是个老实人,不好意思道:“师姐师兄们莫乱说,我是男的,怎么生子?” 辛潇不去管那些杂乱,只盯住钟非程的眼,一个劲地发娇,比之前看烟花时楚晏珑那团子还厉害,钟非程心中五味陈杂。 辛潇只当不知,心说,还是要听师姐的,有对比才更有效。 第十一章月圆 热热闹闹的年终于过去,弟子们闹了半夜,第二天一大早却还精神奕奕,先去给掌门和夫人拜年,又给各系长老管事拜年,除了每人一个样式的红包,还有抽签,一大早依旧人声鼎沸,有人抽中了一百两,有人却抽中了给新弟子讲课,原来这抽签也并不都是红包,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安排,如恶作剧一般。 辛潇也去抽了,只得了一两八钱银子,何落倒是没抽,原来她一早被何战翼从被窝里拖出来,懒懒散散拜了年,竟然又自己下谷去睡回笼觉了,想必这正月不会再上山来了,正月里人多事杂,从初二开始就有各派来拜年,还有回程的弟子陆续到达,何落一般是不在山上待着的。 因此正月里,辛潇和钟非程两个上午要去飞凌厅作陪,跟着迎来送往,脸都笑僵了,期间见了不少武林豪杰,每个都夸她和钟非程一表人才,将来必定有所作为,连刀盟也派人来了,领头的人是钟非程的二哥,两人有一阵子没见面,说了好一会话。 下午晚上两人还要继续练功,辛潇的计划一直没能实施,辛潇心想,也罢,左右再拖到元宵,那日月圆之夜,又是上元佳节,这个日子更好。 自从送走二哥,钟非程总觉得辛潇态度变了。以往她不管他态度如何客套甚至有点冷淡,都毫不在意地腻着他,虽然正月事忙,加上大多数时候辛潇也不多做纠缠,但两人一天里总归还是能说上几句话的。 现在不仅说不上话,每天都不见人,算来两人已有四五日没再见面了。 钟非程不由有点慌,又悔恨自己前段时间浪费时间,现在连小师妹人都见不到了,却原来如此难受,加上二哥说的话...... 到元宵节这天,归程的弟子也有百十来个,便不再都聚在飞凌厅,各自在各系大堂吃饭。 姬风筑是刀系长老,自然要在刀系吃饭,因此每年楚冯和楚祺也是随她一起去,反正何落何战翼自在谷中吃饭。 今年辛潇和钟非程刚来,姬风筑有意带她一起去刀系,好让她早日熟悉刀系,以后也正好学刀,辛潇却推辞说连日来有些疲累,她又不敢饮酒,怕扫了大家的兴,还是和二师姐叁师兄在谷中吃饭就行,师父师母不如带四师兄同去吧。 姬风筑闻言也不再勉强,又想叫楚祺送辛潇,辛潇也推辞,道耽误了大师兄饭点不好,自己一个人回谷。 钟非程只得随姬风筑去到刀系,心想今日好不容易见到辛潇一面,却也说不上话,她说有些累,可是没休息好? 面上又不能显,被几个刀系弟子轮番敬酒,一顿午饭吃到近申时,他心中有事,酒水入喉也很麻木,渐渐醉了,又被扶到厢房中睡了一个时辰,起来时还是稍稍有些醉意,勉强起身洗漱,姬风筑道:“非程到底还是酒量有限,祺儿你送非程下谷吧,顺便看看潇儿好点没。” 楚祺应了,扶着钟非程回到飞凌峰,又下到谷中,到了冬谷,钟非程被这冷意一激,醉意消散。 此时日已西斜,钟非程放慢脚步,摸着那冰柱,沉默半晌,楚祺跟着他身后。 钟非程沉默,还是楚祺开口:“钟师弟好像有心事?可与你二哥此次前来有关?” 钟非程被他说中,叹道:“想必大师兄也知道,我家中早已有意选那徐家幺女,我本来无所谓的,但我现在却不想也不能无所谓。二哥此次前来一为拜年,二为亲自告诉我,等我行弱冠之礼,盟中就要为我和徐灿然举办订亲宴。” “可是因为小师妹?”楚祺了然。 钟非程点头,又道:“我也不想绕弯,我知小师妹心思,她肯定是很喜欢大师兄你的,师母也有意,我不是看不出来。但我想知道,大师兄你如何想?” “既然钟师弟对小师妹有意,我如何会与你相争。”楚祺不料他如此直白,也不作答,只安慰道:“你盟中想做主你的婚事,可惜他们想的太简单了,你既入楚门,你的婚事师父和师母肯定也有出言的分量。至于师母那边,我会与她说明的,师弟你不必太担心。” 楚祺见他酒醒,也不多做停留,只说送到此处罢,为避嫌也不好真去看辛潇休息得如何,自己回山去了。 钟非程自己在冬谷中流连半天,磨蹭走到冰洞口,却一眼就见自己心思缠绕的身影,坐在那密林最高的一棵树上,背靠树干,正仰头去看那夜空。 今日是上元佳节,连日来都是好天气,此时一番圆月正挂在群山之间,彷佛很近,但又很远。 一如眼前的佳人。 钟非程心中一痛,虽然楚祺之前安慰他,却没有作任何正面回答,他对小师妹是喜还是不喜,万一小师妹真的不是钟情于自己,自己一样又如何能去与大师兄相争? 她的身影小小的,在那树上坐着,在想什么?是在想爹娘,还是在想大师兄?会不会有一点想我? 钟非程不敢下去,也不想离开,目光胶着在辛潇身上。 辛潇似有所感,朝他转过脸来,面上犹有泪痕,见他在那冰洞口站着,不知道看了多久,心下委屈,开口道:“你只管去找你的未来新娘子,我不拦你!” 钟非程闻言一惊,只得道:“我没有......” 辛潇又洒下两颗泪:“你还没有?你自从小年开始就不再和我要好,原来那个时候你就已经知道你要有个美貌新娘,她与你门当户对,我小门小户的,攀不起你钟家!你有了婚约,自然和我生分,我知道了!” 钟非程又惊又喜,原来小师妹...... 当下施展轻功,就要和她坐到一处。 “正月里你二哥来门中,想必是已经定下好事,告知于你了吧?你走开,不要来缠我。”辛潇还在生气,抹了眼泪。 钟非程哪里肯放开她,一面指天发誓,一面又嬉皮笑脸地道:“原来小师妹有攀我钟家的意思,恕师兄愚钝,竟没有感应到,让小师妹受委屈了,师兄该打!”一面捉住辛潇的手去摸自己的脸。 辛潇推他:“哪个要攀你!” 钟非程嬉笑道:“是我,是我要攀你!” 辛潇哼了一声,不再理他,转脸去看那圆月。 钟非程也不敢多言,只拿眼去看她脸色。 辛潇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发恨道:“哼,我却也不怕。”眼珠一转,盯着钟非程。 钟非程心里一吓,不知道她要干什么,紧张得手心冒汗。 却见辛潇突然倾身过来,两人本来就坐的近,辛潇的气息洒在钟非程脸侧,几乎要听到对方的心跳。 辛潇手一攀,手中用力,把钟非程拉得低下头来,钟非程如何不知她要干什么,顺着她的意思闭上了眼。 待两人唇齿相接,什么气话也想不起来了,只想在这月色下,抛开俗事干扰,细细品味心上人的呼吸。 两人浅尝辄止,辛潇的手已经从钟非程小臂,摸到了他胸口,钟非程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扶上她的背,待分开,两人脸色红红,辛潇之前的哭痕也被掩了,明亮的星眸中映着月色,反应过来,又要推他胸口。 钟非程一手握住她的手,另一手就着她的背,揽住她靠上树干,吻住她的眼睛,辛潇无力再推,只能反手握住他的手。 钟非程得她肯定,一路吻下,衔住她樱唇,慢慢加深。 两人重归于好,因着数十日没有好好说话,这下在树上又说了好一阵话,辛潇之前借口疲累却也没撒谎,又哭了一顿,又亲热一阵,困得眼睛发直,又不舍月色,钟非程只得哄她,答应她每月月圆都来此处赏月。 辛潇才由他牵着回了东小院。 钟非程又恢复了以往的殷勤,伺候辛潇洗脸洗脚,又遭辛潇索吻,钟非程想让她早点睡,只能草草吻在她额头,逃回自己房间。 在被窝里躺着的辛潇简直要笑得不见眼,她经何落点拨,这倒打一耙的招数果然唬得钟师兄都忘了自个吃醋的事,还将两人心事都挑明了。 第二日早饭,见两人携手出来吃饭,何落背着钟非程朝辛潇挤下眼,辛潇回她一个大拇指,两人心照不宣。 今日是正月十六,从今天开始,辛潇和钟非程两个就需要每日上山点卯,并在聚贤堂和众弟子一起练武。下午各系弟子回各系练习,她们两个由何落指教了一段时日,楚冯也就不再插手她二人的习武,全部交由何落负责,因此她二人下午还是回到谷中跟着何落。 