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王独宠仵作妃》 第1章 多面“小贼” 昭圆大陆,南秦国,清源城,县衙内。 施画脱着疲惫的步伐,背着工具箱从衙门里走了出来。 被突然抓来代师验尸,从早上到走出这里,足足待了有四个时辰,她感觉自己都直不起腰了,就算在前世,她也没一次验这么多尸体呀。 刚一出衙门,身后就有人叫了她一声:“小贼!” 施画不由皱眉,扭头就看到一身黑衣的严霄高傲负着双手走到了她的面前。 严霄,被县令高春生称为大理寺的钦差大人,可她与他初次见面却不是在这衙门之中,而是前几日在龙居峰的深山之中,当时的他,可没有此时这么高傲,就是一个浑身是伤,半死不活的病患之人。 而此时的他,一身合体的黑色修身长袍,头发整齐束起,用一个汉白玉束发固定,剑眉微皱,星目威严闪着寒意,直挺的鼻梁再配上他此时紧抿的薄唇,白净的面容尽显怒意。 她无奈的翻了下眼皮:“大人,看你这样子,也知道身上的伤是好了,还有什么事?” “拿来!”严霄冷声的伸手。 “拿什么?”施画一时没反应过来,嫩白的小脸微纠着。 “怎么,你这小贼偷拿别人的东西太多,一时间不记得了?你从我身上偷走的那块玉佩,拿来。”严霄嘲讽的轻哼一声。 施画这才反应过来,这小子刚才叫自己什么,“小贼”?她怎么就成了贼了? “说什么呢,谁小贼呀,谁偷东西了,本姑娘想要东西,自然有人双手奉上,用得着偷?”施画生气的瞪着他。 “你敢说你没偷?”严霄一听也来气了,冷哼一声。 施画指着自己怒瞪着他:“看我的口型!我!没!偷!” “那本……本人的玉佩呢?”严霄再道。 “玉佩?那是诊金好不好,我给你治了伤,救了你的命,你身上也没有银子,我当那是诊金,怎么,堂堂大理寺的钦差,看病不给钱呀?”施画理直气壮的回怼着他。 严霄的眼眸不由微眯,这个“小贼”到是伶牙俐齿、能说会辩,被抓了包还这么理直气壮的,也真是不多见。 刚要再说话,就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 “小四,回家吃饭了。” 刚刚还插着腰,一副凶相的施画,在听到这个声音后,眼睛顿时就是一亮,马上换成了兴奋的样子,嘴立即咧了起来,一把推开没有防备的严霄,冲了过去。 严霄也不由一愣,下意识的回头看去。 只见在他身后不足五米的地方,站着一个青白色锦袍,眼中温情和煦,年纪不过二十左右,温文而雅,嘴角的那笑意更是暖暖的男子。 看到施画冲过去时,还适时的伸手轻轻的拦了她一下,稳住她的身型,并顺手将她背着工具箱拿了下来,回手就背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不动声色的看向严霄,眼中闪过一丝的阴冷,再转眼时又是满眼的宠溺,甚至还伸手将她额前有些微乱的头发轻拨了下,语气温和的道:“私自进衙门验尸,不怕师傅知道?” “怕呀,当然怕了,可是你没看到刘宝哥求我的样子,我……我也不好拒绝嘛……师兄……”此时的她完全就是一个在兄长面前,轻拉着衣袖撒娇的小模样,尤其是这尾声的“师兄”,听的人身上不由一酥。 这与刚刚和严霄怒目相瞪,伶牙俐齿的刁钻样,完全判若两人。 可同时严霄也感觉到了那个男子眼中闪过的敌意和警惕,让他有点不解。 只见那人嘴角带笑,满目柔光:“都进衙门一天了,不饿吗?” “饿,都快饿死了,今天吃什么,有没有肉哇?”施画仰着小脸笑嘻嘻的看着他。 男子再是宠溺的轻笑,在她的头上轻摸了下:“有,当然有……怎么吃都不胖,你把肉都吃到哪里去了?” “都是精华,骨头里面都是肉,信不?”施画再讨好的对他笑着。 “呵呵……信……”男子无奈的直摇头,目光就没离开过她那灵动的小脸。 严霄微皱眉的看着两人就那样渐行渐远,有说有笑的样子。 突然他的嘴角斜扬了起来,再挑了下眉,嘟囔了一句:“小丫头,走着瞧,本王不信,拿不回来!” 晚上回到房间,施画从被子里的拿出一个小木盒子。 这是她平日里放些自己喜欢的小玩意的盒子,而且这里也有关于她这个身体身世的东西。 从里面将一个通体白的不带一丝瑕疵的玉佩拿在手中,这个就是那个凶神恶煞的大理寺钦差身上得来的。 想那天她在山上采药,无意间在扑兽坑里看到身受重伤的严霄时,怎么就没看出来他是个这么大的官呢。 本来她也没想占这块玉佩的,只因当时他身上不是没有诊金吗?而且自己当时是留了字条的,这玉佩不过就是个抵押品,他过后拿银子来换就成了。 这个霸道男人可好,见到她就叫“小贼”, 她可是用了“毕生所学”的医术救活他的,不然,他早就挂了,还能今天在衙门里对她大呼小叫的,还叫她“小贼”,当时她就改了主意:霸道的男人不能惯着,姐不发威,你当我是哈喽kitty呢!姐就不还了,看你能怎么着! 施画愤愤的用手点着那块白玉通透的玉佩:“哼,也不知道大贼长什么样,救了个白眼狼……” 看着手边的匣子,里面除了师傅给她的那套银针包外,就是原主的一些家当,而此时,通体如雪的“x”型玉坠却显得格格不入 她将这玉坠子拿在手中又看了看,这东西从她到了这里后,每每拿出来看时,都会感觉到有点格格不入,却又找不到线索。 听师傅说,他是在离这里不远的那条居龙江里救起来的,身上没有什么东西,只有一块玉坠子。 而她的名字,也是因为这玉坠子上两边刻的字。 也是自她醒来的那天起,几乎每天都会接收到好多这个原主的身份信息,灌的她满脑子都是,当时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人格分裂了。 将所有东西收好后,她再拿起那块玉佩看了看,就放在怀里的那个小布袋里,还拍了拍:“本姑娘可不管你有什么心思,看不到银子就别想拿走这块玉,哼,真当姐是泥捏的呢,叫我小贼,姐就给你贼个看看。” 第2章 绝对是救人 而此时身在衙门后堂的客房之中的严霄,正细细的看着那份验尸报告。 逐字逐句的看着上面每一个字,脑中也闪过了施画当时在验尸时的样子。 从她验尸的手法上来看,不是个新手,他也听县令高大人说过,她的师父可是城中有名的仵作,可这小小的县城中的仵作又能厉害到哪里去,当时他并没往心里去,可在看到她验尸时,不得不改观,高手在民间。 此时他还记得她揭开第一具尸体时的样子及她那清晰的话语。 “第一个死者,男,年纪在二十至二十八岁之间,身材约为五尺二寸,中等身材,肌肉发达……应该是个会武功的人,左手使用兵器,右手……常年习惯性夹着一个物件,应该是暗器吧……” 分析的如此准确,他当时也是有些吃惊的,而且她的观察细致入微,那种淡定自若的样子,也是很有吸引力的。 再有就是她剖开尸身的手法,是他所没见过的。 他在大理寺任职也两年有余,仵作验尸他也是有看过的,却从来没见过有这种手法,只能用特别专业来形容。 再有就是她将剖开的尸身再缝起来后,那上面所留下的痕迹,只能说明,她对于每个死者都有一种敬畏之心。 他放下手中的验尸告诉,不由的轻呼了口气。 这八个人,是与他一起执行任务的,前几日他们受到过一次袭击,对方的实力不弱,也因当时他的大意和轻敌,而使得自己身受重伤,这八个人为了掩护他,与那些人拼死一搏。 受了伤的他,就是在山上被这个叫施画的小丫头所救。 当时她也如今天一样,一身男装,后来是听声音才知道她是个姑娘。 在昏过去前,听她在那里不停的叨叨着,等他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已身在一个草棚子里。 身上的伤口都被包扎和处理过,在那里又待了一天,在能动身时,他才前往找寻这些人。 而当他找到时,看到的却只是他们八人的尸体。 想到这里,他再长长的吸了口气,有点难过的闭了闭眼。 这时脑中再响起施画的声音: “死者头部无外伤,后脖颈受过重创,力道足以让他的颈骨断裂,造成窒息;眼部有出血点,唇部呈紫黑色……死者,生前受到过严重的暴力创伤,挣扎的不是很明显,胸口受过重创,胸骨碎裂,双腿小腿骨骨折,右脚踝粉碎性的骨折……死亡时间是在前夜的酉时左右。” 严霄不由的嘟囔着:“前夜,酉时……三天……折磨了三天……” 他放在桌上的双手紧紧的握着拳,关节都泛白,眼中一片厉色,紧紧的抿着嘴:“畜生!” 第二天一早,当施画精神奕奕的走进济世堂药铺的前厅时,小伙计已经拿下门板,准备看诊了。 当看到她背着手晃进来时,伙计和掌柜的都是笑呵呵的与她打着招呼:“小四早……” “你们早呀……师兄呢?”她和善的笑着对他们点头。 “少主正在后堂备药呢……小四,你这不会又要出门吧?”小伙计指着她手中拎着的背篓道。 “回答正确,正要和师兄说一声呢……”她不吝啬的夸着他。 这时身后响起那个温和的声音:“你又要上哪去,家里的药够用,别去了……” 施画马上回头看向后堂的门口,济世堂的少主慕九兰一身青灰长袍的正走进来。 他眼目温和,嘴角微翘,白净的面上,五观端正,却不失一股俊朗之气。 “师兄,我真的待不住嘛,要不,你让我回家看看呗?”施画几乎是小跑着过去,轻拉起他的衣袖,语气自然熟稔,还有些撒娇的意味。 “师父在走之前就将你托付于我,家中的东西都搬来了,你回去干什么?”慕九兰了然的看着她。 “我……我就是……”施画眼睛转动着,想着说辞。 慕九兰嘴角扬了起来,伸手摸了下她的头:“你就别乱跑了,上次去采药,是不是惹了什么祸了?昨天那人就是来找你的吧?” “才不是,我救人来着……”施画马上急急的回答,生怕他误会。 “是吗?”慕九兰可不相信,这丫头验尸是把好手,但这医术嘛,就是师父嘴里说的,半吊子,根本就不行。 “是!绝对是!”施画用力的点头。 屋里传来“噗”的喷笑声,她马上回头看去,小伙计立即假装干活,头都不抬。 张掌柜更是将头扭到门口去了,但他咧开的嘴,她还是看的很清楚的。 这就是赤果果的嘲笑,哼! 慕九兰也在笑,但还是顺手将她的背篓没收了:“回去把那几个药方子背熟,我就放你出去玩儿。” “不要了吧……那个太……难了……”施画一听,刚刚还威严的小脸顿时就垮了下来,可怜的看着他。 “没商量!”慕九兰依旧微笑着,可眼中却威严起来,语气是不容置疑的。 “哦……好吧。”施画轻应了一声,只能耷拉着肩膀向后堂走去。 没一会儿,从后堂里就传了很大声的读药方的声音。 药铺里再次响起轻笑声,慕九兰却无奈的直摇头,真拿这个师妹没办法,可他却宠她,这可是整个清源城人都知道的事。 正当施画拿着那本药方册子摇头晃脑正读的起劲的时候,脑子里突然就闪过一个画面。 那是昨天验的第一具尸体时,那人腰背处的那个图案,她当时找过衣物,根本没有发现有相同的东西,可却就那样清楚的印在了死者身上。 按当时的尸斑来看,死者就是背朝地仰面死去的,那东西当时就是被他压在腰背处,才会形成那么清晰的印迹。 昨天在看到这个印迹的时候,她就感觉到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从一边顺手拿过一个小树枝,蹲在地上的土地面上,按脑中印象画了出来。 当画好后,看着那个图案,她的眉头紧皱了起来,心里有点吃惊,更多的疑惑涌了上来。 第3章 图案 这个图案她真的见过,而且还不是在别人那里,而就是在师父那件一直被他放在箱子低下的锦囊里。 她也是在一次无意中,在师父拿出来把玩的时候看到的,当他发现她在盯着那个东西看,还挺紧张的轻喝了她一声,有点慌乱的将那个黑乎乎的东西放回锦囊中,收了起来。 可她现在真的有点不确定,这个图案到底是自己看到的那个,还是原本就是印象当中有的,她想要弄清楚。 如果真的一样,这说明什么? 这些人与师父是什么关系? 师父突然外出“会友”,就不是原本的那么简单。 来这里两年了,师父从来就没出过远门,而且一走就是两个多月的这种,只是在头一个月有消息传来,说是已经到了京城,再后来就没了消息,会不会有什么事? 她猛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再伸头向前厅看了一眼。 此时已经有患者上门求诊了,慕九兰正忙着看诊呢,她再轻手轻脚的转身向后院走去。 她从院墙之上翻下来,费力的跳下墙后,不由的回头看了眼那高高的院墙,再纠了下小脸,心中暗道:这要是她前世的身手,根本就费不了这么大的劲,但这里的院墙,是高了些。 拍了拍手上的灰,再猫着腰的走出后院胡同口,看着那里有序排队看病的患者,她不由轻声的“嘿嘿”一笑,转身就往衙门的方向跑去。 她大摇大摆的走进了衙门,正看到刘宝急急从里面走出来。 “小宝哥,你这是要干嘛去?”她问一句。 “接人。”刘宝晃了下头。 “接谁呀?还有人来?”施画随口一问。 “接钦差大人的队伍已经快到了,大人让我去迎迎。”刘宝说着就往外走。 施画与他擦身而过,刘宝也就走了两步,就停下来回头纳闷的看她:“你怎么来了?” “啊?我再去看看尸体,有一点我再印证下。”施画对他挥了下手,快步的就往里跑去。 刘宝眨了眨眼的摇了下头,还纳闷的道:“慕少主让你来了?不拦着了?”说完晃了下头大步的走出了衙门。 施画进到后院的拱门处,伸头往里看了看,见没有人,就小跑的向验尸房而去。 在到了门口,她再背对着门,猫着腰再伸头看一眼。 衙门里有规定,验完尸,在验尸报告签字后,就不能再触碰尸体了,如果需要二次验尸是要向衙门上报的,而且还得主管官员批准才行。 而她这次前来,自然是不想惊动任何人的,只因那个图案她还没确定。 但就算是确定了这个图案与师父的那个相同,她还真没想好要怎么办,是否要与师兄说一声呢? 她小心的推开身后的验尸房的门,一步一步的退了进去,然后再轻轻的关上门。 这才轻呼了口气,转身看着那被白布盖好的八具尸体,她的表情又严肃了起来。 走到第一具尸体前,她双手合拾的道:“兄弟不好意思,再让我看看你腰背上的那个印迹。” 从腰间的小背袋里拿出一副手套戴好,走上前去,揭开白布,伸手轻轻的翻起那尸身。 腰背处的那个印迹还在,而且比昨天看到的还要清晰。 她再从背袋里拿出自制的炭笔,将纸铺在一边,一边仔细看着,一边画了起来。 当她拿着这张纸上的图案细看时,心中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果然与她在师父那里看到的一样。 这说明什么,师父与这些人是一伙的,或者说,曾经是一伙的。 在她的认知里,这种东西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有的,图案如此一致,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同一组织或部门的。 那躺在这里的八个人是什么部门或是组织的? 大理寺? 因为他们一定与严霄是一起的,不然,他的表现也不会那个样子,既然是战友,那他就应该是一伙的,大理寺的腰牌是这样的吗? 师父也是大理寺的人?如果不是,那他手中怎么会有这个牌子呢? 一连串的问题涌进了脑海,她根本就顺不出一个头绪来,让她的头瞬间就如被针扎的一样疼。 将那张纸折好放在布挎包里,再将尸体的衣服整理了一下,盖好白布,她再对着这八具尸体拜了拜后,转身开门就要走出去。 脚刚迈出门坎,突然眼前一道寒光闪过,她的面前就多出一把长剑。 她顿时就瞪大了眼睛,一动都不敢动了。 同时听到严霄那一声沉喝:“什么人?” 施画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在听到他的声音后,提起的心这才放下,伸出一根手指本想推开那锋利的长剑,可一想又怕被割了手,就停在那里:“钦差大人,刀剑无眼,咱能不这样吗?” “怎么是你?你来这里干什么?”严霄在问出话来时,就已经看清是她了。 将剑挽了个剑花的收了起来后,上前一步的审视着她。 眼中全是疑惑和戒备,可嘴角却依旧微扬着类似嘲讽的笑意。 施画暗呼了口气:“钦差大人,我是仵作,你说我在这里有干什么,当然是验尸喽……” 说着她还轻白了一眼他,可心里却有点不托底。 这个人很精明,不会怀疑她吧? “昨天不是验完了吗?还验?”严霄再皱了下眉。 “对呀,有一点我没想明白,所以再来看一看。”施画故做镇定的挑了下眉。 “哪一点?”严霄果然追问了起来,看她的目光里,再多了些什么。 “为什么第一个尸体的后腰处有一个印迹,而其他的七人没有,从装束上看,他们应该是一路人,不会只有一个人身上带了显示身份的牌子吧?别人没有?”施画提出心中疑问,却只字不提图案的事。 “这有关系吗?”严霄的声音又沉了下来,眼眸里也冷了些。 他这表情,让施画明白,他知道,却不想说。 “这算一个疑点,虽然我在验尸报告里注明了,但是什么原因,我不知道,所以才会来查看一下。”施画目光再坦然了一些。 严霄此时的目光却有些微微的闪烁,握着长剑的手紧了紧,另一只背在身后的手,也紧紧的握着拳。 “施仵作,这件事,本……本钦差自会处理,不劳你费心了,这里没有你的事了,请便。”严霄竟然下了逐客令。 施画巴不得马上离开呢,还怕他不依不饶的问个没完,现在让她走了,那还能留下吗? 她梗了下脖的对他施了个礼:“那告辞了。” 看着她一步八稳的走出小院,严霄的目光再次阴寒了起来,再看了眼验尸房的门,嘴角紧抿着,眼中闪过一丝难过,转身大步的离开了。 第4章 冤枉 施画一走出衙门,就看到慕九兰正站在衙门口,她不由的缩了下脖子。 还没等她想好要怎么哄他呢,就听到一阵急驰而来的马蹄声传来。 她快步的冲下衙门的台阶,将慕九兰拉到了一边,就有一队人马已经停在了衙门口。 从马上跳下一个戎装小将,两步就上到了那足有九阶的台阶。 严霄也正从里面走出来,那小将对他抱了下拳:“属下来迟,请大人恕罪!” “无妨,来了就好,萧少将军呢?”严霄淡然的背着手,对那人点了下头,很是尊贵的样子。 “萧少将军马上就到,属下先行来接大人。”那个小将再恭敬的道。 “让兄弟们,把尸体都搬到车上吧,拉回去。”严霄对他点了下头。 “是。”小将应了一声,对下面一挥手,那些人齐齐的下马,冲进了衙门。 施画伸着脖子看了一会儿,这才拉了下身边的慕九兰:“师兄……我们回家吧。” “哼!”慕九兰甩开她的手,转身就走。 她马上屁颠颠的就跟了上去,还一边走一边伸头对她笑着:“师兄,我这不是在办正事吗?又没有乱跑,看看,你接到我了不是,而且师父也说了,我们就是为死者审冤、替死者说话的最后的那个人,他们死的可惨了,身上多处都是伤,生前被暴打过,如果我们再不替他们说出来,那他们不就更惨了……” “有完没完……”慕九兰停下来扭头板着脸的看着她。 “完了……嘿嘿……完了……”她又讨好的笑着。 “你呀……还会跳墙了,能的你……”慕九兰轻叹气的同时伸手点着她的额头。 严霄站在衙门口看着这两人走远,眼睛再是微眯了下,“跳墙”? 为了来衙门验尸而跳墙?想到这里,他的嘴角不由轻扬了下。 这个施画还真有点意思。 回到药铺后堂洗漱完毕,换了一身轻爽的女装,正在后堂帮忙收药的施画,看到伙计小生子跑了进来,指着前厅的方向:“少主让您去一下。” “哦。”她马上跑进了前厅,就看到慕九兰坐在堂上,而对面站着两个人,一个是严霄,另一个是他没见过的一身戎装的小将。 “小四,你拿了人家什么东西?”慕九兰语气冷冷的问道。 “啊?”施画先是一愣,然后愤怒了。 她指着严霄:“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呀,都说了那是诊金,而且也留了字条给你了,让你拿银子来换,怎么见人就说我是偷拿了你的东西呢?我施画再穷,再没钱,也不会偷人东西。” “你真拿了?”慕九兰的声音缓和了些,扭头看着她。 “当时在山上救了他,身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块玉佩,我就充当诊金了,而且还留了字条的,见面就叫我‘小贼’,解释也不听,哼!”施画也生气,更有些委屈。 自己明明就是做了件好事,不被别人谢也就算了,还被冤枉了,心情自然是不会好的。 严霄面无表情的向一边伸手:“拿来。” 他身边的那个小将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放在他的手中。 他放在诊桌上道:“银子在这里,本……本人就是来赎玉佩的。” “还给人家。”慕九兰的眉头也皱了下,声音有些淡漠。 “哼!”施画一跺脚,转身就跑回了后堂。 没一会又跑了回来,将那块玉佩放在了桌上,再退回到了慕九兰的身后,但又伸头强调着:“我没偷!” 严霄正伸手拿玉佩,在听到她的声音后,不由抬眼看了看她此时正一副委屈的小模样。 现在她是一身女装,比在衙门里看上去更好看了些,最少从表面上看,还真挺不错的,他不由挑眉的缓和了下语气:“没说你偷。” 慕九兰淡淡的道:“阁下已经拿到了东西,可以离开了。” 严霄再看了眼一脸倔强的扭头不看人的施画,将玉佩放入怀中,转身走了出去。 这时施画才轻拉了下慕九兰的衣袖:“师兄……我……” 他回手紧握着她的手,面色温和的柔声道:“这回知道了吧?人不是随便救的,让你长长记性,进去吧。” “哦……”施画垂着头的向后堂走了进去。 而出了药铺的严霄和那个小将上马离开。 那个小将伸头过来问道:“我说,你这是……冤枉人家了?” “嗯!先前没看到她留下的纸条,昨天晚上才看到。”严霄挑了下眉。 “你也是,弄清楚了再说人家呀,还是个女孩子,刚才看她都要委屈的哭了。”小将再埋怨着他。 “萧少将军,我这不是去给她银子了吗?”严霄白了他一眼。 “反正看她根本没原谅你。”小将再道。 严霄冷哼一声:“本王不需要。” 再抬眼看向前面那一车的尸体,目光再是一紧,暗叹气,还是先回京城吧。 慕九兰走进后堂,正看到施画坐在药盘前,嘴嘟的很高,手还在那些草药上一抓一甩的,一看就是在生气。 他走过去,坐在她身边:“还生气呢?” “没有……”施画闷闷的道。 “我也没说什么呀?”他轻声道。 施画猛的抬头看着他:“可你相信他了,相信我拿他东西了。” “那你拿没拿?”他反问着。 “那是诊金,我救他命的诊金,不是偷的……”施画轻吼着。 “诊金多少,是要患者亲自给的,自愿的,你这是在患者不知的情况下拿走的,这一样吗?”慕九兰觉得这件事,必须要说明白,必须要让她知道这中间的区别。 “我……我给他留字条了呀……”施画还在强调着。 “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家根本不知道,这就是不对的,明白吗?”他再道。 施画眨了眨眼,虽然她知道他说的是对的,可就是拉不下来脸承认,于是将头扭到一边,不再看他了。 见她如此,慕九兰也明白,她是知道了,就是不好意思承认,他也不想再逼她,伸手轻摸了下她的头:“去天香楼吃饭,你去不?” “去!”她立即就站了起来。 “呵呵……”慕九兰笑了起来,他就知道,搞定她,一顿天香楼一定管用。 当天晚上,施画将师父平日放东西的箱子翻了一遍。 果然,那个锦囊不见了。 是师父这次进京带走了?还是……丢了? 她的脑子里有很多个可能性闪过,也让她更加的纠结和怀疑。 第5章 凤尾镇客栈杀人案(一) 半个月后。 一道特殊指令传到了清源城县衙之中,让县令高春生差一点惊掉了下巴。 前来送指令的,正是当天来接钦差严霄的那位萧少将军。 而这指令是调施画前往京城大理寺就职仵作一职,官居五品。 这就说明,施画现在的官职,比他都高,他见到她都得叫“大人”。 施画在看了那个特召令五遍后,还是不相信的抬头问高春生:“这是真的吗?为什么要调我呢?” “下官不知道……”高春生纠着一张老脸。 正常是接到召令后,要当日启程的,可施画却没有,那位萧少将军特令她可以三日后启程。 慕九兰在得知此事后,沉思了很久,最后还是同意了。 原因是,当天下午,就在施画回来与他说这事的时候,正好接到了一个消息,外出的师父,去的就是京城,但却在一个月前不知所终了。 于是两人决定一起去京城,这里还需要安排一下,施画会随着萧少将军先行一步,他则晚一步到达京城。 第三天,施画背着一个小包袱,在慕九兰的相送下出了清源城,随着那位萧少将军一起向京城而去。 自从来到了这里,都快两年了,施画是第一次出这座清源城。 这次也算一次旅行了,她兴奋的跟只小鸟一样,坐在马车里将窗帘撩起来,眼睛瞪的大大的,看什么都觉得好奇。 这里真的与前世的那种高楼大厦区别太大了,哪里都是所谓的田园风,而且空气出奇的好,坐在这马车里,虽然不比她以前的机动车,颠的有些厉害,但却也是别有韵味的。 最少她觉得这个交通工具要比她前世的车完全多了,最少不会离奇的出什么车祸,不然,她也不会此时身在这里。 萧少将军叫萧离,是平威大将军萧齐峰的三儿子,自小在军中长大,十五岁就率兵出征,十八岁就被封为少将军。 他这么尊贵的身份,却能来这里接她一个新调任的小老百姓,这可有点意外,太大材小用了,而且他每每在看她的时候,都能让她感觉到了那股在看新奇动物的好奇样。 他是带着十个随从来的,一行十二人,在路上行了三天左右,就进入了一个叫凤尾镇的必经之路,他们会在这里休息一晚,第二天早上再出发。 从马车上下来,施画已经没有了先前的那股新鲜劲了,在这车里被颠的骨头都快散架了,终于可以下车了,她站在那里晃动着全身酸疼的骨节。 萧离看了她一眼,不由摇头,太弱。 他们简单的用了些晚餐,就都回房间休息了。 一夜无话。 辰时起床,正在洗漱的施画,就听到客栈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尖叫声,然后就是杂乱的脚步声。 她马上擦了把脸拉开房间的门,萧离已经站在她的门口了,见她没事,两人就向对面看去。 “死人了……死人了……”对面传来了大叫声。 萧离马上大喝一声:“别乱,马上报官,不要破坏现场。” 那边的人立即停下所有动作,随后有人向客栈外冲去。 半柱香后,五个官差大步的走了进来。 他们进入了那个出事的客房后,又走了出来,其中一个官差大声道:“客栈内所有的人都不要乱走动,接受我们的盘查。” 施画倚在门框处,轻撇了下嘴,对身边的萧离道:“凶手已经不在客栈之中了,今天凌晨离开的那个人,就是。” 萧离马上扭头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施画挑了下眉,指了下自己的头:“我有脑子。” 萧离顿时无语了,她这话啥意思? 施画抱着胸的看着对面,那些官差正在勘察现场,此时,正有一个年约三十左右的男子背着个木箱子上楼来,一看就是个仵作,可他踏入房间的第一步后,她不由嘴角微抽了下,同时冷哼一声。 萧离扭头看她,正好看到她那轻蔑又不屑的表情,顿时想起回京的一路上严霄都在说着她验尸时的样子,眼中全是赞赏之意,要知道,严霄可是眼高于顶的人,从来没把什么人放在眼中,更别说却称赞一个女孩子了,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他想到这里,不由挑眉。 “你看出什么了?”萧离还是问了出来。 “如果他们脚程快的话,会在二十里地外抓到这个凶手,但如果再慢些,这个凶手必会逃脱。”施画声音极轻的淡然道。 “为何?”萧离眉头不由皱了起来,不明白她为何会说的如此笃定。 “凤尾镇是个重镇,晚上有关城门的习惯,而开城门的时间会是每日的卯时,此人只靠两条腿来行走,再快也不会走的太远,现在追还来得及,但再慢点,他就会进入到离此地五十里外的锦春城,这人也就算是泥牛入海,无处可找了。”施画轻松的斜扬了下嘴角。 萧离有些吃惊的看着她,虽然不明白她是怎么知道的,可却说的很准确,这丫头是有点与众不同之处。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萧离还是不确定,想再印证一下。 施画挑眉看了他一眼,明白他此时的想法,再耸了下肩,这就是现实,她明白,无论是在哪个年代里,这男女平等的说法,除了用实力来证明,别的方法都是空谈。 她再暗叹了口气,对萧离微微一笑:“萧少将军,对面的那个人,应该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从死者的面上来看,此人不过十六至二十二岁之间,而此时,应该正是京中秋闱前期,如果我说的不错的话,他应该就是进京参加考试的考生之一,而与之一起随行的,不是他的书童,就是他的考友。” “这也能看出来?”萧离更吃惊了,瞪大了眼。 “这位公子身上所穿的可是锦锻,这种布料可不是普通人家能穿的起的,虽然他没穿外套,只是袭衣就这么考究,虽然不是特别的贵重,但也是个富裕之家的子弟,可你看地面上的那双被遗留下的来鞋子,却是一双十分普通,而且有些破旧的布鞋,与他这一身装扮十分不搭,可能是谁的?”施画不吝啬的解释给他听。 第6章 凤尾镇客栈杀人案(二) 萧离也伸长脖子的看向对面的房间,也赞同了她的说法。 “死者身中数刀,可每一刀都不是致命的,而且从屋里的现场看,两人应该是势均力敌的力量,死者生前与凶手有过博斗,也就是说明,这个凶手,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施画再道。 萧离这次再皱眉:“为何不是书童?” “因为死者没有带书童。”施画再次斜瞄了他一眼。 “你又知道?”萧离更不解了。 “昨日在我们入住时,老板登记册上写着的,这天字丙号房里住的是两个人。”施画再对他挑眉。 “这……你也记住了?”萧离感觉她真的很神奇。 施画耸了下肩:“好像一个叫张俊明,一个叫王汉卿。” 萧离马上对身侧挥了下手,一个随从就冲下楼去,没一小会,就跑了回来,对他点了下头,轻声道:“确实是这两个,而且听那个店小二说,今晨卯时不到,张俊明离开的客栈。” 萧离惊喜的笑看向还直直的盯着对面房间的施画:“施姑娘,厉害呀……” “好说,好说……”她敷衍的轻语了两声。 “那你说,这人是怎么死的?失血过多吗?”萧离再问。 施画点头:“算是吧。” “怎么就算是呀?”萧离对于这个答案很不满意,小声的抗议。 施画收回目光看着他轻笑了起来:“刚才在官差没来时,你不是也去看过了吗?就没发现什么?” 萧离对她眨了眨眼,一脸的为难,然后摇头:“满地都是血,他身上也都是血,我看到的就是这些。” “他点背,应该是在两人争斗时,他踩到了掉落在地上的杯子,滑了脚后,身体撞在了凶器之上,而且正好刺在了肺部,而凶手又怕他叫出声来,再用手紧紧的捂住了他的口鼻,直到他死亡。”施画向对面扬了下头,语气平淡的道。 “啊?自己……撞上去的?这怎么可能?”萧离不相信的直摇头。 他们身边的随从也都愣了愣,而后摇头。 施画再道:“看到地面上那一条比较长的血带了吗?而且还有滚到门边处的那个沾了血的圆杯子,再有就是那个致命伤口处的深度,就那个叫张俊明的书生,再有力气,也不可能刺那深,而且当时这两人可是在博斗中,再有就是死者口鼻处那道明显的紫色印迹,不会是自己捂的吧。” 萧离再眨了眨眼,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不由的微点了点头。 “当时张俊明应该也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也懵了,眼看着死者就要倒在地上,很是惊慌。”施画再道。 “不对呀,属下昨天晚上确是听到了声响,当时还去问过,里面确是两个人的声音,说是喝多了,摔了一跤,无大事。”一个随从伸头过来道。 施画再是轻笑:“关起门来变换两种声音,你也行的,而且人在喝醉时的语调不稳,也无不可。” 那个随从转了转眼睛后,恍然的张嘴无声的“哦……”着,算是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 萧离也算是听明白了,对身边的另一个随从挑了下头,他马上向对面走了过去,叫过那里官差的头头,拉到一边给他看了腰牌后,再轻语了几句,那个官差马上看过来,在看到几人后,目光里全是恭敬,点了点头,马上回身叫过另外的四个官差,快速的冲出了客栈。 一行人在这客栈里又等了小半天,在中午时分,有官差跑了进来,直接冲上二楼,找到了正坐在施画房间里的萧离。 “萧少将军,县令大人有请。” “何事?”萧离动都没动的问道。 “凶手已经抓捕归案,县令大人请少将军一起过衙听审。”官差恭敬的回答。 “不必了,这本就是你们的职责,我们也有要事在身,已经耽误了小半日,如果没有什么事,我们是否可上启程了?”萧离果断的拒绝了。 官差有些为难了,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这时楼下再上来一人,正是刚才出现场的那个官差头,他对萧离再施一礼:“县令大人有令,如果萧少将军有要事在身,也不必勉强,但还是要谢谢少将军的提点,才能这么快的将凶手抓捕归案。” 萧离刚要说明,施画就轻碰了他一下,他只能摆手说不必,然后让大家收拾一下,启程离开了凤尾镇。 在路上,萧离还问施画,为何不让他说明原委。 她坐在车架上,晃悠着小腿,手里拿着根树枝子摇着:“这有什么可说的,我本来就是个仵作,我师父说了,我们是为死者说话的最后一个人,而且这个案子很明显,除去现场的情况,从案情上来看,根本不复杂。” “可也是你看出了端倪,才会这么快抓到凶手的,不然,他早就跑了。”萧离不这么认为,有点为她抱不平。 施画摇头:“他跑不了,最多是逃出凤尾镇,最后也会在京城落网的。” “为什么?”萧离问。 “因为他是进京赶考的学子。”施画对他挑眉的大方一笑,特别的洒脱和自信。 萧离不由的点头,同时也是真佩服这个小丫头,心思是真的很细腻,看来严霄的眼睛是真独,没看错人。 而也是因为此次的事,一行人对于她也都刮目相看了,都认可她是个很有本事的人,对她的态度也都恭敬了起来。 又行了四天。 一场突然的大雨将他们逼到了一处小村落。 阴沉的天,密集的雨,让他们有点狼狈的冲进了村子。 一进入,他们就感觉到有些异样,这村子不算太大,可中间空地却很宽敞,在村口处不远的地方,有一座特别大的宅子,那暗红色的两扇大门敞开着。 一行人也没犹豫,就向那里冲了进去。 当进入正厅后,就被这里满屋子的棺材给惊到了,大家不由的都皱起眉来,同时也戒备的将施画和萧离围在了中间。 突然一声炸雷响起,将地面都震的颤了颤。 大家的心都跟着为之一紧,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7章 阴阳村义庄 突然他们一齐向门口看去,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一个提着灯笼的人。 可他将灯笼拿的过低,只是照到了地面的情况,却无法看到他长什么样子。 天空被一道闪电划出亮影,将这站在门口的人看了个清楚。 一身白色的粗布衣,年约五十岁左右,头发和胡子都有些花白了,可从他那双有神的眼睛里,还是能看的出,他老当益壮。 “外乡人,躲雨?”老人声音沉沉的问道。 萧离对他抱了下拳:“老人家,我们路经此地,突遇暴雨,无耐之下只能借此地来避一避,不知是否有冲撞到什么,如有,我们可以离开。” “无妨,只要各位不怕,无妨。”老人只是动着嘴角,说话一点都不费力,而且身上也是一动也不动。 “敢问老人家,这里是……”萧离再问。 老人这才向屋里迈了进来:“这个村子叫寿光村,这里,是本村的义庄,没吓到吧?” “还好……”萧离抽了下嘴角:“怎么会把义庄建在村口?” 老人将手中的灯笼提高了些,在这一行人的脸上一一的扫过后,也同时映出了他此时脸上略带嘲讽的表情。 “从这边进来,就叫寿光村,从对面进村,就叫永义村,一个村子两个名字,想必各位见过大世面的人,也第一次听说,是吧?”老人语气中有了些许的得意。 “阴阳村?”施画轻声的道。 “嗯?你知道?”老人立即被她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而萧离却下意识的轻挪了一步,将施画挡在了身后,眼中有了戒备。 “听我师父提到过,那这么看来,寿光村就是阴村,而永义村才是阳村喽。”施画伸手轻拍了下萧离,示意他不必紧张。 这里确实挺诡异的,这阴阳村,她确实是听师父说过,但他也说过,这种村子在这整个昭圆大陆,也只有南秦国的西北方才有,可这里算是南秦国的南方,怎么也会出现呢,而且还是在进京的必经之路上,这就有些奇怪了。 老人家在听了施画的话后,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但也只是一瞬即失,他再沉沉的道:“确是如此,几位都淋了雨,不如随老夫来,找个干净点的屋子休息一下,别着了凉,浸了阴气……” 他也不理会这些人的反应,提着灯笼从他们身边越过,向里屋走去。 大家都在看向萧离,而他此时也有点拿不定主意,就在他还犹豫时,又听那老人开口:“生人最好不要在这里过夜,怕你们明日一早无法再走出去,来吧……” 萧离本就是个武将,还真不信这个邪,于是一挥手,再伸手将施画拉在身后,一行人向里屋走去。 “小心脚下,看着点路,别撞上棺材,再吓破了你们胆儿……”老人那嘲讽的语气再次响起。 这些人都是年少气盛的少年,一听这话,自然会有些不服气,可施画却出声在叮嘱:“入了别人的地盘,就要守规矩,莫要义气用事,小心为上。” 萧离也认同的道:“按老人家说的做。” 大家也只能放轻脚步,缓缓前行,这时他们也发现了,这里的棺材可真不少,而且还不是有规则的整齐排放的,交错的放置,使得中间的过道时宽时窄,一个不小心,就会撞在棺材上。 当他们小心的穿过这片棺材,走到后堂时,那里的门已经被推开了,有一条不短的庭廊与之样通,雨下的更大了,打在瓦片上的声音也很响,那雨水滑下形成了一道水帘,将更远一些的景物都挡住了,模糊又朦胧,也将这里显的更加的阴森和诡异。 施画缓步的走在这廊下,透过那雨幕看向院中,一丝疑惑由然而生。 义庄! 对于施画来说,还是很熟悉的。 不因为别的,来到这两年间,她与师父一直都住在义庄里。 当然不是与死人住在一起,义庄的前面的是放尸体的地方,而她与师父就住在后面的小院落里。 可就算如此,也不会像这里如此的“气派”、“豪华”! 对,就是气派和豪华,这里的建筑和布置堪比清源城中的首富邱员外家的规模了。 一个小村子里的义庄,都能如此的布置,可见这个村子绝对不简单。 老人向右拐入了另一条走廊,在第三个房间门口停了下来,没见他手与门相碰,那门就无声而开。 老人扭头看着众人:“敝地简陋,客房不多,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只有这一间房,但也足够各位休息,明日卯时天晴雨停,各位不用与老夫打招呼,请自行离开。” “有劳老人家了。”萧离对他施礼。 “几位,这义庄之上有些忌讳之事,还望遵守,莫招惹上不好的事。”老人再将手中的灯提高了些,映在了他的脸上,而此时他的脸,好像更加苍白了些。 老人说完提着灯笼离开了,待他们转到门口时,再次愣住了,这里真的是给活人住的地方吗? 整个屋子里空空荡荡的,除了门窗之外,就是屋里的两根木柱子,什么家具都没有不说,屋里的所有墙面,全都是用黄符纸贴着,连一丝缝隙都没有,说不瘆人是假的。 施画不由的咽了下嗓子,小脸也微皱了起来,如果有选择,她绝不想迈入这个门半步。 萧离也拧着眉的看了一会,扭头看她时,见她纠结的小表情,不由心情就好了,逗着她:“怕了?要不,你就在门口的马车里窝一夜吧。” 施画轻鼓起腮,垂着眼眸还不忘了狠白了他一眼:“不要!” 身边同时响起闷笑声,已经有人迈进房间,将屋里的烛火点燃,在查看了一番后,对他们点头,一行人才走了进去。 这里虽然空,但墙边处还有一小堆的干柴,他们就席地而坐,将柴堆起点燃。 施画坐的是马车,没怎么淋到雨,但萧离和随行人员都是骑马的,早就被淋了个透心凉。 她向里走去,背对着他们,这样也好方便他们换衣服。 第8章 义庄门前验尸(一) 面对着墙,举着烛火,目光在那满墙的符纸上看着,越看,她的眉头皱的越深。 对于符纸,她也是知道的,原本在清源城义庄里,也有在棺材上贴符纸的,一开始都是师父亲手所绘,后来她也学会了,就由她来画,但这里的符纸与他们用的安魂符不同,全都是镇魂符,为什么要将整个屋子里都贴满呢?镇的是什么魂? 萧离的声音传来:“施姑娘,过来烤烤火,喝口热汤。” 她这才转身走了回去,坐在火堆前,她从身上的布包里拿出十几个香囊递到他们面前:“放在身上,最好在出这个庄之前不要拿下来,小心一点,这里不太平。” 大家也明白,可这个香囊……都是姑娘家用的,而且还是用彩布缝制的,他们这些大男人带在身上,是不是有点不妥? 看他们都纠着脸的样子,施画轻哼一声:“命重要,还是面子重要,出了庄子就扔了呗。” 见她不高兴了,大家也不再多犹豫,将香囊放在怀中,马上盛了碗汤递到她面前,大家再分着喝了起来,驱驱身上的寒气。 就在大家轮流休息的时候,突然被一阵吵闹声惊醒了,纷纷起身,都靠在门口,而此时萧离和施画已经站在门前,将门开了条缝的向外张望着。 “我说了,不行,抬回到阳庄去。”是那个老人家的声音,听上去,他十分的生气。 “六叔,求你了,就让我把她放在阴庄吧……”一个男人急切的恳求着。 老人家声音更冷的再道:“我说不行,听不懂吗?” “六叔……秋芬是病死的,真的……”男子还在求着。 “宝胜,你真当我是个老糊涂了是吧?秋芬是病死的?什么病?”老人家的声音阴冷了起来。 “这……唉,六叔,您就别问了,就当她是病死的不就行了……”男子不耐烦的道。 老人长叹了口气:“唉……宝胜,人在做,天在看,头上三尺有神明,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说那么多有用吗?如果真的不让放,我就直接埋了,咱们村里什么情况,您老不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迁村于此,您们也都明白,别说我一个人怎么样,这都是您们这些能人都解决不了的,六叔,真以为大家都是傻子吗?什么诅咒,骗人罢了,就算咱们离开了那里,现在村里死的人还少吗?别自欺欺人了,秋芬就是病死的,信不信由您。”男人不再求了,反硬气的怼起了老人家。 “造孽呀……”老人家无奈的再叹了口气。 “六叔,棺材放哪?”男人一见他如此,还以为同意了呢,马上笑着问道。 “抬走!”老人家怒喝一声。 男人顿时就开骂了起来,那污秽的词语冲口而出,可也只骂了不过五句,突然声音就戛然尔止。 萧离和施画隐约的事看到那人只是在那里张牙舞爪的,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这时又听老人家道:“阳庄的人死后抬入阴庄,你到底有多恨她?想她永世不得超生吗……人心呀……” 正当萧离和施画两人准备收回头的时候。 老人家猛然的看了过来,两道炯炯的目光里闪着光,两人都不由的一惊。 “打扰贵客休息,并非本意,还请见谅。”老人家的声音阴沉着。 “无妨。”萧离回答完毕后,直接将门缝关闭。 两人这才转过身来,以背抵着门,同时呼了口气。 刚刚那位老人家的表情还真有些……惊悚呢。 一夜无话。 果然是在卯时许,雨停了。 因昨夜那位老人家已经明确的有交待,所以一行人也不必前去辞行,不过在临走时,还是将一锭银子放在了前厅的一处供桌上。 一出义庄的大门,就看到门口放着一口不算好的黑色棺材。 令人意外的是,这口棺材的盖子并没有盖实,还露有一条缝。 大家也明白,这可能就是昨晚在义庄里听到的那个男人带来的棺材,看来昨天如此争吵,那位老人家也没让进义庄,可那人不解气,直接放在门口走了。 就在萧离扶着施画上马车时,从义庄里冲出来一个男人,而且还大喊大叫着。 “杀人了,六叔杀人了……” 那男人一边跑,一边叫,样子特别的慌张,一路跌跌撞撞。 大家都停下动作的看着那人,也看到了从义庄里追出来的那五、六个白衣粗布的年轻人。 “宝胜,你别乱说……别跑……快回来……”追出来的人也大叫着。 就在那个男子从他们身边跑过的时候,施画也只是看了那人一眼,马上拉了下萧离:“抓住他!” 萧离先是一愣,但还是纵身向着那个男人跃了过去,手中的长剑没出鞘的挥了一下,那人直接被打倒在地。 三个随行的人也冲过去,将那人押在地上,而身后追出来的那几个气喘嘘嘘的白衣人此时也到了跟前。 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男子对萧离抱了下拳:“多谢出手相助。” “为何抓他?”萧离问道。 “六叔说要报官,他害怕,趁六叔不备,推倒他老人家后逃了出来……”那白衣人回答。 “是因为这棺材里的人?”施画站在马车上,指着那口黑棺材问道。 白衣人点头:“是的,六叔看过了,并非病逝。” 这时那位老人家也在另两位白衣年轻人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当看到被抓住的男人时,再是叹气的摇了摇头:“知错都不改,你枉为人了……” “六叔,我与您无怨无仇,为何要如此为难于我……”男人愤怒的大吼着。 老人家却不看他了,而是对着施画抱了下拳:“还请这位官爷将人犯带走吧。” “老人家您这……眼力过人啊……”施画虽然吃惊,可也不太意外。 他们这一行人中,虽然都是穿着便装,可萧离他们身上也都配戴着腰牌,只要有心,也不难发现,而且在她的认知中,这位老人家,可一点都不简单。 “过奖,老夫不过就是虚活了些时日,看到的事情多了些,辛苦官爷们了……”老人家礼貌的对他们点头。 施画从马车上跳下来,走到了棺材前,用力的去推那个棺材盖。 第9章 义庄门前验尸(二) 可她忘记了,此时她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不过只有十七岁,而且还很娇小,力气自然是不足的,推了两下也没推动。 萧离是看不下去了,只能上前伸出一只手,就将棺材盖给揭开了。 当看到棺材里的那个尸体时,施画再次疑惑了。 昨夜的雨下的不谓是不大,而这棺材是在子时之前就到达了这门口的,因为老人家不让进入义庄,这棺材就在这里停了一夜,可这里面怎么会一点雨水都没有呢? 老人家也看出她的疑惑,轻声道:“是用棚车拉来的,今时辰雨停后,方被放下来。” 施画轻“哦……”了一声后,再伸头看向尸体。 女尸,年纪约在二十至二十八岁之间,面容消瘦异常,头向后仰,全身崩紧,呈角弓反张,四肢直挺,双手紧握成拳,可面部的嘴角处,却微扬着类似“笑”的感觉。 头发有些凌乱,身上的衣服也很褶皱,看的出,入棺之时比较匆忙,或者说,对于这个死者,并不用心,算得上是草草入殓。 施画从身上的布袋包里拿出一副手套戴好,伸手到棺内翻看着死者的眼睑,充血、微红,再摸了下死者的面颊,发现她牙关紧咬,还真费了些力气才将嘴唇扒开,她的眉头就皱的更紧了。 再将死者全身都摸了一遍后,她才从棺材处直起身来,面无表情,却目光冷冷的看向被押着的那个叫宝胜的男人。 “这可是你的结发之妻?” “是。”宝胜弱弱的回答后,又马上详解:“她一直体弱多病,就是病死的。” 施画白了他一眼,将手套拿下来后,再从布包里拿出一个小布袋,将手套放在里面后,收紧绳索,声音更冷淡了些:“我是仵作,她是怎么死的,我知道。” “啊……”宝胜顿时有些慌神,眼睛不停的转来转去的,同时还想挣扎。 “中毒和病逝是有区别的,你不知道吗?”施画再缓抬眼的看向他。 宝胜被她的凌厉的目光看的不由咽了咽嗓子,脸也更白了些。 “为何杀她?”施画的眼睛微眯了下。 宝胜还在犹豫,突然萧离将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同时冷喝一声:“说!” 他吓的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脸已经白如纸,头上的汗也流了下来,双唇打着颤:“我……她……她……” “好好说话!”萧离的剑没有离开他的脖子,再喝了一声。 “她不让我纳妾……”宝胜脱口而出。 施画不由翻了下白眼,扭头再闭了下眼,心中那股愤怒是生生的被她强压下去的,面对有这样理由杀人的凶犯,她一向都有种想打人的冲动,可她知道,她不能动手。 “行,这个理由也够让你付出代价的了……”她说完再扭头呼了一口长气。 此时身后响起六叔的声音:“官爷果然是高人。” 施画马上回身对他微微一笑,抱拳道:“老人家过奖,您才是高人。” “非也,你也知道这阴阳村的来历,阳庄有阳庄的规矩,阴庄有阴庄的制度,而且同在一个村子里,这孩子平日里的性情,老夫也是有所了解的,却真的没想到,会下如此狠手,想秋芬孩子也是个苦命人,天生跛足,虽然生的花容月貌却也无法掩盖这个缺陷,却也万万没想到,会遭此大难……”六叔难过的长叹着气。 施画也挑了下眉:“老人家的意思是,阴庄不管阳庄事。” 六叔微点了下头:“对。” “可您还是忍不住的出手了,不是吗?”施画再对他微微一笑。 六叔无奈的摇了摇头:“此事不能纵容,都是人命,不能无视。” 施画赞同他的说法:“南秦是个有法制的国度。” “还请问官爷,秋芬所中为何毒?”六叔转移了话题,看来他是不太想再讨论这阳庄与阴庄之间的事。 施画再转身看向棺材,然后从布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从里面拿出三根银针夹在手指间,手腕翻动,分别扎进了尸体的额头、嘴里和嗓子。 也只这一下,让萧离不由挑眉的赞叹她手法的精妙。 而身后原本还淡定的六叔,此时却不淡定的向前急走了几步,想看清她,眼中同时闪过一丝疑惑和不解。 待施画再将银针收回时,依旧是夹在手指间时,六叔终于发出了一声轻“咦”。 施画没理会,只当他是惊讶罢了,因为这是她师父的独门绝学,见过的人无不惊叹和吃惊,她早就习以为常了。 将银针放在鼻下轻闻了闻后,再看眼棺中的尸体,她才看向六叔:“初步断定,是一种叫番木虌(biē)(又名马钱子)的毒草所致。” “果然……名师出高徒。”六叔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眼中也有了赞赏。 施画却愣了愣,灵动的大眼睛转了转后,也明白了几分:“老人家认识家师?” 六叔再微笑的点了点头:“洛兄可还好?” “家师此时身在京城,还好。”施画也恭敬的对他笑了笑。 “有快二十年没见了,不知你师父还是那么倔?那么不听人劝?”六叔轻笑出声,看的出很是开心的样子。 施画也笑了,点头道:“没变。” “没变好哇……”六叔却突然有些感慨了起来。 施画没再接话,想听听他还要再说些什么。 可六叔却没再说话,转身被两个年轻的白衣人扶着,走回了义庄。 在进入庄门时,他的声音传了过来:“有劳官爷了,人和尸体都带走吧……” 几人不由的互看了一眼,这就完了?而且还让他们将人带走? 也无他法,一行人再次上路,将人犯和尸体都带走。 就在施画再次上了马车后,从义庄里再次跑出一个白衣少年,将一个小盒子交给了她,并道:“六叔说,这原本就是你师父之物,只是放在他这里保管。” 看着他说完头也不回的跑回义庄,施画的心情却一点都不好,怎么有种移交的意思,这个六叔到底是什么人? 在进入临夏城时,交给了城中的衙门,这才继续上路。 第10章 正式入职 历时二十天,施画终于进入了南秦国的都城—长平城。 而这些天的路程,也让施画与萧离及那随行的十个护卫有了些交情。 