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故事合集》 1、情话 两小时的午休时间,电脑右下角时间显示在12点。同事陆续离开了他们的格子间。锦绣的位置被隔绝在两面墙及过道之外,处于休眠状态的电脑屏幕端正的竖立在桌上,倒映着她的脸,略带绯红,呼吸声在空气里掉头转弯冲击着自己耳膜,悬于胸口的手隔着布料、皮肤、血肉体会心跳的速度。 拒绝了同事的午餐邀请,她在键盘上输入密码,电脑从休眠中激活,聊天窗口跳动,弹在桌面上。 “你需要戴上耳机。” 不—— 飞快转头,环顾四周,这间办公室内目前只有锦绣一人,而据她观察,这工作了两周的地方,没有可见的摄像头。 在凌乱的抽屉中翻找出来蓝牙耳机,随后握在了她的左手掌心。手机摆在办公桌上,震动声听上去沉闷无比。 不——不可以—— 指尖在屏幕上方一厘米的位置悬停,不可以,往右滑动是接起这个电话,震动声将近一分钟,终于寂静了下去。她缩回指尖,指甲嵌入掌内。呼吸,保持呼吸,她不安的看了一眼屏幕,弹窗上五号字体在瞳孔中无限放大。 “我的耐心有限度,请你戴上耳机,接我的电话。” 急促的震动再次闷声响起,她闭了闭眼,挥去头脑中不适的眩晕,往右滑动,连接耳机。 “我需要确定你是否能充分理解我说的话。” 耳机那端的男中音,夹杂着略带干扰的电流声,语调平缓,咬字清晰。他所说的话——命令与执行;支配与服从;控制与被控制。 这比想象中要难,锦绣要开口说话,嗓子却像被关闭了发音的闸门,水流通通堵在喉咙里,呛得她只能从鼻腔内发出轻小细微的应答。 “嗯。” “请回答‘是’或者‘不是’,我想我们没时间重复礼仪与称谓。” “是。”时间12点15分,她开口,在意识到自己即将说出的称呼,全身的热度似乎涌进身体某处幽深的部位,“主人。” 她点开视频,单向,并未与任何人连接。这是……她的小小癖好,通过镜像映照出自己。 “告诉我你的穿着。” 白色的衬衫上点缀着黑点,扣子中规中矩扣到最顶端一颗。她看了一眼电脑屏幕,画面上的影像亦红着脸快速回望了她。 “衬衫,短裙。”他应该早已知道,锦绣舔了舔嘴唇,伸手解开叁粒扣子,隐约可见胸型的轮廓,手指微颤着滑过锁骨,镜像里的女生面露红晕,嘴巴微张,她的内心陷入一阵兴奋,眼神还算清明,暂时。 “它们……”她艰难的喘息,“它们还在我的身体里。” “说出来。”电话那端的声线低沉,下达着指令,“是什么在你的体内。” 影像蒙上了雾气,她的眼睛因这个命令而散发出朦胧的水光,体内原本充实到几乎干涸的部位又沾了露水。不锈钢质感的金属紧箍着,仿佛要锁进血肉之中,她换了个稍稍向后倾倒的坐姿,固定在贞操带上的那根顶进直肠更深处,她双手撑着椅子,将坐姿重新坐正成前倾,肛塞滑落出一小段,减轻了直肠内的压感,可是前倾…… “贞操带。”酥麻的电流扯紧头皮,她发出小声的呻吟,“前端的钢珠在…我的阴道内,它…是圆形的,五个连接在一起。” “直径从小到大,最大的那个……”她的左手握上了右手的手腕,紧抓着,靠近外面的球形钢珠需要她充分润滑私处才得以塞入,而现在,因她身体的阵阵紧缩,她的穴口正无力的吞吐着最大的那个钢珠,“…会掉出来。” “你知道它不会。”电话那端响起了轻笑声。 锦绣能想象他现在的模样,或许是坐在电脑前,往后仰着身子,惬意的靠在椅背上,听着她的喘息,她的呻吟。 “是…”她闷哼了一声,不再翘起后臀,也不踮起脚尖,全身放在臀部上,坐下去,穴口被撑开,吞进,然后闭合。 “是的,它不会掉出来。”镜像里的她嘴唇张合,衣料紧绷,扣子显得多余又无趣,“它,顶到了深处…贞操带锁得很紧。我,我会夹紧它,即使没有贞操带固定。” “对。”他发出低叹,像在回味,“你会夹紧双腿,阴道收缩,像平时那样。” 平时那样,锦绣瞳孔放大,涣散着抓取画面,她的双腿攀在他的腰肢上,他挺身直入,夹紧阴道,放松,再次收缩。他满足的叹息,舔舐她的耳垂,脖颈,锁骨,乳尖。 她的双手顺着耳朵依次经过,停留在锁骨往下,衣扣多余又无用。她的双手企图解开扣子。 “别做我没有要求你做的事。”他命令,而非征求意见,“告诉我,你现在的样子。” 锦绣望见屏幕上的女生乖觉地低头,垂下眼眸,将手放回办公桌上。单是这样简单的命令,也令她倍感愉悦。她知道电话那端的男人也同样享受这份愉悦。当她俯下身体亲吻他的脚背,从那刻起,他们就同时处于一份绮丽的美好之中。 “是,主人。” 该如何形容?她看着电脑屏幕,上面的女生影像不足以形容那些隐藏在衣料之下,膨胀的欲望。 “我身体很热,脸上发烫,通红。”她双手捂住了脸颊,“衬衫贴在身上,我出汗了,我想解开它。” “不止是衬衫,还有,我想解开胸罩的搭扣。”她深呼吸,“我的乳尖硬立了,它们摩擦着胸罩,这…令我觉得很不适。” “解开它们,我的双乳会暴露在空气里,而我可以用手,手指揉搓它们……”她的声音越发低柔,顺从,“像您那样,捻着我的乳尖。” “事实上,我更喜欢舔舐或者啃咬,舌头按压它。”他低哑的声线,灼热的呼吸似乎从那端喷洒到了耳边,“现在解开它们,你所希望的。” “你该看看你那时的表情。”他说。 她望向屏幕,表情迷离,带着压抑又难以自持的颤抖,缓慢解开一粒粒扣子,然后是胸罩,向上拨去,露出双峰。模仿着他的动作,将手指捻上乳尖,轻拧,向外拉扯。那时的表情,镜像中的女生微皱着眉头,半张双目,气喘带动着胸脯上下起伏,指尖绕着双峰环动。 他们互相了解,知晓对方的兴奋点何在,她吞咽着口水,嘴巴发干,发出的声音竭力控制在一个适当的分贝上。现在,无论是压迫着直肠的肛塞还是塞进阴道深处的钢珠,都不如她游动在乳峰上的指尖所带来的快感强烈。 “记得昨天吗?” 她听到他的问话,屏住了呼吸,发出长长的呻吟。 “看来你记得。”他喃喃诉说着,语调疏离却又能成功将她带入语境之内,“在浴室,你坐在洗手台上,分开双腿。” “什么部位?”他问,“我进入了你的身体。” “肛门。”她回答,身体往后倾,肛塞埋进体内,更深,远远不够,那种几乎窒息的……被操入肛门内,随着他的抽动而蠕动的直肠,肠壁或许刮着他的阴茎。 “我…很兴奋,体液顺着股沟流下,在洗手台上。”她扭动着下半身,肛塞固定在某一点上,钢珠则随之搅动,“您拽着我的头发,迫使我看向您。” “我在请求。”她的手顺着腹部摸上了贞操带,隔着金属,她无力的将手又放回了双乳上,更加用力的揉捏着,“求您轻一些……轻一点操我……” “坦诚说,我喜欢你的央求。”他低语,“它很紧致,被操过以后有点儿红肿,你向后昂着头,搭着我的双肩,要我快一点射进你的体内。” “是的……”她想着,那种奇异的感触称不上全然的快感,在酸疼和酥麻中交错,她紧靠着椅背,他的阴茎进入直肠,再从中抽离,迫使肠道蠕动,她呜咽着求他,求他轻一点操她,又求他快一点结束。而这几乎是相悖的,他必须狠狠操她,大力抽出再顶进,快速的冲刺,才可能快一点结束。 他的精液或许黏腻的留在了她的直肠内,而他不许她排出他留在体内的精液,顺手拿起洗漱台上的……哦,随便哪瓶化妆品,塞入她的肛门,堵住即将流下的黏稠物。 “你可以解开贞操带。”他说,“我们还有十分钟。” 她从抚摸自己的状态里回神,时间停在一点,往常同事大约会在一点十五分到办公室。她颤颤巍巍从钱包里摸出钥匙,撩开裙摆。 解开一个锁,只要露出阴部就足够了。不必拿出肛塞,也不必让钢珠从阴道里滑落,她只需要…… 她将钥匙对准锁口,顺利开锁。 “我解开了……”她迫不及待的汇报,屏幕里的她张着嘴,一手还在乳房上揉捏,随后掐着乳尖,揉搓,再用指甲挤压着乳尖,“我……挤压乳尖,这样会像您在啃噬它。” “会的。”他那边的电流声似乎更多了一些,但声音不至于模糊,“打开双腿,你知道我想看什么。” 深呼吸,吐出的气息都具有质感,她分开双腿,那里半搭着解开的锁,释放,她知道现在已经到了可以释放的时间点。但要令高潮持续的时间长,她需要缓慢,忍耐。 “我的穴口……黏着淫液,很空虚。”她试图从边缘将手指挤进阴道,做不到,原本就大直径的钢珠堵住了缝隙,她只能在穴口画着圈,不该觉得空虚,她的体内明明被填得如此充实。 “那儿并不空。”他传来的声音又低了几分,“想想现在空着的部位。” 她紧闭上双唇,舌头从中伸出,绕着唇线舔了一圈,手指抚弄上了阴蒂,向下按压,再微微捏起。或许他可以用他的阴茎塞满她的口腔,挤弄进唇齿之间,顶入喉咙,她会不适应的反胃,干呕,但他不会轻易撤出,而是扣着她的后颈,将她按在腿间。 她的喘息携着呻吟冲破交汇的电流,手指搓动着阴蒂,臀部顶起,身体直直的弓着,身体内部管控欲望的开关被拨弄开来,激烈的快感霎时将她没入。 “不,我不会轻易赏赐你舔它。”他嘶哑着嗓音,“你可以趴伏在地上,我会将脚掌塞入你的嘴里。” 周围的空气变得湿热,她不可抑制的从喉咙里将呻吟声猛然拔高,几乎有些变调,她的阴道在收缩,肛门的微小的钝痛感持续变得浓烈,她扭动着的身体,使肛塞一次次压迫着肛门入口处。 “是的……”她急促的喘息,“是的,主人。” “你想要什么?”他问。 “我想舔您的脚,舌头沾湿您每一个脚趾,我需要它……”她的声音破碎,热切的向湿润的水流中洒开,“求您…我的主人,命令我……” 她强令自己停下了揉动阴蒂的手指,急切的欲望使她说不出话,喘息,等待电话那端的最终指令。 “我允许你…”他呼吸也带上了急促感,“两分钟,现在,快。” 开关彻底推了上去,她手指重新抚弄了上去,加快,更快一些。到顶端处,她已经发不出呻吟声,只剩下屏息以及漏出嘴边的呜咽…… 沉没在水花里,冲头的快感笼罩上她每一寸皮肤,泛起了层层颗粒,顶端,最高峰,她捂住嘴巴,将叫喊声闷在掌心。 —— 一点二十分,办公室的同事都还没有回来。锦绣带着点庆幸整理好衣服,包括那令她有些心神不宁的贞操带。遮天中午还是挺奇怪的,她心想,不知为什么同事一直到了一点四十才进入办公室。 而后她听坐在她隔壁的同事抱怨,不知为什么门外的指纹机出了问题,怎么也打不开,折腾了几十分钟直到他们要打电话报修,那指纹机又突然好了。 她想这大概是幸运。 “期待和你的第一次见面。” 她的手机收到他发来的短信,她紧握了一下手机,露出微笑。 “谢谢,我同样如此期待。” —— “抱歉,刚才没听到电话。”莫满翘腿坐在电脑前,如同她想象的那样,惬意的靠在椅背上,按下几个按键,接通了电话。 “你们那还需要技术支持吗?”他询问,神情有些得意以及餍足。 “哦哦,门可以打开了,不好意思,现在不需要了。”电话那端有些嘈杂。 他将指纹识别机锁定,为她多余出二十来分钟。 莫满笑笑地挂断电话,他望向面前的电脑屏幕,传来的影像上女生微弓着背,手掌捂着嘴,紧皱眉头,闭着双眼,颤抖身体。 “真美。”他由衷地赞叹,手指快速在手机上按下发送,“期待与你的第一次见面。” “谢谢,我同样如此期待。” 他满意地锁掉电脑屏幕,走出他的办公室,望向瑟缩在角落里,默默低头做事的女生。 这真是值得期待。 —END— 2、爱 每天上班前,他会与她道别,即便得不到回应。 “我出门了。” 握着把手的男人侧立在门前,再稍微偏转一点角度,他能看见她安静地坐在沙发上,他知道她的姿势,屈膝,环抱双腿,下巴抵着膝盖,眼睛盯着未知的点聚焦。 “十二点回来,牛肉饭好吗?” 这理所应当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句,男人关上门,从缝隙里见到她仍旧维持着固定的坐姿。 他曾想过是否应该在家内安装监控,以便他时时刻刻能够照应到她。但是什么令他否决了这个想法?大概是某次他因应酬而晚归,几近凌晨带着烟酒醉意打开家门,见到本该在晚上十一点固定上床睡觉的女孩坐在门后。 那时他是什么心情?狂喜中夹杂着歉意,他蹲下身子,小心翼翼捧着她的脸,让女孩直视他。她这么做了,他们互相望进对方的眼眸中,他被一堵厚厚的墙隔绝在她的世界之外,她没回来,她还是老样子,把他当做这个外部世界里最普通不过的一个“点”,她的眼神聚焦于他这个点上,与聚焦在其他地方没有任何区别。 他不愿安装监控,他害怕看到严格遵守着行为规范和作息时间的她,也怕看到违背了这一切的她。 医生让他给女孩办理住院,提了最为中肯的建议。但心理咨询已然是他的让步,精神科?或是精神病院?他从未想过。 你给过她什么?男人堵在一个红灯前,秒数跳跃着后退,他给过她最温和的规矩是“十一点睡觉”。 —— “你要我重复几遍?” “可我睡不着。”女孩皱着脸。 “躺上床,关灯,闭眼。”男人指了指房间,“立刻。” “主人……”她委委屈屈地撒娇,眼睛却胶着地黏在放置于他身侧的手机上。 他在这刻才冒了火,便扯着她进了“禁闭室”。她连声道歉,声音里尽是惊惶。直到他将束缚一一固定,然后锁掉门,才将她的道歉隔断。他是喜欢她撒娇的,从鼻腔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哼哼声,唤他“主人”时挟着几分软糯和娇柔。他只是反感她以此作为交换条件。 那次他关了她一整个周末的时间。两天后,他领她出来,递给她手机。她的手有些细微的颤抖,他翻看过里面的内容,那上面有一段她还没读完的小说,故事进展到高潮,作者正要揭秘数学老师是怎样将罪名揽到自己身上的,再往下翻上几页,这部小说就到结尾。 “不看吗?”他问女孩,“结尾你没读完。” “不…”女孩支支吾吾地拒绝。 他没注意到她后面那句低声说出的语句。 “我……我记不得前面的内容了。” —— 所以你给过她什么?一次不由分说的禁闭,和一部她再也不会去读的小说。 秒数跳到最后换了个颜色,他施加在她身上的禁锢如今原封不动的禁锢着他自己。 周二,九点五十八分备忘录提醒他要接电话,十点时无论他在开会抑或是其他,都不紧要,他会留出空白的一分钟去接这通空白的电话,插上耳机,聆听耳机里传来的呼吸声。 另一个世界的她不愿开口讲话,于是尚处这个世界的这个她也不会说话。他会听一分钟,然后主动挂掉电话。 两年前的这个时候,她在读书,一所普普通通的大学,多数人会一觉睡到第二节课,谁让学校的第一节课在八点呢?谁起得来?——这是她的原话,带着点俏皮和初入大学的新鲜感。但他从不允许她逃课,她便乖巧地每天调好闹钟,早早去上一堂又一堂人数坐不到一半的课程。 —— 她的课表上,每周二的是第二节课,被安排了公共课,据她说常常是老师讲上一会儿,就放点视频凑数。因此,当舍友提出那天要一同去看电影,她犹豫了一会儿便自作主张地答应了下来。 说来凑巧,那天午休他正好要去她们看电影的那个城市广场,他自是不知她逃了课,只打了个电话给她,想问问她要吃哪种口味的蛋糕,给她带一份回去,顺嘴又提了一句马上到城市广场了。 电话那端的女生敷衍了事般地回他“都可以”,他皱了眉头,心下有点疑惑,但也没多说,挂了电话停好车,进去买了份抹茶味的蛋糕。 他行驶出城市广场回公司,停在红灯前跟一辆公交车并排,他随意瞄了一眼公交,意外看见被挤在车窗边上动弹不得的她,脸色煞白地低着头。 他那时怎样?放下车窗,挂了电话过去,看着女孩在拥挤的人群里按下接听键,拿到耳边。 “做了错事该说什么?”他问。 “对不起……”她咬着唇,呢喃,“主人。” “大声。我希望你周围的人都能听到你在为做错事而道歉。”他说完便挂了电话,然后抬眼隔着公交车的玻璃看着她。 他不知道她的声音有没有加大,从周围几个学生模样的男生尴尬的脸色来看,是有的,当然最关键的是她眼睛里自说完那句话便蓄了泪。红灯过后,他先行驶离。 他无意在公共场合羞辱她,只是她该为自己不恰当的行为得到应有的教训。那日回家,他没再惩罚她,只命她记住以后每周二的十点都必须给他打一个电话,前两周这个电话规定她只许说“对不起”,往后的几周她便用这一分钟在跟他简要汇报自己在做什么,上什么课。这样挺好的。他是这么觉得。 —— 上午处理了些公事,他收了东西,看了看时间到家也差不多中午十二点。刚走出公司,不巧被拦了下来。 “一起吃个午饭吧?”面前的姑娘向他邀约。 他想拒绝,但顶头几位领导带着下手由旁走过,凑了个热闹,说着一起吃一起吃便拉着他同姑娘到了单位餐厅。他往常不留单位吃饭,每天中午回家,免不了被调侃几句“家里也没藏着女友怎么还这么爱回家”,往往他都只笑笑不语。 坐定了吃饭,姑娘状似随意,旁敲侧击问了他几句有没有心上人,抑或是女友。 他点头又摇头。 “没遇着能看上我的。”他自嘲地说,“怕是要孤独终老。” 面前的姑娘眼波流转,他埋头吃饭,刻意忽略那眼神里的意味。电话是在十二点十五分进来的,来自她。 他接着电话手有点不稳,那端的女生在哭泣,声音不大,一抽一抽的,低声呜咽。 “你等我。”他快速说道,“我马上回去。” 自始至终他都只听见哭泣声。匆匆说了句抱歉,要先走,他就离开了餐桌,桌上那几句“这小子还说没谈朋友”的抱怨也被他丢在脑后。 他并没有抱有多大的希望,意思是目前的她在发生了状况还记得打电话给他,单从这一点来说已经让他很是欣慰了,他预想了一些情景,不知发生了什么令她哭泣。 开门时手不稳,钥匙插了两次才对准锁孔,进了里屋,见女生跪坐着背对着他耸动肩膀,放置于床头上的玻璃水杯成了碎片铺在地上。大约是她失手砸了杯子。 他放下了心,没什么大事就好,等他靠近女生见到她手上划了几道血口,又不由叹了口气,这颗心还真没办法轻而易举地放下。 万幸家里就有应急药箱,那血口划得也不深,他给她的伤口涂了点儿药水。 “这么不小心。”他喃喃自语,没指望能得到她的反应,“下次打碎了东西就离它远点儿,我回来收拾。” 黏最后一片创口贴时,她缩了缩手,显然是疼了。他便好笑又无奈地捏了一把她的脸。等回过神来,才想起自己回来得匆忙,连午饭也没给她带一份。 “出去吃饭好不好?”活像带一位幼龄儿童,他放柔语气,从眼前的情景来看,她的认知水准也许不能与幼龄作对比,倒像是固化在一个空洞的躯壳内。 替她换上一件出行装扮,牵着她的手,要是别人只粗略瞟她一眼,是察觉不出她的异常的,但与她对视,这种异样几乎无法遮掩。 小区外就有餐馆,他为她点了份牛肉饭。 吃饭时她能拿勺子进食,只是等她吃上几口,他会将吸管递到她嘴边,要她喝一两口水,在家里是榨好的果汁。 “我去买水。”他说,“两分钟就回来。” 他耽搁了一会儿,结账人数太多,大约过了七八分钟才回到店里。几分钟能发生什么?别说几分钟,转眼人就能消失不见。当他拿着水回到餐馆时,那位置上已经没了人,饭没吃多少,他只觉得血液循环即快速又凝滞了似的,心跳声捶着胸膛。 “好像……好像被个男人牵走了。”服务员似是而非。 他冲了出去,餐馆两条路,左或者右,她能被带着走多远?他拦了个路人,语调急促地描绘了她的穿着。 “刚看到,往那头去了。”路人印象深刻,指着一栋破旧居民楼的方向,“在哭哩,被爸爸牵着走。” 爸爸?他道了声谢,这证明那男人是个中年人。他发着短信,让住在同一小区的朋友到餐馆调监控录像。 在拐弯处他追上了他们,中年男人看过去一副老老实实的模样,他抓了他的后衣领,挥手在男人脸上落下一拳,那男人捂着脸站着,眼睛却盯向女孩。 女孩颇为无助地站在一旁,人群围起来时她显得有些紧张和瑟缩,他收回了手,转身将她拥进怀里,一时间火气也消了不少。 进了警局,那中年男人坐下便抹起泪,一言不发,直到他老婆也到了警局,见着女生怔了怔,随后哽咽着说,女生长得像他们的孩子。 他便在断断续续的叙述中理清了来龙去脉,二十来岁的少女,出了车祸,长得与女孩相像,这父亲见着女孩,讲了几句话见她不应,便动了念头想带她回家。 催人泪下哈?他冷着脸接受了道歉,牵着女生出了警局,却不合时宜地想着,也没必要为难那对夫妇,他与他们相差不多,同样失去过,他们是过去时,他是正在进行。 折腾了一下午,公司那头请了假,回家后,脱去衣服同她一起洗了个澡。洗好澡吹干她的头发,带她进了卧室,她平躺着,闭上了眼。自她陷入这样的状况,他从未想过要与她做点什么,那些曾令他们都觉得愉悦的性事通通搁置到一旁去了,她现在还能接受什么? 他躺在她身边,这些年他将她教得很好,然而多数情况下他并没有多上心,她是一剂至关重要又非时时都需要的……药剂,她很重要,但非必需。 他翻身,撑着身子压上了她,落了一个吻在她的鼻尖,女生睁眼望着他的脸,这个吻就从鼻尖挪了位置,他舔舐着柔软的唇瓣,舌头撬开她的牙齿,搅弄她湿热的舌尖。 埋入她体内时,他感受到了她的收缩,然而除此以外,她没有反应,没有呻吟,但他却不愿就此打住,一面亲吻她的唇,一面用手撩过她的敏感处,她只是呼吸略略急促了些,有些焦躁又困惑地推他。 这也算有反应了不是?他抽动身躯,加快速度,女孩挣扎的动作便越大,表情也终归不是茫然一片,这是好事? 他挪到她的脖颈处,先是舔舐,然后吸吮,要射之前他抽出硬挺,贴于她的小腹,牙齿使了力咬上她的脖子,她吃痛,在他耳畔发出了一声长而绵软的呻吟,他便在这声久违的“呻吟”声中射了出来。 再起身时,女孩脸上无声地沾了泪,他笑了笑,手指抹去即将滑落在枕巾上的泪珠。 —— “这就是你要给我们讲的故事?” 刑侦队长不可思议地望着男人,这男人拘禁并肢解了一个在校大学生,投案自首做完笔录非要讲这么个变态的故事恶心他们来的吗? “你告诉我这故事能给你减刑吗?”队长嗤笑了一声,将笔录扔到男人面前,“摁手印。” 男人无所谓地耸耸肩,摁下手印。 谁在乎生死? 反正他不在乎。 —END— 3、他杀 (1) 她在一刻钟之前,发了个帖子,在某个隐秘黑暗的网站上。她不太相信这种网站的真实性,但她固执地在键盘上敲击,纸巾摆在电脑旁边,一百叁十抽的纸巾用掉了大半。 “多数情况下,我热爱生活。 大部分时间我能够与他人相处,我不觉得生活有什么可抱怨的。 阳光水分空气食物,我喜欢门前的树,楼下的狗,体育场的跑道,回家的灯。 我会在一天结束时记录一整天,电影、音乐、两页书。 我把每一次无端的低落归入周期性情绪爆发,直到周期间隔的持续时间越来越短。 我不愿意剖析自我,也不愿意被他人探究。 也许我不够热爱,当我想到我有可能会死,我唯一想到的是解脱及负罪。 解脱之于自己,负罪之于他人。 因此,我寻求利刃刈除根须,生前不愿占有也不愿被占有,死后一切都与我无关。” 她留下联系方式,真实的。 (2) 一刻钟以后,她接到电话,被处理过的电子音,听不出男女。 “我可以满足你。” “条件是你死以后,你的身体使用权归我。” 她与电话那端的人聊了几分钟,确定对方不是在开玩笑。 “你要怎么处理尸体?”她提了最后一个问题。 “也许……”别扭的电子音呵呵笑了几声,“器官?标本?我总有法子……” (3) 她见到男人,如果有人说他是一位老师或者儒雅的商人,她会相信。 他们坐在咖啡厅,偏僻的角落。 按她的想法,他们的会面应该绝对私密,隐蔽,不该同时在一个公共场合出现。她不安地看了看店内的摄像头。 “别担心。”他温柔的对她笑了笑,“个体的社会活动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哪怕接下来的一个月,我们都光顾这家咖啡厅。”他说,“他人也无法就此断定是我杀了你。” (4) 那么小姐,请问你是不是有必死的决心? 她与男人交谈了一下午,男人并没有这么直白的问她。 夜深,回到家躺在床上,仿佛自己已经是个死人。 “一般来说,我不会停手。” “那会对我造成麻烦,对你也是麻烦。” “我无法判定这个人的濒死挣扎,是求生本能作祟还是……反悔?” “因此我会统一认定为本能。” “我不会停止。” (5) 约见男人是在叁天后。 冬天,太阳落山后,冷风吹过,她抱紧手臂,有点冷。 男人脱下他的长外套,搭在她肩上。 沿街走了几米,他们拐进一条路,出口处是男人的房子。 “你想好了?” 她点头。 (6) 她以为男人的家里会摆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然而没有。 很普通的公寓,高层,叁室,单身男人居住的屋子却整洁得过头。 “去洗个澡。”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和她说. 她便走进浴室,脱去衣服,很干脆的洗干净自己。 赤条条走出去。 男人抬头打量她,或者说,打量即将属于他的“肉体”。 男人摇头。 “你是处女?” (7) 眼前的器具无从挑选尺寸,男人从抽屉里拿出,包裹在盒子里,假阳具。 她只在必要时,用过卫生棉条,一根手指粗细,塞进穴口,往里推进。 而除了棉条,她从未往身体里递进什么东西。 她不需要快感,如果快感会产生负罪。 “进不去。”她说。 男人才从手边的电脑前抬头望她一眼。 “需要我动手?” “我说‘需要’,会有什么不同吗?” (8) 男人将她固定在床上,双腿张开,屈起,臀部垫高。 一次性医用手套,消毒器具,酒精棉擦过她的私处。 她微抬头,看男人的动作。 假阳具消毒,抹润滑剂。 两根手指,分开她的阴唇。 “你可以……”她扭动臀部,拒绝假阳的进入,“先用手指,好吗?” “我没有义务。”他冷淡回答,推进那根正常粗细的器具。 缓慢,坚决,撕裂,疼痛和血。 “我没有义务令你愉悦。”他抽出器具,又重复几次插入。 (9) 不同在于现在她就属于他,而不是死后。 这是他说的。 “你既然请我动手,生前这份‘援助’该怎么偿还?” 她洗干净下身,重新躺回床上,这次没有禁锢和束缚,也没有刻意垫高的臀部。 男人坐在床边,看她主动掰开双腿。 “却之不恭。”他说。 (10) 她突然知道为什么性会是毒药。 男人在她身上,扣住她的脖颈,双方的身体由于运动而湿漉。 窒息,体温的攀升令她模糊了双眼。 “我希望你不会反悔。”男人掐着她,身下在用力地顶弄,交合处黏腻。 她无力说话,双手握在男人结实有力的手臂上。 “用力……”她握紧双手,含糊地说,“杀了我。” (11) 但那不是一个好的方式。 死在床上或是令他人死在床上,显然不够好。 她赤裸着双足在房间各处与他媾和。 镜子前,她的头发握在男人手上,男人以骑姿立于她身后,她跪趴着,屁股撅得高高的。 她突然笑了。 “标本不错。”她说,“就这个姿势,我的尸体可以摆在哪儿?” 男人狠狠捅了几下。 (12) 玻璃压在背上并没有多重,然而膝盖和手肘着地,胳膊与手臂被捆缚在一起,小腿与大腿也同样如此。 “摆件么?我不需要摆件。”他的脚伸了伸,从她的小腹一路滑到胸口。 垂着的双乳,硬立的乳头。 “我是实用主义者。”他逗弄了一会她的奶子,双腿伸直放在她背上的玻璃之上。 她的嘴巴被口塞堵住,一个桌子不需要会说话。 然而桌子也不需要兴奋,她阴道的水分流到腿根。 男人嗤笑,擦去多余的水分。 (13) 她觉得他们将“正事”忘得太远。 “我每时每刻都在做准备,结束一切的生。”她说,“你呢?我们在一起多久了?” “不太久。”他回答,双手抚上她的前额,“没你想的那么久。” (14) 她确实觉得过了很久很久了,久到她照镜子时发现眼角边出现细纹。 然而这不可能,她昨天?或是上周?上个月?才与他第一次做爱。 当然不可能,她把自己的记忆衰退当做是死前的必经之路。 谁都会这样。 她安心躺上床,她知道不一会儿他会过来,安静地躺在她身边,一起入眠。 (15) “你觉得窒息怎样?”她问。 “不太好。”他说。 “肢解?” “动静太大。” “安眠药?” “小姐,你这是在自杀。” 这像句笑话,她真就笑了。 “嗯,我是要被‘杀’死,而不是自己去死。” 男人点头,手指翻了两页书。 “那么……”她撑着脸颊,“锤子?凿子?像电影里那样?” “你看过那部电影?” 他们不约而同想到了同一部电影,韩国片,根据真实历史事件改编,杀人犯,连环杀手,冷血,反社会。逃脱出来又重归死亡的妓女。 “你能忍住不动么?”男人笑了笑。 (16) 男人将她捆缚,扔进浴室,然后脱掉自己的衣服,只留一条底裤。 “他为什么要脱衣服?”她嘀咕了一声,扭了扭被绳子勒紧的手腕。 “没认真看么?”他扔下拎在手里的工具包,蹲下身,按住她的头。“他怕血溅到衣服上。”——那不好清理。 “那干嘛不把内裤也脱了?”她又问。 男人停了下来。 “也对。”他说,然后脱掉内裤。 “依据电影故事背景来说,他不会操妓女。”他将她翻了个身,“但为什么不呢?” 赤条条的身体,无需遮掩,也就不必费力脱去她的衣服。 (17) 被操过后,他摆正她的头。 “别动。” “好。” 工具包里找出凿子,抵在她的太阳穴上,右手握着锤。 下手,她偏了头,不自觉挣扎了一下。 凿在地上,他扔掉手上的工具。 “失败了。” “很抱歉,我的求生本能?” “差不多吧。” 他说着,解开她的束缚。将她抱了起来。 “那你怎么不继续?”她环着他的脖子,在他怀里问,“你说过你不会停手。” “你是真的想死,所以我不急于一时。” 古怪的思维方式,她把脸埋进他的胸膛。 (18) 一个印记。 这是他要求的,他主动提出的要求。 “留个烙印。”他要给她刺青。 他有全套工具,她一点儿也不觉得稀奇。 “死后不行吗?” “我更愿意你生前记住它。”他动手,“死后嘛……” “或许可以剥皮?”她又笑。 “小姐,我没有想做件人皮衣裳的性欲望。” 他选在背后,几个英文字母。 “我的名字。” (19) 他为她穿好衣服,洁白的。 他说这是他们的最后一天,理应上天台,让她最后看一眼这个世界。 她随他上到顶层,然后爬上去,远处的灯光。 他没告诉她要怎么结束。 因此,当他伸手将她推下楼时,她毫无准备,甚至来不及看一眼他的面孔,她的耳朵只听见他说了叁个字。 坠落的速度远比想象中慢,她好像变成一支轻飘飘的羽毛。 风呼啸着穿过她的身体,她脑海里只是一遍遍回响着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活下去。” 为什么? (20) “医生——她醒了——” 她从病床上清醒,围在床边的是被她抛弃过的父母,医生。 然而她不记得她是以怎样的方式意图结束生命。 或许是安眠药,她想。 然后她闭上眼。 出院那天是个好日子,来探望她的每个人都小心避过她入院的原因。 他们固执地认为她自杀,是受了某种刺激,或是什么了不得的心灵创伤。 但没有,她没法作出劫后余生的神情来,面上唯独挂着淡淡的惋惜,病房在二楼,可惜了了。 在换回自己的衣服时,她穿上胸罩,摸了摸肩胛骨的位置。 当然没有。 她走出医院,父母在办手续,车流滚滚,没有红绿灯,开车开得飞快的司机。她往前走,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她摔倒,差一点要被碾过,车主死死踩住刹车的功用终于显现。 就差一点点,车主从车内走下,拽她起来。 “小姐,你是想死么?” 她猛然抬头,咬了咬唇,踮脚勾上男人的脖子。 “我想死,你要杀了我吗?” ——END—— 4、新手 (1) 一个下午,热,困。 锦绣翘着腿刷手机,微博,主页刷出一条招M微博。 她看了两眼,嘴角抽动,拨电话。 “莫满,你这样是找不到的。” “为什么?” 电话另一端的莫满在电脑前看微博提示,一条微博转发提示。 他正襟危坐,面色沉静如水,嘴角隐着笑意,点开。 【调教需谨慎,见面有风险。】 扔鼠标。 (2) 几周前,莫满点赞了一条微博。 微博逆天的好友点赞内容在锦绣主页上出现。 “?”锦绣留言。 “??”莫满回复。 (3) 莫满说,他是个S。 “什么是S?”锦绣问。 莫满念了一个英文单词。 “很好。”锦绣喝一口咖啡,抬头看向莫满,清了清嗓子,“K9指什么?SP呢?KB呢?” 莫满微微一笑,拿出手机点开备忘录。 上面写着: 【1、进群需要验证,熟知KB-捆绑SP-打屁股 K9-犬奴调教 的指代意义。】 (4) 锦绣觉得这种验证简直是在侮辱智商。 可当一个你从小玩儿到大的哥们儿跟你说他是个S,你的第一反应居然也是去侮辱侮辱他的智商。 傻——哔—— (5) “没人转发我微博。” “嗯。” “唯一转发的让人要小心我。” “哦。” “我怎么办?” “买粉。” (6) 他真去买了,锦绣抚着额头看着好友的诡异行径。 买粉没有什么,尴尬的是他竟然坦然接受了别人称呼他为“万粉大S”。 ?? (7) 万粉大S重新发了一条招M微博。 转发:0 评论:0 点赞:0 (8) 那就主动出击。 一周内,锦绣看到了莫满顶着S的后缀名称,出现在她但凡能刷出来的每条微博的评论里。 上蹿下跳跟个猴儿似的。 (9) “锦绣!我约到了!” “约到炮了这么激动?” “M!Sub!妹子!平刘海!萌妹!” 这倒稀奇,锦绣问了他们预备初次在哪儿见面,莫满说了个餐厅名字。 哟,这人还挺懂行的,没刚开始就把妹子往房间里带。 (10) 耿直的万粉大S点了一桌菜。 锦绣坐在旁边桌上对着那桌子菜垂涎不已。 萌妹确实是萌妹,长得也不赖,诚恳说莫满长得也不差。 萌妹对他还挺满意,于是聊开了。 “你有M吗?”萌妹问。 莫满递给萌妹一个完美的微笑,在桌下打开手机备忘录。 题头:《话术》 【问题1、你有M吗?——答:有过】 “有过。”莫满点点头,微笑里带着点追忆往事的意味。 有你个鬼,锦绣目瞪口呆,呛了一口茶。 “为什么分开了呀?” 【问题2、分手理由——答:恋爱、嫁人、工作调动、出国】 莫满轻轻咳嗽了一声。 “她恋爱了。” “恋爱了你就不要她了吗?”萌妹“啊”了一声。 “也不是因为这个。”莫满瞟一眼手机,“后来她嫁人了。” “嫁人?” “加上工作调动。” “异地?” “是的,都过去了。”莫满又微微一笑,“调动也好,现在她在国外。” 锦绣吞了一口口水,真TM会玩儿。 (11) 一顿饭锦绣吃得心有余悸,她被呛了好几回。 这还不算完。 “你们都喜欢怎么玩呀?” 莫满挂嘴角的笑快僵住了,手指快速在备忘录上翻动。 萌妹不按套路,这句话不是该由他来问吗? “我都喜欢。”莫满模棱两可,“你呢。” 丢回问题给萌妹,萌妹笑而不语。 (12) “笑够了没?”莫满强装优雅镇定地抽了张纸巾,擦掉脸上的水。 锦绣大笑,摇头。 (13) 五分钟前。 萌妹提议结束这餐饭,出去散散步。 “散步?”莫满抓住了这个关键词,在备忘录里一搜,“嗯……” “或许我们可以去江滨公园。” “你愿意脱光了让我牵着你散步吗?” 音量太正常,周围两桌人,起码射来十余道目光。 萌妹的脸由红变白,泼了莫满一杯水。 “流氓。” 潇洒转身离去。 (14) 莫满拿着纸擦眼镜上的水。 “喏。”锦绣走到莫满身边,抽纸,替他擦了擦脸。 (15) 他们换了两个座位。 锦绣毫不犹豫招来服务员,点两大杯冰淇淋。 “莫满,你这样一辈子都找不到M。” “为什么?” “看你平时挺正常的,怎么上了网跟个弱智似的。” “大概……”莫满挖了一勺冰淇淋放进嘴里,“释放本性吧。” (16) “我懂了!!!”莫满掏出手机,打开微博,“我得圈人。” ? 新的微博提示,锦绣打开手机,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将他发过的招M启示转发了一次,140字里圈了十来个人。 厉害厉害,佩服佩服。锦绣翻了个白眼,决定不理他。 (17) 果然有人转了万粉大S莫满的微博。 可惜——是撕他的。 【转发:原PO和妹子第一次见面,就要妹子脱光跟他去野外散步。】 【转发:哦,就是这个傻——哔——啊,那个妹子我也认识,可萌了,说好只是吃饭的。】 【转发:还好妹子机智约的地点是餐厅,真不敢想象这种人要是约在偏僻的地方会不会对妹子做什么。】 【转发:有些人顶着个S的后缀就以为能操天操地谁都得跪他了,笑死人了。】 【转发:这种人——渣——还找M?】 (18) 莫满按了转发,回复:一个问题,XX餐厅是我订的位。 【转发:哦?那又怎样?你还要AA吗?】 【转发:AA?Hahaha一顿饭也要妹子平摊吗?】 【转发:好好搬砖,憋出来祸害人了。】 (19) 世界太可怕了。 (20) “锦绣。”莫满狼狈地从绚烂的微博世界里抬起头,“我是认真的。” “哦。”锦绣吃干净最后一口冰淇淋,凑到莫满耳边,“要不,莫满大S,小的给您当回M练练手?” (21) 她一定是脑抽了才这么提议。 莫满当时那表情跟见了鬼一样。 “什么?你说——你是?” “M,Sub,妹子,你看到了,我不是平刘海,勉强算萌妹吧。”锦绣面无表情重复莫满说过的话。 “KB K9 SP是什么意思?”莫满咂咂嘴,问。 “滚。” (22) 第一次调教前。 “我需要准备什么吗?”莫满虚心求教。 “淘宝五件套。”锦绣头也不抬。 “?” (23) 第一次调教,莫满开了个顶贵的套房。 “啧啧——”锦绣进了房不停地啧啧啧啧。 “哥们儿,不必这么认真。”锦绣一屁股坐到床上,躺下。 软!舒服!睡一觉肯定爽!想到这价格更TM爽了! “随便开个快捷就行了。” “我们也就是试试嘛,花这钱不值。” 说是这么说,锦绣心里还是暗爽的,就算玩不痛快,睡上一觉也不错啊。 (24) “谁许你躺着了?” 冷静严肃的声音。 “?” (25) 当锦绣跪在莫满脚边时,她的内心是一万个问号。 莫满钳住她的下巴,要她看他。 “你该叫我什么?” “莫满?” 一耳光,提醒意义上的,不重。 “哥们儿?” 又是一耳光,警告意义上的,有点痛。 “我X,老子不玩了。” 锦绣站起来,往后退两步,惊恐万分地盯着眼前“完全不一样”的莫满。 这像新手能干出来的事儿? 她领悟一个事实,她被骗了。 (26) “叫我。” “主人。” (27) 锦绣最后被揍得埋在莫满怀里哇哇大哭。 爽是爽到了。 只是—— “给我揉揉。”锦绣一把鼻涕一把泪,抹在莫满衬衣上,埋头打了个鼻涕泡。 “给我揉揉屁股!听到没!” 莫满没动作,锦绣哭得更厉害了。 这人铁石心肠! (28) 莫满伸手揉了揉锦绣的头。 咦——?别蹭,忍住,锦绣闭着眼用脸颊蹭了蹭莫满的手。 忍不住啊。 然后莫满的手一路摸到锦绣的屁股,覆上了她的臀。 揉一下,抬手,落一巴掌。 “啊…”锦绣叫了一声,“你还没打够?!” “冲你这张嘴,打死都活该。”莫满呵呵一笑。 (29) “你骗我。”锦绣眨巴眼睛,泪眼汪汪望着刚刚又行了一次凶的莫满。 “嗯?” “你卖蠢,装傻,用微博骗我!” “哦?” “我要去撕你。” “你去。” 莫满解开皮带,抽了出来。 “主子,小的开玩笑呢。”锦绣立马狗腿抱住莫满大腿。 (30) 当莫满打开他带着的工具箱,锦绣不会天真的以为里面真装着淘宝五件套。 结果上层真摆着五件套。 锦绣目瞪口呆 (31) “不是你让我买的?”莫满抓着套装里项圈朝锦绣摊摊手。 这不是一个梗吗? 锦绣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打开第二层,非常齐全,莫满的工具。 “有些没法带。” “什么?”锦绣再次目瞪口呆,“你还有别的什么?” “一个调教室。” 下巴掉了。 (32) 所以,到底哪个是莫满微博? 锦绣在经历了翻天覆地的第一次调教以后,像个侦探似的扫过自己每个粉丝及关注。 “他那玩儿法明显是照着我写得场景走的嘛!” 锦绣想到这儿在脑袋上抓了一把。 “可我居然这么爽。” “由此可见我才是真正的大S。” 锦绣握拳,想象着把莫满踹到在地的场景。 决定写个男M文。 (33) “不行。”莫满拒绝。 “意淫也不行?” “不行。” “那这样吧……”锦绣勉为其难,蹭了蹭莫满的小腿,“互虐可以吗?” (34) “主人,我错了。” (35) 所以锦绣还是不知道莫满的微博是什么。 这真是一个未解之谜。 —END— 5、药 (1)四岁的预防针 “哇—呜呜—”锦绣在地上以一种幼儿常见的姿势打滚,通常会伴随着哭泣和吵闹,以及躲避大人抱她的双手,前提是有这么双手等着抱她。 莫满站在打着滚的锦绣身边,冷眼看她哭闹,从法律关系上,莫满是锦绣唯一的监护人。 四岁的锦绣已经知道某些事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比如哭闹的时候再也没有人哄她,这非常怪,她懵懂地停下了哭泣,嘬着手指仰头望着莫满。 如果她能说出复杂一点的句子,她可能会问:“你为什么不抱我?” 而莫满会告诉她:“你父母都死了,现在我是你的监护人,这不代表我会像他们一样无条件安抚你。” 要哭就去哭,莫满抱肩,预备等着锦绣哭闹完。 “爸爸——”锦绣安静下来以后,拽了拽莫满的裤脚。 莫满露出一丝丝厌恶,匆匆往后退了一步,拽着他裤脚的锦绣被他力气带着向前倾向,下巴磕在客厅地板上。 一场新的哭闹。 莫满拧着眉头将地上的小人儿捡起来,放到沙发上,没去管她的下巴有没有磕伤。他只是在靠着沙发,吸了两根烟,再望一眼还在哭泣的锦绣。 她是他头顶青天的最好例证。 他的妻子生下一个属于她跟别人的孩子,他们还未来得及办理离婚手续,分居第二周,他的妻和情人就出了车祸双双殒命。这孩子落到了他头上。 滑稽。 在她出生前,莫满曾翻着字典考虑要给他的孩子取一个什么名字,不仅要字形好看,朗朗上口,还要有所希冀,然而想到的每一个名字都不够满意。 妻在一旁,见他翻字典翻得愁眉苦脸,挺着肚子朝他身边一站,手轻放在他的肩头,开解了他一番,让他不必太过操心一个名字。 他一想,也觉得有道理。他能操心点别的什么,比如奶粉,尿布,摇篮,推车甚至于预防针。 要怎么从“我的孩子”和“别人的孩子”这个落差里爬起身?莫满扭头看锦绣,她衣服前襟沾着口水,哭闹累了,乖乖向后仰着头,靠着沙发。这不是他的孩子,也不是他爱人的孩子,在他亲眼见到妻与情人的性爱录像以后,他就失去了“爱人”。 今天是她打针的日子,一针水痘疫苗。 她此前哭泣是因为他提到了医生,大概她小小的脑袋里已经有了对于“死亡”的恐惧,也有可能只是怕打针会疼。 莫满操心过奶粉、推车、婴儿床,当然,预防针也不例外。他甚至想好了要用怎样的安抚方式去令他的孩子接受打针,健康的糖果,安全的玩具,有他和妻陪伴她的游乐场之行。 但物是人非,莫满无法用他预想的一切去安抚眼前的锦绣。 “我要带你去打针。”莫满半蹲了下来,平视锦绣,语气里也无波澜,平铺直叙,“这次你哭,等明年,医生会在你屁股上打两针。” 水痘并不打屁股上,为了让锦绣直观的理解他的意思,他说谎了,其实明年也没有预防针需要打。 锦绣圆鼓鼓的头歪了两下,然后仿佛听懂了一样,点点头。 “爸爸。”她说,“去——” “你爸爸已经死了。”莫满用冷酷地语调说着锦绣听不太懂的句子,“别叫我‘爸爸’。” (二)十岁的退烧药 锦绣放学回到家,敲门,没人开。 她慢吞吞把挂在脖子上的钥匙取下来,花了一会儿功夫对准锁孔,插进去,扭开,推门,脱鞋,摆好鞋子。 “莫满。” 没人应她,她悄悄走到卧室,看见躺在床上,捂在被子里的莫满。 “我回来了。”锦绣跑到莫满床边,推了推他。 莫满掀开一些被子,脸上发红,他发烧了,从昨晚开始,他喝了几杯水,想着再躺一会儿就能好,结果拖到早上,送锦绣上完学,回来腿上发软,迈步像是踏进棉花里,软绵绵提不起劲。 “茶几上有钱。”莫满看着锦绣,说,“你去外面吃饭。” 锦绣听话地点头,走到卧室门边,又转身。 “那,你要吃什么?” “退烧药。”莫满迷迷糊糊说了个词,翻身又睡过去。 于是小小的锦绣攥着钱到快餐店,打了一份饭,然后问打饭的阿姨。 “请问这里有退烧药吗?” 阿姨好心地告诉锦绣,街对面的药店里才有药卖,锦绣便拎着餐盒,一路小跑穿过街,买了药,再一路小跑回家,气喘吁吁地开门。 莫满生病了,所以要吃药。锦绣端着水杯进到卧室里,水杯小心翼翼放在床头柜上,然后爬上床,放一粒药到自己嘴巴里。 超苦,锦绣皱着脸,推了推莫满,莫满迷蒙的睁眼,看到锦绣趴在他身上,刚要开口让她下去,锦绣却把她的小嘴巴送到他的口中,“身手”敏捷地将她嘴里那粒沾着她口水的退烧药送到莫满嘴里。 苦,莫满坐起来喝了几口水,咽下那粒药。 “锦绣。”莫满擦了嘴,又替刚刚喝完水的锦绣擦干净嘴巴,“以后不许看电视。” 真是没想到,昨天晚上才看的武侠片,里边这么一个一闪而过的嘴对嘴喂药就被小家伙记了下来,仿佛不通过这个途径就没法将人救活似的。 莫满躺下准备再睡会儿,却瞥见锦绣整个人像是深受打击一般坐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好吧。”莫满咕哝了一声,“不准看八点档,中午十二点和六点的动画你还能看。” 锦绣这才活蹦乱跳地下床开电视去了。 (叁)十六岁的感冒药 生日前一天,她感冒了。 是那种来势汹汹又毫无征兆的感冒,锦绣扯纸擤鼻涕,声音太大,惹得莫满翻了个身。 她望着莫满的背影,又一遍在脑海里演练明天生日要说的话。 第二天下午,莫满给锦绣订了蛋糕,摆在餐桌上,他自己则在厨房里做饭,煮几道她喜欢吃的菜。 一顿饭吃得诡异无比,往常叽叽喳喳的锦绣这一餐饭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莫满,又低头心不在焉扒两口饭到嘴里。 莫满一度怀疑是不是他烧的菜有问题,直到他一一尝遍以后,确认这些菜味道都不错,没有少放或多放调料。没买礼物?也不对,他老早就买了锦绣总念叨想玩儿的游戏机。 “锦绣,你生病了么?”他忍不住开口问。 “我感冒了。”锦绣点点头,话里是浓浓的鼻音。 他知道她感冒了,昨天就盯着她喝了一天的感冒冲剂,他现在可不是想问这个。 然而要怎么问? “今天学校有发生有意思的事么?”莫满堪称笨拙地开口,企图牵一个话头让锦绣恢复“叽叽喳喳”。 但他没什么经验,往常都是锦绣不停拽着他问东问西。 锦绣深沉地摇摇头,继续扒饭。 吹完蛋糕上点燃的蜡烛,莫满让锦绣许一个愿望。 终于等到这一刻,锦绣扬起脸,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牢牢盯着莫满,好似他会消失一般。 “莫满。”她开口,望向他,“我今年的生日愿望是,成为你的女人。” 莫满手里端了一块切好的蛋糕,本来要给锦绣吃,但听到这话,手一个不稳,直直砸在桌上。 “小家伙,你电视剧看多了吧?” “我没有。”锦绣撅着嘴,倔强地望着莫满,“你不是我的爸爸,你也不许我叫你爸爸,我不是你的女儿,因此我可以喜欢你。” 莫满将掉在桌上的蛋糕扔进垃圾桶,头隐隐作痛。 “你说的都对。”莫满揉了揉太阳穴,缓缓说道,“你可以喜欢我,我也喜欢你,像喜欢一个孩子那样喜欢你。” “不是这种喜欢。”锦绣急急打断他的话,加重语气,眼里含泪。 “好吧。”莫满觉得他避无可避,“就算是你的‘喜欢’,我也能拒绝对吧?” “我拒绝你成为我的‘女人’。”莫满用着锦绣嘴巴里稚嫩的词汇和语句,“锦绣,你告诉我,你们班上一位同学向另一位同学告白,有百分之百成功的可能吗?” 