第一日是新弟子选拔日,今年报名的人数特别多,大多数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从十几岁到二十几岁的都有,也不乏四宫五庄等江湖大派送来交流学习的弟子,掌门和聚贤堂管事、众系长老在厅前广场设下比武场,考察报名弟子的基础。 辛潇拉着钟非程去看选拔,一连几个都被刷下去了,山门那里韩玲师姐正劝落选的大家锻炼好身体,明年再来。原来楚门收徒,不看出身,只看身体基础,有的人身体底子差,其实不适合高强度的练武,反而会给身体造成极大负担,因此如果有心,锻炼好身体,明年再来报名,但如果报名超过叁次且年龄也过了二十二的,那还是做点别的营生为好。 辛潇想起何落对她的用心,不禁心中暖洋洋的。 第一日结束,共选定七八十名弟子入学,按基础有无分成不同的班级,由聚贤堂管事分派内力和轻功的师父。 辛潇经过连日来的勤学苦练,内力和轻功已经和钟非程相差不远,加上她已经吃上了二阶生碧水,虽然这类药物,越到后面越无效果,何落也没想到辛潇的身体非常适合习武,因此估计叁阶已经不用吃了,怕是没什么效果了,但目前将她的功力稳在叁重境界是轻轻松松。 因此,辛潇虽然入门没多久,已然能和二年弟子一同拆招,实力令人侧目。她性格活泼讨巧,还给众弟子分发了礼物,加上留在门中同她一起过年的弟子对她的好感,后来回到门中的弟子虽然疑惑她的功力境界,却并不多八卦,料想是那位天才师姐的功劳罢。 辛潇本来就喜欢热闹人多,开学数十日便如鱼得水,收获了一大堆交好的朋友,还成为了新弟子中的人气王,新弟子人人都知她刚拜师时毫无武学基础,这才一个多月,内力轻功竟已经到叁重境界!纷纷来向她询问入定走位等技巧。 辛潇人气爆棚,这可苦了钟非程,辛潇上哪都跟着好几个人,插不上话,下午晚上又要跟着何战翼练武,哦,为什么不是何落?何落道辛潇已经叁重境界了,不用再时刻盯着了,有何战翼看着就行,实在搞不定的再喊她。 因此何落一个人一会待在屋里,一会看她们叁人对练,一会又跑到密林里,一会又去冬谷或夏谷,自己玩得不亦乐乎。 辛潇哭笑不得,和钟非程对视一眼,不禁看着叁师兄,眼神都可怜了起来。 何战翼却不察,只兢兢业业地指导她们两个练武,非常认真,还要给她们两个做饭,一丝不苟。 小剧场: 何落:师妹师妹,何时行动? 辛潇:月圆风黑,好戏开演。 何战翼:.......哪里不对? 钟非程:(阿嚏!)????? 何落:灯光,布景,眼药水,action! 辛潇:上树,坐定,影萧条。 钟非程:纠结,定住,心绞痛。 何战翼:(......师弟你被骗了) 第十二章撞破 转眼到了四月,何落自己玩自己的,最近甚至还出谷去了,一去十几天。 这天上午,辛潇正与王霏英拆完招,休息时听王霏英讲多年前二师姐何落如何有一天突然大驾光临剑系,说是来考察新编的玉山剑法和雾山剑法的成果,吓坏了一众剑系弟子。好在平时大家早晚刻苦,好歹没有出大岔子,众人这才知道,这新编剑法是出自二师姐之手。想来刀系棍系那边也陆续出现了新编功法,大约也是出自这位师姐之手,不由肃然起敬,当时这位师姐其实才不过双十年华,武功据说已到七重境界,但她从不与旁人争斗所以江湖名声不显,现在这新编功法,常见的兵器各系都有,可见传言不虚。 坐在不远处的另一名女弟子,名叫张滢月,听到王霏英这么说,突然想起来一件八卦,凑过来道:“霏英师姐,我也知道一件有关何师姐的事。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姜涯?” 在座的弟子有的来自四宫五庄,何尝会不知姜涯恶名,她本是清派继任小掌门,叛出清派,自称恶涯女,在江湖中作恶数月,在座有弟子的家族也是吃过她的亏。这张滢月有一位表姐,正是拜在清派大掌门姜泽座下,因此知道一点点内幕,据说当时是楚门掌门的二弟子何落追击姜涯,本想交回清派,却不知何故任那姜涯走脱,也有一说是何落不知如何与姜涯交涉,激她入了广刹南刹,但从此也不再出来作恶。 众人又是一番赞叹,言道小师妹真是好福气,得何落师姐日日指点,辛潇哭笑不得,也不拆穿其实也不算日日指点,现下二师姐人都不知在何处。不过听了这两件二师姐往事,更加欢欣鼓舞了。 辛潇正腹诽着,突然有人道,你们所说的二师姐是不是身穿玄色衣裳,身佩长剑,宛如冰雪天人? 说话的是一位新弟子,满面桃色,他刚从山门那边值守归来,道是一刻钟前有一位女侠进了山门,他却从未在门中见过,经身边师姐指点说是嫡系二师姐何落。他不由得看呆了半晌,交班回到演武堂又听到王霏英辛潇她们在说这二师姐事迹,不由开口问道。 辛潇面上一喜,笑开来:“是二师姐回来了!她有天留了纸条说是无聊,现下正值阳春叁月,她出谷找友人去玩了。更可气的是她那纸条钉在冬谷冰墙,我和叁师兄四师兄找了她大半个下午,她竟然留了个极其难猜的字谜让我们去猜!” 众人黑线,心道:“原来都以为何师姐清高孤傲,冷若冰霜,竟然这么脱线的吗?” 知道何落归来,辛潇坐不下去了,想亲自去听她如何追击姜涯的事,好不容易挨到中午,午饭也顾不得吃,偷偷下谷去了。 辛潇偷偷下谷,也没叫上钟非程一起,蹑手蹑脚地靠近西小院,想展示下自己最近十几日新学的一门轻功,是从一个响翎庄来的弟子那交流学来的一式踏风追翎。 她闭气靠近西小院院后,心道果然我最近有进步,靠这么近二师姐和叁师兄还没发觉,我再近几步,吓她们一吓。 等她进了院内,却隐约听到几声奇怪的声音,像是二师姐的呻吟,从浴房传来,她心中一惊,心道莫不是二师姐在外受了伤! 思及此,她担心得不得了,一推房门,嚷道:“二师姐你怎么了?啊!!!” 却见何落着了一件桃红色纱衣,正趴在浴池边缘,神色放松,甚至可以说是平日从未见过的娇艳,何战翼正裸身贴在她身后,细细吻她的背。想来这两人正在情动之时,所以没听到辛潇的脚步声,待她推开门来,也来不及躲。 辛潇从未见何落穿过玄色之外的衣裳,露出如此表情,乍一见已经呆了,电光火花之间,她又从喉中逸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掉脸跑走了,边跑边喊:“对不住,我不知道.......” 这边浴池中两人也猝不及防,等反应过来,何落笑得全身发抖,惹得何战翼没忍住,扣住她连连动作,又去亲她的侧脸和耳朵。 两个人终于收拾完毕,何战翼还在不好意思,何落却坦然道:“我们四人在这谷中常居,她二人早晚要知道的,只不过今日我们许久未见,我穿了这新纱衣给你看,倒不防小师妹不在山上吃午饭,这会子下谷来,怕是吓了她一跳。” “她估计是从山门那值守的弟子处知晓你回山,肯定迫不及待下来找你,也不知钟师弟在哪里。”何战翼闷声。 何落娇笑,腻住他道:“怎的怪钟师弟没缠住小师妹,坏了你缠我的好事?” 何战翼被她点破,面上诡异地红了一红,看得何落心里发痒,又想去亲他。 “分明是你缠我,害我午饭做一半。”何战翼却把她推开,努力正经道:“现在小师妹估计也没吃午饭,我去做饭,你去找她。 何落不再逗他,在书房寻了个本子,去东小院找辛潇。 辛潇正在房中忐忑,面上红晕怎么也下不去,心中千回百转。 ——怎么办怎么办,太尴尬了,我太鲁莽了! ——不过二师姐真的好美啊,她穿上那纱衣竟跟桃源仙子一般。 ——啊啊啊!二师姐和叁师兄果然是一对!但她们成亲了吗? ——哎!不管啦,她们情意相投,这事也是自然发生吧! 待何落敲她的房门,她惊得差点把手里无意识转着的茶杯丢出去,又红着脸去开门。 何落进门坐下,辛潇去给她倒了一杯热水,磨磨蹭蹭半天也不敢抬头看她,只低声说了句:“二师姐,对不起。” “没关系。”何落托腮盯住她,半晌笑道:“你想问什么便问吧。” 辛潇嚅嚅:“没,没什么想问的。” 何落笑了一声:“真的?” “二师姐和叁师兄是一对璧人,我和钟师兄早就看出来了......”