特别是萧离,对于施画的好奇更甚了些,同时也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施画只要一提到吃的,眼睛就会特别的明亮,而且她吃的一点都不少,却没见她长一点肉。 施画的性情很是爽朗,对于随行人也很是关照,有好吃的绝不独食,会与大家一起分享,也让这些随行人都对她很有好感。 大家也对她改了称呼,不再叫什么“施姑娘”、“施大人”,而都改叫她“小四”了。 可这种好心情在一行人到达大理寺时,就荡然无存了。 施画站在严霄面前已经足有半盏茶的时间了,就任由他一脸不屑,嘴角含着嘲讽的微翘,目光中全是不满的打量着她。 先前她还真的以为自己的衣着不妥呢,低头看了看,一身的男装布衣,也没什么,这本就是方便出行时,她才有的装束,以前在家时也是这么穿的,这一路上萧离他们也没提出什么异议来。 后来她也是明白了,这个不讲理的臭男人,就是在找茬,在给她下马威。 这么不待见她,为何还要破例让她当什么官,还是个品级不小的五品官呢,难道这个严霄有受虐症?就是把她放在这里,来碍他的眼的?自己找不痛快的? 这男人的心思也是不好琢磨的。 既然琢磨不明白,索性她也不琢磨了。 他不是想看吧,那就让他看呗,反正也不会少块肉。 一提到肉……施画不由的伸出舌尖轻舔了下嘴角,回想着在进入长平城之前,在那个叫高角镇里吃的那一顿“大餐”,那道八宝荷叶鸡的味道,至今她都无法忘怀,想想都会流口水。 她可是想好了,一定要在师兄来后,有空两人再去吃一次,让师兄也尝尝那个美味…… 严霄的目光再阴沉了些,对于她此时微歪头,一脸癔想的表情特别的不满意,而且还看到她在舔嘴唇的样子,这是想到什么了? 他轻咳一声,想拉回她的注意力,却根本没管用。 不由的再白了她一眼后,用力的拍了下桌面。 突如其来的声音,成功的让她回了神,同时还吓的她一激灵。 “从清源城到长平城,路途虽不近,但也不是很远,十五天足矣,你这是走来的?”严霄提出了自己的不满意。 “回大人话,小人不是走来的,而是坐马车而来。”施画微撇了下嘴,装作恭敬的回答。 谁让人家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呢,态度好点,也不丢人。 “路上是遇到了什么事,耽误了?”严霄再问。 她摇头:“没大事,就遇到两起杀人案,最多耽误了两天。” 他再轻拍了下桌子:“那怎么会这么晚到?不知道有案子在等着你吗?” 施画轻咬了下唇角,强压下心中那股上涌的怒气:“回大人话,不知道。” “什么?”严霄可没想到,她会如此回答,顿时一愣。 “回大人话,小人不知道有案件在等着小人,一路上我们也没耽误,不过只是平稳的行程罢了。”施画逐字逐句的再说了一遍。 严霄与之对视着,想从她的眼中看出弱点来,可她的目光坦诚而淡然,所以,他失败了。 “少废话,带你去见见寺卿大人。”严霄有些挫败的站起身,大步的越过她的身边,向门外走去。 施画不由的撇嘴晃头,待到转身时,还是一副平淡的样子,跟着他而去。 大理寺寺卿林雪松是个年约四十,一脸正气,威严中略带点和蔼的中年男人,当他看到施画的第一眼时,有瞬间的微愣。 没有过多的布置任务,而是说了一些官话,就让人将一套官服交给她,再让严霄带她去熟悉一下寺里的情况。 双手抱着官服走出寺卿屋外的施画,也站在那里停了停,扭头回看了眼屋里,对于这位林大人,她却有一种熟悉感。 “发什么愣,跟上,别再把你丢了。”严霄不耐烦的回头看了眼她,继续向前走去。 施画在他背后扮了下鬼脸,再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却还是小跑的跟上了他,向寺里走去。 在门上写着一组的房间里,她见到了六个人。 听严霄的介绍,她明白了,这六个人是与他一组的办案人员。 这个她当然明白,就如前世的重案组是一样的,一个支队,分为几个行动组,有独立办案的权力。 与前世不同的是,法政人员应该是编外的一个单独组,哪里有案件就去哪里,可在这里,她已经归属于严霄这一组了,只能随着他们一起办案,这还是很特别的。 而这六个人也都算得上精英和高手。 其实施画现在最关心的还是她的工作室,也就是验尸房,虽然说是独立的一组,不会验尸房是共用的吧,她必须要熟悉一下工作环境才安心。 严霄带着她向后堂而去,在过了一个小跨院后,看到了一排房屋,在上面标有“一”的字样的房门前停了下来。 “这里就是你以后验尸的地方。”严霄嘴角轻扬的得意挑着眉。 施画伸手推开房间,看到里面的摆设后,有一丝丝的惊讶。 果然是中央级别的待遇,这里的验尸房都这么讲究。 这个房间分为里外两个部分,中间被一道木制隔断所区分开来,外间有书桌、书架和衣柜,这应该就是办公的所在。 走进里间,一个木制的验尸床被放在地中间的位置,墙边还有两个小几,上面放着几个托盘,虽然现在这上面什么都没有,想必在工作后,这里面放的一定不会少。 在另一面墙上还有几个小瓷坛,用红纸标明了一些用途,在验尸床的里侧,还有一块被绑好的白色布帘,整个房间看上去特别的专业。 施画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回身看向严霄正准备说话时,他已经先开口了:“看到门上的牌子了吗?你验尸时,就挂上,这样就会防止别人闯入打扰。” 第11章 与好人不沾边 施画对他点头:“谢谢,我还有一个要求……”。 “知道,你验尸的时候,不准别人围观,在没问话的情况下,不准有人开口或发出声响,这个本……少卿会交待下去。”严霄微抬着头的看着她。 “多谢少卿大人。”施画有点吃惊,却很满意他的理解能力。 虽然他还是有些臭屁了点,依旧用不屑的目光看人,却已经知道她的规矩了,相信以后的相处,只要她不出错的犯在他的手里,一定会相安无事的。 严霄也点了点头,向对面的那栋小三层楼指了一下:“你刚入京,应该还没找到住的地方,就先住在那里。” “还有宿舍呀……”施画这次是真的吃惊了。 “宿舍?”严霄不解的扭头看着她。 “哦……就是供执勤当差的人休息的地方,很人性化嘛……”施画知道自己说了他不懂的名词,马上开口解释。 “人性化?”严霄再次不解。 “对呀,很为咱们这些当差的着想,这办起案子来,没日没夜的,有时候几天都不一定能破案,家是一定回不了的,衣服可以不换,澡可以不洗,但觉不能不睡呀,不然哪有效……体力办案呢,是吧……”施画说完扭头暗呼了口气。 同时在提醒自己,还是少说话,多做事吧,别再给自己找麻烦了,这解释起来,也是真挺费脑子的。 “说的就是这个理儿,你先去将行李放下,换好官服去前厅找本……少卿。”严霄说完转身离开了。 施画伸头一直目送他拐出后堂,这才又撇了下嘴,小声的学着他的口气:“换好管服去前厅找本少卿……哼,还用你说,姐知道的事,比你多……” 说归说,她还是将门关好后,绕过长廊向小楼走去。 一进小楼,立即有一位年约五十岁左右的男人迎了上来,从装束上看,也是大理寺的官差,在看到她时,一脸亲和的笑意。 “这位就是新来的施大人吧……” 她马上有礼貌的点头,微笑的回答:“我是施画,您是……” “属下江洪,就是管理这个小楼的,大家都叫我洪叔,施大人的房间在二楼的左侧最里面,已经都收拾好了,请随我来……”洪叔友善的对她道。 “快别叫我什么大人,您就叫我小四好了,家里人都这么叫,有劳洪叔。”施画不自在的马上笑道。 “好,小四,好,全当这里就是家……”洪叔也大方,引着她上了楼。 进了房间后,施画对于这里的布置特别的满意。 她本身就是个喜欢简约的人,对于房间过于繁琐的布置她原本就不太喜欢,而这里的布置还是很简单的,她很满意。 洪叔简单的介绍了下寺里的情况,将饭堂、浴室、茅房的位置都告诉了她,方便她日后使用。 可她还是发现了,这房间还有个小一些的里间,那里只有一扇小窗子,在地中间有一个大浴桶,洪叔笑了笑道:“这是严少卿命人特意准备的,方便你沐浴用的,我们这位严少卿呀,就是个大好人,特别好的人……” 可施画对于他的这个评价不置可否,说他有心她承认,但“好人”这个词,好像与他不沾边。 洪叔临退出时还道:“有什么需要的就和我说,这里原本住的都是些男娃子,你是个姑娘家,一定有不方便的地方,别有顾虑,直接说,我一定办。” “多谢洪叔,有需要一定会劳烦您的……”施画笑着对他道。 施画换好官服站在严霄的面前,他上上下下已经打量了她好一会了。 眼中依旧深遂难辩喜怒,嘴角还是微扬着些许嘲讽的笑意。 就在施画失去耐性的要发问时,他从桌上拿起一个东西举了起来:“这就是你的腰牌,人在牌在。” 施画伸双手接过,仔细一看不由的愣住了,这个腰牌……不就是当时她在清源城中那个死者腰背上看到的那个图案是一样的吗? 而且与师父一直隐藏着的牌子也是一样的,这就是大理寺官差的腰牌? 那师父为什么会有? 难道他也是大理寺中的人? 可他为什么会在清源城里当个仵作? 见她盯着那个腰牌眉头拧在一起,眼中全是疑惑,严霄以为她是认出这腰牌出处,嘴角不由再轻扬了下,却带了些难过。 “就是当时在清源城中你发现的那样,那八个人,就是大理寺的官差,也是我的兄弟。”严霄声音微沉的道。 施画抬头看向他,却也只是点了点头,眼中的疑惑却一点都没减少。 “人在牌在,人亡牌毁,当时他们身上的牌子是我收走的,从此,牌子上的编号不会再出现了……”严霄将头扭到一边,有些难过。 “明白了。”施画轻声回答。 她当然明白,前世也不是没经历过这种事。 想起前世,她唯一能确定的是,当时的车祸一定不是意外,那是她复勘现场回来的路上发生的,当时那里的路况十分明了,一个十字路口,左右都没有车,那辆大铲车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至今她都没回想起来,还好是她在发生车祸前,将发现的线索已经汇报给了队长,不然,还真是死的不值了。 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开时,同组的杨七宝跑了进来,对严霄施礼道:“少卿,御史侍郎马顺义家中发生命案,京兆尹现已经呈报大理寺,寺卿大人指派咱们去查办。” “出发。”严霄立即起身向门口走去。 施画也没愣着,马上出门就向后堂跑,可脚刚迈出两步,后衣领就被拎住了,同时被拉了回去。 “门在这边。”严霄态度不好的沉声道。 施画却指着后堂的方向:“我拿工具箱。” 严霄闭了下眼,马上对走廊里大喊了一声:“高俊,去一号验尸房将工具箱拿来,门外等你。” “是。”随着一声回答,一道黑影向后堂窜了过去。 那速度之快,施画也只看到了一道黑影,她惊讶的微张着嘴的瞪大了眼,还没等她缓神呢,身体再次被转了个方向,衣领依旧被拎在严霄的手中,拎着她向大理寺门外走去。 第12章 前辈 而站在门口台阶下的施画,看着他们都翻身上了马后,再次纠结了。 严霄扭头就看到她正和那马正对视呢,而且她的小脸都快纠在一起了,无奈又嫌弃的翻了下白眼。 “备马车。”他再轻喝一声。 没一会儿,一辆普通的马车被牵了过来,驾车的是正帮她拿工具箱的高俊,他友好的对她一笑:“上车吧。” 施画也没多话,乖乖的爬上车,还没等她坐稳呢,马车就动了,她惊慌的紧紧的抓着车窗,这才没趴在里面。 案发地点位于京城的西面,还要过两个市集,足行了半个时辰才到达。 而在这段时间,高俊驾着马车也将案发的基本情况说明了一下: “案发地为御史侍郎马顺义的府中,被害人是马顺义的庶出五子马权,年约十四岁,今日一早,原本应该上学堂的,可久叫不起,府中下人前去查看,发现这位马家五少爷已经死在了房间之中,房中多处血迹,身中数刀,已经列为凶杀案上报。” 严霄骑在马上,听完他的汇报后道:“京兆尹可有说明死亡时间?” “初步推断为昨夜的子时前后,失血过多而亡。”高俊回答。 严霄再看向车内,正盘腿而坐的施画:“你怎么看?” 施画一愣,抬头看了他一眼后摇头:“在没看到尸体前,不知道。” 严霄对于她的回答很不满意,目光微冷了些后,又随即撇了下嘴角,那不屑的样子很是明显。 随行几人都知道他的脾性,也没有多话。 在到达马侍郎府门前,那里已经有很多百姓在围观,七嘴八舌的说什么的都有。 施画被高俊扶下车,她将工具箱背在身上,看上去还是有些吃力的,可她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一脸淡然的跟着严霄向府门走去。 京兆尹的衙役一见他们来,马上让出路来,示意他们进去。 刚到门前,京兆尹的府丞和马侍郎已经迎了出来。 还没等府丞张子漠说话,那位马侍郎已经扑了过来,哭喊着:“还请大人做主呀……小儿死的冤呀……” 严霄在他扑上来的时候,已经后退了一步,杨七宝上前一步将人扶住:“马侍郎无需如此,大理寺办案,一向公允为先,还请节哀。” 马侍郎抬头看向严霄,见他正目露警告的样子,也是有一瞬间的尴尬,又对杨七宝道:“本官知道,只因事发突然,一时没控制住,还请各位大人见谅……” “我们都明白,还请带我们去看看案发现场吧……”杨七宝伸手轻扶着他,一起转身向府中走去。 一行人进了府中之后,张子漠才凑过来,对严霄道:“小心一点,这件事不寻常。” “如果寻常,你也不会提交到大理寺了,不是吗?”严霄对他轻笑着。 张子漠也笑着摸了下鼻子:“还请严少卿嘴下留情,不是下官不承办,只是这位五品的马大人只信得过大理寺,下官也无他法……” “说的好听,你就是不想麻烦,这样一交出去,无论结果怎么样,你都不会有麻烦,聪明人说的就是你。”严霄再斜瞄了他一眼。 张子漠也不否认,只是憨憨的笑着。 跟在两人身后的施画不由的多看了张子漠一眼,能让这个嘴损的严霄如此“礼遇”的人,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也是个能人。 原本以为这一个侍郎府也没有多大,可这一走入,还真是不小。 过了后堂后,就是一大片的花园庭廊,绕着这廊上走了足有半柱香的时间,才到达后进的那个门庭。 越过这个门庭里面还有一进院子,两侧都各有四个小院子,顺着中间的通道再进入下一进的门庭。 这一进也有三个院子,直到走到最里,拐过一道木门后,就是府中最后的小院,从这里的设置看,应该是下人所住的地方。 而就在这里的一间不太大的房间门前,已经有几个衙役守在那里。 施画站在这里不由回头的看了看,脑中将一路走进来的路线再回忆了一遍后,再次摇头。 严霄也停下来的微眉头,再回头时,正看到她也正纳闷的在摇头。 “有何发现?”他问。 施画耸了下肩:“死者是个少爷,严格的来说,是这位侍郎大人的公子,却住在这么一个地方,不奇怪吗?这是有多不待见。” 严霄暗自点头,她的想法正好与自己相同,看来这里面的事,还真有点意思。 走到门前,正有一个年约三十左右的男子蹲在一边的廊下。 张子漠叫道:“庄柯,把你看到的现场与大理寺的严少卿说一下。” 那人马上起身走了过来,在对严霄施了礼后,还看了眼此时正走向房间的施画一眼才道:“死者年约十四岁,身中数刀,最深的约有两寸,属失血过多而亡……” 刚进房间的施画又走了出来,脸上淡漠,目光阴寒的道:“尸体被移动过?” 庄柯马上回身道:“一开始没想到会上报到大理寺,原本就是想要带回衙门再检验的……” “可原本的标迹没有标注,你知道他原本是在哪里死的吗?”施画硬气的问道。 庄柯不由皱眉,认为他是在为难自己,而且这个人面生的很,是新来大理寺当差的吗? 果然,杨七宝已经过来轻拉了下施画,伸头附在她的耳边轻声道:“这位庄仵作可是名誉京城的能人,咱们大理寺办案,也是要依靠他的尸验文书才行,此人心眼小,记仇,你莫要惹怒了他……” 施画再缓抬眼的看向此时已经得意的看着她,嘴角还扬着轻蔑笑意的庄柯,突然她也轻笑了起来:“原来也是个前辈,那就更不用我提醒了,还请庄先生移步,将尸体原本的放回去,以方便大理寺仵作验尸。” 在场所有人,都被她这平淡而又有气势的话震惊了。 严霄更是心情极好的挑了下眉,并微伸头的看向庄柯的表情,这热闹,他可不想错过。 张子漠眨了眨眼后,不由咽了嗓子,这个年轻人还真敢说话,可从声音上听来,站在那里的是个姑娘?! 他马上看向严霄,对着施画的方向挑了下头,对着口型的问道,见他点头,他再惊讶的眨了眨眼,疑惑更甚了。 他可是京城中有名的痞少脾气,不服管,不受屈,最最重要的一点是不近女色,却独对投脾气的朋友特别的好,传言也不是没有。 可现在看他突然一反常态的招了个女下属,而且还是个仵作,这可真有点……意思了。 回头说什么也得问个明白不可。 第13章 惨死的“五公子”(一) 庄柯的眉眼中更是一阴,看向施画的目光也极度的不满。 而杨七宝担心的再轻拉了下施画的衣袖。 “庄先生是搬不动,还是忘了原本的位置?”施画的声音再淡淡的响起。 庄柯突然挑眉:“大人如此说,那在下就放回好了,大理寺的人,一向都这么硬气。” 说完他大步的走了过来,施画也侧身给他让出路来,就在两人擦身而过时,施画再轻声的道:“专业是要看细节的,光有名气是不够的。” 庄柯立即顿住脚,紧紧的盯着她,好一会儿才问道:“你是听何人说过此话。” “我师父。”施画微微一笑,一点都不在乎他此时的脸色有些发青的怒意。 “你师父?何人?”庄柯再问。 施画挑眉:“清源城的仵作,他姓洛,名白。” “你就是师父信中所提到的那个……小师妹!”庄柯顿时惊讶的瞪大了眼。 施画撇了下嘴:“师妹就师妹,干嘛非要加个小字,师父说的没错,大师兄果然还是改不了坏习惯。” “师父提到过我?”庄柯不再瞪眼了,脸上已经堆着惊喜的笑意。 “提到过又如何,就你现在的表现,信吗?师父在的话,你免不了一顿打。”施画再撇嘴。 庄柯却一点不在乎:“打就打,他老人家可好?” “师父进京一月有余,没见过你?”施画也疑惑了。 “师父进京了吗?”庄柯反问。 “算了,过后聊吧,先把这里给我恢复原样。”施画对屋里扬了下头。 庄柯也不再啰嗦,乐呵呵的进屋去收拾了。 施画却垂下眉眸,心中的担心也更甚了些,看来还要再等慕九兰进京后再说了,希望师父只是玩忘了,可别出什么事才好。 而两人对话,已经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了,原来他们是师兄妹呀,尤其是杨九宝,刚才可是真的为施画捏了一把汗的。 可严霄却再撇了下嘴,没看到“好戏”的他,感觉不太好。 张子漠却轻碰了他一下,小声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洛先生的徒弟的?老庄都找不到。” “运气好。”严霄得意的晃了下头。 却得来了张子漠嫌弃的目光和不相信的表情。 庄柯再出来,笑着对她伸手:“好了。” 施画已经恢复原本淡然的样子,再次走进了房间。 这是一间很小的房间,面积不超过五平米,屋里的摆设也很简陋,除了一张桌,一张床,一个洗漱架和一个破旧的衣橱外,什么都没有了。 屋里地面之上的血迹不算多,只是在床前的地面上有几滴。 桌子上的茶盘里的壶和两个杯子还整齐的摆放着,洗漱架的木盆里还盛着半盆水,衣橱的门是被打开的,里面被翻动过,地上面还散落着从里面掉落下来的衣物。 而在那张破旧的木床之上,一个瘦弱的身躯躺在上面,身下是一套近似于黑色的褥子,背子也是那种藏蓝色的粗布面。 白色的袭衣之上被干涸的暗红色的血已经染透了,床前的那几滴血,也是顺着床上滴下来的。 死者仰面向上躺在床上,呈“大”字型,面部已经被锐器割划的看不出原本的样子,肉皮外翻,血水糊满了全脸,眼睛处是两个血窟窿,嘴角两侧被割,牙齿紧闭,有血外涌。 身上的衣服多处割破,双手放于身侧,呈握拳状的缩在衣袖之中。 双脚没有袜子,露在外面,却有多处疤痕和新创伤,脚底有厚茧。 施画的眉头一直都是紧皱的,这具尸体在生前一定是经历了太多的痛苦和伤痛,是什么人会如此的狠毒,将一个孩子折磨成这样? 稳了稳情绪后,她上前将死者紧握的拳头扒开,可他握的太紧了,她用力也没能扒开。 就在她想叫人时,从身后伸过来一双戴着手套的手,将死者的手扒开了。 “果然有……”施画看到死者手中紧紧握着的那块布角时,轻声道。 “那只还用扒开吗?”严霄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扒开吧……”施画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 严霄上前,再将那只手扒开,却对她摇头:“没有。” “尸体要带回去做进一步的尸检,初步断定,他应该是在死后不超过一刻钟被损坏的尸体,我有一种怀疑。”施画从盯着尸体的方向抬起头来看向严霄。 “说。”他点了下头。 “替死。”施画皱眉道。 严霄斜扬起嘴角的点了下头:“嗯……还有什么线索?” “暂时没有,这屋里明显是被处理过的,如果是昨夜有凶徒进入这里行凶的话,地面不会如此干净,连一个脚印都没有。”施画再看了眼屋里的地面。 “有什么奇怪?这可木制的地面……”严霄挑眉。 施画抬眼再看他:“少卿大人,昨夜从戌时开始就下雨了,直到今日巳时才停的,凶手的能力再强,也不会连住在这里的人的足印都不留下,而且这里过于干净和整洁,只有衣橱那里有些乱,一看就很刻意,这个案子要是真的办下来,这府中之人,会牵出很多。” 严霄环视了这个房间后,暗呼了口气,淡然的道:“你只管将尸体验好,别的事,我来办。” “是。”施画点了点头,向门口走去。 严霄扭头再看了眼正在门口说话的她一眼,不由的再挑了下眉,心里对于她的分析还是很赞同的,也对她的观察入微而赞赏,他果然没看走眼。 “名师出高徒……”他嘟囔了一句。 尸体被大理寺的官差抬出了房间,此时这院中的门口处,已经站了几个人,其中还有一位年纪不太大的妇人在抹眼泪,马侍郎的眼睛也是红肿的,也看得出是哭的。 严霄也走出房间与张子漠站在一起,看着门口的那些人的“表演”。 施画此时正蹲在廊台下,看着石字路边的泥土处的两个脚印。 庄柯也蹲在她身边,正在与她说明着什么。 严霄对站在门口的马侍郎挑了下头:“马大人,看看吧,这位可是你家的五公子?” “正是,正是……”马侍郎连眼都没抬,直接就点头回答,而且在说完,还用袖子抹着眼睛。 “我的儿呀……”门口的那个年轻的妇人轻呼一声的哭嚎了起来。 可也只是一声,就被别一个身装华贵的中年妇人呵斥住了:“成何体统!没规矩!” 她的呵斥也引起了蹲在那里的施画和庄柯的注意,两人也一起看了过去。 第14章 惨死的“五公子”(二) 看似不经意间,施画的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一一的扫过后,扭过头却冷扬了下嘴角,再轻拍了下手后站了起来,向放在院中的尸体走了过去。 庄柯也跟了过去,两人再次蹲在尸体前,看了一会儿后,施画问着庄柯:“庄大人,就仅凭这尸体的表面,可否能看得出,这位小公子生前的样貌?” 庄柯轻笑出声的摇头:“施大人这是在考下官,看不出来,能看出来的,那得是什么眼力,火眼金睛?” 施画也撇了下嘴:“庄大人可别说的太死,说不定这高手,就在民间,想必这门外的人,可是个个认的真切,如此情况之下,也可以直接认出死者是何人。” 庄柯不由的嘟了下嘴,那是一副根本不可能,不相信的样子。 这两人的配合,让站在廊上的张子漠脸都纠在一起了。 庄柯是什么人,别看他只是个京城衙门里的一个七品的仵作,可他受尊重的程度却一点都不比他这个府尹差,可能还会更高些,验尸那可是天下闻名的人物之一,而且还会些医术,也就是说,他不但验得了死人,还能治得了活人。 可就偏偏这么一位他都得让三分的“大人物”,此时却与一个新任职的大理寺小仵作一唱一喝的将这侍郎府里的人都骂了一遍,而且还是一个脏字不带。 严霄将头扭到一边,嘴角上翘的抿着,生怕自己一松口就会笑出声来。 这两人的嘴也是真够损的,将门口的那些人都骂成了“猴子”,也真是绝了。 施画再站起身来,指着尸体:“马大人,请上前来再看看,此死者真的是你府中的五公子?而非别人?” “确是吾儿……”马侍郎一步都没迈入,说的很急切,同时也显现出他的不耐烦。 “那本官问一下,这位五公子在府中的待遇都不如一个下人是吗?他所犯何罪呀?”施画的声音淡了。 “呃……这,这绝无此事,无稽之谈……”马侍郎一脸愤怒的看过来,但他眼底的那一丝丝的慌乱却没有逃过在场这四人的眼睛。 施画突然就笑了,可眼中却一点笑意都没有,只是冷冷的盯着马侍郎。 他的心不由一惊,想要移开目光,却又怕被严霄和张子漠看出来,此时他也只能是硬着头皮的被注视着,目光却飘向了别的方向,不与之对视。 施画这时转身看向在廊上的两位大人:“严少卿和张大人,尸体会被带回大理寺进一步尸检。” “好,辛苦了。”严霄抢在张子漠前面开了口,同时对她还挑了下眉。 施画也只是不动声色的转了下眼珠子,对站在一边的衙役们挥了下手:“有劳各位兄弟将尸体装车,谢谢。” 在她出院门经过马侍郎的身边时,还对他似笑非笑的点了下头,弄的他心中更慌了。 严霄这时招来康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马上冲出了院子。 张子漠也对一边站着的两个衙役招了下手,他们过来时,将一个小册子递给了他,他再转递到严霄的手中:“初步的笔录。” “这个有用?”严霄举着手中的册子轻笑出声。 张子漠摇头:“估计没用。” “马侍郎……”严霄直接叫道。 “下官在……”马侍郎立即走了进来,微垂着头也不敢抬起。 “本官会对于府上的人进行一次问询,这也是为了尽早破获令郎案件,还请马侍郎配合。”严霄斜扬着嘴角,显出痞笑。 马侍郎久居京城,而且是御史衙门的五品官员,对于他的了解也是不少的,往往这位“大神”面露如此笑意时,一定是有了什么目标了,而他确认的猎物,一般都是无法逃脱的。 “下官必会尽力配合,还请王……大人给下官一个公道。”马侍郎还是想再争取一下。 张子漠知道此地,他已经不适合再久留,带着衙门中人离开马府时,正看到庄柯倚在门口的柱子前,一脸的无精打采的样子。 “你这是怎么了?”张子漠不解。 “小师妹喽,和师父的脾性一个样,我想去观验的,可她不准。”庄柯哀怨的看了他一眼。 张子漠无奈的轻叹:“庄大哥,何苦如此呢?她是你的师妹,再精能比过你吗?” “你知道什么,师父的技能我只学了个皮毛,这丫头可是在师父身边待了整整两年呢,就刚才在里面听她说的那几句话,也明白了,只会比我高,绝不比我差。”庄柯不吝啬的道。 张子漠还真吃惊了,能从庄柯的嘴里听到他夸别人可真不多见,除了他师父,没见过他服过谁。 不过回想一下也不难理解,这个小丫头可是被严霄挖来的,而且听说还是亲自让萧离去接的人,没有点过人之处,也入不了他的法眼,应该就是个能人。 一个半时辰后,施画拿着验尸报告走出验尸房,就倚在廊柱前看着后院处的那棵茁壮大柏树,这棵树少说也得有几十年了吧,只看到那粗壮的树干就知道了。 可如此生机,也无法掩盖此时她糟糕的心情,而这种情绪是从见到尸体时就已经有了,在回来进一步检验时,也越来越重。 在叹了第六次气后,她直起身来,大步的向前厅走去。 严霄果然已经回来了,全组的人都坐在那里,她的到来,算是补齐了人员。 见她进来,大家都看过来,她径直的走到了严霄的桌前,将手中的文册递了过去:“尸体验完了,这是验尸报告,请严少卿过目。” “坐吧,听听他们的想法。”严霄接过报告放在桌上,并没有急着看,而是对一边的坐位扬了下头。 她转身走过去坐下后,高俊就开口了:“马府人员的问询已经结束,对于这位马五公子,这府中之人都有些忌讳一样,只是说,他聪明的很,马侍郎很是 第15章 惨死的“五公子”(三) “这很正常,马侍郎虽然只是个五品官,可他府中的妻妾也不少,一妻三妾,只有一个嫡女,无嫡子,三个庶女,四个庶子,而这位五公子还聪明的很,马侍郎偏爱也正常,这也会让其他府中之人觉得不高兴。”杨七宝轻哼一声,嘲讽的样子特别明显。 严霄看向康辰:“让你查问的事,如何?” “回少卿,果然不出你所料,这位马家五公子,还真惹了个大祸。”康辰起身回答。 “坐下慢慢说。”严霄伸手摆了摆,示意他坐下。 康辰坐下后道:“马家公子马权于三日前,在学堂里,与礼部尚书的嫡长孙刘锦程有过冲突,并用砚台砸伤了刘锦程的头,此案因涉及到二品大员,所以直接上报给了吏部来处理,而吏部传唤过马权,却吃了三次的闭门更。” 严霄的嘴角再次扬起了那痞痞的笑意,眼中也闪过一丝了然的光,手在桌面上轻轻的敲着。 “如果这样看来的话,那这位马权公子的被杀,还真的很是时候。”高俊摸着下巴轻声道。 “确实,太是时候了,施画,验尸的结果如何?”严霄转看向坐在那里安静的喝着茶水的她。 她放下茶刚要站起身,却被他伸手阻止:“坐着说。” “是。”施画再坐下后清了下嗓子才道:“死者,男性,十八至二十五岁之间,因长期受到虐待而使得身体营养不良,生长缓慢,身材短小,看似不过十三至十六岁左右,生前长期做的是粗重的活计,手脚多处都是厚厚的老茧,时常被抽打,身上多处旧患,从伤口上看,最长时间在一年半以上,最新的,也是在五天前……” “啊?这不可能吧,马权可是侍郎府很受宠的小公子,怎么可能……”杨七宝代替大家说出了疑问。 “继续说。”严霄伸手阻止了他们再问话,对施画挑了下头,示意他说下去。 “如先前在马府时的推断,死者是先死亡的,在半个时辰内又被进行了损毁尸体,所以他身上的所有新伤,都是在死后造成的,另外,他的舌头被拔掉了。”施画长呼了口气。 她此时的表情不是很好,可以用难过来形容,看的出,她验出来的不仅仅是这些。 严霄微眯了下眼,这丫头还真让他好奇,当时在清源城时,她一个人验了八具尸体,也没有这个表情,可他却知道,她是个很专业的人,只能说明,这尸体让她特别的不舒服。 “生前还是死后?”他问。 “死后。”施画回答。 “太损了吧,人都死了,还拔舌头,是怕这死人会开口说话吗?”靳刚愤愤的开口。 “还有吗?”严霄没理会那些人,继续问着施画。 施画点头:“这个死者生前有病,而且是重病,可以说,他是病死的,从他的脚底部的磨损及厚厚的老茧可以看出,他生前应该是在一处不穿鞋干活的地方,咱们这里有渡口吗?拉纤或是在码头搬运的杂工。” “有,就在城北,那里的脚夫可不少。”李锴立即回答。 施画对他点了下头:“谢谢。”再扭头看向严霄:“死者应该就是那里的脚夫之一,如果按刚才所说的原因来分析,这位马权公子,应该是找了个替死的人,以开脱自己的罪行,此人还在京城,并未走远。” “会在哪里呢?”杨七宝嘟着嘴,抬头看着天棚的想着。 “马府。”严霄轻敲了下桌子。 “施大人,可否知道这个死的人所得何病?”一直没说过话的林长星此时才开口问。 “痨病。”施画对他一笑。 “难怪那么瘦小呢……可这病传染啊,这马府也不怕过了病去,这一府的人都得遭殃……”林长星也学着杨七宝一样的嘟起了嘴。 “人都死了,就算有病也没事,再看看被放置的地方,远离了主宅和那些贵人,想必也是个原因。”高俊挑了下眉的撇嘴。 严霄再看向施画:“可在现场,血流的不少。” “我明白少卿的意思,人在死后的两个半到三个时辰血液方可凝固,而这个死者是在死后半个时辰就被损坏了尸体,血液还是可以从伤口处流出的。”施画认真的回答。 “是从伤口看出来的吗?”严霄再问。 施画点头:“生前和死后的伤口的切面是不一样的,就算再锋利的刀,也会有区别,只从创伤口的切面就可以看出,是生前伤,还是死后伤,同时,尸体出现尸斑的位置是不一样的,再有就是一点,这个凶手太想完美的诠释出这个死者当时是被刺流血过多身亡的,却忽略了一个常识。” “什么常识?”严霄问出所有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当时我说过,屋里收拾的太过干净,如果一个人要杀人,前胸都被刺了二十一刀,不死也难,可这尸体的背后,还有十七刀,最深的一刀就在背心之上,直抵串透心脏,多此一举的手法,也算得上是画蛇添足了。”施画用词算是轻松,可语气去一点都不是,眼中再次闪过一丝难过之意。 严霄这回算是明白她为何会如此了,对于一个已死之人,还要亵渎尸体,这种人本身就是可恶的,不能原谅。 “再去马府,搜捕马权归案。”严霄一拍桌子。 “是!”所有人都起身。 严霄这次带着大理寺官差二十余人去了马府,马侍郎特别紧张的跟在他的身边,不停的在询问着案情的进展。 严霄就如听不到一样,带着施画一起向后院走去。 施画拉住高俊问了下,哪一个小院是原本马权所居之所,他的母亲所居何处后,就要向那边晃去。 严霄直接将她拉了回来,让高俊和靳刚他们前往。 果真在马权生母的院后的一处小屋之内,将被吓的面色苍白,混身打颤的马权拎了出来。 看着被抓获的儿子,马侍郎直接瘫坐在了地上,一脸死灰。 他知道,自己的仕途也算是到头了。 第16章 尽显吃货本性 第二天一下衙,杨七宝就将准备回小楼的施画劫了下来。 “施大人,晚上一起吃个饭呗。”杨七宝笑嘻嘻的看着她。 施画对于这声“施大人”的称呼还真挺不习惯的,但听他说“吃饭”两个字的时候,还不由的咽了下嗓子。 早就听闻,京城之中最有名的就要属“德庆楼”了,进京这一路可没少听萧离叨咕和显摆,她原本是打算,等师兄来时,一定要让他带自己去吃一顿的,可现在听到有人请客,她还是有些许的期望的。 “七宝哥,你别叫我什么‘大人’行不行,就叫我小四不行吗?”施画还是选了个开场白。 杨七宝嘿嘿一笑,摸了下头:“按理说,我们几个的年纪是比你大,可你的官阶比我们高,这声‘大人’还是免不了的……” “不好,还是叫小四亲切些,而且你的名字里也有个宝字,我在清源城的时候,衙门里也有一个衙役哥哥叫刘宝的,他们都叫我小四的……”施画说着眼睛闪动着一丝丝的怀念。 怎么说,在清源城这个地方,她也待了两年有余,那里的人和物,是她特别熟悉的,就如同“家乡”一般。 杨七宝看出她想“家”了,伸手在她的肩上义气的拍了拍:“那我以后就叫你小四了,这里就是你的家,我们就是你的家人,别担心,有什么事,我们会帮你。” “谢谢七宝哥。”施画展颜的对他点了点头。 “走,吃饭去,要说咱这京城里,美食是真的不少,而且家家都很有特色,但要说最有名的,还是属德庆楼,咱们今天就去那里吃……”杨七宝搂着她的肩往外走,一边走,一边介绍了起来。 “听说过的,在进京进,萧少将军就和我提到过……”施画感觉真幸运,还真是在德庆楼宴请她。 “对了,还没问你呢,为何是萧少将军亲自接你入京就职的?这待遇,可不低呀……”杨七宝好奇的问。 施画摇头:“这个我可不知道,第一次见,是他去清源城接严少卿和那八具兄弟的尸体,第二次就是来接我的,当时我也觉得这个规格有点高了,我一个小人物,根本用不上这个派场,嘿嘿……” 杨七宝一听也笑了:“自然是有的,咱们头一向对下属特别的好,上次那八个兄弟出了事,他真的很难过的,回来后,都是厚葬。” 施画不置可否,说实话,到现在为止,她都没觉得严霄是个“好人”,只是能力强些罢了,应该算得上是个好“领导”。 两人有说有笑的一走出大理寺,正看到萧离翻身下马,那姿势特别的帅气,一身青白色的长袍被扬了起来,就如一个大侠般的酷。 “小四,正好要找你呢……”他抬头对着她暖暖的一笑,雪白小牙闪了她的眼。 施画快走了几步到了他的面前,惊讶的问道:“你怎么来了?什么事?” 他再潇洒的一挥衣袖的笑道:“没什么大事,说好了,进京后要给你洗尘的,昨日来时,你们正在办案子,我也不好打扰,今日听说案子已经结了,所以就来找你了,走,德庆楼吃一顿!” “萧少将军这是要抢人吗?小四可是先答应我们这班兄弟的,你可不能半路劫走呀……”杨七宝笑道。 “哦……那就算上我一个呗,也是德庆楼吗?”萧离一点不在乎,反与他打起趣来。 没等杨七宝回话,身后就传来了严霄那嘲讽的声音: “萧少将军也太耳聪目明了吧,平日里没看到你如此积极的来找我,怎么每次吃饭你都能赶上呢?” 萧离一点不生气晃着脑袋:“那你看看,我这叫有福之人不用愁,走吧,还愣着。” 说着他翻身上了马,再伸手将她拉了上去,一行人向德庆楼而去。 一进屋,看到组员们都已经到齐了,靳刚更是过来将她迎到了位置上,还轻声对她道:“施大人别拘束,想吃什么就点,今天呀,可是咱们严少卿请客。” “对,施大人,别客气。”林雨星也笑道。 严霄轻笑出声的指着他们:“看来平日里是白对你们好了,请客的是我,献殷勤的是你们。” “当然是您最大了,大家这不是高兴吗,组里添新人了,而且还是个特别厉害的仵作,以后咱们再办案子,也不用去求京兆尹的庄大先生了,也能少看到他那张冻死人的脸了,最少,不会再听到他训人的声音了,对不对……”高俊笑着过去,拉严霄坐下。 “还真是,这位庄大仵作听说还是施大人的师兄?真是这样吗?”康辰将一杯热茶递到施画面前,伸着好奇而又八卦的脸问道。 施画微笑的接过茶轻道了声:“谢谢”后,对他再点了下头。 “不是吧,他那么厉害的人物,是你师兄?那你们的师父不更厉害了?谁呀?”杨七宝也马上问道。 “我师父叫洛白。”施画微嘟了下嘴。 严霄却与萧离互看了一眼,一点都不惊讶,眼中的是那种了然。 “洛白?”在座的其他几人都冥思了起来。 突然李锴轻拍了下手:“哦,我想起来了,五年前,大理寺失踪的那位仵作……是你师父?” “你怎么知道,你们这几人,任职都不超过三年。”严霄声音微沉着,置疑的问道。 李锴嘿嘿的一笑:“我也是听洪叔说过,他老人家可算得上是咱们大理寺的老人儿了,知道的事可多了,也是因为那次咱们办案请庄大仵作,而他正有案子办,没来嘛,后来就与洪叔聊到这事,他老人家说过,要是洛白在的话,咱们大理寺还用外请仵作,他什么尸体都能验……” 严霄的表情依旧微沉,萧离却挑了下眉,问着施画:“小四,你师父还没消息吗?” 她摇头:“我也刚到,还没来得及问呢,得了空,我会去打听一下的,希望他已经回来了。” “别急,过后,我也帮你打听一下,这京城虽大,但也不是很难找,放心吧,一定没事的。”萧离安慰着她。 她也轻松的一笑:“再过几日,我师兄就到了,有他在,我就不担心了。” 严霄从茶杯中缓抬眼的看向此时暖笑微甜的她,眼中不由一紧:“你师兄的本事真有那么大?” 施画抬眼看他,微嘟了下嘴:“不知道,但最少在找师父的事上,我们都会尽力。” “说的是呢,尽力呗,行了,别光说话,都点什么菜了?今天大家都放开了吃……”萧离打断了两人有些火药味的话题,将注意力转移开。 靳刚和高俊几人报着菜名,萧离听后,又叫来小二再加上几道菜,而先点的菜也上的很快,看着色、香、味俱全的菜品,施画的眼睛都发着光,直直的盯着,不停的咽着口水,吃货的样子尽显。 席间,大家吃的热闹,喝的也痛快,施画也让大家不要再叫她什么“大人”,以后统一的称她“小四”。 萧离酒也没少喝,兴致提升后,非要与施画划拳不可。 她也不拒绝,两人就划起了“小螃蟹”的形体拳。 “螃蟹一呀,爪八个呀,两头尖尖,这么大的个呀,眼一挤呀,脖一缩呀,爬呀爬呀,过沙河,爬几只呀……” “爬三只呀……” “爬五只呀……” “你输了,喝酒!”施画高兴的举手大叫着。 萧离也不推辞,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两要再继续。 可这么有童趣的游戏,已经让在座的人都看傻了眼了,而且这两人的样子还特别的逼真,看的他们都微张了嘴的反应了半天。 第17章 梦中惊魂 凶案现场,施画看着地面上被圈画出的人体形状,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一个花季年华的女孩,就这样失去了生命,而凶手却逍遥法外,让她无法淡然。 抬头看向这栋废旧的厂房,不过就是三层楼的建筑,因为废弃而显得更为的破败。 其实从尸体勘验来看,死者只有颈部那一处勒痕,并无其它的外伤。 可这颈部处那全部断裂的骨骼来看,一定是被很大的力道将其拉扯而形成的,如果是人力,好像无法做到这一点。 所以她一直都有个初步的怀疑,这个女孩是被人用绳子套住了脖子,再从高空推落下来,吊悬在半空中。 而因扯断了颈骨,导致窒息而亡的。 可当时在这个现场中,并没有找到任何相关的线索,于是,她才会在下班后,强拉着另一位法政同事,再次来到现场,想要证明自己的这个推断。 当她站在这栋废旧的楼体那破损的窗子前,看着楼下此时被画成白色印迹的尸体落点的位置,她脑中更加的清晰。 就在她准备转身时,突然楼下的一处草丛里的反光闪了她的眼。 当她来到那处草丛中时,发现一只掉落在这里的手表,而这个位置,离那具尸体,不足二十米远。 这是一只男士款的石英手表,表面已经破碎,时间停止在了凶案发现时的前一天的十一时二十分。 将这块手表举起来,她还发现,那金属的表链上,好像有皮肤组织,她的得意的挑眉轻扬起嘴角,看来这案子有突破口了。 将手表将在证物袋中交给了那位年轻的同事,让他带回局里交给技术室。 两人一起各自驱车离开了这里时,施画还将线索和相关的情况与办案的重案组队长说明了一下。 也正是因为她已经两天没有回家了,所以队长特批让她回家休息一下。 放下电话的施画感觉好像一块石头落了地,就在车子行驶到一个十字路口时,突然从她的左侧闪过一道明亮的车灯。 还没等她有所反应,只看清那是一辆大铲车的时候,整个车和人就被强大的撞击力揭翻了出去,她的身体随着车在转动,车玻璃的碎片划过她的面颊,好像有什么东西还刺入了她的身体。 眼前一开始还有光亮,可后来就是一片黑暗。 她感觉身体一直在旋转和翻滚,想要稳住却连一个支撑点都抓不到,就在她慌到无措之时,突然身体再被什么推了一下,眼前又有了光亮。 这是一艘灯火通明的大船,人影穿梭,惊呼不断,惨叫之声有远有近。 她感觉一只有力的手紧紧的握着自己,而她只能跟随着向后一步步的退去。 再看向前方,就在大船的甲板之上,正有一个青袍长衫的男人,手持长剑与很多黑衣蒙面人在奋战,就在他回转身型时,两鬓处的斑白闪到了她的眼。 她不由的惊呼出声:“爹……” 立即有一只手将她的嘴捂住,同时肩上被搂住,压低了她的身体转身向反方向快步的行去。 上方时不时的传来打斗声,还有惨叫的声音从上方面滑过,再听到“扑通”的落水声音,她感觉自己的脚步都是踉跄的,还有微热的水滴落在手和脸上,那股刺鼻的血腥味让她感觉到了呼吸困难。 突然她被猛的拉住停下了身型,同时听到了一声闷哼传来。 眼前一道寒光闪过后,再是惊呼声和“扑通”的落水之声。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小四,记住,向前游,别回头,保住玉佩,要活着……” “跳下去……” “你要活着,好好的活着……” “记住,娘亲和父亲爱你……” 面前的江水是红色的。 不知道是被船上的大火映的,还是从船上流下来的血水染的…… 背上突然被重重的推了一下,又是一声“扑通”…… 寒冷而刺骨的水直冲而来,直接淹没了她的头顶。 当她挣扎着冒出江面,却只看到那片被大火吞没的大船,火光冲天,而那里,已经没有惨叫声传来了。 施画轻呼一声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满脸是汗、目光呆滞的盯着前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突然她的身体打了个冷颤,伸手将自己缓缓的抱住,这才知道,全身都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长呼了一口气,她才起身下地从衣柜里找出干爽的衣服换了,然后轻步的走到了窗前,伸手推开,看向了窗外。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更鼓声,从声音上,她知道,此时已经是四更天了,可天依旧没亮,就如同她此时的处境一样。 从来到这里,她不知道迷茫过多少次,也不知道问了几千遍,几万遍这是怎么回事,可却根本就没有答案。 不过她师父却说过:“有些事,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强求不得,弃之不及,顺应天命才是正理……” 可她却不那么认为,想想前世的自己,一个有经验的女法医,工作兢兢业业,秉承着为死者说话,维护法度的公正,她没有做错过什么,为什么会有如此的“机遇”? 再想想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一个大户人家的四小姐,想必在那场劫难之前,也是一家和睦、其乐融融,父母慈爱,兄弟友善的,可一朝变化,全家都死于非命,所为何来? 还有就是在她每每梦中都能听到的那几句话是什么意思? “保住玉佩?”她轻语着。 玉佩她知道,就是她被救起时,身上发现的那个,而且上面还有两个字,也是她名字的来源。 可为什么要保住这个东西呢?这个东西真的比命还重要吗?那这一家人的劫难,真的就是为了它吗? 这个问题她想了都两年多了,却从来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再有就是师父的态度,是让她一直都无法理解的。 师父对于她的管教特别的严厉,虽然发现她对验尸有兴趣时的那股子吃惊后,却并没有阻止她在这方面的学习,同时还会很有耐心的教她。 对于医术方面嘛……她真的是有些力不从心,很想好好的学习,但那些医书只要放在她面前,就与催眠道具一样,记住的也不多。 师父对她很不错,带着她在那座小城之中行医、验尸,但却有一条,不准她迈出这座城半步,并在临行时,还叮嘱过她,一定不可以进京寻他。 “这老头,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这次进京,他必会有什么危险,既然知道,为什么他还会来?这次他到底会的是什么‘友’?这京城与我到底有什么关系?” 施画再次自语着,太多的事情让她想不通,而且她也越来越感觉到,这原主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要说这原主什么都没告诉她,也不是,她从被救回来之后,脑中时常会闪过很多的零星片段,但要是想联系起来,却有些难。 有些是大宅子的画面,亭台楼阁、假山、花园,特别是那一道有紫藤花搭起的长廊,特别的好看,花园中还有一汪池水,里面有很多荷花,大大的蓬叶上,珠水圆滚着,一朵朵粉白色的荷花婷立于水中,煞是养眼。 有些是很多人物,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美妇几人坐在角亭之上,悠闲的喝茶聊天,时不时的轻笑几声,还有几个女孩子欢快的嬉闹,俊朗的年轻少年负手立于长廊之上,手中拿着书卷,看过来时,眼中全是溺逆的笑意。 那时,听到最多的就是“四小姐”和“小四”这个称呼。 施画不由的闭上眼,原主所能给她的这些零星片段,都是在告诉她,原本的这个身体是个大家闺秀,而且是个无忧无虑的大小姐。 可是现在,她不由的再看向自己此时的衣着和双手,苦笑出声。 现在的这双手,能握住的不过就是那把解剖尸体的验尸刀。 而身上再也不会有什么绫罗绸缎和贵重的配饰,不过一身粗布麻衣,每天要面对的都是惨不忍睹,散发着异味的死人。 关于师父洛白,她感觉自己一点都不了解他,而且此人身上的疑点也很多,特别的神秘。 在短短的进京两天里,她所听到关于他的事,也让人无法理解。 五年前失踪…… 为什么会失踪? 而他明明就在离京城不远的一个小城之中,并且他没有改名换姓,为什么会不被人找到? 如果是为了躲避祸事,他为什么不逃离的更远一些,另外就是这次他突然进京“会友”的举动,又是为了什么? 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的充斥着她的大脑,顿时让她感觉到了针扎般的疼痛袭来,轻哼一声,她双手捧住了头,可那痛并没有减弱,她只能闭着眼的缓缓的蹲在地上,咬牙硬挺着,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第18章 她可能是谁 入夜的深宅之中。 严霄垂手、恭敬的立于书房之内,在他的对面,正端坐着一个人。 他头束金冠,而且是有五珠镶嵌的金冠,一看就是个身份尊贵之人。 而此人正是当今南秦帝国被誉为正义之王的尊硕王—言长空,他可是这南秦唯一的一位异姓王,而他头上这五珠金冠,是先皇特别封赏的,而他手中那十万言家军,可以说是忠皇的一支铁军。 眉宇间那一股正气无法遮掩,星目炯炯,剑眉微皱的看着他,颚下那整齐的胡须因他嘴角的微动而轻颤着。 “如你所见,确是洛白之徒?”他轻声问之。 “是,手法与洛先生相似,而此人性情比较单纯,不像是谎言……”严霄马上回答。 老人轻捋了下胡须:“洛白离京是有些时日,怎么会就不见了呢?可有查到护送他出城那些人的下落?” “没有,一路查寻,并无发现,如凭空消失……”严霄闭了闭眼。 “莫急,想这老匹夫自有脱身之法,就算身陷囹圄也有自保之力,反是这个丫头……你想她会是谁?”老人微抬眼的看向他,眼中有了些兴致之意。 严霄微愣后摇头:“清源城所报之意,此女于两年前,被洛白从江边所救,后就一直抚养在身侧,随其验尸习医,虽然一直师徒相称,但赫然像是亲女般。” “这些都是表面,此女定是不简单,而清源城的江水,与曲江是一脉,当年出事地点,与这清源城相距足有五百里之多,真是吗?”老人说到后来,声音低了不少,类似自语。 “父王,孩儿认为不可能。”严霄皱道。 “嗯?为何?”老人再轻扬起嘴角看过来。 严霄想了想道:“正如父王所说,两地相隔五百余里,而且险滩很多,有些地方水流更是湍急,她不会真的如此命大吧,而且当时船已被烧毁,后发现的尸体都是多处伤痕,她怎么会毫发无损?” “你别忘了洛白,他不仅仅是个仵作,他的医术堪比太医院的首座,可以称之为神医之例,只是他一向对于活人都不看好,认为死人比活人好相处,也是伤心而至,再说了,他原本可是施夫人的表兄,只是知道的人很少罢了……”尊硕王微摇了摇头。 “您的意思是说,当时她也是身上有伤的,只不过洛先生的医术高超,所以……”严霄语带疑惑的道。 “不然呢?你上次那一身的伤是何人所医,就算她并未得到他的真传,可就这皮毛,也已经叹为观止了……”老王爷得意的一笑。 严霄却还是摇头:“可我觉得她并不知道京中之事,要说真的是施太保的遗孤,当年她也是十四左右,不会一点事不记得吧……可她的反应也有点太懵了,难道是装的?” 老王爷站起身来,微笑的走到他的面前:“孩子,有些事最好不要先下定论,天命自有定数,如果她是,那施家不该绝,如果不是,唉……施太保也无处申冤了……” “父王莫伤悲,施太保一家惨案,孩儿一定会彻查到底,还施家一个公道,而且当年孩儿也答应过施棋,必会帮他查清,定不会失言。”严霄轻声劝慰着。 老王爷回头看了他一眼,再轻叹道:“施棋这孩子也苦哇,一个书香门弟之子,却成了一个边境的守官,当年你施叔叔的心思我也是明白,不想让他再涉朝政,只要能为百姓做些力所能及之事即可,这施家,也只有他一个了……” “父王,棋兄为人豁达,从小喜武不好文,施叔叔也是投其所好罢了,而且施家不还有一位嫁到东魏的施大小姐吗?”严霄扶着老王爷一路走出书房。 前面的小厮提着灯,两人就在这若大的王府之中缓步而行。 “说的也是,当年这两个孩子回来奔丧,那股子心酸,至今都无法忘怀,施琴是个特别有才气的丫头,为人又稳重,当年东魏的那位荣王可是跪着求了你施叔叔三天,才被应允嫁女的……”老王爷再长叹气。 