锦绣显然被他说懵了,摇了摇头。 “好的,锦绣同学,你这次的告白失败了。”莫满又重新切一块蛋糕,递到锦绣手里。 锦绣跺脚扔掉蛋糕,转身抹着泪跑回卧室。 睡前,莫满还是端着感冒药坐到锦绣身边去,小家伙哭红了眼,泪眼朦胧地从被子里往外看他。 “吃药了。” 莫满原以为会遭遇锦绣的不吃药抵抗,没想到锦绣撇撇嘴,还是乖乖起身喝掉了感冒药。 “真听话。”莫满开口夸了锦绣一句,顺手摸摸她的小脑袋。 收回手时,见到锦绣猫儿一样得逞的神情,他才意识到这个举动对于目前的锦绣来说,显得过于亲密了。莫满头又疼了,他该怎么控制“尺度”?就好像她每晚都会偷偷跑到他床上睡觉,就算他不是她的父亲,单从监护人的角度说,也实在太不合规矩了。 莫满思考着是不是应该给他的卧室上锁,好断了锦绣这种不太恰当的行为,然而他又顾虑做的太急会伤锦绣的心。 莫满想得认真,没注意锦绣靠近他,在他脸上留了一个吻。 “晚安,莫满。”锦绣偷亲完他,便拉着被子蒙住脸。 “别蒙着头睡。”他叹着气,将她的被子拉下一些,露出她的脸。 “晚安,锦绣。”他柔声说。 (四)十七岁的安眠药 莫满要结婚了,严谨点说,再婚。 即便锦绣说了一万次她不同意,都没法阻止莫满把那个女人带回家里,现在他们要结婚了,趁着她考上大学离开家,他们“终于”要结婚了。 莫满的房间会睡别的人,他和她用的一切东西都将变成叁人份,甚至于,两人份,只是再没有她的位置。 一想到这,锦绣只觉得有刀子在她身上凌迟着她。 “锦绣,你爸爸养了你十七年,你就不能说句祝福吗?” 祝福?锦绣恶狠狠看着面前的两人,莫满不置一词,只让他的女人在旁喋喋不休。是嘛?要结婚了,连话都不肯多说了?锦绣握拳,从客厅走回卧室。 “他不是我爸爸。”说罢,锦绣大力摔上门。 好在,他的女人现在还不住他们家,结婚后会搬到一起住?锦绣发誓要让这场婚礼延期,并且永远延期。 夜里,她在卧室脱光了衣服,冲了个澡,十二点,莫满应该早就上床睡觉了。 她赤裸裸走出自己的卧室,隔壁就是莫满的房间,她推门进去,声音惊动了莫满。 他们四目相对,寂静的黑暗里连呼吸声都太过嘈杂。 “出去。”莫满放了脸,沉声冲着锦绣说道。 “她有什么好?”锦绣往前迈了一步。 莫满扭头,不看少女青涩的身子,他在被惊醒时瞟了一眼锦绣的胴体,像未成熟就被摘下的果子,青涩里含着苦意,对他来说这种苦意则是一等一的涩,又苦又涩。他罪大恶极,居然对她的身子起了反应,这种认知令他极端厌恶自身。 “出去。”莫满声音隐藏着恼火,“别让我说第叁遍。” 锦绣却仍旧朝他走来,贴上他,体温隔着他身上的睡衣朝他传来。他不得不看向锦绣,后者眼中是孤注一掷的决心。 “她有的我都有。”锦绣说,“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她有的你都有?”莫满怒极反笑,嗤笑一声,重复着少女的话,“养你十七年,你就预备这么‘报答’我?” 莫满是真气极了,起身,扭着锦绣的手腕,将她推出他的房间,然后关门,上锁,任由少女在卧室门外哭求和砸门。 他重新躺回床上,听着外边的动静。他想过养一个孩子会是怎样的,孩子大了找一个条件不错的男友,带回家来让他挑剔一番,是了,再优秀的男孩在他心里都配不上锦绣,更别提假如这人会是自己。 莫满拿过床头上的耳塞,塞进耳朵里。 睡不踏实,看时间只睡了半小时,莫满取掉耳塞,外边没了动静。他起来,开门进了锦绣卧室。 见到锦绣横躺在地上,手上握着一瓶药,水杯早洒了一地,她嘴边冒着白沫。莫满直到将锦绣送到医院,都不敢相信他的锦绣会一粒一粒吞下安眠药。 锦绣刚洗完胃,面色苍白躺在病床上,紧紧闭着眼睛,他坐在床边看她。 他一夜没睡,等她醒来。隔天锦绣清醒,看莫满一眼,又闭上眼睛。 “爸爸,祝你幸福。”她说。 (五)十九岁的…… 女孩儿坐到男生身上,以上位的姿势上下摇摆腰肢,头发随着摆动散乱开,男生喘着粗气,一手掐着女孩儿的腰,一手覆盖上她的乳房。 “锦绣,你爸今天真不回来?”男孩不放心问了一句。 女孩儿在上方笑了起来,更加卖力地扭动屁股。 “怎么?怕了?”锦绣嘲笑男生,动作却不放松,一下下用私处套弄男生的性器,“胆小鬼。” “我爸回来还能打你一顿不成?” 提及莫满,锦绣笑得越发开怀,动作更是卖力,仰头瞟了一眼时钟,她停了一下,私处套着身下男生的阴茎,就这么坐着,然后弯下腰,要男生舔她的胸,吸吮她的乳尖。 男生埋头在她胸上吸吮,她便搂着男生,在他耳朵边小声呻吟以及喘气。 她能听见莫满回来的脚步声,以及开锁的声音,然而男生耳朵被她的叫声充斥了,什么也听不见,反而更加凶狠的咬着她的乳尖,手也动情捏着她的屁股。 她能感受到男生埋入她体内的阴茎胀大着跳动,而同样,她不必扭头都能感觉出莫满那两道利刀般的目光。 她很满意,她特地选在莫满下班时间,将男生带回家里,就在沙发上做起爱来。 “爸爸……”锦绣觉得差不多够了,便推了推男生,假装害羞和惊惶,拽过衣服遮挡住身体。 男生也匆忙起身。 “没事。”莫满眼睛盯着地,旁若无人地越过锦绣,“你们玩儿。” 卧室门被关上,锦绣咬着牙推倒男生,将刚才没做完的动作继续做完,顺便连叫声都加大了分贝。 “你爸……真开明。”男生射完以后感叹了一句,却收到锦绣一记眼刀。 莫满疲惫地坐在卧室沙发上,喝了两口水,听着外边叫喊声,又揉了揉眉头。 这是这个月第几次?第叁次被他“碰巧”撞见,这也太巧,他不傻,这是他的锦绣精心设计的。然而叁次都是不同的男生,令他更觉得疲累。 他该开口提醒锦绣一句“安全问题”,但想到现在与他势如水火的锦绣,他又开不了这个口了。 结婚一年半又离了,其中不能说没有锦绣的原因,锦绣从不挑刺也不开口讥讽,只是在他做饭时,从背后抱住了他,恰巧被下班回来的女人看见。 哦,也有他的原因。他早上接到锦绣的电话,说她不回家吃饭,结果锦绣根本没出门,就等着女人下班回来给她看这么一出戏。 她穿着遮不住屁股的情趣内衣,从身后抱他,而他竟然以为这是他的妻子,头都没回一下,只问了一句。 “你今天在家啊?晚上想吃什么?” 莫满舒展一下眉头,听到关门声,他才开门出去,客厅一片狼藉,他们吃得零食都扔在茶几上,避孕套也毫不顾忌的摆在那上边。 —— “我们谈谈。” “谈什么?” 莫满在第七次撞见锦绣和不同男生做爱,终于忍不住将男生赶了出去,扔一件衣服要锦绣穿好。 锦绣穿着衬衣,大喇喇叉腿坐在沙发上,满脸不羁地望着他。 谈什么?他也想问谈什么。 “谈谈你做爱的地点和时机。” “我喜欢在沙发上。”锦绣故意将腿叉得更开,冲莫满挑衅,“时机也很好啊,爸爸不喜欢看我么?” 莫满甚至没注意他是怎么挥下那一巴掌的,可他就是这么做了。一耳光,在他印象里,这是他第一次动手打锦绣。 锦绣呆住,随后捂着脸,愤恨地望着他。 不想动手的人动了手,他虽然会感觉后悔,但那一刻是绝对不会承认他后悔的,甚至会用别的更激烈的言辞去掩饰他的后悔。 莫满就是这样。 “你看看你像什么样?”莫满言辞激烈,“免费给人上的鸡么?有谁像你这么勤快换男人?” 锦绣狠狠咬着唇,一句话也不说。 莫满说完只想撞墙,他竟然说了这种话,可一想锦绣这几次的举动,便将道歉咽了回去。 —— 他一夜没回家,手机也没带,在街上游荡,觉得他自己挺可笑的,打了她骂了她,率先受不了的却是他自己。 一宿,他坐在家附近的公园里抽了几包烟,等到天色渐亮他才荡回家中。 而他再也见不到锦绣了。 他好像一瞬间回到了结婚前的那几天,初次见到少女的身体,初次领会失去,而那次他及时将他的锦绣送进急救室。 锦绣身上整整齐齐穿着衣服,头发也打理得很柔顺,躺在沙发上。他疯了似的拨急救电话,背着锦绣往楼下跑。 背上的锦绣比醒时重了太多。 他瘫坐在地上等着救援,医生下了急救车探查了一会儿,便冲他摆手。 十九岁,锦绣吞下了毒药,决绝地要与他永不相见。 —END— 6、病症 (1) 莫满第一次见到锦绣是在医院。 长走廊的最后一间,门半掩,他礼貌地敲门,欠身,然后迈步。 锦绣听到敲门声,从电脑屏幕后面抬头,见到莫满迈步走进,然后坐到靠墙的联排椅子上。她给了莫满一个十分真诚友善的完美笑容,有礼貌的病人总是比较讨喜。 锦绣看一眼莫满,后者一丝不苟的套装,框镜后边藏着他浓重发青的眼袋以及泛红的眼眸。 “睡得不好?”寒暄似的语气,好似他们已然熟识。 “嗯。” 莫满手半掩,打了个哈欠,递给锦绣他的病历。 锦绣翻开那本薄薄的册子,认真辨认病历上笔走龙蛇的字迹。详述了她的病人近几年的病情状况。 锦绣又抬眼,男人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两步跨到她的桌子前面,手撑在桌面上,由上至下望她,如果可以换个词,锦绣更愿意用“探究”,她是医生,却在被一位即将是她病人的男人探究?锦绣又笑了一下,示意男人进里间。 沙发,茶几,绿植。 锦绣握着一根笔,手上拿着莫满的病历和一张空白A4纸。 男人以一种极其放松的姿势倚在沙发上,整个人软绵绵地陷进沙发里,然而一双眼睛,疲倦却锐利地盯着锦绣。 锦绣吸了一大口气,嘴边的笑容还没摆好,就听见莫满轻笑了一声。 “你是新来的?” 仔细听过去,锦绣才发现男人的声音低沉嘶哑,却意外的好听,像梦呓。 她一时忘了刚才想说什么,只点头。 “如果没猜错,我是你的第一位病人?” 锦绣语塞,又点头。 于是坐在他侧对面的男人脸上笑容扩大了一些。 “别紧张。”他说,“实在不行,你就按我以前的药单给我开点药。” (2) “实在不行”,这个词真是带着一点儿瞧不上锦绣的意味,锦绣是这么认为的。 然而在经过将近半小时的问诊以后,锦绣尴尬地发现,她在空白A4纸上记录的病情,不过是病历本上的翻版,甚至没添加几个新词。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对上男人的目光,移开。 “你能回忆一下……”锦绣在纸上画了几个连续的曲线,“每次间隔是多久吗?” 由波峰到波谷的时间,这是病历上没有记录的。 “抱歉。”男人歉意地说,“记不得。” 锦绣这回叹气叹出声音,旋即便发觉她在病人面前叹气的行为不太妥当,只好弥补似的再次笑了笑。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容易得多了,她开了药,男人对她说了声谢谢,便要离开。 “你需要良好的睡眠。”锦绣对着莫满的背影说。 男人走路的步伐滞了一下,而后转身。 “我会的。”他说。 然而他的脸上却挂着一丝丝自嘲的神情,仿佛丝毫不对自己会有“良好睡眠”这件事持有信心。 (3) 莫满拿了药,甚至还没走到停车位,就将药扔进垃圾桶。 他不需要“药”。 一路行驶回家,他打开电脑,开了几个文档,开始工作,几篇濒临最后期限的文稿。他在某种状态下,精力丧失到连从床上起来都困难,别提工作,就算是自理都需要花费百分之两百的努力。 然而就像脑海里有一个调节开关,只要按下去,他又能转换到另一种状态里,不知疲倦地完成一项又一项任务。 躁郁症。 非要说这种症状有什么地方会深深困扰莫满,那就是每次状态的转换都太过随机,无法控制,并且轻躁期内的他多少有点注意力分散,但所幸这时的他精力异常充沛,行动力良好,就算挟着一点点的自满以及所需要处理的信息过多而导致的注意力不集中,也不足以影响莫满享受轻躁带来的成果,一项又一项堪称完美的工作任务,每一篇事后再看都无可挑剔的工作文稿。 可惜每次躁狂期之后,莫满必然会经历一个时限难以把握的抑郁期。 他敲完字,喝下最后一口苦涩的黑咖啡,躺回床上,大脑仍处于兴奋活跃的状态,闭上眼只听到心脏在擂动,一下下敲击在身躯之上,震得床都在颤动。 他翻身,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四肢吸附在不知名的地方,沉重地无法抬起。 认命躺回床上,他突然后悔他将药剂扔到垃圾桶。莫满在脑海里划了一条横线,横线与曲线的波谷相触,他由精神力充沛到陷入难以自持的低落里,前后不过几个小时。 他小声说了两个字,在寂静的黑暗里回响。事实上,是一个名字。 他说着,皱眉闭上眼,回忆年轻医生的笑容,呼吸渐渐变得平顺。 然而这种平稳只维持了十分钟,他的喘息声又急促起来,眼睛缓慢张开,莫满颇有点不舍即将进入的睡眠状态。他重新起身,冲了一杯咖啡,喝下以后头脑渐渐清明不少。 指腹无意识却规律地摩挲杯子,他需要一剂猛药。 (4) 锦绣从头晕脑胀中清醒,竭力回想上一秒她在做什么。 莫满。 她接受了男人的邀约。 “锦绣。”那个男人这样称呼她,她想开口矫正对方的称呼,在医院,他应该称她为“医生”。 然而男人的声音由喉咙里唤她,实在太过暧昧旖旎,从唇齿间吐露她的名字,百转千回。 男人的邀约显得真挚无比,对上那双疲倦及略带兴奋的眼眸,锦绣本该拒绝,但她接受了,因此,此刻她只能咬着指甲,不安地观察周围的环境。 莫满营造了一次无可挑剔的晚餐,高档餐厅,红酒,装束整齐划一的服务生,对面的莫满斯文有礼,周到万分。 同样,莫满也制造了一场毫无破绽的“绑架”与“囚禁”。 黑暗里的锦绣蜷在铁质,上了锁的笼子里,身上衣物已被换过,她穿着的裙衫变作简单的宽大短袖,不出意外,这应该是莫满的衣服。 当眼睛逐渐适应黑暗,她看见笼子对面有个身影。 “莫满?”她小心翼翼叫着男人的名字。 啪的一声,房间灯光大亮,莫满站在门边,随后他走近她。 男人身上的衣服还是晚餐时的西装,脱去外套,马甲套着衬衫,他蹲下,西裤起了一丝褶皱。 “锦绣。”男人眼睛里有一点不太正常的激越,但面部表情却依然冷静自持。 “锦绣。”他又叫一遍她的名字。 “莫满,我们的晚餐结束了么?”锦绣心下慌乱,她深知此刻她不能表露出任何慌张失措,只冲着笼子外的莫满笑了一笑,这是她所习惯的笑容,弧度都对着镜子练习过,对病患所应该展露的笑容,眼角微微弯起会显得亲切。她这样笑,小心问莫满关于他们的“晚餐”。 如果可以,她会绝口不提“晚餐”过后的这个小小插曲,她被绑架和囚禁了,被自己的病患。 “是的。”莫满也笑,勾起一边嘴角,“我们‘今天’的晚餐结束了。” “那么……”锦绣维持面部上好看的弧度,柔声细语,“我该回家了。” “非常抱歉。”莫满矜持地摇头,同样细语,“我想我需要你呆在我身边,每时每刻。” “我们会有明天、后天、以后每一天的晚餐,永不间断,永不停歇。” 灯关上,莫满关门,锦绣听见门上锁孔扣上的声音,黑暗里,她终于发着抖哭出声音。 (5) “心情不错?”好友向他打招呼, 莫满扬了一个笑脸,对好友笑笑,走到自己的办公位上。 何止是不错,不只是好友,他直属的上司以及管辖的下属都惊讶地发现往常阴晴不定的莫满,这一周都处于“晴天”,不止是他的心情,连带着工作状态都非常好,高效率、质量优良、不拖班,见谁都会露出好相处的笑容。 然而一周前的莫满可不是这样的,彼时的他总沉着脸埋头在电脑前敲下一行字,一分钟后删除,再敲一行字,再删除。 好友建议他回家休息几天,他揉着紧拧的眉头,婉言拒绝好意,只说一句“稿子没写完”,但他知道,他再不休息,这篇稿将永远停在题头,下面写得每一行字都逃不过被他修改而后通通删除的命运。 于是他放弃,终于回家,向自己妥协,拖着疲惫的身躯迈进医院长廊最后一间科室。 现在的他,再不必去医院。 十指在键盘上飞舞,下班以后,他交稿,回家。 门锁旋开,莫满面对锦绣,席地而坐。 “锦绣,晚餐吃什么?” 锦绣不语。 “或者我们出去吃?” 锦绣抬头,眼睛里小心隐藏住因莫满这句话而燃起的希望。 只要“出去”,就有希望逃脱。 (6) “唔……” 莫满手上把玩着手机,按下开关,副驾上的锦绣便会扭动臀部,双腿不自然交叉,快速看一眼莫满,面上绯红。 前后都被莫满塞了强劲的“玩具”,开关在莫满手上。 锦绣从未试验过这类型的器具,她堪称惊恐地被莫满掰开双腿,塞进这两个玩具,当莫满在进入餐厅时将档数调至中档,她险些摔倒。 莫满替她选了一条低胸,露后背,大腿侧面开叉到腿根的紧身裙装,她勾着莫满的手臂,与他走进餐厅,活像一个傍上大款的失足女性,服务生看她的眼神里都带着叁分不屑,还有七分呢?大概都黏粘在莫满身上,他贵气十足。 锦绣心不在焉挑着东西吃,边佯装热情地与莫满聊天。 “认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的工作是什么……”锦绣开口,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充其量不过两周,但这两周里,他肆意妄为地侵犯了她每一寸肌肤,认识的广度不长,深度却足够。 “撰稿人。”莫满模糊地说了一份职业。 显然不是事实,锦绣拨弄着盘子里的牛排,稿费能承担的起他高额的消费?包括他每天不重样的西装? “还有一点小生意。” 这就难怪了,锦绣突然有些怪异的欣喜,为对面的人能袒露一点有关于他自身的事实而感到欣喜。 但锦绣还没体察这份欣喜的对错及缘由,莫满便欠身,说一句去洗手间,便匆匆离开了桌子。说是“匆匆”也不太对,锦绣侧头看莫满,他拖着脚步,步履维艰,但身影无不似在逃离。 这也许是个机会,锦绣坐着思索了一分钟,意识到这种机会不可错失,便站起身,向餐厅外走去。然而旁边一桌几个人恰巧也要离开,不知是谁推了锦绣一把,她走得慌张,被推倒,胸口撞在地上,倘若从平视的角度看去,那一对丰满的胸脯已然脱离的连衣裙的掌控之外,但更为令锦绣羞耻的是,她阴道内的玩具顺着腿根,以她无法控制的角度滑落在地上,嗡嗡的震动声引起了前边要离去的几个人的注意,旁边几张桌子和闻声而来的服务生,都见到在地上打着滚的“器具”。 锦绣羞红着脸,一时魂游天外,不知如何应对这种情景。 然后一双皮鞋出现在她面前,几乎要与她的鼻尖相对。皮鞋的主人蹲下,手稳稳地扶她的胳膊,另一只手捡起跳蛋,关掉开关,放进他自己的口袋。 “抱歉。”莫满的声音仍旧低沉嘶哑,里边却带上不容违抗,“麻烦让一让。” 前边堵着的人群自觉让出一条通道,他的手有力地搂着低头看地的锦绣,一路走出餐厅。 等到锦绣坐回莫满的车上,并感激地冲莫满道谢时,莫满才沉下脸,手指抵住锦绣的绵软的唇,阻止她说话。 “我该为此受到惩罚。”莫满说,“你也是。” 锦绣心惊地发现莫满的眼睛被整片乌云所覆盖,脸上也不再挂有笑容,下撇的嘴角彰显着他糟糕的心情。假如锦绣不是个医生,她会认定莫满情绪多变,阴晴不定,然而她是,她便很容易发觉,莫满进入了郁期,如果说前两周的莫满时时刻刻都处在躁期堪称愉悦的状态里,抑或是略有混合,那么她不敢想象接下来的莫满会在另一种状态里呆多长时间。 能量总是守恒的,快乐与悲伤亦是如此,甚至于,悲伤将以双倍的份额掠夺曾有过的快乐感受。 (7) 这份难解的情绪同样困扰着锦绣,从莫满身上一直延续到她这里。无规律可循,也没有触发的诱因。 锦绣咬牙吞下莫满递给她的,越来越敷衍了事的食物与水分。 但即便在这种状况下,锦绣也无不感激,从莫满的外表来看,他显然将她照顾得比他自己要好太多。 莫满又一次,应该说一天里大部分时间都与锦绣面对面而坐,他只盯着锦绣,锦绣却不太敢一直盯着他的眼睛。 “莫满。”锦绣轻轻叫了一声他,这个男人抱腿坐在她对面,懒洋洋点头,意思是他听见了。 “我想洗个澡。”锦绣说,“你能帮我洗澡吗?” 莫满缓了一会儿才将锦绣嘴里的声音拼凑成句子,他想说好的,然而只张了张嘴,便觉得累,只将脑袋埋下,闭上眼,以此缓解疲累的心境。 “莫满,你可以帮我。”锦绣又说,语气里是逐渐加重的循循善诱,“你先打开笼子,然后扶我去浴室,开花洒,先洗头,你看,我头发已经几天没洗了,会多用掉一点你的洗发水……” 她把一件事分解成无数个小的动作,然后缓缓说出口,对面的莫满终于抬头,望着锦绣,眼神里尽是挣扎。锦绣知道,他不是在挣扎该不该帮锦绣去洗澡,而是他在挣扎,要怎么才能迈出第一步,怎么才能做出第一个行动。 或许这很难理解,就好像每个周末你一觉睡到中午,躺在床上挣扎应该起床。有些人能够很迅速起床,另一些人则要一遍遍在脑海里重复起床的步骤,掀开被子,坐起身,下床,到洗手间,拿牙刷,挤上要高,刷牙,漱口…… 而莫满则是将这种大多数人偶发的“步骤”时时刻刻灌输在他的脑海里,不由他所控制,每次都需要分解一个个动作,去用理智控制他的躯体完成再简单不过的行为,他不想动,一点也不想。 锦绣了解,因此锦绣在等。 “莫满,首先,打开笼子。”锦绣笑笑说,“这不难,钥匙就在笼子旁边。” “我伸手拿钥匙也能打开笼子。”锦绣又说,“不过那有什么意义呢?我想你帮我,好吗?莫满。” 莫满眼神里终于松动一些,手指捏起钥匙,仿佛千斤重。 而后他打开笼子的门,假使现在的锦绣要逃跑,莫满绝对很难顺利将她擒回。可是锦绣没有,她从笼子里爬出来,双膝跪地,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莫满,下一步是你带我去浴室。” (8) “开关”在锦绣身上。 莫满瞥一眼笼子里睡得正沉的锦绣,他再次反复,进入了不眠不休的撰稿期,丝毫不感到疲累。 这种状态不好,每种状态都不好,他开始想象正常状态应该是怎样的,是重复一次次由山峰跌入谷底?还是始终维持一条稳定,偶有波澜的曲线?他忘了,即便在最佳状态下回想,也不记得以前的他是怎样度过生命里每一段平缓的日子,假如他有。 完全记不起来,倒是每次反复的强烈情绪落差所产生的冲击感无比清晰,那是怎样的感受?心上揪起一点皱,而后复归于无边无际的寂静,一只腿还在欢呼雀跃,另一条腿却随着台阶一路跌坠,他只能后仰,张开双臂顺从地坠入无边黑暗。 然而他现在确信锦绣对他有强烈的治疗作用,起码她能让他持续维持在一个状况内,并延长每一次反复的时间。他第五次拒绝锦绣给他的吃药建议。 “你知道的。”莫满下巴抵着锦绣的脑袋,抱她在怀里,“药物会令我困顿。” “这很正常。”锦绣闷声说。 “那你也该知道我的病症从何而来。”他说,“我无法接受‘睡眠过多’,那是浪费时间。” “浪费时间等于什么?”他笑笑问她。 “谋杀生命么?”她哼了一声,“莫满,你太偏执。” “答对了。”莫满刮了一下锦绣的鼻子,把她后面一句话忘到九霄云外。 他没说谎,那确实是他的感受,或许可以归咎为不安全感,也许也不太准确,他一再压缩睡眠时间,一次又一次设定一个个较为困难的目标,并在每次不知疲累的日子里大步朝目标迈进,如果一直能维持在不知疲累的频道里,莫满铁定会热爱生活,珍惜生命,然而不能,他跌落下去的时候,身下全然垫着一张张写满规划的废纸。但他感谢规划,他可以设定一个百分之百的任务目标,在躁期完成百分之八十,就算只完成了百分之八十,旁人看来也已经足够了。可是剩下未完成的百分之二十,就会成为抑郁状态下莫满的梦魇,一次次搅得他只觉得人生无味。 不过暂且感谢生活吧,莫满搂着锦绣,当然他让锦绣戴上一个链子锁在床头的项圈。 感谢生活,带给他一个锦绣。 (9) 警察破门而入的时候,莫满还在敲击键盘。 等他思索出结尾应该是什么场景,几个人物时,警察已将他扣起。 锦绣被从笼子里放出来,站在警察身边看向他。 莫满想叫锦绣的名字,动了动唇却发不出声音,是谁报警?也许是锦绣的家人,好友?