辛潇又鼓起勇气,道:“只是.......” “只是未听说我俩婚配?”何落接道。 辛潇点头。 “小师妹,你觉得我和叁师兄如何?我是说品性。” 辛潇抬头骄傲道:“二师姐和叁师兄那自然是光明磊落之人。” “说的极是,我和阿翼青梅竹马,从出生起从未分离超过半年。“何落点住她的鼻子,道:“我二人患难与共,相互爱慕,身心早就融为一体,成亲与否我们都不在意。” 辛潇连连点头,又想到一个问题,问道:“那二师姐你不怕怀上小宝宝吗?当然我不是说怀上小宝宝不好啦,但总归人言可畏。” “我不惧人言,只不过怀孕却也是麻烦。“何落答道:“你想知道我的办法吗?” 辛潇又好奇又有些不好意思,何落摸摸她的头,道:“只当成一门学问来听,不必害羞。你是大姑娘了,这些事应当知晓,人体构造和变化本来就是医学。” 说完把书房拿来的那本子递给辛潇,辛潇接过,书上并无书名,翻开第一页,却是画了一男一女的裸体,羞得她又合上。 “你这会子正害羞,怕是见了阿翼连饭都吃不下,不如我去把饭端过来?“何落也不催她,体贴道:你如果不想我在你房里,我也不打搅你。” “二师姐你不要紧的。麻烦你帮我端饭过来,还要拦住钟师兄,钟师兄吃了饭下谷来,肯定要来找我,我和师姐在一处说话,看......看这个本子,你让叁师兄把他叫住。” 何落应了,去厨房拿饭,嘱咐何战翼一会盯住钟非程去练功。 两个人吃完饭,辛潇做了好一会心理建设,才敢打开那个本子。 何落也不急,悠悠闲闲地在侧屋榻上瘫着,另外拿了一个话本子在那里看。 辛潇一开始以为是类似于娘亲藏在衣柜最底下的春宫图,她小时候有一次翻出来看到了,可是看不懂,又放回去了。后来订亲,母亲本想拿那图册来,结果八字一事一搅,也没来得及说。 结果翻了两叁页,果然只是医书,第一页是男女全身,第二页却是放大版的私处图,图上均标了各处名称。非常正经,辛潇便正了心思,认真看下去。 再往后翻,竟然还有姿势图,辛潇面上又发烫,再粗粗往后看,内容又正经严肃起来,讲的是一些脏病,她小时候在街上玩,听到过路上有人吵架,嘴里叫骂什么青楼花柳,她还以为是哪里的风景呢,怎的吵架也说起来,现在看那本子上写着叁个大字:花柳病。 她看那描述和图样,不禁有点被吓住,不敢再细看,再往后翻,却是讲的女子葵水和身孕之事,也细细交代了各类可能的疾病和孕症,以及如何避孕。 她粗粗看完,心里大致明了,但又涌起了很多疑问。 “小师妹看完啦?”何落见她放下本子,正在那里吁气,不由得笑道。 “大致看完了。”辛潇点头:“没想到这男女之事,竟还有这么多要注意的。” “是了,女子于情事上,身体方面有一些弱势,比如性病,比如怀孕,所以我们自己尤其要注意,这册子是正经的医书,我先前本想在门中开班讲学,但又怕如此公开,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因此只让在女弟子之间相互传阅。”何落面色一整:“我们门中都是些年轻弟子,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如果一味压制,尤其是女弟子不晓其中利害,或是识人不清,被歹人拿捏住,怕是不知道要闹出多少乱事。” “二师姐真是思虑周全。”辛潇赞道,静了一会,终于又鼓起勇气,问道:“二师姐,那......此事是什么感觉?我听娘亲说,初夜都是要疼的,还有生孩子也很痛很危险,我有些怕。” “燕好之事的滋味么,同喜爱的人做来肯定是如痴如醉,非常欢喜的。”何落歪头看了她一眼,笑道:“至于你娘亲说的初夜疼痛,其实不然。” 辛潇惊奇,何落接着道:“初夜要分人,普通人家嫁女儿,未经事的小女孩,和男方没有感情基础,加上两人都知识匮乏,难免心急,往往乱来一气,更有那不尊重不体贴伴侣的无良男人,女子当然要疼痛流血,其实是太过粗暴导致。且这种传言一起,给更多女孩一种暗示,以为初夜必定是要疼痛流血的,愈加害怕。” “原来如此,那我娘亲说的女子贞洁,夫君会知晓你是否是处子,是怎么回事?” “这当然也是谬传,全是这疼痛流血导致,但其实寻常女子阴道内并不可能是完全闭锁,否则你葵水如何能流出?粗暴会导致出血,无论是不是处子。”何落哼了一声,又严肃道:“至于性病,也要注意,一定要与身家清白的男子来往,且一旦知道他出入烟花之地,不管你如何伤情不舍,都不可再眷恋,情伤可愈,有的性病却是会缠人一生。” 辛潇连连答应。 小剧场 林敏:林敏成衣铺,价格公道,质地精良,款式多样,买过的都说好。 林敏:还有各类情趣纱衣,美轮美奂,血脉喷张。 何落:闭嘴。 第十三章情事 “再就是这怀孕生产,就是最大的事了。一是怀孕对女子身体伤害极大,有时候可以说是以命抵命,女子生产是从鬼门关走一趟,不是胡说的,就算没有丢命,身体留下的后遗症却也不少,你想想,你好不容易练成了绝世神功,却因生孩子丢了性命,或者垮了身体,或者丢了门中职位,是不是很不甘心?” 辛潇道:“那是自然。” “二就是毕竟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除却对你自身的影响,再就是对小孩子,做人母亲极其不易的,有时候你甚至可能会有心无力,所以一定要想清楚,并且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能去决定是否生孩子。唉,只不过世间女子,大多数都无力决定自己是否生育,才造成这世间许多可怜人。” 辛潇称是,也叹息一声,何落见她面色慎重,又道:“当然小孩子还是很可爱的,大年叁十那日楚晏珑扒拉你半天,你是不是也很开心?” “是呀,我有时候见她调皮,王娉师姐竟追她不上,鸡飞狗跳的。”辛潇想起那个雪玉小团子,欣然道:“但王师姐和楚师兄都乐呵呵的,想来是欢喜得紧。” 辛潇转念一想,问道:“那女子如果觉得还没做好准备,该怎么避开孕事呢?” “避孕一事,有老学究斥之为损阴德之事,其实是因为老学究大多是男的,又不用他们来怀孕,自然说得轻松,真可谓站着说话不腰疼。”何落慢慢说道:“需要避孕的大多数是烟花女子,但是她们所用的办法其实是自损,很多药都是会导致终身不孕的。你看了书,知道女子是如何怀孕的吗?” 辛潇努力正经回答:“是男子在情事高潮时,从阳具中射出精水,于女子阴道内,如果遇到女子体中当时恰好排出卵子,阴阳结合,这胎儿在母亲的腹中,嗯,子宫中发育,如果母亲和胎儿均健康,就会顺利发育十月左右,到时候了自然瓜熟蒂落,但也有发育不好的,大概会小产,甚至月份大一点的还会产下死胎,有的勉力存活,可能会早产。” 何落点头:“因此避孕的方法,最保险的就是不要插入,说具体点就是不要男子阴茎插入。” 辛潇一脸这怎么可能。 “这当然可能,一种情况是女子与女子相好,没有男人什么事,自然也不可能怀孕了。”何落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解释道:“还有一种情况,燕好也不止只有插入这一种途径,男女相互恋慕,即使只是待在一处调笑也是特别甜蜜。当然了,一直不插入也不是人人都肯的,除非他不行。” 说完何落嗤笑一声,辛潇正听得入神,被她一打乱,也跟着笑起来,笑着笑着回过神来:“女子也能与女子交好?” 何落道:“那当然了,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这个人而已,跟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 辛潇简直是打开了新世界大门,但她也没多想,生生错过了她亲爱的二师姐一个大八卦。 “所以如果做不到最保险的避孕,那自然要靠外力,有两个办法,一是用鱼泡或者羊肠做一个套子,阻止精水进入阴道,不过这个办法怎么想都有点煞风景,并且不会太舒服。