只要一提起往事,他的心就发酸。 他入朝为官三十几年,为南秦东征西讨之余,除了得到先皇和当今圣上的信任外,在朝堂之中能说几句真心话的人却不多,而已故的太保施明恩却是他唯数不多的知己之一,洛白是他的知交好友,原本是他帐下的军医,后是他府中的府医,再到后来成了大理寺的仵作。 可现在呢,知己已失,好友失踪,他不由的停下脚步看着远处的一片黑暗,闭眼长叹:“看来,又要有风雨了……” ** 与此同时,在京中另一所气派又威严的宅院当中的书房之内,斜倚在软靠之塌上一身红色丝绸宽服,不整齐的随意搭在身上,乌黑如墨的长发披在脑后,如女子般秀气的柳叶眉下,一双狭长的凤眼,高挺的鼻梁之下,双唇薄而殷红,甚是诱人。 而这位正是当今三皇子景王殿下云皓骏,正醉眼微醺的看着面前的锦服之人。 他一脸轻蔑的轻哼一声:“你是说……言谨之那小子派萧离从清源城里带回来一个女人?” “回殿下,确是如此,而且此女是尊硕小王爷亲自请旨特封的五品大理寺仵作,听说此人是洛白的徒弟。”那锦袍人恭敬的回答。 景王的眼中寒光一闪,眉头顿皱:“洛白?此人的下落还是没有查到吗?” 锦袍人立即垂首:“回殿下,属下已经派出几路人马,在他失踪之地进行了查找,却一点线索都没有,另外,尊硕王府的人也在找。” “他们当然得找,人是他们护送出城的,现在人丢了,能不找吗?会是什么人呢,目的又是什么,如果也是为了找洛白的麻烦,还真的省去了本王的事,如果不是……”景王的眼睛再次阴阴的眯了眯。 “殿下,不如我们也找找江湖的势力,或许有用。”锦袍人小心抬眼的询问。 “去办吧,洛白是知道当年事情原由的人,让他闭嘴也是应该的,再有三个月,父王的寿诞就到了,莫要让他跳出来扰了事,还有尊硕王府的那个混世小王爷,笑面虎一个,多给他找些事做,不是喜欢破案子吗……”景王慵懒的依在软靠之上,斜扬着嘴角,把玩着右手上的那个墨绿色的扳指,眼中却是一片鄙夷。 锦袍人也阴阴的一笑:“属下明白,属下告退!” 就在他退到门口准备转身离开时,突然听到景王再次开口:“那个女子叫什么?” “叫施画,清源城来的,年方十七。”锦袍人再道。 “游戈,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景王的声音突然变的悠远了起来,听起来特别的温柔。 可却让这个锦袍的游戈身上一颤,往往这样,就是景王发怒的时候,也是他动了杀机的时候。 他立即跪在地上,将头抵在地面:“属下知错!” “知错?你错在哪呀?哼!蠢货!”景王坐直了身体的瞄着他。 “属下……知……不知……”游戈吓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景王长长的呼了口气:“她姓施,而这个施姓却不是很长常见的,别忘了,施明恩,也姓施,相传,施太保一家遇害,却独独没有找到施家四小姐的尸体,可明白?” “属下明白!”游戈大声回答。 这次他是真的明白了,景王是怀疑这个大理寺新来的女仵作,就是已故太保施明恩的遗孤,那么,这个人就不能再留着。 “你一向是个心细之人,此事一旦得到证实,也要小心行事,尊硕小王爷,可不是个废物。”景王再次靠了回去,手支在头上,闭着眼慵懒的道。 “属下必会小心,定不会再有纰露……”游戈提起的心,这才缓缓的放了下来。 景王轻笑了一声对其挥了下手,他才起身退了出去。 当书房的门关上之后,景王才又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举起手,招了招,从内室里走出一个瘦弱的黑衣人。 “游戈虽然心细,可有些事也会力不从心,你还是亲自去一趟清源城,相比之下,本王还是最信你的……”景王突然扭头对那黑衣人邪魅的一笑。 那样子别提有多媚了,不怪世间相传,景王云皓骏是一个妖娆的王爷,天下间的女子都无法与之相比,一见景王误终身绝不是个虚言。 黑衣人身上顿时一僵,但也随即反应过来的轻点了下头,清脆的女子声音开口:“属下听令。” “薇儿,莫要如此淡漠,本王相信你的实力,事成之后,本王必会好好的疼你。”景王再是挑眉一笑。 黑衣女子头都不敢抬起,可那脸上应是一片通红,就连此时,她的露在黑巾外的额头处,都是红色。 看她逃跑式的离开,景王得意的笑了起来,对他来说,天下间的女子,没有他驾驭不了的。 第19章 宠妾灭妻案(一) 严霄一早刚步入大理寺,迎面就冲过来一人,离他还有五步远的地方就跪倒在地。 “小王爷,要给下臣做主呀……”远定候声音苍老,却不失中气的吼着。 严霄扭头不高兴的撇了下嘴后,快步上前将其扶了起来,并附在他耳边轻声道:“老候爷,您老可别害我,这差事可是与父王有约定的,在外不能以真正身份示人,您老这是何苦?” 远定候顿时一愣,立即对他点头:“下臣糊涂,一时情急忘记了,还请小……严少卿见谅……”可随即又老泪纵横的哭诉了起来:“可你也得给下臣做主……小女冤枉啊……” “老候爷,有事慢慢说,您这东一句西一句的,本……少卿也听不出个数来,不如就请到寺卿那里,一边喝茶一边聊如何?”严霄马上微笑的哄起他来,尊老嘛,他也是会的。 远定候也明白,这里是寺中官差上下衙的必经之路,他之所以在这里候着,就是为了等这位尊硕小王爷,现在等到人了,自然要找到这大理寺卿那里说明情况才好。 见他同意,严霄扶着这位已经六十多岁的老人家向里走去。 施画正在验尸房的前厅桌前看着一本小册子,这可是她师父洛白留下来的手扎,天下独此一本,已经被她视为珍宝,随身携带。 杨七宝站在门前轻敲了三下,见她抬头看过来,不由的一笑:“有案子了,咱们得去一下京兆尹的验尸房。” “京兆尹?”施画已经站起身,正准备拿工具箱的手停在了那里,扭头不解的看着他。 杨七宝耸了下肩:“远定候的嫡次女,嫁入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康福安府中,夫君是嫡三子康继年,官居户部从五品的郎中,京中也有传闻,康继年宠妾灭妻之事,这次就是因妻妾之争而引发的惨案,妾室怀有七个月的身孕,被正妻打掉了,康郎中气急报了官,京兆尹判候府嫡次女获罪,老候爷得知此事不服,就告到大理寺复审,寺卿已经同意了,让咱们去一趟。” 施画听闻将工具箱背在肩上,与之一起向门外走去:“可还是不对呀,只是流产了,为何要去京兆尹的验尸房呢?” “不仅是流产,也因为当时还死了个仆人,说是被正妻打死的……”杨七宝再耸了下肩。 施画不由纠起脸,轻声嘟囔了一句:“真乱……” “可不乱呗,这深宅大院里的事,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到的,都以为嫁入豪门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可又谁知道这里面的凶险,在咱们这若大的京城之中,奇葩的事可多了去了,只是都不往外显,怕丢人罢了。”杨七宝有感而发。 施画一听就笑了,扭头看着他:“七宝哥,听你这话中之意,身有感触呀……” 杨七宝不由惨然一笑:“不怕小四你笑话,原本我也是个官家子弟,当然知道这院中之事,想我一个庶子,十岁之前根本得不到重视,九死一生也不为过……” 施画再是一愣,马上伸手轻拍了下他的手臂:“对不起呀七宝哥,我不知道……” “无妨,现在我不也很好,母亲过逝后,那个家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十三岁我就跟着小……严少卿了,一起征战沙场,一起入大理寺,一家人。”杨七宝对她笑了笑,可眼底那一抹痛楚还是被她看到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见得平常百姓就没有烦恼,人活一世,可能就是在这些纷纷扰扰中渡过,这就是人生经历,大同小异……”施画轻声道。 “小四,别想那么多,在这里,我们都是你的兄长和家人,有事就和我们说,万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杨七宝回手拍着她的肩,一副大哥哥的样子。 “那感情好,这么多的兄长宠着,那我施小四,不得上天呀……”施画笑出声来。 杨七宝却摇头:“估计你上不了,有少卿拉着呢,咱们都上不了,他办起案子来是很严肃的,但私下里,却很平易近人,很好相处。” 施画没接这话,对于这些人的评价,她不表态,只因在她看来,这个严霄从来就没对她“平易近人”过,常常都是满眼的不屑,一脸的轻蔑表情,完全就是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 主要是看不起她! 两人出了大理寺,就见门前已经端坐马上的严霄和其他人,而在这马中间,还有一辆普通的马车,想也知道,这是给她这个不会骑马的人准备的。 她自觉的将工具箱放上车,再费力的爬了上去,看着她那笨拙的样子,严霄不由的翻了个白眼,将头扭到了一边,不忍直视。 过了三条街就是京兆尹的衙门,他们一拐过街口,就看到张子漠已经带着众衙役站在门口迎接了。 几人一起走进衙门,张子漠正在与严霄介绍案情,而已经前来的庄柯,已经带着施画向后院的验尸房而去。 两人都装备好后,一起揭开了盖着尸体的白布,一具年约十五不到的小姑娘的尸体呈现在眼前。 庄柯开口说明他的观点:“女尸,年约十四至十六岁之间,死亡时间约三日左右,生前被殴打过,伤痕集中于后臀及背腰处,创成脏器破损,内脏出血而亡。” 说完他就双手互握的放于前身立于一边,不再说话了,而是看着依旧盯着尸体的施画。 “完了?”施画久没听到他再说话,不由回头看过来。 庄柯点头:“完了。” “这就是你所验的尸体?”施画语气中的不满特别明显,看着他的目光中也严肃的有些发冷。 庄柯被她的目光注视的有些紧张起来,仿佛看着他的不是施画,而是自己的那位严师洛白一样。 “既然你说是因为脏器破损而导致的内脏大出血而身亡的,是哪个脏器出了问题?哪里是出血点?你的验尸报告如果这样上交的话,可能会有冤情的。”施画的目光再紧了紧。 第20章 宠妾灭妻案(二) 庄柯不由的咽了下嗓子,没敢接话,这丫头的语气都与师父如出一辙,真是得到了真传了。 见他依旧不说话,她不由摇了下头:“庄大人,我们是最后一个为死者说话的人,如果我们都无法说实话,那这个死者的冤情要如何申辩?这是一条人命,不是儿戏。” “小四……我……”庄柯竟被她说的无以言对,还有一些羞愧。 想他自师父“失踪”后,就立身于京城重地,而且得到了太多人的认可和赞赏,可能原本的初心已经真的有所改变,今天再次听到多年前,相熟悉的话语,除了羞愧外,还有一种亲切感。 施画不再理会他,而是开始验起尸体来,庄柯回过神来伸头看去,却不由皱眉,这丫头的验尸手法竟然与师父不太一样,最少顺序是不同的,难道是多年后,师父又有了“创新”?而他却不得而知。 她是先翻看了死者的眼睑,然后再是口腔,再顺着头部向身体细细的按压着。 “庄大人,发现死者时,她身上的衣装就如此完整吗?”施画轻声问。 “是,穿戴整齐,只是头发凌乱了一些。”庄柯立即回答,生怕答晚了她会不高兴。 施画微点了一头后,要将尸体翻身,他马上过来帮忙,当揭开那干净的外衣,看到整个臀部和后腰上大面积的紫红时,她的眉头皱在了一起。 “小四……有,有何不妥?”庄柯抬眼小心的问她。 “庄大人,从这上面的伤痕来看,可否能看出是何种凶器所为?”施画不答反问。 “这……应该是棍棒之类的,这在一般的大宅之中十分常见,多是惩罚犯错仆人所用的手段。”庄柯回答的很仔细。 施画轻“嗯……”的再点了点头,指着那一大片的伤痕再问:“就从这个面积上来看,这应该是多少板子?” “这……最少三十……”庄柯犹疑了一下才道。 “三十?这力道可不轻,这要是打在一个活人的身上,皮开肉绽是一定的,可为什么,她身上的衣物却如此的干净呢?”施画轻声自语了起来。 也正因为她的话,已经让庄柯纠起了脸,要不是脸上有口罩,那样子一定很不好看。 “小……小,小四……我……疏忽了……”庄柯主动承认了错误。 施画却轻笑出声:“是吗?难得,师兄竟然会如此说,那就说说,您错在哪里吧。” “这些伤,应该是死后……死后造成的……之所以没有血迹,只因死去多时,血已无法流动,自然不会有,小四……可……”庄柯说着又疑惑了起来。 “她确是被打死,但死因不是这里,而是这里。”施画说着指向了死者的头部。 “头?”庄柯更疑惑了。 施画突然抓过他的手,直接按在了死者的后脑之上。 她的举动让庄柯先是一愣,有些反抗,可当他的手按在了处已经下陷的头骨时,再次顿住了,而且全身都是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惊慌猛抬头看着她:“这……怎么回事?我,我先前检查过,没有啊……” 施画此时已经放开了他的手,只是淡然的对他挑了下眉:“不奇怪,只因苦主报案声称,此女是被当家正妻打死的,你的注意力直接放在身上这么明显的伤痕也不意外,所以忽略了原本真正的死因,想必庄大人也是有恻隐之心的,看到这如花年纪的小姑娘就这样惨死,自然也是愤愤不平的。” 庄柯在听到她这番话后,心中才松快了一些,刚收回手,就听到她再道: “可是庄大人,你别忘了自己的职责是什么,仵作,一个为死者说明死因的法政人员,而你这种疏忽,会将案件带往何处,这可不是一个人被冤,那在牢里,已经定罪的人,是不是也被冤枉了呢?” 庄柯直直的看着她,眼中闪过愧疚之意,却一句话也无从反驳。 而站在门口的严霄和张子漠两人的脸上一个是赞赏,一个是惊讶。 张子漠轻拉了下他的衣角,轻声道:“这丫头,训起师兄来,都这么有气魄……” “她验尸时就这样。”严霄轻挑眉的斜扬起嘴角。 张子漠却撇了下嘴,嘟囔了一句:“反正你的人,都是宝……” 严霄没接话,可目光却扫向了验尸房的方向,眼底都是笑意。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郎中府的下人是被谁打死的,为何会死后再次进行二次伤害,真的是那位郎中夫人吗?”施画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 两人也被拉回注意力,互看了一眼。 “少卿大人和府尹大人,是不是要重新再查此案,就由你们来定夺了。”施画大声的道。 严霄再扬嘴角,张子漠轻摸了下鼻子,看来两人站在这里,里面的人是知道的,那刚才自己说的话,她是否也听到了呢。 门被打开,施画已经脱下装备,一身官服的带着庄柯走了出来,而她的工具箱,却背在了庄柯的肩上。 “这具尸体的验尸报告,我会于今日晚上交给你,而且尸体我想运回咱们大理寺再进一步的尸检。”施画看向严霄。 “不是知道死因了吗?”严霄微皱眉。 施画点头:“初步断定并非是死于原本报案人所说的六个时辰前,头部受到钝器重创,导致头骨碎裂,颅内出血而亡,所以尸体的面部才会有七窍流血的症状,这也与内脏破损而导致脏器出血死亡的样子有些类似,所以,当庄大人看到死者背腰处那一大处的伤痕时,就做出了一个初步的判断。” 庄柯愣了愣后,目露感激的看向她,没想到她会为自己澄清。 “那你要回去进一步尸检的理由是什么?”严霄再问。 施画挑眉的呶了下嘴:“想知道,死者是在清醒的情况下被害,还是在失去知觉后被人砸了脑袋。” “这怎么检查?人都死了。”张子漠认为这就是不可能的事。 施画轻笑的看向他:“张大人莫急,小四自有办法。” 庄柯也不明白,同时被勾起了好奇心,也想见识见识。 第21章 宠妾灭妻案(三) 可严霄却根本没打算放人,轻“啧”了一声:“尸体让衙门中的衙役运回到大理寺,你得随我们去一趟康郎中府。” “为什么?那里也没死人。”施画不解的瞪着他。 认为他这就是有意在刁难她,对于富贵人家的女子,她一向不爱与之对话,一个个都很拽的。 “我们都是男人,而案件出在女眷内宅之中,有些话,我们也不好问,你不去怎么行。”严霄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而这个理由,让施画只有吧唧嘴的份,却无从反驳。 一行人来到康府,康福安已经得到通报,等在了大门口。 当看到严霄从马上下来,就要参礼,却被他手快的拦了下来,眼中的警告的瞪了他一眼:“康大人无需多礼,大理寺办案而已,只要康大人配合即可,还请带我们去案发所在地。” 康福安马上明白的伸手请他们入内,亲自陪同的向内宅而去。 而走在后面的施画,却伸手轻拉了下张子漠,他回身微低着身的看着她。 “听说,此案审理的很顺,康郎中夫人已经承认了?”施画小声问。 张子漠点头:“是,不过现在想来,可能也是赌气而为,不过就是气不过自家夫君如此冤枉于她,一开始她还申辩两句,可一日后,她就不申辩了,只说都是她干的,唉……” “明白了,哀莫大于心死,她是被伤透心了。”施画轻点了下头。 张子漠也撇嘴的点头:“这康郎中宠妾灭妻,已经被传的满城皆知,听说他的这位小妾,原本就是府中的一个通房的丫头,可见这心机和手段不一般,一会儿,你也小心点。” 施画再是一笑:“怎么小心?该问的不也得问,不然他才不会罢休呢。”说着向前拱了下小嘴。 张子漠被她的样子逗笑出声,还真的惹来了走在前面的严霄和康福安的侧目,两人立即装作没事人一样的四处看着这里的景色。 当进入一处小跨院后,就迎来了康继年,当看到严霄时,也是一愣,但康福安手快的一把将他拉过去,厉声的喝着。 “将事情与严少卿说清楚,莫要有所隐瞒,这都是你府中丑事,现在闹的满城皆知,还嫌我的老脸丢的不够吗?” “孩儿明白,都是孩儿的错,请父亲莫要动气……”康继年恭敬的垂首。 他的样子看似孝顺的,可他眼底闪过的一丝厌恶,却被身材矮一些的施画看了个正着,心中也有了些数。 这家大业大,也不是什么好事,往往会顾此失彼,虽然都是嫡出的儿子,却也不可能一碗水端平,看来这位康继年对于他的老父亲的怨恨还是很重的。 严霄可没空在这里听别人家教训儿子,轻咳了一声道:“康郎中,带我们去看看案发地吧,那个被打死的仆人的地方。” “就在正妻张氏的院子里,几位大人请随下官来。”康继年有些被解脱了一般的急急的在前面带着路。 一行人在这院中拐了几个弯,才进入了一个比较宽敞的院子,而此时的这里,除了几个下人外,已经没有了女主人。 同时还看到有几个仆人正在搬东西,出出进进的,好不忙碌。 “这是……”严霄指着这些人。 “回少卿的话,正在收拾……”康继年眨了眨眼的道。 “收拾?这案子都没完,你收拾什么?破坏了现场,谁来担待?”张子漠也不满意了。 康继年马上施礼道:“府尹大人,案子不是审结了吗,就是想把这里收拾出来……” “然后让那位受了委屈的小妾住进来,荣升正妻,是吗?”施画声音清脆的问道。 康继年微愣了愣后,寻声看过去,却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官差,可他那一身的大理寺官服,再瞄到腰间挂着的牌子,不由让他吃惊,竟然是个五品官,他再细细的打量了下这个年轻人。 “康郎中,本少卿办案一向公允,虽然嫌犯现已被羁押,可苦主我们也是要问话的,可方便带我们见见?”严霄目露不快的斜瞄着正盯盯的打量着施画的康继年,语气也生硬了些。 “啊?哦……但……不是下官不引路,只是她前几日受到惊吓和丧子之痛,身体虚弱,再说了……你们都是男子,这内宅之中也不方便进入……要不然,等她身体好转一些,再前往大理寺问话,可好?”康继年一脸的为难。 “无妨,我去看看这位康郎中的小娘子。”施画直接迎上他的目光,微笑的道。 “这……”康继年不满意的皱眉。 “康大人无需多虑,我也是个女人,这女人入后宅,也就无可厚非了,不是吗?”施画又挑了下眉。 “啊?这……你……好。”康继年是万万没想到,这个小官爷竟然是个女的,现在不让也不行了,一看这位小王爷就是有备而来的。 安排近身的下人带着施画向内院行去,而严霄却让张子漠和庄柯再将当时发现尸体的地方在查找一遍,同时让杨七宝和靳刚去查看这个婢女所居之所。 行至内院的一处不算小的院落门前,看到守在外面的两个年纪不大的婢女,一见到那位带路的男仆马上笑着福身施礼:“小顺哥怎么亲自来了,是老爷有令让小娘搬入主屋吗?” 那位仆人一个劲的使眼色,无奈这两个婢女自以为的高兴过了头,根本没有看到。 他在听到她们的话后,也只能翻了个白眼后道:“通报一声王小娘,大理寺的官爷前来问询,老爷交待,要如实回禀,不可怠慢。” 这时两个婢女才看到站在小顺子身后的,个头矮小的施画,可也只是一眼,却让两人顿时红了脸,有些羞涩的转身跑入了院中。 小顺子更是无语了,这连个男女都分不清的蠢丫头,以后可怎么成事。 可施画却饶有兴趣的在观看着这个小院的景色,看来外间的传闻果然不假,这位康郎中宠妾灭妻是确实的,一个小妾的院子,布置的比正妻的都别致,而且所用之物,无不贵重和稀奇,看的出用心来了。 第22章 宠妾灭妻案(四) 在门口也只站了一小会,从堂里就急急的走出来一位年纪约二十七、八的嬷嬷样的人物,而她的身后,正跟着刚刚去通报的那两个婢女。 “官爷驾临,有失远迎,还望见谅,快里面请……”那位嬷嬷特别有礼的笑迎着。 施画对带路来的小顺子微点了下头,再向这位嬷嬷点头:“本官就是来询问一下当时的情况,莫要紧张,此案从京兆尹衙门转交给大理寺,也就是走个程序罢了。” 一听这声音,嬷嬷也是一愣,这位样貌如此青嫩的差爷原来是个女的,难怪老爷会让她进入内宅,但也不敢怠慢,马上相迎着带她向堂屋走去。 堂上并无其他人,嬷嬷安排她坐下用茶后,才缓声道:“还请官爷谅解,王小娘因丧子之痛和过度惊吓,生了一场大病,现体弱的很,还请官爷再等等,老奴这就请王小娘过来……” “无需麻烦,大家都是女人,也没什么不方便,王小娘还有病在身,也不益移动,不如我就随嬷嬷前去她所居之地问两句即可,交个差罢了。”施画放下茶盏,含笑的看着她。 嬷嬷一听,眼睛不由的转了转,立即会意的笑着请她跟自己走。 她自然是听明白了,看来自家老爷也是打点过了的,就算大理寺来了官差,也不过就是走个过场罢了,必不会有什么大事。 嬷嬷走的不快,施画也不催的跟在她的身后,而眼睛却将这个小院再看了一遍。 这院中有一股独特的味道,当经过前廊的一棵树下时,看到那树根之处的泥土,有被翻动过的痕迹,而那上面还有一些药渣子。 在拐弯时,施画伸手在木廊上摸了摸,轻笑了起来。 嬷嬷见她如此,不由问道:“这位官爷为何发笑?” “康大人这宅子真的很考究,从大门进入这一路走来,哪里的景色都别具一格,每一个院落的布置也不一样,看的出很有心意,这廊上的木制很是不错,这应该是檀香木的吧?”施画面露惊奇的问道。 嬷嬷得体的微微一笑,可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官爷说的是呢,我家老爷特别的风雅,将院子布置的也很独特,每个院落都不太一样,官爷的眼睛真是好,这就是檀香木的,整个府中,也只有咱们王小娘的院中才有的……” “确是不错的。”施画依依不舍的摸着柱子。 嬷嬷再得意的扭头继续带路,在穿过这条长廊后,是个又小一些的院落,经过一块花园小空地后,方是主卧之处,可就在这片小空地之中,却放了足有二十几盆的花,而且都是木菊,颜色各不相同,此时还正在争相开放着。 另外在靠近主卧的门前,还有两株特别高大的夹竹桃,此时也正开着粉红色的花。 嬷嬷进内通报后,方出来请她进去,一迈入房门,那股特别重的艾草熏香差点没让她背过气去,她的眉头也微皱了下。 嬷嬷好像看出她的疑惑,立即解释道:“王小娘刚刚滑胎,当时就在这屋子里,满屋都是血腥气,所以才让下人熏了些艾叶,除异味的……” 施画也没多话,只是表明自己了解的点头,在嬷嬷的带领下,向里屋走去。 进入拱型木制镂空门后,一张架子木床之上正被两个婢女扶坐在那里,面色苍白,一副病容的女子,就算这样,也可以看出她的面容娇好,是个大美人。 可施画知道,面前的这个女人,可不是表面上看着这么娇弱的,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一个能连正妻都能扳倒的妾室,说她简单,有些可笑。 她此时也正抬着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眸端详着施画。 施画抱了下拳:“大理寺官差查问康郎中府一案,特来此地有些话想问问王小娘,还请见谅,在病榻之中前来打扰。” “官爷见谅,奴家病体在身,不能起身施礼,还望勿怪,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就是,奴家必会如实回答……”短短的一句话,却让她娇喘了起来,看样子好像就要晕倒了。 施画坐在一边的椅子中,从布包之中拿出纸笔来,准备好后,再对床上的王小娘友善的一笑:“如果王小娘准备好了,那我就问了。” “官爷请……”她弱弱的靠在身边的婢女身上,虚弱的头都无力抬起来。 施画再鼓励式的对她点了下头笑问道:“您有几个月的身孕了?” 她微愣一下后,立即闭上眼的悲切起来:“已经七个月了,是个男婴……” “男婴,可惜了,在这个深宅大院中,孩子才是让一个女人翻身的好机会,而且是个男婴,想必康郎中很是悲痛吧?”施画也故做惋惜的道。 王小娘哽咽了起来,将手中的帕子挡在脸上,嘤嘤的哭了起来:“自然……是的……那可是……他,他的骨肉呀……” 她身边的人也立即轻声安慰了起来,尤其是那位引路的嬷嬷,更是上前轻搂着王小娘,甚是疼惜的劝慰着。 施画不由暗挑眉:“王小娘子,还请节哀,好好保重身体,以后还可以再生养的,好日子就要来了,不是吗?” 那位小娘子又悲切的轻哭了几声后,也收住了泪,这么收放自如,也真让她感叹,反正她是不行的。 “是奴家的不是……还请官爷见谅……”轻抽了两声后,清了嗓了才道。 “无妨,那我继续问了,小娘子从怀有身孕开始,可有什么异常的反应吗?”施画再问。 “没有……就是怀孕两个月时,有些害喜,后来就没什么不适了,挺有胃口的。”王小娘已经缓过情绪,回答的也算顺畅。 “那位康郎中的正妻,听说是远定候府的嫡次女,为人如何?”施画缓抬眼的微笑看向她。 王小娘下意示的看向身边的那位嬷嬷后,才咽了下嗓子回答:“她……是富贵人家的大家闺秀,自然是有教养的,只是……只是……” 第23章 宠妾灭妻案(五) “但说无妨,也好我们在审案时不那么费事。”施画的笑意加深了,并对她微点了下头,以示鼓励。 王小娘再看了眼身边的那个嬷嬷才道:“只是管教下人比较严厉,对于我们这些妾室,也是很不待见的,言词之中夹枪带棒的时候也是有的,气恼的时候,也有动过手的……如此之类的……” 施画如实的记录在了供状之上后,轻叹的斜扬了下嘴角:“大户人家的闺秀……嗯……教养这个东西,也不一定会有……” “官爷说的是呢,这位大娘子为人很是刻薄,对于我家小娘很是严厉,就算怀了身孕,这吃穿用度的也不是很情愿的给,要不是老爷时不时的过问,想必这孩子呀,都过不了三个月,也一样会夭折……”那位嬷嬷立即补充了起来。 她的语气可是比这位小娘子的要气壮了很多,施画觉得这屋里的人,没一个是简单的主儿,都不是善茬。 想必那位候府的嫡次女,也正是因为出身高贵,就算再有见识,也不会将这卑微的下人上位的人放在眼中,却不想成了气候后,反而整治不了了,可又要有贵气的一面和尊严,所以在处理事情时,一定会有些强硬,而这位小娘子又很会示弱人前,自然也博得不知情之人的同情。 这才是那位空有正妻之位的康郎中夫人败下阵来的真正原因。 “小娘子莫伤心,本官还有一事相问,还忘如实做答。”施画挑眉对她一笑。 “官爷请问。”王小娘子此时已经不太提防眼前的这位年纪轻轻的女官爷了。 “小娘子那个夭折的孩子,在什么地方?”施画微笑的问。 王小娘的表情再是一僵,而后又看向身边的那位嬷嬷,目露紧张。 “官爷,这夭折的孩子自然是已经葬了的,而且咱们家中有风俗,夭折的孩子都是不祥的,当日就得下葬,不得延误……”那位嬷嬷再次带为回答。 “哦……风俗?这康左佥都御史是何地之人,这个风俗本官是闻所未闻的,不如说来,也让本官长长见识。”施画依旧在微笑。 “这……康老太爷原本是……是……冀州人……”嬷嬷为难的道。 “冀州?哪里的,本官娘亲也是冀州人,可我却从来没听娘亲提起过有这么个风俗,不知这孩子的尸身葬在哪里。”施画眼睛微眯着,看似在笑,可却有一道寒意。 嬷嬷好像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只是垂首一旁,不再接话,室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王小娘子,本官在问话,还请如实回答,天儿也不早了,本官还要回大理寺汇报呢。”施画开口催促,也显的有些不耐烦。 王小娘动了动身体,再偷瞄了眼站在那里不说话的嬷嬷一眼后,才道:“是老爷处理的,只是怕我伤心,没有告知,奴家真的不知道葬在何处。” “那明白了,今天就问到这里吧。”施画将笔录放回到布袋之中,起身就向门外走。 那位嬷嬷马上跟过去相送,就在她到达门口时,突然顿住脚,转身再看向床上的王小娘:“小娘子,给你安胎的,是哪位大夫,与此次帮你处理滑胎的,可是同一位?” 施画再由等在院门口的小顺子再次带回到了正妻院中,而在这里,严霄赫色端坐于厅堂之上,正与两位康大人喝茶呢。 见她回来,他目光投了过来,内有询问之意。 施画只是对他微闭了下眼,意思是“已经有所发现”后,就对高俊和林长星道:“俊哥、星哥,请两位随我来,有些东西要带回去验证一下。” 林长星马上将放在廊下的她工具箱背在身上对她点头:“好。” 再次带着两人步出院门后,她对林长星使了个眼色,他会意的将带路的小顺子推到一边的角门处。 施画拉住高俊,附在他的耳边说了两句,高俊明白的点头就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当两人再次回到主院时,杨七宝和靳刚也回来了,严霄这时也从厅上走了出来,故意大声的询问着:“可有发现?” 杨七宝马上回答:“回少卿,死者名叫缨红,属下在她所居之地只发现了这三样东西。” 说着他将一个小布包打开,里面有一个银锭子,还有一对银镯子。 康继年一见,立即气愤的大骂了起来:“这个不知深浅的贱婢,竟然如此,害的我儿夭折,死有余辜。” “康大人莫要动气,想必这丫头也是一时贪念罢了,人都死了,还请康大人积些口德吧。”张子漠突然开口,语气中的嘲讽特别明显。 康继年不满的回瞪了他一眼,将头扭到了一边。 “今天也晚了,大家都辛苦了一天,不如就在本官府中用些晚膳吧,也算老臣犒劳各位大恩……”康福安马上打起了圆场。 只因他知道,站在眼前的这位是个多么难缠的人物。 “不必,本官有公事在身,不方便在苦主家中用膳,会给彼此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而且那位远定候爷一定已经等在大理寺了,本官还是回了。”严霄痞笑的对他挑了下眉,那不正经的样子一览无余。 一行人跟着严霄出了康府后,并没有回大理寺,而是直接去了京兆尹。 庄柯将在主院中搜找到的物品给施画看,她却只是淡然的笑着,没发表什么意思。 直到进了府衙之后,施画轻拉了下严霄的衣袖,他低头看过来,她眨了眨灵动的大眼睛:“不如让府尹大人将吃食安排一下,如果少卿有兴趣,可以与我一起去牢中见见这位康郎中夫人吗?” 严霄直接翻了下白眼:“你是发现什么了吧?” “有是有,但也得印证一下,如果少卿不去,那我自己去了……”施画说完转身就走。 没走出三步,她的衣领就被拉住了,严霄的声音从她背后的头上方传来:“长本事了,那里阴森一片,你不怕?” “我是官,我怕什么。”施画梗了下脖子。 直觉就是他特别小看自己。 第24章 宠妾灭妻案(六) “没看出来,胆子还不小,小锴,陪她一起去,别再吓出毛病来,还得给她找大夫。”严霄突然松手,双手负后,大摇大摆的走了。 施画气的立即回身怒瞪着他,突然对着他的背影又是踢腿,又是挥拳的,还吐着舌头扮鬼脸。 可她的样子,直接将站在一边的李锴和庄柯逗的笑出声来。 还好李锴动作快,就在严霄和张子漠回头看过来时,将她搂在怀里,拉走了。 可严霄还是看出了两脚用力跺着地面的施画离开的背景,不由的又是轻哼一声,嘴角不自觉的轻扬起来。 张子漠看了眼离开的施画他们,再伸头看了眼此时的严霄,了然的也是一笑,挑眉的同时,也在摇头。 走进大牢,一股霉味和潮气涌起,同时还有一股子骚臭气。 在牢卒的带领下,她们见到安静的坐在牢里干草垫子上,目光呆滞,面无表情的这位远定候嫡次女,康继年的正妻,张韵竹。 一个年约二十八、九左右的妇人,面容也是娇好的,尤其是那股子气质,可真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能有的。 施画站在牢前看了她一会儿,这才轻拍了下牢上的木桩子:“康夫人,可否说两句?” 张韵竹有一小会的缓神,而后才扭头看向牢门方向,见那里站着三个官差,其中两人还穿着大理寺的官服,她也是微愣的。 “康夫人,本官是大理寺的,候爷已经去大理审冤了,如果夫人真的有冤情,不妨与本官说一说。”施画再道。 “还有何话说,我不是都认了吗?人全当是我杀的好了,不必再审了……”张韵竹语气沉稳,却一听就是气话,还将头再扭了回去,不再看她们。 “康夫人……”施画刚一开口,立即被张韵竹打断了。 “不要叫康夫人,就算我不死,也会与康继年和离,从此与他老死不相往来,恩断义绝。”她语气中的悲愤很重。 可即便如此,她都没有失态的大吼、大叫,可见此人的涵养并非一般。 “那好,本官就叫你候府二小姐如何?”施画不气,却加深了微笑。 她是真的被这女人的气度给折服了,最少她还有尊严,这可是当今这个时代女人很少有的东西。 果然,张韵竹在看到她那加深的笑意后,再次愣了愣,同时也感觉到了她这笑容的真诚。 “二小姐,有些事,不能拿来置气,因为不值,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而失去宝贵的生命,你认为值吗?”施画语气柔和的问道。 张韵竹却惨然的轻笑起来:“姑娘,你还小,可能连个心上人都没有吧,怎么能体会到我现在的处境,我这一辈子,最瞎眼的一次选择就是嫁了康继年,却没想到,他宠妾灭妻竟能做到如此地步,生无可恋了……” 张韵竹抬头向天,两行清泪滑落了下来。 “二小姐所言不假,一颗痴心交付于一个负心之人,是何等的痛苦,可二小姐可曾想过,那位一直为你的生死而奔走出入各大衙门,为你申冤的老候爷,还有揪着一颗心,不知结果如何,在府中寝食难安的候爷夫人,还有你十月怀胎,辛苦养大的两个孩子,他们是何心情?”施画语气淡了许多,表情也淡了。 张韵竹的泪越涌越多,渐渐的哭出声来,从小到大,最后已经抱着头嚎啕大哭了起来。 庄柯不明白施画的用意何在,与也同样不解的李锴互看了一眼,再一起看向施画。 而她却根本没理这两个人,只是盯着牢中已经泣不成声的张韵竹。 足有半个时辰,张韵竹终于收了声,扭头用衣袖拭干了脸上的泪后,这才缓缓的从干草堆中站了起来,整个动作是那么的优雅。 她缓缓的走到了牢门前,与施画面对面的看着,突然她缓缓的福了下身:“官妇康张氏,韵竹,见过大理寺官爷,有何问询,敬请提问,官妇一定如实回答。” 施画也笑了,鼓励对她点了点头:“只要二小姐如实回答,形成供诉,本官保证,秉公执法。” “有劳官爷。”张韵竹眼中一片笃定和感激。 “小锴哥,麻烦你记录一下。”施画对李锴点头。 “好。”李锴是真服这丫头了,只是简短的几句话,就能让这位已经心如死灰的人重生希望。 庄柯看着施画的目光里,也多了些什么,但还是赞许的意味更多了一些。 “首先,我要告诉你的是,此案的那位死去的婢女,是在报案之前就已经死了的,而后尸体再次伪造成现在的样子,以是栽赃于你,所以,二小姐有什么实情一定要相告,不能给别人顶这个罪名。”施画斜扬起嘴角。 张韵竹闭上眼的长呼了口气,那是一种释放的舒缓出来的气,是一口一直压在她胸口无法吐出的浊气。 “那丫头,是不是叫缨红?”张韵竹再睁开眼问道。 施画闭了下眼的点头。 “唉……这丫头也是真冤,也算是我间接害死她的,如果不是被我叫到院中问了一次话,想必这丫头,也真的死不了,唉……她的心,怎么会如此恶毒,可老爷却怎么都不听劝……拿她当个宝一样……”张韵竹难过的再次闭上眼。 “那就请二小姐来为我们解解疑惑,这个叫缨红的丫头,是怎么死的。”施画对她挑了下眉。 “这个不难理解,缨红原本是她院中小厨房的一个婢女,前些日子,这丫头出入府门的次数太多,引起了我的怀疑,于是叫到院中询问了一下,可这丫头只说是自己得了风寒,又不敢让府医瞧病,更不敢惊动王小娘,怕被赶出去,于是只能自己偷偷的借采买食材出去抓药……”张韵竹轻声的道。 “真是如此?”施画再问。 她却轻笑的摇了摇头:“其实,我早已经知道,王小娘肚子里的胎儿有些问题,府医所开的药方我也是得见的,里面安胎、保胎的药,比正常的孕妇都要多出很多,后来她求老爷再寻名医,就从府外请了个大夫来,这药方子,我也就再也没见到了,但后来我找人看过前先府医所开的药方,说白了,这个孩子想保住,很难……” “这与她园子里的那两株夹竹桃有没有关系?”施画微眯了下眼。 张韵竹微微一笑:“看来大人也是个明白人,那两株夹竹桃原本是在大府中的花园里的,可她喜欢,非要让老爷移过来,当时我就说过的,这东西对于女子的身体不好,可她还以为我故意为难她的,老爷也一样的心思,就将这两株移了过来,而且还种在了她的卧房门口。” “真能作……”施画轻叹了一声。 第25章 宠妾灭妻案(七) 张韵竹也跟着长叹口气:“可惜了那个孩子,投奔来了官家,却落了个滑胎的下场,这孩子也是真冤。” “二小姐,你这也太……人善,也得看对人,我看你呀,错付的不仅仅是一颗痴心,还有一颗善心。”施画对她撇了下嘴。 “大人说的是,还是我有眼无珠,本想家宅安宁,可却越管越乱,看来我是真的不适合做什么一家主母了……”张韵竹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她园中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熏艾叶的?”施画再嘟了下嘴。 “应该是在四个月前,也就是怀孕第三个月开始的……”张韵竹想了想回答。 施画再次斜扬起嘴角,加大了笑意,那是她的想法被印证后,有些嘚瑟的表情。 第二天一早,严霄带着一行人再次来到了康府。 康福安和康继年都陪同身侧,但这次行动的指挥却明显不是严霄,而是施画。 她带领着官差直接来到了王小娘的院子里,推开拦在院中的那些老妈子、女仆,冲进院中进行搜查。 康继年看到立于一边瑟瑟发抖的王小娘那娇弱的样子,顿时担心,想要上前阻止,却被严霄那冷冷的目光给拦了下来。 再伸头到他与康福安的面前,斜扬着嘴角笑道:“别说本王没提醒两位大人,此案的各中原委,不是你们这个尚书府能担的起的,这里面的事一点都不小,如果两位大人还想仕途顺畅的走下去,就别再阻挠办案,不然,就远定候府,你们都对付不了。” 康福安能从一个小小县令做到尚书之位,绝不是个无能之辈,就刚刚严霄所说的话,他也是明白的。 马上拉紧了康继年,警告的说道:“不过一个妾室罢了,何须你如此相护而为此葬送了整个康家,你可想好。” 康继年不由的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已经坚定了许多:“孩儿明白,请小……少卿大人秉公办案。” 严霄痞笑的道:“这个康郎中自可放心,在本少卿手中,不会有偏袒之案,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康继年自然明白,他说的出,自然做的到,可他还是怀有一丝侥幸心理,认为这一切不过是院子里那些下人们所为,与他心头之爱的这位美娇娘没有关系。 施画从后院的小厨房里出来,手中却拎着一把短斧,同时杨七宝等人也压出了三个婢女和两个男仆,同时林长星还端出了一个小药罐子。 一行人再次返回到了主妻之院,严霄及两位康大人端坐于院中的三把椅中,看着跪在地上的五人。 “说说吧,人是怎么杀的?”严霄左手转动着右手拇指上的扳指,依旧扬着他招牌式的痞笑,看着这些人。 王小娘此时就立于院中的边上,被两个婢女搀扶着,那个贴身的嬷嬷也陪在身侧。 “小人(奴婢)冤枉呀……”下面传来喊冤声。 “是吗……那好,冤在哪里呀……”严霄轻笑出声,还用舌头轻舔了下嘴角,完全就是在看好戏的样子。 可两位康大人的脸色可一点都不好。 康继年更是盛怒的一拍椅子的把手:“都是刁奴,还不从实招来。” “少卿大人,不如我来问吧。”施画上前抱了下拳。 “好,就你来问。”严霄对她挑了下眉,样子也真是有些媚。 施画立即移开目光,扭头看向跪在那里的五人,然后走到一个男仆的面前蹲了下来,伸头看向他此时微微苍白的脸。 可两人的眼睛对视在一起时,却吓的那个男仆差点倾倒,眼中的慌乱任谁都看的出来。 “怕了?别怕,不过是问问话,如果不是你做的,只要回答的合情理,自然不会获罪。”施画对他笑了起来,可目光中的那份冷意,却让人胆颤。 男仆不由咽了下嗓子:“小人……不知……” “我问什么了?你不知道?是这院子里的事你不知,还是大娘子处罚院中人你不知,还是说,这院中死了人,你不知道?”施画再伸头向他靠了靠。 男仆的身体再往后倾了倾,紧张的再次咽了咽嗓子,脸上的皮都在抽动,眼中慌乱更甚,同时转动着在全院子里想找到一个可以帮他的人,却在看到王小娘身边的那位嬷嬷时,顿了顿,又收回了目光。 可他的全程表现,却看在了施画的眼中,突然她就轻笑出声,向身后伸出手来,靳刚马上递过来一双鞋,她将鞋举起来让他看着:“只要你能告诉我,这鞋子上面的血是怎么来的,我就放了你。” “这……”男仆再次惊恐的瞪着眼,死死的盯着面前的这双鞋,张大了嘴不知如何反应。 而与他一起跪在地上的其他四人,将头压的更低,直接抵在地面上,抬都不敢抬起来,身上也开始微抖了起来。 “其实你藏的也算好了,都找了个地方将之埋起,想必也算处理得当,可真不巧,你遇到的是我,被翻了出来,现在就你告诉我,这么一双足有七成新的鞋,上面的血迹是从何而来,是为何要被埋入地下,是为了让谁再为你换双新鞋不成吗?有新鞋不穿,还穿着你这双已经破坏的旧鞋,是为何来?”施画依旧笑吟吟的盯着他,话末还对他挑了下眉。 男仆身上抖的如筛糠,脸白如纸,额上汗已经成溜的滑了下来,双手紧紧的攥着腿上的衣摆,牙齿都在作响。 施画将手中的鞋放在了地面之上,他的目光也随着落在上面。 再走到第二个男仆的面前,他吓的身上更是抖的厉害,施画再伸手,靳刚将一件衣摆处带着血迹的衣服递了过去。 “这位小哥,麻烦你,告诉我,这衣服上的血点子是怎么来的?想必你是清洗过的,可惜,这衣服的颜色比较深,而衣料却不太好,沾上血一般不容易清理,洗了几遍呀?却依旧还有,这九成新的衣服不敢穿,又舍不得扔,只能压在衣箱的最下面,谢谢你了……”施画依旧在笑,可字字都敲在人心之上,让他抖的都跪不住了。 第26章 宠妾灭妻案(八) 放下这衣服,她再走到那三个婢女面前,伸手在三人的头上轻点了下:“缨红在这院子里,与你们最是好,而且还住在一个屋子里,对你们从来不设防,可她到死都没想明白,你们为何会下此毒手,真不怕她成了怨鬼来找你们吗?还有就是这些东西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靳刚再递上来三小包的东西,施画将其一一打开后,摆放在三人的面前。 这里面都是贵重的首饰,有发簪、有玉镯、有链子。 三个婢女中,已经有人轻泣出声,却没有一个敢抬起头来看一眼的,施画却轻笑出声:“也算你们有心,将栽赃的东西还分配了一下,这可是你们好姐妹拿命帮你们争来的,别枉费了她的一番心意,只要戴上它,就让缨红一直跟着你们,不死,不休。” 地上的三人的哭声也更大了些,身上更抖了。 施画站起来,走到一边,轻拍了下手:“好了,现在就每人问这一个问题,只要回答上来,让在座的三位大人都觉得合理的,就可以无罪。” 这里除了所有大理寺的人,都在暗自佩服着她外,其他人就各怀心事了,反正是脸色都不好看。 尤其是那位“虚弱”的王小娘,身体微晃了晃,差一点倒下去,还好有两个人搀扶着。 她的样子也被施画看在眼中,特别是她都如此了,陪同站在那里的嬷嬷却无动于衷,脸色苍白,目光失焦,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施画再扭头看向严霄,并对他闭了下眼,意思是自己已经问完了,下面的事,就要由他来处理了。 严霄自然明白,轻咳了一声:“看来,你们是真的回答不出来理由了,来人呀,将嫌犯全部押回大理寺继续审。” “是。”洪亮而整齐的回答,让全院子的人身上都是一颤。 而地上的人,也开始呼叫了起来,尤其是第一个男仆,被两个官差拉起时,立即扭头冲着那个嬷嬷大喊了起来:“方嬷嬷,你不能不管我呀……我都是按你的意思办的呀……” 一听他大喊,那个嬷嬷立即慌了,指着他大吼起来:“你个泼皮,莫要胡说……” 可她的声音却根本没有制止那男仆的“求助”,反引来其他四人的声音,他们都叫了起来,其中一个婢女还叫道:“王小娘,东西是你给的,人是你让奴婢迷倒的,王小娘……救命呀……” 这就是想要的效果,严霄的嘴角是一种胜利的笑意,施画的眼中也一样有得意。 当这些哭天抢地的人被带走后,严霄再对已经一副事不关己的施画道:“施大人,有劳,再问问这两位吧。” “啊?还我问?”施画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见他坦然的点头,立即有种想掐死他的冲动。 可她还是沉着脸的走到了王小娘的面前,却也只是与她对视了一会儿后,脚下向左移了一步,站在了方嬷嬷的面前,而且还甜甜的对她一笑。 可这笑,看在方嬷嬷的眼中,却是那么的惊悚,可她还是见过“大世面的”,故做镇定的对她福了下身。 “方嬷嬷好心态呀,都这个时候了,还能从容不迫的,想必一定也是胸有成竹,认为没有什么证据可以指证你,是吧?”施画轻声的道。 “大人如果有实证,老奴必会认罪,可如果没有,也莫要冤枉了老奴才是。”方嬷嬷微垂着头道。 施画不由挑眉,对于她的这份心理素质还是挺赞赏的,再是一笑:“方嬷嬷所言不差,大理寺办案,一向看重证据,没有实证,自然是不会抓人的,本官今天也问嬷嬷一个问题,只要嬷嬷回答的出,自然也算你过关了。” “还请大人问吧,老奴一定如实回话。”方嬷嬷双手放于身前,十分用力的互握着。 施画对李锴点了下头,他将一个小木匣子拿过来,双手托于掌心之中。 “那就请问嬷嬷,您这一年的俸禄是多少,这盒中的田产、房契是何处得来,还有就是,你与那位从外请来的齐大夫是什么关系。”施画微微一笑。 “大人要问老奴一个问题,可这好像是三个问题吧……”方嬷嬷抬眼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挑衅。 “不然,就是一个问题,只要能回答出第一个,下面的事也就迎刃而解了,至于最后一个关于齐大夫的问题,你不回答也无所谓,反正此时这位齐大夫身在大理寺,想问出来真相,只是时间问题。”施画淡然的一笑。 方嬷嬷听后,眼睛顿瞪的溜圆,恨不能吃了她一般。 见她如此模样,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这里面的问题严重了,康继年的脸色更黑了,而且他怒瞪的不是这个嬷嬷,而是站在一边的王小娘。 “如果嬷嬷不想在这里说,不如随我们回大理寺说个明白也是一样的,另外刚刚那几个人也在攀咬你,不如回去说说清楚呀……”施画耸了下肩,后退了两步,立即有人上前将她押走了。 王小娘看到方嬷嬷被托走后,再也站不住了,身子一软的直接就坐倒在地上。 施画只是看着她,眼中却一丝怜悯也没有,反是嘲讽的一笑:“身为一个女子的不易,让你铤而走险,不惜毁了自己的尊严也要委身于一个男人,不要名份,可你却有没有想过,身在这种大宅之中是要恪守本份的,无论怎么争宠,最好不要伤人性命,你不但要了自己腹中孩子的命,还让一个只有十五、六岁的婢子的命。” 王小娘面如死灰的坐在那里,不哭也不闹的就那么呆呆的。 “你也是奴婢出身,自然明白身为一个下人的不易和艰难,宽以待人之心一点没有,竟然只是因为她被正妻大娘子叫到园子里询问了几句,心生疑惑,不问不查的就杀了她,而这个红缨,她到死都没说出你的腹中胎儿在四个月时就是个死胎的事,不过就是想抬孩子一直养在腹中,天天以药来保之,她死的有多冤,你真的不知道吗?”施画的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杀人是要偿命的,虽然你没有亲自动手,可教唆杀人也是要法办的,你的锦衣玉食的日子到头了,最好在狱中好好的为红缨念几遍往生咒吧……”施画轻叹了口气的对身后扬了下头,再过来两人将她也押走了。 同时连她身边的那两个贴身婢女也一齐带走了。 第27章 宠妾灭妻案(九) 严霄看向面如死灰的康继年撇嘴一笑:“康郎中,本少卿想问一下,这张氏院中原本的那些仆人现在何处。” 康继年缓回神来,张了张嘴才道:“被,被打发出府了……” 严霄一听再撇了下嘴,样子很是不屑:“最好如康郎中所说的打发出府了,不然再有几具尸体出现,康尚书也不好交待。” 康福安此时真想昏死过去,有如此孽障儿子,他何愁家门不败。 远定候亲自到大理寺来接张韵竹,当看到被施画拾到干净、立整,只是脸色苍白、憔悴的女儿时,老泪纵横了。 张韵清在上马车前,转身对相送的施画跪地拜谢。 施画虽然已经到了这里有两年之久,也见过跪拜这种场面,但也只是看拜别人,现在这种场面就发生在她的眼前,而且目标是自己,顿时就傻呆在那里,不知道如何反应。 还好严霄在,在看到她呆愣的样子,明白她是被吓到了。 上前虚扶了下张韵竹:“张小姐请勿如此,你已经吓到施大人了。” 这时施画也回过神来,立即蹲在她面前,双手扶着她施礼的双臂:“张小姐,你这是……” “施大人,还请受臣女一拜,如不是你,想必此时我已经在黄泉路上了,虽然心已死,可你的恩情我却不能忘怀……谢谢你……”张韵清轻泣出声。 “张二小姐,从此以后,你就是自由之身了,没有了康氏夫家之名,还可以重新找个对你好的人家,虽然这次的事,让你受到了伤害,可也不能灰心,要好好的活着,也不枉大理寺一众兄弟救你出这牢笼。”施画再用力的将她扶起。 “大人的话,臣女铭记于心,必会用余下时间,多做善事,以赎自身之罪,不过……臣女有一情求,还望大人应允……”张韵竹眼中带泪的看着她。 施画笑问:“张小姐旦说无妨。” “可否让臣女将红缨的尸体认领回去,再怎么说,这丫头也是因为我询问的缘故才遭此横祸,死于非命,我想为她办理身后之事,必会对其厚葬,以告慰她的在天之灵,也好过她走的如此凄凉……”张韵竹声音哽咽着。 “张小姐果然是个心善之人,想必红缨在天之灵,也会明白,你是个好人,只要寺里的大人同意,办理一下手序,自然可以领走。”施画对她笑了笑。 “臣女还有一求,不知大人可否应允。”张韵竹反手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腕,好像生怕她跑了。 施画看了眼她的这个动作,心中不由苦笑,但还是点头。 “如有闲暇时间,可否请大人来城郊邀月山庄来看望臣女……”张韵竹忐忑的看着她。 施画眨了眨眼,扭头看向严霄:“远吗?” 严霄白了她一眼:“不远,骑马不过一个时辰,坐车也就一个半时辰左右。” 施画微嘟了下嘴,立即对张韵竹点头:“到时必会去叨扰,我可能吃了。” 张韵竹破涕为笑的紧握住她的手:“无妨,无妨,到时臣女定会亲自下厨,以叩谢大人之恩……” “张二小姐言重,我不过就是职责所在罢了,如果能去见识一下候府小姐的别苑,还是要的,见见世面嘛……”施画轻拍了下她的手。 远定候看着被扶上马车的张韵竹,转身对两人抱拳:“三日后,本候会在府上设宴,以表谢意,还望……两位大人莫要推辞。” “候爷好说,到时,本少卿必会带着所有兄弟前往热闹一番,还请候爷莫要见怪才是。”严霄笑道。 “怎会!”远定候感激的笑着施礼上车。 两人看着他们行远后,方才转身走上台阶。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康继年的小妾所怀的是个死胎的?”严霄对于这件案子里的一些细节还是很感兴趣的。 虽然此次施画的功劳很大,但她好像也只是去了一趟那个小妾的院子,待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出来了,在那么多人的眼目之下,她定也不会乱走动,所以,当她说出那个小妾所怀的是个死胎,让那个小妾在堂上哑口无言时,他也是惊讶的。 施画耸了下肩:“也没什么,当日去询问那个小妾,一进院子,我就闻到了一股很浓重的药香气,这种味道在一般的人家里是很少的,除非是开药铺的,或是长期家中有病患的,每天都会煎药,并将药渣子就倒在院中,长期以往,才会形成,当时我就怀疑,这院中之人常年服药。” “就为此?”严霄可不太相信。 施画果然摇头:“可后来一想不对,这个小妾刚刚流产,身孕已经七个月了,可从这味道来分析,最少也得五个月之多,这就很可疑了。” “哦……”严霄挑眉。 “然后在进入廊庭往她的卧房走时,这个味道也越发的浓重,在经过院中的一棵树时,发现那树下的泥土被翻动过,而土中夹着一些药渣子,这就让人很不解了,正常的药渣子也不会倒在自家院中的树下,这明显是不想让人知道,是为了隐瞒什么呢……”施画说着话,两人已经进入了寺里。 严霄指了下自己的房间,两并肩向那里走去。 一进去,看到他们这一组的人都在,而且杨七宝已经将茶都倒好了,并放在了她的座位上。 她拿起喝了一口,就听严霄再道:“继续说。” “在询问这个小妾时,我发现她并非是外表那么孱弱,虽然她的脸也真的是因病而白,却与真正流产的人并不一样,而且才流产的人,就已经可以坐起身来,并能对答如流,这身体也一定弱不到哪里去,那这满屋里的药味就很矛盾了。”施画说完再喝了口茶。 而此时杨七宝和李锴正对她竖着大拇指。 施画对他们甜甜的笑着,再收起笑容的看向严霄:“另外,在进屋时,我闻到了浓重的艾叶熏过的味道,只有流产的前兆才有熏艾之举,这也让我更确定,这个小妾是想利用这次流产,来达到灭正妻的目的。” 严霄暗自点头,不得不佩服这丫头的心细,可一抬眼,就见到她正对那几个人还在甜笑的样子,心情立即就不好了起来,脸也冷了。 第28章 针扎般的头疼 靳刚笑着对严霄道:“估计这个小妾打死也没想到,被她挑唆的打发出府的那些原本正妻院中的一众下人,会被那位嬷嬷集体带到候府,这也算她失算了。” 林长星也道:“小四也是有本事,竟然还问出了给这个小妾看诊的大夫所在,从他那里得知的情况与药方子,也明白了,不过我还是不解,这死胎在肚子里放了足有三个月,真不怕有问题?” 严霄却没有说话,因为他也不知道要如何做答。 可施画却开口了:“人心不足蛇吞象,从一个奴婢被提升为大门小娘,这已经是飞上技头的凤凰了,可她还是不知足,竟然算计正妻,手段又如此恶劣,可见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再有就是那个不知好坏的康郎中,此事一出,估计他的前程也到头了,宠妾灭妻!” 杨七宝也跟着点头:“所以呀,这最可怕的,就是人心,而且越是看似无害之物,越是危险。” “说到底,还不是这个男人的错,如果可以就娶一妻,也不会闹的家门不宁,这回连自家老子都拖累了,真坑爹。”施画长叹了口气的微嘟起嘴。 严霄他们在听到她的这话,齐齐的看了过来,可此时她的脸色却有些微白,而且眉头也皱起,不时的闭眼轻晃着头,看似不舒服。 “小四,你没事吧?”康辰关切的询问。 施画再用力的甩了下头后,抬眼看着他们,轻轻一笑:“没事,就是有点头疼。” “不舒服就看大夫,这里没什么事了,回去休息吧。”严霄淡然的开口。 施画也是有些坐不住了,起身对他施了礼,再与其他人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杨七宝伸头看着严霄:“老大,小四好像真的不太舒服,要不要请个大夫?” 严霄抬眼斜瞄着他:“问我做什么,我又不会看病。” “要不我问问去……”康辰指着门外。 严霄微点了下头:“随你。” 一行人呼拉的起身都走了,看着空荡的房间,严霄对着门口狠狠的白了一眼。 这时门口有人通报:“少卿,尊硕王府有请。” “知道了。”严霄纳闷的起身也走了出去。 而此时已经回到住所的施画,却倚在床头手捧着头,痛苦异常。 这种针扎一样的头疼,让她深感无力,可又怕被别人听到担心,只能紧咬着下唇,让自己不发出声音来。 直到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她才缓解了一些,同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和询问声:“小四,有没有事啊,要不要请个大夫?” “没……没事,就是脑子动多了,累了……”施画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 “哦……那你就休息一下吧,反正今天也没事了。”杨七宝关切的道。 “小四,别睡的时间太长,记得吃晚饭,不然半夜饿了,找不到东西吃。”康辰也道。 “知道了,各位哥哥们也回吧,累了两天了。”施画不由轻笑,心中也暖意涌起,有这么一班兄弟,真好。 听到这些人都离开后,施画还真的倒在床上睡了一觉,直到华灯初上,她才醒来,但也过了吃晚饭的时间。 伸手将头上的微汗轻轻的抹了下,她不由的长呼了一口气。 这种头疼一直伴随着她,从她睁开眼的第一天起,就时不时的会这样,而伴随着头疼的,还有一件事,就是会接收到原主的一些信息。 以前都是零零碎碎的片段,可这次不太一样,感觉是一个完整的事件。 那是个比康府都气派的大宅子,园子里的花开的特别的艳丽。 一个只有五、六岁小女孩,正走在一条石子铺的小路上。 看的出她特别的开心,一只小手里拎着个小篮子,一只小手里握着一朵花,一蹦一跳的向前行去。 拐过一个角门,就看到一个青衣长袍的中年男子再结伴着一个紫衣锦袍的男人走过。 两人都很严肃,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 天突然就黑了下来,在后院的一个小角院中,那个青衣男子正在一棵樱桃树下挖着什么。 小女孩子提着一盏灯站在门口,男子回头看着她,温柔一笑,指着那个挖成坑的地面,嘴动了几动,却听不到声音。 施画很想听到他在说什么,因为那人男子的目光里很是严肃,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听清,而那个小女孩,却在点头。 再一晃,又来到一个若大的书房之中,只因这里的三面墙壁处,两面都放着书架,上面的书被排的密集而整齐。 青衣男子再次现身,就像没有看到她站在那里一样,直直的走了进去。 就在最里间的一处书架处停下,手在上面轻轻的拨弄了几下,那里就闪现出一道暗格,青衣男子再拿出一样东西镶嵌在上面,一道更大的,能容下一人进出的暗门闪现了出来。 那个青衣男人在准备进入时,突然扭头看了过来,并对她再是温柔一笑。 梦境也就到此为止了,施画就是被这个突然的微笑而惊醒了。 缓过神来的她也感觉到饿了,摸了下“咕咕”叫着闹革命的肚子,她撇了下嘴嘟囔了起来:“早不疼、晚不疼,非要那个时辰疼,这回连饭都没得吃了,你还叫,怪我呀……” 起身走到桌前,本想着没吃的,喝水充充饥,却发现桌上的水壶里都没水了,她翻眼的吹了口气:“人要点背,水都不给喝一口,不知道这么晚了,是否还有热水可以打……” 只能拎着壶向门口走去,想看看这个时辰,洪叔是否睡了,从他那里匀些水来也行。 一开门,就看到对面的柱子上正挂着两包东西,知道里面一定是吃的,她惊喜的马上将东西拿了下来,却因为挂的高了些,还费了些力。 看到上面的字条,她再撇了下嘴,这是严霄的字,上面只简单的写着两个大字:吃吧! 可也正是这两个字,让她对严霄有了些改观,他已经向“好人”那个标签靠近了些。 第29章 危险信号 远定候府的宴请还真准时。 因为是家宴邀约,所以他们也不能穿官服前往,都换了便装。 施画看了眼挂在衣柜里的四套衣服,只有一件女装,但也是在清源城之时,平日里在家穿的那套,这要是用来赴今日之约,还真挺寒酸的。 再有都是男装了,其中一件,还是慕九兰因此次进京新买给她的,从料子和样式上,都还是不错的。 想着她指着那套新衣:“今天就你了。” 她换好衣服走出大理寺,那里已经有人在等着她了,高辰和杨七宝在看到她时,没笑反皱眉。 “小四,你没有女装呀,怎么又是男装呢?”高辰问道。 施画伸开双臂的自己看了看,再耸肩:“这样不好看吗?方便呀。” 杨七宝笑着直摇头:“方便是不假,可你是个女孩子,这样,是不是不妥呀?” “你们知道就行呗,我也没必要四处招摇的广而告知吧,我是大理寺的女仵作,这样很好。”施画撇了下嘴。 “好好,你觉得好就行,还挺帅气的。”高辰马上哄着她。 杨七宝笑着上前拉下她,指了下马车:“你还是坐车吧。” “可我想骑马,你不驮我呀?”施画纠着小脸的看向杨七宝,有撒娇的意味。 两人再失笑出声的直摇头,杨七宝无法的只能抱她上了马,然后再骑上去,带着他向远定候府的方向行去。 来到府门前,看到严霄与萧离也正在下马,两人齐齐的看过来,当看到她依旧是一身男装时,萧离皱眉,严霄的眼中却是一紧。 杨七宝伸手准备抱她下马,萧离脚下点地的冲了过去,直接窜过去搂住她的腰,将她从马上抱下来,稳稳的落在地上。 施画都被他的举动吓到了,只是微张着小嘴,惊讶的看着她,在落地后,才轻拍了下他的肩:“高手呀,有空教我两招。” “教也不一定学的会,再说了,这是萧家绝学,不外传,你想学也不行。”严霄一盆冷水沷来,直接浇灭了她的希望。 萧离刚想说话,就看到了严霄那冷意的目光,马上噤声,只是对身前的施画笑了笑,轻拍着她的肩:“其实你们大理寺也有训练的,有空你也可以学学。” 施画明白他就是婉言拒绝了,也不强求,看似不在乎的一笑:“没关系,反正我也只是个仵作,能验好尸体就是本份了,有机会再说吧,走,吃酒去。” 远定候在听闻他们到来的传报后,正急急的赶出来,笑着就要上前施礼,再次被严霄手快的按了下来:“老候爷,今日前来赴宴,还多带了个萧少将军来,候爷不会见怪吧。” “当然不会,荣幸之至,萧少将军平日想请都请不到,快请,快请……”远定候高兴的大声道。 就在几人准备进府时,突然身后的街巷上再传来马蹄声,几人看过去,只见一辆豪华的马车行来,这车盖之上的流苏乱颤,车帘都是锦缎的。 这里除了施画不认识这辆马车外,其他人都认得,萧离微皱的小声问道:“他怎么会来?” 严霄也是疑惑,可他却直接扬起了招牌式的痞笑。 远定候马上迎了上去,老远就抱拳大声道:“恭迎景王殿下……” 马车停好后,车夫将车帘挑起。 景王从车里走出来,一身紫红色的锦袍,头发整齐的被金色发箍束起,嫩白的脸上笑意尽显,一双凤眼在几人的脸上扫过,开启朱唇轻声道:“看来本王来的还算是时候,没有晚到。” 施画可是第一次见到长的比女人还精致的男人,眼睛顿时就直了,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盯着景王。 景王下了马车,严霄与萧离同时上前一步,很默契的将施画挡在了身后,将她的视线给挡的死死的,同时施礼道:“见过景王殿下。” “不必如此多礼,今日也是受邀前来候府赴宴,看本王所穿的也是便服,无需多礼。”景王随和的淡然一笑。 来了这么大的人物,这些人自然是要礼让的,当远定候让着景王先行进府后,他们才随后跟了上去。 进入府门后,景王突然扭头对严霄招手:“谨初,咱们可是有许久没见了吧,最近大理寺的公务可忙?” 萧离却在这个空当将走在最后的施画拉住,附在她的耳边轻声道:“莫要逞强,不要出头,安静的出府,明白?” 施画呆愣的看着他,好像告诉他“不明白”,可看他那担心的目光,还是点了下头。 萧离立即松开她,快步的跟了上去,而走在前面的严霄,此时一只手背在身后,正对着身后的人打着手势。 杨七宝等人自然是看的明白,意思就是让他们多照顾施画,一定不能让她闯祸。 不用他提醒,几人也知道,这位景王看似亲和力十足,实则却是个狠角色,当今南秦国中,能与太子平分秋色的也只有他,细看之下,他的实力比太子都强一些,此等人物,又岂非善类。 而这些解释工作,就由与施画走在一起的高俊来告知。 施画不由的恍然,难怪自从这位景王出现后,所有人一开始的轻松全都不见了,看似平静的下面已经全神戒备。 果然是越艳丽、妖娆的东西,越危险。 看来她还是要管好嘴,束住手脚,一定不可以出现差错,不然,会给所有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远定候将所有人迎入前厅,在所有人都落座后,立即有下人来奉茶。 这时屋外来了个婢女,福了下身:“候爷,二小姐派奴婢来问一下,施大人可到了,想请大人去后堂一叙。” 远定候自然是不能做这个主的,看向了安静的坐在最末端的施画。 而施画也不知道此时的情况,她是不是能应这个请求,于是只能看向坐在下首处的严霄和他对面的萧离。 “既然二小姐有请,施画,你就去一下吧,宽慰一下二小姐的心情,也是功德。”严霄对她微点了下头。 施画起身对大家施礼:“那属下这就过去瞧瞧,少卿与少将军离府时,可别忘了叫属下。” “放心吧,定不会将你留在候爷府中,你那么能吃,候爷可养不起。”严霄语含嘲讽的再道。 第30章 认了干亲 施画却一点没生气,知道她是在给自己台阶下,只是再施了礼后,退出前厅,跟着那个奴婢向内院走去。 候府的景致也是不错的,就是太大了,她跟着这个婢女走了好长时间,穿过了几个小院门,这才到达了一处大一些的院落,而张韵竹却已经等在了那里。 见她今天还是一身男装,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笑着迎了上去:“可算是把大人盼来了。” “进门时遇到了景王殿下,又在前厅坐了坐。”施画对她福了下身。 可她穿的是男装,却施了个女子的礼,看着有些不伦不类的。 “景王殿下也来了?”张韵竹有种不好的预感。 施画点头:“对呀,第一次见。” 张韵竹再拉起她的手:“走,进屋坐,母亲已经等候多时了,就想见见这位救了她女儿命的恩人呢……” 一听这话,施画反站住了,纠起小脸为难的看着她:“二小姐,这不妥呀,你没说要见候爷夫人,我什么都没带,这两手空空,如何是好?” “你什么也不用,是我们谢你。”张韵竹被她这无措的样子逗笑了。 “啊?那……怎么也是见长辈,这可怎么办?”施画依旧为难。 “听姐姐的,就这样进去,如果你要真想送,姐姐就将这个给你,可好?”说着她将手腕的那个翠绿的翡翠镯子往下退。 施画立即抓住她的手:“万万不可,这可不行,要送也是我选的礼呀……” “施大人,请进吧,候爷夫人有请。”一个嬷嬷已经挑起门帘,笑盈盈的看着院中正拉扯的两人道。 “放心,有姐姐在呢,走。”张韵竹反抓住她的手,强拉着她就向屋里走去。 一进门,就见年约四十几岁,却保养的极好的候爷夫人端坐于正座之上,看到两人进来后,由身边的嬷嬷扶起身,对着施画就盈盈的拜了下去。 这可真是吓到了施画,她马上甩开张韵竹的手,快步到了候爷夫人面前,扶住她福下的身子,急急的道:“候爷夫人,您这是在折煞我呀,如何是好……” “施大人救小女一命,老身无以为报,就请受老身一拜……”候爷夫人眼中闪着泪。 “万万不可,这本是我的职责所在,不足挂齿。”施画再次托住她要下福的身子。 “施大人果然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令老身敬佩。”候爷夫人点头道。 施画却摇头:“候爷夫人过奖了,其实我也只是个仵作罢了,能为冤者昭雪是份内之事,老夫人万不可如此。” 说着将她扶到了主位而坐下时,还不忘道:“老夫人也不要再叫我施大人,在您这位尊贵的人面前,还是叫我施画的好。” “施画?诗画……好名字。”候爷夫人笑着称赞。 落座后,候爷夫人再向身边伸手,立即有个嬷嬷地一个盒子递过来。 “老身今天就托大一次,叫你施画,这里是老身的一番心意,如果你再是不收,老身可真的生气了,太看不起我们这远定候府了……”候爷夫人笑着双手托着盒子递了过来。 施画真的不想收,要知道如果收了的话,后续的麻烦一定不会少。 可不收的话,就会被说成看不起远定候府,这么大的罪名,她怎么担的起。 这里可不比她前世的那个年代,一个不小心,这脖子上的人头就保不住,而且这里是京城重地,从角落里拎出来个人都比她的官大,哪个都得罪不起。 看施画为难的在那里纠结着,一张小脸都快纠成小面团了,张韵竹却笑出声来。 候爷夫人立即瞪眼:“你这孩子,真没规矩。” “母亲,不是女儿没规矩,您瞧瞧把施画难为的样子,原本这漂亮的小脸蛋,都快纠成个球了。”张韵竹说完又笑了起来。 而身边的那些嬷嬷和婢女们也跟着在笑。 “真有这么为难吗?”候爷夫人也笑了起来。 施画嘟了下嘴:“按理说呢,候爷夫人抬爱,我也不好拒绝,如果不是有这官职在身,我自然是要收下的,可我现在身有官职,一旦要是收了,生怕日后有不妥,这样不但给自己带来麻烦,也会连累整个大理寺的兄弟们,对于咱们候府也一定不好,所以我也为难呀……” “瞧瞧,这小嘴多会说,不过你所考虑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唉……你一个人身在京城,又在大理寺当差,多防着些自然是对的,可这礼,老身都送了,如果你真的不收,那老身的这脸面,你可有考虑过?”候爷夫人眼中有了戏谑之意的看着她。 施画再轻咬了下唇角,突然扭头看向还在笑着的张韵竹:“不如,就让二小姐帮我收着吧,如果有需要,我去二小姐那里再取来,如何?” “我?”张韵竹指着自己,已经被施画这机智的反应力给惊到了。 候爷夫人的眼中再次闪现出了赞赏之意,也在微点着头。 “母亲,我就说了,这位施大人,别看人小,而且是个女儿身,可却一点不比男子差,就当天在狱中,她说的那番话,我已经深深的感觉到了,所以母亲,女儿先前的提议,是否可以?”张韵竹起身走到候爷夫人面前。 “那是你们姐妹的事,只要你认,我也认,以后呀,这远定候府,就是你的靠山。”候爷夫人笑道。 可施画却被这两人的话绕迷糊了,完全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有些呆愣的看着她们。 张韵竹转回身来看着她:“施画,我长你几岁,今年二十七,如果你不嫌弃,以后就叫我一声姐姐,你以后,就是我张韵竹异姓的妹妹,有难处可以来找姐姐,可好?” 施画这才明白,眼前的这位候府二小姐是要与自己拜把子,她感觉到一股戏剧性,但同时也有些感动。 她不过是职责所在的破了个案子,却能得来这么大益处,让她如何不意外。 另外,她是真正的感觉到了张韵竹的真诚,又被她的真心所感动。 第31章 强约游湖会 她站起身来,对张韵竹福了下身:“如姐姐不弃,小妹自当愿意。” “好妹妹……”张韵竹上前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声音顿时哽咽了起来:“如果不是有你,姐姐现在已经命丧黄泉,冤情无处昭雪,也不能再侍奉二老膝下,被世人耻笑,让候府蒙羞,妹妹对于姐姐来说,就是大恩人,而我却占了你的便宜,与你结成了姐妹……” “即是姐妹,就不在乎这些虚的名份和原由,这就是缘分吧,要是如此说来,我们是否应该感谢一下那位王小娘。”施画笑着轻拍她的手。 “感谢她?”张韵竹不解的问道。 “对呀,如果不是她,你又何来的有冤入狱,如果不是候爷前往大理寺申诉,我又何来查明真相,还姐姐一个清白,那我们现在,也不可能四手紧握,称姐道妹了。”施画甜甜的笑了起来。 “这丫头,真是通透。”候爷夫人笑道。 三人又聊了一些别的话题,屋里时不时的会传出笑声,这让带着景王和严霄等人逛院子的远定候不由的驻足在小院外,侧目的向里瞧着,嘴角也扬了起来。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院中正屋的门帘揭起,候爷夫人一手紧握着施画,一手拉着张韵竹,三人走出大屋,正向院外走来。 当看到院门外站了这么多人,候爷夫人却优雅的松开两人见了个礼:“臣妇见过景王殿下……” “候爷夫人无需多礼,本王也是受邀前来参观这远定候府,今天的主角,可是大理寺的严少卿一干人等,本王就是来当陪客的。”景王亲善的笑着。 可他的眼睛却一直盯着此时微垂着头,立于候爷夫人身侧的施画,虽然她是身着男装,却无法掩饰原本的清秀和灵气,这个被传的有些神的大理寺女仵作,已经让他有了些兴趣。 “远定候府的景致自然是不能与景王府相比,不过也有些田园风罢了,景王不嫌弃就让候爷带着逛逛,臣妇也想带着她们去后院走走呢。”候爷夫人面上依旧礼貌,细听之下,却有了请辞的意思。 远定候自然是明白自家夫人的意思,也笑着伸手请景王前行。 当要离开时,杨七宝却上前一步,对施画小声道:“小四,别乱走,万不能给候府添麻烦,一会用宴时,自然会叫你。” “知道了,七宝哥。”施画乖巧的对他点头。 杨七宝这才转身追上前面的人,并对正看过来的严霄点了下头。 候爷夫人也带着她们向另一个方向走去,在拐过两个小门后,施画再被惊到了,眼睛也瞪大了。 心里暗道:这候府真是不简单呀,原本以为就一个后花园呢,原来这里还有一个更为精致的小花院,真气派。 候爷夫人这时握起她的手,轻声问道:“画儿,你是大理寺的五品仵作,那个刚才说话的人,不过是大理寺的差官,官阶应该没有你大吧,怎么你却叫他哥?” 施画一听就笑了起来,也没隐瞒:“虽然我的官阶是比他们大,可他们的年纪比我大,而且我现在孤身一人在京城,他们又是我一组的兄弟,自进京以来,他们处处关照,让他们叫我施大人,怎么听着都不舒服,还是叫我小四的好。” “小施?”张韵竹也伸头过来问。 “是小四,以前在清源城时,师父和师兄都是这么叫我的,相熟的人也都这样称呼,听着就亲切。”施画无所谓的晃了下头笑道。 “你在家里排行老四吗?”候爷夫人看着她。 施画却摇头了下头:“我是被师父从江边捡回来的,原本的家在哪里,有什么家人都已经不知道了,因为头上被撞了个大口子,又在水里泡了很久,师父能救活我,已经是奇迹了,却没有想起以前的事来。” “怎么会这样……”候爷夫人和张韵竹的眼中同时闪过心疼和难过,同时伸手轻轻的搂住了她。 “干娘,姐姐,不用如此,小四这样都已经两年多了,习惯了,而且我现在也不是没有家人,我有师父,有师兄,现在还有干娘和姐姐,我这家人也不少呀,再说了,在理寺的这些哥哥们也是我家人,算算,好热闹的,不是吗?”施画反安慰起两人来。 候爷夫人立即道:“以后呀,只要休职,就来候府,干娘亲自给你做吃食,再有就是这一身的衣服,以后都由干娘来置办。” “不用了,这样很方便的,换上女装我都不会走路,如果让我学着姐姐的样子的话,估计没累死,也得被这长长裙摆给绊死。”施画说着还撇了下嘴。 “噗……小四,你也太……哈哈……”张韵竹直接就喷笑起来。 候爷夫人也跟着在笑,手在她的肩上轻拍着,更喜欢这个小姑娘了。 家宴开始,候爷夫人与张韵竹一起带着施画去了前厅。 南秦国是个比较开放的国度,可以让女眷与客人一起同屋用餐。 虽然都是分为单独的小桌几,可菜却一点不少,每人面前都是“四菜一汤、干部下乡”的标准。 席间,景王时不时的就会盯着施画看,嘴角的笑意也没减过,他还会找理由的邀她喝酒。 施画在饮了两杯后,就不再饮了,当景王再次举杯敬她时,她礼貌的起身对他抱拳道:“景王殿下抬爱,自是下官的荣幸,可下官的师父管的严,再有就是年纪还小,不胜酒力,怕扰了景王殿下及诸位的雅性,还请殿下体谅。” “好说,既然施姑娘如此说了,本王再劝酒也不合适了,这酒不能喝了,可三天后,本王在别苑中举办的游园会,施姑娘务必要参加,不可推辞哟……”景王对她挑眉,笑意也更加的妖媚起来。 施画不置可否,可见他盯着自己不放,也不能拒绝,这种被强制赴约的感觉一点不好,可她又不得不回答:“如果没有公务在身,下官必当赴约。” 景王满意的将杯中酒饮尽,再向她举起杯来,满意的道:“那本王届时会在府中恭候各位的到来”。 第32章 抓在手中 景王云皓骏一身艳红色的宽衣,松垮的搭在身上,胸口微露着斜靠在软榻之上,眼睛却盯着不远处的一盏灯火,唇角却扬着娇媚的笑意。 从后室里走出一位美娇娘,伸手从桌前拿了颗葡萄递到他的唇边,他自然的张开嘴,含在嘴里,轻轻一咬,那酸甜的汁液溢满口腔,再缓缓的滑入嗓子,他享受的闭上了眼,可嘴角的笑意,却不减反增。 “王爷今日外出归来,心情格外的好,不知是遇到了什么好事嘛,也说与奴婢听听……”美娇娘斜坐于他的脚下,白晰的大腿从宽松的衣裙里显露出来,青葱玉指在他那外露的胸口处轻轻的划动着,嗲声嗲气的声音,听着头皮发麻,全身酥骨。 云皓骏缓缓眯着眼的看着正抬头渴求的看着他的女人,原本是兴致正浓的笑意变成了嘲讽,将头再向后靠在软垫之上:“只是看到了有趣的人罢了……” “有趣?”美娇娘划拨的手指微顿,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袭来。 所有人都知道,云皓骏是当今昭圆大陆上,被称之为“惊为天人”的男人,相貌自然是堪比仙人,另外就是他的身份,南秦国的景王。 与他相处的人都知道,这位景王殿下,特别的好女色,而且能让她称之为“有趣”的,定是女人。 而她也算得上是这景王府里,最受宠的女人了,要比那个地位尊崇的景王妃都受宠,虽然她在这府里没有名分,可身价却是不低的,自然是不想被别人替代。 目光不由阴了阴后,再换上娇媚的笑:“只要王爷喜欢就好……” “本王是觉得挺有兴趣,只是她有些不同……虽然穿着男装,可却无法掩去她自身的灵性,真是个有趣的小妖精……让本王有些心痒了……”云皓骏将身体向软靠里动了动,让开了她的手指。 美娇娘轻咬了下红唇,眼中再是一阴,看来她有必要打听一下,这个让王爷如此惦念的“小妖精”是何许人也,如果她够快,也不是不可以。 云皓骏突然从软靠上坐起身,对着门口叫了一声:“让游戈来见本王。” “是!”门外立即传来回答。 不到半刻钟,敲门声响起,游戈垂头的走了进来,然后恭敬的跪在地上:“殿下。” 云皓骏突然伸手,在那个美娇娘的后脖颈处按了一下,她直接倒在了地上。 “大理寺这次破的这个‘宠妾灭妻’的案子很是震动,虽然一切都是府中内院之事,可却牵出了一个远定候府,父皇对此很是震怒,已经下旨京中各级官员洁身自好,自查自纠,想必这位户部的郎中是一定会被革职了,而他的那个老爹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康福安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看看咱们手里的人,有没有能接替上去,早做安排,别让东宫那边捡了便宜。” 云皓骏再靠向原本相反方向的软垫之上,慵懒的道。 “属下这就去办。”游戈马上回答。 他再看了眼依旧跪在那里没动的游戈:“还有事?” “是,殿下,派去清源城的人已经传回消息,大理寺现任的女仵作施画没有得到证实是已故太保施明恩的遗孤,但也查到了她被洛白救回来的时间,从时间上来看,如果是,那她还真是个人物。”游戈细细的道来。 “哦?说来听听。”云皓骏来了兴致的再次坐直了身体。 游戈也跪直了身体:“禀殿下,洛白救起她时,是在曲江案发生的十日后,从距离上来看,也相差了足有五百里的江道,如果真是施明恩的遗孤,那此女,可真是个人物。” “所以呢?”云皓骏的嘴角再扬了起来。 “属下认为,并非是同一人,可为什么也姓施,想必是这个洛白故意为之。”游戈分析着。 云皓骏再挑了下眉:“有道理,一个人能在水里漂十日而不死,还漂出了五百里之多,也只有神仙能做到了吧。” “殿下英明。”游戈回到。 “本王今日也见到了这个她,不过一个平凡的人,除了那份灵动外,也没什么了,身上一点内功没有。”云皓骏说着,还用修长的手指的在红唇之上轻抚着,眼中闪过一丝狡洁的光。 游戈看在眼中,也明白他的想法,看来这个女子已经引起了殿下的注意。 “去办吧,早些把人定下来,上报给本王,你也仔细着点,别再启用一些不堪大用的蠢货,再出现一个江洲知府杜腾一样的,小心你的狗命。”他再倚回到了软靠之中,声音又慵懒了起来。 “属下必会放亮眼睛,不会再出错了。”游戈立即表态。 他自然是相信,眼前的这位殿下是说的出做得到的人,从不讲什么情面。 云皓骏伸手自己那修长纤细的手指,举到眼前细看着,好像这手正抚着施画的半边小俊脸一样,眼中闪过一丝柔情。 “即便她真的就是那个施明恩的遗孤又如何,只要本王能抓她在手中,想必她也翻不起大浪来,而且施明恩那个嫡长子施棋,不是也远在南岭边关,空有一个大将军的头衔,又能怎样,本王还真没将他放在眼中……”他开始自说自话起来。 游戈听了也只是将头垂的更低些,这些话不是在问,而是他自说自话,无需他人多言,可他也是听的明白,殿下这是对那个小仵作有了些想法了。 “对了,后日别苑的游园会是否准备停当了?”他突然询问。 游戈一直都是全神戒备着,自家殿下这种自语与询问的样子太多,他生怕自己听差了一句。 “准备完毕。” “这丫头验尸有一手,不如就找个乐子让她展示一下,想必也是不错的。”云皓骏突来了兴致,再次坐直了身子,手放在支起来的腿上,笑看着地上跪着的游戈。 “属下明白,但……不知是……难些的,还是简单一些的?”游戈小心的问道。 “你个猪脑子,这府中宅院里,怎么可能有太难看的东西,要是真吓到了她,不敢靠近的想法,本王扒了你的皮。”云皓骏凤眼娇媚的瞪了他一眼。 游戈轻笑出声:“殿下说的是,是属下愚钝,万不能吓到了这位小娘子。” “不过也不能太简单,这丫头聪明着呢,想想前几日这康府的案子也知道了,连京兆尹的庄仵作都验不出来的,却被她验了出来,可见这能力还是有些的,别弄的太敷衍,让她笑话。”云皓骏的嘴角再次扬起。 想到她那灵动又明亮的眼眸,他的心就被风草掠过一般的微痒。 “殿下放心,属下定会小心。”游戈恭敬的回话。 第33章 提醒 可这心里也不是不奇怪,殿下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怎么会对于这样的一个小姑娘有如此大的兴致,没见过还好些,可这次却特别的不一样。 云皓骏再次要靠回去,手又按住了坐榻,目光也瞬间阴沉了些:“工部的那个齐尚书还是找不出错处?” 游戈立即一头磕在地上:“回殿下,这个齐尚书真是油盐不进,什么方法都用过了,却还是顽固不化,属下正在想别的办法。” “想?”云皓骏轻蔑的哼了一声:“等你们这帮子蠢材想出办法来,想必太子都登基成了新皇了,到时候,你也不用跪在这里想,去黄泉路上想吧……” “殿下恕罪,属下……”游戈身体都快趴在地上了。 “得了,他这个老顽固动不了,就从他的家人下手也无妨。”他直接靠在了软垫上。 “家人?可齐尚书只有两个嫡女一个嫡子,而这个嫡子年不满十二,这……”游戈为难了。 他一听就来气了,再次坐了起来,指着游戈道:“要不说,你们这帮子人都不长脑袋呢,前段时间不是听闻齐尚书的嫡次女与安国公家的二公子订了亲,可这个女子却倾心于吏部钱侍郎家的五公子吗?” 游戈眼睛立即转着,想串联起这两件事的关系。 他一看更来气了,顺手从身边抓起个软靠垫就扔了过去,砸在了他的身上:“废物!让齐尚书的府里传出丑闻,就如康郎中家中一样,想必他的这张老脸也一定挂不住,固执的人,必会要以证清白,死,就是他最好的办法,而他一直被太子器重,太子如果丢了这颗棋,看他还拿什么与本王斗。” 游戈立即双手托举着软靠垫跪行了过来:“属下明白,殿下英明……” “你长点脑子吧,什么事都得本王来想,要你何用?”他一把抓过靠垫,没好气的道。 “属下知错,让殿下费心了,属下该死。”游戈知道他这是气过了,他又躲过了一劫。 “去办吧,一个工部的尚书,官居正二品,看看他会怎么个死法,派人盯着点,这案子一出,一定要让大理寺来督办。”云皓骏一脸的得意,眼中的算计也越来越重。 “属下明白。”游戈说着站起了身。 刚退了一步,就听他再道:“将她弄走,在游园会之前,莫要让任何人来这里了,还有,告知王妃那边,让她重视一点,管好下面人的手和嘴,如果真让本王得知一些不好的,别怪本王不讲情面了。” “属下定会与王妃细禀,还请王爷安寝。”游戈说完,上前将地上躺着美娇娘抱起带走了。 云皓骏也起来转身进了后堂,只是宽袖一挥,外堂原本灯火通明,一下暗了许多,只留了刚刚软榻前桌上的那一盏烛台还有亮。 第二天一下衙,守门官差就跑来叫她。 “施大人,远定候府的二小姐派人送东西来了,正在寺外等候。” 当她出了大理寺门外,就看到一辆马车停于台阶之下,而站在车下的正是张韵竹的贴身的刘嬷嬷。 她快步的跑了下来,还听到了刘嬷嬷的惊呼之声:“大人可慢点,不急的……” “刘嬷嬷,怎么是您呀,有什么事,派个小厮来说一声就好了呗。”施画来到近前扶着她的手臂关切的道。 “无妨,老奴这身子骨还硬着呢,就是奉小姐的吩咐,给大人送些用度,明儿一早,小姐就要去别苑了,虽然都在京城,可也是不近的,再想得见,也是要些时日的,小姐知道大人公务繁忙,又得知你一人孤身在外,生怕委屈了大人,让老奴将准备好的细软送了过来,女儿家的东西,不好让半大小子来送。”刘嬷嬷也是个见多识广的人,所说的话,让人听着心中感动,也将主人的意思诠释的仔细。 “姐姐真是的,再远也出不了南秦,得了空,我必会去别苑探望,到时候一定要吃到她承诺的好菜。”施画笑了起来。 “那是自然,只要小姐安顿好,必会下贴子来的,到时,老奴会亲自来接大人。”刘嬷嬷轻拍着她的手。 “嬷嬷,你以后别叫我大人,听着都别扭,也生分。”施画调皮的对她吐了下舌头。 刘嬷嬷立即笑了起来:“好,以后呀,老奴就叫你小姐,我们家二小姐的亲妹子,老奴的小姐。” “反正不叫大人就成。”施画晃头笑了笑。 刘嬷嬷将一包东西递到她手中后,却没有放开她的手,她再四下看了看后,神秘的伸头过来,轻声道:“夫人和二小姐让老奴提醒小姐,景王府如能不去,最好不要去,而且以后一定要离景王远一些,能不接触也不要接触。” “啊?”施画微愣,没太明白这话中意思。 刘嬷嬷一见就知道,她涉事不深,不知道这里面的厉害,再耐心的道:“景王殿下这个人,小姐是见到的,虽然面上和气,可这内心却不一般,另外现在朝堂之中除圣上外,还有两股强大的势力,一个是太子,可这另一个,就是这位看似亲和的景王殿下了。” 施画点了点头。 “而且景王相貌出众,别说在皇室了,就算这整个天下,有几个男子能与之抗衡,估计多数的女子见了他,都感觉到自惭形秽,不能与之相比,而景王府里,除了一位王妃外,还有两个侧妃,侍妾就更不用说了,比后宫佳丽都多,可明白?”刘嬷嬷手上不由的用了些力道。 “嬷嬷,干娘和姐姐不会以为我……我会高攀景王吧?这也太……不是,我有那么虚荣吗?”施画不知应该是哭还是笑。 这些人将她当什么人了,那种攀龙附凤的事,她从来没想过好不好。 虽然这里的时代不同,男子多有三妻四妾的,可她早就明确了心态,这里不过就是她的一个驻足的停靠站,只要找到方法,她是要离开的,而且她的观念还是认为要一夫一妻制,对于小三这个物种,她是绝不认可的,当然自己也不会去给任何人当这种东西。 归根结底一句话:宁缺勿滥! 前世她就是个当二十八年的一只单身狗,这一世再继续这种生活也没什么不可以,一个人过,也没什么不好。 看到刘嬷嬷那担心的目光,她不由轻笑出声:“请嬷嬷回去转告干娘和姐姐,小四一定不会如此,就算此生不嫁,也不会给人做小妾,小四不求一生大富大贵,只求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一生一世一双人,如若不能,宁愿不要。” 刘嬷嬷惊喜的看着她,轻点了下头,同时还是提醒着:“能不去,尽量不去,这位景王殿下的心思,不好琢磨。” “放心吧嬷嬷,小四会小心的。”施画再安心的笑了笑。 “那四小姐,老奴就先告退了,如有要事,可去别苑或是候府。”刘嬷嬷再叮嘱一声。 看着马车行远,施画才捧着包裹转身向大理寺行去。 第34章 或许不是好事 一进寺门,就看到严霄抱着胸的斜倚在门口看着他,那痞痞的笑意就挂在嘴角:“真有办法,只是破了个案,就靠了这么个有实力的靠山,不简单啊。” 施画听出他语气里的嘲讽,却不想与之较量,施了个礼:“严少卿下了衙也不回家,真是敬业。” “本少卿不过是离开的晚了些,却看到了这样的一幕,也是不错的,不过,身为你的上司,还是要提醒你一下,这苦主的东西,最好能不要就别要,以后的麻烦一定会不少。”严霄撇了下嘴。 施画垂着眼眸不看他,心里却在暗骂:以为我不知道,可也得能推出去才行,一个个的都是大人物,我这个小喽啰如何反抗,有本事当时宴请你时,你别拉着我去呀,现在又来说我了。 “多谢少卿提醒,小四定当谨慎。”施画再福了下身,大步的向寺里走去。 严霄看出她在生气,轻哼一声,转身出了大理寺,去找萧离喝酒去了。 在席间,萧离也提到了此事:“谨初,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位景王殿下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怎么会这么关注小四呢,这可不是好事啊……” “你操什么心,如果她真有心,或许也有个好归宿……”严霄提起这事就不爽。 当天看到云皓骏那目光转睛的盯着施画的样子,恨不能将她生吞了一般,可这丫头,却跟不知道一样,提醒她也不当回事。 “什么好归宿,这云皓骏是什么人你不知道?他府中有多少女眷你不知道?现在好人家的女孩都不愿去这府中做侍女,如果小四真的被盯上了,怎么办?”萧离急急的道。 “这也要她明白才行,你、我说的算吗?我不过就是她的上司,而你也不过就是她口头上的朋友,我们能做什么,不过就是提醒罢了……如果她的那个师兄在的话,或许有些用……”严霄说着一品饮尽了杯中酒。 “师兄?济世堂的慕少主?或许吧……也不一定……”萧离眨了眨眼。 对于这位慕九兰,他的印象不是特别的好,看似挺和善的,可看人的目光里却是冷的,就算笑都不能直达眼底,只是在对施画的时候,他才是发自内心的关切,而且对于她的关注也非同一般,怎么都感觉远远超出了一般师兄妹之间的感情,可小四对于他的态度就正常多了,那就是一种妹妹对兄长的样子。 “怎么不一定,她的那个师兄看管的可不是一般的严厉。”严霄轻哼了一声。 萧离挑眉:“有些事,也不能一头热,就说你和熙颜郡主,她可是追着你满京城跑的主儿,整个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可你呢,却对人家不理不睬的,恨不能再训她两句,让她离你远远的。” “别说这事……烦。”严霄挥了下手,再拿起杯来喝了一口。 “听说她可快回来了,随着阳平郡王出使南魏已经在返回的路上了,会在皇上寿诞之前回来,你又有得躲了。”萧离看热闹似的笑了起来。 严霄翻了翻眼皮子:“也不一定,如果在南魏她再看上个更好的,或许这次回来就是备嫁的了。” “想得美吧,那丫头,可是求了皇后不下百遍了,非你不嫁的,要不是老王爷一直不接这个话儿,说不准,你早就被逼着娶她过门了,反正你自己想好了,她的手段也不是没有,背景、靠山也一样强大,如果真的用出什么手段来,老王爷也不一定能招架的住。”萧离撇了下嘴道。 “什么手段?”严霄皱眉。 “奉旨成婚,赐婚!”萧离没好气的道。 严霄再冷哼一声:“不过一个小王妃的位置罢了,给她又如何,我不照面,她还能强拉不成。” “谨初,你能不能不说气话,你心里明镜一样,她能干的出来,而且家宅还得被她闹的天翻地覆,你是真不想让老王爷和王妃好好过日子了吗?还有,她霸着这个位置,以后你要是有心仪的人,怎么办?屈于她之下,你想这个女人还有活路?”萧离指着他生气的道。 严霄也叹了口气:“再说吧,现在我也没有那个心思,施叔叔一家的惨案至今都没个着落,就算有矛头有指向,可没有证据也无即于是,对于棋兄的承诺,我怎么都是没有完成的。” “对了,说起这事儿,我怎么感觉,这小四,真的有点可能呢?”萧离身体向他的方向倾了倾,也压低了声音。 严霄微嘟了下嘴:“可能是,但也可能不是,现在确定不了。” “你是不是也因为这一点,才将她从清源城带回来的?”萧离再问。 严霄点头:“当时得知她的师父是洛白时,我就有这个猜测,回来后与父王说明,才决定让她进京,无论是与不是,还是放在跟前观察着好些。” 萧离却在摇头:“老王爷与你的心思我懂,可未必是件好事。” “嗯?”他扭头询问的看着他。 “洛白之所以不让她离开清源城,是否有别的用意,还是在保全她,可现在你将她弄到京城来,她真是安全吗?”萧离认真而严肃的看着他。 严霄沉默了,这也是他这几日里一直在想的问题,却没有答案。 萧离再给他倒了一杯酒:“如果她不是,为什么会姓施,是不是洛白有意而为之,就是以她为饵,来引出那个黑手,如果真是如此,那小四真是够惨的。” 严霄看着他:“有什么可惨的?” 萧离轻笑出声:“你就装吧,这还用说吗?原本就是个半死不活的人,被人所谓‘好心’的救了,却不知道自己只是个替代品,而且下场还是一样,会死于非命,或是更难看一些,你想过她的感受吗?” 严霄不自觉的也轻叹了口气:“其实我现在也有些矛盾,想她是,又想她不是,如果是,自然会得到我们全力的保全,哪怕不行,将她送到棋兄那里,也算安全,可如果不是,她还不如从此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再有一件事,你想过吗?洛白为什么再次神秘失踪,五年前,他的足迹就是个谜,连个原因都不得而知,这次又是这样,是否还是与五年前一样在哪里躲了起来,又是所为何事,以至他连徒弟都不顾了……”萧离说完饮尽杯中酒。 严霄闭了闭眼:“这个姓洛的,真是个让人琢磨不透的人,提起他,我就心烦。” 第35章 景王别苑游园会(一) 景王府别苑的游园会,是设在公休日这一天。 一早起来,施画就在乞求着今天发生点什么事,这样她就可以不用去参加这个游园会了。 对于有钱人玩的游戏,她一向都不太懂,就是在一个花园子里逛逛呗,干嘛非得大张旗鼓的。 而且那种场合一定不会太简单,都是上流社会的那些达官显贵的世袭子女们的表演舞台,可她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小人物,混在这种场合之中,真的不太合适。 可现实还是不遂人愿的,坐等了一个时辰,都没有一点点的动向,而且还把严霄和萧离给等来了。 见她依旧一身男装的,托着下巴坐在小楼台阶上,一脸无奈又无助的样子。 萧离轻笑出声:“这丫头会不会愁白了头吧……” “看来也是不想去,可没办法,谁让她当时嘴快的就答应了下来呢,现在不去,都不行了。”严霄也轻笑着。 “那种场合,换了谁都无法拒绝,而且她当时也不说了嘛,在没有公务的前提下才会赴约,估计这丫头现在是不是就在想有个案子什么的,好脱身。”萧离对着她的方向挑着头。 严霄却撇嘴:“未必吧,可能还真的在期盼着去见见这王府的景致是个什么样子呢。” 说完他也不理会意见不同的萧离,叫了一声:“施画。” 她寻声看了过来,见两人站在一起,马上急切的跑了过来:“是不是有案子了,那我去拿工具箱。” 错身时,却被萧离拉了回来:“没有案子,我们就是在来接你一起去景王府别苑的,怕你找不到,再丢了。” “啊?没有啊……哎呀……”施画一听就泄了气了,一脸的失望。 萧离却得意的在对严霄挑眉,认为是自己说的对了,而这次严霄看走了眼。 “那个,少卿大人,能不能以我身体不适为由,不去呀……”施画可怜兮兮的纠着小脸的看着他。 严霄不置可否,而萧离却说话了:“就算躲了这次,那下次呢?” “不是,他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去呢,我不过就是个大理寺的仵作罢了,有什么好奇的,会验尸的人多了去了,盯着我干什么。”施画生气了,脸也冷了下来。 这种被当成新奇生物来参观的感觉,特别的不爽。 严霄扭头偷扬起嘴角,看来还真是他误会这丫头了。 萧离轻拍了下她的肩:“别太担心了,到时候你找个安静点的地方独处就行……” “不可,她得跟着我们才行,那里都什么人,你不知道?如果真是有心为难,她怎么都躲不过去,有我们在还会好一些,不然,她怎么应对。”严霄立即反对。 萧离也皱眉:“这种场合我也是极不愿参加的,还不如去马场跑上几圈,猎几个野味,坐在草地上畅快的饮酒来的痛快。” 严霄伸手抓住施画的后领,将其拎到自己的面前:“如果你是真的不想被当成新奇东西来展示,就记住我的话,跟在我们身边,不可远离,有什么事就往我们身后躲,不丢人。” 施画抬头瞪着他,原本还为他拎着自己的举动有些恼火,可听到他的话后,却没了先前的火气了,只能在他手里点了点头:“可万一要是被分开了怎么办?” “只要你不擅离,我自然不会弃你于不顾。”严霄再道。 虽然这话让施画听上去有点感动,但怎么感觉这么别扭呢,这是个承诺吧,怎么听上去像是表白呢。 而这么高高在上的少卿大人在说完后,直接松手,双手负后的大步向前走了。 施画揉了揉被勒疼的脖子,眨着眼的看着他的背影。 萧离的长臂直接搂上她的肩:“行了,小四,有我在呢,一定安全的把你带出来。” 施画也只能认命了,并暗自提醒自己,一定要压住脾气,万不能在那个场合与别人发脾气,这可不单单只是她一个人,她可不想给别人添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施画还是与萧离共乘一匹马,向着郊外行去,路上她不解的问道:“这景王不住在城中吗?” 萧离被她的问题逗的大笑:“我的傻妹子,我们去的是他的别苑,在郊外的一处很大的园子,你还真以为是他城里的府邸?” “不是吗?可他不是说府中游园会吗?怎么又成了别苑了?”施画还是不解,但同时也在感慨,真有钱。 严霄放慢速度的与两人平行:“自然不会在自家府邸搞这种活动,不然很多秘密就保不住了,笨不笨呀你。” “我不是不懂吗?谁知道他们都在想什么,其实在我看来,就是有几个钱臭显摆,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就是在炫富。”施画不服气的撇嘴哼着。 “说的也对。”萧离再次被她逗笑了。 三人到了别苑门前,就看到杨七宝带着几人站在门外等着他们了。 他们也是跟着严霄时间长了,在这京城之中的达官显贵见的也多,对于趋炎附势这方面从来也不会去做,依旧穿着普通,与平日里也没什么两样。 几人刚一站定,游戈从府里走了出来,在见到他们时,马上热情的迎了过来。 “小人游戈见过萧少将军、严少卿及大理寺众位官爷,王爷吩咐了,一定要好生招待,万不能怠慢,小人来迟,让各位久等了。”游戈的殷勤让几人看着有点尴尬,可他好像并未察觉。 施画从这些高大的身材后面的缝隙中看到那个说话的人,也正因为她个子矮,将他的微表情看了个清楚。 而后收回头,靠向身边的高俊:“俊哥,他是谁呀……” “景王府的管事游戈,而且是身有官阶的,正六品昭武校尉,算得上景王的心腹。”高俊附在她耳边低语着。 施画惊讶的嘟起嘴来看着他,没出声,只动嘴的说了句:正六品! 高俊对她点头一笑,再伸头附在她耳边:“此人原本是军中之人,因犯错差一点被砍了,正好被当时路过的景王看到救下,从此就在景王府效力,可不知为何,官阶却没被削去。” “走后门。”施画笃定的撇嘴道。 第36章 景王别苑游园会(二) “什么后门,咱们可是当当正正的应邀前来参加游园会的,干什么偷偷摸摸的……”严霄扭头看着她,轻声呵斥着。 施画被他说的一愣,立即意识到刚刚是自己的声音大了些,让他们听到后误会了。 她也只能将错就错的吐了下舌头,再脚下一挫的躲到了高俊的身后,手还在他背上轻拍了两下。 而高俊也是在笑,对严霄道:“少卿勿怪,小四说的不是那个意思,她在与属下说别的事。” 严霄看了眼从他身后露出来的衣服,也撇了下嘴,抿着让自己别笑,再对也正伸脖子看着的游戈道:“还请游管事莫怪,都是些粗人,有劳管事引路。” “严少卿言重,快快有请。”游戈马上伸手请他们进府。 就在他们迈进府门时,突然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离哥哥,等等我呀……” 几人同时转身回头,正看到一身淡紫色的身影窜了过来,身型之快也真是让他们眼前一花。 待她站定于萧离面前的时候,施画才看清是个特别漂亮的姑娘,而她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盯着萧离,嘴角扬着得意的笑,看着特别的大方,又不做作。 “瑶儿?!你自己来的?”萧离也笑了,对于她这单独的出现,还有一丝惊讶。 “当然不是,姐妹们在后面的车里,我怕赶不上你,所以就先下车了。”她大方的对萧离一笑。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呢是太医院首座,古沐风之嫡次女,古雪瑶。”萧离轻拉着她,面对大家。 “见过古姑娘。”所有人都抱拳道。 “这些都是大理寺的官差兄弟,这位就是上次和你说过的,我亲自接进京城的大理寺仵作,施画。”萧离指着施画对她道。 “呀,你就是施……画?”古雪瑶原本欢快的声音,在看清施画的样子后,有所停顿,眼睛直直的盯着她。 “见过古姑娘。”施画再抱了下拳后,见她依旧紧紧的盯着自己,也是一困惑。 萧离轻拉了她一下:“瑶儿,不得无礼,你这样会让小四尴尬的。” “不是呀,她长的好漂亮哟,一点都不像仵作……”古雪瑶指着施画,轻声惊呼。 施画好像明白了她的想法,不由微微一笑:“原来古小姐是因为此事呀,那古小姐是认为,仵作应该是什么样子,傻大憨粗?长相丑陋?” 严霄伸手将施画拉了过去:“瑶儿不是那个意思,她只是好奇。” “对,好奇,不然,以我一个品阶这么小的官,也不配踏入这王府之地来。”施画的声音更冷了,明显是在生气。 几人互看一眼,刚要劝慰,就听古雪瑶道:“小四,你这样说就冤枉我了,我就是看你长的好看嘛,之前听离哥哥说过你的,你与我印象里差不多,只是比他说的更好看些。” 施画静静的看着她,想从她的目光里找到谎言的成份,可她却失败了,她的目光太真诚,让她无从怀疑。 