可莫满明明查过锦绣,她的父母早已离婚,重组家庭,对她并不太上心。 无论是谁,莫满并不在意,他死死盯着锦绣,不放过锦绣每一个表情和动作。 “锦绣。”他被押解经过锦绣身边,低声说了一句话,“别讨厌我。” 锦绣没有回他,不给他眼神,表情藏在阴影里。 绑架,囚禁,如果还有别的,莫满心想,应该还要算上强奸。 (10) 锦绣在家中冲了一个澡,睁眼时却无端想起莫满长长的手指在头皮上揉搓的舒麻感。 那次她在他面前脱掉衣物,他只站着不动,于是她一举脱去他的衣物。他们二人站在花洒下,莫满比她高,她无需弯腰,只要低头就能让莫满顺利在她的头顶揉出洗发水的泡沫。 莫满动作迟缓,却轻柔,一下下顺着她的头发,由顶端梳至发梢。 次日,锦绣作了一个古怪的决定。 她向检方描绘了他们的相处情景,并一口咬定这不过是她与莫满的情趣游戏,报警属于误报,她甘愿为此受到批评教育,罚款也在所不惜。 于是莫满被释放了,锦绣打车接他。 莫满见到她便给了她一个拥抱。 “我病得厉害。”他朝她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说。 “那么,你愿意服药了?”锦绣上扬着语调,嘴角终于不再是规范的笑容,弧度不太到位,但眼睛里的笑意却足够弥补这点不到位的嘴角弧度。 “嗯。”莫满下巴长了一点点胡须,扎在她的脸上。 她仰头给莫满一个亲吻。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她也病得厉害,无药可救的斯德哥尔摩,但她竟然有点甘之如饴。 —END— 7、转守为攻 (1) “我要你当我的狗。” 笃定的语气以及,冷静的音调。 如果不是顾及到自己再问一遍“你说什么?”会显得很蠢,锦绣一定不介意问上叁遍,不够的话,五遍也行。 什么是“不够”?就是对面这个男人,在锦绣问了一次“你说什么”以后,依旧用非常肯定的神情和锦绣说: “我要你当我的狗。” 说这话时,他不仅神情肯定,语气笃定,声音过分冷静以外,甚至于眼神里都带着几分怪异的执着。 男人紧紧盯着锦绣,她偏头,躲开一秒对方灼人的目光,随后也不愿落了下风,便饶有兴趣地回望男人。年龄大约不到叁十,或者仅仅是样貌显得年轻。近视,没戴眼镜,不过显然他也不是常常佩戴隐形眼镜。 锦绣看着男人高挺的鼻梁上有一点框镜压出的红痕,痕迹淡,假如换一个皮肤稍黑一些的男人,也显不出来。估计是刚把框镜换成隐形没多久。 “你坐错座位还是认错人了?”锦绣握着手机反问男人,随后冷着脸拨通一个号码。 她约了人在这,第一次见面,选了个双方都能相对舒适的环境。 非要细说,她约了只“公狗”在餐厅见面,这倒不是对人的侮辱。当然,锦绣并不在意把这个词当成“侮辱”,换个说法,男M。一周多以前,她突发奇想,着手准备玩一场双调。 锦绣的准备过程从前期与玩伴探讨流程,到寻找合适的第叁人,选来选去才找了个声称自己是某学校在读大学生的男孩子,能够接受双人,也不太介意与同性稍微有一点不那么过火的肢体接触。要说约好的这个第叁人有什么问题,显得太过“饥渴”倒也不能算作多大的问题,锦绣没在意对方在网上唤她“主人”,一口一个地自称为“贱狗”,甚至把她的玩伴称为“男主人”。 她只觉得稀奇,毕竟她仅仅只是提了一句调教过程中可能会有同性肢体接触,但她可从来没说过她的玩伴也将是他的主人。 ——这不可能,在任何有她出现的游戏场景里,“主人”会并且永远都只会是她一个人。 然而在约定好的时间和地点,出现的却不是那个给她开过视频,看过学生证的清秀男生。 手机没打通,锦绣意识到,她被爽约了。放鸽子也没多稀奇,但一个稀奇迭着另一个稀奇就显得矛盾了。既然那学生表现得那么饥渴,难道能仅限于在网上嘴炮两句?再者说了,嘴炮可用不着又是视频又是学生证的,加上面前这个上来“狗啊狗”的男人,锦绣手指握上杯子,喝了一小口里边的咖啡,又望向男人。 “我没认错人,也没坐错。”男人愣愣回道。 “那你坐着等吧。”锦绣撂下杯子,满不在乎地拉开椅子,站了起来,又打量一眼面前满脸木然的男人,她百分百确定她不认识他,那很好。 “你要走?”对面的男人持续着没头没脑的问题。 锦绣心里除了被爽约的怒火以外,剩下的就是烦躁了,其实也不难推断,这男人指不定从哪儿弄来了他们约定的地点和时间,或者干脆和那个学生串通一气,至于目的是什么,她懒得多想。 “对,我要走,怎么了?你是准备送我还是顺路啊?” 锦绣停在桌边,男人稍稍抬头,眼睛里闪过一点迷茫,然后变作肯定。 “可以。”他说,“我开车来的,你要去哪?” “去哪?”锦绣觉得面前这男人听不懂人话,大概是脑子不好,便闷声笑了出来,说,“去精神病院您顺路么?我瞧您该上里边看看去了。” (2) 气是真的气。 锦绣拉开车门坐了进去,驾驶位上是她的玩伴。 总体来说,她的口味变化不大,前后只经过两个关系稳定,长期的玩伴,无一例外都是那种,热爱运动,热爱生活,笑起来十分温暖人心的男人。因此,当她看见她的玩伴扭头对她笑的时候,她成功地消了气。 “人呢?”玩伴问。 “爽约了。”锦绣放了点车窗下来,回头看一眼餐厅,坐她对面那男人不在位置上了。 “没关系。”玩伴声音低了几分。 锦绣看向驾驶位,以为玩伴在失落,但没想到他抿着嘴角正偷着乐,果然,他怎么可能失落。玩伴本来也就没有对“跟陌生人一起来一次调教”这事儿表现得主动,这么想想,叁个人里,她是一头热,只有她想这么玩儿,剩下一个爽约,一个听到被爽约了还挺开心的,真是气闷。 于是那天,锦绣踩玩伴的脸踩得凶狠,一次次把半个脚掌顶进他的口腔,他皱着眉哼哼唧唧的,吞吐的动作却表现得十分乐意。 “有我还不够么?”结束以后,玩伴双手圈着她的小腿,坐在她脚边问。 “你还不够……”锦绣思考着这个字眼,最后还是从齿间说出,“贱。” “那什么才是?”玩伴索性躺了下去,双手垫着后脑勺,仰面望她,语气里是浓浓的不屑,“是把自己叫作‘贱狗’?还是叫别人‘男主人’,我看见面他就该跪下喊我‘爸爸’了。” 玩伴在表达着他对锦绣找来的第叁人的不满,或者也可能是他对她竟然真去找了其他人表示不满。 “真酸。”锦绣嗤笑,轻轻踢了他一下。 “那种人看就是瞎闹。”玩伴却不依不饶地坐起身,说,“真心想玩的哪有这么随便,连张‘女主人’的照片都不要……” 他不提,锦绣也没想到,确实,那个大学生不仅饥渴,而且无脑,好像就只在乎能不能把她成功约出来似的。 不过这也没什么可再想的了,她瞪了玩伴一眼,后者乖乖跪好,他们要开始下一轮的游戏了。 锦绣说玩伴不够“贱”,不是通常意义上的那种,非要对着她顶礼膜拜,非要让他在言语上把自己贬低到地上去。不是那种,但到底是怎样的?不好形容,锦绣看着玩伴在地上爬行,胯间的硬物随之摇摆,她想象着在那上面打一个环,然后用牵引绳穿过,她牵着他的阳具,训练他爬行……那当然会比他独自爬行来得有趣。 只是不可能,她不会允许自己这么做,同样,她的玩伴也不会允许。 他们互相都自觉为对方的安全舒适负上作为“玩伴”的责任,玩伴以外,再无其他。 所以到底怎样才是够贱?难不成要真有个男人愿意这么做了就是够贱了?那何止是贱,锦绣挥了挥鞭,凌空甩下的鞭子落在玩伴身上,那何止是贱,简直是蠢。 (3) 锦绣没想过再次见到男人是在这种情形下。 健身房。 她家小区附近的,办卡大半年,她从来没见过他,而他那身行头有模有样,在她面前,锦绣以为他的路线是从她面前走过。然而男人却在跑步机和墙壁间的小过道上,站立不动了。 又是那种直勾勾的眼神。 锦绣极力忽视面前这个男人,但没几分钟,她放弃了,从跑步机上下来,换到器械区,结果男人一路跟随,亦步亦趋。她深觉这男人有病,干脆提前结束运动,早早回家。 步行十几分钟走回小区,路上行人多,锦绣没在意,等要进小区门,往后一看,那男人还在离她十米左右,跟着她。 …… 她对小区的安保太过自信了,这是她清醒以后的唯一想法。 进了小区,乘电梯,男人虽然跟了她一路,还与她同乘电梯,她也没觉察出什么危险来,也不算没察觉,只是太自信,甚至有点跃跃欲试的意味,电梯里可是有监控的,小区进出口也有监控,这男人敢做什么? 她没想到他还真敢,白布捂住她嘴,迷昏了她,然后…… 她现在是因身下的痛感而清醒的。 不能比这更糟糕了。 锦绣环顾周围,打量了环境,卧室里只这一张床,床边是一个书架,没几本书,她的四肢都被铁链拴在床上,铁链看是可以调节长度,但现在被固定了,她的双腿大张,小腹部传来隐约的疼痛。 像是生理期的痛,又比那要明显一点。 她不能起身,可也感觉得出,她被侵犯了,下身有黏腻感,不知道第一次见没见血?当锦绣这么疑惑时,扭头就看见男人从浴室出来,白衬衫上沾着一片湿漉,血迹没洗干净,有些印子留在衬衫下摆,异常显眼。 这男人连衣服都没来得及脱就操了她?换几个场景见到他,锦绣会肯定他是一个长得不错的男人,然而现在,她只觉得倒胃口。 男人见她醒了,走到床边,这回他戴上了眼镜,圆框金丝边包着镜片。 “不适合你。”锦绣从下往上看他,那张面瘫似的脸听到锦绣开口,也丝毫没有露出表情。 “什么?” “框镜不适合你。”锦绣笑呵呵地说,“像个变态。” 预料中也许会有施暴,毕竟这男人绑架强奸了她,显然不是为了来听她话里带刺的。出乎意料,男人只是怔住几秒,然后十分认真地将眼镜拿下,收好放到置物架上。 “这样好些?”男人询问的语气,真是在征求锦绣的意见。 他果然脑子不好使,可锦绣发觉现在被铁链锁在床上的是她,那么到底谁更蠢一点真是显而易见了。想到这,她冲男人翻了个白眼。 “我不知道你是谁,想干什么。”锦绣扯了扯手,铁链发出碰撞声,“你这是在犯罪。” “莫满。” 他眨眨眼,高度近视,取下眼镜后他看不清事物,只好俯下身,跟锦绣鼻尖对上鼻尖。贴得太近,他更看不清锦绣的样子,不过他能看进锦绣的眼睛里,他喜欢她的眼睛。 锦绣厌恶地偏过脸,男人的气息还喷薄在她脸上。 “我是莫满。”他细致地说着名字,“莫逆的莫,满意的满。” 我管你是谁?锦绣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满是怒火,被束在头顶的拳头也攥紧,胸膛起伏大口吐着气。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锦绣丝毫不文雅地骂着粗话,“谁他妈要知道你是谁?” 莫满伸了一根手指抵住锦绣的唇,这倒符合了他们此刻的身份,这男人想让她当他的狗,那么伸手指抵着她嘴做什么?调教她?之后再告诉她别说脏话? 日他妈。 锦绣张嘴,狠狠咬住他的手指,一口下去并未见血,锦绣只管咬,不松口,到最后男人使了力捏着她的下巴,从她牙齿间抽回手指,她满意地看见那根指头上被她咬出正反两道口子,流血。 男人摊手看了两眼手指,然后拿出创口贴裹上。 “锦绣。”他又凑近锦绣,喊她名字。 锦绣不奇怪一个绑架她的人能知道她的名字,那么他大概也摸透了她的底。她家人远在天边,各自重组家庭以后与她联系得次数极少。她在这儿也没有交往亲密的朋友,除了玩伴,然而玩伴从不在她不主动找他的时候出现。很好,谁让她上个月刚辞职,现在连个会联系她的人都没有了,没人联系她,要怎么发觉她被绑架了? “当我的狗。”男人说。 “我当你妈。”锦绣啐了口唾沫,吐在他脸上,嘴里持续输出攻击,“你这样的给我当狗我都得考虑半个月……” 锦绣还想再骂,却见男人用那根裹着创口贴的手指,抹去她吐在他脸上的口水,然后放进嘴里,舔了个干净。 “操。”锦绣暗骂了一句,这男人不正常。 他吃完锦绣的唾液后便开始脱裤子。 看着男人这动作,锦绣想合起双腿,然而固定的铁链始终如一的将她的双腿分开,毫无保留地向男人呈现着她的私处。 哦,真是没想到头回做爱?不,应该是第二回被操是这种情景。锦绣要早知道“做爱”会是这样,还不如当时直接跟玩伴做了算了。 男人抖落内裤,粗大的阴茎早已挺立,尺寸大,该夸他一句傲人。锦绣踢着脚,做着最后的挣扎。 莫满站着看锦绣踢脚挣扎,停了几秒,绕到床尾,手握住锦绣纤细的脚踝摸了一下。随后放开,从书架的几个袋子里拿了一小卷纱布,松开一些扣住她脚踝的镣铐,用纱布包了几层在她脚踝上,再缩紧镣铐。手腕脚踝一一被包裹好纱布以后,男人才又站回床边。 这样一来,锦绣无论怎么挣扎,都不必担心手腕和脚踝被镣铐弄破皮了,只要挣扎得不剧烈,有纱布垫着,甚至不会太疼。 这算什么意思?锦绣看着男人的动作,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又戴上了眼镜,目光一遍遍刷过锦绣裸露的身体,没多久,锦绣便发觉他刚才软下去的性器又立了头,然后他压上了她的身体。 他没急着再次将他硕大的性器挤进锦绣的甬道,只小心伸着手在她的乳尖上摩挲,玩到那两粒樱桃硬起,男人便埋头含住她的乳头,嘬出淫靡的口水声。 又是啃咬又是吸吮,男人双手向中间挤着锦绣的双乳。 几分钟,他从她胸口抬起头,喘息急促了一些,脸上却仍是那副木然的模样,好像没动情欲,然而体下发烫的硬块贴着锦绣的小腹,表明着这男人确确实实很兴奋。 莫满抬头像是在观察锦绣的反应,锦绣瞪了他一眼,随后将眼神投在天花板上,脑海翻滚着搜索这个男人的面孔和名字,企图想起面前这人到底是谁,或者,面前这人到底有什么毛病。 男人掰正了锦绣的脸,与她对视。 “看我。”他说。 锦绣又吐了口唾沫到他脸上,这回位置吐得不错,刚巧在他嘴角边,于是锦绣再一次被迫“欣赏”了男人近乎“痴迷”似的舔掉口水。 “当我的狗,好不好。” “操—你—”锦绣看着男人,一字一顿说。 他好似不在意,埋头又啃了一会儿她的胸,用力较之刚才重了一些,多了几分撕扯的味道。 锦绣蹙眉,咬牙强忍着不发出任何声音。 男人见状一手扶住身下的阴茎,也没多余的动作,直直往锦绣穴口捅去…… “啊……”锦绣四肢抽动着挣扎,整个人紧绷起来,汗毛竖立。 “我操你妈。”她试图夹紧身体,制止男人的动作。 莫满稍稍起了一点身,眼神里有着一丝颇为不认同锦绣要操他妈的意味,而身下往里捅的动作却坚定的持续着,然后他伸了两根手指,插进锦绣的阴道,搅动他刚刚射在锦绣体内的精液。 精液顺着股缝流到他的阴茎上,饱满的伞形顶端撑开锦绣的肛门,挤了进去,柱身仍留在体外。莫满痴迷地盯着锦绣,看她眼角边因撕裂的疼痛而流出的泪水,不是央求的泪水,仅仅是疼,隔着水雾他都能看到锦绣眼里的怒火,以及不那么明显的屈辱。 他缓慢地将阴茎捅进去,未经扩张和润滑的肛门,没来得及清理的肠道,都足够令锦绣因此痛苦和屈辱。抽出再捅进,锦绣紧缩着身体,夹紧的臀部使他的性器动起来摩擦得生疼,但这种疼一定不及她的万分之一。 锦绣死死咬着牙关,连骂人的话都难以说出口,唯有一次次吸着冷气,男人的东西每次捅进她的体内都堪比一次酷刑,撕裂出血,疼到最后麻木。男人手臂肌肉绷紧,撑着床,加快速度一次次冲击,最后在她溢出牙关的痛呼中射在她的肠道内。 结束时,她全身浸了汗,嘴唇发白,双腿内侧的腿肉无法控制的颤抖。 男人倒餍足了,翻身下床又进了浴室。等他出来,锦绣已经昏睡过去。 莫满伸手摸了摸锦绣毫无血色的脸,体温正常,而后他拿出书架上早已准备好的医疗器具,为锦绣清理下体两个洞口的狼藉,拜他所赐的。 (4) 锦绣迷迷糊糊做了个梦,梦见她自己扯着铁链和牵引绳,牵着玩伴往前走,回头要看一眼玩伴,却发觉玩伴的面貌变成了那个男人。而她的牵引绳扣住的不是男人脖子上的项圈,而是阴茎上的锁环。梦寐以求的场景,锦绣准备在梦里好好爽一把,用力扯了一下铁链,却猛然醒了。 她差点掉到床下去,莫满解开了她四肢上的铁链,换成普通的手铐和脚镣,没连着床,自由了一些,只是手铐脚镣间仍然连着链子,跑也跑不了。 莫满就睡在她身边,她回味了一下刚才那个梦境,然后屏息看向莫满,后者好似还在熟睡,于是锦绣想起身,却见身边的男人悄无声息地拽住她的手臂,眼睛没睁开。她气极,凑到他脸边,然后狠狠咬住他的下巴,起初他不睁眼,痛得狠了才动动眼睛,掀开眼皮,困倦又有力地捏住锦绣的脸颊,迫她松了牙口。 这是锦绣被绑架的第二周。 男人像得了一件新鲜的玩具,把他手头有的工具一股脑地试验在锦绣身上,就连睡觉也不例外,锦绣艰难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屁股却避无可避地贴着他的下体,硬着。 这男人是条发了疯的公狗,每时每刻都能硬,随时随地都要跟她来上几发。 还好,今天这条公狗没打算夜里搞,也可能是因为他睡前替她清理身体,每天都要洗几次澡,他大概也累了。睡前洗完以后,他取了两粒跳蛋,一颗推进她的阴道里,另一粒则埋入她的肛内。似乎觉得不够,男人又放了一根震动棒进前边,后穴呢,他也没令她空着,生生塞进一个肛塞,将跳蛋往肠道深处捅了进去。——真不知道明天要怎么取出后边那粒跳蛋。 她想那么多干嘛?拉出来就行了,至于怎么清理,交给这条疯狗去做就是,关她屁事。 锦绣厌恶地想着,闭上眼,平缓了好一会儿,才在体内跳蛋低速的震动中沉沉睡去。 而她身后被她形容成“疯了的公狗”的莫满,一直睁着眼瞧着锦绣的头发,手伸了几次想搂她到怀里睡,又怕将她惊醒,最后放弃,退而求其次,拽了一缕她的发握在掌心,闭着眼小憩。他睡眠一直很浅,每夜都困,却未必能比锦绣睡得沉,这倒不是他刻意盯着锦绣怕她逃跑,而是莫满他自己确实不太好睡。 逃跑?他不担心,卧室的门都锁着,锦绣触手可及的地方也没有任何工具能用来攻击他,他为了这两周,或许未来还有很多的,跟锦绣单独相处的时间,他筹备了好些日子,哪能出现什么纰漏。 (5) 如果叫他一声“主人”就能获取自由,锦绣绝对早喊了。相处两周,她发觉没那么简单,他对她身体的探索仿佛永无极致,那么肉体被人掌控了,好歹留点尊严,她嘴巴不饶人,能挤兑几句莫满都好像取得了精神上的胜利,但也仅是聊以自慰。 第叁周刚开始一天,男人端着早餐进卧室递给她吃,煎蛋牛奶,吃了两周一模一样的早餐,锦绣早已不耐烦透了。 “养狗也没你这么养的。”她推开餐盘,闻到温好的牛奶味就想吐,“我要喝粥。” “咸的,皮蛋瘦肉粥,别的什么粥也行,不要煎蛋。” 锦绣也没真指望莫满能当时就给她换一份早餐,无非是提提看,试试明天能不能换种口味。果然莫满听到只是冷着脸撂下餐盘就出去了,上班去了吧。 男人的上下班时间很固定,锦绣推测了一番这男人会是做什么工作的,后来觉得无趣便蜷起身子,缩进被子里,也不吃那份食物。 莫满出了家,拿着手机搜索“皮蛋瘦肉粥”的做法,比较一番他的厨艺和食材,他清空了搜索栏,重新键入“X城哪里有卖好吃的皮蛋瘦肉粥”。 十分钟后,莫满重新回家,看到的是蒙着被子呼呼大睡的锦绣,以及——被打翻在地的牛奶。 他轻手轻脚放下餐盒,拿了拖把拖干净地上的牛奶,才推醒锦绣。 “吃饭了。” 吃你大爷,锦绣睁眼,见到莫满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手里捧着餐盒,餐盒端端正正摆在他的腿上,而这个男人眼神里竟然有那么一些期待?他为什么要有期待?锦绣心口像被什么东西抓了一把,又疼又痒的。 她闷不吭声接过餐盒,挖了一小调羹的粥含进嘴里,等到那口粥从烫嘴到与体温差不多。她勾了勾手指,男人不明所以靠近她。于是锦绣毫不犹豫吐了那口粥到他脸上。 “太咸。”锦绣斜睨着眼,看男人狼狈地抽纸擦去脸上的粥,“不吃下去?” “你不是吃我的口水吃得挺开心的吗?”锦绣呵呵笑了两声,“这么一大口就不吃了?” 男人站起身,垂眼看她,取过她手里的粥,挖了一勺,放到她嘴边。锦绣挑了一抹笑,含粥在口中。 之后他俯身,与坐在床上的锦绣越靠越近。他吻住锦绣的唇,舌头顶进她的嘴里,将那口含着唾沫的瘦肉粥渡到自己嘴巴,而后咽下。 “好吃么?”锦绣终于明白刚才那一闪而过的,又疼又痒的感触是什么了,她抹了抹嘴巴,手上沾了一点汤水。 “不咸。” “谁问你这个了?”她拽过他的衣领,主动将沾了汤水的手指塞进他嘴巴里,“我问你,好吃么。” “好吃。”男人忠诚的像条狗,舔她的手舔得万分认真。 锦绣抽回手,没说完的那句话是“我的口水好吃么?”,面前的男人显然知道她的问题,见锦绣抽手回去,他起身,扭头不看锦绣,漠然的脸上有了一丝裂缝。 她终于,终于明白了,却又觉得特别好笑。她哈哈大笑,拿手指着莫满。 “你要当我的‘主人’?”她笑问。 男人点头。 “操你。”锦绣骂道,“就你这怂样,下辈子吧。” 男人摇头,单膝跪了下来,抓着锦绣的手。 “这辈子。”莫满无比虔诚而隆重地吻了吻锦绣的手背,“就这辈子。” (6) 哪怕想明白这男人到底有什么问题,也对当前的状况毫无帮助,除了使唤他使唤得越发顺手以外。 他铁定是被门夹了脑袋,不然就是脑子里哪根神经异于常人,他怎么会觉得他是个S?如果有谁能早点纠正他那根错乱的神经,锦绣相信,他大概早就跪在某个人脚下释放一身犯贱的本能了。 毕竟他对于犯贱做得得心应手。 “莫满。” 她终于开口叫了他的名字,莫满不经意愣了一下,然后侧耳听锦绣说话。 “玩点别的。” “好。” 瞧吧,他连玩什么都没问。而莫满的想法却简单得多,锦绣第一次开口叫他名字,无论要做什么,除了放她走以外,他都能毫不犹豫地接受。 这人在第一天操了她,锦绣算了算,前边和后边,接下去的时间逮着机会便凑上来吻她,要她。但从来没让她口过他。 “给你口交怎样?”锦绣眼睛瞧着他的阴茎,琢磨着等含进那根东西就咬下去。 莫满难得的露出为难的神情,他刚刚还想无论锦绣要做什么,他都能接受,但看着她冒光的眼睛,那当然不可能是因为要给他“口”而兴奋的眼神。 “好。”勉为其难的答应,莫满取出口枷,拿在手上。 锦绣在心里骂了一句自己是个傻X,她看着他手上的口枷,圆环,直径不大,不够他的东西塞进来。那么估计他所谓的口交,就是她从口枷的圆环里伸出舌头舔他的东西。 “换种玩法。”锦绣咳嗽一声,主动接过那个口枷,“你躺好。” 她戴上口枷,莫满过去拽了拽她脑后的束带,确定口枷不会被取下,然后躺好。 锦绣背对着莫满,一屁股坐到他胸口上,俯身,舌头正好能舔到他的阴茎,她抬了抬屁股,摇了一下。 柔软的舌尖生涩地抵住她的两瓣阴唇,莫满掰开她的臀,舌头绕着她的阴蒂划圈,相比较锦绣的敷衍的有一搭没一搭的伸舌头舔那根东西,莫满则要认真许多。 舌尖在阴蒂绕了几圈,往里边推进,轻轻顶一些进去,嘴巴贴近她的私处,将阴唇整个包裹进去,他的动作生疏,却架不住他足够认真,直到莫满的舌头一路顺着缝隙舔到她的肛门,锦绣爽得闷哼了几声。 先是在外边打转,舔湿了一点,舌头再挤一个舌尖进到肛内。 之后的五分钟,莫满仿佛对她的后穴着了迷,花样百出的用舌头撩拨那儿,痒又爽,锦绣不自觉抬臀,想让他把注意力分一点到她早已湿漉的前边来,可莫满没领会这动作的含义。 真蠢。 锦绣猛地坐直身体,随手撸了几下他一柱擎天的东西,调转了身子,坐了下去。阴茎充实着她的私处,锦绣撑着男人的胸膛,埋了下去,舌头舔了舔他的喉结,他这才反应过来,双手捏着她的臀肉,向上卖力地耸动下身。 真是蠢到家了。 锦绣的双乳贴紧他的胸口,运动时乳尖摩挲着,他含着锦绣的耳垂,一浪浪急促的喘息声在她耳朵里回响。 (7) 大概是锦绣不经意间给莫满解锁了这种玩法,意思是“69”,互舔。 锦绣是怎样的人,对不新鲜的东西总是提不起多大的兴趣,在不知道第几次莫满要舔她的时候,她的火气便蹿了起来。 