“何落笑完,接着道:“第二个办法自然就是用药了,当然肯定不可用那烟花女子的旧方法,先前帮你配制生碧水的那位医者,医术高明,帮我配了一丸药,每月服用一次,对身体没什么影响,停药就不影响怀孕。” 辛潇叹道:“那这药可否能量产,如果能量产,那可是能改变很多女子的命运。” “是啊,可惜现在还未能做到。”何落也可惜道:“我这位友人,配这一味药,也只能够她门中女弟子及交好的好友用了。想要惠及天下女子,现下恐怕还是鞭长莫及。” “小师妹什么时候要用这药了,告知师姐一声。”说完又刮刮辛潇的鼻子。 “二师姐!”辛潇脸上压下去的红云,又窜上来了。 何落哈哈一笑,捏了她的红脸,又道:“说了这许多,不如来跟我汇报一下你和钟师弟进展如何?” 说起钟非程,辛潇哼了一声:“元宵那日二师姐你也知道,我用你教我的倒打一耙的法子,唬得钟师兄半死,我俩也说开了,后来么,也没什么,就拉拉手,亲亲抱抱,别的他不敢。” 说完辛潇又了然道:“我说怪不得每次我俩夜里在一处说完话,钟师兄明明沐浴过的,却还要去浴房待上半天,原来是这样。” “哈哈哈哈!”何落笑得差点从榻上跌下,笑得辛潇都想去捂她的嘴,最后却是忍不住自己也跟着笑起来。 何落半天才止住笑,“哎哟,可乐死我了。” 但辛潇心中还有事,何落也知,两人自从大年叁十那日商讨过,却也没再找到机会再谈,现下正是好时机。 何落一思量,直言道:“不知小师妹对大师兄是否还有想法。” “师姐不笑我叁心二意,我便也直说,我既喜欢钟师兄,也喜欢大师兄。”辛潇也不避讳扭捏,直言回答。 “不错。”何落抚掌赞道:“既如此,你可知,你若同时与他二人交好,不管旁的人如何看你,他二人的想法你却不得不考虑,你想好了吗?” “我一直在想,但找不到办法。”辛潇为难摇头:“并且那日我用吃醋的法子激钟师兄,他跟我保证,绝不会顺从家中的安排去娶那徐家小姐,我......我有些愧意。” 何落眼珠一转,突然道:“小师妹想不想听个八卦?” 辛潇不知她要说何人八卦,茫然点头。 “去给我添杯水来,这八卦可要费口舌了。” 辛潇乖乖去续水,回来坐好听八卦。 “你也知道你叁师兄原本是我的随从护卫,师父惜才,在我的要求下,收他做了叁弟子。但十几年的身份差别,岂能说改就改,加上阿翼的爹娘本来就是我娘亲的护卫,他家可谓是护卫一家子,也是死脑筋一家子。” 辛潇闻言瞪大双眼,心中呐喊:二师姐要说的竟然是她自个的八卦!我的天呐! 她也不敢出言打断,又听得何落道:“我当时也如你一般,心中恋慕两个人,我与阿翼本来就相依为命,我自然不瞒他,谁知他本来就觉得我俩身份差异巨大,此番更是绝不回应我的心意。我当时年轻气盛,便遣他出山办事,我们俩分隔近半年,最后我借口事情已了,前去寻他,见他仍是冥顽不灵,使了个小计,诱他与我燕好,待此事绝无回转余地,他死脑筋觉得必须要对我负责也罢,被我诱惑是他身不由己也罢,反正就这么着了。” 何落说完,顺手托一下辛潇已被震掉的下巴,接着道:“反正我并未强迫于他,他本来就爱慕我,我岂会不知。但却拘于身份差别,硬是拒绝我,当真是呆子!” 辛潇心中大震,喃喃道:“竟是如此,二师姐你真是......真是......” 何落一挑眉:“如何?” 辛潇狗腿状:“真是太厉害!!!那你最终是如何让你喜欢的两个人和平相处的?” 何落叹道:“这个么,后来我与另一人分手了,因此也没什么纠结。” “额,那和我现在还是不一样啊。” “嗨,总归还是有些相似之处么!”何落扬扬手,潇洒道:“我给你指明一条捷径,又免你后顾之忧,你先把他二人都拿下,到时候好好安抚,就算是闹出事来,也有我顶着,大不了我和阿翼带你云游四海,看他们舍不舍得!” 辛潇被震飞的下巴再一次飞了:“二师姐你真是......真是......” 何落继续挑眉:“又如何?” “快刀斩乱麻,绝不做麻烦事,是你的风格。” “我再与你讲个八卦。” 辛潇一脸期待。 这回却不是何落自己的八卦了,却是林长老母女的。 何落抿了一口水,道:“你可知林敏师姐的父亲是哪个?” “不知,从未见过。”辛潇摇头:“不是我们门中人士吗?还是去世了?” “林敏师姐的父亲是哪个,恐怕只有林彤云长老自己知晓了。但门中长辈都知道,林长老从未成亲。她是有一年出外办事,回来没多久就显出怀孕了,当时姬长老劝她打掉孩子,当然有她的考量。但林长老并未照办,而是生下了孩子,就是林敏师姐。后来我与林敏交好,她告诉我她也曾追问过她父亲是谁,林长老从不回她。你想林长老那样严肃甚至可以说严苛一个人,为何养出来这样一个娇蛮任性的女儿。林敏小时候剑谱不好好练,硬是给剑谱上的小人画衣服,林长老却只是叹气,林敏猜测,她父亲估计是个画画的。” “那后来呢?”辛潇追问。 “后来也没什么,林敏继续不好好练剑,吵着闹着要在林城开衣服店,林长老也随她。但门中之人从不对她们母女二人另眼相待。” “原来如此。”辛潇感动道,又顿了下:“我明白了,二师姐你的意思是劝我既然无后顾之忧,也不需要惧怕他人言语。只要是我心中所想,我全力去做,成功失败我都能接受。” “的确,我们心中再恋慕他人,哪天那人问起来你最爱是哪个,你也需坚定,你最爱之人,当然是你自己,是你想要,你便去要,你只为你自己和你的孩子负责,旁的人,哪怕是亲密如爱人,也不能替你做决定,同样的,你也无需替旁人做决定。倘若你想要,他不要,是他的决定,那你也无需勉强,勉强而来必然会有诸多烦心,没有必要。”何落摸摸她的头,见辛潇点头,又道:“这世上伤心人很多,因此我们更该努力让自己开心,但让自己开心的人和事很多很多,不止是情人一样。享受情爱,但不可过分沉溺其中以至损伤自己。” “我明白了,知交好友,兴趣武学,名山大川,秀美风景,弦音美画,哪样都是可以让人快乐的人和事。”辛潇应道:“二师姐,你说得极是。” 何落和辛潇两个在房间里说了一下午的私房话,辛潇还问了好多奇奇怪怪的问题,何落都耐心解答,但笑了很久是真的。 比如辛潇想到钟非程的浴房使用时间问题,就傻乎乎地问何落:“二师姐,你说钟师兄这样会不会被憋坏啊?” “哪有那么容易被憋坏的,是买了货物拆开不能退货的吗?”何落翻了个白眼,道:“不过嘛,的确有人故意趁女子不了解,在女子不情愿之时用会憋坏这样的借口,让女子半推半就答应。所以小师妹你应当知道,所谓半推半就其实就是不愿,你不愿,伴侣就不应该继续,除非......” 辛潇好奇:“除非什么?” 何落狡黠一笑:“当然是让他使一些勾引手段,引得你愿意了~” 辛潇:好......好强! 辛潇心思一转,突然大胆言道:“那叁师兄有没有用过憋坏这样的借口?” 何落一脸你还不猜不到那个呆瓜的风格的表情,鄙视道:“最初他就算真的憋坏也不可能来迫我,回回都是我勾他,勾得太累了。哎!后来嘛,基本没有憋的时候。” 辛潇失笑。 到四个人吃晚饭的时候,辛潇的神色已经自然多了,偷偷地跟何战翼道了个歉,何落则全程似笑非笑地盯着何战翼,又把眼转去看钟非程,何战翼如何不知她心里想什么,脸色无奈。 只有钟非程蒙在鼓里,一边吃饭一边问辛潇:“小师妹你下午和二师姐学了什么好武功?一会晚上演给我看看好不好?” 辛潇喷饭,何战翼微咳,何落差点又要笑得跌下凳子。 钟非程莫名。 辛潇慌忙掩饰:“还不熟悉,过段时间一定一定。” 何落听完一挑眉,捏住何战翼的手,拿手在他手心里一个劲地划。 小剧场 何落:各位同学一定要自尊自爱,不要从垃圾堆里找对象。不小心找了垃圾,一定要迅速脱身,第一时间看病。 何落:受设定限制,本文没有好用的安全套,但全程都有开挂的避孕药。各位同学谨记一定要做好清洁,全程戴套,前列腺液中有少量精子,并且精子在阴道口附近还可能存活两天,所以最好是安全套和短效避孕药或者皮埋手术双管齐下,不要以为外射或者安全期可以避孕。