古雪瑶见她还有所迟疑,上前一步亲热的抓起她的手:“小四,我说的是真的,相信我。” 施画不由微皱了下眉,因为她已经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些别样的东西,有难过,有惊喜,有激动,有兴奋,还有一种难言的熟悉。 “二姐姐,你怎么走的这么快……”三个女孩的声音传来。 古雪瑶立即不太高兴的呶了下嘴后转回身去,却没有放开拉着施画的手:“你们三个先进去吧,别忘了来时父亲和母亲的话,到了时辰就出来,家里的马车自会在府外等候,别做出有辱家门之事就好。” “是。”三个没走近的女孩立即停下来福了下身后,径直进了府门。 “你不去?”萧离碰了下古雪瑶。 “不去,我跟着你们。”古雪瑶扭头对他就是甜甜的一笑。 “这怎么行,你是女眷。”萧离微皱眉,这丫头也太任性了。 “她也是女的呀……”古雪瑶却直指着施画。 众人均是一愣,没想到古雪瑶会如此直接,他们也是没见过的,却也只是愣了愣,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而古雪瑶却怕被萧离赶走,挽住施画的手臂,身体都隐在了她的身后,只露出个头来,样子很是可爱和俏皮。 萧离喷笑出声,也是拿她无法,这丫头是真把他吃的死死的。 严霄也抿着嘴的扭头笑了笑,见游戈也在盯着施画和古雪瑶,而且目光里的探究也很明显,这让他心中一惊。 立时出声:“行了,都进去吧,有什么进去再说,别站在这里挡了别人的路。” 大家一听,也跟着他转身,在游戈的带领下,进入了别苑。 转过影壁,是个气派而不失风雅的前厅。 那里已经聚了不少贵胄子弟,都是年轻人,也有官阶在身的,也有世家子弟,一个个都气度非凡。 游戈在走到前厅门前停了下来,对严霄和萧离施礼:“少卿和少将军先行进去吧,在下带着两位姑娘去女眷所在的后宅庭院。” “不用,她们与我们在一起就行,游管事忙去吧,不用理会我们。”严霄直接拒绝了他的“好意”。 游戈微愣,可他看出严霄的强硬态度,知道今天这种场合不好闹的太不愉快,同时也担心王爷吩咐的事,也只好再施一礼的转身离开了。 看他走远,萧离才碰了下严霄:“不太好。” “我也感觉到了,还是看紧点,万不可在这里出事。”严霄轻声道。 再与身边的杨七宝低语了两句,他马上对其他五人说了一下,他们自动就站好了位置,将此时还拉着施画说着话的古雪瑶两人围在了中间。 而他们也没有进入前厅,只是在厅外的院子里站着。 而在厅里的很多人已经看到了他们,更有几人已经向他们走了过来。 “少将军,小……啊,严少卿,你们也来参加这次的游园会呀……”良国公的小公爷顾晋明笑着过来。 “是呀,前日在远定候府与景王殿下相遇,当时他已经邀了我们一行人。”萧离代为回答。 第37章 景王别苑游园会(三) “晋明,是不是秋季也要参加会试了?可有准备好?”严霄斜扬着嘴角看着他。 “小叔,您见到我没别的话题了吗?回回都问功课的,当然有准备,可也得放松一下吧,今天这么好的日子,不问学业可好?”顾晋明立即垮下脸,哀求的看着他。 “看看,一问他课业的事,就是这副样子,看来这次会试,你也悬。”严霄轻哼一声,可眼中去是有笑意和温度的,也证明他是真正的关心面前的这个人。 “我看晋明说的也没错,你见到他也问不出别的,会试自然是要考的,就算在此之前不吃不喝也不睡,能考过的也不见得有几个,再说了,晋明是有世袭爵位在身的,考与不考也是一样的,有几个能和你比,年过十四就能得中,十六就拿了个武状元,十七随我父王出征,十九就被封了爵位的。”萧离说完还狠狠的白了他一眼。 身后的几人也跟着在抿嘴笑,可施画却已经听傻了。 她可是从来不知道,这位有些痞气的严霄,原来这么厉害的,那这么说,他在大理寺不过就是个兼职,人家的官很大的,品级必定是不低的,说不准比现在的寺卿都高。 那他为什么在大理寺任职呢?闲的? 古雪瑶从萧离身后伸头出来:“谨初哥哥自然是最厉害的,可离哥哥也不差呀,十六岁不也拿了武榜眼吗?十七岁也随父出征的,也被封了少将军的呀。” “原来古姑娘也在呀,我说嘛,他们这群大男人里怎么有这么艳丽的颜色,原来是你呀,好久不见了。”顾晋明笑着对她施礼。 “好说,好说,我在这里就是为了陪小四的,你们聊吧。”古雪瑶大方的一笑就将头缩了回去。 却惹的顾晋明更好奇了,不由的伸长脖子往他们身后看去。 要说这古雪瑶,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她是萧离的未婚妻,两人自小就订了亲,而且感情特别好,怎么现在还当着他的面去陪别人了呢,小四是谁呀。 可他还没看到人,视线就被严霄挡住了,还对视上了他的眼睛,那警告的意味特别的明显,让他身上不由的一颤。 这位“小叔”也是他从小到大比较怕和敬佩的人,不仅仅是因为刚才萧离所说的那些成就,以前他的为人是比较严肃的,可不像现在这么和善,见谁都没个笑模样的,可在两年前,他突然就变了,因为什么,他也不知道。 “收起你的好奇,别在这里惹事。”严霄的声音淡了许多。 “小叔,我也没干什么。”顾晋明发怯的道。 “最好别干,没什么好看的,都是我在大理寺的兄弟。”严霄还白了他一眼。 “得,明白,你的兄弟都是宝。”顾晋明一听就明白了。 严霄在军中时,一向治军严厉,却爱兵如子,哪个受了伤都会心疼,到了大理寺更是那样,前段时间因为有八个兄弟损命,听闻他回京厚葬了那些人后,守在这八人的墓前喝的大醉。 这时又走过来几个世家子弟,熟络的在与两人打着招呼,同时也好奇,被这些人挡的严实的围在中间的两个人。 可他们根本没有介绍的意思,他们也没有那个胆子多问,要知道这两位,可算得上京中年轻人中的翘楚,身份都不是一般的高贵,他们可真的比不了。 再有说白了,就是自己的身手也没有人家好,真要是不识趣的动了手,挨打的一定是他们,而且家里人一定不会给他们撑腰,因为没有人能动的了他们。 施画一开始还有些好奇,后来在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后,也明白是相熟的人罢了,但她也注意到了一件事,为什么这些人都叫严霄为“谨初”呢? 在小声的询问了古雪瑶后,得知了答案,这就是古人名字的繁复性所至,有名,有字,有号,古雪瑶说,这就是严霄的字,也就是“小名”。 古雪瑶再次伸手轻戳了下她的脸后,再对她笑了笑。 “古姑娘,你对在下的脸这么感兴趣吗?”施画真是无语了。 前世她没有闺蜜,也是因为她的工作性质的关系,更没有男朋友。 所以这种突然来的亲密接触让她感觉到特别不适应,更何况这里可不比前世时代,没有那么开放,也只能将古雪瑶的举动,归为对她的“好奇”。 “不是的,你的脸真的很嫩嘛,可我的却不行,不信你摸摸。”古雪瑶大方的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没觉得,很好呀。”施画的态度又有些淡了,认为她就是在找借口。 “虽然我父亲是太医院的首座,我也是会医术的,可对于脸上时不时会冒出来的小痘痘是真的束手无策,可你不一样呀,好光滑,你平日里是怎么弄的?”古雪瑶没觉察出她的冷淡,依旧热情的道。 施画摇头,看她真不像是装的,语气也恢复了些:“没弄过,我没起过痘痘,不知道是不是与师父和师兄平日里给我吃的东西有关,反正我没起过。” “你师父、师兄?也会医术吗?”古雪瑶更惊讶了。 施画点头:“我师父叫洛白,医术也不低的,反正在清源城时,他也会给乡亲人看病,师兄是济世堂的少主,自然医术也不低。” “啊……原来是这样呀……你好有福气哟……”古雪瑶羡慕的轻呼。 “福气,不会吧,你父亲可是太医院的首座。”施画真不明白,眼前的这个姑娘为何会如此说。 “你都不知道的,我父亲说过,你师父的医术绝不比太医院的任何一个太医差,甚至比他都强很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你师父不喜欢医治活人,却偏偏去看死人,可能是因为死人比活人好。”古雪遥纠着小脸的说完后,又再摇头: “可我不明白,这死人怎么会比活人好呢?” 施画一听笑了起来:“不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而是说人心,活人的心与死人的心比起来,就繁杂多了,人心难测的意思。” “哦……原来是这样呀……”古雪瑶恍然的直点头。 第38章 景王别苑游园会(四) 游戈再走过来,对着他们施礼:“各位大人、贵客,游园时间到了,还请移步后院。” 大家跟随着施戈向后院走,一路上有说有笑的。 而严霄和萧离,却带着一行人走在了最后,不急不缓的,到很像是在逛园子,看风景。 在拐过一个角门,看到一个特别大的花园,那里已经被自动的站了两个方阵,一个是一群多彩多姿,叽叽喳喳的如花美女们,另一边就是这群刚进入的男宾,有胆子大的,已经站在那里开始打量着对面的那些莺莺燕燕们了。 云皓骏就站在后院处的一个角楼里,正从三层的窗子看着下面的情况。 当他们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时,不由挑眉,他是有些意外,没想到这群队伍里,还真的有一个女装之人,会是施画吗? 南秦国比较开放,这样的游园会也是可以男女聚在一起秀才艺的。 也因平日里女子们多窝于高墙深宅之中,无缘得见这些世家公子和才俊,有这么好的机会,自然是要多了解,多看看,以便选择自己喜欢的目标,也好与家人商量自己的婚事之选。 而这些男宾们的目的也差不多,虽然这个时代还是要媒婆提亲,但也要了解一下这女子的品性和相貌,别等到揭了盖头再后悔,那可就什么都晚了。 没一会儿,这园中就热闹了起来,有才气的男女,已经开始赛诗、作画了。 施画被他们这些人圈在中间,但这里的风景她还是看到了的。 来时她就注意到了,这里相对来说更郊外一些,都快跑到山脚下了。 而别苑的大门是正对着大路的,但从两边延伸的围墙也看的出来有多大。 进了园子后,这里的建筑很是风雅,而这园子里的风景更是独特。 整个园子里是用花圃来当分割线的,中间的小路都是鹅卵石铺就而成,上面还用不同颜色的石头拼成了图案,每个花圃都是十乘十的正方型,里面种的是种类不同的花,足有十二种之多。 而在这花圃之外,还有一个很大的池子,说是池塘,但与小湖不相上下,水面宽阔不说,而且清澈见底,在那池边还有一条木栈道,那里还有一艘不太大的蓬船,应该是用来游湖用的。 在这水域的外侧,被一片茂密的树林给分段开了,那边是什么就看不清了。 而这里的四周,还有小亭、假山、木廊,更有一条特别长的廊亭是直通树林那个方向的。 在大至的看了一遍后,施画轻拉了下一直与之握在一起的古雪瑶:“古姑娘,这花圃可看出有什么不妥?” 他们此时正站在花圃之外十步远的地方,而那里已经有很多人走在里面,女孩子们的欣喜,公子们目露欣赏,不知是在看花,还是在看人。 “看似繁花似锦,可这花也……太多,混在一起,有弊端。”古雪瑶的目光里也有疑惑。 施画也微点头的嘟了下嘴:“想景王殿下这么尊贵的人,建个园子也不会不让明白的人来指点一下,这种弊端的出现,还真有些说不过去。 其他人自然是听到两人的讨论之声,一起的看了过来,萧离轻拉了下古雪瑶:“怎么了?” 她也不推辞,指了下那花圃:“这里的花,每一种单独拿出来,都是无害之物,可要是放在一起,就不那么好了,我和小四也是看出了一些来,但如果确定是什么,还真不好说。” 这时那边也走过来三个女子,正是古雪瑶的庶出妹妹。 “二姐姐,这里不能进,怎么办?”为首的是个穿着嫩黄色衣服的女孩子。 “你们也看出来,那就不进,绕开走。”古雪瑶很满意她们的做法,对着左侧有亭子的地方指了下。 “可是……那边正在以花为题的作诗、作画呢,我们不去吗?”另一个穿着粉红衣服的更小一些的女孩纠着脸,恋恋不舍的回头看向人多的花圃。 “如果你身上带了能解之物,你就去吧。”古雪瑶的态度立时不好,脸都冷了。 “五妹妹,莫要如此,我们只是来游园的,不是来生事的,如果父亲知道我们明知有问题,还是要进去的话,就不好了。”先前穿着嫩黄衣服的女孩马上回头轻喝着她。 “好吧……那我们就不进去了……”粉红衣服的女孩虽然嘴上如此说,可那一脸的不甘心是太明显了,愤愤的随着嫩黄衣服的女孩向左侧的亭子走去。 古雪瑶在看到这三人带着婢女走远后,就是一跺脚:“父亲也是的,非让我带着她们一起来,还得照顾着,烦死了。” 萧离伸手轻轻的摸了下她的头:“莫要如此,怎么都是自家姐妹。” “我是拿她们当自家姐妹呀,可你们也看到了,她们不拿我当姐姐,处处说话都带刺,信吗?如果今天有什么事发生,一定又会怪在我头上,回家又得挨父亲训斥一顿。”古雪瑶面露委屈的看着他。 萧离也只是叹了口气,再轻摸着她的头发以示安慰,却也不好说什么。 古沐峰是一个好人,就是这家中有些乱,一个正妻,三个小妾,家中子女不少,嫡出的也只有两女一子,但却独独的对庶子和庶女很是看重,这也让古雪瑶在家中受了不少的气。 好在她是个开朗、活泼的姑娘,不然一定会郁闷死。 施画轻拉了她的手一下:“尽人事,听天命喽,你又不是她们的老妈子,也看不了她们一辈子,操什么心呐。” 古雪瑶一听眼中就是一亮,用力的点头:“对,说的就是这个理,让她们自行玩乐吧。” 严霄也伸手轻敲了下古雪瑶的头:“就你心大,得,烦恼没有了,这里也不好进,就去那边休息一下吧。” 说着指了下左侧的另一个亭子,那里要走过一个长廊,是在花圃外的湖边处。 一行人没有异议,结伴向那里走去。 他们走的不快,一路走走看看,笑闹的开着玩笑。 在亭子里坐了没有半柱香的时间,景王云皓骏一身深紫色的锦袍,头戴白玉束冠,带着一众婢女,端着食盘、茶饮等物的向他们走来。 第39章 景王别苑游园会(五) “你们真会找地方,躲到这里来了,是本王的花园里的花不好看,还是那里的石子路硌脚。”他笑的特别好看。 “见过景王殿下。”所有人都施礼道。 “行了,今日是私会,也不是在朝堂之上,何需如此,就是为了轻松一下,你们如此,这与平日在朝堂之上有何分别,行了,都随意。”他随合的挥着手。 然后将目光露在了古雪瑶的身上,见并不是施画,再看向一旁,这才看到她今天依旧是一身的男装扮相。 “我这花圃的花真的这么不让你们待见?”云皓骏将衣摆一撩的大方坐在桌椅上,笑看向他们。 “不是的,景王殿下莫要怪我们不参观,只是……”古雪瑶抢先解释了起来。 “只是什么?”他和蔼的问。 古雪瑶的眼睛转了转:“景王殿下,如果臣女说出来,不会被治罪吧?” “本王恕你无罪,大胆的说。”他再轻笑出声。 “那我可说了,您这花圃里的花,应该都是精品和稀有品种,每一种都特别的好,可为什么要种在一起呢,真的没有人告诉您吗?”古雪瑶还是说的有点小心。 “有何不妥吗?”云皓骏也是微愣,一看他应该是真的不知情。 古雪瑶认真的点了点头:“真的不妥,这十二种花,每个单独拿出来都是好的,可放在一起,花粉混合后,就会有不好的结果了。” “什么?怎么会如此?”他也惊讶了,眉头微皱了起来。 “现在还不是秋季,也没起太大的风,要不然的话,一定会更不好,还请王爷让在花圃里的人都出来吧,别有什么不妥,反枉费了王爷这次好意。”古雪瑶再道。 “来人,让所有来客都出了那个园子,再差人,将所有的花都铲掉。”云皓骏的脸色微黑,目光也凌厉了些。 “其实也不必都铲掉,太浪费了。”施画突然开口。 他看向她,挑了下眉:“施大人有何见地?” “见地谈不上,刚才下官也看到了,那里除了两种花外,其余的都可以留着,一种是罂粟,一种是大丽梅,将这两种花移除便可。”她微垂着头,声音有些低,看似很小心的样子。 云皓骏嘴角顿时扬起,头向后一倾,游戈已经伸头过来:“听到施大人的话了吗?还不马上去办。” “属下明白。”游戈立即转身带着人走了。 “来,这是一些小吃,府中的厨娘精心准备的,都来尝尝,谨初、小离,这茶可是今年新茶龙井,半月前刚刚入手的,快来尝尝。”他笑着对众人道。 而在来的路上,严霄和萧离可是叮嘱过施画的,在这里最好不要饮食任何东西,以防万一,可现在景王亲自招呼,如果再不给面子,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呀。 施画此时也抬眼看向对面的严霄和萧离,以询问意见。 见两人都在对其点头,她这才放心的伸手拿起婢女送到她面前的托盘里的一块糕点。 可她们之间的互动,被云皓骏尽收眼底,嘴角再次微扬,眼中也有了算计。 原本是想矜持一些,最少也要表现出有吃相的淑女样子,可这个糕点也太好吃了,在咬咬了两小口后,施画立即扭身面向湖面,直接将手中剩下的大半块糕点全部塞进了嘴里。 闭着眼满意的咀嚼着,头还一个劲的点着。 云皓骏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她,眼中闪过一丝探究而有兴致的笑意,嘴角也扬起好看的弧度。 严霄起身走到了她的面前,直接将手中的那杯茶递了过去,同时声音轻柔的道:“好吃也没你这样的吃法,真不怕噎到?” 原本没有噎到的施画,在听到他前的未有对自己如此温柔的声音时,真真的被噎到了。 她还因惊吓而傻愣愣的抬头看着他此时眼带柔和,嘴角微翘的样子,一时没了反应。 古雪瑶比她反应快,马上伸手抢过严霄手中的茶,递到她的唇上,急急的道:“快喝,顺顺,别真的噎到,喘气呀你……” 一杯茶灌下后,施画扭头对着湖面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胸口被噎的发疼,一丝泪影在她眼眶中闪着。 其他几人都在关心着她怎么样了,而云皓骏的目光却阴沉了下来。 “大家都是轻年才俊,这园子虽好,也真的只适合姑娘们游逛,咱们南秦一向重视武力,好骑善射,今天有这个机会,不如就去猎园撒撒欢,谨初意下如何?”云皓骏提出了建议。 “景王殿下原来也有如此兴致,真没想到,您这里也有猎园,想必里面的野味也是不少的吧。”萧离先接话。 “应该不少,这园子建成后,本王来的次数并不多,公务繁忙,要不然,怎么会不知道这花圃里的花会有如此的不妥呢,要不是古二小姐和施大人的提醒,想必这要是真的有什么意外,本王混身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云皓骏说着,还对正看过来的两女笑着点头。 古雪瑶也是名门之女,从小身在这京城之地,自然也是见多识广的,再加之她性格率真,直接摇头:“景王殿下见外了,今日有幸被邀前来游园,看到不妥之处自然是要提醒的,只不过是一些浅薄之见罢了,不足挂齿。” “古二小姐系出医门世家之后,医学高深本王也是理解的,可施大人为何也如此深的造诣,本王还真是愿闻其详的。”云皓骏再次将目标锁定了刚缓过来的施画身上。 她轻咬了下嘴角轻笑的摇了摇头:“王爷这是在笑话下官,下官的医术都是师父教的,可却真的一点都不精湛,无非就是会些皮毛罢了,哪有什么造诣之说,而且作为一个仵作,医学知识还是要知道一些的。” “确是如此。”云皓骏并没有因为她的解释而不高兴,反觉得她是在谦虚。 这时长廊之上热闹了起来,那些人被招出花圃,正向这边走来。 云皓骏轻拍了下石桌:“看来,想要与各位这么安静的聊天是不行的了,这些人一到,这里就得大乱,而这廊亭就在湖水之上,也万不能有意外发生,不如几位先行向前继续走,过了前面的角门,就是猎园之地。” 第40章 景王别苑游园会(六) 几人立即起身与之施礼后,依旧保持着原有的队形顺着长廊继续向前,而此时那群人也已经到了,正与景王热情的寒暄着,带着各自目的和主意,笑颜以对。 走的远了一些后,古雪瑶伸手拍了下走在前面的严霄的背一下,见他回头询问才笑嘻嘻的道:“谨初哥哥,你这个法子好呀,不过就是冒险,真的不怕景王找你麻烦?” “怕呀,但也要看是什么麻烦。”严霄对她得意的挑眉。 萧离也笑了:“你的举动,看来不仅是吓到了景王,也吓到了小四。” “对呗,不然,小四也不会被噎到的。”古雪瑶撇了下嘴的白了他一眼。 “真吓到了?”严霄看向不说话的施画。 “啊?一点点,不过我们是不是别走的那么快,怎么会如此轻松的让我们先去那里呢?总感觉这里有些不太对劲。”施画微愣一下后,说出此时的感觉。 严霄和萧离对视一笑,看来她也不傻嘛。 当然是不能他们几个先进入,在行到一半后,在那里有一个向两边延伸的平台,于是他们就在那里拐了进去,站在平台之上看向湖面,实则是在等着后面的人先走过来。 手扶着木栏看着湖面,平波无澜的,湖水很清澈,湖中的鱼儿游来游去的,好不快活。 突然湖里一个硕大的黑影缓缓的移了过去,施画轻拉了下身边的古雪瑶,两人都瞪着好奇的眼睛看着,而古雪瑶已经轻呼出声:“好大的鱼呀……” 施画却道:“这是鱼吗?” 两人声音引起身边人的注意,也伸头齐齐的看了过来,那个黑影如鱼的东西就在廊桥的水平缓慢的滑动着。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东西……”康辰惊呼一声。 顿时引得已经走在廊上人的注意,也跟着向下看去,惊呼声不断,大家都停了下来,伸头看,声音也此起彼伏。 更有人开口大声问道:“景王殿下,这是何物啊,太神奇了……” 景王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漆金骨的折扇,轻轻的摇着:“北冥有鱼,其名为鲲……虽然也是上古传闻,不知真假,不过此鱼从镜海捕获运至到此,但也不知为何品种,就美名称其为‘鲲’也不错……” 大家听后再继续看着湖面,那大鱼已经游过了长廊桥,向着湖中滑去,体态过大,行动也很缓慢,就在众人目光注视下,悠然的渐行渐远了。 直到它游过长廊后,施画才算是看清了,这哪里是这位景王所说的“鲲”,而是江豚。 只因刚刚它是经过廊下的,那里光线比较暗,看上去身体为黑色,其实是灰色的,现在游出暗影后,可以全景的看出来。 但这么大的江豚,她也是第一次见到,前世也是在海洋馆里见到过,却真的没有这个大。 看着大家惊奇的目光,景王还是很得意的,在环视的时候,注意到了此时淡定的看着湖面的施画,她这种不惊、不喜的样子,再次让他不解,难道这丫头知道这鱼的来历。 他提醒了下游戈,然后对身后的扬了下头,他们立即开始招集大家继续前行。 就在严霄带着一众人再次走回到廊桥的主道上来时,他也快步走过来,拦下了施画。 “施大人,可否聊两句。” 施画微愣的停住脚:“景王殿下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就算本王真有什么吩咐,想必施大人也不一定会照办。”他话里有话的对她笑着。 施画只是礼貌性的微笑着,双手互握放在身前,恭敬又有些乖巧的样子,头微垂着看不到她眼眸中的表情。 已经走出几步的古雪瑶发现了没有跟上来的施画,立即回头去找,见她立于一边,只与景王恭敬的说话,立即伸手拉了下还向前走的萧离。 “离哥哥,小四被景王叫住了。”她担心的道。 “莫急,看看。”萧离立即稳住她。 这里不是别处,而是景王的地盘,他们不可以冒失,不然后果严重。 “刚刚见你看那条‘鲲’的时候,并不惊讶,也不像那些没见识的人一样惊呼,看来你是认识的,不如告知本王是何物,以防过后,让人笑话本王没见识。”云皓骏上前一步,靠近了她。 施画却微退了两步,巧妙的再次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头再垂的更低了些,只是看着他此时与她之间的脚。 “景王殿下过誉,其实我在廊桥的这边已经看到了,最先发出惊呼的人就是我,才引来大家的围观的,施画本就是个乡村之人,没见过什么世面,自然也不知如此大的鱼叫什么,王爷说是‘鲲’,那就是,不过施画有一件事想请教。”她回答的特别得体。 “哦?说吧。”云皓骏却对于她的回答一点都不相信,却很满意她此时的态度。 “‘鲲’是个什么东西?”施画抬起小脸,微纠着,满眼的求知欲的小心看着他。 “噗……哈哈……”他直接被她逗的大笑了起来。 用手中的金骨折扇指着她:“施大人说笑了吧,你会不知?” 施画却再嘟了下嘴:“景王殿下这是在笑话施画没见识了,自古非富贵人家的女子哪有机会读书识字,要不是被师父从江中救起,想必此时的我已经在轮回的路上了吧,师父对我而言如再生父母,虽然到现在为止,我都想不起落入江中之前的事,但也因为有师父和师兄,我才识得几个字,看了几本医书,背会了几个药方子。” “施画明白,景王对于我所说之言并不相信,无奈这就是事实,而且施画此次之所以应承入京,入驻大理寺当差,也是为了来找失去踪迹的师父的,并没想在京中久留,还请王爷放宽心,施画对于殿下而言,无非就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人物,可视而不见。”她说完,再退了一步,对其施了一礼后,大步的向等待那里的众人走去。 而她也知道,此时背后正有一双凌厉的目光直盯着她,云皓骏对于她的置疑一直都在,那眼前的这些人呢,是不是也一样? 第41章 景王别苑游园会(七) 严霄看她穿过人群,错过他的身边,直直的向廊桥之上行去,身影是那么的孤独,一股心疼油然而升,也没多想的快步就追了上去。 其他人也一样,紧紧的跟着一起走了。 云皓骏原本凌厉的目光在他们都走远后,也消失了,嘴角再扬起他那妖娆的笑意:“这丫头,心思真的很通透,只是在装傻罢了。” “殿下,是否要……”游戈轻声开口,他已经有了判断,这个叫施画的女人,是个危机。 “要什么,打消你的念头,就算是又如何,本王还有驯服不了的女人?她很有趣。”云皓骏手上一抖,折扇打开,放在鼻下轻闻一下,闭着眼的再是一笑。 严霄快步的追上施画,伸手直接拉住了她:“你要沉住气,在这里,咱们没有发脾气的资格,有气回去再撒。” “我没气,嘿嘿……我一点也没气,我好的很……不是要去猎场吗?你们多猎点回来。”施画抬头对他道。 可就她此时的样子,任谁看了也是在生气。 严霄长臂一伸,搂上她的肩,压低身体的将头靠在她的耳边:“别着了他的道,他就是在故意的激怒你,因为他在怀疑。” “你不怀疑吗?”施画反问他。 严霄目光顿时凌厉了起来的回瞪着她,两人就这样互看着对方,好一会儿,严霄才扭头看向别处:“丫头,我不是你的敌人,你防备过当了。” “是吗?”施画可没相信他。 “是,无论你是与不是,我们都不是敌人,这一点,你必须记住。”严霄的语气坚定。 施画一笑:“那就请少卿大人相信,是与不是,我也没想做什么过多的事,我来京城,只是想找寻师父,再带他离开,从此,不会再踏足京城这个是非之地一步。”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你们师徒又怎能置身事外。”严霄紧皱眉的再看她。 施画却无所谓的一耸肩:“人的命只有一次,丢了,就不会再回来,保命对于我来说,才是第一位的。” “你……”严霄气的再次扭头不看她。 古雪瑶在萧离的眼色下,也走了过来,伸手将施画从严霄的手臂下抢出来:“话不是在这里说的,耳目众多,嘴也杂,还是先把这里的事平安渡过吧。” 说完拉着施画继续向前走去,萧离过来轻拍了下他的肩:“莫急,走吧。” 拐过角门,那里已经热闹一片了,左前方有个很大的马场,围栏里的马匹众多,已经有人上前挑选了。 原本这些人是不打算参加什么狩猎的,也是因为怕施画有什么意外,刚才景王的意图太明显。 可施画却认为不是问题,这里的人这么多,只要她不离群独自行动,不给那个机会,她一定可以安全的从这里走出去。 景王手摇折扇悠闲的走过来,大声宣布这里的马匹任选,在后面片树林里,有很多的野味,打多少送多少。 各家公子们立即行动了起来,牵着选中的马走出围栏。 严霄和萧离只是抱着胸看着,根本没要过去参与的意思,看着那些兴奋的公子们,眼中还露出一丝不屑。 云皓骏扭头看到这一众人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阴恨。 现在朝局的指向并不明朗,圣上已经立了太子,他现在就算是再强大,也自然会有一群自认为正义的朝臣去拥护那个废物,什么正统、什么嫡宗,可这天下最不缺的就是嫡宗,所谓的正统也是要最后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说的算。 而对于中立,不涉党争的尊硕王府和萧大将军府来说,却是个例外。 无论他怎么用功,怎么使劲,都无法让这两个大权势的人向他倾斜一分,这两个老家伙只听命一人,这个人就是当今圣上,却对于现在斗的如火如荼的太子与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而这个尊硕小王爷亦是如此,之所以会行走在大理寺,也是圣上的一招妙棋,现在党争激励,各级官员的明争暗斗那么明显,一些案件发生后,往往都会跑到御前去哭闹,但只要交办给大理寺,一向都会“秉公”处理,让圣上省心不少,更是称赞有嘉,让他也不敢轻易的动他。 虽然上次差一点就在清源城郊得手,可还是棋差一着,虽然处理了八个大理寺的官差,却还是让他幸免逃脱,而且还痊愈的回来了,他也明白,再想动他,已是不易。 不过现在看来,还是有机会的,看他这次对于施画的态度与众不同。 京中可是有传言,尊硕小王爷不喜女色,却与萧少将军交往过甚,两人可以朝夕相处几日,都称其是有“断袖”之好,可现在看来,未必。 古雪瑶轻碰了下萧离:“离哥哥,你们真的不去吗?” “有什么可比的,就这些人里,有一个能比的上我们的吗?凑这个热闹没什么意思。”萧离兴致缺缺。 “不好吧……景王可看着咱们这边呢,一点不动,算不算不给面子?”施画也开口。 萧离无奈的呼了口气,他是真的不愿意与这些人一叫高下,根本没什么可比性。 严霄拉了他一下:“走,咱们去凑这个热闹,高俊和长星留下看护。” “不用,都去吧,除非他敢在这种场合明抢,不然,他也要脸的。”施画却一点不在乎的耸肩。 严霄也是无语,这丫头怎么如此无所谓呢,说她心大呢?还是不知其中厉害? 但她说的也不无道理,如果此时他们真的一动不动,无疑是不给景王的面子,此人又如此记仇,日后必会还要找他们的麻烦,他是无所谓的,可手下的这些人,一个小小的罪名,也够他们受的了。 挥了下手,带着他们向马园走去,从剩余的马匹里选了马,翻身上马后,向着猎场的树林飞奔而去。 古雪瑶伸长脖子的看了看已经远去的一行人,回头对还四处环视的施画道:“要说这马术的厉害,从来没有见过比离哥哥和谨初哥哥更好的人了,想当年,这两人带着五百骑兵,杀入敌军五万大军之中,冲了个来回,还将敌军的将令的首及取了回来,还有谁能比的过他们的。” 第42章 景王别苑游园会(八) “是吗?那是很厉害的。”施画听到后也咂舌了。 知道这两人很强,可却没想到会如此之强,在这个年代里,两军交战,比的就是人海战术,可他们有胆只带了少数人冲入敌军阵营,这胆识本就令人佩服,而且还大获全胜,就更令人惊叹了。 古家的三个姐妹此时也走了过来,那个嫩黄衣服的女子轻声对古雪瑶道:“二姐姐,那边的女眷们都在说你呢,说你一来就与这些男宾站在一起,而且还一直拉着一个年轻男子,失了体统。” “她们知道什么,小四怎么是男子了,虽然身为大理寺的仵作,可人家是地地道道的女孩子,没见识就是没见识,本小姐才懒得与那些人一般见识呢。”古雪瑶轻嗤一声的还白了那边一眼。 “二姐姐说的是,可这些话,如若传到了父亲耳中,自然是不好的,不如……”那个女孩子再道。 “古姑娘,是否有麻烦,不如就听你家姐妹之言,离小四远一些吧。”施画知道她是好心、热情,可也不能因为自己而坏了人家名声,更何况,她今天确是一身男装打扮。 “不行,我答应了离哥哥和谨初哥哥,一定要照顾你的,我怎么可以为了两句闲话就弃你不顾呢,再说了,我家爹爹也不是个迂腐之人,自然也不会只听那些没见识人的一面之词,有什么可怕的。”古雪瑶坚定的握紧了她的手,生怕被她甩开。 古家的三个姐妹一听,也无他法,只能跟着一起站着,那个嫩黄衣服的女子更将头扭向一边,撇嘴狠白了这边一眼,然后对着另一个方向,微摇了摇头。 施画借帮古雪瑶固定发簪,也看到了她的样子,顺着她所看的方向,在不远处的一棵树后,一道淡灰色的身影闪开,而这颜色的衣服,正是景王府别苑中下人统一的服饰,看来这位古家妹妹,已经被收买了,刚才的举动,无非是想让她落单。 树林方向还热闹着呢,有人已经冲进去了,外围的也不少,几个人围追着一只鹿或是兔子,因为配合不默契被逃脱了,在互相埋怨后,再追上去,看着一点战术都没有,乱糟糟的一片。 就在这些女眷看着热闹,指指点点的说笑的时候,已经有婢女们将几个小桌子放在一边,上面摆放着茶点,以供这些女眷们自取。 一个婢女走过来,恭敬的对古雪瑶几人施礼:“几位小姐,那边准备了茶点,还请移步。” 就在几人随着她过去时,游戈突然走了过来,对施画抱拳一笑:“施大人,王爷有请,想单独与施大人聊两句。” “与我?”施画指着自己的鼻子,目露惊诧之意。 游戈再笑:“是的,施大人随小人来。” “等等,我受萧少将军之托,要看护好古姑娘,我这一走开,就是背离了承诺,要不,我带着古姑娘一起如何?” “施大人,王爷说的很明白,单独。”游戈脸上的笑意不见了。 “单独可不行,施大人怎么也说是个姑娘家,这单独与王爷说话,会被误会的,而且王妃那边也不好说呀……”古雪瑶立即解围。 游戈还想说什么,就看到康辰已经骑马奔了回来,他急急勒住马缰:“小四,上马,在树林里发现了一具尸体,少卿让你立即过去看一下。” “好的。”施画回答完后,对游戈点头:“公务在身,还望游管事与王爷知会一声。” 走到康辰面前向他伸手,他握住后用力一拉,施画稳稳的坐在他的身后,手自然的环住他的腰,两人调转马头,向树林的方向奔去。 游戈也没停留的扭身就跑了。 古雪瑶却着急的再次伸长了脖子。 施画到达树林里,马一停下,高俊已经向她伸出手来,下马后,她就看到了已经有个人坐在离这里不出二十步远的一棵树下。 脸如白纸,身上打着哆嗦,从衣着看来,也是个富贵子弟,时不时的还会干呕两声。 高俊附在她的耳边道:“就是他遇到的,吓坏了。” 施画点头:“理解。” 向前走过去,这里已经被看护起来,见她来了,自然就闪出一条通道,当看到眼前那被挂在茂密的树林之中,只露出膝盖以下,还晃悠着的尸体,她微皱眉。 “这里被刚才的马蹄给踏乱了现场,地面上的线索不多。”严霄走过来对她道。 施画低头看了看地面,向前又走了两步后,蹲了下来,从身上的小布兜里拿出一副手套戴在手上,轻轻的拨了下那地面上的草。 再伸手在那被压倒的草上比了比后,嘟起嘴来。 “有什么发现?”严霄也蹲下来,见她如此,问道。 “从这个足迹上看来,此人的脚足在四十五码以上,是个成年的男子,身材应该在五尺二寸到五尺四寸之间,体重大约一百三十斤到一百四十斤左右……”施画的声音很低,也只限于他们两人之间能听到。 严霄惊讶的看着她:“就凭这半枚足印?” “不少了,虽然只是半枚,可你看看,这后半截的足迹被马蹄踏过,可却是覆在这足迹之上的,也就是说,先有这足迹,后有的马蹄,除非此人的脚非正常人,不然,这个推论不会错。”施画坚定的道。 严霄不置可否,对于她所说的,他听的也是一只半解,但对于她说的足迹在前,马蹄在后的说法,还是赞同的。 她抬头向前看去,再顺着那棵吊着尸体的树干向上看,直到树杈之上的那具尸体,她的眼睛紧了紧。 这是一具女尸,此时正被吊在树干之上,头正垂下来,算是与她面对面,已经没有血色的如白纸一样的脸,可却有血顺着双眼、鼻子、微张的嘴里流出,特别的刺目,也很恐怖。 她轻声的问道:“你们这些会武功的人,如果身上背着个七八十斤的重物,也会一脚之后,窜上那么高的空中吗?” 第43章 景王别苑游园会(九) 严霄扭头看着目光直盯着那棵树的施画:“差不多,但也得是能力特别强的才行,不然一定会在半空中就摔下来。” “那你呢?”施画嘴角微扬的看向他。 “我?自然可以。”严霄挑了下眉。 突然她的头向他靠过来:“那位游管事呢?” 严霄被她突然的举动弄的一愣,在听到她的话后,却撇了下嘴:“不能。” “他的能力不行……你行,那带我上去看看行吗?”施画突然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严霄蹲在地上看着她,真是不明白,这丫头的脑子里都想的是什么,这一出一出的也跳跃的太快了,感觉自己有点跟不上她的节奏。 可他还是站了起来,长臂直接搂上她的腰,脚下轻点,向着对面的树就窜了上去,并且稳稳的落在了树杈之上。 施画站稳后再蹲下身的向树下看了看,又是挑眉又是撇嘴的,表情那叫一个丰富。 严霄不由轻笑出声:“很纠结吗?” “不然呢,这个距离也不是一般人能窜上来的,我的体重应该与这具尸体的不相上下,而且是死后的,应该会更沉一些,如果不是你这种方法,那只有一种了。”施画对他梗了下脖。 然后她的举动,差点没让严霄从树上跌下去。 只见她撅着屁股,身体向前倾,再趴在树干上,骑在上面后,一点一点的向前挪,目标正是被吊在那里的尸体方向。 严霄手抚着额头闭着眼,感觉到特别的丢人。 而在下面的几人也微张着嘴,一脸担心的看着以这种笨拙的动作缓慢移动的施画,高俊和康辰不自觉的已经伸开了手臂,准备随时接住要掉下来的她。 施画左摇右摆的好不容易移到了树杈前,再伸头从上面向下看着被吊在那里的尸体,还有一种观赏的态度,看到的人无不心惊。 云皓骏也站在不远处,能将她此时的样子看得真切,目光之中也闪过一丝惊讶和恶心,心中不由暗道:这丫头不知道什么是害怕和恶心吗? 收回头的施画再伸长脖子的看向树杈,然后放开一只手的对身后招了一下,但却没听到有声音:“你过来呀……” “说吧。”严霄的声音却是在她对面响起的。 施画一愣的立即抬头,见他不知何时已经在对面了,一个晃神,身体就在树上晃动了一下,轻呼一声的她,立即双手紧紧的抱着树干。 同时在树下,也传来了惊呼声。 萧离纠着脸的仰头看着:“你可小心点……” 施画稳住身体后,不服气的再瞪了眼站在对面的严霄:“这么能,还让我爬过来。” “你自己愿意的,也没和我说要干什么,有什么发现。”严霄对于她这种恶人先告状的样子很不满意。 “这里,有绳索拉拽的痕迹,从这印迹上来看,你说的对,那个人的武功没有那么高,想要窜上树来吊人的可能性不大,于是,他采取的是滑轮做法,将绳子的一头先抛过来,再将尸体拉上来,可这绳头的另一端,怎么也会在这里呢?”施画不解了,嘟起了嘴。 可她忘了自己此时趴在树上,而且是双手紧紧抱着树干,那样子和个树熊没什么两样,此时再一嘟起嘴,鼓起腮,就更形象了。 严霄紧抿起嘴,将头扭到一边,生怕自己会笑出声来,这丫头一定会生气。 “没有重物的情况下,是可以上来的,而且你看这里,有一个被先系好的绳扣,而这绳头处,也不是系在上面的,而是绕好的挂在上面的,如果你用力的抛一根绳子,也可以。”严霄强稳住声音的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就通了。”施画恍然的点了点头,眼睛都亮了些。 “你还要趴到什么时候,下去吧。”严霄看她还在那里趴着点头的样子,又想笑了。 “别白上来一趟,将人放下去吧,不过脖子上的绳扣可别动,有用。”施画说着就想直起身。 虽说这树杈也不细,可是圆的,她坐起来一个身形不稳,再加上原本紧抱着树干的手也放开了,身体在那里轻晃了两下,在她的惊呼声中,就向树下栽去。 突然一道白影一闪,将她接在了怀里,而施画却闭着眼的还在大叫着:“啊……” “落地了,还叫。”萧离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 施画立即停下声音,只睁了一只眼的看了看,见真的已经站在树下了,这才长呼了口气:“呼……可吓死我了……我以为我要光荣了呢……” “笨死了……”萧离没好气的点了下她的头。 施画回手推了他一下,指着自己的鼻子:“怪我喽?你们会武功,我不会的,要不你教我呀……” “教就教,我还怕呀……”萧离挺下胸。 “我怕。”施画说完转身背着手就走。 “嗨……我不怕,你怕什么呀?”萧离不明白的追了上来,伸头问道。 施画白了他一眼:“我怕我笨,学不会丢了你萧家的脸,行不。” “咋不说你懒呢,不想学罢了。”萧离轻哼一声。 施画立即顿住脚,回手指着他,眼中全中怒意的瞪着。 萧离也被她突然的举动吓的停下来,两人就这样直直的互看着,最后他才弱弱的问了一句:“干嘛?” “小子,你知道的太多了,容易被灭口。”施画收回手,撇了下嘴的一梗脖又走了。 萧离反应了好一会儿才道:“嗨……你这丫头……” 两人再回到树下时,那具尸体已经被放了下来,严霄看了眼面色正常的施画和萧离憋屈的样子,也没什么表情,但眸子里有些微冷。 而此时施画已经蹲在了尸体前,却不看尸体,而是盯着勒在她脖子上的那根绳子,没一会,就轻笑的挑了下眉。 再动手将绳子拉开一些的看了眼尸体的脖子,那两道深浅不一,宽窄不同的勒痕让她的嘴角再是一挑。 然后伸手,顺着尸体的头部,一点点、缓慢的向下摸去,摸的很是仔细。 在这个过程中,传来不少干呕和议论的声音,突然她猛的从尸体处抬起头来,凌厉的目光看向对面的人群之中,那股寒意让所有人都是一愣。 第44章 景王别苑游园会(十) 杨七宝马上明白的转身对围观的人挥了下走:“各位公子们,往后退一退吧,别吓到你们……” 有人听话的开始后退,但也有不服气的没离开,一会儿后,那里只站着十几个人了,其中却有云皓骏和游戈。 当施画与云皓骏的目光对视时,他突然对她妖娆一笑,并点了下头,这表情就是一种鼓励之意,这让施画还真是意外。 她立即收回目光,心中暗自奇怪:按理说,这凶杀案发生在他的别苑之内,最紧张的就应该是他,就算凶手不是他,但也一定是出自这别苑之中,多少他都脱不了干系,可他却一点都不紧张,反在鼓励她,这是什么意思? 收回心绪再细看着那吊尸体的绳子,当在某段处,看到一丝不太明显的血迹时,她轻嘟了下嘴。 意外还是故意? 对身边的高俊招了下手,他也跟着蹲下来,施画指了下绳子:“这种结扣的方法,是不是很特别?” “是不太一样,怎么感觉像是……”高俊刚想用手去摸下巴,却被她打开了手。 “你刚才接过尸体的,回去后要用醋水和烈水洗手,别用手乱摸皮肤外露的地方,多脏呀。”施画对他皱眉道。 “嘿嘿,看来以后出门,无论去哪里,身上都得戴个手套方可,不然,谁知道在哪里会遇到什么事,游个园子,都能遇到凶案,也真是……”高俊目露感激的笑了笑,语气中很是无奈。 “你刚才说像什么?”施画再接回先前的话题问他。 “就是绞刑时用到过的那种结绳扣。”靳刚抢着话的回答。 高俊立即瞪着他:“用你说,我不知道吗?抢什么话,又没问你。” “你回答的那么费劲,我帮你说还错了……”靳刚撇了下嘴的将头扭到一边不看他。 施画见样,轻笑出声:“我感觉也是怪怪的,看来这个凶手以前干过行刑的差事,或者说,他认为这种绳扣的结法很能显现出他的能力,故意的呀。” “何出此言?”高俊靳刚同时回过头来看她。 施画说着举起绳子,让所有人都看的清楚,当然也让不远处站着的云皓骏也看的明白:“这个绳扣的结法很特别,一看就不是正常人能用到的,刚才你们也说了,是绞刑用到过的,我看也差不多,谁会将一个人勒死后,还费那么大的劲再绑这么个绳节的,是怕这个头已经塞到了绳套里的死人跑了不成?” 几人一听,都轻笑出声,而站在不远处的云皓骏虽然也在轻笑,可眼中却有些发阴,而站在他身边的游戈却紧张的看了眼他的侧面,双手在身前紧紧的互握着,微垂了下头。 “而且这个女孩子虽然在脖下有勒痕,可这两种绳印叠在一起,所显现的印痕差别不是很大,也只能说明一点,一条是伪成死亡勒在脖子上造成的,另一条就是在移尸后挂在树上所造成的,两者之间相差最少在半个时辰之内。”施画伸手指了下死者的脖子处。 严霄一听也低下身的伸头过来:“那是怎么死的?” “后脑受到钝器重击,导致头骨碎烈,颅内出血而亡。”施画耸了下肩。 “啊?”严霄对于这个结果还真挺意外的。 “不然,她这七窍流血是怎么来的,都被吊在这里了,还有血外流。”施画的眉头再皱了皱。 “能看出死了多久了吗?”严霄再问。 “最少三个时辰,吊在在这里,也得两个时辰左右,看来我们在进入这别苑的同时,她就被吊在这里了,而且这凶手的胆子很大,明知今天别苑里宴请这么多的贵客,却能从容不迫的将尸体挂在这树林里。”施画轻笑的站起身来。 她背着手走到了尸体的另一边,顺着脚下向上看去,死者衣服挺皱的,却不是因挣扎而造成的,鞋下面还占了些草叶和泥土,她再蹲下用地上的一根小树枝刮了下,再挑眉。 严霄明白她的意思,这不是个意外,而是有人故意而为之,目标不是别人,就是他们这帮大理寺的人,再明确点说,就是冲着施画来的。 “是你去说明,还是我去,这位景王的心思啊,真难测。”施画有点无奈,在转身背对着云皓骏的同时,与身边的严霄道。 “还是我去吧。”严霄轻呼了口气。 “不如一起,既然人家都出了题了,如果不当面回复,好像看不起人一样,这位景王不是特别好面儿吗?”施画动手拿下了手套。 “小心一点。”严霄不放心的叮嘱一声。 两人一起走到了云皓骏的面前,同时施礼,严霄道:“景王殿下,死者应该是别苑的婢女,死因也初步查验完毕,接下来,会将尸体运回大理寺进行仔细的勘验,这里虽然是案发现场,但也只是个移尸之所,凶杀现场并不在此。” “哦?就查到这些吗?在本王的别苑里发生此等之事,严少卿真不打算给个明确的交待?”云皓骏那绝艳的脸上有了阴寒之意,明显是不满意的。 “景王殿下误会了,凶案发生自然是要查证的,可尸体放在此处也不是办法,已经吓到了发现尸体的贵家公子,还是别让他们在此继续受惊了的好,尸体先行运回大理寺,会进一步勘验……”严霄耐着性子解释道。 “那什么时候可以给本王一个交待呢?”云皓骏没松口的再问。 施画突然轻拉了他一下,礼貌的含笑抬头看着他:“景王殿下真是个急性子,如果真的这么着急知道凶手是何人,其实也不是很难,不由就让游管事,帮忙将别苑中的所有男家丁都聚于此地,施画帮你找出来就好。” “哦?如此说来,施大人果然不凡,那本王可要见识一下了。”云皓骏立即来了兴致。 游戈在得到他的暗示后,立即转身离开。 足有半个时辰,游戈带着足有二十几个男家丁整齐的站成两排。 他先是恭敬的对云皓骏说了一声,再挑衅般的看向严霄等人。 第45章 景王别苑游园会(十一) 施画在这些人来之前,已经对严霄和高俊、杨七宝他们说过了,怎么样在这里的人身上发现凶手的特征。 此时见人都到了,严霄带着人站在这些人面前,扭头看向游戈:“游管事,这里是另苑中所有的人吗?” “不是所有的,刚才施大人不是说了吗?只要男丁。”游戈表面恭敬的微笑道。 “对,就是男丁,开始吧。”严霄挑眉的挥了下手,高俊、杨七宝他们走向这些人。 没一会儿,从这里拉出三个男仆出来,只是从他们那惊慌的表情上看,也有事发生。 站在一边的施画乖巧安静的站在那里,眼睛有一搭没一搭的扫了几眼,完全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而且还打起了哈欠。 云皓骏看了她一眼,轻扬嘴角的直摇头。 当把那三人拉出来后,严霄对三人道:“把手伸手出来。” 三人听话的伸手出来。 在最左边站着的男仆手中有一道被划破的血印子,横切手掌,伤口还是新鲜的。 再听严霄道:“将衣服解开,露出双肩。” 三人互看了一眼,有些不愿意,可一对上严霄那个痞笑,眼中却是一片冷意,也只能咽了咽口水的开始解衣,再露出双肩。 而就在严霄发号施令的时候,施画却已经抱着胸的走在这两排的人群之中,她走的很缓慢,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一一的扫过,可嘴角那挂着胸有成竹的笑意,却是一道无形的压力。 严霄再指向身后的尸体:“认识这个人吗?” 三人马上摇头:“奴才不认识……” “不认识?不认识,她咬你?”严霄突然伸头到了中间的那个男仆的面前,吓的那人身体立即向后倾,差点没倒地上。 严霄再踢了下站在最右侧的那个男仆:“把鞋脱了。” 那个男仆愣了愣,眼睛不由的向游戈的方向瞟了下,立即听到严霄轻喝:“看他没用,现在是大理寺在办案,脱!” 男仆吓的一哆嗦,立即蹲下身的开始脱鞋袜,当他的脚露出来后,那红肿的脚裸如个小馒头一般,难怪他走起路来一拐一拐的。 而此时施画已经站在了那两排人中的其中一个男仆的面前,伸头看着他,突然一笑:“这么好的身手,却在王府里当个下人,屈才了吧?” “大人此话何意,奴才没明白。”男仆微垂着头,可语气却出奇的淡定,一点都不慌张。 “没明白呀,这怎么办呢?”施画语气中全是遗憾,一边摇头一边晃脑的转身走了回来。 当她站定到了严霄的身边后,严霄的身型一晃,伸手向那个男仆抓去。 男仆也不慢,脚在地上轻跺一下,身体向后窜去,同时挥手将身边的人向着严霄就推了过来。 可他的身体也就在窜出这两排人的范围后,突然一股劲风袭来,他马上就地转了个圈,双臂曲于面前去挡。 可萧离的腿劲太强,一脚踢在他的双臂之上,他直接就被踢飞了出去。 他这样也是故意的,想借此机会逃离,严霄自然是看出他的意图,脚下再点地,一个回旋踢,一脚直踢在他的后背之上,将人又踢了回来。 萧离手持没出鞘的长剑在他的身上轻点了一下后,手挽转动个剑花的再向他的腿窝扫去,这个男仆“扑通”一声,直直的跪在了地上。 可从声音中也听到了有骨碎的声音。 估计他这辈是无法再站起来了。 萧离再用剑挑了下,直接将他右脚上的鞋挑了下来,再甩向了站在人群这边的康辰。 他伸手接住后,转身向尸体所放之地跑去,没一会就传来了声音:“经对比,这个足印就是此鞋的。” 严霄拎着那个男仆走了回来,将人与那三人放在一起后,对着云皓骏抱拳:“景王殿下要的凶手,本……本少卿已经找出来,不知景王殿下要如何发落?” “你们怎么知道是他们呢?”云皓骏挑眉的看过来:“不如让施大人来说给本王听听如何?” 施画只能上前一步抱拳:“那就由下官来说明一下,这个人手上有一道被划过的血迹,在吊尸体的绳子上,也有一段有血迹的印子,如果不相信,可以将这两处的血进行比对。” “如何比法?”云皓骏再次挑眉。 “谁的血就是谁的血,只要相融合,自然就是了。”施画当然明白,这里可没有什么检验系统,而且滴血验亲的理念也根深蒂固,这种说法他们会深信不疑的。 果然,在场围观的人已经在点头认可这种做法了。 严霄扬着痞笑的嘴角看向游戈:“游管事,不由拿个碗盛些清水来,如何?” 还没等游戈说话呢,那个男仆“扑通”的跪在地上哀嚎了起来:“王爷饶命呀……官爷饶命呀……” 就他这个样子,任谁也看明白了,这就是个认罪的态度。 施画再走到中间那人的面前:“是你自己说,还是我来说?” “奴才冤枉,还请王爷做主……”那仆人马上高声喊起“冤”来。 “叫什么,有罪你无处可逃,无罪自然也不会让你来认,慌什么。”云皓骏冷声轻喝。 “这位兄弟,你说自己冤,你哪冤呀?不然,我把尸体抬过放,放在你的肩上再比对一下,看看你此时肩上的牙印是不是她咬的?”施画蹲在他的面前,嘲讽的看着他。 那仆人立即抬头怒瞪着她:“故说八道,人都死了,怎么咬。” “唉……没文化真可怕,不过你不懂也是正常,只要比对咬痕和齿印就行喽,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让她活过来,再将生前被害的一幕再重新来一遍吧?”施画依旧语含嘲讽。 那个男仆立即不语了,同时眼中出现了一丝惧怕之意。 