可她憋着不发火,仍然坐到了他脸上去。 舔了没一会儿,锦绣哼了一声,声音里不无痛苦。 莫满紧张地停下了动作。 “莫满。”她叫他,“我要尿尿。” “我要尿你嘴里。”锦绣补充说,不知道身后的莫满什么神情,嘁,他能有什么神情?无非还是那张蠢脸。 诚心而论,莫满长得不蠢,只是一张脸上常常没什么表情,在锦绣看来没表情不会笑的就跟蠢挂了钩,她从来不喜欢这类型的男人,换到别人的评价里,莫满是冷然,疏离,不易接近。可惜,他在锦绣这的评价这辈子都不会变了,疯狗,变态,犯贱。 莫满沉默地含住她的阴蒂,等着锦绣的尿。 锦绣冷笑了几声,心里想着这人真是犯贱犯到极致了。拧着眉头开始酝酿尿意,这很难,在床上,坐着,被他含着阴蒂,但锦绣是谁啊,心一横也就尿了出来,甚至没刻意控制速度,尿液快速的喷射进他嘴里,他吞咽不及,尿滋了他一脸,也流到了床上。 “啧。”锦绣翻身下床,看着莫满,啧啧两声,说,“你该洗床单了。” 莫满又沉默的,木着脸点点头,用手背抹了去脸上的尿液,起身开始收拾床单。 这人到底什么毛病。锦绣抽了纸擦手,然后揉在手里,指甲抠进掌心,骂了句操。 (8) 逃跑的机会就在眼前,是怎样?他出门没锁卧室的门,锦绣轻易拉开门,走到客厅,这是她叁周以来第一次出卧室,大门边挂着衬衫,她拽了他的衬衫穿上,走了几步,伸手去开门。通往“自由”的门还是挂着锁。 锦绣放弃,在客厅转了两圈,进厨房看了一眼,从里拿了把水果刀,再回到卧室,带上门。 夜里,锦绣见莫满睡得踏实,起身把枕头下的水果刀握在手上。这一周,他似乎对她放下不少戒心,睡觉时连手铐脚镣都取下了。 她起身,手臂却又被睡得看似踏实的莫满抓住,反手,几乎没有考虑,锦绣手上的水果刀便划了莫满一刀。 出血了。莫满开了灯,锦绣握着刀,气氛一时凝滞。 率先有动作的是莫满,他不急不缓地取了纱布和药水,为他自己包裹好血口,然后坐在床边,抬眼茫然地看着锦绣手里的刀,眼神像极了被主人无端打了一巴掌的动物,里边尽是迷茫和疑惑。 “放我走。”锦绣朝他摆了摆刀子,尖刀的利刃对着他。 “别走。”莫满摇头,伸手过去,要拿她的刀。 “我不说第二次。”锦绣虚晃了一下,刀子差点又要割到男人的手。 于是男人眼里的迷惑以可见的速度转换为痛楚。 锦绣勾着嘴角笑了,将刀刃调了个头,对准她自己,抬起手,竖着在手腕上狠狠划了下去。 真疼,千万得管用啊,血多一点。 锦绣晕过去前仍然发着狠把刀刃往手腕里送,最后一眼看到莫满,他眼里是痛楚和震惊,脸上终于挂上了又惊惶又恐惧的神情,她突然觉得这男人长得确实不赖,怎么讲,痛苦的表情实在太过好看。 (9) 锦绣如愿地被莫满送进医院,假如她“泉下有知”,她一定会哈哈笑几声,她终于“逃”了出来。 医生不认同地看着莫满,误认为这又是一对闹了别扭的小情侣。其实锦绣会晕过去大多数原因,是她有一点怕血,加上紧张。 伤口倒不太深,哪怕她确实发狠划了她自己,可手软啊,血流出来便松了几分力气。莫满大可以在家替她包裹伤口,如果他狠得下心。 锦绣慢悠悠转醒,闻到医院的味道,安心地睁眼。一眼看到的又是莫满那张脸,真倒胃口。 “我要报警。”锦绣开口说,“下半辈子坐牢去吧你。” “……”莫满点点头,手插进口袋。 锦绣真怕他从口袋里掏出把刀把她灭口了,可男人仅仅是拿出手机,递到她手里。 锦绣哑口无言,瞪着对方包裹着纱布的手臂,纱布上渗了血出来。她再向上看他,莫满失魂落魄似的,长睫毛不停扇着,眼睛里泛着血丝。 她接过手机,男人的手机屏保是一张合照,小男孩腼腆的对着镜头笑,旁边的女孩则大大咧咧勾着男孩的脖子,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隙。 锦绣看着这张合照,经过叁周,终于想起这人是谁了。 然后锦绣扔了手机,捂着脑袋缩进被子里。 “你滚。”她冲男人喊,“快他妈滚,我们互不相欠了。” (10) 有没有天生就飞扬跋扈,满脑子都是坏主意的女生?有,锦绣小时候绝对当仁不让的就是这种孩子,调皮捣蛋不说,跟小男孩玩儿在一块,凭借着女生发育比他们快那么一些,小学叁四年级就打遍小区那些小男生,叱咤风云了啊。 莫满就是那个跟在她屁股后边的男孩,叁四个男孩。 她那时总缠着父母要给她养只狗,但彼时的父母疲于生活,双方感情也不好,养她都嫌费劲,别提养狗了,根本不拿她的话当话听。 于是在小区,他们的秘密基地,一个废弃的停车场。她叉着腰对面前她的跟班,大喇喇说: “我要养只狗。” 她扬着下巴看面前一排普遍比她矮了半个头的几个男孩。 “我爸妈不让养。”她说,“所以……我要你们给我当狗。” 想到这,锦绣从被子里偷瞄出去,那男人走了。 男孩们自然不肯,哄闹了一阵就离开了,唯独莫满留了下来,磨磨蹭蹭走到她跟前。 “我给你当。”他说,“不过……” “不过什么?” “等你长大了得给我当狗养。” 小锦绣觉得这个买卖划算,毕竟她早就知道父母过两个月就要搬离这个小区了,到时候别说莫满了,谁能找到她?她忙不迭地点头,命令莫满跪下像真正的狗狗那样爬和叫唤。 小莫满带着一脸羞涩跪了下来,跟在锦绣身后爬了几圈,学狗叫。 锦绣呢,那时也不懂太多,只是好玩儿,捏捏他脸,勾勾他下巴,没几周就让他脱光,说是要给她的狗狗洗澡。 大夏天的,拿凉水冲,莫满在停车场打着抖,锦绣便笑得愈发开心。 现在想起来,也是坏到家了。锦绣看着医院的白墙,出了神。 别提后来,她快要搬离小区,却将保密工作做得出神入化,绝口不提自己要离开,他们那时候已经玩到什么地步了?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她那时竟然就能够毫不在乎地摸他的身体,摸他的性器官,还坏心眼的拿鞋带在上面打结,牵着那鞋带让他跟着她爬。 离开前一天,锦绣家里没人,到莫满家蹭饭吃,做作业。莫满父母看他们玩得好,便拍了那张照片,她勾着他的脖子。 进了莫满房间,他家里人便出去散步,任由两个孩子呆在家里。 锦绣要莫满脱光了衣服,坐到床上,向上举起他的腿,然后呢,锦绣模仿着片子里那动作,拿了根细长的圆珠笔,一点点塞进他的肛门内。 要说莫满那天一连夺走她两个“初次”,那么在十几年前,锦绣早就拿走了他无数的“第一次”。 啊—— 真是报应不爽。 (11) 锦绣出了院,安安稳稳过了一个月。在家里闲得慌,决定出去找份工作。 找工作不要紧,要紧的是上了几天班,才知道部门经理是莫满。 哦,出差回来了。 哦,真巧。 锦绣学着莫满的表情,也就是面无表情地要与他擦肩而过,他却像那几周每一个夜晚,锦绣要起身时那样,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她停下,看他。 周围是来来去去的同事莫名其妙的目光,他松了手,往前走了两步,回头对锦绣说: “到我办公室来。” 于是锦绣坐回位子上,拿着水杯灌了一大口水。 旁边的同事八卦的凑过脑袋。 “嘿,你跟经理认识?” “不认识。"锦绣立马否认。 “那你自求多福了。”同事露出悲痛的神情,“上一个被他叫进办公室的新人,出来哭着就辞职了。” “哦?”锦绣来了兴致,“他是性侵犯?” “噗……”同事惊得口水都喷了出来,“你想什么呢。” “那个新人做事不麻利,偷懒,被他骂了一顿,羞愧难当的辞职了。”同事解释道,“别看经理一脸高冷,听说他骂起人来可狠了。” 哦,一脸高冷。高冷个屁,他就是面瘫,又蠢又贱又坏。 锦绣腹诽,进了莫满的办公室。 结果见到莫满,那人又是直勾勾看她,眼神死死盯着她的手腕,她颇为不自在的把手藏了藏,背到身后,这一动作直接让莫满蹿到她跟前来,拽着她的手,握在他手里,摸着她手腕上那一道痕迹。 眼神悲痛万分。 真搞不懂,这伤在她手上,他悲痛什么劲? 她抽回手。 “您有事么?” “没。”莫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出了口,“我……” “没门。”锦绣眼睛都懒得抬,“收回你要说的话,我的答案永远都是‘滚’‘下辈子吧’‘你想得美’。” 于是莫满被噎住了,挥手让锦绣出去。 (12) 锦绣思考着她要不要辞职,可是世事艰难啊,工作不好找。不,她就贪图这家公司离她家就两站路,实在不要太方便。 好吧,就算偶尔会在公司看到莫满,就当空气好了。 空气莫满出现在她眼前的频率急剧上升,直到最后连身旁的同事都会在他出现时哀叹一声。 “又来了。” 锦绣终于气极,蹭的一下,迈了几步与他并肩走进他办公室。 (13) 她一腿架在他的办公桌上,半身裙撩了一些起来,内裤褪到脚踝。 “舔。”她说。 莫满先凑到她嘴角边,吻了一下她,然后单膝跪好,在她身下伸出舌头。 还好他的办公室锁了门,还有个里间休息室,中午,莫满提议到床上去,锦绣环着他的腰,背贴着办公桌,被他顶得闷哼,死咬着牙,把呻吟吞进喉咙里。 “去里边?”锦绣反问。 莫满动着下身,眼神炯炯,点头。 “好。”她拽着他的领带,起来,将他的领带和皮带扯下。 从体内吐出他的硬挺,她先用领带在那上面打了结,然后连上皮带。不够长,也差不多了。 锦绣就这样,摇曳身姿拽着皮带往前走,莫满跟在身后,下身一下下被锦绣拽得往前挺。 “主人?”走到里间,锦绣笑嘻嘻坐到他身上去。 听到这个词,冷着脸的莫满愣了愣,而后抿着嘴,像是要把那句反复说了好几回的话再说上一次。 锦绣亲他,堵住他那句“当我的狗”。 “主人啊?”锦绣呵呵呵笑着,说,“操我操得爽了就让你当主人。” (14) 不过锦绣是绝对不会说,她被他操爽了这种话。 所以—— “叫我。”锦绣握着莫满的阴茎,掐着他的顶端。 莫满嗯了几声,仰头喘息看着锦绣。在他要射的时候,她真是毫不犹豫地把他踢开了,他不想再对她用强,只是在床上握着自己的,想弄出来,然而,锦绣可不许。 “锦绣。”他闷声叫她。 “换个词。” 莫满摇头,坚决又肯定的摇头。 “不行。”他说。 (15)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小时候别太坏,长大了总有—— 不对,锦绣皱眉,终于坐了上去,让他射。 算了,称呼而已嘛。锦绣心想,反正他是她的狗。 (16) 然而莫满也是这么想的,他亲了亲锦绣的眼睛,心满意足搂着她,终于沉沉睡去。 —END— 8、分手 “你要跟别人,要分手,都可以谈,但你要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他说这话时的语速和气息都比平时要慢得多,刻意的平缓反而透着真实的急促,如果可以他更想掐着她的脖子问她,“狗也配提分手?”然而游戏之外他们不存在任何一种不对等关系,他坐直了些,等她开口像在等一场即将要落下的审判。 她在他对面咬着奶茶吸管,“我是觉得……”她含糊不清地说,“我们之间关系怪怪的。”少女终于舍得把目光从某个不知名的点上挪开,转而投在他脸上。“我们好像不太像主奴关系诶?”见他点头示意她说下去,她便无所谓地说了个完整:“平时你不找我,我也就不打扰你,那这样和约炮有什么区别?” 他在“约炮”这两个字上思考了半分钟,少女重新将热情投注在那杯奶茶上,他不自觉也喝了一口面前的清茶。“你真这么认为?”他问。“嗯。”少女亮晶晶的眼眸给了他最肯定的答案,这令他觉得…大约是挫败,或者失败。“行吧,那就结束。”他说。对面不吭声,也没吞咽的声响了,他看出她有点儿手足无措。 不等她说什么,他起身就走,结账出了店,屁股后边跟着个小尾巴。从橱窗玻璃的反光看她,活像只失魂落魄的小狗。一路跟到地下停车场,身后的脚步声轻却仍在,在车边他停了脚步。原因是少女的抽泣声越来越大,在停车场里回荡简直可以招狼。“你…你就这样…”她话都说得费劲,“好歹…好歹送我回去吧?” 他有点儿啼笑皆非,朝她招了招手,看她揉着眼睛向他走了过来。四下无人,少女走到他身前,她的背后就是一堵墙,正好是个死角。“送你……”话在这里停顿,他伸手掐住少女的脖颈,将她抵到墙上,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去哪儿啊?”他以为她会有一点儿挣扎,然而她却动也不动,闭着眼,像是被吓住了。 “回学校?”他收紧,手上力气大了,她憋了一会,终于撑不住,双手握上他的手腕,然而这不是挣扎,是央求。他松了力,甚是刻意地压低了声音,“我可不是什么好人。”手从她的嘴唇上一路滑进她的衣襟里去,捻她的乳尖要比揉弄更令她颤栗。“再问一次,你要去哪儿?”她胸膛起伏,喘息着说,“都可以…” 听到她这么说,他便撤下了所有手段,伸回手之前甚至替她扣上了胸前那两粒衬衣扣。向后退了两步,他恢复了惯常的温和神情,平静地看向她,少女还停留在上一秒那种一触即发的氛围里,不知所措地望他。“你喜欢强制和压迫。”他的从容不迫中透露出一丝不满,“确定关系前我问过你,你所期望的相处模式。” 他看着她目光游移,问她:“你当时的答案是什么?”“那时候我是希望大家都有各自的空间嘛,要我天天问安请好的,谁有那么多空。”她嗫嚅,“谁知道你是不是好人,当然每次见面前都要敲定界限咯,项目那么多,你要是手黑,弄伤我,谁负责啊?”他苦笑一声,一时失语,缓了缓,他又问,“那现在呢?” “你是个好主人。”少女眼睛盯着他的手,欲言又止的模样,“我喜欢刚才…那样。”他暗暗叹气,从他堪称粗暴地掐她脖颈那刻起,他就知道之前通通都不对。“你喜欢什么,是我说了算,不是你。”他决心纠正错误,给她一个时刻都不再对等的关系,但在这之前,他还是低声问了一句,“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她问。他拉着她,将她带进车里。入口有车进来,他一时被打断,嘴边那句回答也落进肚子里,似乎也没有再说出口的必要。准备什么?其实她什么也不需要准备,这句话毋宁说是他的自问。做好准备了么?将你所喜爱的少女调教成一只沉浸于欲望熔岩里的…母兽。 —END— 9、偷情 (1) 偷情的快感在于,你清醒地看着,属于别人的另一半,在你的漩涡里,跟你亲昵缠绵,跟你拥抱热吻。 在灭了灯,行人寥寥的街道上,你会拉过他的手。 也许,你蹭着他的手臂,也许,你心想,这双现在被你牵着的手,在他出门前十分钟,抱过他的孩子。 他的孩子朝他笑,问他:“爸爸,晚上你什么时候回来?” 也许,他刚刚亲吻你的唇,在他出门前,也吻过另一个人。 他的妻子会送他出门,她以为她的男人到别的城市出差,而他仅仅是去了同一个城市的另一个区,与你偷会。 (2) 你从来没有觉得,这值得羞耻,亦从不因为对方有家室而苦恼。 他时常抱歉,对你说:“囡囡,今晚不能陪你聊了。” 你在手机这头冷笑,却发了一个委屈的表情过去,“爸爸,陪陪囡囡嘛。” 没等他回复,你便会继续发送早已编辑好的消息:“嗯,好啦好啦,知道爸爸忙,等爸爸忙完了找囡囡。” 于是你看着聊天框里,他发给你一个拥抱,说一句“乖”。 (3) 你笑了笑。翻开让你苦恼不堪的专业书,在笔记本上抄下一个又一个概念。 脑海却全然忘了上一秒你在朝一个,几近中年的男人撒娇,带着受虐意味地喊他“爸爸”。故意将自己置于“受害者”的位置之上,全因你,确确实实爱着这个“身份”,它彰显着情欲、受虐、受害、背德。 无论哪个词,都足以令你,舒爽到浑身颤抖。 而你,放下手机以后,甚至要借由这些颤抖着的激情,去投入一场无休止的思维活动中去,读书,多好啊,带着这股还没消散的快意,去读点难以下咽的书。 (4) 偷偷摸摸的所有事,都让你觉得快慰。但没有什么是比得上,现在这种自贱自轻的境况。 “爸爸。”你唤他,午休时,他从公司到你的学校。 在他的车里,你替他口交。若不是白天,你可能会趁着情欲上头,要他在后座操你。 而你的主动令这个男人愈发沉迷,你从不要求什么,从不开口朝对方索取什么,你不谈他的家庭,不谈他的孩子,不谈他的工作。你只谈论你的学习,你的生活,你的情欲。 像是恨不得扒光自己摆在对方面前,好让对方一口一口吞噬你。 不,你吞下他喷射的精液,你打从心底一点都不好奇对方的生活,而他若是要吞噬你,必然要将你融入他的血肉里,他会慢慢知道,他再也无法将你剥离出去。 (5) 或许还有更令你快慰的事。 比如提前半小时到教学楼,站在楼梯门后,点一根烟,吸上一口,然后朝楼梯下弹烟灰。 她就是这样出现的,从楼下上来,抬头看你和你落下的烟灰。 当她经过你身边。 你朝她无辜地笑笑,说“对不起”。 她手足无措,好像撞破了你抽烟是她天大的过错。 (6) 你认识了一个可爱的女生,同性之间总是能聊到天昏地暗。 她的每句话你都懂怎样接下去,你的每句话她都能顺利理解,你在跟她看过第叁次电影以后,难以自制地想着,为什么你不是个男人。 “学姐,你好可爱啊,为什么学姐这么可爱,却没有男朋友?”你卖萌,问她。 她侧着身,盯着你两秒,反问。 “学妹,你也好可爱,为什么没有男朋……” 你吻了上去,她或者推开你,或者骂你变态,或者绝交。无所谓,无论是哪一种,都让你踏踏实实踏进一个“受害者圈套”里,让你快乐,让你晚上回宿舍躺在床上可以安心入睡。 她愣着,接受你的吻,甚至叁十秒以后,她张开了嘴,迎接你的舌头。 (7) “友谊之吻。”你放开牵着她的手,对她说。 她点头,却一直再没有说话。 这是你第一次觉得,不是受害者也不错。 也是你第一次,想要跟一个女孩子恋爱。 (8) 然而,活着的痛苦不仅是那些摆在你面前,让你想着“这刻如果幸运的死了,明天就不用做事”的那些事。 还有埋首哭泣的每一个夜晚。 开开关关台灯的每一个夜晚。 听着舍友入睡的每一个夜晚。 你觉得这个无尽的黑夜再也不会过去了,而后天就亮了,然后你下床,洗脸,告诉自己还有一个白天可以好好活。 你打开手机,对她说早安。 朝他喊一声爸爸。 分裂的像两个人,这两个人都不太正常。 (9) 如果你真的厌倦了这一切的,要命,混乱,该死的生活。早该去死。 可是你会想着,要怎样将你现在觉得喜爱的东西通通都留下。 (10) 你向她诉说了一个可怕又荒诞的故事,你说得全不是真的。可你在她面前哭了,她像个完完全全的好爱人,拥你入怀,信你说的一切。 无论怎样,你又成功的替自己编造了一个受害的故事,你的诉说里离不开那些铺满狗血的桥段。你说你被胁迫,被强奸,被纠缠。 而那个男人要你叫他“爸爸”,你说你苦恼不堪,想逃离这个男人,可他扬言你要是离开,便要毁了你。 她抱着你一遍遍问有什么办法,她能怎么办,我们要不要报警。 她用了“我们”,你知道她比你更加入戏。 可你真爱她的入戏。 (11) 于是你们约了他到天台。 而你约他的理由却是,“爸爸,囡囡认识了一个小姐姐,也是M呢。” 真可耻,最初,你们是在咖啡厅。她在你的要求下,表现得冷静又理智,谈天说地,讲着无关紧要的废话。 你拿着手机,发消息给他。 “爸爸,要不要去教学楼上面,有个天台,姐姐她在那里她的前S玩过呢。” (12) 你说你很累,活着的每时每刻都觉得这一生其实早已经足够。 所以你可以安心去赴死,如果你能帮我,让那个男人……” 她答应了。 你想,他真是个绝佳的出轨对象,跟他在一起永远不必担心自己会被他的家人发现。 他告诉你,他的聊天记录随聊随删,手机里从不存任何你发去的短信,你们没有在一起的照片,没有录像,没有录音,甚至没有聊天记录。 偶尔,你会思考,如果你死在他身边,那么很显然,他会是头号嫌疑犯,因为你这里,他那里,没有任何痕迹证明你们相识。 (13) “我爱你。”你对她说。 然后看了一眼已经傻在原地的男人,随后翻出了护栏。 谁都无法阻止要死的人,也没法阻止一场漏洞百出却无可挑剔的栽赃嫁祸。 …… (14) “如果我从这里跳下去会怎样?” “小脑瓜天天都在想什么?”男人敲了敲我的脑门儿,“你从这跳下去,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嘁。” 我接过他手指间夹着的烟,吸了一口,鼓起嘴巴含着,而后吐出。 “我还不想死呢。”我说。 —END— 10、时间 (1) “但或许我已经被释放出来,也许那种恐惧与恶心不再是会让我沉溺的大海,而只是一滩现在倒映出过去的水池。我自由了吗?”① (2) “你决定了?” 医生惯常是要再多问一句“你是否决定”。 哪怕我与他私交甚好,我早已跟他坦白一切,说现世太苦,不如让我去未来看看有没有比现在好活。 其实我们探讨过的不仅是现在令我觉得“苦”的东西,还有他认定我到了未来也会吃的那些“苦”。 比如当我为了节省开销,啃着干面包配白开水时,医生会默不作声到我跟前,递给我一杯他温好的牛奶,坐下以后便摇头晃脑: “等你醒过来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吃着面包。” “你想想,我这样的去了百年以后都不一定活得下来,你一没手艺二没技术,叁嘛……脸蛋勉强凑合,但谁知道一百年以后审美会变成啥样?” 我只好悻悻然,说:“那我就去捡垃圾吃。” 而关于能不能活下去这件事,还暂属不着边际的畅想,我们值得讨论的事情太多。 (3) 我曾在医生拥抱我的时候,咬着他的耳朵,让他写信给我。 在我说出这句话之前,气氛旖旎,医生正灼热地顶着我的臀,而我说完,他便翻身坐了起来,颇为懊恼地瞪我。 “等我醒了,你肯定死了。”我无所谓地躺倒在床上,“你要买不会褪色的墨水,用钢笔写,装好信封,然后让你的…嗯…孙子交给我。” 医生不发一言,只扯了我一把,拉我进他怀里,而后压着我在床上,做了一次又一次。 最后一次他没射出来,只是埋头在我颈窝,医生哭了,虽然他没发出哭声,但流在我身上的眼泪总骗不了人。 “好吧。”我说,“你要是觉得麻烦,就不要你写信了。” 于是医生撑起身子,面对面,恶狠狠地盯着我,然后用劲捏我的脸,说:“你可真是十足的混蛋”。 我得说红着眼骂人的医生确实激起了我的欲望。我假装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钻到他身下,认真地舔弄。 (4) “我决定了。” 我拨弄着腕上的手表,解下来递给医生。 “你替我保管好不好?”我抬头冲医生傻笑,“不然就扔了,也没别人可以替我拿着它。” 冷冻实验。 是一个未曾公开的项目,挑选的实验对象经过了重重审查和筛选,首要的一点就是孤儿,我是孤儿,但我在十五岁以前并不是。 其他的筛选就是一系列的心理测试,体检啦。 我都通过了,这挺奇怪的,我以为我会挂在心理测试那一关,但没有,算是幸运。 (5) “谁知道一百年以后这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医生昨天晚上最后劝阻了我一次,“你没有想过留在这也能生活得不错?” 我亲了他的脸,再亲他的手指。 “你知道我不能。”我反复亲他,好像这是我最后一次亲他似的。 这也确实是我最后一次和他这么亲密了。 (6) 我只要睡着就好,其他的事等我醒过来再考虑。 医生接过了我的手表,深深望着我,我不想看他,我害怕到了最后一步,却停止前进。 (1) 你体会过那种噩梦,是你知道你在做梦,却醒不过来。 我的噩梦固执又坚定地缠绕着我。 