当然如果是女孩子和女孩子就无需如此麻烦费钱还担惊受怕了。 辛潇:二师姐所言极是。 小剧场2 林敏:其实我也不是很在意我爹是谁啦,只不过我只要一问我爹是谁,我娘好几日我想要什么就给我什么。 林敏:其实门中也不是没有嚼舌根的人啦,只不过我娘太能打,与她同辈的都被她打了个遍,小辈的一碎嘴八卦就被她请出门去,好家伙,有一年差点赶走了一半新弟子和十几个各系弟子。偏偏她的理由又无懈可击,掌门都拿她没办法。之后,楚门的第一条隐形门规就是:不可议论林长老私事。 小剧场3 何落:咳,钟师弟有潜力,完全蒙在鼓里竟然还能开一个如此高明的车。 辛潇:他栽了,我马上就要计划演给他看了。 何战翼:...... 钟非程:(阿嚏!)?????? 第十四章生辰 四月底聚贤堂有考校,新弟子考察内力轻功,二年叁年弟子考察各系功法,本系内部会有小比武,感兴趣的新弟子均可去旁观学习。辛潇和钟非程虽然从入门时间上算作新弟子,但与几个来自四宫五庄的弟子一样,功力已经在二叁重,甚至有一位已经突破叁重。因此领了新弟子考校监督的任务,叁人作一组,评定分数。 众弟子整个四月都是勤学苦练,生怕考校表现不好,待考校终于过去,几家欢喜几家愁,愁的那几个打算接下来更要努力,在下一次的考校中扬眉吐气。 五月初五是端阳,经过四月的魔鬼一月,众人人仰马翻,恰好四月和五月过生辰的弟子特别多,众人便约了个五月十五的好日子,给这两月的弟子过生日。 辛潇生辰正好是五月十五,初五那天有离得近的弟子归家过节,辛潇也收到了父母寄来的生辰礼物,是母亲亲自做的两身夏衣和父亲打磨的一管好笔。师父师母有私心,给了她两本刀谱一对双刀,誓要让她从五月开始就去学刀,大师兄楚祺倒是抽空满足了辛潇一直以来的疑问,那管金笔究竟是如何使的,原来那金笔是特殊材质做成,似金非金,坚硬非常,且刀刃可传导发出内力,形成一道气流,可以说是指哪打哪,辛潇连连称奇,夸赞大师兄奇思妙想。 何落知她心思,偷偷塞给她一瓶药,面上还是云淡风轻,说她懒得想礼物,给钱好了,随手捏了一锭银子扔给辛潇,辛潇无奈,二师姐真是懒到极致。何战翼则任她点菜,说要给她做一桌子江南小菜。 到了五月十五这天,中午在飞凌厅广场上可谓是人挤人,桌子坐不下,有的弟子干脆拉了长凳坐在一边吃,寿星们每人一碗长寿面。辛潇心情紧张,只想盼着时间赶紧过去,好不容易挨到饭毕,她拉着钟非程迅速下谷,众弟子莞尔了然:肯定是这小情侣要在一处约会去了。 五月初钟非程回了一趟连刀盟过节,五月十二才赶回来,本来钟家想留他几日,商议他九月生辰的弱冠之礼,以及与徐家订亲之事,被他以师父楚冯还未知晓此事为由,推脱说要回门中告知,连刀盟盟主封焕本来就对他另有打算,当时也特地出言道:“非程既已入楚门,虽然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楚掌门和姬长老也算他半个父母,此事肯定还是要非程当面告知的。”钟父钟母只能作罢,嘱咐钟非程此次回去,一定立刻禀明情况,待八月中秋归家来,一直到九月,都必须待在盟中准备弱冠之礼和订亲宴。 五月十五这天,辛潇很兴奋,但也察觉到了钟非程自从家中回来,情绪压抑,她其实早就有心理准备,此时更加坚定。虽然是辛潇生辰,但何战翼只肯放她俩晚上的假,还说今日想提前走的话,两个人必须拿着木剑把玉山剑法的七十二式顺畅地演练两遍。辛潇和钟非程都是从四月考校结束以后,决定剑和刀都学,反正二师姐和叁师兄什么都能教,何落一听,道:“那就看你们的情况,一月一月来,这五月自然就从玉山剑法开始。” 辛潇属于事情越多越沉静的人,钟非程虽然焦躁压抑,但他全副心思都系在辛潇身上,受她影响,渐渐也安下心来,和辛潇顺利将玉山剑法演练两遍,何战翼依约放她们去休息。 辛潇拉着钟非程回院子,院子里之前是何落的安排,几乎什么都没有,现在辛潇和钟非程早就添置了好几样物事,在浴房门口移栽了一棵梨树,春谷中四季如春,因此这梨树自从栽下,一直都在花期。梨树下放了一条靠背长椅,辛潇有时候夜里和钟非程坐在此处说话看景,缓解一天疲累。 两人在梨树下站定,辛潇便伸出手来,管钟非程要生辰礼物。 钟非程连日来的压抑稍稍松动,笑道:“一会再给好不好?” 辛潇也不纠缠,眼睛笑眯眯地:“可以,不过......” 钟非程凑近去听,辛潇攀住他的脖子,大胆靠近。 谷中春风一起,梨花飘落,两个人在梨树下静静拥吻。 钟非程似要将这十几日的思念,通过唇舌吻进辛潇的心里。他对未来担忧与惶恐,也不敢宣之于口,生怕惊飞失去怀中的挚爱。 辛潇何尝不知他的担忧,温柔地回应他的吻。 良久,两人才稍稍分开,目光却还胶着在一起,辛潇的唇色越发红艳,眼里全是浓情蜜意,又将头抵在钟非程胸口,拿手抱住他劲瘦的腰身,整个人塞进他怀中去。 钟非程双臂合围,抱住她的身子,又拿手去抓了她肩头的一缕秀发在掌心,那秀发如丝光滑,又如羽轻灵。 辛潇还在那里蹭,突然感觉到钟非程身子一僵,她心里跟着笑了一声,离开钟非程的怀抱,道:“师兄,练完剑一身汗,你我轮流去沐浴吧,我们晚上还去密林看月亮怎么样?” 钟非程正想找借口离开,不让辛潇看出他的异样,听得辛潇这么一说,从善如流答应,又在辛潇发上落下一吻。 两人沐浴完毕,辛潇穿上母亲给她寄来的新衣,又跑去钟非程房间给他看。待吃过晚饭,提前和二师姐叁师兄告假,亲亲热热地往密林行去。 此时红霞满天,两个人也不施轻功,只慢慢地穿过花丛溪水,期间钟非程去摘了一支谷中很常见的粉花,那花长长的茎子,花心嫩黄,花瓣粉红,煞是可爱,钟非程将那花茎仔细地编进辛潇的发中,留花头别在她羞红的耳边,衬得她娇颜丽色,一双含水剪瞳似有千言万语。 待两人在原来那株高树上坐定,暮色四合,远处倦鸟归巢,树下虫鸣窸窣,却又更显静谧祥和。 辛潇靠在钟非程怀中,拿手去戳他的胸口:“怎么,你给我准备的生辰礼物就是这花?” 钟非程拿下巴去蹭蹭她的额头,轻声道:“当然不是了。” 辛潇不依:“你教我等了这半天,现在我们亲也亲了,抱也抱了,连月亮都要出来祝我生辰快乐了,怎么你要做那最后一人?” 钟非程无奈,从袖子里抽出一个盒子,递给辛潇。 那盒子共有叁层,盒身刻有繁复的花纹,第一层是一只珠钗,第二层是一条项链,第叁层是一对耳坠,显然是一套,气质简朴,古意盎然。 辛潇讶然,抬眼去看钟非程。 “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我偷偷带出来了。”钟非程解释。 辛潇心思活泛,立马就猜到了:“端午刚给你的吧?本来是叫你去给那徐家小姐的,是也不是?” 钟非程沉默半晌,回道:“是。小师妹,咱们今日不提这事,好不好?这首饰本就是我的聘礼,我将它送予你,还不能够表明我的心意吗?” 辛潇本想依他,但又觉得不趁现在说开一点,怕是没什么好时机,轻声道:“我当然知你心意。但你家中连番催促,你九月生辰,却待如何?” 钟非程叹道:“我打算寻个时机,去求师父师母,劝住我爹娘,我武功未学成,不想言订亲成家之事。” “那你爹娘要是说只是订亲,等你学成,再成亲,你又要如何?” “我一定好好练武,等我学成,家中不一定能够再牵制于我。” “那你是要那徐家小姐一直苦等你吗?”辛潇摇头:“我爱慕的,不是这样自私之人。” 钟非程一惊,先前他只顾想着自己与辛潇之事,从未去想过那无辜被牵扯的徐灿然,现在被辛潇点出,瞬间想通:“是我不对,只顾你我之情,却没有想到徐姑娘的处境。我明日就上山与师父师母言明苦衷,并给我家中去信。我倾慕你,不想与徐姑娘订亲,害了她一生。” 辛潇与他对视,笑得无比开心,钟非程感到自己心中灌满了柔情,身随意动,在辛潇额头发上印下数吻。 “这套首饰,就暂放在我这里。”辛潇将盒子关上收好,放进袖中,道:“你什么时候解决了你家中纠葛,我什么时候正式收下。” 