施画见此,再是一笑:“别忘了,她死前说过的话,今天晚上估计就会来哟。” 那男仆身上抖的都跪不稳了,脸上一片青白色,一看就是吓的不轻,嘴里也开始轻语,嘟囔的也不知是什么,估计是在祷告。 第46章 景王别苑游园会(十二) 她再蹲着向前挪了挪后,伸头看了看那只肿的如馒头一样的脚裸,再伸出一根手指在上面用力的点了点,那脚的主人立即缩了缩,同时发出痛呼声。 施画抬头看着他:“差点崴折了,不疼啊?” “疼……”那人轻声道。 “那么重的尸体,让你一路从别苑里扛到这里,也是很累的,就算是大白天,可要在规定的时间内布置完成这个现场,想必当时催促你的人也挺着急的,走的急了,没看清脚下,这一跤摔的够重的吧。”施画突然起身,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只有五厘米,那人的眼睛顿时就对眼了。 “这……”他不知道如何回答。 “也因为你摔了跤,无法再将尸体往树林深处移动,于是将就着就在这里吊起来,可你已经因崴脚无法站立,这个工作,你也完成不了,所以,只能让别人来了。”施画突然对他一笑。 可这笑,看在这人的眼中,却那么瘆的慌。 也不待他说话,施画背着手的转身再走了回来,蹲到了那个被严霄和萧离痛打了一顿的男仆面前,轻笑一声:“所以呀,这个最后将人吊上树的工作,也只能由你来做,只是你太不小心了,也不仔细,这鞋子上被染上了血迹,也不知换一双,还是说,你只有这么一双鞋,没得可换?” 那人只能紧抿其口,也不看她,也不说话。 施画说完也起了身,对着云皓骏抱了下拳:“启禀景王殿下,施画问完了,也说完了,不知景王殿下可否满意。” 云皓骏此时真的是无话可说。 要说这次游戈安排的事,也不是不完美,这要是一般的仵作或是衙役,想找出破绽还真是挺难的,却不知眼前的这个小丫头,就这么看一看,瞧一瞧,几句话,就将事情说了个明白。 但他是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的,她越是如此,他越想要得到和抓住她不放。 “这不过就是你的推测罢了,就单凭这鞋上有血迹,也可定罪?刚刚本王听你说,这婢女不是被勒死的,而是被砸死的,这可有证据?”云皓骏提出问题。 施画微嘟了下嘴:“既然王爷如此说,那……下官也只能再试试了。” 云皓骏一听就轻笑起来,轻蔑又不屑的样子特别明显。 施画后退了两步后再次蹲在那个被痛打的男仆面前,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的肩上轻点了下,他不明所以的就抬起头来,正对上她可怜巴巴的小样子。 “问个事呗,就你武功这么好,轮起大斧子来也一定行,只要轻轻的砸一下,也就死了,为何用那么大的力气呢,整个头骨都碎了,这要不是有头皮连着,这人都没法看了……至于下这么狠的手吗?” “奴……我……不是……什么斧子……没有斧子……”那人有些慌了。 “那么大一个坑,直接砸死的,你还说不是斧子?”施画纠着脸,一副害怕的样子。 “真不是斧子……”那人眼中也闪过一丝疑惑和惊慌。 “那是什么呀?不是你吗?”施画瞪着他,再显出同情的样子。 那人立即摇头:“奴才就是被叫去搬运尸体的……” “那就是你,斧子在哪呀?”施画立即就跳到第二个人的面前,指着他:“不……不是……” “还有你,看你手上,还有血呢……”施画瞪大了眼睛的盯着他的手。 “不……不是,没斧子,我用的是石头……”那人的话一出口,立即知道不对劲了。 而施画也得意的扬着嘴的站了起来,对着云皓骏再施一礼的向一边挪了一步,站在了严霄的身侧,什么话也没说。 现场再次哗然,都为这几人的行凶手法而愤怒。 云皓骏的表情却依旧淡然,游戈微垂着头,双手紧紧的握着。 “景王殿下,案件已经破获了,这四人虽然分工不同,但都参与其中,这本是景王殿下的府中之事,可殿下,这件事,却让我们这些大理寺的官差遇到了,不知殿下准备如果处置。”严霄痞笑的看着他。 可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而且在不停的夸赞着施画:干的漂亮。 云皓骏将手中的折扇打开,在面前扇了扇后轻轻一笑:“南秦是个有法度的国家,这种行凶之案,自然要交办官衙处理,有劳各位大理寺的兄弟们了,唉……好好的一场游园,被这几个刁奴扰的不能继续,他们的罪过自然是不小的,又胆大包天的犯下如此恶毒之举,不容本王有微词,按章办事吧。” “景王英明,那本少卿就将一等案犯押解回大理寺了。”严霄抱拳笑道。 “有劳。”云皓骏也抱拳回礼。 而站在身后的那些贵家公子们都在说着景王英明、景王明事理等等好话。 可这些话听在他的耳朵里却无比的刺耳,如同嘲讽。 他明白这些人当中也只有那几个蠢的是真不知其中原由,而面前的这几位,是明镜一样的,这件事的主使就是他,可却不说破。 虽然知道这些人顾忌的是自己的这个身份,可这次他也算是尝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滋味。 原本是想试试这个施画的能力,没想到却打了自己的脸。 一场热热闹闹的游园会,最后却以一场凶案落下了帷幕,大家都是败兴而归。 但大理寺的小仵作施画的名声却大噪了起来,没过一天的时间,整个京城人尽皆知,越传越玄,如神仙下凡般。 而此案因为在别苑当场已经有人供认了,再加上施画半真半假,连哄带吓的一顿忽悠,这四个案犯也都供认了犯罪事实。 施画再将验尸报告提交后,此案也就结案了。 而云皓骏的做法却让人更为的惊讶。 这死者不过是景王府别苑的一个婢女,虽然是被凶杀的了,可一般的府中也是出些银两安葬便完事了。 可他却在结案当天,派了游戈亲自带人来领回了尸体,并大肆操办的给厚葬了,那规格比一个五品官下葬都有气势,也博得了很多的赞扬和好评。 大夸景王殿下宅心仁厚,可怜弱小,体贴百姓疾苦,将其树立成了一个大大的贤王和善人。 第47章 烧烤大宴 当圣上在宫里听到这个传闻后,不置可否,面无表情,待到所有人都退下,只留下尊硕王时,他才轻轻的敲击着桌面,嗤之以鼻:“惺惺作态……” 尊硕王言长空轻笑出声,圣上立即扭头看向正端茶准备喝的他一眼,撇了下嘴:“嘿……你捡到什么便宜了,笑的这么痛快,看朕的两儿子这么闹腾,你捡乐是吧?” “皇上此言可真冤枉老臣了,这孩子嘛,也就是想让引起皇上的注意,想做做好事罢了,也无非就是这些东西,该表扬一下就表扬一下,别总板着脸,这孩子们猜不透圣上的想法,可不得胡思乱想嘛,自然也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来……”言长空语气放松的笑道。 “还你是好呀,家中就一子一女,看着就乖巧也省心,不像朕,唉……”皇上感叹的道。 “皇上这是哪里话,各位皇子们都很尽心尽力的。”言长空打着哈哈。 “对了,那个孩子……是吗?”皇上伸头看向他。 “十有八九,但还需要时间来确定,这孩子受过伤,以前的事都不记得,可老臣认为,这不记得,也好,不然想起一家的惨死,这孩子,有够受的。”言长空难过的叹气。 “也对,也对呀……”皇上也叹气:“朕真的好想弥补她,也算是对明恩的一个交待……” “皇上仁慈,想必明恩兄,明白。”言长空对他点头。 这几日,施画发现了一件事。 就是林长星是个技巧的高手,只要是经过他手制作出来的东西,个个都可以被她称之为“巧夺天工”。 被夸的晕晕乎乎的林长星,在看到施画所画出来的一张图后,抬眼看她:“小四,这是何物?” “烤炉。”施画托着下巴,大眼睛眨来眨去的。 “何用?”林长星再问。 “当然是烤食物喽。”施画说着,还舔了下嘴角,馋猫的小样子顿显,更是可爱。 林长星轻笑起来:“你这丫头,脑子里除了有尸体外,就剩下吃了吧?这心思只放在这两样上面,你也真是幸福。” “能吃自然是幸福,不然,人生在世亏了这张嘴,多不划算,好星哥,你就帮帮忙呗,待做好后,一定让你尝尝我的手艺,这烤串可是很美味的。”施画立即鼓动起他来。 她的理念就是:以美食诱之,必会成功。 林长星笑出声来,可却有些感觉到自己被大材小用了,就她画的这样东西,找个普通的铁匠铺子也能打造,为何要求他呢。 但这丫头已经开口了,他也不好不答应,看她眼巴巴的小样子,也只能点头了。 施画一见他答应了,立即高兴的跳了起来,挽着他的手臂一个劲的道:“再有十日,就是领俸禄的日子,到时,小四一定请星哥哥大吃一顿,包你满意。” 林长星拉住她蹦跳的样子:“小四,别说星哥没提醒你,你这点俸禄,已经许了好几家了,不怕发放日后的第二天,你就又开始成了一分银钱没有的穷人了?” “啊?我许了很多吗?”施画顿时就愣住了。 “没有吗?先是萧少将军吧,你说人家一路护送你进京,发了俸禄要请他吃酒的,再有就是七宝哥,你说发了俸禄请他下馆子的,还有小锴和康辰,再有刚哥和我,你算算,除了咱们少卿之外,对了,还有那位古家二小姐,对吧?”林长星抿嘴笑道。 施画的小脸顿时纠在一起了,她已经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林长星不忍她如此,只能再笑道:“我的这顿呀,可以等到下个月,到时候别再信口许诺了,明白?” “哎呀,我倒不是怕没有银两,而是想着够不够用,万一要是失言了,一定会被萧离那小子笑话我的。”施画的小脸更垮了些。 林长星指了下图:“如果他真的如此说,你不如用这个来搪塞一下,等到这个做好了,一次就将所有人都请了不就行了,大家在一起,也热闹不是。” “好主意,谢谢星哥哥。”施画顿时就愁云消散了,笑呵呵的两人并肩离开。 严霄这时从他们身后的木廊拐弯处走了出来,看着行远的两人,突然就笑出声来,再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丫头也太好满足了。 想着昨日父王的话:如果她真的想不起来,也挺好,再让她记起一家人遭遇不测的惨况,她如何受得了…… 而且这丫头是个心思比较通透的人,她明白的事很多,却不屑宣之于口,每天只是想活的简单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不过再想到她刚才与林长星的对话,不由再笑出声来,这丫头的心思可能放在美食上还是多一些,却不挑食,什么都能喂饱,到是好养活。 林长星真是个行家里手,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就将施画所绘制的那一套烧烤用的器具都做好了。 在得到她的验查后,准备在两天后休职,一行人会去郊外游玩时,大显身手。 在临行的前一天,施画早早的就和洪叔商量着采买一些食材的事,将列出的单子交给了洪叔,他不遗余力的帮忙采买。 为了第二天的烧烤,施画可是忙到了半夜才得以休息的。 第二天一早,施画将所有东西放在马车上,由高辰和李锴驾车一起向郊外约好的地点行去,途中还在北城前的那家黄家老酒馆里,拿了几坛子酒。 到了一片有个小水塘的地方,背靠灵秀山,面向灵秀塘,中间有一片小树林,他们就在这里游玩了起来。 严霄和萧离早就拿着钓具去了塘边钓鱼去了,林长星蹲在那里帮着施画燃炭火,高俊与杨七宝在树林里捡了些干柴,高辰和李锴将周边的情况看了一遍。 古雪瑶已经早早的跑到了萧离的身边去玩闹了,说是帮忙抓鱼,可她一闹,塘里的鱼都被吓跑了,好久这两人一条鱼都没钓到。 虽然很是无奈,可见古雪瑶欢快的玩笑着,也只是笑着。 当一股烤肉的香味漂散过来后,在塘边的三人都停了下来,古雪瑶更是抽着鼻子的一个劲的闻着,嘴里不停的嘟囔着:“嗯……好香……好香,什么味道,会这么香……” 第48章 慕师兄进京 三人被这香气引的回头望过来,施画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面对着那个烤炉忙活着呢,香味就是从那烤炉上发出来的。 而在她身后,杨七宝、林长星等人,都乖乖的等在那里伸着脖子的看着,眼睛盯着那炉上的肉串,正咽着口水。 古雪瑶提着裙子欢快的跑回来,刚一站稳,施画就举了一串烤好的肉串到她面前:“尝尝,好不好吃,给点意见。” 而身后的杨七宝也不客气的直接伸手就抢走她手中剩下的几串,与那几人分着吃起来。 一口咬下,立即都发出了满足的轻“嗯”的享受声音,古雪瑶一个劲的在点头,可嘴里的肉有些烫,让她无法说话,却也在轻“嗯”着。 萧离一见此状,指着这些人道:“瞧你们这吃相,知道的是这东西好吃,不知道的还以为几日没吃到饭了呢,哪有一点大理寺官差的样子,丢人。” 他还想再数落人,施画的肉串就举到他面前:“你也尝尝,好吃不?” 接过两串,他分了严霄一串,先是看了看,再闻了闻,这才上嘴去咬,在嘴里细嚼的两口后,顿在那里,微张着嘴,眼睛也瞪大了。 施画见他如此表情,心也提了起来,马上问道:“不好吃吗?也对哟,这里的调料不如我原来那里的足,有些都没有卖的,味道一定会差一些的……” “嗯……太好吃了……小四,再来几串,别这么抠……”萧离的声音直接打断了她的自语。 严霄也在点头,眼睛同时瞄向了她此时手中还在烤着的肉串。 施画嘟了下嘴,但随即又高兴起来,能让他们认可这种美食,也是好的,这一顿下来,大家吃的满意,而且所花费的银两也不是很多,还是让她很高兴的。 林长星见施画忙的头上显现了微汗,于是挤到她身边,与她学着烤起串来,李锴也过来要学,人多了,烤的也快了,这时杨七宝又将车上放着的酒拿了下来,大家一边吃一边喝酒,好不惬意。 严霄吃了几串后,就拎着鱼杆走到塘边,没有了古雪瑶的捣乱,还真的钓上来几条肥硕的鱼来,剖开洗净再拎回来。 举到施画的面前:“怎么吃,也能烤?” “看你想怎么吃呗,烤也行,炖一锅鲜鱼汤也是可以的。”施画轻松的耸了下肩。 严霄闻言轻笑:“没看出来,你不仅能吃、会吃,还会动手作,不错,以后有口福了。” “我会作吃的,也不一定给你做呀,你就是借他们的光罢了。”施画看着已经转身离开的严霄,小声的嘟囔了一句,拎着鱼,转身去车里找锅去了。 可她的话,还是被严霄听到了,他不置可否的也耸了下肩,却不自知,这动作原本就是与施画学的,而且还真有模有样的,如出一辙。 当一锅香喷喷的鱼汤做好后,这些人如同有秩序的小学生一般的还排队的等着盛汤喝,在喝到汤后,对施画的手艺更是赞不绝口了。 这时萧离轻拍了下正美美的喝着汤的施画:“你这手艺和谁学的,不会也是你师父教的吧?” “当然不是,他老人家哪会这个呀,但他特别会吃,而且还挑剔的很,我这是跟着家附近的一位叫童婆婆学的,她老人家的手艺,那可不是盖的,特别有水准。”施画美美的道。 “是不错,那你平日里也做给你师父吃吗?”萧离再问。 施画点头:“当然会,而且还有师兄。” “那他们可真有口福,我们是不是以后也会经常吃到?”萧离笑着看她。 施画却“嘿嘿”一笑,没接这话,而是再拿过古雪瑶的碗,再为她添上了一碗,然后起身去烤炉那边烤鱼去了。 当傍晚一行人送她回到大理寺门前时,远远的就看到一辆马车停在那里,直到施画从车里跳下来,那辆马车的车帘子才被揭起来。 施画惊呼一声,飞快的冲了过去,直接就跳到了刚从车下来的那位白衣少年的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声音哽咽的叫道:“师兄……” 几人都是一愣,严霄的脸也有些阴沉了下来。 萧离轻呶了下嘴,被古雪瑶轻拉一下的回神过来,听到她小声的询问:“谁呀?” “小四的师兄,姓慕的那位济世堂的慕少主。”萧离对她挑了下眉。 “哦……”古雪瑶明白了,同时也感慨,小四这是看到亲人了,不然也不会如此的小女孩的样子。 这些天相处下来,她都没有过这个样子的。 “师兄,你怎么才来呀……”施画依旧吊在他的身上,根本没有下来的意思。 慕九兰自然知道,此时还有很多人在围观,可他却一点都不在意的,抱紧她,手还在她的背上轻拍了下:“傻丫头,我不是来了,怎么了……受委屈了?” 这最后一句话说的声音有些大,他是故意让那些“围观”的人听到的。 施画却在他的脖颈处摇头:“没有,就是想你了,而且我来了几天了,却根本没有查到师父一点的足迹,怎么办……” “说你傻,你还真不精,如果那么好找,还用得到我们前来吗,下来吧,好多人看着呢……”慕九兰听到她的话后,语气再放柔了些。 施画马上松手从他的身上滑下来,立即回头看上大家,脸上略现出一丝难为情,刚刚流过泪的小脸还有两道泪痕,眼睛也特别的明亮。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伸手到慕九兰的面前:“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师兄,济世堂少主。” “师兄呀,这些就是我在大理寺的一班兄弟们,都是哥哥呢,还有萧少将军,你认识的,那位姑娘是太医首座的女儿古雪瑶,我的好朋友。”施画扭头看向他时,又恢复了小女孩的样子。 慕九兰宠溺的对她一笑后,方整理了一衣襟,对着大家抱拳施礼:“在下慕九兰,见过大理寺的各位官爷,萧少将军、古姑娘,多谢各位对我家小四的照顾,改天在下必会设宴筹谢各位,还望各位赏光。” 大家也都回礼,可心中也真是各有想法。 第49章 入住济世堂 第二天一下衙,施画高兴的冲回到了“宿舍”里,拎着昨夜已经收拾好的包袱蹦跳的下楼。 洪叔一脸慈祥的看着她,眼中有笑意,嘴巴微张着。 “洪叔,多谢这些日子的关照。”施画蹦到他面前笑吟吟的道。 洪叔笑着摇头:“不足挂齿,也不必大人记挂着。” “看洪叔您说的,我还是会天天上衙的嘛,到时让我师兄给你配个药膳食疗方子,保证能缓解您老这夜里咳嗽睡不好的毛病。”施画轻拍了下他的肩,一副仗义的样子。 “那属下可多谢大人了。”洪叔马上笑起来。 施画伸头看着他:“看来,您老这健忘的毛病也得调理一下,都说不让你叫我大人了,怎么又忘了呢。” “对,对对,人老了,就是糊涂,不叫,不叫,快去吧,别让接你的人等急了。”洪叔轻拍了下她的手臂催促着她。 施画也不磨叽,对他挥了下手,说了句“明儿见”后,又欢快的蹦跳的出了小院,向厅外跑去。 一走出大理寺,就看到慕九兰站在马车前双手互握的放在身前,抬头正宠溺的看着她呢。 施画再是甜甜的一笑,快步的冲下台阶,向他奔去。 慕九兰眉眼中闪过一丝担心,也伸手出来要迎着她,直到她冲下来后,将她接住搂在怀里。 再次宠溺的伸手轻拍了下她的头:“你这丫头,慢点嘛,这要是摔倒了,那可真出丑了。” “不会的,有师兄在,我才不怕呢。”施画讨好的对他再是一笑。 慕九兰太明白这丫头为何如此表情了,再轻点了下她的鼻子:“别着急,等把你安顿好了,明日再宴请也不迟。” “啊?不是的,我是想问,王婶是不是也随你一起进京了,我都馋她的饭菜了,我要吃肉……”施画说着再轻舔了下嘴角,一副小馋猫的样子。 慕九兰没忍住的笑出声来:“你这丫头怎么就想着吃呀,是这大理寺的伙食不好嘛?” “不是的,挺好的,可是还是想念王婶的菜,那是家的味道,怎么可能一样嘛。”施画对他嘟起嘴来。 他转身来到她的身后,手放在她的腋下,微一用力就将她抱上了马车:“走吧,王婶都忙了一天了,准备的都是你爱吃的菜,回家。” 施画一听就高兴了,高举双手的轻呼一声的:“回家喽……” 严霄带着杨七宝等人就站在大理寺的门口,看着马行拐出了街口。 杨七宝纠了下脸:“这回小四算是有个家了。” 靳刚却摇头:“她的这个师兄面儿上看去还真文弱,可怎么感觉却不是呢……” 林长星伸头过来:“刚哥,你也这么认为,我还以为,就我自己有这个感觉呢……” 高俊轻碰了下严霄:“老大,这个慕少主有点深藏不露的感觉。” “可能吧,只要他不犯王法,藏的再深与咱们也没什么关系,相反的话,本王还真不怕。”严霄轻蔑的一哼。 “你当然不怕了,我是怕小四……”高俊轻声道。 “她可能早就知道呢,只是不说罢了。”严霄的目光又沉了些。 “如果小四知道,会不缠着他学两手,以备防身之用,可咱们都知道,小四是一点不会,这怎么说?”康辰也接话问道。 严霄瞄了几人一眼,这一点,他也不是没想过,疑惑也是有的,可却一直没头绪,只能挥了下手:“走,喝酒去,我请。” 几人原本应该特别开心的,可却一个个都默默的跟着他身后离开,因为大家感觉,是自己的家人被人抢走了一样。 马车是在京城中最热闹、繁华的第一大集市阳平巷中段的济世堂门前停下的。 而那里已经迎出来几个人,一个掌柜,八个伙计,一个嬷嬷。 当看到从马车上下来的施画后,齐齐的施礼:“见过小四姑娘……” “哎呀,你们不要这样嘛,快快免礼,以后我就会住这里了,打扰之处一定免不了的,以后还要你们关照我呢。”施画笑嘻嘻的看着大家。 只因这里的掌柜、伙计都不是原本清源城的那帮人,她根本不熟悉,除了那个嬷嬷王婶。 慕九兰看她这又是无措,又是谨慎的样子,再次扬起宠溺的笑容,直接搂上她的肩:“瞧你说的,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这里的女主人,就是你。” “啊?不是吧……你又给我出难题,我每天都会上衙的,如果有案子,可能会回来的很晚或是彻夜不归,自然会打扰到大家的作息时间了,不好,我还是走‘后门’吧。”她说着对他嘟起嘴的,样子别提多可爱了。 而他的话,也引来了掌柜和伙计们的笑声,对于她的真诚和坦白,着实是喜欢的紧。 王婶更是已经过来拉住了她的手:“小姐,这事吧,还是以后再说吧,不饿吗?我们吃饭去呀……” 施画刚刚还在纠结的表情,在听到“吃饭”两字后立即变成了渴望的样子,两眼都冒着光,而且一点不吝啬的在用力的点着头。 慕九兰搂上她的肩:“那还等什么,回家吃饭了……” 一行人高高兴兴的走进了济世堂。 同时小伙计将一块“今日歇业”的牌子挂在了门前,紧紧的关上了铺子的门。 在街的斜对面的一处胡同口,正有人伸头伸脑的还在看着,然后对身后的人道:“进去了,回去告知游管事,我在这里盯着。” 身后的人转身离开,一股香气从前面的饭店门里飘出,守在这里的那个男子只能抽了下鼻子再咽了下口水,继续看着济世堂的方向。 而在药堂后院的餐厅里,正热热闹闹的吃着团圆饭呢。 施画将嘴塞的满满的,鼓着腮的一个劲的点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看的慕九兰直笑,时不时的会帮她布着菜。 饭后,吃撑的施画被慕九兰带到了房间,看着比原本在清源城里大出了两倍不止的房间,施画再次瞪大了眼,而再看到那单独的洗浴室时,更是满意的对他甜笑起来。 而慕九兰在看到她的笑容后,觉得自己先前的改造还是值得的。 第50章 莫要轻敌 游戈急匆匆的进入墨香斋,正与从里面哭泣着跑出来的红衣美娇娘撞个正着。 见她哭的梨花带雨的凄美样子,心里也不如一紧。 可他知道,这个女人一点都不简单,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虽然现在景王对其冷落,可也说不准哪一天就又想起来了,再被她参上一本,自己的命也就到头了。 看到他,林曼霜立即眼睛一亮,见他立即避让,在与之错身,跑出两步远后,立即顿住脚的回身看了过来。 立即嗲声的叫道:“游管事,小女有一事请教,不知可否告知?” 游戈被这声音弄的心头又是一酥,回身微垂首的轻声道:“不知林娘子所问何事。” “王爷为何突然如此,还请游管事明言,也好让曼霜明白,以后不要再触了王爷的霉头,惹恼王爷,还请游管事,看在小女可怜,望请告知。”说着,她身如摆柳的盈盈福身。 因她身上的服饰很是修身,原本将腰身已经裹的十分紧致,这一动,前凸后翘,更加的醒目和养眼。 游戈快速的瞄了一眼,就感觉到嗓子发紧,不由的咽了咽:“林娘子太看重属下了,王爷的心思谁又能得知,属下也只是听吩咐办事罢了,既然王爷有令,还请小娘子遵守便事,这样也就不会惹王爷恼怒。” “游管事……”林曼霜见他不说,声音一软,微颤的轻叫了一声。 可这声音只那酥软,让游戈那原本就不太坚定的心,此时就和猫抓的一样,瘙痒难耐。 再见她用手中的锦帕子轻拭眼角,他再也硬不起心来,马上四下的看了看后,上前一步的靠近她,轻声道:“晚上我去你院中,再详谈。” 林曼霜立即会意,抬头对他甜而媚的一笑:“那小女备好酒菜,等你。” 见她一扭三晃的走远,游戈那被牵走的心才算收回一些来。 再稳了稳情绪后,才走进院门。 云皓骏在听了游戈的话后,不由沉思起来。 游戈走上近前,看他正在作画,就在一边研起墨,并轻声道:“济世堂的少主慕九兰,虽然年纪不大,但已经于去年时接掌了家中事务,对外虽然还叫少主,可主事之人却是他,如果他得知,这济世堂的那几位家叔,与我们合作的关系,可否还会与原家主一样的那么视而不见?” 云皓骏微撇了下嘴:“这个无关紧要,如果真有什么,想必这些人自然也不敢多说一句,反是他怎么会与那丫头是师兄妹呢,这个洛白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所以才收了这个济世堂的少主当徒弟……” 游戈将头微伸了过来,小声回答:“要说起这个洛白,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人,想五年前他突然失踪,其实本来就是个蹊跷,而且是在那件事之后,想必他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 云皓骏轻蔑的冷哼一声:“知道又如何,如果他有确实的证据,也不会让本王等到今天都没什么事发生,怕他做甚。” “殿下,请恕奴才多句话,此人真的不得不防,而且那件事,非比寻常。”游戈小心的提醒。 云皓骏不由微皱了下眉宇:“那如你所见呢,现在人在何处你不是也寻不到,还能如何?” “他此次进京,十分隐秘,所见了何人确是没有查出来,只是在出京时被发现,追过去后又失了踪迹,殿下,他如此行事,不得不让奴才怀疑。”游戈再道。 他没有气的瞪了他一眼:“怀疑?你就只会怀疑,动作那么慢,还说这京城之中遍布了眼线,却连一个老匹夫都无所察觉,事后发现又晚了一步,现在说这话,有何用?” “殿下息怒,奴才觉得,他如此行事,一定是有要紧事才会亲自进京,而他所看重的两个徒弟现都在京城之中,只要看住这两人,必会有所发现,只要他不死,一定会想办法传消息来的,无论他们有什么动向,我们一路尾随,必会有所收获。”游戈信心十足的道。 云皓骏的眼睛也转了转,嘴角扬起邪魅的笑意:“也对,否者说,本王将人就留在身边,他必会露头,到时候也省去很多麻烦。” “王爷英明。”游戈微笑的回答。 就在游戈准备离开时,云皓骏已经重新拿起笔来在纸上继续作画,他头也没抬的道:“别再轻敌了,这位济世堂的慕少主,看似个年纪不大,可城府不低,能在如此的大家族中立于家主地位,也不是什么善类,而且听知情人事讲,自他接手济世堂,生意就大有起色,就连偏远一些的铺子,也都名气大噪,如果你将此人只是当成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那亏可就吃大了。” “奴才明白,请殿下放心。”游戈虽然说的恭敬,可却没把这话放在心上,在他的感觉中,慕九兰还真的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小白脸,能翻起什么大浪来。 出了墨香斋,他不由的长舒一口气,在拐出角门时,想起晚上的“香约”,立即喜上眉稍的双手互搓了几下,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快步的向前走去。 入夜时分。 游戈起身将衣服穿好,正坐在椅子上穿鞋,一股香气袭来。 随后一只洁白,如若无骨的玉臂就围上了他的脖子,酥软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游郎,这就是要走了吗?是嫌奴家服侍的不够好?” “当然不是,只是我还有事在身,要立即去办。”游戈得意的轻笑着。 “那你还没告诉奴家,王爷为何会如此呢,不会是想着再来一次翻云雨后,才能为奴家解惑吧?”林曼霜全身都缠在了他的背上,在他的耳边吹着热气。 “想再温存过后有时间我自会来让小娘子享受,至于你所问求之事,也不是不能告之,不过我可提醒你,想活的久些,最好不要破坏殿下的计划,不然,会死的很难看。”游戈的目光微阴了些。 “那是自然,奴家只是不知道王爷为何如此,要是王爷喜欢,奴家自可帮忙呀……”林曼霜说着还在他的脖颈处轻舔了一下。 弄的他身上不由一颤,回手将她拉到了身前,搂着她的头就覆了上去,手在她的身上也不老实起来,听着她那满足而渴求的嘤咛声,他特别骄傲。 第51章 自绑案(一) 施画在济世堂里过了几天早睡晚起,按时吃饭的“好日子”。 今天是职休,她起的依旧有些晚了,穿回女装的她晃在后堂的那些药草的晾晒院子里,与负责晒药的小伙计南星一起,摆弄着这些药草。 “小四,你还是别在这里了,不如去前厅看看,今天来看病的人可多了,你帮少主吧。”南星纠着小脸的看着她。 “不去,我的医术有限,再砸了师兄的招牌怎么办?我可赔不起。”施画的头摇的和波浪鼓一样。 南星无奈的只能将她已经扔在地上的,认为是废物的草药再捡了起来:“那你也不能在这里呀,这药能用的。” “嗯……那我干什么呀?”施画一听,转身坐在一边的小椅上,托着下巴,委屈巴巴的看着他。 南星也为难,但转眼一眼,立即有了主意:“小四,不如你去背药方啊,回头少主考问的时候,你对答如流,少主一高兴,一定带你去吃好吃的,你不是一直想去那个广什么楼的吗?” 施画的眼睛先是一亮,随即又暗了下去,嘟着嘴:“不要!那些药方子太难背了,记住开头忘了后面,背完后面前边的也没记住,不要!” 就在南星快要抓狂时,另一个小伙计冬青从角门里伸头进来,一见到施画,立即笑呵呵的跑了进来:“小四,大理寺来人请了,可能有案子。” 施画一听马上来了精神,笑的特别好看的问道:“谁来的?” “高俊,高大人,而且还是驾车来的,让你穿着官服出去。”冬青嘴咧的更大了些。 南星也高兴的轻推了她一下:“别愣着了,快去。” 施画完全没感觉出来南星这是在赶人,快跑的出了院子,跑回房间换了衣服再蹦跳着冲进了前厅。 她来到正在看诊的慕九兰的身边,轻声道:“师兄,我出去了。” “嗯,路上小心,等你回来吃晚饭。”慕九兰声音温和,缓抬头的对她微微一笑。 “晚饭就不用了吧,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完事呢,你们先吃吧,别等我,走了。”她说完转身向厅外而去。 慕九兰的嘴角再扬起大一些的弧度,让正在就诊的那位中年女患者看的都呆了,这么好看又文雅的公子,可不多见,眼睛一转就问了一句:“敢问公子,婚配与否?” “还没。”慕九兰淡然的回答。 “可有订了亲?”女人再问。 “夫人,您这病看来并无大碍,只要平日里静心调养,也就可以了,在下给你开副安神养气的方子,你照着服用,半年之后,也就痊愈了,万事都要少操心,这样方能静心。”慕九兰礼貌性的微笑,可这话里的意思,听的在后面排队的人,都抿了嘴。 这妇人也不傻,自然是听出他是不高兴了,嫌她问的多了,有些面子上挂不住,却也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失态,只能闭上了嘴的生着闷气。 施画坐在车上,听着高俊简要的说着案情: “城北的香源巷的齐府门前多了一具尸体,死状很是惨,路人发现后报的案,可这齐府的大门却紧闭不开,并声称有人陷害,故意嫁祸,京兆尹的人去后,也因齐府不开门而无法进行询问,但有百姓提供线索,说死者正是齐府的家丁,名叫吉洪,年不过十六,是齐府二公子身边的贴身小厮,可齐府却无人承认。” “京兆尹前去办案,齐府为何置之不理,敲门都不开的?这家人的品级很高吗?”施画并没有在车厢里坐着,而是挑着车帘的就坐在他的身后。 “那是自然,要不就京兆府尹张子漠那一张巧嘴,也不会如此无用武之地了,这个齐府的主人,就是官居三品的吏部侍郎,齐隆。”高俊微侧头的对她撇了下嘴。 见他如此表情,施画也明白了,看来这个吏部的齐侍郎是个很难缠的人物。 “如果连一向圆滑的张大人都束手无策的话,我们大理寺真的可以?人家如果真的不开门,硬闯不成?”施画轻轻一笑。 “谁说不是呢,咱们大理寺与别的地方都不一样,就连京兆尹都有面对平民百姓的机会,可咱们呢,多数的案子,都是面对这些高官贵胄,官职小些的还能看个好脸色,可官儿大的,一向都是被呼来喝去的陪着小心。”高俊无奈的摇头道。 这种无奈施画当然理解,前世在警队里,她们不也是一样吗?平民百姓还好说话,一旦遇到那些官职高的人,定会被为难,因为都知道丑事不可外扬的道理。 看来这齐隆也是一样,堂堂一个三品官的吏部侍郎,自然不想家中丑事外扬,可她还是有些疑惑,只是死了个家中小厮,又不是婢女什么的,为什么会如此顾忌。 “俊哥,你刚才说这个死者是齐家哪个公子的贴身小厮?”施画再问。 高俊马上回答:“齐家的二公子,叫齐俊彦,年方十九,暂未成婚配,不过……” “不过什么?”施画眼睛一亮,又向前凑了凑,一副听八卦的样子。 高俊见此,也是一笑:“不过此人一向放荡形骸,经常出入香艳之地,酒楼会馆,一掷千金的时候也是有的,反正就是个纨绔子弟,与齐家的嫡长子齐俊赫完全相反,齐侍郎对外也是一个劲的在夸着自家的这位长子,对于这位二公子,很是失望。” “如此行为不规矩的富家公子,一定也会惹出不少事端来,是不是?”施画明白的一笑。 “那是自然,可因他的老子有能力,敢上门讨要说法的人也不多,这小子还是挺聪明的,一定不会惹那些比自家老子官阶高的,所以呀,齐府也算是不惊无险吧。”高俊冷哼一声,很是鄙夷。 “不如就先找这位二公子聊聊,如果还能见到这个人的话。”施画说完倚靠在车框上,嘴角轻翘了起来。 高俊听得此话,眼睛转了转,不由惊讶的看了她一眼:“小四,你的意思是,这件事与齐俊彦有关?” “我不知道,还是先看看现场再说吧。”施画没有确定。 第52章 自绑案(二) 她们的马车一拐进香源巷口,前方不远的一户大宅门口已经围满了人,将路都堵住了。 高俊伸长脖子大吼了一声:“让路!大理寺官差办案,让开!” 这声音洪亮又淳厚,估计只要没聋的,连巷尾处的人都能听的一清二楚的。 果然前方自动闪出一个足够马车进入的路,而站立于两边的百姓,都是目送着她们进入的。 马车在齐府门口的地方停了下来,高俊利索的跳下车后,伸手去接施画。 严霄和张子漠看到她来了,还没等走过来,庄柯就已经飞奔的过来,推开高俊,伸手直接将施画从车上抱了下来,待她站稳后,还为她理顺了下身上的官服,向前巷尾方向的指道:“就在离府门不足十米的地方,初步断定因失血过多而身亡。” “失血?有伤口?”施画挑眉的看着他。 “有,还不少呢,初步看了一下,全身最少二十刀。”庄柯的面色有些凝重。 “啊?乱刀砍死的?”施画也是一惊。 庄柯点头:“我办了这么多年的案子,在这京城之地,天子脚下,如此恶劣的行凶方式还真不多见,所以有点惊诧。” “你没见过,也不代表我见过,可这些刀,总有一刀是致命的吧,在何处?”施画再问。 庄柯轻笑的对她点头:“胸口。” 他们边走边说,这时已经来到了尸体所在的位置,看着都站在五步外的守护官差,她还是很满意的,但细看到尸体身边那些凌乱的脚印,她又皱起眉来。 “这可不关我们的事,我们来时,已经如此了,应该是发现尸体的人,在确认了有人死亡后,报案前后围观所导致。”庄柯再解释。 “唉……没有保护案发现场的理念,是多可怕,这让我们也费不少事,看来,也只能从这些围观人中询问线索了,怎么,这齐府的大门,还没被打开?”施画一边说,一边将工具箱放在一边,翻找出里面的装备穿戴了起来。 庄柯也帮她在系着围裙:“没有,怎么都不开门,但人家是正三品的大官,咱们也不好直接往里闯,也不知道是在怕什么。” “怕什么来什么,他们越怕,凶手越得意,只要时间上允许,这齐府里的惊吓一定不会停止。”施画轻声说完,就要走向尸体。 可一步都没迈出去呢,后衣领就被人拎住了。 有如此爱好的,她根本不做别人想,就是那个非“好人”的严霄。 “严少卿!”施画对于这种“礼遇”很是反感。 “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你知道什么?”严霄没有松手,声音却传了过来。 施画斜视四十五度角的翻着眼,却好巧不巧的与从齐府墙头处正伸头张望的一个男人对上了眼,并成功的被她直接就吓的掉了下去,听到那里“扑通”的砸地声和轻微的痛呼声。 这也不用她解释了,严霄也是听到的,手不由的放开了。 “严少卿、张大人,这具尸体不是已经认定为齐府的小厮了吗?而且还是齐二少爷身边的人,此人身受重伤的毙命于府门之外,而这府中之人却闭门不出,所为何事也自然明白一大半,还有什么可不解的?”施画声音淡淡的道。 “对了,庄大人,死者的死亡时间是何时?”她再问庄柯。 “初步判定是昨夜子时左右。”庄柯马上回答。 “子时?这人一夜未归,若大的府中却无人寻找,门口死了个贴身家丁,里面也无人过问,这齐二少爷,也忒不着人待见了吧……这齐二少爷是庶出吗?”施画其实是在自语,可最后一句话,却是在问这些人。 “是,齐俊彦是庶出,为人又不思进取,与嫡长子无法比拟。”严霄接话。 施画轻哼一声,将口罩戴好,向前走了两步后,又猛然回头看向严霄, 他立即耸肩,再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规矩,我懂。” “那就好。”施画声音更淡了些,露在外面的眼睛,已经能淡出水来。 张子漠不由的咽了下口水,在见她已经转身与庄柯向尸体走去后,才拉着严霄后退了几步。 “我怎么感觉看到洛先生了呢,是我看错了?” “没有,她只要一验尸,神情与洛白如出一辙,可比你们那位庄先生像多了。”严霄歪头靠近他轻语。 “他?只学会了洛先生的暴脾气,但施大人的混身都散着一股气势,不容亵渎的气势,更像。”张子漠看着此时正蹲在那里观察尸体的施画,点着头。 杨七宝这时走了过来,对两人抱了下手道:“这齐府之中一共有两个门,一个是这里的正门,还有一个是院东的一处偏院的侧门,这就解释了,为什么这小厮会放着大门不入,而向街尾而来。” “子时左右回府,自然是不敢走大门惊动其他人,估计这侧门处,一定有人守着,随时准备给这位晚归的公子开门的,却再也没有等回来。”张子漠轻叹了口气。 严霄也用手摸了摸下巴,不由的一笑:“既然齐府想将此事瞒下不提,也不想我们参与,那就不叫打扰了。” 张子漠微皱眉的看着他:“不……不管了?” “大理寺办案,在没有确实的证据前,也不好打扰这正三品官员的府宅,而且人家明摆了就是不想理会,咱们就别给人家添麻烦了,想必这院中也不太平。”严霄坏坏的扬起嘴角。 施画这时也走了过来,同时拿下手套了口罩:“少卿、张大人,尸体初步断定已经得出,但需要进一步的尸检,我会带着尸体先行回大理寺,不知两位大人还有何吩咐。” “没有,既然这里已经处理完了,我们就一起回去吧。”严霄说完,再对着这里大声的喝了一声:“收队,回衙。” “是!”所有官差、衙役同声回答,立即整队站好,将尸体抬上车后,所有人都离开了这个案发现场。 眼巴巴的看着他们离开后,在场围观的人立即如开了锅一样的议论了起来,同时也有两个挤出人群,跟随着离开了。 第53章 自绑案(三) 接到回报的游戈立即向后院的一处花坊里走去,进门后,看到正与景王云皓骏喝茶的吏部侍郎齐隆一脸的愁容不展。 “禀王爷,大理寺官差在齐府门外看完尸体后,并没有再进行询问和调查,而是将尸体带回大理寺了,同时将所有办案人员全都撤离了齐府门前。”游戈恭敬的道。 “什么?撤了?”这消息还真让云皓骏有些意外。 齐隆也是一愣,没明白这大理寺为何如此行事,但他还是更关心另一件事。 “王爷,你看小儿他……” “莫急,本王已经派府中的精英去寻了,如果齐大人不满意,可以自行寻找。”云皓骏阴沉着脸的道。 “下官不是那个意思,还望王爷莫怪……”齐隆立即解释。 “齐大人,也不是本王说你,不能只为有个上进的嫡长子,就不管了家中的其他孩子,本王可是听闻,这齐俊彦虽然素来荒唐,可以前也是个十分出色、有文才好孩子,怎么才不出三年,成这个样子了?你就没想想?”云皓骏白了他一眼。 齐隆低眉垂目的,还真没看到他在瞪自己,只是闭眼摇了摇头:“这个逆子,就是个混账,与他长兄比起来,真是一文不值……” “如果真是如此,齐大人又何必坐在这里,与本王哭求救人,不如让他死了算了,也算了却你的一桩心事,以后也省心不是?”云皓骏的目光里阴沉更甚。 他是最听不得别人说嫡必胜庶的说法的,虽然他身为皇子,可却因自己是庶出,处处都比不过太子这个嫡出,即便他比太子更加聪明,更加有能力,也一样得不到重视和封赏,父皇的眼中只有太子,所以他才会如此不平衡。 齐隆也算得上是景王阵营之中的得利人物,自然明白他的喜好是什么,此时立即明白,自己刚才是有多糊涂的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立即跪到了他的面前,头抵在地上:“下官只因犬子之事过于着急,而口无遮拦,话语不妥之处,还望殿下开恩,下官不会再犯了……” “知道你此时心情杂乱,本王自然是不会与你计较,可你也一定要明白,这宠嫡也不要灭了庶,如果你的嫡子和庶子都有出息,想你这位只有三品的侍郎,岂不是如虎添翼,更上一层楼,还会就窝在这三品的位置上不去吗?估计这吏部的尚书之位,也非你莫属。” 云皓骏亲和的与他一笑,再缓声道:“行了,你先回吧,有了消息,本王自会派人通知你。” 齐隆也知道,再侍下去的结果一定不会好,立即施了礼后退的出去。 云皓骏再拿起桌上的茶,放在唇边却没有喝,眼中更深遂了些。 游戈上前一步道:“殿下,这齐俊彦估计凶多吉少,从那个被杀的小厮就能看的出来,他必是惹了大祸,对方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一个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被亲爹看到的庶出,也只能用这个方法,才能让这个爹想到,还有这么一个儿子罢了,尽量的派人找,只要此次他平安能被救回,以后本王会亲自栽培他。”云皓骏轻声道。 “殿下,这齐家人,个个都是精啊,行吗?”游戈提醒着。 “无妨,良禽择木而栖,以前齐隆是在太子那边,但后来却转来投本王,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会比一开始就来示好的人要忠心些,因为他知道对比,而且也经历过,自然知道谁才能给他最想要的。”他根本没当回事。 “那属下这就加派人手去找。”游戈施礼快步退了出去。 而此时在大理寺的“壹”号验尸厅里,施画看着那混身是伤的尸体,长叹了口气。 庄柯也在呼气:“这是我验过的最惨的一具尸体了。” “表面上看,确是如此,但如果对比起那八具被杀的大理寺兄弟的尸体来看,这个还真不算什么,只是刀伤过多,看着吓人罢了……”施画的声音有些闷。 只因她想起在清源城中验过的那八具尸体,他们的尸体表面确是没这么惨,可死因却比这个要惨的多,混身上下的骨骼碎裂,不但胸口被击碎,后颈也被断开,所受的痛苦非常人可以想象。 庄柯自然是听说过这件事,却不知道里面的细节,于是投来好奇的目光。 施画只是轻瞄了他一眼:“写验尸报告吧。” 庄柯一见她没有说明的意思,也只能乖乖的去将刚才记录的东西汇总一下,重新录在文本之中,再拿过来让她签字,自己也在上面签了名字后,放在一边的桌子上。 “这人的手中一直紧紧的攥握着一块碎布,说明这东西一定很重要,可从布的质地上来看,是个富贵人家才能穿的起的衣服……”施画用竹镊子夹起托盘里的那块碎布看着。 庄柯也伸头过来:“锦纹图案都很考究,而且是今年京中流行的挑丝凤彩云锦缎,这可是价格不菲的东西。” “这也说明了,此人抓下的如非是自家公子身上的,就是凶手身上的衣角,只从这面料上来看,也是个富贵人家的,而且是大富贵。”施画嘟了嘟嘴。 “小四,如果真是如此,一定要与少卿商量一下方可行动,不然,可能会有麻烦……”庄柯郑重的提醒着她。 “那是自然,这抓捕的一定不会是我去呀,咱们都属于技术人员,这么粗鲁的工作,一定是那些身手不凡的人来做才合适。”施画对他微微一笑。 “说来也是,师弟都进京有些日子了,我这个做师兄的还没见到过呢,你们如果今晚无事,咱们就去德庆楼里吃一顿,算是为他接风洗尘也好。”庄柯对她笑着。 “您的心意我明白,但今天晚上一定是不行的,如果不出我的预料,晚些时候,还有会事发生,而且我们所有人,连你们衙门在内,都得全员待命。”施画笑出声来。 庄柯突然就生无可恋的纠起脸:“不是吧……饭都不让吃啊……” 第54章 自绑案(四) 两人拿着验尸报告来到了严霄的房间,而此时,他正与张子漠在聊着案情。 见两人进来,张子漠急急的问道:“可有什么发现?” 庄柯微摇了下头:“除了一个惨字,没有办法来形容。” 而严霄却盯着此时安静又淡漠的立于庄柯身侧的施画。 “还是让施大人来说说吧。”庄柯扭头看着她。 施画上前一步,对上座的两的抱拳道:“死者男,年纪在十七至二十二岁之间,身高……” “说重点,其他的可以在你的报告里看到。”严霄打断了她的汇报。 施画一点不恼的挑了一眉:“死者身中二十一刀,致命的刀伤有两处,一处是从后向前直惯心脏,另一处,就是从前直刺肺部。” 张子漠的眉头皱的很紧,脸色也不太好看:“有那么大的仇吗?砍这么多刀?” “这些刀伤不会是为了……掩饰什么吧?”严霄紧盯着施画。 施画微微一笑的点头:“确是如此,而且除了这两刀是在死者生前刺入的外,其余的,都是死后造成的,前胸共计十一刀,可在背上,还有深浅不一的十刀。” “太可恶了,手段如此凶残,简直令人发指……”张子漠拍了下椅子的把手,怒声的道。 严霄轻瞄了他一眼后再问:“下刀的顺序可能看出来什么?” 施画挑眉,自然的目光里有了些许的笑意:“能。” “说来听听。”严霄很喜欢看她此时有些狡黠的样子。 “第一刀是从背部刺入,应该是在死者没有任何防范意示的情况下,抽刀后,死者转回身来,第二刀再刺入,因为是刺穿了肺部,造成空气贯入,使死者无法开口质问,但却在倒地的时候,伸手抓住了凶手的衣摆,才会抓下那个衣角的布。”施画嘴角斜扬起来。 这次不仅是张子漠惊讶,连庄柯都微张大了嘴。 这尸体可是两人一起验的,在验尸房里,她都没说过,怎么现在就有了如此的结论了呢,而且说的是合情合理,让他现在想来,根本无从辩驳。 “你是在验尸时发现的?”严霄也看到了庄柯此时的惊诧样,知道他一定是不知道的。 施画摇头:“是在来这里汇报的路上想明白的。” 庄柯这才算是舒服了些,同时也不得不佩服,这个师妹是真的很厉害。 这时高俊和杨七宝几人也走了进来,两人立即让出位置,他们施礼后对严霄和张子漠道:“已经走访过一些邻里,对于这位齐二少爷也多少了解一些,此人常年留恋于花街柳巷之地,出手很是阔绰,深得那些花娘们的喜爱,可就于半月之前,齐二少爷却很少再去了,听闻因为家中限制了他的开销,无钱了。”杨七宝道。 “死者确为齐二少爷的身边的贴身小厮,在府里经常是替罚的人,身上挨的板子可不少。”高俊也道。 施画此时插口:“不光板子,还有鞭子、棍子。” 庄柯也点头:“这孩子生前没少受罪。” 几人都在点头,靳刚开口:“而且属下发现,好像不只我们官差和衙役在寻找齐俊彦,还有一路人在找,而且动用的,是京城之中的街痞。” “街痞?”张子漠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 严霄了然的一笑:“看来咱们这位齐侍郎还真是沉得住气,应该已经得知了这位齐二少爷是被绑了,想私了此事,却偏偏忘了将墙外的尸体也处理掉,现在官府介入,他应该不好收场了。” “好不好收场可不在咱们的意愿之内,就算真是如此,该抓的人,咱们也得抓,他还真以为拿钱就能将人赎回来?”张子漠冷冷的哼了一声。 杨七宝再道:“不过这位齐二少爷还真是很荒唐的,小小年纪不学个好,在京城之中却租了多处宅子,听说还养着几个外室,开销一定不会太小。” “确是如此,在流香楼、妙影阁,他就包养了两个姑娘,养在了外面,听说是锦衣玉食的待遇,很让楼、阁里的姑娘们羡慕呢……”林长星撇嘴的嘲笑。 “就这样的公子哥,什么离谱的事做不出来,现在要说找到什么仇人之类的,还真的不好确认目标,因为他得罪的人也太多了……”康辰也道。 “确是如此,他为了一个花楼姑娘会与别的客人置气,往往会砸下重金,一旦还是不如意,就会与别人大打出手,在里面要是打不过,一定会再伺机报复,在京城之中,他的名声可不是一般的差。”高俊再挑眉。 庄柯不由的直摇头:“想这位齐隆侍郎,也算是个八面玲珑的人,而且听闻家中的嫡长子还是首考就中了前三甲的,怎么就养出这么一个不着四六的庶子出来呢,也算是家门不幸吧……” 施画微垂着眼眸,可嘴角却不自觉的在微翘着,一看就是另有主意的,而且还是个很有意思的决定。 严霄可没放过她的微表情,对杨七宝等人扬了下头,大家都坐下后,他才像是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施大人有何高见,不如说来听听。” 施画一点不惊讶他会点自己的名字,在她抬起眼时,脸上是一片的笃定:“属下只是有个想法。” “说。”他鼓励着。 “他们在外面调查的情况,再与尸验结合在一起来看,此案其实并不繁杂。”施画再挑了下眉。 严霄的眼中也有了些许的笑意,两人多了一丝的默契,却都不自知。 “你的意思是说,无非就是为了这笔劫持的赎金?”严霄翘起嘴角。 施画点头:“这个想法是大胆了一些,不过,接下来我们只要确定一下思路就可以了,不是听闻齐家二少爷在外有很多的外宅吗?那不如,就走访一下,再派两个人盯在齐府,或出或有接近的都要监控起来,外出的可能并不一定会有线索,但想办法接近的一定会有收获,因为他们要把交赎金的地点、金额和方法告知准备钱财的人。” 严霄轻笑起来看向大家:“都听到了吧,行动。” 第55章 自绑案(五) 大家刚站起身来,张子漠却道:“大家都忙了一天了,就算现在部署,也不差吃一顿饭的时间了,我已经让人送来所订的饭菜,大家吃完再去吧。” 严霄不置可否,对于张子漠的好意,他不好代表大家拒绝,可他的行事作风一向是公务第一的。 跟着他这么长时间了,就连施画都知道,所以,当大家都摇头,声称:“先安排下去,过后再吃”的话后,没有人意外。 见所有人都离开,施画自然也不会留下来面对严霄的,因为到现在为止,她都没觉得此人会多“友善”,只是两人在对案件的认知程度上有时候会一致罢了。 她是随着大家一起走出来的,刚要迈步向后面验尸房走时,一个小官差跑了过来:“施大人,有人找你,好像是你的师兄。” 施画的脸上顿时有了笑意,而且是发自内心的。 回手拉了下跟在身边的庄柯,两人快步的向大理寺外走去。 一出大门,就看到慕九兰正背着手,一身青衣长袍,风雅无比的站在马车前,背对着他们。 施画咧嘴一笑,大叫了一声:“师兄……”人就从台阶上向下冲来。 慕九兰在听到她的叫声后,马上回身来,见她飞奔而下,不由皱眉,立即轻呼一声:“小心些……” “哈哈哈……”施画在他说话间,已经冲了下来,而且一跃而起的直接就跳了过来。 慕九兰也是动作熟练的伸手将她接在怀中,搂抱着她,笑的特别宠溺。 