我讨厌一切黑暗狭小的空间,我现在就在这样的空间里,灯光透过衣柜的缝隙,直直照在我的脸上,我从缝隙向外看去。 是被我称作“爸爸”的人,在殴打我的妈妈。 他一遍遍推倒她,用手边能拿到的任何东西摔打在她身上,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有将自己蜷得更紧些,然后闭上眼。 (2) 闭眼多数情况下,是不管用的,我还要双手捂着耳朵。 那些他的骂声,她压抑的哭声和求饶,才不会令我也哭出声音。 有一次我在衣柜里发出了动静,被他从衣柜揪了出来,妈妈爬到我身边,将我往她怀里搂。 她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别打了”。 而我很想挣脱开她的手,离开她的怀抱,去面对那些落在她身上的击打。 可她抱得太紧,我始终挣脱不出。 (3) 她不会去医院,背后有时疼,我会替她擦点药水。 “等你上高中就好了。”妈妈这么说,“你爸他人不坏,就是脾气躁。” 我点头,去书房写作业。我记得一年前她也说过这话,只是那时说的是“等你上初中就好了。” 还有两年我才上高中,我不明白升学跟她挨打有什么关联,但我只能乖巧点头,说,好的,妈妈。 (4) 然而我没有等到上高中,十五岁生日没几天,我妈妈对他残留的幻想,终于消失了。 妈妈的反应不如我想象中的激烈,起码当时看起来是这样的。 酒醉过后的他,强暴了我。 我抱着衣服,就缩在离他最远的墙角,床上一片狼藉,他坐在床上抽烟,一根接着一根。 妈妈下班回来,看到这些,没有表现出什么,只搂着我,替我清洗身子。她甚至没有皱眉,没有哭,没有质问,没有责怪。 我以为就这么过去了。 妈妈做了一顿饭,我们叁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吃完了那顿晚餐。看过去像一出其乐融融的默片。 (5) 那晚我睡得很沉。 一直到警察叫醒我,我甚至没有察觉那些陌生人进到我家。 “我妈呢?”我问。 几个警察神色复杂,让我赶紧先离开家。 这是我家,要我去哪?我又问。然后他们不说话,领头的说先去警局。 从我的房间走到门口,要经过主卧,走在我身侧的叔叔很刻意地拿身子挡我的目光。 我看见满地的血,和一个与它的主人分了家,昨天进入过我身体里的,男性器官。 (1) 在病床上醒过来,就会有一种“啊,我是不是死里逃生了?”的错觉。 所以这两天,我都处在这种错觉里,照顾我的护士是个可爱的小妹妹,假如我给自己的年龄加上一百岁,叫她妹妹肯定不会有错。 护士妹妹说,我还太虚弱,起码得在医院里呆上半个月,调理好了才能去看新世界。 “这个项目是成功了吗?”我吸着她给我的营养液,问,“有多少人跟我一样?” “算不上成功,你们那一批就来了五个。”护士掰着手指,“你们前一批存活了叁个。” “我们之后那些呢?有几批多少人?” “你们之后?你们之后这项目就停止了。” “为什么?” “谁知道呢。” (2) 半个月后,我出院了。 我没有沦落到去捡垃圾吃,因为我收到了一笔来自当年那个实验室项目组的“工资”,百年以前的工资,预存到了现在,勉强也够我用上一阵子。 未来真好,或者说,现在真好。 (3) 世界变化没有我想象得那么大,我绞尽脑汁想着历史书上记载1900年的世界是怎样的,又持续绞尽脑汁地回忆2000年世界又是怎样的,最终得出一个现在与2000年世界的差别,远没有2000年与1900年来得大。 我还处在万事新鲜的阶段,暂时没有体会到那些我曾和医生讨论过的“苦”。 我想念医生了,但现在的我是重生过一次的,从各种意义上,我对医生的想念,也远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痛苦不堪。想起医生,就好像在回忆一个老熟人,你知道他不在了,但却总觉得他还在。 (4) 医生是有给我写信的,我在注册了身份,确认了住址以后,每周就开始收到一封来自医生,一百年前的信。 信里捎带着相片,相片里他一人站在医院门口,朝镜头微笑。 “你收到这封信,证明你活下来了。” 当然,当然。 “你们那儿还流行锥子脸吗?” 真无厘头,不过我看了看电视节目,该流行的还是在流行着,只是没以前那么夸张。 “时隔半年给你写第一封信,这个频率太高。” “你想想看,我要是活到七十岁,还能写四十年,一年两封,就是八十封,都能出书了。” 我被气笑了,医生的冷幽默真是如火纯青,还没开始写信呢,就先打好了算盘,算他这一辈子要给我写多少封信。 我将信从头到尾读了一遍,落款时间停在2016年12月16日上,然后迭好,重新装进信封里。 (5) 我开始做工,在一个科技园当售票员。医生说得话没错,他那样的到这儿,大概会空有一身知识无处使用,因为知识会更新。而我这样的,无论在哪儿都能出卖劳力和时间,做一些不用脑子的活。 我开始期待每周收到医生的信,我已经收了他八封信,最后一次时间是在2020年上,他果然没有按照半年一次的频率给我写信。 (6) 可我没想到,第九封信,我等了两年。 “他们说,这封信不能寄太早,因此我把时限填成了两年。” “两年,你应该已经适应了那里的生活,我结婚了。家里给介绍了一个对象,我给你写信算得上精神出轨吗?” 出轨?我抓着这个字眼,看着这封字迹潦草得不像他的信。 我知道他喜欢我,然而出轨这个词,似乎让我觉得他爱我。 (7) 我无力回复他,我也爱他。 因为要离开的那个人是我,先“走”的是他。 我或许可以到他墓前,对着墓碑说一句“我爱你”,但有什么意义? 我决心搁下这件事,不去想,等他的下一封信。 而下一封信,一直没有来。我甚至不知道有没有下一封信,就像两年前我觉得不会有第九封信。 哪怕我们是朋友,他也应该给我写信,写他的婚后生活,写他生了男孩女孩,写他的孩子,他的一切。毕竟我是他唯一一个,在一百年以后的朋友,对吧? 或者是我不能接受他突然结婚了的事实,一点也不突然,我到底有什么资格觉得这很突然? 我看着信上的落款地址,按着那个地址,我要去碰碰运气。 地址从2020年以后就从医院换到了一个开发区,什么什么科研所。 (8) 我去了,表明了来意。 几乎没有任何阻拦,我就见到了每周给我寄信的那个人。 他说这是前辈留下的“遗愿”,这个词汇令我不适,我坐在年轻的研究员对面,问他,还有几封信。 “都寄完了。”他眨眼,不确定地说,“你收到九封就没错。” “只有九封吗?” “是的。”他说,“唔,但老师有一封信要我转交你。” “老师?” “是我的老师,也是写信给你的这位先生的学生。” 我脑子绕了一圈,想明白了是医生的学生有一封信要交给我。 (9) “X老师说,他走后,要将他写给你的信都保留好。 我们不知道这批实验体里,你是否是幸运的那一个,能存活到最后。 你的状态极其不稳定,也许不会存活。 X老师从研究所辞职了,被迫的。他修改了你的测试数据。 其他研究员质疑X老师的选择,他们认为你的心理状态不适合做这个实验,X老师反驳了,以至于他们重新翻出当时的测试档案。 X老师承认了他篡改数据,我们都不理解,他为什么要将一个不合适的实验体送进来。 他说你会理解。” (7) “你真这么想当小白鼠?” “当小白鼠有什么不好?”我可怜兮兮拽着医生的手,“让我为科学献身吧。” 医生嗤笑。 “你先献身给我,再献身科学好不好?” “当然好。”我点头,笑出花来,“那我很赚诶。” 说是这样说,我还是抱着医生的腰痛哭出声了。 “我不想再做噩梦了。” “我不想再做噩梦……” “我不想再……” 我哭着把这句话说了一次又一次,医生说,你应该找一个好的咨询师…… 而当我抬头看他,他就把这话吞了回去。 “好吧,小白鼠。”他说。 (10) “X老师离开研究所,两年,你的心脏出了问题。 这是我们无法解决的,移植有风险,也没有合适的配型。 你很幸运,X老师很不幸。 他让我们保密,然而我怎么能不让你知道你的‘幸运’? X老师跟你的很合适,你幸运的活下来了,想知道他是怎么走的吗? 自杀。 签了捐赠书,就在研究所里走的。 你多幸运。” (11) “你老师是位女士吧?”我读完了信,抬头问年轻的研究员。 “您怎么知道?”他诧异。 我笑笑,不做声。 我想知道现在有没有让人回到过去的研究项目,我想和医生说,你可真蠢。 (6) 警察后来把这起谋杀案和自杀案都结了案,人都死了去抓谁?她报警了,替警察留了门,然后从十叁楼一跃而下。 我从警局出来后,就成了孤儿。 我在外游荡,除非迫不得已,我不回家。我不知道人死后有没有灵魂,我害怕看见我父亲的灵魂会欺负我的妈妈,于是我找了许多不知靠谱不靠谱的方式,企图去杀死人死后的灵魂。 来找我,我这么想,杀了他第一次,就能有第二次。 我以为那会是噩梦的终结和幸福的开始,我杀了我的父亲,为了泄愤,甚至切下了那团恶心的东西。 我告诉妈妈,以后我们都不用怕了。 她笑着抱我,说,是啊,妞妞已经可以保护妈妈了。 结果迎接我的,只是另一场噩梦,她报警,她认罪,她替我去死。 (12) 未来可真好,你终于在未来勇于面对过去的现在,然而你始终不自由,你从一个牢笼跨进另一个牢笼。 —— “喂,我不想去了,你说爱我,我就留下来。” “爱你。” “好好好,我要一辈子在你身边。” —END— ①来自《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 11、怪物 (1) 家里多出一个人,他才讶异于“生活”竟然能凭着它本就讨嫌的面目不期然地毁了容,彻底生出这一副令人倒足十成胃口的模样。 他由外头回到家中,钥匙还没抵上锁眼,门便从屋内被打开,迎接他的是一句轻声细语的“您回来了”,料想家里这位是听见了他的脚步声,便提前站定在门口,替他开门。 而后他脱下鞋,走进门,搭在手臂上的外套递给来人,照例冷眼对她,仿佛她是一个张着血盆大口,能食人筋骨的怪物。 钻进浴室,他脱得浑身赤条条,顺手将那件沾了血的衬衫揉作一团,扔进洗衣机。 *** “搞什么啊,你穿什么衬衫西装裤,我们是去砍人的啦,又不是卖屁股。” “宇哥啊,这样跟住你混真的很丢人的嘛,”他亦做出讥笑的表情,模仿对方的语气反唇相讥,“学人穿一身休闲装,旁人看了以为您带着小弟我去环城夜跑啊。” *** 动手前他怕弄脏外套,便脱了去,然而血溅在衬衣上都带着缕阴魂不散的冤气,这股气息能顺势融进皮肤、血肉、骨髓里。 浴缸放足了热水,他跨进去,缓缓坐下,喉头仍有驱不散的腥味,他心烦意乱,手狠砸了两下墙面。 “贱货,拿老子烟过来。”定了定神,他拧起眉头,朝浴室外吼。 而后细碎的脚步匆忙接近浴室,站定在门外,浴室的门锁转了半圈便不动了,间隔一秒,又是半圈。 嘁,他忘了他走进浴室便顺手锁了门。 他想张嘴骂她“蠢”,让她去卧房拿钥匙开这道门,但今晚他足够累了,这出戏还是早些落幕为好。 于是他起身,跨了一步,伸手开门。 浴室外,女孩儿手上拿着烟和打火机,正一脸惊惶地望他,他从女孩手里取过烟,点了一根,略略弯腰,对着眼前这张惶恐又清纯的脸上喷一口烟雾。 “没见过大屌?看这么入神?”他伸手搭上女孩的肩,只这一个动作,她的脸便泛了白。 “体检…报告。”女孩说,“体检报告已经放您书桌上了。” 他叼着一口烟,心中思量了一下这句话的言外之意。 “宇哥说您洁身自好,要我去医院体检,给您一份……”女孩似乎觉得难以启齿,“我…我是干净的。” “啧,要我怜香惜玉?” “不是。”她低头,一句不漏地做着负责任的传声筒,“宇哥说了,您对我做什么…弄伤我都没关系,他说这算工伤,给出医药费。” “那我还真得,好好弄弄你。”话音未落,那个“弄”字还漂浮在空气里,他却已经手脚利索地将女孩拖进浴室,按着她的头迫她弯腰。 “双手抓着脚踝。”他自然丝毫不预备怜香惜玉,他甚至没脱去女孩的衣物,只将她的内裤褪至膝盖处。 操,他抬眼看镜子,倒映出他的镜像,活像一头困兽。 闭眼握着身下的那根尚未被唤醒的器官,脑海里回忆几个旖旎场景的片段,粉红最终却幻化成一小时前的血腥,眼底都透出一股一股疯狂的红,他撸了几下他的性器,随后便莽撞地捅进女孩的私处。 真紧,他下意识想退出来,但随后,他握紧女孩的腰肢,更加鲁莽地冲撞。 若不是被他把握着腰,他胯下这副弱不禁风的身板怕是都要跪倒在地板上,女孩已然握不住脚踝,好在她柔韧性不错,不仅能用双手手掌撑着地,还能向上撅着屁股给他操。 润滑着他们紧密结合的性器的,不是女孩情难自禁留出的体液,而是他操她,她流出的血。 看见血液自她私处流到腿根,他喉头那股血腥味愈发重,冲击她身体的动作也骤然停了下来,女孩茫然地转头看他,面庞挂着泪。 “您,您好了?” 他心底有股难忍的痛,深吸一口气。 “哭什么?被老子操得不开心?”他又狠狠送自己进她体内,他怕一停下来,便泄了气,明天话传到宇哥那儿免不了被耻笑一顿“雄风不振”。 女孩被他呵斥完,便嘤嘤呻吟,哭腔中带着几分迫不得已的讨宠,他自暴自弃生出几分畅意,最终忍着没射进她体内,临门抽身,撑着墙,对着马桶射了一手。 女孩倚着洗漱台靠着,他见她双腿都在打抖,吸着鼻子,不敢哭出声音的样子,倒仍然没令他产生什么怜悯的念头,只觉得更加烦闷。 “洗洗滚去睡。”他说着,迈出浴室,今晚他该给他自己一点掌声。 (2) 任由任何人,在那种情况下见到她。 都不会对她有半分尊重的,她早已经认命。 她被宇哥带进那间糜烂的包厢时,就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调弄她这么久,出门前宇哥发了话: “今晚你就是死,也得把你这身肉送到他嘴边再去死。” 他是谁?进去以后她便知道了,率先从位置上起身,迎着宇哥进门的男人。好高,也精壮,长得不凶,比宇哥是看着面善多了。 但这群混社会的,能有多少人有些许没泯灭的善心? 包厢里五个人,点了十个陪酒的,两两围着几位老板,左拥右抱,她被宇哥丢在角落不闻不问。酒杯轮过几回,宇哥才似乎记起她,招手让她站到身前。 男人坐在宇哥左手边,中间隔着两位陪酒女,宇哥拍了拍她们的屁股,示意她们先坐到一旁去。 她被宇哥拉着坐到二人中间,抖索着身子,脸上潮红一片。 “开灯开灯。”宇哥叫嚷着。 灯光不再闪烁,也终于停止变换颜色,白晃晃的灯照射着这群人。 “宇哥啊,您这是玩哪一套?”有人开口,调笑,“学生妹不够劲啊。” 宇哥看着心情不错,也不回嘴,只将她的双腿踩到沙发上,摆出门户大开的M字型。裙下没有底裤,她撇过头,羞耻心在被十来个人盯着的情景下又出来作祟。 众人都将看见她的私处毫无遮蔽,不仅阴毛被刮了一干二净,腿根处还被刺了青,毫无美感的文身,字母拼成大大的bitch,只彰显着羞辱。 不止如此,她的喘息声开始断续,小腹一阵阵热流涌起。她的私处合得很紧,那条小缝隙几乎见不着踪影,而往下的另一个洞口,却插着根一入到底的震动棒,粗细程度顶得上这里任何一人半的阳具,并且,震动棒在她的体内仍旧在旋转。 宇哥对这种视觉效果颇为满意,他刻意将她打扮成清纯学生妹的样子,穿着制服,连裙摆都老老实实几近膝盖,走进夜总会,多得是人回头看她,朝他打招呼,打趣要他别带坏高中生,他一律对着那些人得意地笑笑,不置可否。 “说说,你要表演什么节目?”宇哥双手从她的衬衣下伸了进去,推开她的胸罩,大力揉着她的两对奶。 “喷…喷精…”她气息不匀,也因羞耻,两个字说得像在呜咽又似嘤咛。 “瞧好了,给你们看看我找着的极品。”宇哥双手揉着奶,说着不忘招呼坐她旁边那男人,“阿驰你捏她奶,越用力她喷越快。” 男人迟疑了一会儿,还是伸手从宇哥那接过这对柔软的肉蒲。 她偏头的方向恰好对着男人,这样看过去倒像男人将她圈在怀里了。 宇哥把那根插在她后边的震动棒往里推得更深,然后招呼一个小姐。 “你蹲她下边,她喷了,你用嘴接着,接准了今晚给你双倍价。” 那小姐满脸赔笑,蹲了下去。 “骚货,装死啊?”宇哥玩得不亦乐乎,这边又扯着她的发,拍拍她脸,要她面朝众人。 她眼里已经有泪,不敢落下,凄切地看着宇哥,挤出笑脸,而后又对着握着她双乳的男人卖笑,央求他用力捏她。 男人捏弄着,她蹙眉,体会着小腹热涌,极力将身上两处敏感点的快感都吸纳进去,双脚脚尖踮起,臀部间歇地挺高。 差一点点,男人下不了手用力捏她,起码力度远没有她在宇哥那时被宇哥捏得疼。所以她到不了,只哼叫着抬眼,满是央求地望向宇哥。 “没我还不行了是吧?”宇哥唾了一声,问她。 她正处在临进高潮的那个点上,话都说不出来,只余下一声声无意义的急促喘息和溺水般的“啊”声。 “贱。”宇哥抬手甩了她一耳光,转而向男人说道,“阿驰啊,用点力啦,没吃饭啊,这贱货不这么搞她到不了高潮啦。” 男人用力,加之宇哥又一个耳光,女孩儿终于在这几重迭加的刺激下,高潮了。 猛烈抖动,抬高的臀令屁股里的震动棒都滑了出去,留下空落落的洞口,而私处那条小缝隙里喷出两道水柱,一道带着尿骚味,另一道干干净净的透明液体。 “好货啊宇哥。” “宇哥,这小逼赏我带回去玩玩呗?” 口哨声,和称赞,也不知这些大佬是在捧宇哥场还是真真切切夸她骚,她也不知道蹲她身下的陪酒女有没有接住她的尿和体液,她希望有,这样同是天涯沦落人的那位小姐便能多拿一份钱,她也希望没有,她觉得那些体液都很脏。 宇哥得了欢呼声,更是招呼着几个小姐要她们看她的处女膜。 “怎样,是个雏儿吧?”宇哥话头里尽是得意,“阿驰,你上回捞了我一手,这东西送你拿去玩,玩残了玩废了宇哥替你收拾。” 她木然听着宇哥的言辞,只偷偷抬眼瞧这男人,果然对上一张冷淡的脸。 “怕是阿驰不喜欢这型的噢,宇哥,阿驰不要您可得考虑考虑我。” 她眼见这男人露出个笑,冲刷了那份冷淡,笑里甚至有几分色心,男人低头凑到她的颈边,张口咬了上去,直直咬到出血,她不敢动,不敢挣脱,硬生生冷着疼,等他放过她。 “宇哥送的合我心意。”他舔了舔唇上的血,抬头望向众人,说,“我可咬过了,这东西归我。” “属狗的你,你怎不撒尿到她身上圈地?” 几声调侃,包厢气氛又恢复如初,男人下半夜扔下了配给他的两个陪酒女,只逗弄她,像是对她表达了无限的喜爱之情,喜欢老大送给他的充气娃娃那般的喜爱。 (3) 躺下时他顺手拿过书桌上那份体检表,几张迭在一起,翻了几页他停下,重新回到第一页。 姓名、年龄。 樊驰不敢肯定这两项一定会是真实的,但没理由作假。十六岁,他无声地笑了,他刚刚操了个十六岁的孩子,这孩子还没成年。 揉揉僵硬的脸,他站到卧室门口去,女孩儿躺在沙发上,屁股下边垫着块浴巾,身上盖着她来时穿得薄外套。 入秋转凉的天气,那件外套盖不住全身,女孩儿腿快要缩到胸口去了。 樊驰坐到另一侧沙发上,伸手推醒她。 “去里面睡。” “里面”是指他的卧室,这房子只带一间卧室,今晚他是睡不着了,将床腾给她睡也未尝不可,只要他不跟她同床。 樊驰以前很确定他自己没有说梦话,打呼噜之类的习性,可现在谁说得清?习性是能改变的,他深以为然。 “嗯,不要了…”女孩犹犹豫豫,一句拒绝被她说得好似挑逗,“不要…底下还在流血…” 她以为什么?樊驰恼火,以为他还要弄她? “会弄脏床。”她又低声,这回挑逗变成了赤裸裸的邀请,“我可以站着,嗯,浴室那样…不用到床上。” 操操操。樊驰带着愤怒起身,几步跨回卧室。 临关门时,他深深看了一眼她身下的浴巾,换个用词,那是“罪证”。 深夜到客厅倒水,樊驰差点儿踩到她,女孩儿由沙发躺倒了地上,沙发上呢,她甚至细心地把摆着的几个抱枕都归位了。 他盯着女孩儿,思量着到底经历了什么的孩子会有这种几乎扭曲的、察言观色的能力。他不过是多看了一眼浴巾,她大概就领会成“别弄脏沙发”这样的含义,于是索性睡到地上? 樊驰握着一次性水杯,想大吼,让这孩子上床睡去,或者他施以善心,抱她上床。 可不必要的善心,总会惹来一堆棘手的麻烦。 (4) 在宇哥面前,男人好像表现得对她很感兴趣。等他带她回家,就不是这样了。男人拿她当空气,除了早饭,他们偶尔能坐在一张桌子上吃一顿,其他时间他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宇哥电话问过她,开苞爽不爽什么的。她只含含糊糊,说怕他嫌她不干净。 宇哥就骂她,要她去检查身体,去证明。 被撕裂和刺穿,宇哥每次进她后边,总会说等你被操了逼就知道被操逼比操屁眼更爽。 可她只有疼,男人走出浴室后,她坐在马桶盖上,用叁根手指捅进后边,揉着自己的奶,高潮了一回。 (5) 黑的背面是无尽的黑,谁能笃定一个人长时间行走于黑暗而能不沾染黑暗。 锁在抽屉里的另一台手机亮了光,一个未接来电,现在是午夜,指针刚过走过十二。 客厅里,女孩儿睡在他替她搭得小床上,能伸直腿,也给了她一床被子。 他预备出门,经过客厅小床边,女孩翻了个身。 樊驰立定,揪起女孩的头发,用力之大连他自己都被惊了一下,更不消说睡梦中的她。 她发出“呜呜”声,樊驰换了个姿势,将她翻过身去,扒下她的裤子,挺身顶进。 迷迷糊糊惊醒的女孩儿手扶着床沿,头朝墙壁,屁股对着他。 他手上还拽着一缕发,动作看似激烈粗猛,看似他急不可耐,但其实他都没怎么硬,在她体内抽插了十来下,樊驰退后了一步,推了她一把。 女孩的额头正如樊驰预料的那样,撞到了墙上。 她头发凌乱,四处翘起碎发,回望樊驰,先讨好地冲他笑,过了几秒,没忍住额头上的疼还是落了泪。 “贱货真他妈败兴。”樊驰骂骂咧咧,脏话一连串的吐向拿手背抹眼泪的女孩。 嘴里不停,手上也没闲着,他边骂边抽了几根塑料扎带,拽着女孩胳膊拖她进浴室。 双手反剪身后,一根扎带捆紧手腕,第二根扎带连着第一根和水管锁在一起。 樊驰走出浴室,锁了浴室的门,打开客厅电视,放电影,音量调高。 他走出客厅,轻手轻脚带上防盗门。 从小区后门出去,招了辆的士。 “到妇幼保健院。” (6) 她知道男人不想要她,碍于她是宇哥送的,他不得不收着。 但樊驰,啊,她知道樊驰的名字,宇哥偶尔会叫他全名。有时她会想,她有名字毫无意义,因为没有人会喊她的名字。 “宇哥啊。”樊驰指指她,说,“我都腻了,这东西除了能被操以外都碍事得很,我那地方小,多个活人占位置。” 她正坐在他和宇哥脚边,替樊驰捏脚。不自觉又缩了缩身,好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占位置。 宇哥嘻嘻笑着掏手机,顺便问她:“你知道怎样不碍事的。” 她摇头,眼里已经溢出恐惧,樊驰接过宇哥手机,她早已知道那上面是什么图片,而他也很快知道那是什么。 樊驰把手机屏幕朝向她,“这倒是省位置?” 图上是一个已经无法被称作“人”的躯体,改造过的四肢,说得真实些,被砍去了四肢,放在摇篮床里,她的头伸出床外,嘴巴张得大大的,没有一颗牙齿,但留下了舌头,为了使口交更加舒服…… “别…”她急着想央求,却不知道她能央求什么,他们的任何想法会因为她的央求而有所改变? “张嘴。”宇哥抬起她的下巴。 她张嘴,伸出舌头,烟灰掸落在她的舌面,闷哼,急喘,她知道接下来是痰,她会混着烟灰吞下食道。 做完这些,她夹紧了双腿仰头看宇哥。 “养女人就像养狗。”宇哥掰开她的腿,对着樊驰说,“你打到她听话,什么是听话?我朝她脸上吐痰,她那逼就喷水了。” 樊驰摸了一把她的私处,那条缝隙比开苞前拓宽了一些,淫水糊了满阴户。 “还是宇哥会弄。”