两个人说开了这一桩事,虽然还未能解决,但已达成共识,都是一片轻松。 辛潇瞅瞅月色,背着钟非程低头无声偷笑一下,假装道:“师兄,我想回去了。” 钟非程应了,两人又携手回到院中。 入了院子,辛潇心里拿定主意,跟钟非程说我们去浴房洗漱过,到房间里聊天如何。钟非程不疑,平时她们两个有时也是练完功,洗漱好,凑在一起说半天话。 收拾完毕回到房间,钟非程本想在桌旁坐下,辛潇却拉着他坐到侧房榻上,那躺榻其实不大,只能容一个人坐下或倚靠。 钟非程刚坐下,辛潇一抬腿,侧坐在他大腿上,窝进他怀中。 吓得钟非程满面通红,差点要把她扔出去,但辛潇使了个巧劲,钟非程本来打算推她的手,被她带到她腰上去放着,她自己则放软了身子,拿那藕臂去圈住钟非程的脖子,嘴唇凑过去亲钟非程的下巴。 钟非程放在她腰侧的手一下用力,辛潇心里暗笑,又从他下巴往下,亲在他滚动的喉结上,这刺激非同小可,钟非程一阵咬牙,双手往上,扶住辛潇的肩膀,硬是靠自制力,将作乱的人从他身上稍稍拉离。 却见辛潇双目微闪,似有晶莹,他心里一软,听到辛潇幽幽道:“你家中之事如何难办,我不敢抱有希望,我从十六岁起,就没有再抱过希望。” 钟非程心中既痛且慌,还未及开口将自己的爱意讲出,辛潇又拿一指,点住他的唇,又道:“你今日并没有送成我的生辰礼物,现在我还想再要一份礼物,你给不给?” 钟非程听得辛潇这两句话,把持不住,强力忍下,哑然道:“小师妹,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声音因为情动而沙哑低沉,敲在辛潇耳畔心田。 辛潇面色桃红,绵延春色一直流淌到她脖颈和锁骨,夏衣轻薄,她两片锁骨因刚刚一番动作,已然若隐若现。 “我当然知道。上元那日,我虽然说我却不怕,其实我怕极了。我怕你家人强迫你,把你从我身边抢离。我怕我们没有时间一起做很多想做的事,我们都没有一同出游过。” 钟非程捉了她的手,放去嘴边亲吻,辛潇定定看他。 “别怕。”吻落在耳边。 小剧场 何落:小师妹,好会演,好会撩! 何战翼:......(一看就知道是谁教的。) 何落:你刚刚说什么? 何战翼:....... 何落(挑眉):阿翼,我也想要礼物~~~ 何战翼(认命):来。 第十五章如蜜(woo18.vip) 辛潇慢慢往后,躺进一片绮梦。 钟非程眼里只有她,盯住她的眼,好像看了好久,却又只有一霎。他两手撑在她的脑侧,从高处拢住她,她从底下伸出手去够他的脸,他偏头吻在她掌心,柔柔的,痒痒的,引得辛潇一阵发笑。 这笑声像是打开了什么,消去了两人的紧张。 宽袖掉落,露出辛潇粉白的胳膊,她来自江南,肤色偏白,练功许久,原来属于普通闺阁的柔弱手臂,现下已经贴上一层紧实的肌肉,皮肤上跃动着年轻的活力。 钟非程目光接触到她光滑的手臂,眼神一暗,顺着辛潇掌心一路亲到胳膊。 辛潇难耐地动了下身子,已经有些汗意,却见钟非程额头也开始冒汗,她又抬起另一只手,想去抹那汗珠。 钟非程却握住她的手,贴去自己心口,心跳脉动从胸腔一路传到辛潇的手上,与她手上的脉动缠绕。 “此番再无后悔余地了。”钟非程哑声。 辛潇勾住他,媚眼如丝:“哪个要后悔了?” 两个人吻住对方,这吻与以往不再相同,带着情欲的热气,烧得辛潇全身都像在呐喊,在渴望,最后全化成喉中旖旎的呻吟。钟非程的手已经抚上她的肩膀,把那松垮的夏衣从她肩头抚下,辛潇的手却是跟他在比赛一样,已经从他领口探入,摸到了他的胸口。他胸口肌肉一阵紧缩,辛潇好像是觉得手感特别好,摸了好几把。 结果某处果然不受控制地变化了,这变化之前被他有意遮掩,现在两人离得如此之近,磨蹭之间已经贴上了辛潇的大腿。 辛潇好像未觉,钟非程正暗自松气,却感觉到辛潇的手已然撤离他胸口,朝他腰间移去。 钟非程不防,已被她的小手拉开腰带,外衣松散开来,露出白色中衣。她又攀住他的肩背,中衣也被她一气褪下,露出他结实的胸腹和手臂,然后那小手又回到了他胸口,好像在说,这下终于没有干扰可以好好摸了。 钟非程退开一点,看见怀中姝颜丽色的人儿,好像是被他亲得晕晕乎乎的。感觉不到他动作,辛潇有点迷茫地睁开眼,似是有些不满地喃喃道:“太热了。” 钟非程一笑,不知道她是在说自个热,还是在说觉得他热,所以主动把他衣服扒了。 笑完,他看到辛潇果然眼睛一亮,但那手已经摸去他的腰侧。 “唔。” 腰侧敏感被她像小猫一样一抚,他终于承受不住,亲在她圆润的肩头,下身也微微地蹭住她的大腿。感觉到身下的人儿好像是一僵,又安抚地亲到她的锁骨脖子,在她颈侧流连不止。终于她的身体又软下来,手也在他肩背上来回。 他的大手先是握在她腰侧,现下配合唇舌,一左一右,终于把她的外衣中衣一同褪下,他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胸口,激起一小片鸡皮疙瘩。 他又抬起头来,看到她在四散的衣裳包裹之间,像是一朵盛开的花,这朵花正在激喘,肩头锁骨一片红云。 辛潇冲他笑得甜蜜,他被那花蜜引诱,又重新附上去,牙齿咬住抽开她颈侧的丝带,一手伸到她后背,将她的抹胸褪下,然后亲在那心口雪峰之上,轻柔地来回触碰,慢慢地将那已然挺立的红梅含在嘴里,引出她一阵细碎的吟哦。他的手从她另一团雪峰往下,一路像带着细小的闪电,又像是一把钥匙,逐渐地打开她的身体。 待他伸手解开她的腰带,又想伸手进到她的亵裤时,突然被她的一只手按住,他此时已经亲到她胸下,辛潇的身上被他一路亲下,已喘了好半天。 他乖乖停下,却见她喘道:“要脱一起脱!” 额 原来是他在她身上撩火半天,她只得一个摸摸,真是,这也要比赛的吗? 辛潇自己撑起身子,抬手就去解钟非程的亵裤腰带,奈何他已然勃发,腰带解开,裤子却还挂着,钟非程失笑,牵着她的手慢慢拿下裤子,那欲望一下跳出,打在辛潇的手上,热烫非常。 辛潇稍微直了直身子,仔细去看,却见那茎头小孔已经渗出一点热液,茎身发红,青筋分布,隐在黑色毛发下面还有两个皱巴巴的袋子,钟非程正担心吓住她,却见她一扁嘴,喃喃:“果然和书上画的一样,好丑。” “什么书?” 辛潇暗道一声糟糕,右手急急握住他的昂扬,左手攀住他手臂,倾身向上吻住他,这一动作,导致她的手握着他的欲望往下一撸,钟非程闷哼一声,随即将她重新压上被褥。 他慢慢加深亲吻,又急切又深情。她左手从下方攀住他的手臂,另一手还在轻抚手中的热烫,随即他的手寻过来,握住她的手,一阵动作。接着他又抓住她的手,去到她自己的腰间,她顺从地抬一抬身子,他的手从她腰侧往下,她下身一凉,露出两条光洁紧实的长腿。 两人稍微分开,额头抵在一起微微喘气,他放在她一侧的左手护住她的头,与床头板稍稍隔开,右手仍是抓住她的右手,去摸他那处热烫。 辛潇已经熟门熟路,轻轻地上下动作,接着她就感觉到他离开的右手,停在了她大腿内侧,那指尖带来的闪电焰火又开始了,引得她一阵轻抖,那手顺着她的大腿,一路摸向她腿心,她有些紧张地想闭紧双腿,却听钟非程在她耳边轻道:“乖。” 她像入了魔,双腿放松地分开,他的手顺利地靠近,摸到一手湿滑。借着这湿滑,他的手指在花穴附近转了半晌,辛潇喘得实在受不了,把手附上他的右手,引着来到穴口。 他小心地将一根食指伸进去,辛潇深吸一口气,他感觉到那甬道随着她的呼吸,正暖暖地挤压着他的食指,他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热意,不由得也跟着大喘气,辛潇听了又一笑,那处甬道也跟着一抖,挤压感更明显了。 钟非程的手指在花穴内抽送几下,唇又去衔住了那檀口,将辛潇细细的呻吟全部都含进嘴里。 两人稍微调整了一下呼吸,接着他的手指离开花穴,那嫩肉随着他的撤离,而紧追着归位。 