庄柯都看傻眼了,嘴角微微的抽动着,这可是他从来没见到过的画面,施画在他面前除了严肃,就是威严,再有就是一点点的小坏样,可这么灵动、可爱的女孩儿一面,还真的没见识过。 再看两人的互动也知道,这绝不是一天练成的,看来这两人的关系,可不是一般的好。 “想必今天是又回不了家了,所以让福婶给你做些可口的饭菜送来,别饿坏了我家的小馋猫……”慕九兰那温柔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施画从他的身上下来,抬头嘟着小嘴的看着他:“还是师兄知我,刚要去饭堂吃些东西呢。” “那是当然……”慕九兰轻点了下她的鼻子,宠溺的道。 施画这时才想起身后还有个人呢,马上回头找去,见庄柯还站在台阶之上呢,就对他大方的招了下手,再回头轻拉着慕九兰的衣袖,轻摇了起来:“师兄,这位就是师父提到过的,留在京都府尹当仵作的庄柯,庄师兄,我们在一起合作办案已经有几次了,他特别照顾我……” 庄柯已经来到台阶之下,慕九兰立即施礼:“师弟慕九兰见过师兄。” “师弟不必多礼,早前师父来信时已经提及过师弟的风采,今日得见,为兄深感荣幸……”庄柯也回礼道。 施画看了两人一眼,先是轻笑一声,再撇了下嘴:“就好像你们都是才高八斗的老学究一样,好好的说话不行吗?这样我会有一大半听不懂,如果会错了意,再闹出笑话来,你们可不能怪我哟……” 两人一听,也跟着笑了起来,慕九兰再伸手轻摸了下她的头,再对庄柯道:“我家小四就是如此,为人直率,不拘小节,特别不喜文人的那一套,师父在时,也一直很迁就于她,只是教些普通的东西,不会强迫她学些诗文之类的,所以,有时候说话不太注意,还望师兄莫怪……” “怎么会,就是喜欢小四如此,直来直去的有什么不好,为兄也是十分讨厌那些一句话拐着八个弯说出来的人,估计自己绕到最后,都不知道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太累。”庄柯明白的道。 “那咱们就好好的说人话行不?不然,我就拒绝再与你们对话了……”施画挽上慕九兰的手臂轻晃着,类似于在撒娇。 “好……听你的。”慕九兰立即表态,满眼柔和的看着她。 庄柯也笑道:“必须听你的,如果你真的不与我对话了,以后我有问题问谁呀?” “师兄,你这样就不对了,师父在时,我都是跟着师父学习的,现在师父没找到,你身为师兄就要担起教授的责任,想偷懒可不行……”施画纠着鼻子看着他。 “我的施大人,你会的比我都多,要如此说来,我才是那个学艺不精的人吧……”庄柯被她弄的是哭笑不得,这丫头也太会挤兑人了吧。 而施画却严肃的看着他:“不然,师兄所会的技法,也很与众不同,不过就是因为在这京师之地待的久了,而能超越你的人少之又少,几乎没有,所以你才会被突然出现的我弄的手足无措,如果不信,想必下回的案子,你一定会让我无需再有下手的机会。” 虽然被她如此夸奖了一番,可庄柯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因为他心中特别明白,在这位小师妹的面前,自己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要说名师出高徒,那这个高徒绝不是自己,而是眼前这个小丫头。 慕九兰轻笑起来,伸手轻拍了下有些发愣的庄柯:“师兄,莫要让小四如此的几句话给套住,这丫头最擅长的就是给人家戴高帽子,然后再偷个师什么的,这样的亏,在清源城里的杨仵作已经受教过了,损失的可不是一点点……” “师兄,你怎么如此呢,帮谁呢你……”施画立即叫了起来,而且还生气的在轻跺着脚。 小脸不高兴的拉了下来,嘟着嘴,还一眼眼的在白着他。 庄柯这才明白,原来这丫头是想偷师呀,真够精的,可他也没有什么让他偷的,都是同一个师父教出来的,会的不都是一样的吗? 而慕九兰却立即哄起因计划被揭露,而不高兴的施画,搂着她轻说着,当然别的方法也不管用,于是他只能许诺,这个案子过后,必带她去之前提过的那个小镇上的饭馆,再吃一顿那道八宝荷叶鸡,这才算是哄开心了。 第56章 自绑案(六) 不出一个时辰,杨七宝回来汇报,他们已经找到了齐俊彦的藏身之处。 严霄看了眼窗外的夜空,再挑了下眉:“这丫头还真有些脑子。” 杨七宝不由的一笑:“老大,小四本来就特别聪明。” 张子漠也跟着直点头:“确实是……” 严霄却淡然的看了两人一眼:“莫急着夸她,这丫头不经夸的,万一哪天出了纰露,就是个大篓子。” “小四不会的,她平日里看上去是有些迷迷糊糊的,但只要是一见到尸体,样子就完全变了,认真、严肃的态度,可是庄先生都怕的,放心吧,她才不会呢……”杨七宝帮着腔。 “你是不是又吃了人家的东西了?怎么帮的这么用心?”严霄白了他一眼。 杨七宝不由的摸了下鼻子,再“嘿嘿”的直笑。 张子漠一见,也真是无语,这帮臭小子,跟着严霄后,什么好吃的没吃过,怎么总去抢那施画的吃食呢,她碗里的饭,就那么好吃? 严霄也不再与他闲聊了,对其扬了下头:“去叫小四和庄先生,一起去看看。” “是。”杨七宝转身跑了出去。 一行人来到了城北的清水巷,这里是平民百姓所居之地,有几处规模不小的二十几户小院子,却有十几户都是对外出租的。 严霄骑在马上,站在胡同口处,对着里面打了个响亮的口哨。 顿时,就有七、八个人影窜进了院子里,然后就传来尖叫声和惊呼声,还有女人的叫喊声。 施画揭开车帘伸头出来,小脸纠起,斜抬头的看着就立于车前的严霄,见他一脸的坦然样,再撇了下嘴的放下车帘收回头,对身边的庄柯道:“有那么吓人吗?叫的这么惨,还以为杀人了呢……” “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人,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你是怎么知道,这齐俊彦是自己绑了自己的呢?”庄柯都想了一路了,怎么都没想出来这关键点在什么地方。 施画轻声一笑:“师兄,这并不难猜,首先就是死者的告知,因为他没有防范,一点都没有才会被人从后心直惯前胸的那一刀;再有就是这位齐二公子的为人和行径,荒唐也就罢了,还好色;最后就是齐府上下的态度,想必这位聪明的齐隆大人一定也知道其中的端倪,所以才会选择不报案,想自行处理,只是一时间没有找到他的踪迹罢了。” 庄柯听着她的话,就更纠结了,她说的已经很明白了,可这里面的关联点到底在哪里?听着每一条都是独立的,与自绑案也没什么关系呀。 这时,听到车外的严霄声音响起:“你们两个待在这里不要动。” 两人应了一声后,他才驱马向胡同内而去。 而此时,胡同里的一户小院宅的门已经被打开了,从里面押出来四个人,一男、三女,而其中两女为仆人的样子,一个女子年纪不大,却身着华贵质地的服装,头上的几个发饰都是金的,在火光之下还闪着光亮。 而那个男的,也是一身的华服,头发用玉冠束起,此时还真挺狼狈的,可被押着,嘴里还在叫骂着。 “一帮狗东西,也敢抓大爷,也不打听打听,我是什么人,你们现在放了大爷,一定不会亏待你们……” “大爷有的是钱,多少开个价,大爷我绝不还价……” “狗东西,别给脸不要脸……” 在被身后的高俊狠狠的踢了一脚后,他又立即求饶:“大爷饶命呀……有事好商量嘛……你们是哪路的人……” “英雄好汉们,小人就是个屁……你们抬抬手,将我放了得了……我有钱,很有钱,全都给你们还不行吗……别,别用力……疼,疼呀……” 骑在马上的严霄冷眼的看了他一眼,这才问杨七宝:“里面的人都出来了吗?” “全都在这里了。”杨七宝点了下头。 严霄扭头对身后招了下手,那边车前的康辰马上轻敲了下马车:“小四,庄先生,你们可以进去搜查了。” 两人揭开车帘下了车,大步的向小院里走去。 刚进入小院,院外就乱了起来,除了听到了打斗的声音,可却没听到什么惊呼之声。 而守在门口的康辰只是回头看了眼正从院中看过来的两人,再安慰的一笑:“无事,你们继续。” 两人将这小宅院进行了搜查。 在偏屋的一处柴房里,搜出凶刀一把,此时这刀身之上,还残留着斑斑血迹。 同时在这里还有一个被弃在柴堆角落里的一个包袱,里面是一件锦衣长袍,与死者手中抓破的布块的面料是一样的,而在衣服的下摆处,找到了应合的缺角。 这小院的地面是用青石板铺成的一条通道路,其余地方,都是泥土地,而在离门口比较近的一块泥地,颜色明显与其他的不同,同时那股浓重的血腥味,让已经戴了口罩的施画再次皱眉。 施画让庄柯将火把举过来,两人在这里细细的看了一遍,还真找到了青石板上的几处刀砍过的痕迹,将那凶刀拿过来对比了一下后,也就确认了。 庄柯在主屋里的书桌之上,还找到了已经写好的,但却未送出去的勒索信,却不是一封,而是三封。 从内容上看的出,他还是挺矛盾的,关键是在所要钱财上,变了又变,改了又改,最高的金额已经达到了几万两之多。 当两人将搜查到的证据拿出小宅院时,外面依旧如进来时的样子。 齐俊彦被关押到大理寺的大牢之中,可他依旧中气十足的大叫大嚷着,一天一夜后,当严霄亲自带人将齐侍郎关押在他牢房的对面,在听到父亲那一声:“逆子……”后,顿时没了气势。 齐俊彦因涉嫌自导自演绑架案,因此还杀害了一人性命,被判处斩刑。 齐隆身为吏部侍郎,案发不报,阻挠办案,治家不严,管教不利,被革职查办,并勒令十日之内迁出京都之地,终身不得再入京为官,而其长子,也因此事,限其二十年内不得进京为官。 第57章 明争暗抢 景王云皓骏将一只青花瓷的茶盏砸在了地面之上,以泄着心中的那股气愤之情。 游戈垂首立于一边,大气都不敢出。 “一群废物,都是废物!”他大声骂着。 “殿下,此事真的不怪下面的人办事不利,这齐家二少爷也将自己藏的太深了,他们得到消息就来报了,我们组织人前去,却发现他已经被押在那里,想着要把人抢回来的,却……”游戈小声的道。 “抢?当你们这帮子废物是谁呀?想在言谨初的手下抢人犯?你们吃错药了?现在好了,还有几个被抓到的,最好派人都处理了,如果一旦有人吐了口,你自己去顶着,别想本王帮你收拾。”云皓骏快被气疯了。 想他也算得上精明异常了,怎么手下的人一个不如一个呢,而每每遇上这个尊硕小王爷,事事都以失败而收尾,最大的收获,就是上次在清源城附近,斩杀了那八个大理寺的人,虽然伤了他,却依旧让他有惊无险的回了京城。 “派人去接管吏部侍郎的职位……”他不由的呼了口气。 游戈一听头就更疼了,硬着头皮的上前一步,小心的道:“殿下,晚了,圣上已经有指派了。” “谁?”云皓骏惊讶的瞪着他。 “广平郡主的儿子,姜洲。”游戈闭着眼,认命的回答。 “姜洲?那小子不过才十七,当了三品吏部侍郎?”他再是一惊。 父皇这心思是越来越难猜了,而且这个叫姜洲的小子,平日里也不出彩,文文弱弱的不说,特别听言谨初的话,视他为自己的偶像,这又是一个保皇党呀。 看来,父皇一定是觉察出什么了,是自己这些日子的行为太明显了吗? 还是说,父皇亲自上手,为太子清路了,就是为了让身在东楚的太子回来就有个全胜的局面。 如果真是如此,他是真的一点胜算都没有了,就凭现下的实力,和手中那区区十万的兵马,怎么可能与整个南秦国抗衡,看来父皇是想要灭了自己了? 越想越心惊,越想心越烦躁,可他知道,越是这种时候,他越不能乱。 而此时皇城的御花园里,尊硕王爷言长空正陪着皇上在那里散步。 “算算日子,施棋也快回京了吧?”皇上轻声的问道。 言长空点头:“是呀,信应该已经到了地方,想必他也会于一个月后到达京城,只是不知道,这结果,是什么。” “那天呀,你不是陪着我悄悄的看过吗?与施少保的那个夫人多像呀……还能不是?”皇上轻拍着他的手臂。 “像也得确认,万一,只是像呢?”言长空对他挑了下眉。 “你个老东西,你是不是还挺希望不是的呀。”皇上白了他一眼。 “老臣可不敢,就是怕空欢喜了一场,而且听闻,施琴也得到消息,从东魏已经起身,回南秦了。”言长空对他微点头。 “唉……最好是,不然,明恩一家是怎么死的,真的无人可知了……”皇上闭了闭眼,脸上都是悲切之情。 言长空也轻叹一声:“我们想的是为了施家一船人申冤,可皇上,万一她真的是,就得想办法让她回想起当时的一切,这对一个孩子来说,是不是太残忍了?” 皇上扭头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难过:“是呀……不知道,这后果是什么样子。” “可能洛白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没有给这孩子治这方面的病,不如让她就此忘记,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言长空轻声道。 “那个老滑头……心思太重,心眼也多,谁知道他想的是什么,不过明恩对于他,从未吝啬过,只是他太执拗……”皇上轻哼一声,看似在生气。 言长空却微微一笑:“皇上所言及是,这个洛白呀,就是放不下,当年他与施暮烟也算是一见倾心,可谁成想,暮烟嫁与他不过五年就因中毒而亡,而他却身在军中无法回来见最后一面,他伤心、难过,却不该将责任怪在施兄的身上,太倔了。” “谁说不是,老倔头,怎么劝都不听,五年前,他终得查出毒害暮烟的凶手,将之绳之以法后,一声不响的就走人了,怎么着,这南秦所有人都欠他的不成?”皇上声音也微高了些,明显是气的。 “他就是一根筋,带着暮烟的骨灰去了清源城,一住就是五年,只因当年暮烟与他到过那里一次,说清源城外的龙居山是个好地方……”言长空惨然的一笑,同时也很欣慰。 皇上再轻拉了他一下:“这老小子就是自私,想想,这暮烟可是明恩的独妹,她的死,明恩就不伤心了?” “谁说不是呢……如果施棋和施琴回来,真的能确认,她就是,我还真想,让这两人,谁把她带走,都好,别再让她搅入京城这险象环生的漩涡之中了,身在其中的男儿们,都无法平安,更何况是她一个女娃娃。”言长空轻叹着气。 “那可不行,如果真是,我还准备让皑儿娶了她呢,也算完了对明恩的承诺。”皇上看着他,一副不同意的样子。 他这有些放纵的态度,也只有在言长空的面前,才会有,这也是多年生死相依,相信的一种表现。 “不是,皇上,你说错了吧,当年施兄同意的可是施家的三丫头,可不是四丫头。”言长空有点不服气了,这不是想截胡吗? “可是三丫头是真的没了呀,现在如果只有四丫头,那就是我们家的,你别想了,当年你提过,可是明恩也不点头呀……”皇上开启了为数不多见的不讲理状态。 身后的那些太监们,在总管太监刘公公的带领下,全都又后退了几步,可刘公公那发自内心的笑容,也明白,他在为皇上高兴。 “皇上……你这也太……算了,儿女的婚事,自有姻缘,再说了,太子与施兄可是有师徒之宜的,或许这丫头也未必能看上太子。”言长空最后还撇了下嘴。 “嘿,为啥看不上,我家皑儿哪里不好了?不过听说,这丫头也很厉害,验尸就没失过手,有空,我得再去瞧瞧。”皇上轻“啧”了一声。 “放松一下就行了,别让人再瞧见,皇上也该回养心殿了。”言长空轻拍了他一下,这老哥儿俩今天的放松时间也算是结束了。 第58章 万针齐扎 在这个时代里,如果想要出行方便,会骑马自然会好一些。 施画身为大理寺的官差,却因为不会骑马,每次出现场都要坐马车,而且还得有人在两侧相护。 她本来官就不大,得到如此待遇让她有些不自在。 在一次与萧离和古雪瑶吃饭的时候,提到了此事,萧离和古雪瑶都拍着胸脯说包在他们身上。 这日公休,古雪瑶一大早就来到了济世堂的门前,一身简装的站在那里,等着她出来。 济世堂的掌柜权叔,再三的礼让她进来等,她都不肯,说是怕影响了他们的生意。 权叔后来也会意了,人家是太医院院首的女儿,如果进了这济世堂,一定会有很多麻烦,解释起来也很是费心。 施画在慕九兰的陪同下走出来,他还在叮嘱着她。 而施画虽然一脸的虚心授教的样子,可眼中却都是无奈的神情。 “别不爱听,这学骑马不比别的,危险重重,万不能大意……”慕九兰自然是看出她的不耐烦。 “师兄,我知道了,再说了,有萧少将军在呢,他身手那么好,就算我真的跌下马来,他只要伸手一拎,就这么轻轻的一抓,一点事儿都没有,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安安全全的回来的……”施画再三的保证着。 “唉……行,小心为上吧,古小姐已经等了些时间了,莫让人家再等,去吧,注意安全!”慕九兰是实打实的不放心。 施画跟得了特赦令一下,对他摆了下手后,快速的跑了出去,拉着古雪瑶就走。 将不明所以的古雪瑶拉的一个踉跄,但她还是回头对已经站在济世堂外的慕九兰点了下头,大声道:“慕少主放心,必会安全的将小四带回来。” 两人坐车来到了城郊外的一处马场,一进院子,施画就被这里的景象惊到了。 这里是个军营吗? 过后才想起来,古雪瑶曾说过,这里是萧家军的一个小营地。 看着兵士们整齐的在校场上练习着,施画的眼睛都亮了。 萧离看到她们来了,从远处骑着马的奔了过来,再从马上跃下时,那姿势更是帅气的很。 顿时让两人都看直了眼。 萧离看了眼,依旧一身男装的施画,再抱着胸道:“你就没有一件女装吗?” “有呀,韵竹姐姐送了好几套呢,可今天这个场合,我觉得穿女装一定是不适合的,还是这身来的自在些。”施画伸展着手臂,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也对,不过你们可迟到了,这路上不好走吗?”他再问。 古雪瑶立即摆手摇头的:“当然不是了,只是在接小四的时候耽搁了一下,慕少主不放心,叮嘱了好半天呢……” 萧离轻笑出声,逗着施画:“你的这位师兄是真拿你当宝贝了。” “当然不是了,他就是关心我罢了,想当年,我被师父救起后,师父可是用了三个月方将我救醒,我在床上还整整躺了两个月方能起身的,那个时候他已经拜在师父门下,就合力的与师父一起救治我,再有就是头疼,时不时的会发作,他是看到我受的罪,生怕我再生病。”施画说着就嘟起嘴来:“现在就是感觉他太小题大做了,我已经没事了……” 可她的话,听在萧离和古雪瑶的耳中,却不是那么回事,都是难过不已。 给她选了一匹马,萧离亲自教她,而也是如此,萧离不得不叹服,这丫头的聪明,所有的注意事项和要领只说一遍,她就能很好的掌握。 带着她在原地跑了两圈后,她已经可以自己驱马前行了,而且还特别的稳健。 萧离叫来一个下属,带着她向远一些的地方跑马,他就抱着胸的站在那里观看着。 古雪瑶将一杯茶递到他的面前:“看来,她还是记得的。” “你真的确定,她就是?”萧离还是怀疑。 古雪瑶肯定的点头:“确定了,如果说,当时第一次见到她时,还有所疑惑,只因她长的特别像的话,现在就有八、九成了,不过我还是不明白,她为何一点都不记得以前的事呢?” “你也知道,她受过伤嘛……”萧离却还是怀疑。 古雪瑶长呼口气:“就小四这个样子,我也问过爹爹,他也说是有可能的,可两年了,什么都记不起来,却不多见,爹爹说,可能是没有熟悉的事物刺激她。” “熟悉?”萧离微皱了下眉:“这也不是不行,听谨初说,施棋哥要回来了,到时候,让他带着小四,回趟施府,估计什么都想起来了。” “可是爹爹也说了,如果刺激过大,可能会直接把人变成傻子的……而且你刚才也听小四说了,她有头疼病……”古雪瑶担心的看向正往回来的施画,此时的她骑在马上,却显得那么的瘦小。 三人坐在一起喝茶时,萧离问她:“小四,你这头当时是个什么伤,怎么会让你想不起以前的事呢?” 施画眨了眨眼,不由苦笑:“说是说不明白了,不如你们摸摸……” 说着,她直接抓起古雪瑶的手,头低下,将她的手指按在了头后的那道伤疤之上。 同时引来了古雪瑶的轻呼之声,她的样子很是惊恐,立即起身站在她的身边,轻轻的拨开她的头发,那是一道足有一指长一道疤痕。 萧离也起身看着,眼中闪过一丝难过,古雪瑶已经忍不住的落下泪来,猛然的将抱住了施画的肩,哭道: “一定很疼,是不是,特别的疼,你是怎么忍受的……” 施画不由的闭了闭眼,不由的惨笑:“是疼,每每发作起来,就如针扎的一样,而且是万针齐发,用头痛欲裂来形容,也不为过……” “小四……受苦了……”萧离说完将头扭到一边,眼圈也微红了起来。 “都过去了,师父和师兄也尽力了,现在发作的少了些,而且也没有以前那么疼了,受得了。”施画再是一笑,再轻拍着搂着她在哭的古雪瑶。 古雪瑶抬起头来,坚定的道:“小四,你放心,以后有我在,绝对不再让人欺负你,虽然我功武不济,但我会医术,我毒死他们……” “噗……”施画直接被她这稚嫩又真诚的话逗笑了,同时也被感动了,对她点头:“对,毒死他们!” 萧离却已经抚额长叹了,这都是什么招术呀…… 第59章 削头案(一) 施画刚从马车上跳下来,就被杨七宝拦在了大理寺门外,而他的肩上,正背着她的工具箱。 “又有案子了?”施画了然的问。 “是,巡视城北方向的更夫,到京兆尹来报案,说是看到有鬼削了一个人的头,张大人带着人去查看了,有点诡异,于是就报到了大理寺,请求咱们组协助办案,头儿已经答应了,马上就得去现场。”杨七宝不是很情愿的撇了下嘴。 “七宝哥,你不想去呀?”施画看出他的情绪不对,伸头到他面前小心的问。 杨七宝看了她一眼,抬手向前指了下后,又泄气的放了下来,甩着手:“算了,说了也没用……” “你不说,怎么知道没用呢?”施画微笑的看着他。 “这京兆尹本来就是负责整个京城的安全的,有什么案子自然是他们先来处理,现在可好了,什么案子都往咱大理寺报,而且还认准了咱们这一组了,这次不用咱们直接查案了,又成了协助了,办好了,自然是他们京兆尹的功劳,办不好,一定会推在咱们大理寺的身上,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儿,说了几次了,可头儿就是推不出去,只要张大人苦着脸一来求,一定同意……”杨七宝忿忿不平发了牢骚。 施画明白他的意思,他这是在为严霄担心,办案子,自然就有责任在,可现在归属权这么不明确,一旦要是出了问题,关联性也就大了。 而且,严霄也不是会推卸责任的人,想必也是如此,杨七宝是怕他吃亏,可又劝不听,所以才会如此的气愤。 施画轻拍了他一下:“七宝哥,现在已经都答应了,想反悔也不行了,大不了我们都尽职尽责一些,将这件案子先办完,回头,你与各位哥哥们,再劝劝少卿呗。” 杨七宝却摇头:“没用,头儿什么时候听过我们的。” “可不一定,你们是为了他好,为什么不听,如果真是如此,那他就是独裁者。”施画认真的对着杨七宝点头。 “啥独?”他没听明白的纠着脸。 施画撇了下嘴:“就是一意孤行,独断专行的人。” 杨七宝想了想后,又撇嘴:“如此说来,头儿也不是那样的人,他还是听我们意见的,每次办案,不都听取我们的汇报嘛……” “呼……”施画将头扭到一边,她决定不再安慰杨七宝了,这就是鸡同鸭讲嘛,两人都不在一个频率上,还怎么愉快的聊天。 严霄正好带着人从大理寺里出来,见到这两人虽然站在一起,却是一个面向东,一个面向西,没看出有什么不太对的情绪,却也感觉出这两人之间的尴尬。 六人骑马,高俊驾车,里面坐着施画,一行人向城北的案发地点保顺街而去。 可行至京兆尹衙门时,严霄对坐在车里的施画道:“尸体已经被运回来了,你是先看尸体,还是现场?” 施画直接将车帘撩起:“尸体!” 说完她从马车里钻出来,动作麻利的从车上跳了下去,背起工具箱,大步的向衙门走去。 严霄轻挑了下眉,让高俊留下来,他带着一行人去了现场。 施画直接来到了验尸房,看到庄柯正在验尸。 她却没急着进去,而是背着工具箱,倚在门框,抱着胸的看着他工作。 这古法的验尸与现代的不一样,而现代的一些技法却是从古法的验尸中演变而来的,甚至有的还延用到现在,而古法的验尸技能也随着历史的时间,流失的所剩无几了,现在法医能在书本里看到的,也不过就是些皮毛罢了。 这两年,她一直跟在师父身边,从他那里是学到了很多技法,但因为案件的不同,所遇到的尸体也不会一样,有些技术没能得以展示,也是因为没有遇到特殊的尸体罢了。 可眼前的这位师兄就不一样了,他原本就是师父的大弟子,现在还在从事着仵作的工作,而且这里是京城重地,能见到的各类案件必不会少,想必师父教他的技术也一定很多。 不像她原本与师父所生活的那个清源城,屁大点的一个镇子,民风又淳朴,也就发生一些死鸡、死鸭、死猪、死狗的事,最大的,也就是有人失足从山上滚下来,或是因事上吊和那些掉到河里、江里溺死的,反正决不会像在这里发生的案子这么多就是了。 庄柯的手法真的很特别,也很熟练,这也绝不是一天练成的,所以说,他这个京城第一大仵作的头衔绝不是浪得虚名,他还是有真本事的。 高俊就跟在她身边,见她只是站在门口不进去,还一副兴致很高的样子在伸着脖子看里面的庄先生验尸,想也知道,这丫头是在偷师,也只是微微一笑,没揭露她。 直到庄柯将尸体的外衣系好,准备将白布盖上时,她才轻咳了一声,引起他的注意。 “小四,怎么才来……”庄柯立即对她招手,示意让她进来。 再指着尸体道:“一刀,直接砍断了脖子,头与尸体之间,相差了足有十米远,而且头的面部表情特别自然,除了眼睛都没闭上,没有任何的多余表情,这就有点……奇怪了。” “奇怪?”施画看了眼,身体与头分开放着的尸体,只是从脖颈处的切痕来看,她就已经不认同庄柯的说法。 “是呀,如果一个人在受到攻击时,一定会有面部的表情变化,可这个人却没有,是一点防备也没有吗?”庄柯对她轻点头。 “或许是事情发生的太快了,没给他反应的时间呢,也是有可能的。”施画将工具箱放在一边的矮桌之上,拿出口罩和手套戴好后,直接走到了尸体的上方,对着门口的光亮,半蹲在那里的与尸体脖颈处平视着。 高俊不由的纠起了脸,从他的角度来看,施画已经与那尸体都贴在一起了,样子很是惊悚。 就在他实在看不下去,准备叫她一声时,就听到施画向一边伸手:“镊子给我。” 第60章 削头案(二) 庄柯哪敢怠慢,立即将竹镊子递了过去。 再听她道:“白布。” 他再拿着白布蹲在她的身边,只见她从那断口的脖颈之上刮下了一些东西,再抹在了白布上。 然后拿着白布走到了门口处,借着外面明媚的阳光看着白布上的东西。 庄柯和高俊也伸头过来细看着,那白布之上除了丝丝的红色血迹外,还有一些棕黄色的印迹。 就在两人没看出什么来,准备问话时,施画却将白布放在鼻下闻了闻,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庄柯还是问了出来:“什么?” “锈!”施画也疑惑了。 “锈?会是凶器上的?那说明,这个凶器是长年不用的?”庄柯脸上的五官都快纠在一起了。 施画眨了眨眼,再回头看向尸体那整齐的切口,脑中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可却缺少证实。 “那如果按庄先生的意思,这凶器是何物?”高俊不明白的问。 庄柯轻“嗯……”了好一会儿才道:“初步认为是一把很锋利的薄剑所为,而且此剑的厚度特别的薄,可现在看来……不然。” “不是剑,也不是刀,因为你说的这两种工具,都无法达到这个薄度,这么整齐的切口,只能说明一件事,速度很快。”施画说着走回到了尸体前,蹲在了那里盯着脖颈处的伤口。 “除此之外,还有何物会造成这样的伤口?”庄柯扭头看着她。 施画挑了下眉:“确切的来说,还真不少……” 庄柯一听就来了兴趣,立即蹲在她身边:“说说。” “比如,纸、绳子,线,都可能造成类似的伤口,但也仅限于伤口的大小,能将一个人的脖子直接一分为二,可见速度是极快的,这也说明了,为什么死者面无表情,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施画再轻“啧”了一声。 “小四,这不可能,纸是软的,再说了,绳子和线?听都没听说过,怎么可能呢?”高俊不解的问。 施画回头看了他一眼,只是淡然一笑,再问庄柯:“死者的身份可否确认?” “已经确认了,京中富商栗继宗的嫡次子,栗长风。”庄柯对她点头。 “除了这脖子上的伤之外,尸体上还有别的问题吗?”施画再问。 庄柯摇头:“没有,我已经细细的检查过了,身首异处,直接毙命。” 施画点了点头,将口罩和手套拿下来,放在身上的小布兜里:“那就差不多,我得去现场看看,师兄,一起吧。” 高俊立即过来帮她背着工具箱,三人一起出了衙门,上了马车向现场赶了过去。 而此时已经在现场的严霄和张子漠已经对于这里是一筹莫展了,根本什么线索都没有。 从案发后,这里就围了好多看热闹的人,更有人已经议论起来,说这案子就是鬼作的,这就是鬼削头。 必定是个栗长风平日里作恶太多,有冤鬼找上了他,这才会被摘了脑袋。 林长星和康辰无奈的直翻白眼,可两人互看了一眼后,也明白,这里有人认识这个死者,能指名道姓的说出来,可见也是个知情人,不如问问。 施画他们到达这里时,这条长长的街,已经被围堵的水泄不通。 他们从人群中挤进去后,已经能看到了街道中间的地面上,有两滩血迹,一滩大的,一滩小的,而这两滩血迹,相距十米左右。 施画再轻“啧”了一声后,大步的走到那大滩的血迹前蹲了下来,细细的看着地面。 严霄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不在衙门里验尸,跑这里来干什么?” “尸体已经验过了,就是身首异处,直接毙命,没有多余的伤处,所以只能来现场看看了。”施画声音淡然,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严霄轻笑一声的,也跟着蹲了下来:“有何发现?” “身体是在这里坠地的,那边应该就是头掉下的地方,相差十米,这是个什么速度,他骑马了?”施画猛的扭头看向他。 “对,据报案的更夫说,当时是看到他骑着马飞奔而来,突然头就飞了,然后身体从马上坠落,可是马没停,跑了……”严霄对她挑了下眉。 这丫头办起案来,脑子一向都特别的灵光,而且反应快,也敏捷,看问题特别准确,让他很是欣赏。 “马,飞奔,这速度一定不慢……”施画自语完,鼓起了腮,眼睛也缓慢的向掉落头的方向看了过去。 视线再缓缓的抬升后,定格在了这街上对齐的两棵分立在街道两边,足有三人围抱粗的大树处,眼睛在这两棵树之间转为转去的。 严霄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但见她依旧盯着,也知道一定是她在想事情,也不方便打扰,只能起身走开了。 看了一会儿,她也起身走到了张子漠的面前:“府尹大人,能否让我见见昨日报案的那个更夫?” 张子漠立即点头:“当然可以。” 回头对身边的衙役招了下手:“来人,将报案的更夫带到这里来,施大人有话要问。” 没一会儿,年纪约在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被拎到了她的面前。 之所以是拎来的,只因听说还有大官要问话,他双腿发软,身上也抖的厉害,这里面被吓到的成份也是存在的。 衙役一松手,他直接就跪坐在地上,头都不敢抬起来。 施画不由一笑,她对于此人的反应也是理解的,无论哪个年代,老百姓不怕官的还真不多,尤其是在案发的现场,再看到了那么诡异的事情,就更难保持情绪的稳定了。 她无所谓的蹲在了更夫的面前,轻拍着他的肩:“大叔,莫怕,能和我说说,你看到的经过吗?” 更夫身上再是一顿,好半天才缓缓的抬起头来,那被吓的有些黄中带青的脸上一片疑惑,待看清面前的人后,更是大惊:“大,大大人,这……你是女的?” 没等施画回答,一边的张子漠就看不过眼服,轻喝一声:“女的怎么了?女的也是大人,问你话呢,回答便是,哪来的这么多的废话!” 更夫一听,马上点头:“是,是是,小的看到了,有鬼呀……是鬼杀的人呀……” 第61章 削头案(三) “鬼?”施画轻语了一句后,伸手将他扶了起来,并拉他在一边的石头上坐了下来,语气和善的问道:“大叔,莫怕,你能说说,你都看到了什么?” “那个栗家公子,骑着马,飞奔而来,我,我我,与我迎面而来,我,当时,打更呢,就,就,就看到,寒光一闪,他还向我奔来,就在离我有十步远的时候,头,突然就掉了……我,我,我吓的……马上闪到一边,听到‘扑通’一声,回头一看,栗公子就躺在了那里……全是血呀……都是血呀……”更夫越说声音越大,哽咽的声音到最后已经转成了哭声,完全是被吓的。 施画一手轻拍着他的背,一边微皱着眉,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 “大叔,您每天都在这条街上打更吗?”施画再问。 更夫抖动着身子,点着头:“对,每天……每天都打……每天都走这条街……从来都没有的事……都十好几年了……从来没见过这么诡异的事……是鬼,一定是鬼……前些日子,就看到过……有鬼影在这里飘来荡去的……原本以为是我眼花……可……可不是,不是,一定是鬼……” “大叔,前些日子看到了黑影?什么样的?”施画轻声询问。 “什……什么……就是鬼影,嗖的一下就飘过去了……”更夫抬头看着她,眼中全是恐惧,指着街中的位置。 “就看到一次?”张子漠也好像听出来些什么的问道。 更夫立即摇头:“不是的,大人,好几次,每每是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 “一般会在什么时辰?”施画也问。 “嗯……大约……是三更天左右,不到四更……”更夫想了想回答。 施画站起来,走到街中间插腰站在那里,再左右的看了看,前方是那两棵大树,她对更夫招了下手:“大叔,麻烦您过来一下……” 更夫虽然吓的不轻,可却从来没遇到过如此有礼貌的官差,也就听话的颤巍巍的走了过去。 “您说死者,当时是从那里骑马奔过来的?”她指着那两棵树的方向问道。 更夫点头:“是的,就是从那边向这边来的,当时他奔的很急……” “那你看到的黑影,是从哪个方向飘过来的?”施画扭头看着他。 更夫顿时又慌张了起来,现在虽然是大白天,可提起这件事,他还是身上一颤,不由的四下看了看,再扭头来回的看了好一会,才向相反的方向指着:“从这边。” 施画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的是街道上的那座木制搭建的牌楼。 这也是南秦的一种特殊风格的建筑,几乎所有的城池的主要街市,都会每隔百步就有一个这样的牌楼立于街市中间,只要有节日,就可以从这些牌楼处搭起木架子,在上面挂上花灯、彩绸等物,来装饰街市的喜庆之色。 施画再呶了下嘴,轻拉了下更夫:“大叔,辛苦你了,我给你个安神、压惊的方子,你拿着去济世堂抓药,免费的。” “免……免费?”更夫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 “对,免费,你拿这个去就行,如果有人向你要钱,让他到大理寺来找我施画要。”施画对他再笑了笑。 更夫立即对她行起礼来,嘴里不停的叫着:“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施画对他摆了摆手后,向一边走去,默默的坐在一个铺子前的长凳上,面对着还在忙碌着的官差和衙役们。 而眼睛却依旧盯着那两棵大树,她脑中一直都有个想法,但却又认为不可能,在这个时代里,想找到相对匹配的东西,那是不可能的。 同时,她也在想着尸体上发现的那个锈迹,除了她认为不可能存在的细铁丝外,还有什么是有可能的呢? 张子漠手里端着碗茶走了过来,递到她的面前:“尸体如果没有什么问题,是否可以让家属认领回去?” 施画接过茶碗说了声“谢谢”后,大口的喝了起来,别说,她还真是渴了。 在喝完茶后,她才抬头看着张子漠:“张大人,这个栗长风是个很有名的人物吗?要说这京城这么大,达官贵人自不在少数,想必您这位京兆府尹,也不一定所有人都认识吧,他怎么会有如此大的能奈?” “当然不是,当时更夫在辰时来报案,我们来到现场,刚看到尸体,栗府里就来人了,而且是栗府的主人,栗继宗亲自前来认的尸,他指认此人就是他的嫡次子,栗长风。”张子漠仔细的与她说明着。 因为他明白,施画不会无缘无故的问这些话,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之所以不明说,也是在求证罢了。 “这里离栗府很近吗?”施画再问。 张子漠摇头:“隔了最少五条街,这里是城北,而栗府是在城西。” “那他们是怎么得到消息的,来的这么及时?”施画疑惑了。 张子漠微微一笑:“当时本官也觉得奇怪,衙门才得到报案,难道他们未卜先知?后来在询问后方得知,是那匹栗长风骑的马。” “马?”施画再是一愣。 “老马识图,可懂?”严霄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 她立即转身看着他,眼睛再是转了转后,突然一亮,立即点头,笑道:“懂了。” 可她这个样子,还是让严霄微愣,真的闪了下他的眼,随即又是轻笑。 施画此时已经再看向张子漠:“尸体暂时还不能还给栗府的人,还有一些疑点没有解释,我需要些时间,等到处理好后,一定会让他们认领的。” 张子漠明白的点头,却突然又伸头到她面前:“本官可否求施大人一件事?” 施画被他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身体不由的向后倾着,弱弱的道:“请讲。” “可否将他的头安回去,这身首异处,总是不太好的。”张子漠又故意再向前伸了下头。 施画又向后再仰了下身体,立即就坐不稳的向后倒去,本以为会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的,却直接被人接住了,抬头一看,正是严霄那有些黑黑的臭脸。 “这个自然,我会处理的。”施画立即借力的灵巧的再次坐好,说完起身就走了。 而原要只是想逗逗她的张子漠,此时正被严霄冷冷的瞪着,他只是“嘿嘿”的摸了下鼻子道:“逗她玩儿的……” 却再次受到了他的白眼。 第62章 削头案(四) 施画回到京兆尹衙门的验尸房里,又细致的看了一遍尸体。 果然如庄柯所言,死者身上除了这被切割整齐的断头外,没有别的伤。 可在现场所看到的情况,又让她有很多地方无法理解。 再有就是凶器。 是什么样的东西,能造成这种伤口创面,威力如此之大。 人的脖颈骨再弱,也不可能一下就被砍断。 就算有经验的刽子手,砍人头的时候也是依靠着那锋利无比,体型和重量都很可观的大刀,将人摆放在一个按桩上,才能砍断,可是创口面,却不会如这个死者一样那么薄而平整。 天色暗下来后,高俊过来叫她去大堂,所有人都回来了,准备汇报案情。 听着大家在现场及栗府里询问的消息,汇总起来也就是: 死者栗长风,三十二岁,是南秦有名富商栗继宗的嫡次子,此人自小就很聪明,有经商的头脑,深得栗继宗的喜爱,十六岁左右,已经可以独当一面的管理家族生意了。 可这个栗二公子却有一个独特的嗜好,喜欢女人,而且是已婚的妇女,年纪都会在二十至二十四、五之间。 这也因他自小得到母爱少有关,栗继宗的正妻生过三子两女,对于自己的儿女特别的偏爱,因长子不喜经商,只喜文学,早于十八岁已经中了举子,现在禹洲之地为官,长年也不在家中,并早已成了家。 栗长风喜欢年纪大些,成过婚的女人,对于寡妇更是情有独钟,但也会对有夫之妇的女子有兴趣。 只要他看上的人,都会想尽办法的得到,圈养起来,直到烦腻后,就会被弃之。 当然,他为了以后没有麻烦,都会给大量的钱财、产业来平息,从来也没出过什么事。 但对于丈夫健在的,他想得到别人家的媳妇,自然也是要费些事的,如果遇到那种能卖妻求荣的,也就好说了,用钱打发了便是。 可如果是个倔性十足的,往往会因为一些事被官府收押,多会判个三年五载的,待到刑期满了被放回家时,一切也就结束了。 经调查,他对于一个女人的兴趣度,从来不会超过一年。 施画听完伸手轻抚了下额头,如此听来,这个死者还真是个恶霸级的人物。 仗着有几个臭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强占别人的妻子,真是天理难容,死不足惜。 杨七宝又喝了一碗水后再清了下嗓子道:“在案发地的街尾处,正有一栋他置办的宅子,而那里也正住着一位小娘子,听口音,非京城人士,我与康辰也对其进行了询问,得知她是两个月前被栗长风带到京城来的,一直都被安置在那里,案发当天晚上,栗长风确是来过小院,是在子时过后才到,可没坐一会儿,就被叫走了,好像听到说是家中有什么事,让他立即回去处理一下。” “什么时辰离开的?”严霄问。 康辰立即接话:“丑时三刻左右,也就是在四更过后,五更之前。” 严霄此时已经看向施画,她点头道:“死亡时间正是在丑时三刻左右,时间对上了。” 张子漠轻点头对严霄道:“看来,凶手已经将他的出行规律掌握的十分精准。” “未必,当时去小院的是几个人?”严霄再看向杨七宝和康辰。 杨七宝立即回答:“就他一个。” “那是谁来叫他的呢?这个人在哪?”严霄挑眉。 几人互看一眼,都沉默了。 “凶手。”施画却轻声道。 严霄斜扬起嘴角的点头:“对,凶手!” 张子漠也明白了:“假传府中有事,让他立即返回,那个时候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再加之事态的严重性,他骑马急驰,所以才会遭了毒手……可这凶手是用什么东西杀的他呢?” 所有人再次看向施画,可此时的她,正盯着自己的脚,一动也不动,目光失焦了。 严霄明白,她也没有确定凶器是什么,此时她也在纠结。 “行了,今天的收获不少,大家都累了,休息吧,明日继续去那里询问一下,再有对于栗府中的人,也要再进行一次盘问,看看能否得知新的线索。”严霄对大家点头。 几人一出京兆尹,就看到萧离正骑在马上等在衙门之外,见他们出来后,轻笑的扬了下头:“找你们吃酒呢,走吧。” 这时大家才想起来,早在几天前,就约好了今天下衙后,会去他的演练场玩儿的事,只因今天突发的案件,让大家都没想起来。 一行人也没换衣服,直接跟着他一起离开了。 路上萧离也从张子漠和严霄的口中得知了案件的情况,不由的轻叹一声:“要说这位栗二公子还是很大方的,虽然是个商贾之人,却是八面玲珑,朝中也有不少官家子弟与之有来往、合作的,不过这个死法嘛,还真挺特别的。” “谁说不是呢,我们都想了一天了,都无法确定是什么凶器,唉……累呀……”张子漠也直摇头。 到了演练场,那里已经准备好了军中常有的那种烤肉,类似烤全羊,支在木架之上烤着,味道也是很不错的。 施画今天的话特别的少,还会时不时的发呆,萧离问严霄:“小四这是怎么了?” “应该还在想着凶器的事。”严霄挑了下眉。 萧离也无奈,就他们所说的,他也没想出来是种什么样的凶器,可见她如此的沉默,又有些不舒服,一口将杯中酒饮尽后,起身走向她。 拉起她就往演武场方向走:“来,给你减减压,射上几箭,放松一下。” “我不会……”施画虽然如此说,却依旧被他强拉了过去。 看着他熟练的拉弓射箭,正中把心,她轻笑的拍着手:“厉害!” “你也试试。”萧离将弓箭递了过去。 她却为难了,抬头看着他:“萧少将军,我是真的不会,再说了,就我这手劲,估计连这弓弦都拉不开……” “没事,我教你。”严霄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 第63章 削头案(五)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将弓拿起放在她的手中,再从身后包围着她,搭弓拉开了箭弦,而就在他轻喊了声:“松手!”后,看着那箭飞驰出去,她也只是微微的扯了下嘴角,算是在笑。 “再试一箭……”严霄又拿起一支箭递到她面前。 而她却将弓放回到了桌子上,对他摇了摇头:“这不是我擅长的,何必为难我呢,我根本就拉不开。” “不试试,怎么知道?”严霄微皱眉的看着她。 对于她此时的放弃有些不太高兴。 施画在面前的桌子上看了一遍,却发现桌上还有一把弹弓。 她立即指着弹弓:“这个好像可以……” 说着她将弹弓拿在手中,再将桌上放着的石头拿在手中,套在筋套中,对准对面的靶子,架势十足的拉开,再松手。 那个被占了白石灰的石头,正中靶心。 萧离吃惊的都张大了嘴,一脸的不置信,看了看施画,再看向靶心,再看向她,来来回回的好几次。 严霄也差不多,还真没想到,她原来弹弓可以打的这么准。 施画此时的心情也不错,再拿起桌上的一个石子,准备再来一发,就在她拉开弹弓时,突然又停了下来,收势的将它拿在眼前,来来回回的拉伸着,眼中不由的一亮。 立即转身的看着严霄,兴奋的笑着:“我知道凶器是什么了……” 不仅是严霄此时已经被她这突然的样子看愣在当场,不知如何反应。 就连站在一边的萧离都看傻眼了。 平日里看这丫头笑的样子也不少,却从来没见过她现在这个样子,是那么的灵动而又鲜活,此时的她,就如一道阳光,特别的明媚。 “我是真的知道了,要不,咱们试试……”施画以为他是不相信,轻拉着他的衣袖立即解释起来。 严霄回过神来,眼睛转了下:“是什么?” “就是这种,弓弦……”施画举起手中的弹弓。 “弹弓弦?”严霄和萧离同时问道。 “对,就是这个。”施画坚定的道。 “记得案现场的街上的两棵大树吗?”施画再用力的拉扯了下他衣服。 严霄的眼睛也是一亮,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并对着那些还吃着的兄弟们大喊了一声:“我们再去一趟凶案的现场。” “啊?……”大家都不明所以的看着此时,正牵着手的两人。 萧离虽然还是不明白这两人知道了什么,但现在去,又能发现什么。 他走过来拦住两人:“天都这么晚了,你们去能找到什么?不如明天去,看的还仔细一些。” 严霄想了想也对,施画再轻拉了他一下:“少卿,可这凶手又是什么人呢?如此做的目的只是为了报仇?” 严霄和萧离再看向她,施画放开他,抽回自己的手,右手在左手上轻敲着:“按照先前兄弟们所询问的情况来看,这个栗长风是个有特殊嗜好的人,对已婚妇女有特别喜好,就算是有丈夫的,也会不折手段的弄到手……” 她再向前走了几步,手在下巴上摸了摸:“那么,这些被送进牢里的丈夫们呢,是否真的就那么算了,不与之计较这夺妻之恨,诬陷坐牢之仇,真的可以从此相安无事了吗?” “那么,当这其中有人想报仇,又发现他身手不错,无法与之抗衡时,又会怎么办?”她又抱着胸的走了回来。 严霄和萧离微皱眉的看着她,这丫头根本就不是在与他们说明,而是在自言自语。 而已经站在那里的等着命令的杨七宝等人,也愣了,第一次看施画如此的样子。 她想不明白,再转了个身后,就蹲在那里,从地上捡起一根小树杈,以地面为纸的在上面画了起来。 严霄和萧离再互看了一眼,也跟着一起蹲下来,借着演练场里的火光,看着地面上被她画的东西,却什么也没看出来,不过是独立的几个字或词,再有就是线条。 萧离不由的担心起来,再看了眼还在画着地面的施画,轻碰了下严霄,对着施画的方向挑头:“这丫头……不会是生病了吧……” 严霄也担心,伸手抓住她还在画动的手:“别想了,明天再看看现场,然后再说。” 施画却抬起清明的眼眸看着他:“仇杀!” “啊?”严霄又是一愣。 “尸体除了断头外,身上的物件都没有缺少,就连他怀里多张足有万两的银票都没被动过,这不是劫财,是仇杀,我们的破案方向应该向这方面去查,而且从他选择的地点来看,我认为,这个凶手可能与在这街巷里的那个女人有关……”施画语气里没有情绪和声调,只是在平稳的陈述。 严霄不由的惊讶,这丫头也太聪明了吧。 这件案子,对于他来说,也算是一件无头案,从到达案发现场后,他就感觉很困惑,因为没有头绪,就如一团乱麻一样。 经过了一天的搜证和询问,却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有,他不是不烦,可却真的还没往这方面上去想。 可她却能在这种乱相之中,抽出一条清晰的方向出来,实属不易。 看来她还真的不仅仅只是个验尸高手这么简单,这破案的头脑,也是很强的。 伸手将她扶起来,带回到众人之处,将她的想法与大家说了一遍后,再安排了明日要查证的方向,大家也都安下心来。 而此时的施画也因为放松下来,感觉到了饿的慌,不顾形象的开始大吃大喝了起来,时不时的还会指挥着身边的高俊和林长星给她割肉吃,小嘴被塞的满满的,手上还拿着肉食,还在指着烤架上的肉要着,样子特别的可爱。 萧离更是殷勤的在为她割肉倒酒的,但在喝了三小杯后,她说什么也不再喝了。 高俊饶有兴趣的问道:“你平时不是也挺能喝的吗?我还想学学你上次与萧少将军所划的那个行酒令呢,怎么今日不喝了。” 她摇头道:“不是不能喝,是不敢喝了,不然回到家里,一定会被师兄训的,而且他训起人来,没有两个时辰都不算完,我这一夜,也不用睡了,最惨的,一定还会被罚抄药方的……” 大家听着都笑了起来,原来这丫头也有怕的人,还特别怕抄药方。 只有严霄的脸上再次冷了起来,还瞪了吃的津津有味的施画一眼,心情没来由的不爽。 第64章 削头案(六) 第二天,大家再次来到了现场。 而施画在到了这里后,就一直在围绕着那两棵大树转着,抬头看着树上面。 严霄斜眼瞄着她,眉头就没舒展过。 果然没一会儿,施画回头开始找起人来,却发现除了严霄外,别人都在搜索着其他地方。 无奈的她,只能挪到他的面前,轻碰了他一下,指着大树:“能带我上去看看吗?“ “你在找什么?”严霄终于问了出来。 “绑在树上的痕迹……”施画挑眉。 没等他再问话,她已经拉着他的衣袖向那里走去,站在粗壮的树干之下,指着上方道:“看那里,有被割划的印迹,而且还有很多条,高度都不一样,如果我猜的没错,凶手应该在这里守了很长时间,同时也在为一举成功而做着调整。” 严霄自然是看到了树干上的那些印迹,也同意她现在所分析的情况,心中也就更惊讶了,她的观察能力真的很强。 见他还是没做声,施画想再解释一下,就在她准备开口时,腰间突然一紧,同时双脚就离了地,本能的惊呼声也只是起了个头,就生生的被她咽了回去。 也只是一愣的瞬间,两人已经站在了树干之上了。 严霄的声音也在她头顶响起:“你说的对,就在这里。” 施画抬头看他,见他正盯着自己的身后,她再扭头看过去,嘴也咧开了。 因为她看到了树干处,被勒出很明显的一个痕迹,而且在那上面,还留着绑在上面的残余之物。 施画没有动手拿下来,而是伸长了脖子的在看着那物件,脸都快贴上去了,而且表情特别的纠结。 严霄是实在看不过眼了,伸手拎住了她的脖领子,将还要靠近的她拎了回来:“拿下来看不就行了?” “不是,我是在想,这两棵树之间的距离可不近,是什么样的动物的筋有这么长的?弹力这么好,还要有一个射程支点,方可使它显现出所想要的威力来,那可是一下割断头的力量……”施画扭头看着他。 这么虚心请救,语气温和的样子,她还是第一次。 可这个问题也真的是难住了严霄,他也没想明白,哪有这么长的东西。 施画见他不回答,也只能动手将东西解下来,在手里掂了掂后,放在了身上的布兜里,再指了下对面的树:“去那里也看看吧,应该也有。” 严霄长臂一伸,再次搂住她的腰,脚下在树干上用力点了下,向着对面的树干越了过去。 果然这里也有,施画在拿下来后,站在那里看向对面的那处足有十米开外的牌楼,眨了眨眼。 严霄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也明白了这其中的奥秘。 “先下去。”说着他搂着她的腰,从树上越了下去,两人再向牌楼走了过去。 