樊驰恭维。 “她逼里没水,你就打。赏她一巴掌,她的逼就润了。”宇哥老道地说,“以后你操她逼,往屁眼塞根假鸡巴,挤得你又润又紧。” 樊驰受教地点头,笑笑。 那晚从宇哥处回去,路上她很恐惧,她见过那样的女人,已经不是人了,只是被改造完用于性事的器具,充其量要比不会喊叫的玩具好一些。她感觉到的,樊驰情绪很差,也许是因为他是个好人,既不想要她,也不想她变成那样。 (7) 他到了妇幼保健院,黑着脸站在门口,抽了一颗又一颗烟。 没有比他更窝囊的男人了,他的妻子在医院待产,他朝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施暴以求脱身,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敢踏进病房,去看望他的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 他踩灭烟头,钻进另一辆出租车。 *** “抓个陆宇就算完?” 公园深处,樊驰压低嗓子,还是泄露出怒火。 “再过几个月。”他深吸一口气,耐住性子,“他等不住的,他会直接跟供货商联系,到时确定了时间、地点,一锅端。” “你在他那太久了。”他的队长不无担心,“我们没有一个暗线能布在陆宇身边这么久。” “我知道。”樊驰烦躁地低吼,“再给我一点时间……” *** 他到家时一部电影差不多接近尾声,开了浴室门,女孩仍在低头哭泣,见他开门,止住哭声连声道歉。 剪断反绑她的扎带,捆得太紧,烙出血印。 如果说樊驰是被安插在陆宇周围的暗线,那么这个女孩儿又何尝不是陆宇状似无心摆在他家里的棋子?通过她,他的一举一动都无处可藏。 她自知么?还是全然不知她的用处远不止泄欲这么简单。 (8) 两个月,樊驰获得的有价值消息,倒还没有他在林魈身上榨取的“知识”多。 “骚货。”樊驰按着她的腰,揉着她浑圆的屁股,“宇哥该送你去做鸡,站街勾引野男人。” 床上说出来的话,他越来越分不清真假,到底是假戏真做,抑或是相反? “那…”她娇喘,“那也只卖给爹地,当爹地的鸡。” 林魈比初来时要胆大得多,敢粘着樊驰,也敢在他临登顶的“点”上加一把火,让他缴械。这把火就是她每次都娇俏无比,甜甜地唤他“爹地”。 源于一次午后,樊驰从外刚到家,便推她到地上,要弄她。他学得很快,依着宇哥的建议,操她前在她身后塞进一根小黄瓜,虽然不够大,但足够刺得她体液直流。 “喊我。”男人含混地说,“叫爹地。” “爹地。”她撒娇地搂住樊驰的胳膊,抱在胸前摇晃,“给我讲睡前故事嘛,爹地。” 男人脸上是令林魈都想逃开的神色,欲望和哀痛的交杂,纠缠在一块显得面目不清,好似恶魔,比发了狠的宇哥都恐怖百分。 “好。”男人挤出一个勉强的笑脸,摸着她的脸,说,“爹地给你讲故事。” “讲什么嘛?”她主动背过身,四肢着地趴着,手握拳撑地。 樊驰却让她立起身,坐到他的阳具上。 好热,又硬。 “讲爹地辛苦把骚女儿带大,小骚逼却勾引爹地操她?”男人咬着她耳朵,呢喃。 *** “这事该早点告诉你。” “两周,尸骨都他妈烧成灰了。”樊驰骂出声,揪着队长的领口,“你要‘早点’告诉我?” *** (9) 这是樊驰卧底以来,第一次在白天、公共场合见到他的妻子,憔悴得不像话。街边的速食餐厅,临近学校,企业,人流量大。 他依旧觉得不安全,妻子坐在他对面。 “男孩女孩?”樊驰先开口。 “女孩。”妻回答。 而后又是长长的沉默,要说什么?共同哀伤他们没来得及看一眼世界的孩子? “女孩好,以后性子像你,惹人爱。”他说完,妻已经拿着纸巾拭泪。 临分别,樊驰搂过妻子,一个不愿意放手的拥抱,直到他瞥见在妻子身后不远处站着的林魈。 血气冲头,樊驰松开妻子,疾步走到女孩儿面前。 “你怎么在这?” 樊驰躁得能杀人,推搡着林魈进他的车,掐紧她的脖子,他再用力些或许真能拧断她。 她面上红晕,樊驰泄气松力,她脸上的红晕提醒着他,这一百来天日日夜夜他们是如何缠绵在一块的。 “爹地。”女孩儿环上他,甜腻着声音唤他。 樊驰缓和脸色,要她张腿,内裤透出水。他庆幸,又深深为她悲哀。 他侥幸地认为,女孩的心思并没有放在他搂抱的那个女人身上。只是个背影,她未必有看到妻的正脸,也未必能记住。 “为什么到这?” “宇哥让我来,他说能在这见到爹地呀。” 一盆凉水从头浇到尾,樊驰猛踩油门,顺着回家的路飞驰而去,他要回他和妻子的家。 家里没人,妻消失了。 樊驰联系了队长,队长发话,让他回局里,过两天去别的地方呆一段时间。 避风头,躲陆宇和他手下。 队长没提他的妻子,默认她已经活不成了。 (10) 绑人的匪徒通过林魈向他传达讯息。 有两个选择,他走或者依照讯息带上林魈,去赴一场不知结局的邀约。 他向队长报告了妻子的失踪,却没说明他这里留下一个林魈。女孩儿被他藏在街角边不起眼的小旅馆。 他点烟时她便凑到他身边,瞪着眼睛瞧他一根根的吸着烟,顺便接收他的二手烟。 “你很烦心?”她问。 “看出来了还问?”樊驰笑得风轻云淡,“他什么时候看穿的?” “一直。”林魈吸了吸鼻子,忍不住挥手驱散烟雾,“你们都一样的,混混爬上来的哪个人没恶习,你们就没有。” 恶习,樊驰摇了摇手中的烟,“这不算?” “毒瘾,赌欲,女人。”女孩儿仰面问他,“我令你满意吗?” “满意。”樊驰点头,自嘲,“我看走眼。” 握他的手,把自己的手掌放进他的掌心,收紧,包裹起来。 “去赴约。”她说,“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10) 是什么刺激了他? 他忘了。移居他城,是弱懦胆小逃避,还是真如他人所说,是暂避风头? 林魈,女孩儿被他带来了,租住的房屋留空一间卧室,他推门进去,女孩被锁在屋内。 一日叁餐,他吃得极不规律,自然也别指望他能规律得照料她。 一天还是两天?屋内摆在她面前的水盆已经空了,樊驰蹲下拾起水盆,接了碗自来水,又重新摆回原地。 女孩眼睛无神,木木呆呆地看他进进出出。 (11) 樊驰自恃有林魈作陪,是死是活最多不过同归于尽,总好过妻子生死不明。 路上,他想到早夭的孩子,又想到旁边这个女孩,他让她叫“爹地”。荒唐的场景串在一块,最终只剩下一声又一声的呼喊和呻吟。 远郊工厂,林魈满不在乎地走进去。 他如梦似幻,妻在凳子上,绳子粗略的捆缚住她,工厂很空,没人,似乎只等他去救她。 他走过去,不太费劲便解开了绳索,妻满面泪痕,眼睛红肿。 “老公。”她拥抱他,在他胸前抽泣。 一切都太过顺利,顺利得如此不真实。 “别怕。”樊驰手臂艰难地抬起,一秒的举动无限被延迟。 (11) 接到队长的电话并不让他惊讶,临走前,他恳求队长,如果有妻子的消息,一定要告诉他,无论好坏。 电话那段支支吾吾,话说完便迅速挂断。 他听清那几个字,却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把这些字眼跟妻子联系在一块。 节哀、过世、不完整、还在搜寻、尸块。 樊驰盘腿坐着,对面是仰面躺着的林魈。 “你该死。”他说,“选个死法。” 等他去探她呼吸,才惊觉她早已死了。 是死在哪天?因为什么?几天没换水,还是几天没给她喂饭? 无论如何,他想,也很省心,她不用去选择她要怎么死了。 (12) “别——别——怕。”樊驰拉长着声音说,“我—我带你—回—回家——” 妻子从他怀里抬头,脸却变成了林魈的。 他猛然推开她,回头找林魈的身影,她在背后站着,诡谲地咧嘴朝他笑。 樊驰再看向妻子,妻子的躯体之上,顶着一张十六岁,咧嘴朝他微笑的脸。 皮肤,他眨眨眼,看着妻子的皮肤像干旱的土地那样,一块块龟裂开来,落到地上。 血迹从毛孔渗出,他动弹不得,似在看一场无声的默片。 而后,少女从妻子体内钻出,赤裸裸站在他面前,歪头望他: “爹地。” (13) 他由病房内向外看,镜子对面有人,可他看不见。 “怪物。”樊驰在病房里大喊,锤着镜子,“怪——物——” 镜子背面,队长站在医生身旁。 他们能听见樊驰的声音。 “毒品摄入过量。”医生说,“没得治。” 队长叹气,医生侧头又问:“跟他一块的那个……” “那孩子?”队长摇头,“没证实身份,死得太蹊跷,心脏骤停,算不上谋杀。” “无所谓了。”队长又说,“他都这样了,是谋杀又能怎么办?” —— 你不知道从哪儿接收了一颗种子,埋在不知名的土壤,春夏秋冬,你期待它发芽、开花、结果,它不发芽,不开花,不结果。你心底结出一张网,网住一个庞然大物,你望着怪物,怪物长了一张你的脸。 —— 男人摘下头盔,捏着鼻梁。 “爸啊。”女孩蹲在他身边,“怎样,刺激不刺激?超新款的。” “这个场景是……”年过四十的男人颇为后怕,“怎么设定的?” “你不是说要玩卧底扮演吗?”女孩叽叽喳喳地解释,“我就给你调了个,不过里面发生了什么事,都是机器根据你的反应啊之类的即兴调整的。” “说嘛,好不好玩。”女孩扑扇着眼睛,“一定超棒。” “我看见你妈了。”男人从椅子上起来,锤了锤腰,“还看见你了。” 她没见过她妈,难产,死了。这十几年都是她跟她爸过的,女孩儿不高兴地撇嘴。 女孩儿抱着头盔回自己房间,发着消息问网友。 【到底管不管用啊?我都给我爸设定“那个”的场景了,他醒了也没什么反应啊?】 【你调取游戏录像看一下嘛,看看你爸游戏过程里有没有跟你做爱嘛。】 —— 戴着耳机面红耳赤看录像和听声音,她的幻想从某一种程度上变成了展现在她眼前的现实。 然而直到她看见她妈妈,看见在他的场景里,她从妈妈的体内钻出,赤裸地站在他面前。看见他要杀了她,最终却给了她一个“心脏骤停”的死亡模式。 后面的场景混乱不堪,她在混乱中唯一理清的线索是,她爸果然对她害死了妈妈这件事耿耿于怀,然而他也爱她。 嗯,那就互相原谅吧。 她满足地把东西收好,保存了录像,然后偷偷溜进他的房间,在他身边躺下,拽着他的衣角,沉沉睡去。 “怪物。”她默念,“那就当我是怪物好了。” —END— 12、娇娇 娇娇的人生是由两部分构成的,一部分是普通的日常生活。 另一部分是卢远,一个男人,娇娇从他是男孩时,就一直等着他长成男人。等他长成男人,娇娇又在想,这个男人什么时候才会爱上她呀。 娇娇的名字,本来不叫娇娇。 还是卢远先这么叫她的,她那时年轻又胆小,常常形单影只地穿行在校园里。 不仅胆小,还要忍受欺凌,被恶毒的同学围在中间,她高声尖叫,路过的保安对此早已见怪不怪,只是瞥了一眼便走开了。 “看这小东西多好玩儿。”同学甲用力戳了戳娇娇的头,很疼/ “看看她‘那里’。”同学乙绕到娇娇身后,伸手摸她的下体。 卢远就是这时候出现的,他阻止了那些同学的动作。 “玩玩儿嘛,卢大班长,不用这样较真吧。” “别这么无聊。”卢远说,“事情那么多,不早点回宿舍做??” 那群讨人厌的家伙被他劝走了,娇娇蹲坐着,仰头看着卢远,他身边站着他的女朋友,她的头发长长的,在发尾娇俏地烫卷。 “我们也走吧。”卷发女孩对卢远说。 卢远犹豫了一会儿,让他的女友先走。 “叫你娇娇吧。”在女孩走远以后,他蹲了下来,对娇娇说。 唔,好吧,娇娇想,别指望男孩子能给你取一个怎样可爱的昵称了,虽然这个名字,她一点儿也不喜欢。 “好吧。”娇娇说,“我就叫娇娇了。” 从此以后,娇娇觉得她不再孤单了。每天都能见到卢远,还能同他呆上一会儿。 学校的小操场,卢远偶尔会在这儿散散步,娇娇就陪他走走塑胶跑道。 很快,卢远就毕业了,他在这座城市扎根,租了房子让娇娇同他一起住。 “娇娇,让她来住好不好?”卢远说这话时脸上是罕见地欢欣,笑得像隔壁那只吃到鱼的小黑猫。 “不好。”娇娇背过身去,不看卢远。 卢远的女朋友也住进来了,她刚一来便讶异地盯着娇娇不停地瞧,问卢远,为什么娇娇也在这里。 “看什么看,又不是没见过。”娇娇哼了一声,扭头跑进卢远的卧室,坐到他的床上。 “娇娇,你不可以上床。”卢远温温柔柔地说,抱她下床,她不死心,又坐了回去。 来回几次,卢远终于放弃,转头招呼他的女友去了。 共处一室的感觉并不好,娇娇又一次打掉卢远喂给她吃的饭,卢远最近很憔悴,娇娇不知道他为什么显得烦躁,而他一烦躁,就让她也变得焦躁不安起来,然而她的焦躁似乎让卢远更不高兴了。卢远没有再端饭给她,只是沉默地收拾了地上散落的包装袋,进了卧房,锁门。 她看着卧房,听到里边传来争吵声,卢远在和他的女友吵架,门再次打开时,娇娇看见卢远跪在地上,女友怒气冲冲地离开卢远的家,带着她的行李,看过去不会再回来的模样。 娇娇跑到卢远身边,卢远抱住了她,她不知道卢远为什么要跪着,不过她也跪了下来。 “啊喂。”娇娇已经不是那个年轻又胆小的娇娇了,她把手放到卢远的膝盖上,“卢远啊,只有我们两个也很好嘛,不要伤心了。” 可是,可是。 卢远变了,她常常被他指尖传来的烟味熏得咳嗽,被房间里杂乱的外卖盒弄得无处下脚。以前的卢远是那种洗了衬衫都要熨整齐的人,娇娇心想,可能是失恋的打击太大了。 那个女友走了没一个月,另一个女孩子就住了进来。 “你就是娇娇吧?”女孩亲热地问,“真可爱。” 娇娇还没来得及给她一个潇洒的背影,女孩便整理起了家务,洗衣服,收拾满地的外卖盒。 卢远的表现很奇怪,他以前那个女友要做家务,他都会直接接过来做,不让她做。而这回,卢远只是冷眼旁观,偶尔逗逗娇娇。 “娇娇,给你找个姐妹好不好?”卢远和娇娇说,但却看着那个女孩儿。 “什么姐妹呀?”娇娇拍了一下卢远的手,她可讨厌烟味了。 “过来。”卢远的表情很糟糕,是娇娇觉得过分的那种糟糕,像是校园里那些恶毒的同学,总是戏弄又不屑的神情。 娇娇头皮惊得发麻,卢远拽过那个女孩儿,迫她跪下,捏着女孩儿的下巴,要她看娇娇。 “你不是爱我么?”卢远问,“想和我在一起么?” “唔,嗯。”女孩点头。 “那学学娇娇。”卢远沉声说,“学她这么乖,我就让你跟着我。” 娇娇不明所以,不过卢远夸她乖,娇娇开心地蹭了蹭卢远的脚。卢远似笑非笑看着女孩儿,女孩儿便俯下身子,也蹭了蹭他的脚。 女孩儿对娇娇没有敌意,娇娇偶尔跟在她身后,看她在家中忙里忙外,做一桌饭菜等卢远下班。 “别等啦。”娇娇说,“他最近不到半夜哪儿会回来?” 娇娇对她也没有敌意,只是不满,因为她在家,卢远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在家呆的时间越来越短,娇娇不喜欢卢远身上的烟味,可是娇娇喜欢卢远在家呀。 “主人。”女孩儿打电话给卢远,“您今晚不回来吃饭吗?” 娇娇听不见卢远说了什么,反正答案肯定是“对啊,不回来吃饭”之类的,早说他不会回来嘛,都是因为你在家,他才不回来嘛,娇娇懒洋洋打量女孩儿。 “贱奴知道了。”女孩说,“等会就给您发视频。” 然而女孩脸上并没有失落的神情,反而隐隐有着期待,娇娇透过卧室门缝,看女孩在床上脱光衣服,敞开双腿,手机被夹在床头的支架上,摄像头对着女孩的裸体。 啊, 娇娇推门进去,上了床,在手机屏幕前挥着手。 “卢远,你为什么不回来吃饭。”娇娇盯着手机屏幕问,那块小小的屏幕里挤着几张人脸,正中央是卢远,卢远旁边那几个人也不知道是谁,女孩的眼睛上蒙着眼罩,她看不见屏幕,也看不见娇娇,手指在她的双腿间不停进出。 “主人,贱奴要高潮了——”女孩的声音绵软又悠长。 “这么快就弄完了。”卢远冷哼,“主人还没看够,塞根东西进屁眼,不准用润滑剂,塞完再高潮。” 女孩儿用手摸了根粗长的东西,抚着后边,娇娇看她双腿敞得更开,顶起屁股,面上潮红一片,活像……唔,楼下发情的流浪猫。 娇娇生气地下床,不再理会床上那个叫起来比发情的猫儿还卖力的女孩儿。 后来卢远带了人回家里,两个男人,都是娇娇讨厌的味道。 女孩儿在床上像那天那样发情似的叫,卢远则抱着娇娇坐在客厅里,卢远的手一下一下摸着娇娇的头。 那些男人走了以后,女孩从卧室走出来,赤裸站在卢远面前。 “主人。”女孩呜咽,“您到底爱不爱我?” 卢远拉过女孩儿,搂她到怀里,她同娇娇一起被抱着。 “爱。”卢远说,“你和娇娇我都爱。” 女孩哭得更大声了。 “嘘。”卢远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乖乖的当主人的狗儿。” 才不是狗呢,娇娇抓着卢远的手臂,卢远皱了皱眉头,拿开娇娇的手。 “一只猫,一头狗。”卢远轻声安抚她,“不好么?小母狗。” “好。”女孩僵硬地回答。 “好就叫两声。” “汪——汪——” 娇娇要离家出走了,卢远家里养了头狗,她知道是那个女孩,可她每天都“汪汪”叫着回答卢远的问题,娇娇受不了旁边有人学狗叫,虽然她不怕狗,也知道那不是真的狗,可她就是讨厌狗叫。 娇娇离家出走的范围就在小区里,雨夜,卢远撑着伞来找她。 “娇娇,下次不许乱跑。”卢远把她带回家,她瞥了一眼女孩儿,女孩一个大大的笼子里。 他洗干净她,为她理了理毛,擦了擦爪子。 “好吧,好吧,娇娇,这回让你睡床上。” 娇娇困顿得不行,跳到床上。 卢远啊,你什么时候才会爱她,娇娇心想,她连人都不做,要去做狗了,你为甚么还不爱她。 娇娇的猫生由两部分构成,一部分是卢远,另一部分是卢远的日常生活,可是娇娇越来越讨厌卢远了。 —END— 13、报应 (1) 先恭喜你永远都如此年轻。 (2) 阴雨连连,他出门前特地在西装外加套了一件长风衣,然而走在街头,仍然觉得冷风刺骨。而寒意并不仅仅因风而起,他刚从公司出来,收拾了办公室里所有属于他的个人物件。 女友的电话在他踏出公司时接了进来,他以平静的语气向她道歉,她则唾骂他“变态”,“人渣”,而后挂断电话。 他原本以为女友是打电话来与他谈分手的,但她显然不认为分手比骂他变态更重要。 或者说,从那段视频流传出去以后,他们就已经分手了,所以没必要再说一遍分手。 他租住在某个往日进出无阻,保安岗仿若虚设的小区,今天却被保安拦在小区外。 保安脸上亦带着他这几日常见到的那种神情。 “您好。”保安说,“我想您需要联系您的房东。” “为什么?”他问。 “您知道的……”保安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您联系房东吧,我不能放您进去。” 他点头,背过身,拨房东电话,余光瞟见保安朝他脚边吐了口唾沫,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嫌弃,像在看一个流窜犯。 房东的电话响过四声以后被掐断,嘟嘟声急促地鼓噪他的耳膜,短信同一时间被发送到他的手机上。 备注名房东的短信上写着:你的物品已委托XX搬家公司代为保管,请自行提取,房租押金已转账你的支付宝,请查收。 短信内容简洁明了,仿佛他的身上沾着什么不知名病毒,与他多接触一秒都会被传染。 他摸了摸鼻子,朝上将眼镜推高一分,好显得不那么狼狈,偏不凑巧,天又下起雨,阴雨似有转成暴雨的趋势,所有掩饰着的不狼狈都被雨点砸得徒劳无功,他取下鼻梁上的眼镜,放进口袋。 (3) 他搜了一下搬家公司的地址,徒步走过去不过几百米,坐车则要兜圈。经过鲜有人烟的小巷,目光停在背靠墙壁的年轻女孩身上,压抑地啜泣声,他止步,瘦弱单薄的女孩,目测过去不会超过十四岁,只穿着一件单衣,男式衬衫,衣摆刚能勉强遮过屁股,袖子挽了几截,露出的手腕上有显眼的淤痕,没穿鞋,光脚站在石板上。 他的双手插在风衣口袋,低头打量女孩,手指几度开合。 “不回家吗?”他问,声音是一度竭力维持,此刻却难以维系地平静,“不回家吗?孩子。” 女孩儿在哭,一声一声地哭泣像是挠在他的心口。 女孩拼命摇头。 (4) 那么,跟我走吧。 (5) 他带着她穿街绕巷,为了使他们不那么引人注目,他将身上的外套披到女孩身上,然后买了双凉鞋,他单膝跪在地上,要她抬脚,手指接触到这片肌肤,往前一些他大概能摸一摸她的脚趾,小巧可爱,然而没有,他只为她穿上鞋。 别急,他心想,别急。 “等会进去,有人问你,你就说忘带身份证了。”藏在暗处的小旅馆,他握着女孩的手,嘱咐她,“说你已经十八岁了。” 女孩儿机械地点点头,随他进旅馆。而前台的接待根本连看都没看她一眼,收过钱便递给他钥匙。 “这是我妹妹。”他接过钥匙,欲盖弥彰地解释,“离家出走了,带她在这住两天。” 前台含混地应了两声,他镇静地牵着女孩的手,将她带往二楼。 逼仄的房间,女孩脱下外套,湿漉漉地站在床铺边,似有几分不知所措。 “去洗个澡吧。”他说,“淋了雨,去洗个……洗个澡。” 说到最尾几个字,音调已经变得不成样,心跳速度加快,血液先是冲头而上,随后又一泻而下,腹部升腾起地热气,当女孩在他面前毫无遮掩地脱去衬衫时,一鼓作气地达到坚挺。 “叔叔和你一起洗,好不好?”他靠近她一步,“叔叔也淋了雨。” (6) 赤裸着躯体,热水淋湿他和她的发端。 他揉她的头发,打上洗发水,颇为敷衍,而后挤一些沐浴露,细细涂满她的身体,手指绕过她的躯体,尚未发育完全的蓓蕾,紧紧闭合的花骨朵儿,手指终于握上她的脚趾,是一如想象中的玲珑剔透。 她手腕上的痕迹彰显着什么,他想象这是一个受人凌虐的雏妓,不堪忍受逃跑以后,被他拯救。 他会好好疼她,他有一万分的信心,他能令她快乐,舒适,安心。 他吻了她的脚背,带着点仪式感,将她抱到床上,分开双腿令他能进去,手覆盖着娇俏的双乳,唇亦跟着吻她身上每处。 女孩的身体青涩而稚嫩,处处都是莫名地熟悉感,令他激动地浑身颤抖。 他要进入她的身体,他要每次都能贯穿她的一切。 一直乖巧的女孩却突然反抗,推搡着不让他进入。 “嘘——”他安抚似的紧握女孩的手腕,“安静,乖乖的,叔叔保证你不疼。” (7) 你可能会有过这样的感觉,好似眼前的一切都有过经历,他们将这称之为既视感。 下一个动作他会捂住女孩的嘴,因为他看见女孩张开嘴,他怕她喊。 再下一个动作,他拿过身边的枕头,按到女孩脸上,随后将自己的性器可耻地插入女孩的下体。 (8) 女孩仍然在挣扎,他几乎要握不住她的手,她张开嘴,似乎要喊叫。 男人怔了一下,凉气从尾椎窜到脑门,似曾相识感没令他停止手上的动作,他捂住女孩的嘴,又觉得这不够方便,于是他拿起枕头,更为趁手地将女孩所有可能的叫喊包裹在枕头里。 他如愿进入她的身体。 (9) 先恭喜你永远都如此年轻……其次祝贺你成为你所喜爱的对象。 响彻耳边的声音却毫无可以回想的余地,等他回过神已经想不起这个声音是男是女,是从哪儿发出的。 他觉得缺氧,头嗡嗡地疼,被火车碾过一样。 天在下雨,他觉得冷,脚下却像伸了根,难以迈出步伐,浑身无力,他往后靠,发现后面是堵墙壁。 他的眼睛逐渐清晰,可以看见面前的情景。 他在小巷,他穿着常穿的衬衫,背靠墙,往下看他的身体,平日里合体的衬衫却长了不少,足以盖过他的臀部,他看自己的手,腕上是被抓握过的淤青。 他想吼叫,却发觉自己无法发出声音,连单字节的“啊”都发不出声响。 恐惧击碎了他,他开始哭泣,压抑地哭泣。 (10) 而很快,他将见到那个被公司开除,被女友分手,被保安唾弃,被房东赶出家门的……他自己。 全因他对着女童的躯体,难以自持地手淫,录像,并上传到某个他自以为安全的变态聚集地。 —— (11) “老板,我要不要报警。” “嗯?” “刚刚有个男人拎着一件衬衫来开房,说那件衬衫是他离家出走的妹妹!!!” —END— 14、对不起 有时,你会认真躺在床上思考五分钟“人生到底有何意义”,而下个五分钟你就会顶着一头乱发站在洗漱台前,刷牙时恨不得将脸贴到镜子上去,惯例要龇牙咧嘴看着刷头旋转过每一个齿缝,心里默数着一二叁四,当牙刷震动正好落在叁十上,你便觉得今天有了一个好开端。实际上,那只是你手上的牙刷在提醒你要换边了。可你仍然乐此不疲,将这当作与自己的一场命运游戏。 你搭乘的电梯停在九楼,你往里边又动了动身,妄图在人挤人的电梯里留出点空位给门外那位注定进不来的倒霉蛋。电梯很快开了门,你望着楼层数字,?模模糊糊地想,要是这电梯此刻掉下去会怎样?往电梯外看看,倒霉蛋一派斯文,朝电梯内的人摆了摆手,随即向后退了一步。 一旦有了这样的念头,就好像有凉气从脚底下冒了起来,你犹豫地向前踏了半步,那站在电梯外的男人皱着眉头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半步。而你踏出的这半步,让即将合上的电梯门又打开了,里边顿时响起了几声抱怨。 要说你有什么毛病,最大的问题就在于这么个易尴尬的体质,听见别人的抱怨,这踏出去的脚就收不回来了,索性心一横踏出了电梯。 而此时你看见电梯外那男人拧着眉头盯着你。 你转过身,电梯已合上门,楼层跳转到数字八,你在九楼,摸出兜里的手机,时间显示在早上八点二十四分。 不会迟到吧,楼层到七,你不知怎么突然紧张了起来,颇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身旁的男人也在此刻冷笑了一声。 嘿,神经会不会太敏感了。你想着要不然干脆去走楼梯好了,正想转身,那倒霉蛋却拉住了你。 你听出他语气里边的咬牙切齿,却没听太懂他说了什么。 “呃,不好意思,麻烦你再说一遍?” 大约是你满脸都挂着大大的“pardon”,他好心地向你露出了獠牙。 “我说,你欠了我一条命。” 那个“命”字恰好一秒不差地落出一声巨响,你抬头再次看向电梯,楼层数字闪烁过后归于黑暗,如同那台满载了的电梯。 而后的一切就变得十分,十分,难以形容了。 你如今不再思考“人生有何意义”这类形而上的问题,反倒是担忧着一个切实存在而又切实不存在,但性命攸关的问题。 当你侥幸逃脱以后,便连朝反光处看一看都心惊胆颤。那东西时不时便从镜面反光里冲你说上一句:“你欠了我一条命。” 你十分想去求神拜佛,但都说平时不拜神,有事才求神,请问神是欠了你什么? 这么一想便十分拒绝。 有时,你会在床上认真思考五分钟“今天那东西会出现吗”,而下一个五分钟你便顶着一头乱发,看着镜子里你的眼睛里遍布血丝,而那斯文男人站在你身后半步,直勾勾盯着你。 “好好好,我欠你一命,求您赶紧带我走成么?”你把塑料杯摔到镜子上,很是没用,不敢摔牙刷,牙刷比塑料杯贵多了。 “唔。”他思索了一下,“也不是非带你走不可。” 你静候着他说话,他略略笑了,露出两粒尖尖的牙。 “那天本该是你死了的。”他轻声解释道,“我是来收魂的,电梯内九个人,而今我收回八个魂……” “哦。”你冷淡地应了一声,“你也不好交差是吧?” 这可真老套。 红绿灯,人行道。 红灯转绿,你迷瞪地想往前走。 “小心别被车撞了。” 他凉凉地一句话,当真是不怀好意,你顿了脚步,一辆压着秒数闯过黄灯的车风驰电掣地冲过人行道。 “真谢谢您,欠您两条命了啊?可惜我就活一世,付不起利息。” 你开始怀疑这一切都是你的幻觉,也许你已经精神分裂了,出现了幻觉和幻听的症状。囿于“管他什么鬼呢”的心态,你始终没去医院诊断,但除了这东西以外,生活里的一切都正常得不得了,那么,管他什么鬼呢。 有时,你会在躺下身时,朝脑门后问一句。 “你还在吗?” “嗯。” 当你听见他的声音,不由自主想起那个笑话来。 如果你一个人住又害怕鬼,就别关灯,睡前大喊一声“麻烦帮我关个灯”。早上醒来看见灯没关,证明世上没鬼,看见灯关了,会帮你关灯的鬼想必是个乐于助人的鬼,也就不用怕鬼了。 “人生有什么意义呢?”你不知怎么,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那东西听。 “有时我倒觉得活着不如死了干脆。”你说道,“那些人去了哪儿?” “你是怎样的存在?灵魂?鬼魂?鬼差?”你呵呵笑了一声,“假如我没死于意外,你是不是得一直跟着我啊?” 没有回应。 看来这世界上没鬼,你闭上眼。 …… 八点二十分,你急匆匆挤进电梯。 电梯门几乎贴着你的脸合上,电梯下行,你摸了摸兜,暗骂一句靠,手机没拿。 恰好九楼有人搭电梯,你琢磨着从九楼折回家,去取手机。 这个倒霉蛋十分幸运啊,你想着,要不是你忘拿手机,他就得再等几分钟才能搭电梯下楼了。 门开了,你冲着他笑了笑,跨出电梯。 他不明所以,冲你做了个摆手的动作。 “我忘拿手机了,回家拿,你进去吧,没满载。” “谢谢。”他笑,“正巧我也急着上班。” 八点二十四分,你茫然地顺着人群从楼梯间下楼。 …… 你从梦境中惊醒,握紧了手上的药盒。 医生问你,如果世上真有鬼,你会对他说什么? 你心上顿时又抽搐。 对不起吧。 你说,对不起。 随后你哭了。 “这就是世界结束的方式,并非一声巨响,而是一阵呜咽。” 你抬头,目光看向病房的角落,空白的墙壁前站着一个人影,你眨眨眼,他便在你的眼泪中消失了。 —END— 15、她死了 (1) 她死了。”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体验,如果我能亲耳听见一个人的死讯,那么起码证明这个人和我的关系并不疏远,因此我该有种种情绪,从震惊到难过再到接受,之后是漫长又不经意的悲伤。这不难理解,你不会亲耳听见一个陌生人的死讯,即便恰巧听见了,那人的生死也与你无关。 传达这个消息的人很平静,像谈论起窗外不好不坏的天气。我本该出现的那些情绪便退缩到一旁,通通让位于我不太合时宜的好奇心。他敲开我家门时,我见着他的穿着如同平时那样,甚至还更为精细点儿。 当然“更为精细”也可能是我的臆想,在通常的认知里,死了身边人的那些在世者们,总要痛苦欲绝一些,夜不能寐、食不知味也就罢了,更该胡子拉碴,冒着黑眼圈。他也许像往常那样,没有穿着得更细致,只是我听到这个消息,打量他,便觉得他好像把他自己收拾得比“通常认知要来得好。 谁死了?我明知故问。 你见过的那个。他回答。 我再次看他,企图从他的神情里读出他的语气里所没有的东西。 可他的神情里也没有那些。 (2) 我在网络上认识了他们,如同你们所知道的那样,他们是一对主奴,这可能是最简单的描述,再详细些说,他们分别是施虐者和受虐者,在我这样并不虔诚也不老道的玩家眼里,他们则是一对互相满足对方欲望的玩伴了。见面缘起于他在网上征集一个旁观者,希望能记录下他们的一次调教历程。 而我离他们的现实距离不远,也有空闲时间,更巧的是我还能写点东西。 (3) 他是一个很有规矩的玩家,那意味着他会把调教过程中的种种都安置得恰如其分,主人是主人、奴隶是奴隶、旁观者是旁观者,工具规整的摆好,气氛既不过于严肃也不滥于情欲。他在这个过程中似乎掌控着一切,语气该严厉时便严厉,该调笑时便调笑,连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话语,他似乎都控制着它们出现的时间和频率。 我的身份虽然是个旁观者,但也很是“入戏”,这是我过后才觉察出来的,在当时那个氛围之下,我不仅是个旁观者,还同时是他们。 (4) 我对她的记忆仅有那次调教,在那次过后我和他的往来不曾断过,却再没见过她。 看上去是个年轻姑娘,披肩发,调教开始前就用一根黑色头绳把头发扎了起来,之后仰起脖子,让她的主人为她戴上项圈。 也许这是一个充满仪式感的开端,随后她俯下身,动作虔敬地亲吻她主人的脚趾,像我写过的所有调教文里那样,这个开端没什么新鲜的,却让我挺满意的,仪式感很重要,有时候它的重要性会超出那件事自身。 (5) “怎么回事?我又问。 我尽量想表现出悲伤,可这太不容易,好奇心之下的所有情绪都是被遮蔽的,如果有什么能稍微从遮蔽中冒出头,就是那么一点儿微不足道的愧疚心。 愧疚于“我怎么能对他人的死漠不关心,却对他人死去的原因充满好奇”?这大概是人性里的一丁点良善,很容易就可以被抛郑一旁。“自杀死了,跳楼。他轻易就回答了我,接着自顾自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调转了几个台,才反问我,“你不奇怪?” 我当即差点儿就脱口而出了,我想说我好奇死了,可最终我矜持地摆了摆手。 “不,你要是难受就别说了。” “你觉得我难受?他再次反问我,语气仍引旧没什么情绪,这次我却从他的神情中读出了嘲笑。 这种嘲讽令我有些不快,就好像我的假模假样被他一眼看穿了,更讨厌的是,他也许根本不在意我到底好不好奇。 你会难受吧。我说,“毕竟她也跟了你这么长时间。” ”一个奴。他指了指茶几上的杯子,“杯子碎了,你是什么感受?” “呃。我语塞,又不得不说点什么,“那得看杯子贵不贵了。” 我完全清楚他的意思,我也完全知道应该要义正严辞地告诉他,这二者之间完全不能相比,可当他这么问的时候,我竟然还是就事论事地谈了谈我对打碎杯子的感受,我有点懊恼不能这么说,杯子碎了还有别的…”话没说完,看到他眼里的嘲讽更甚,我收了话头。但凡我再提到杯子,都会落到他的话语陷阱里去,继而和他的逻辑搅成一团。女人没了就不会有别的了?就找不到奴了?就不能继续这个情欲游戏了? 我住嘴了,不说话,沉默地盯着他,生怕从他的脸上看到自己面目可憎的脸。 (6) 上一次见到他,他和我讲起他的奴最近有点情绪不稳。我纸上谈兵,又颇为费心地和他探讨了一番要如何给玩伴以安全感,这很像一个没谈过恋爱的人在大谈恋爱心得。 我绞尽脑汁,把他描述的那些关于她的举止和作天作地都归结为没有安全感,就好像现在谈论心理疾病都绕不开原生家庭那样。 “她要我娶她。” 这个我咽了口唾沫,面不改色地说,“很显然嘛,没有安全感的表现嘛。” “那你说我该不该娶她?” 这个问题着实超出了我能回答的极限,娶?我是耳闻过他们的大胆举动的,据说曾组织过群调,具体怎样的情形我也不得而知,只是挂上了个“群“字,就都听起来混乱不堪了,要娶一个被人看光过,被人把玩过的奴?不娶,能影响什么?还不是一样的玩法? “别娶了。”不知怎么,我居然给了他我的答案,“结婚以后多不方便啊。” “你和我说说,不方便在哪?他眯着眼问道。“不方便就多了,你想想你以后要是腻歪了怎么办?“我说,“再者说了,结婚了身份就不同了,你拿她当什么?她拿她自个儿又当什 么?” 这次他走时,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还是老样子。” 我想也没想便回嘴:“我不这样还能怎样?”(7) 回到我的好奇心之上来,我特别想问问细节、动机和原因,我觉得人只要时常想着行为之后的动机,就会对任何一种行为都表现出豁达了,因为注目着动机时,行为就会变得毫不重要了。 “她为什么。…想不开呢?“我克制着话语里头隐含着的迫切。 “你怎么不先问我为什么不难受?” 我怕我又搅和进他的逻辑里,我为什么不问他为什么不难受?这不明摆着吗?他都拿杯子做比喻了,把人比作物件,那就是不在乎呗,既然不在乎,自然不会难受。 可我要是这么回答他,就也把人比作物件了,可我不问他,就默认了她在他那儿等同于物件。 “想不开还有什么原因?他冷酷地说,”死了就是死了。 (8) 他什么时候离开我家的?我关掉电视。 忘了,我突然深觉疲惫,躺到洁白的床上,服下托盘里的药物,祝我一夜好眠。 走出医院时,天色已渐昏暗,他坐到了驾驶位上,水杯摆在手边,是一个用到磨花了的保温杯,但杯子的保温效果还好,能喝上一口温水。再年轻些时,他不愿携带着杯子出门,是她送给他,他才勉为其难带着了。 “您也是老人家了,多喝热水没坏处。她揶揄。 他作势要揍她,她佯装求饶。 他今天说得一切,到明天还会重复,他期待她问:“你为什么不难受?” 问:“你为什么不难受?” 那他会怎么回答?因为他每天都在重复同样的话,自然也就对那一切不难受了。 他心痛于她对自己的轻贱,又忌惮承认这是他造成的。 明天他仍然会敲开她病房的门,告诉她:“她死了。” -End- 16、第一名 (1) 其实从年龄上来说,她的年龄要比他大上一些。 莫满这样想,每个放课后,他都会等在校门口,伙同一群朋友,等她从人群中走向自己。 然后她会扬起笑脸,牵住他的手,唤她“哥哥”。 这就像每个夜晚,她在他身下那样,一遍遍唤“哥哥”,呼唤他的进入,他的律动,他的冲锋。 握着她柔软的手,莫满不自觉吞咽口水,身边几个好友向他挤眉弄眼。 他从他们的眼神里解读出了“你小子晚上又有福了”的意味,于是身下更加胀痛。 (2) 如他所愿,吃过晚饭,同好友分别后,锦绣柔顺的同他回了家。 一刻都等不了,他粗鲁地脱她的校服,啃她的唇,揉她的双乳,急不可耐将坚硬塞进她紧致的幽深处。锦绣还不够湿润,微蹙眉头轻轻推他,这便更激发出他的气概来,更加急迫且用力。 锦绣微微红了眼,脸上却已然浮现出动情。 (3) 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莫满抽着事后烟,在烟雾缭绕中看着锦绣白皙的皮肤上,刻印着他的啃咬痕迹,泛红。 是一次意外,在网吧通宵了一夜后,他在通往他家的小巷里,遇到被几个女混混围着的她,他饶有兴趣地驻足在一个合适的距离,听那些女混混叫嚣着要揍她一顿。 从她们的对话中,他理出被她们包围着的是一中的学生,风评不太好,在校里校外勾叁搭四,招惹到了她们其中一人的男友,于是便有了要给她点教训的一幕。 恰好被他撞见,莫满原来也并不想多事,只是看着。 直到一个响亮的巴掌落下,他从包围圈的缝隙里,瞧见她像瓷娃娃一样白皙的脸上,泛起红色的掌印。 网吧下机前,他下载了几部色情片到手机里,浏览预告时,看到一个男优抓着女优的头发,甩她耳光,朝她脸上吐口水,然后操她。 大概是因为同样的掌印,莫满决定发一回好心,充当一次救美的英雄。 (4) 莫满抽完一支烟,又点上一支。 打火的声音或许吵到锦绣,她迷糊地睁开眼,含混地问他:“还不睡吗?” 莫满嗯了一声,她便又酣睡过去。 他一开始应该是猎奇心理,好奇一个看上去就是好学生乖宝宝模样的一中生,是怎么勾叁搭四的,于是每天都蹲守在一中门口,见她出来,便尾随其后。 她每天都是自己一个人回家,她家在距离学校步行十多分钟的老旧小区,如果他们这种十八线小县城也有学区房的话,那个破旧小区可能勉强能算是学区房,从楼体到配套都呈现出破败,莫满看她一步步走向楼栋,爬上叁楼,拿钥匙开门。 像个变态跟踪狂一样,莫满欲罢不能。 (5) 某天,他照例不远不近跟在她身后,她停下脚步,他便也不由停下,她加快速度,他便也快走几步。 在一个转弯处,他担心跟丢了,急走了几步,谁知她猛然停下,转身,泫然欲泣地望向几步之外的他。 她说:“那些人已经不来找我麻烦了。” 哦,原来她以为他的尾随跟踪是对她的保护? “哥哥你还要跟着我吗?” 望着她因哭泣而涨红的脸,莫满仿佛回到她被找麻烦的那天,他赶走了那群女混混,锦绣却还呆立在原地,微微低着头,用手抹眼泪。 不,应该是再往前一点,他下身的反应让他的回忆往前再倒推了一点,她被甩了一耳光,她在女混混们的口里,是一个在学校风评很差,以身体勾叁搭四的不要脸的小婊子。 他想,那么为什么他不可以? 他还救过她。 (6) 那天的回忆到后半截,变得很混乱。 他的父母长期在外地打工,家里只留他一人,他的学校是县城里最差的那所,没人在意他是否逃课,是否在外混,是否把女孩带回家。 莫满不是第一次带女孩回家,但应该是第一次带一个穿着校服的,在县城一中读书的看上去乖巧的女孩回家。 他很轻易脱掉她的衣服,胸罩,内裤,很随意将她推倒在床上,很容易分开她的大腿,然后插入。 (7) 是他忽略了她脸上的痛苦神情么?还是他过于炙热,以至于没有察觉出身下的律动颇为费劲? 总之,他是在将精液灌进她的身体后,才发觉床单上的红色印记,那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莫满有些慌张,却故作镇定,问她:“你是来大姨妈了吗?” 于是女孩的泪水便从眼睛里一点点流满脸颊,她摇头,呜咽着回答没有。 他把她从床上抱到浴室,内心明明慌乱,但却仍有一片慌乱情绪到达不了的空白处,参杂着不可思议和怡然自得,随后这片空白处的复杂情绪顶替了慌乱,在他的心口跳动,喷涌,令他忍不住一次次回味那抹红,独属于他的红。 他状似漫不经心,又故意带着几分嫌弃,随口问:“你居然还是处女?” 她的神情立刻惶恐起来,她说:“对不起…床单脏了。” 莫满心里那股即将喷涌而出的满足,更加汹涌,他刻意粗鲁地抠她的穴,将里面的精液冲洗出来,然后轻车熟路下楼买药,喂她吃下。 是他的人,一个乖巧可爱的被他开了苞的女孩,理应烙满他的印记。 (8) 变故是寒假前出现的,南方冬天阴冷,他的好友们宁愿窝在网吧,也不愿陪他到一中门口等他的小女友。 放学的人群里却没有她,莫满等到人群变得稀疏,仍然不见锦绣的身影。 他拨她的手机号,两个未接听后,她才接起电话。 哭泣的声音,她断断续续唤“哥哥”,说:“哥哥,你能不能进来学校,教学楼的叁楼女厕,我…来接我,哥哥。” 他的心像被揪起,听着她的哭腔和语气中的害怕,他想,是不是那群混混又找她麻烦了。他摸了摸腰后别着的弹簧刀,大步向教学楼走去。 (9) 与他想象的不一样,即便他接她回到家,思绪却混乱得抓不住主线。 她被强奸了,眼睛哭到通红,身上被掐出青紫的淤青,大腿根部有牙印,甚至于,那个胆大包天的强奸犯,还在她的阴道里留下证据。 “哥哥,我…要报警吗?”她无助地问他。 “是你认识的人?”莫满点烟,或许应该报警,可她要怎么证明?他仿佛变成了道德的法官,她要怎么向他,或者向别人证明,她是被强奸,而非自愿? “是…”她回答。 “怎么发生的?”他声音里有他自己都隐约察觉出的冷酷。 锦绣更是瑟缩,模模糊糊将事情说了一遍。 “所以是你让他到自习室给你讲题?你们学校老师也不在放课后看自习室?恰好自习室又只有你们两个人?于是你就被他操了?”莫满一连串的发问,他甚至没发现他没用上“强奸”这两个字,锦绣流着泪点头,脸上又是惶恐。 (10) “那你要怎么证明?”莫满咬着牙,嘶哑着声音问,“你要怎么证明是他强奸了你,而不是你勾引他操你?” 锦绣瞪大眼睛,慌乱地摇头,又惶恐地否认。 (11) 当晚是怎么结束的? 很荒唐。 他脱了她的衣服,让她在浴室跪着,他把花洒握在手上,用聚集的水柱冲洗她的身体。 他在冲洗她的穴时,甚至更加羞辱,手指抠弄出里面的东西,精液或者是她的体液,抹到她的脸上,塞进她的嘴里。 “是他强奸你,还是你勾引了他?嗯?”莫满又问。 她在逼问中发抖,然后抬头望他,眼睛里是一片惨淡的虚无。 “哥哥,是我勾引了他。”她麻木地回答,“对不起,哥哥。” (12) 莫满心想,如果报警,这个小城里谁都会知道她被强奸了。当然,更有可能是变为一场闹剧,无数自认是道德法官的人,会发出质疑,问她这怎么能算是强奸?怎么不算是自愿?她开口邀请别人为她讲题,在一个空无一人的自习室,没有监控,没有目击者,身上那些聊胜于无的印记,若说是激情后的留痕也并无不可。 是无聊的英雄主义。 莫满又一次挺进她的身体,在汗水与汗水的交织中,他一次又一次问她:“爱不爱哥哥?” 她一次又一次回答:“爱哥哥。” 她或许会恨他,因为他全然是个混蛋。 (13) 一中的第一名就是这个县城里的第一,是个清秀的男生,长相又好,读书又好,自然深受女孩们的喜欢。 锦绣去一中看过他,确实是好看的,可她讨厌他。 因为他抢了她的第一名,从高中开始,每一次全县模考,她的成绩总是第二,无论试卷难度如何,无论她发挥得如何好,她就是超不过他。 她执拗的想,为什么他总是压她一头? 每次宣布成绩,班主任总会露出骄傲又遗憾的神情,说:“我们班的锦绣这次发挥得不错,是全县第二名,加把劲,下次超过一中的那个臭小子。” 其实在他们班,除了班主任和锦绣自己,并没有人在意锦绣是全县第一还是第二。 她在这所县城最差的那个学校,班主任是教语文的年轻男老师,从入职的第一年就带她们班,一直带到高叁。 (14) 老师很好看,同那个第一名相比也不遑多让,何况他还是老师,那就更是超过了那个第一名。 锦绣在寒假前的模考成绩出来后,又溜进老师的单间宿舍,以足够魅惑的眼神,湿漉漉盯着老师的脸,问他:“老师,是我还不够努力吗?” 一语双关,她这次又是第二名。 她口中努力吞吐着老师的阳具,可怜兮兮问他。 老师发出满意的叹息,抚摸着她的头,将她更深的压下。 “要更努力一点,锦绣,老师相信你可以的。” 她当然知道她可以,于是卖力吞吐,手也抚上老师的阴囊。 老师的另一只手伸进她的校服里,伸进她的胸罩里,揉捏着。她的穴同她的眼神一般湿漉漉,可惜老师是个足够“君子”的男人,这叁年只肯与她做一些边缘性行为,却迟迟不愿迈出最后一步。 也许是这样能维持他最后一点道德感?也许是他担心玩得太大,要为她负责? 锦绣早已经知道他有一个正在谈婚论嫁的女友,他不想实质性的沾染上她,却抵挡不住到送到嘴边的小肥羊。 “老师,第一名可以上什么大学?”她佯装天真,缓缓吞下口中的精液,问着与性爱毫不相关的话题。 “唔,上个985总归不是问题。”老师回答。 “那大学学费要多少呀?”她又问。 年轻但经历比锦绣更为丰富的老师,似乎觉得他自己看透了锦绣,权衡一番,便笑着将锦绣往怀里搂。 双手不安分的在她身上游走,他说:“学费不用担心,老师知道你家的情况,老师会替你想办法。” 他又硬了,这一回他把这叁年对锦绣的遐想都付诸于行动,要了她不止一次。 (15) 要装作是一中的学生只需要翘掉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换乘一次公交,穿上借来的校服,等待放课铃响后,随着人群向外走。 她在人群里寻觅着第一名的身影,第一名从来不自己回家,他的身边总有叁叁两两问问题的女生,或者是假装问问题。 跟踪狂的行径没让第一名发现,倒是被几个明明蠢得要死,却拿第一名当男神的混混们发现了。 锦绣就是在那时捡到了一把刀。 跟踪狂被跟踪以后,放弃了她惯用的手段,如果第一名不上钩呢?这很有可能,第一名身边不缺女孩子。 她转而想要大冒险。 锦绣认识莫满,那个比她低一级的混混,典型的差学校里的差生,逃课逃到班里同学都认不到几个,更不会认识比他高一级的她。 (17) 于是一切顺理成章。 她趴在桌上,闭着眼睛像是在休息,耳朵听着班上几个大喇叭讨论八卦的声音。 她听他们说,学校高二的一个学生不知发了什么疯,跑到一中把那个第一名捅伤了。 她听他们说,那个学生被抓进去了。 她听他们说,第一名好像被捅到内脏了,还在医院救着呢。 那肯定是参加不了她和他最后一次的比拼考试了。 (18) 她终于跻身第一名。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