将辛潇的长腿向两边打开,他抬手扶住自己的欲望,顺着刚刚识得的花园秘道,将茎头轻轻地抵在入口处,两人敏感甫一相接,便从心底一阵震颤,接着钟非程柔声道:“潇儿,我要进来了。” 辛潇点头,一手勾住他的脖子,一手扶住他的右臂:“嗯,我准备好了。你先慢点。” 说罢他腰身一沉,头部挤开花瓣,借着她腿心的湿滑,犁入花道,辛潇啊得一声,他赶紧停住,紧张道:“可是痛了?” “不疼,你别担心。”辛潇摇头道:“只是与手指感觉不同,有些异物感,嗯,还有些胀。” 她说话间,已经引得花道跟着震动,钟非程之前用手指感受过,现在换成更敏感的所在,急道:“潇儿,我受不住了。” 辛潇闻言手下用力,示意他可以继续。 茎身挤开嫩肉,一路向前,辛潇没有不适,只有些胀,这感觉很新奇,充实又温暖。钟非程还在顾及她是不是痛,见她并不呼痛,也放下心来,感受她的紧致绞缠,摩擦带来的快慰泛过后腰,让他忍不住低吟。 辛潇听在耳中,心神荡漾,柔柔地喊一声:“师兄。” 钟非程回应地吻她眼睛,一手护住她头部,一手抄在她腰后,将她整个圈在自己怀中,几乎是凭本能将她揉近自己,连连抽动。辛潇原本长腿搭在他大腿上,被他一抬腰,自动地缠在他后腰上,随着他的动作来回轻蹭。 辛潇喉中逸出一声一声的呻吟,细细地柔柔地缠上钟非程,惹来他的喘息与低吟,又随着床架晃动的声音,组成一曲,回荡在满室春情之中。 院中那树梨花依旧,在皎洁的月光下安静地守护,那花瓣被风吹起,落在院中,飘到房前,飞上瓦檐,静静地装饰爱侣的秘巢。 辛潇觉得自己像是一张被揉皱的纸,细小的快感藏在纸间的褶皱里,被钟非程打开又合上,反复翻折。升腾的热意熏开她的意志,像在云端又像在水底,钟非程的手臂如同浮木一般,她像要快溺水的人紧紧地攀附。两人的汗液汇到一处,有些痒,时间一久又被蒸干,在他数十个快速的挺弄之后,她感觉自己像是到了空中的某一个高度,紧接着褶皱里那些微小的快意,全都炸开,一个挺身,下腹一阵抽搐。钟非程在这个瞬间感觉到她的甬道一阵快速的挤压,像是有个心脏在里面跳动,接着一股湿热涌来,洒在他的炙热上。他紧紧地抱住她,目光一丝不离,她微张着小嘴,却没有声响,眼神有一瞬的失焦,他看着她的表情,感觉心中炸开一团巨大的喜悦。 辛潇回神,下身的抽搐正在缓慢地停歇,钟非程在她耳边暧昧道:“你刚刚咬得我好紧。” 辛潇羞恼地瞪他一眼,眼珠一转,下腹用力,绞得钟非程闷哼出声,扣住她连连抽送。辛潇刚刚高潮的余韵刚过,又被他把腿从后腰上解下来,拉向两边,放到他手臂上去,他后腰挺进,昂扬从一个不同的角度切进,顶弄几下,茎头刮擦内壁,突然辛潇身体一僵,竟然在短时间内再次攀上了高潮。 钟非程被她快速收缩的甬道一绞,差点被挤出去,急忙用力深挺,辛潇的腿被他前倾的身体压向自己,这种完全被打开的刺激延长了这次高潮,钟非程深入浅出,几十下之后忍受不住剧烈的挤压,在她的甬道内释放出来。 两个人急剧的喘息交汇在一起,两具汗湿的躯体紧紧交缠,终于钟非程的茎身从甬道滑出,没有阻碍的液体顺利流出,滴落在身下凌乱的衣服上,他抬手拿着中衣将两人擦拭干净。 辛潇的脸侧已经沾上湿发,缕缕发丝,衬得她高潮过的小脸一片艳色,钟非程在她身侧躺下,将她脸上湿发抚开,她正去亲钟非程放在她脸侧的手臂,露出同样汗湿潮红的优美脖颈。钟非程拿手覆上她的胸脯,惹得她轻哼一声,回过头来。 螓首枕在他手臂,懒洋洋地。 钟非程把手从她胸脯一直往下摸,盖在她肚脐上,亲亲她的额头,关切道:“不痛吧?” “不痛的,一开始有点撑有点胀,后来马上就好了。” “那你舒服吗?喜欢吗?” 辛潇拿手去点他的额头:“你觉得我舒服吗?” “那必定是很舒服的。”钟非程笑道:“潇儿,你叫得真好听。” “你叫得也很好听。”辛潇回敬道,又拿手去摸他的手臂:“那你必定也舒服。” 钟非程无语,过一会又拿下身去蹭她的大腿,坏笑道:“我舒服极了。” 两个人又磨蹭了一会,终于决定起身去浴房沐浴。草草披上外衣,系好腰带,分别取了干净的衣物,手拉手往浴房走去。 这是两人第一次共浴,本来辛潇还想穿着衣服入水,被钟非程抢先一把拉开衣带,又亲又哄地,终于两个人裸裎相对,辛潇警告:“好好洗澡,不许捣乱。” “那我给你好好洗。”钟非程嬉皮笑脸地答应,说完捏了一下辛潇的胸。 辛潇吓一跳,要去揪他的手,又被他拥到怀里,半抱着进到池中。 两个人在池中平台坐下,结果还真的老老实实地洗了一会 。池水冲去疲累,钟非程解开辛潇的头发,又抬手解开自己的,互相给对方洗头。待两人收拾完毕,正要抬腿走上台阶,钟非程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他捏着辛潇的脸,问道:“小师妹,什么书?” “什么什么书?”辛潇头皮一炸,装傻。 钟非程一脸别想找办法逃避回答,将她整个身子压在浴池入口的台阶上,那台阶为了防止跌倒,特意做矮做宽。钟非程站在水中,居高临下地压住她两手,防止她故技重施。 “别想装傻,我之前听得清清楚楚。” 辛潇见实在瞒不过,嘟囔道:“就是一本书呗。” “那书里画了什么?”钟非程好笑。 辛潇眼神滑下示意,看着他那处。 “好哇,原来你早就谋划好了。”钟非程一脸揶揄。 辛潇梗起脖子,破罐破摔:“是!我早就想好了,你是想笑话我还是觉得我不知羞耻!” “岂敢岂敢!小师妹想看,师兄给你看。”钟非程眼看不能再撩拨了,赶紧赔罪道,说罢就拉着辛潇坐起,拉着她的手去摸那处。 此时那茎身未勃起,往下垂着,沾了水珠,与先前看到的不是一个样。辛潇在书上看过,本来就好奇,钟非程被她目光紧盯,又从高处看到她白皙身上的欢爱痕迹,丹田一紧,欲望抬头。 辛潇咦了一声,拿手去点了一下龟头,钟非程往前一递,挤到辛潇手中去,又用手包住她的手,低哑道:“它喜欢你。” 见辛潇不应,又故意低头去在她耳边轻喘低吟,手中动作上下不停,咬住她耳朵问:“你喜欢它吗?” 辛潇感觉到手中物事更加胀大硬烫,钟非程又在她耳边喘息吹气,下腹一阵控制不住的暖流奔出,她轻嗯了一声,不知道是被挑拨的呻吟,还是在回答钟非程的提问。 钟非程从她耳边吻到她的嘴角,拿手托住她的后脑,舌头去寻她的小舌,缠绕追逐。 “说了好好洗澡的!”好一会,辛潇推开他。 钟非程无辜挑眉:“好好洗了啊,不是洗完了吗?”手不老实地扶上她腰肢,邪邪笑道:“刚刚你看了我摸了我,现在该轮到我了。”说完拉过脱在浴池边的外衣,垫在她身后台阶,又扑上去亲她。 追·更:ρο1⑧sf。cᴏm(ωоо1⒏ υiр) 第十六章似糖(辛潇X钟非程) 辛潇全身挂着水珠,长腿被钟非程打开,花穴暴露在他眼前,刚刚在房中只有感受,现在视觉刺激之下,他觉得自己的目光好像被那处吸住,不由自主地靠近。 辛潇感觉他近前,想闭合双腿,被他双手按住摩挲大腿内侧的嫩肉,她腰身一软,又有一股湿意涌出。 钟非程看在眼里,点燃了眼中的热意,蔓延到全身,他强忍住欲望,拿手去摸那液体,那液体与近旁大腿上的水珠完全不同,温暖粘稠,他拿舌尖一舔,有一丝甜。 辛潇瞪大双眼,钟非程冲她一笑:“你真甜。” 他又低下头去,拿手拨开她的毛发,仔仔细细地看,伸出一只手指,回想前不久的感觉,细细地抠那穴口。 辛潇扬声一哼,他抬头看她反应,低声道:“我再尝尝。”不待她反应过来,吻住她的花穴。 “哈啊!”辛潇身子重重一抖,爱液汹涌而出,她的注意力全部聚集到下身,感觉到钟非程的舌头围着花穴周围打转,细细地舔过每一处,从花瓣底部一直亲到花心,再从花心向上,舔吻上一处颤抖变大的小核。 钟非程其实不晓得那是什么,他只是本能地想吻遍她各处,但是他的唇舌一接触到那小核,辛潇今夜以来最大的反应出现了,她重重地扬起下身,把那处直凑到他嘴里去,口中的喘息加重,呻吟声几乎变成了尖叫,爱液流淌更凶,打湿他的下巴,顺着大腿往下滑落。 他吓了一跳,赶忙去捞住她往下掉落的腰肢,抱去怀里,辛潇全身都红了,眼角逼出泪花,双腿打颤,脑袋靠在他颈窝,慢慢地平复下来。 他将下巴上的花蜜抹去,低头说道:“对不住,我不知道会这么刺激。” 辛潇闭着眼,喃喃了一声,钟非程没听清,凑过去:“什么?你是哪里难受吗?” 辛潇叹了一口气,睁开眼,凑到他耳边细声说:“我说很舒服,我很喜欢。” 钟非程眉开眼笑:“真的?那你还想要吗?” 辛潇攀着他的脖子,示意他放她下来,她现在双腿卡在他腰侧,像个小熊一般挂在他身上,腿心的爱液蹭了他一肚子,连托住她屁股的手臂上都是。 钟非程心里乐开了花,还是依她的意思放她下来,她又重新去那池中平台坐好,又招手让他过去坐。 好半天,辛潇才解释道:“书上说,那里是女子最敏感的所在,你......你那样对我,我也不知道会这样,但我没事。” “什么好书?我能看看吗?”钟非程松一口气,将头放在辛潇肩上,可怜道:“我好好奇,想学来让你更舒服。” 辛潇好笑道:“不要想歪,那是医书。不过是该给你看看。” “潇儿,你还要吗?我想要。”钟非程的绮念回来,又拿嘴去啃噬辛潇的肩头。 辛潇被他先前撩拨得一个大高潮,又想到某日撞破二师姐和叁师兄在浴池的场景,心下有点好奇从后面是什么感觉,犹豫道:“在这?还是回房?” 钟非程惊喜非常,亲上她的脖子:“在这好不好?省的还要再回来洗澡。” “那不可以太久,泡久了身上要难受了。” 受场地限制,辛潇只能去扶住浴池边缘,钟非程贴在她身后,一手撑在她手旁,一手圈住她的腰身,整个身体贴到她背上去,一边拿身下那处去顶蹭她的大腿和股缝,一边把手从她腰身往下移到她小腹。 他凑到她耳边,问道:“可以碰吗?” 辛潇点点头:“你试试。” 他的手于是经过花丛,摸了一会,顺利来到小核处,轻柔地抚触,一边密切地关注着辛潇的反应。 辛潇轻轻地嗯了一声,将头扬起,钟非程见她如此,又试探地按压揉弄。 “哈......哈......嗯~”媚声转急,她的手附在钟非程的手上,引他不要一直刺激那处,推着他的手继续往下往里。 钟非程伸出一指,滑进花道,来回抽插,过了一会,辛潇轻道:“嗯~~师兄你再加一指。” 钟非程依言把食指和中指并在一处,再进入,拇指正好放在她小核处,两处一起,辛潇感觉愈发强烈。 过了一会,钟非程感觉到她的腰身下沉,屁股翘起,在他大腿处来回磨蹭,便拿开手指,握住自己的火热欲望,蹭上那条美丽细缝,沾上她的粘稠,沉声问道:“潇儿,要吗?” “师兄,你快进来......嗯~”辛潇一面蹭他,一面喘息。 钟非程未等她说完,便挺身进入,他一面贴近,手又回到辛潇的肚腹,托住她的肚子。 这个姿势进入得尤其深,但因为两人的身高差距,辛潇只能踮脚加靠钟非程捞住她,不稳的不安全感加上极深的进入,让辛潇腿心泛起强烈的快慰。 钟非程在她身后起伏,灼热的呼吸喷去她背上。 在钟非程的动作下,辛潇的长发从两肩滑落,在她脸侧晃出曲线,和她的长发一样晃动的,是她的双乳。可惜钟非程在她身后,无缘得见。 他的全部心神都在身下那个温热的穴道,他进入,嫩肉被推开,他退出,嫩肉紧追他归位,他的手托在她的肚子上,进入时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存在。于是他在进入的同时,手下用力,将她的肚子按下,果然引来一阵绞紧。 辛潇细细地在前方喊:“嗯......嗯哼......别按......” 他不舍地放弃,将两手放到她腰侧,双腿微微张开,让辛潇的脚落到浴池底部站稳。 辛潇的整个脊背映入他眼帘,她双手扶在前方,双臂因为用力而紧绷,流畅的肌肉线条一路到肩背,背部一片光滑白嫩,后腰向下沉着,两个浅浅的腰窝小巧可爱,再往后是圆润紧俏的小屁股,他的目光有如实质,在她身上梭巡。 待他看到她股间进出的分身,那分身颜色与她的翘臀形成强烈的视觉刺激,往后退出的时候还能隐约看到被他一同带出的艳红的穴口嫩肉,耳边传来她细细的喘息呻吟,结合处的淫靡水声与肉体碰撞声,还有两人动作搅动腿边的池水,再感受花道内的紧缠,视听感叁重刺激下,他十几记深深的重捣,低吼一声,脑中泛过一阵白光,在她体内释放。 他抱住她,伏在她身上喘匀,在她耳边吐出爱语:“潇儿,我喜欢你。” 辛潇嘤咛一声,让他放开她。 他又直起身来,拿手去点她的脊椎骨节,一路下移,辛潇扭头看他,他在她的目光下自然地握住她的屁股揉弄,她见状往前一步,站起身来,脱离他的魔掌,瞪他一眼:“别玩了。” 钟非程只得乖乖去清洗,脑中还在回味她的屁股滋味。 待两人又收拾一次,用内力把头发也蒸干,穿好衣服,钟非程又来抱她,两个人跟连体人一样回到辛潇房间. 两个人闹了这一整晚,此时亥时将尽,不过两个人平时晚上练功洗漱也是要此时,因此两人精神都还好,只是辛潇又喘又喊的一整晚,嗓子有点哑,听在钟非程心里猫抓一样。 钟非程心里还记着那书,央辛潇拿出来看,辛潇去抽屉里取了书,塞在他手里,自己去喝茶。 钟非程粗粗得看了一刻钟,看到后面孕产相关,急道:“小师妹,我们这样,如果你怀了孩子怎么办?” 话一说完,他自己也有点吓住了,最初他被辛潇诱惑,脑子里什么也不剩,后来尝了那销魂蚀骨的滋味,缓解了这段时间以来的刻骨相思,新奇,兴奋,欣喜各种情绪,磨着辛潇连连求欢,现在回过神来,指节掰住桌面,隐隐后怕。 现在她们的情况,一是尚未成亲,做了这事本来就是出格,对辛潇名誉有损,二是辛潇和他都还在求学练武,还有很多要学,如果有了孩子,将是大大的麻烦,再就是看到那孕产相关的描述,第一次如此直面怀孕生产之危险,他惊怕得浑身血凉。 “你别担心,这书是二师姐给我的,书上不也说了吗?有一些避孕方法。”辛潇见他急得唇都白了,急忙去抱他道:“二师姐前些日子已将药给我,你说我早就筹划好了,我的确是有意引你。” “如此便好。否则我......”钟非程闻言面色大缓,紧紧地抱住辛潇,闷道。 “我知道。”辛潇拿手去抚他的脸,眼波柔柔,轻语安慰。 “你说这书是二师姐给你的。”钟非程心中大松,又突然福至心灵:“可是她出谷回来那天,你俩在屋里待了一个下午,可是在看这书?” 辛潇:...... “好哇,你们那个时候就串通好了,我说那天你们叁个怎么那么奇怪!”钟非程咬牙道。 又想到她们叁个那天奇怪的原因,是因为自己说的那话,俊脸一红,拿眼去看辛潇:“所以你真的学了一下午的好‘武功',你还记得你当时怎么说的吗?” 辛潇大窘,钟非程不放过她,接着道:“我可记得清清楚楚,你说还不熟练,过段时间一定演给我看。” 说罢盯着辛潇爆红的小脸,他凑近去,在她耳边慢慢说:“如何?你不练习,怎么熟练?我们再练练?” 辛潇轻咳一声:“今天已经练了两次了,下次再说。” “哦?我的确是两次,你好像不止吧?”钟非程衔住她的耳垂。 辛潇拿手去掐他,掐得他哎哟两声,不敢再逗她,又拉着她坐在自己大腿上,圈住她,翻开面前的书,诚恳道:“小师妹,这书的确要仔细看,不如我们再看一遍。” 辛潇窝在他怀里,动弹不得,只能随他,两个人一起去看那书页。 钟非程在她耳边点评:“原来还有这许多姿势,我们的确是需要多加练习。” 他又回忆了一下,仔细盘点辛潇几次动情的时刻和她俩当时的姿势,笑得一脸餍足。 辛潇如何不知他在想什么,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但心中甜蜜掩饰不住,还是爬上她的嘴角,带出一个浅浅的笑。 两人有了肌肤之亲,钟非程自然就不肯走了,硬是拖着辛潇去整理床铺,扬言要抱着她睡一整夜。可惜辛潇被他圈在怀里翻身不得,头枕着他胳膊也不得劲,最后被她一把推开,威胁道老实分开睡和被赶回房间自己睡二选一,钟非程只能退而求其次,老老实实地在她身边躺好,两个人呢喃着说了一会话,各自闭眼,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