站在那牌楼下面,两人并没有急着上去,而是抬头的看着牌楼。 想要上到这个牌楼之上,根本不用有什么武功,因为都是拼搭的,有踩踏的落脚点,爬上去不成问题。 然后施画再回身看向那两棵树的方向,她的眼睛又眨了几下后,嘴角有了微微的笑意。 就在她准备收回目光时,发现在左侧的大树后面,有一道灰色的身影闪过。 她立即拉了下严霄,指着那里:“抓住那个人。” 严霄没犹豫的窜了出去,却是扑了个空,再扭头看向树后左边的胡同,正好看到一个身影正拐弯消失。 他马上打了个口哨后,向那里追了过去。 听到口哨声的杨七宝等人,立即聚了过来,他们在汇聚时已经在打着手势,康辰和林长星在越到施画身边后就停了下来,而其他人,又兵分三路的分散开去。 施画也看明白了他们的走位,这就是要包抄的意思。 那个灰衣人对于这里的地型十分的熟悉,单是在这胡同里的繁杂路线上左拐、右转的,还真的让严霄没有那么快的抓到他。 当他追至到一处更多岔路口的地方时,人追丢了,不见了足迹。 他郁闷的用力甩了下手臂,四下看着这里的情况。 没一会儿,杨七宝他们也都到了,见他一个人站在这里,也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里……”高俊四下看了看,再指向前边十步左右的一道灰色的围墙:“那就是栗长风在这里置办的宅院的后墙。” “抓人!”严霄冷声道。 杨七宝再一挥手,又是兵分三路,一路直接越进了后墙,一路顺着胡同绕到了前边,一路从另一个岔路口绕了过去,而严霄却直接上了房顶,顺着墙体向前走,看着这栋宅院的情况。 而此时在牌楼下面的三人,在施画的指挥下,林长星已经站在了牌楼的顶端之处。 “小四,你说的没错,这里应该就是发射的地方,上面的这个木桩之上,特别的光滑。” “也就证明,凶手在行动前,已经练习了很多次,才调整了距离、速度、方向等数据,所以才会一击成功。”施画抱着胸抬头看着他。 “这人的耐性也是非常。”康辰微点着头。 林长星这时弯腰伸手在上面拾起个东西,拿在手里看了看道:“小四,这上面有块布料,看着很普通。” 施画对他招手:“拿下来我看看。” 林长星从上面直接就跳了下来,身法是那么的帅气,施画也跟着笑了起来。 当看到他手中的黑色布料后,她再挑了下眉,轻笑出声:“就说了,这世间哪来的鬼怪,只是他夜间在这里调整时,被更夫看到了,误以为看到了黑衣鬼影了呢……” “可更夫也说过,当时看到的黑影子,是从空中划过的,那是因为什么?”康辰问她。 “弹力,他应该是在试这个东西的弹力、速度、方向等等,白天自然是不会弄的,只能是晚上来喽,这个人……会武功,最少,轻功不错,不然,早被弹飞了,而且会受伤的……”施画再呶了下嘴道。 而此时在那个小宅院之中,已经打起来了,严霄的目光有些冷,看着那灰衣人与杨七宝他们打斗着。 第65章 削头案(七) 这件震惊整个京城的凶案,让很多城中权贵都感兴趣。 同时也特别好奇,这么繁杂不明,悬疑重重的案子是怎么被破获的。 就在大理寺开堂审理此案时,寺外已经围满了人。 被害人家属栗继宗也亲自前来听审。 同时景王云皓骏也端坐于大堂之上,他此次是奉旨前来,回去是要告知圣上案件情况的。 也是因为得知,此案还是施画想到的破案线索,并得知会在堂上审理时,施画会当堂宣读验尸报告。 他就是想听听,这个小丫头的独特见解,自从上次在他的别苑后,他就再也没见过她,还挺想她的。 案犯被押上大堂后,大理寺卿林雪松拍下了惊堂木: “堂下所跪何人?” “草民张保生,原河川人士,就在川中小镇中开了家小饭馆,不过半年前,却含冤入狱,被判流放寒苦之地……”张保生垂头平静的陈述。 “判了多少年?”林雪松再问。 “流放三年苦役。”张保生回答。 林雪松却轻哼一声:“可你刚才却说,半年前入狱,这时间上,也不对,怎么回事,从实招来……” 张保生抬起头来,一脸坦然的看着堂上所有的人:“各位大人,草民半年前入狱,也是被冤枉的,而冤枉草民,买通县衙大人的,就是栗长风。” “你胡说!”栗继宗一听,马上在旁听的人群之中高声喊道。 “草民没有胡说,只因栗长风好色成性,看上了我的妻子,想占为己有,却因我还健在,才会想到冤我入狱,以达到霸占的目的,就在我被判决后,他立即将我妻子带到了京城之中……而且还买通了押解的衙役,要在半路将我弄死,好在我在得知情况后,趁衙役不备逃了出来,一路追至京城,多方打听,方找到已经被他安置在保顺街一处小宅中的妻子,可她却是被看管起来的……”张保生回头瞪着栗继宗,义正言辞的大声道。 站在那里旁听的百姓们,也开始议论了起来,都对栗继宗开始指指点点起来。 林雪松看向坐在一边的云皓骏,他却正拿起桌几上的茶正喝着,完全没有提什么意见和建议的意思。 林雪松只能再拍了下惊堂木:“都肃静!堂下旁听之人莫要大声喧哗,若再有人随意插话,直接哄出去。” “是!”堂下官差齐声回答。 当场吓的栗继宗一哆嗦,但看向张保生的目光还是狠狠的。 严霄看在眼中,斜扬了个冷笑,继续看着大堂之上。 “张保生,你继续说,就是因为如此,你才会杀了栗长风吗?”林雪松大声问道。 “是,草民无辜蒙冤,妻子又被掠夺,而且是他要杀我在先,只是我命大,侥幸的逃跑了,此仇怎么可能不报。”张保生跪在地上,却依旧挺直身体。 “那你是如何杀的栗长风?如实招来。”林雪松的声音也缓和了些。 堂上堂下的人,对张保生也有了同情,这种事发生在谁身上,这样也不为过。 “草民原本家中也是习武之人,可家到中落,草民的父辈也厌倦了江湖生活,于是就在川中镇上安居了下来,草民自小也习过武,虽然不高,但身手还是可以的……”张保生淡然的道。 “当时他来镇上家中所开饭馆就餐时,就是因为多喝了些酒,强拉着我家娘子的手不放,被我打了一顿,第二日他又来,却是来道歉的,草民以为这事就过去了,可没想到,不出五日,草民就被镇上的县衙给抓走了,屈打成招后,直接判了流放之刑……”张保生冷冷的道。 “虽然我命大的没有死,还听说他已经带着我家娘子来了京城,于是我一路追来,找了足有一个多月,最后跟踪他,才找到了我家娘子被关的地方,当她见到我后,痛哭失声,诉说着被栗长风强带回来后,受尽了侮辱,而且还以我的命相威胁,不让她寻短见……”张保生愤愤的道。 这时,堂下又有了小小的议论之声。 “草民当时就升出要杀了他的想法,这种人就是个恶霸,而且仗着有钱,能做出如此卑劣之事,死不足惜,草民就开始跟踪于他,将他的生活习惯一一记录下来……”张保生呼了口气。 “你是怎么想到,这种杀人方法的?”严霄开口问道。 张保生抬眼看着他:“不难,草民以前也常会去山里打个猎什么的,为店里增加一些野味,开弓射箭,弹弓打鸟,也是常有的事……” “那你所用的筋是何物?”严霄说着举起从那个抓他的宅院里搜出来的东西问道。 “这也是家传的一种手艺,将动作的筋经过特殊的处理后,再用祖传的手法进行对接,想要多长都可以。”张保生也没隐瞒。 “你在那条街上试了多少次,方才成功的?”严霄再问。 张保生呼了口气,竟然轻笑出声:“栗长风的命大,前前后后,我拦了他足有八次,却被他逃了七次,不是慢一步,就是早一步,要不就是弹力不够,只是绊倒了马,再不就是高了,根本没用……” “于是,你就一直在调整。”严霄也扬了下嘴角。 张保生点头:“对,一直都在调整,为了能更准确,我还亲自的试了几次,也听到过那更夫被吓的惨叫,呵……对不住他了……” 严霄再是一笑:“那你能告诉我,这种筋绳之上,怎么会有锈迹的?” 当然,这个问题是施画想知道的,在开审之前,她可是拉着他叮嘱了好几遍,万不能让他忘了。 张保生摇了摇头:“你们在搜到这筋绳的地方,不也看到了吗,那里就是个库房,有很多铁器之物,应该就是在那里沾上的,不奇怪。” 从开审到审结,施画都没露头,而且此案审的特别顺利,张保生对于自己所犯的案件供认不讳。 可也鉴于他原本的情由,在判决时,也进行了酌情处理,只是被判了三年刑。 栗继宗自然是不服的,大喊着要上告,云皓骏在走到他面前时,冷冷的看着他:“子不教父之过,你儿子的行径如此恶劣,你这个当父亲的真会一点不知情?要知道收敛。” 栗继宗顿时就蔫了,他一个商贾之家,怎么能与官来斗。 第66章 施棋回京 接下来的日过的特别简单。 近一个月来,大理寺没发生什么案子。 可是施画就没那么轻松了。 萧离真是把寻找洛白的事放在了心上,经过几日的探寻,还真的问到了一些情况出来。 这些日子就带着施画在当时洛白进京后的几处露过脸的地方找寻着。 但都不是很顺利。 虽然有的地方,有人承认是见过他,但随后他去了哪里便无人知晓了。 有的地方,根本就没有记得有这么个人来过。 而洛白在京城之中,还去过几位朝中官员的府宅。 可他们上门去询问时,却没有一个人承认的。 不过他们在城郊的圆露寺里,却发现了他的踪迹。 通过这里的僧人和主持提供的线索,当时洛白真的在这里待了三天,好像是在等什么人。 主持还让一个小僧人带着他们去了洛白曾经住过的房间。 施画在这里,找到了一份被压在床铺下面的纸条,上面写着一句话:吾思、吾念、吾心、吾盼,何日可得再相见,必誓死相守…… 萧离不由皱眉:“如此深情绵绵,你师父也是个性情中人呀……” “这明明就是一个没有结局的话,后面应该还有的,为何会放于铺下?是不想被别人发现?还是遇到了什么紧急的情况,随手放进去的?”施画轻语着。 “小四,你确定这是你师父的字迹?”萧离看着她。 “嗯,是他的,看这里……”她指着纸张左下角的落款处,有一个“lb”缩写的英文字母。 萧离哪认识这个东西:“这是啥呀?” “是我给师父设计的简化签名,独一无二的。”施画得意的梗了下脖子。 “哦……刚才听那个主持说,你师父在这里待了三日,是在等人,后来却独自一人离开了,也就是说,他并没有等到要等的人……”萧离看着她。 施画将那张纸折好后收起:“也未必,能约在这种地方相见,也不一定会结伴离开,或是只见一面,或是只说一句话,或是……别的……” “小四,你也别难过,我们再找找,应该还有线索的……”萧离按着她的肩,鼓励着她。 施画却叹了口气:“我都进京两个多月了,可却还是没有找到他,算算时间,他都失踪有三个月有余,希望别有什么事才好……” “不会的,我父帅说过,你师父是个特别精明的人,而且医术也不差,这一点,连古伯伯都认可,想必会不会被什么人请去瞧病了?一时没有通知你们呢?”萧离再劝慰。 施画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只能轻笑着:“或许吧……” 两人一起走出这个禅舍,领他们来的小僧人还在,见两人出来,上前双手合拾的施礼:“两位施主,师父让你们去他的禅房一趟。” “多谢小师父,请带路。”萧离恭敬的道。 两人随着小僧人拐了几个弯,才到了主持的禅房,他轻敲了下门,听到回音后,方推开门,请两人进去。 主持就坐在房里的团蒲之上,对两人施礼:“两位施主,关于洛施主的事,老纳真的无法提供更多的线索,不过他在离开时,交给老纳一个物件,叮嘱过,有人来寻他时,要交给一个姓施的女施主……” 施画上前一步,对他施了个佛家礼:“主持,我就是施画。” “施主见谅,你这一身男装,老纳一开始并未认出,还是听你们在禅舍对话时,才得以知晓,请施主拿去吧。”说着,主持从身后拿过一个小木盒子,推向她。 施画上前接过那个盒子,捧在手中,不由的苦笑。 这个盒子她一点都不陌生,确是洛白之物,不过平日里,这个东西是放在箱子底下的,而那块她见过的大理寺的腰牌,原本就是放在这个盒子里的。 当她打开盒子,果然就是那块腰牌,里面还多了一封书信。 “小四,吾徒: 为师有一未了心愿,当年因一时冲动,负气离开这京中是非之地,同时也将此牌带走,本以为,以后再无回来之日,可往事种种,事过多年,依旧历历在目,无法忘却,今有幸再得以回到这里,却又无勇气将此牌还回,无颜面对以前的故人。 吾徒,小四,请代为师,将此牌归还大理寺,也算了却为师的一个心愿。” 施画轻咬着下唇,心情不是很好,怎么都感觉这信上的内容都不是个好预兆,这明明就有种交待后事的感觉,让她更加的不能安心了。 主持静静的看着她,好一会儿,见她将信收起,再放回盒子里,盖上盒盖后,方才开口:“女施主,洛施主知道你一定会来寻他,特让老纳再带一句话给你。” “请讲。”施画再施礼。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为师有今日之果,也是因为先前所种下的因所致,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只要尽力就好,无愧于心最重要,莫要学为师,太过于执着而无法自拔,痛苦的只会是自己,如果咱们师徒有缘,自会再相见,如果缘尽于此,也莫要感伤,天道自有伦回,各安天命。”主持闭着眼,一字一句的道。 施画却紧紧的盯着他,眼中的疑惑更甚了些,可却也不能否认,这些话就不是洛白的本意。 与他在一起相处了两年了,洛白很少会说些她听不懂的文言文,因为解释给她听时,会很累,可现在却不是。 这些话,听在她的耳中,却不似以前那么难懂,她感觉自己是真的听明白了。 尤其是那句:“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只要尽力就好,无愧于心最重要……” 难道洛白已经知道了?此施画非彼施画。 如果真是如此,那他这次突然进京,就不是那么简单,是为了将她引回来? 可就算真是如此,也不用这么费劲呀,还是说,他是在为自己探路来的,也好让她有一个顺理成章的回京理由,而不引起某些人的怀疑? 施画不由心中大喊:师父呀……您真是出谜题的高手呀,这让我怎么猜呢…… 而此时身在京城之中的严霄,却在大理寺门口见到了奉旨回京的施棋! 两人见面,没用过多的语言,只是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 第67章 确认身份 严霄与施棋坐在以前常去的那家酒肆。 “你还真是快呀,还以为,你怎么也得在半个月后才能到京呢。”严霄给他倒了一杯酒。 施棋虽然一身的便装,可却难掩他武将洒脱的气质,虽然一直驻守在边境重地,却没有普通将官的那么粗犷,看上去,还有些文弱的样子,皮肤依旧白晰,英俊的样子不改,只是双目中多了些沉稳之色。 在严霄也倒上酒后,他才举起杯来:“能不快吗?你的书信刚到,圣上的旨意也到了,催我立即回京,小四……是真的吗?” 严霄饮尽一杯酒后看着他:“棋兄,不是我不说,只是我真的不确定……只因她在时,我就是在她十岁的时候见过一面,而现在的她,已经十七了,我真的……所以才会经父王同意,让你回来确认一下。” 施棋点头:“我明白,估计圣上也是这个意思,不过就算我没回来,太子他也可以……” “太子也在回京的途中,想必会于半个月后到达,你比他还快呢。”严霄小声道。 施棋再点头:“反正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父亲他们是因为遇到了水匪出的意外,虽然也看到了呈报,说找到的尸首都是多处刀伤,可我怎么都无法相信,这里面一定有事。” 严霄轻拍了下他的肩:“你的想法我明白,想必圣上和父王也是不相信的,不然也不会让我一直在秘密调查此事,虽然时间过去了两年之久,但也不是一点眉目没有,再加之两个多月前,我遇袭的那件事后,更让我确定了,这里面,一定不简单。” 施棋立即反握着他的手:“你在信中并没说的仔细,到底是怎么回事,告诉我。” 严霄微微一笑:“当时也是追查到了一些线索,早先在看到他们的尸体时,我就有一种感觉,非一群乌合之众的水匪所为,而在施叔叔的尸体上所见到的伤口,也让我确信了这一点,于是在追查时,也着重于这方面,后来追查到一个叫追魂门的组织,这个组织一向都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杀手组织,所用的手法与之相似……” “也就是因为如此,在追击的过程中,突然遇到了袭击,当时也是我大意,没想到对方会设伏,中了招,受了重伤,要不是那八个兄弟拼死掩护,想必我此时已经……不在了……”严霄长叹了口气,对于那八个兄弟的死,他一直都在自责。 “这么严重?那你……”施棋也紧皱眉,难过的看着他。 “而我当时就是身在清源城的境内,不过,那八个兄弟……却没这我这么幸运……”严霄再叹了口气。 “清源城?你就是在那里遇到小四的?”施棋立即问道。 严霄点头:“是她在山里发现重伤的我,并救了我,而且也是她,在县衙里验的尸,更让我确认了,当时所追查的方向是对的,只因那个碎胸掌,与施叔叔他们伤,是一样的。” “你说什么?小四她……验尸?”施棋惊讶了。 这可是他在信中没有提到过的事,只是说找到了个类似小四的姑娘,让他回来确认一下。 再说了,小四自小就柔柔弱弱的,胆子特别的小,见到虫子都会吓的失声尖叫的人,怎么可能会验尸? 严霄却认真的点头:“只因,她的师父是洛白。” “洛……小姑夫?”施棋更诧异了,这也太意外了吧。 “棋兄,这里面的事真的很多,让我慢慢的与你说明一下,但也不是全面的,而且小四她因为落水后头部受了伤,想不起以前的事,她至今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严霄也皱眉了。 “我想见见她。”施棋看着他,眼中有请求。 “这个自然,不过你也要有心理准备,这可能只是个巧合,虽然太医院首座古沐风之嫡女古雪瑶已经确认过,说她就是你家小四,可还是需要你再来辨认一下。”严霄再握了下他的手。 “雪瑶都见过了,那应该没错的,我家小四的朋友不多,雪瑶算得上是她最要好的朋友了……不过你说的对,我还是要亲眼再看看。”施棋说的坚定,可他的心却在打鼓。 如果在得到确认不是的话,他会不会更加的难过。 想当时,在得到全家遇难的消息时,他几近疯狂,更是在得到没有发现小四的尸体时,又亲自带着人去江边遇找了足有一个月之久,却一无所获,无比的失望。 当年,父亲带着母亲、三妹妹,四妹妹一起到边关探望他,全家人是那么的开心,而且还约好,过年时,他会回京与一家团圆的,可谁曾想,那却是最后一面,从此阴阳相隔。 就在傍晚时分,杨七宝来酒肆里找到两人:“小四与萧少将军已经从圆露寺回来了,萧少将军正送她回济世堂的路上。” 两人一听,立即起身,向济世堂方向赶去。 萧离扶着施画从马车上来,再伸手按在她的肩上:“小四,别灰心,想必洛师傅不会有事的,我会继续再留意,等有了消息,再带你去找。” “萧大哥,谢谢你,我没事。”施画勉强的对他笑了笑。 萧离再对她点了点头:“明天下了衙,我带你去吃好吃的,你一定得打起精神来,听到没有?” “嗯!”施画再对他笑了笑。 看着萧离的马车离开后,施画站在济世堂的门口再做了两个深呼吸,才展开笑颜的大步走了进去。 而此时隐身在街对角处的施棋,正用力的紧紧握着严霄的手,直到看不到她的身影后,才激动的转身看着他,眼中有泪的用力点着头,却怎么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可严霄却明白,施画的身份是被确认了,她就是已故太保施明恩的嫡四女。 拉着施棋,两人走出街口,再回头看了眼济世堂的方向,施棋用手背抹了下眼睛:“我要接她回家。” “你确定,她能记起你?”严霄却担心了起来。 前几日,萧离与他说过施画的情况,发病时,头疼如万针齐扎,如果强行让她想起以前的事,她会怎么样? 第68章 正面接触 施棋这时也想到了,他在信中提到过的情况,不由的再抓住他的手臂:“真的这么严重?什么也不记得了?” “萧离和雪瑶曾看过她现在脑后的伤,是一道很大的疤,她还说过,头疼病发作时,如万针齐扎般的难忍,痛苦不堪……棋兄,你要做好她真的记不起的准备,别太失望。”严霄看着好友如此着急,心里也难过。 明明就是至亲的人在眼前,却无法相认,是多么的痛苦。 施棋听后,难过的闭上了眼:“小四……受了多少苦……” 严霄明白他此时的心情,扶着他离开了这里。 而此时回到堂里的施画,却无精打采的坐在房间里,面对着桌子上的饭菜都没了兴趣。 慕九兰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她这不正常的样子。 “小四,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他关切的坐在她身边,握紧了她放在桌上,有些微凉的手。 施画抬起头看着他:“师兄,我没找到师父……” 慕九兰的眼中一紧,再轻笑一声:“没关系,我们慢慢找,一定可以找到的,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我给你把把脉,别再生了病。” 施画却想收回手,但没成功,被他再拉了回去,手指尖按在了她的脉搏上,眉头微皱着。 “我没事,本以为今天可以得到师父的线索,可却还是断了。”施画无力的道。 慕九兰这时也放开切脉的手,拿起桌上的筷子给她夹菜:“想必师父一定是有事要办的,你也明白他的,一向独来独往惯了,就咱们在清源城时,你看过他与谁十分交好过,不然,也不会带着你住在义庄了,不是吗?” 施画微点了下头,轻咬着下唇,还是在叹气。 慕九兰再夹了块肉,递到她的唇边:“那你也得吃东西呀,不然,哪有力气再找下去呢?” 施画再看了他一眼,张嘴吃了他递过来的肉,点了点头:“师兄说的对,不过这次去圆露寺也不是一点收获没有,找到了师父放在那里的东西,而且……” “而且什么?”慕九兰有些紧张的问着她。 “而且,师父好像知道我会来京城找她一样,特意告知主持,此物要交到我的手中……”施画已经自己拿起筷子吃着菜。 “哦?那……是什么东西?”慕九兰也疑惑了,想了想问。 施画立即转身拿过平日里挂在身上的布兜,将那个木盒子拿出来,递给他。 慕九兰看着盒子,眉头皱的更紧了,却没有动手打开,好一会儿,才再看着吃饭的施画问:“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施画再喝了口汤。 “你看过了?”慕九兰没动,继续问。 施画点头:“看过了,就是我先前和你说过的,师父原本就是大理寺的仵作,这里面就是他的腰牌,只是让我将它还回去。” 慕九兰垂眸看着手中的盒子,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既然是这样,那你就照办吧,也算了却师父的一个心愿……” 说完,他将盒子递了回来。 施画接过盒子,随手放在桌子上:“师父离开圆露寺后的去向,连主持都不知道了,线索又断了,不过,萧大哥说,会继续帮我再找一找……” 慕九兰对她柔和的一笑,伸手轻摸着她的头:“这不是很好,而且我已经让所有济世堂的堂口,也在各地打探着消息,想咱师父那么聪明的人,必不会有事的,或许此时正在哪里专研什么疑难杂症,也说不定。” 施画的眼睛转了转后,点头:“也有可能啊,其实说白了,他就是个医痴,自己还不承认,看到疑难的病症,还是他治不了的,就一定不会放过,几天不吃不喝都得弄个明白不可,唉,这老头儿,真让人操心……” “呵呵……你呀,快别这样说,要是让他知道了,又得拿着小棍追你满街跑了……”慕九兰笑了起来。 “我才不怕他呢,以前我就是在逗他,平日里他就窝在屋里不走动,我就是想让他锻炼一下身体,这回可好了,锻炼大发了,还找不到了,唉……”施画又叹了口气。 慕九兰又是笑了笑:“行了,你快吃,早点睡,明天不是要上衙吗?” “知道了,师兄也早些休息。”施画对他笑道。 第二日。 施画一进大理寺,就被杨七宝拉着往他们的房间里走,进了屋后,看他们都齐齐的站在后窗处,看着什么。 还没等她问,再次被他拉了过去,并推她到了窗子前,看着外面小庭院。 严霄和林雪松正陪着一个白衣锦锻少年坐在那里喝着茶,三人聊的特别开心,而且那个白衣少年笑起来的样子,如阳光一般的温暖。 施画不由的看直了眼,同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了上来,眼中不由的有些湿润了。 这种异常的情绪反应让她有点害怕,可是她却怎么都无法控制。 杨七宝这时也看着她的样子,然后头附在她的耳边,再伸手指着窗外的白衣少年:“小四,他叫施棋,你可认得?” 施画不由的眨了眨眼,那股熟悉的感觉依旧强烈,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这里听过这个名字,知道这个人,同时脑中闪过一个什么片段,却因为太快,又没抓住。 见她只是看着,不说话,杨七宝再问:“他姓施,你也姓施,真的不认识?他可是已故先太保,施明恩的嫡长子,圣上亲封的定远大将军……” 施画猛的转头,手同时推开了杨七宝,所有站在窗前的人都是一愣,看着她。 “你们知道什么?是想让我明白什么?”她的声音冷淡,目光里全是戒备。 高俊伸手拉了她一下:“小四,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世上姓施的千千万,不是拉出一个我就认识的,况且,我一个小城镇里来的乡下人,更不可能认识一些高官显贵。”她的声音更冷了,样子也更淡了。 “小四,我是二哥哥,你真的不认识我了?”施棋的声音在窗外响起。 施画看过去,也是一惊,这人太厉害了吧,就她说话的功夫,已经到了窗前,可她的眉头还是紧皱着。 第69章 施画失踪 施棋见她如此陌生又戒备的目光,顿时难过了起来。 想着在事发前,父亲带着全家去边关看他,小四是最粘他的,围着他身前身后的转来转去,离开时,还是那么的恋恋不舍。 可现在呢,她对自己是那么的陌生,而且还有所防备,他可是她的亲兄长,有什么可防备的。 一想这里,他身型一动,从窗子就窜进了房间里。 吓的施画不由的退后了两步,可就算如此,他还是站在了她的面前。 施画又要向后再退去,想拉开两人的距离,只因他突如其来的站在她的面前,让她很有压迫感。 可她的腿只迈出半步,手臂就被他抓住又拉了回来,而且还比刚刚又近了半步。 “小四,你仔细看看,我是你的二哥哥,我是施棋,你怎么可以不认得我呢……”施棋语气急躁,手上的力道也不小。 施画虽然惊讶他的身手敏捷,让自己无处可逃,同时也很反感这种强压的透不过气来的感觉,再有就是手腕上传来的疼痛感。 “放手!”她的声音更冷了些。 “你看仔细……”施棋再道。 “棋兄,放手!”严霄此时也越窗而入,同时抓上他的手腕,声音凌厉的道。 “阁下会武功,可是小四不会,手要折了,放开!”施画突然大喊了起来。 施棋没想到,她会如此模样,也被吓了一跳,同时也反应过来,可能是自己弄疼她了,立即松开了她的手。 施画立即后退了两步,拉开了彼此的距离,眼眸中一片冷意的看着他。 施棋也紧张的看着她,眼中的焦急与难过交织在一起。 这让施画原本有些生气的心情,顿时消气了不少,垂下眼眸的用手揉着被他握痛的手腕,再退了一步:“阁下,莫怪小四无理,对于你,我暂时真的没有想起来,还望见谅。” “小四……”施棋的声音颤抖了起来,眼睛瞬间微红了,难过的将头扭到了一边。 严霄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慢慢来吧,急不得的。” 高俊站在施画的身边,也伸手拍了下她的肩:“俊哥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可以。”施画扭头对他微微一笑后,再看向严霄:“少卿大人,小四想请一天假,可否批准?” 严霄明白,此时她与施棋的心情都好不到哪里去,都需要静一静,于是点头:“回去休息一下吧,有事再找你。” 施画对大家抱了下拳,转身走了出去。 杨七宝担心的对高俊和林长星扬了下头:“送送她。” 两人转身就追了出去。 而施棋却沮丧的坐在椅子上,抱着头的哽咽了起来:“这可怎么是好……好好的人……怎么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这要让我怎么办……” “你也别急,昨天萧离不也和你说过了嘛,其实她不是一点也想不起来,只因都是零星的片断,让她无法拼凑和联系起来,给她些时间吧……”严霄担心的看着他。 “这都两年多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你也看到了,她与以前的性子一点都不一样了,她定是受了很多的苦,不然,怎么可能如此……”施棋越说越心疼。 以前她那又乖巧,又可爱,又阳光,还有些胆子小的四妹妹,现在却变的让他都不认识了,凌厉的眼眸,陌生的抗拒,让他特别的难过。 严霄也不知要怎么劝慰他了,但此时,他心里更多的是有些担心已经告假离开的施画。 施画神色不佳的走出了大理寺,高俊和林长星追出来后,与她并肩的走着,却谁都不说话。 在走出街口时,施画停下来,看着两人:“你们也告假了?” 两人都摇头,高俊道:“我俩送你回去。” “不用,我想一个人走走,再说了,也不是不认得回去路,事情发生的有些突然,我一时还转不过来,你们回去吧,再帮我带一句话给那位施棋二哥哥,不是我不相认,只是有些事,我还没想起来……给我些时间……”施画勉强的对两人笑了笑。 高俊与林长星担心的看着她,林长星双手按在她的肩上:“小四,别为难自己,如果真的想不起来,就算了,大不了,就当施将军是你朋友,重新认识一下,也挺好的。” 高俊也跟着点头:“就是,就是,一样的,慢慢来吧……” 施画感激的对两人笑了笑的点头:“好的,我回去休息一下,那咱们明天见吧。” “嗯……你路上小心。”高俊笑着道。 “回去吧,我还没到那个地步,再说了,大白天的,谁敢对大理寺的官差动手哇,回吧。”施画轻推了两人一下,对他们挥了下手,转身背着手的大步向前走去。 两人伸着脖子看着她,直到她拐出街口,两人才互看一眼的转身走回了大理寺。 施棋在听了高俊和林长星复述的话后,心情才算是好一些,严霄这时再拍了下他的肩:“你有这个时间,回去把府里收拾一下,等有空了,带她回去走走,或许效果更好一些。” “你说的对,我这就回去收拾。”施棋对他点头。 当大家下衙结伴一起走出大理寺时,就看到了济世堂来接施画的马车停在了门外。 几人立即互看一眼,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杨七宝快步的冲到台阶之下,车夫看到他后,立即笑着施礼:“杨大人安好。” “你怎么在这里?接小四吗?”杨七宝直接问。 车夫有些发愣,看了看站在面前的所有人:“小的就是来接我家小姐的,怎么了?” “小四一早就回家了,今天她告了假的……”高俊也冲了过来,急急的道。 “啊?可,可我家小姐没回堂里呀……”车夫立即就着急了起来。 严霄也过来,对车夫道:“你现在,马上回济世堂,看她是否回来了,高俊,你跟着去……算了,我们都去,上马。” 大家立即翻身上马,跟着车夫向济世堂的方向而去。 慕九兰冲出堂来,怒瞪着严霄:“小四人呢?” “找!”严霄的脸也黑了,厉声一喝,大家四散开去的向各个路口奔去。 第70章 劫持 施画悠悠的转醒过来,后脑还有些疼。 可眼睛被蒙住了,一片黑暗,动了下身体,手脚被绑住了,嘴上也被堵着。 身下有些颠簸,感觉行在一处不平坦的地面之上,听着车外马蹄声,她知道自己此时是在一辆马车之上。 施画明白,越是这种情况,自己越不能乱,可是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绑她? 再次闭上眼,回想起了事情发生的经过。 她从大理寺走出来后,与高俊和林长星说了几句话,让两人回去,她自己就一路向济世堂走去。 出了街口后,她脑子特别的乱,不小心的撞到了一位卖菜的摊子。 蹲在那里帮忙收拾的时候,一辆马车停了下来。 景王云皓骏揭开车帘与她说话: “小四,你怎么会在这里?” “见过景王殿下,今日身体不适,告了一天的假,这就要回去休息呢……” “哦?不舒服,可是生病了,本王马上请大夫给你瞧瞧……” “不用了,我师兄就是济世堂的少主,回去他自然会给我看的,不劳烦景王了……” “小四,与本王,你就不用客气了,这样吧,本王送你回去。” “不用,我走一走,透透气,否许就好了。” “那……好吧,路上小心。” 看着他的马车行远了,她才又对着那个卖菜的老伯说了几声“对不起”后,方才离开。 在拐进济世堂的街口时,突然有人从身后拍了她一下,同时感觉到了被拍之处被扎了一下。 顿时她就觉得眼前的影物有些模糊,还没等她有所反应,口鼻之处又被一块布料捂住了。 就在她挣扎的时候,脖颈之处传来疼痛感,她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看来,她就是这样被劫持了。 可是怎么会有人劫持她呢,一个只会验尸的仵作,对这些人有什么用? 等等,今日的事,发生的都特别的突然,先是那个叫施棋的出现,然后就是她在街上能遇到一向忙的头影不见的景王,最后又是被劫持,这些事里面,都是有关联的吗。 车子再是用力的一颠,她的身体也跟着用力的撞在了一边的车架之上,同时,被绑在身后的手,摸到了腰间的那个布袋子。 也就是在这一颠,她闻到了一股香气。 是那种平日里,女人常用的胭脂的香气,而且还是香味特别的桂花与玫瑰混合的香味。 这一款的胭脂可不是寻常百姓人家的女子能用的起的,她也是在古雪瑶的身上闻到过。 听她介绍,这可是今年京城上流女人千金所求的一种特别的胭脂。 这个马车应该是一个有权、有势、有地位的女人常用的马车,这会是谁? 施画困难的扭动着被绑的双手,然后用手指轻轻的够着另一只手腕处,费了好大的劲,强忍着那股勒肉破血的疼痛,才从手腕处的夹缝里,抽出一根银针来。 这还是慕九兰叮嘱的,让她平日时必须带着的,也是为了防止她晚上因公务回家行走在夜路时,防身所用的。 而她腰间的那个布袋也是一样,是慕九兰亲手为她配制的一种药末,只要遇到危险,抓出一把扬出去,也可以保命。 虽然她一直听话的带在身上,却一次都没用到过,此时是否能派上用场,她也只有试一试了。 用银针刺破了身上的那个布袋子,她还故意的扭动着身体,想让那药末快一些的流出来。 马车一路颠簸着向前行着,施画感觉这身下的路,越来越不好走了,颠的特别厉害。 同时也听到车外有人在吆喝:“都快一点,别耽误了小娘子的事,小心你们身上皮肉。” 车子又加快的速度,然后转了一个好大的弯后,身下的路就平坦多了,车轱辘行在上面,还发出“咯噔、咯噔”的响声。 “石子路……”施画暗道。 这里应该是城郊的一个院子,会是什么人呢? 又行了不到四十个数后,马车停了下来,然后有人跳上了马车,再揭起车帘,一股冷风吹了进来,她的肩上被人用力的抓了起来,托出了马车。 脚一沾地,还没站稳,就被人扛了起来。 这个院子可不小,她被扛着走了好长一段路,才听到一声用力踹门的声音。 她的身体再被甩了出去,然后落在了一堆软软的杂草之中。 “看着点,别让人跑了,小心你们的狗命。”还是先前在马车外说话的那个男人的声音。 没听到有人回答,只听到木门被关上,又有金属相击和落锁的声音。 而此时在京城之中,已经乱了套了。 除了大理寺的人在大街上东奔西跑的外,还有巡防营的人、萧家军的人,定远将军府的一百将士,及济世堂的伙计和少主。 一行几人再次汇聚在了大理寺的门前,互相的看了一眼,就知道还没有找到。 就在他们着急的时候,从街口处跑来一个济世堂的小伙计:“严少卿,我家少主说已经有线索了,有人看到我家小姐被人抓上了一辆马车,向城南的方向行去,我家少主已经追过去了……” 他的话音一落,原本还都在那里的人,立即调转了马头,向着城南的方向急奔而去。 这些人都是武将出身,骑术自然是不在话下,出了城南没出一里,就追上了坐着马车的慕九兰。 再行了有两里路后,慕九兰突然喊停了马车,然后从车上跳下去后,蹲在路上看了又看,手再拈起地面上的一些东西放在鼻下闻了闻后,抬头看向前方向路。 “向前,顺着这些药末走。”慕九兰跳回马车,对车夫道。 严霄、萧离和施棋不知道他发现了什么,但也明白,一定是施画留下的标记,而这个标记,也只有慕九兰知道是什么,跟着他一定不会有错的。 而此时的施画已在乱草堆里摸索着,想找东西来割断绳子。 突然木门再次传来开锁的声音,她立即停下所有的动作,戒备的听着。 当门被推开后,一股浓重的香气涌了进来。 “女人!”施画微侧着头的想着。 第71章 获救 地面上传来“窸窣”的声音,随着那香气的靠近,她知道,那人已经向她走了过来。 再是一股香气扑面而来,衣襟所带的风也袭来,随即,她的下巴被一只手掐住,用力的被抬了起来。 她不知道这个人要干什么,但从她手上的力道来看,很不友善。 “只不过是个没长开的小贱蹄子,怎么会如此招人挂记……”那女人的声音冷冷的。 施画的嘴被堵着,想说话也难。 再听她恨恨的道:“也不知,当他得知,你已经是个死人的时候,是否会难过那么一小会儿,真是如此,也算是你的造化了……” 说完她用力的将她的脸甩了出去,起身从腰间拿出一块粉色的帕子,擦了擦手,再甩向了斜靠在草堆之上的施画身上。 “快点,莫要让人知晓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施画在听到这个声音时,不由挑了下眉,心中确定是谁动手劫她的了。 可却不明白,劫她何用?一个仵作,何处让他们如此忌惮? 而那个女人却不急,站在她的面前还伸脚用力的踩在了她的胸口处:“急什么,这里如此偏僻,想是他都忘了还有这么一处宅子,我就是想好好看看,一个如此卑微的女子,是如何让他神魂颠倒的……” “还是小心些为好,莫要自以为是。”男人的声音再道。 “我自有分寸,你担心什么,自然是不会连累到你。”女人冷哼一声,特别不满意他的警告。 男人一甩衣袖,转身走了。 女人的脚上再用了些力,将施画直踩在草堆之下,还在上面用力的撵了撵。 施画不是不疼,可嘴被堵着,手脚被绑着,根本无还手之力,只能发出痛苦的“哼”声。 可能是因为这声音,让女人得到了满足感,她却大笑了起来,听起来,是那么开心。 “现在知道疼了?也不想想,当时你是如何勾引男人的,一个下贱的胚子,也配得到他的青睐?小小年纪,手段还如此的高明,让他对你念念不忘,你就是个贱人。”女人大声的骂着。 施画很想反驳她,可却无能为力,只能任由她踩着自己,可她却在心中发誓,今日之仇,她一定会报,只因她知道了,这个女人是谁家的。 见她除了一开始因疼痛而“哼”出的声音外,此时已经没了声音,女人骂了一会儿,也不见她动一下,心下也有了疑惑。 原本她也只是想把人绑过来兴师问罪,再毒打一番,警告一下的,没想闹出什么人命来,现在一见她动都不动了,心下也有些慌乱了。 收回踩在她胸口的脚,再踢了她两下,见她还是一动不动,就更慌了。 马上对门口招手:“进来人,看看是死是活。” 立即又进来两家丁模样的人,上前将施画扶了起来,伸手探了下她的鼻息,顿时吓的再将人扔在了地上,抖着声音道:“姑娘,死了……” “什么?怎么可能,我就是踩了她一下,怎么会死……”女人慌乱的轻呼,连连的后恨。 “没气了……”另一个家丁也道。 “快,快,把人扔出宅子,远一些的地方,别让人找到这里,怪她命短……”女人立即部署着。 两个家丁立即抬着施画要出柴房,没走两步,就听那女人道:“你们都傻了吗?把身上的绳子解开,不然一定会查出来的,她可是大理寺的人。” 两人一听也对,立即动手开始解开了施画身上的束缚,将绳子一扔,再动手抬人向门外走去。 刚拐过后院门,突然施画动了,这可吓了两人一跳,抬脚的那人家丁手上刚一松劲,就被踹了一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而抬着上身的家丁还没回过神来,施画的双臂已经搂住了他的脖子,同时双脚向下悠去,顺着他的下胯穿了过去,直接将人甩了出去。 好巧不巧的,被甩出去的家丁正好砸在了先前坐在地上的家丁身上,两人也再滚到了一起。 施画也借此时机,从一边的墙边找到了一根棒子,向着两人身上就招呼了过去。 虽然她没学过什么高深的武学,可前世她也学过擒拿术的,对付两个不会武功的男人还是可以的。 而此时的前院,那个女人正准备带着人离开,突然听到后院的惨叫声,吓了一大跳,刚想带着人过去瞧瞧是怎么回事。 一道紫色的身影就落在了她们的面前,当看清来人后,所有人全都跪在了地上,声音颤抖的叫了一声:“殿下……”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背着本王做出如此之事,你们是嫌本王很顺,没有麻烦是吗!不知死活的东西!”云皓骏长袖一挥,地上跪的几人都被打翻在地。 尤其是那个女人林曼霜,左侧脸上一片红肿,嘴角带血,惊恐万分的抬头看着高高在上的云皓骏。 “回头再收拾你们,现在,马上离开这里,如果让大理寺的严霄等人抓住,你们想不死都难。”云皓骏再一挥手,转身向后院而去。 几人一听,立即从地上爬了起来,也不顾身上的疼痛,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的顺着宅子的后门离开。 云皓骏也只是弹出一颗石子,正举着木棍子的施画身体一僵,手中的棍子落地,人也向地上倒去。 他立即窜了出去,伸手将她的身体接住,再缓抬冷目的看着此时正抱头惨叫的两个家丁,冷声道:“还不快滚,等着大理寺来抓人吗?” 两人拿下手来,一见是他,立即磕头:“多谢王爷……” “滚!”他再厉喝一声,两人连滚带爬的相扶着跑了。 他再看着怀里的施画,头发凌乱,衣衫不整,手腕处的勒痕很深,皮肤都磨破了,嘴角处还有血迹和红肿。 云皓骏的眼中再阴了阴,脸上更冷了,抱起她脚下点地,向着后院的树林窜了过去。 慕九兰带着一行人找到了这个宅子,再顺着那药末向后院寻去,看到在那里凌乱的脚印,他的心再被提了起来。 直到他们翻过后墙,再寻了一个小山坡,最后在山下的另一条小路的边上,看到倚在树干处的施画时,大家的心才放了下来。 第72章 死不足惜 施画再醒来时,已经是身在济世堂后院,自己的房间里了。 慕九兰见她睁开眼,立即询问着:“怎么样了?” 她眨了眨眼,再动了动身体,没感觉到有什么不适,才道:“没事,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顺着你留下的药末,还好给你准备了,不然……”慕九兰表情特别的不好。 施画扯动了下嘴角,可也牵动了裂口,不由纠着脸的轻“嘶”一声:“师兄,我这不是没事嘛……” “好好养身体,待你一好,我就带你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慕九兰轻捶了下床沿道。 施画立即伸手抓住他:“你说什么,离开?那师父呢,不找了吗?” 慕九兰阴沉着脸:“想必他老人家自有办法,你在这里不安全,必须离开。” “师兄,你真的以为,我们离开就安全了?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你不会要带我离开南秦吧?”施画没放手,继续问他。 慕九兰看着她,眼中一片难过和担心:“可你,在这里,真的很危险,这次没让那些贼人得逞,那下次呢,万一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办……” 施画盯了他好一会儿,才笑了起来:“师兄,知道你是最疼我的,不过,我们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找师父的吗,可现在什么线索都没有,我们就这样走了,如果此时的师父正等着我们相救,怎么办?” “小四!”慕九兰无奈的长叹了口气。 施画再轻拍了他一下:“我明白,这次的事,让你担心了,对不起,是我大意了,下次我一定小心些,不会再单独行动了,有什么事,也不会一个人乱走,必会等着家里的人来接我,可好?” “你……你呀……怎么就说不听呢?找师父的事,我来就好,没必要你……”慕九兰眼中有了担心。 施画放开他的手,不由惨淡一笑:“刚一开始,真的是为了师父而进京来的,可现在,好像不是了……” “你说什么?”慕九兰再惊讶了。 施画苦笑的摇了摇头:“我之所以,会告假,从大理寺一个人回来,是因为在那里,我见到了一个人,一个自称,是我亲人的人,他说是我的二哥哥,而我是他的四妹妹,而我,可能就是已故太保施明恩之女……” “怎……怎么……那你……”慕九兰皱眉又焦急的看着她。 施画再摇头:“其实他的话,是让我有些混乱,不过却不认为是假的,从被师父救醒的那一刻开始,我脑中会时不时的闪过一些零星的片段,可却都联系不到一起,时断时续的,让我抓狂,有一段时间,我都感觉自己可能精神有问题,不过在听到他的话后,我却一点都不排斥他,内心有种自然的亲近和信任……” “你相信?如果不是呢?”慕九兰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施画对他嘟了嘟嘴:“那他会出于什么原因来认一个假的?我身无分文,又无长处,就会验个尸,有什么可骗的?” 慕九兰的眼睛也转了转,点头认可她的话,可还是反握住她的手:“但也不能全信呀……” “我当然知道了,在我没有完全想起来之前,我是不会与他相认的,在这个过程中,也可以看出他是出于什么目的,不是吗?”施画安慰的对他笑了笑。 “说的也是……”慕九兰提起的心,才微微的放下了一些。 “师兄,我们是不是可以吃饭了,我都快饿瘪了……”施画再纠起小脸,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慕九兰被她弄的哭笑不得,只能伸手将她扶坐起来,再放上一个小桌子,对外面的人喊了一声,将准备好的饭菜拿了起来。 “知道你醒后一定会喊饿的,早就准备好了……”慕九兰宠溺的帮她将头发顺了顺,再找了个布带为其系好,才将筷子递到她手中。 施画伸手接过筷子时,才看到手腕处已经被包扎过了,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手腕被绳子都磨破了皮,想必你当时也是用力的挣扎过的……”慕九兰再次心疼的道。 她却举起手来,轻轻的转动了几下,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后,淡然一笑:“没大事,我师兄这么厉害,想必敷几天药,定会无事。” “你就是心大,这手腕上可能会留下疤印的……”慕九兰夹菜放在她的碗中道。 “没事的,手腕上罢了,又不是在脸上,没关系的。”施画一点都不在意,夹起菜就往嘴里送。 而在景王府里,正经历着一场严刑拷问,惨嚎之声从地牢之中传来,而坐在那里的云皓骏面无表情,目光阴寒。 游戈走过来,恭敬的施礼:“殿下,那几个小厮已经招了,说是都得了林娘子的银钱,所以才会听她的话办事,请殿下示意,如何处置……” “都仗毙了吧,别留下后患,那个贱人呢?”云皓骏淡淡的道。 游戈微垂头的眨了眨眼:“她还在院子里看管呢。” “不知深浅的女人,留着也没用,送去朝辉堂,那里的兵士们喜欢她这样浪的女人,如果三天之内她还有口气在,所有人,都要仗罚一百。”云皓骏语气依然淡漠,可眼中寒意不减。 游戈跟随他多年,自然明白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虽然还是有些舍不得,林曼霜那个尤物,可自己的命可比在她身上找乐子要重要的多,只要这个女人一死,自己也就不会被牵扯进来,殿下也不会牵怒于自己。 可他也是真的没想到,殿下会对于这个小小的仵作如此看重,还亲自的前去解救,这让他特别的奇怪。 当时也是他跑的快,躲的及时,要不然,定会与他撞个正着,那样结果定然不一样。 同时,他隐在暗处还看到了另一帮人,要说大理寺的人都来了,他还能理解,可刚刚回京的施棋将军也跟随在其中,样子比谁都焦急,这又是怎么回事? 当然,这些话,他是不会告诉云皓骏的,不然,就以他那多疑而聪明,必会想到此事一定与他有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把眼前的这帮人都打发了的好,别给自己留下后患。 同时,他也恨透了那个林曼霜,早就说过了,如果动手,就痛快些,这回好了,那个小仵作没事,还让他都跟着担了风险,成事不足的女人,死不足惜。 第73章 故地重游(一) 休息了两天后,施画重新回到了大理寺。 高俊、杨七宝等人拉着她不停的询问着,她心中暖暖的一个劲的傻笑,这种感觉真好。 严霄负手在后的晃了过来,看他们围着她,而她却一脸的发自内心的笑意,嘴角也轻扬了一下。 再轻咳了一声:“施画,有事要问你。” “是关于这次被劫的事吗?”大家都闪开,施画走到他面前问。 “对。”严霄点头。 “还是别追查了,就算真的追查到了,也不过一些没有活口的尸体罢了,根本无法找到真正的那个人。”施画淡然的道。 “你知道是谁?”严霄微皱了下眉。 施画点了下头,又摇头:“听到声音,却没看到本人,所以,单凭这一点,无法证明,在我被打晕之前,我还身在那个宅院之中,醒来听说是在一个树林小路之上,看来是有人先你们一步救我出了那里,应该是不想别人关注到那个宅院,所以,就算查到,也没有证据。” “你的意思是……算了?”严霄眉头皱的更紧了些。 施画挑了下眉:“一个我们都动不了人物,没有必要招惹他,而且这件事,他并未出面,将自己摘干净也不是不可以,而且对于我们来说,也不利,等以后有了确凿的证据再办他也不迟。” 严霄这才听明白,这丫头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在担心这里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看来这是个大人物。 其实她就算不说,从追踪她所留下来的印迹,也知道一、二,那栋宅院,他查过,是早年间景王名下的一栋小宅子,只是已经很久都不用了,看来她是真的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杨七宝过来轻拍了她一下:“小四,晚上哥哥们要为了你这次劫后余生庆祝一下。” 施画再是一笑:“那我请客吧。” “也行。”杨七宝没拒绝,大家也笑着点头。 在她离开后,杨七宝对严霄道:“老大,真用得到这么急吗?上次如果不是因为让她突然接受,她也不会离衙,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了,就不能缓缓?” 严霄无奈的摇头:“这也不是我们想的,棋兄心急的很,虽然听说她是没事了,可还是没亲眼看到,担心的很。” 下了衙后,施画先跑出了大理寺,对已经等在那里的车夫说明了晚上有活动,不回家吃饭的事,然后看着马车离开,待到回身时,看到严霄带着众人也走了出来。 而且还看到正从街口拐进来的萧离,他骑马停在了她的面前,从马上跳下来后,拉着她左看右看的,再关切的问道:“真的没事了?” “没事,我师兄可是神医,这点小伤在他那里都不算事儿。”施画笑着回答。 “你呀,下次可小心点吧,这多吓人……”萧离轻责着她。 施画知道他这是关心,笑着点头。 一行人来到了德庆楼,在二楼的雅室里,已经等着两个人了,一个就是她前几日见过的施棋,再有一个就是古雪瑶。 她愣在门口,古雪瑶可没给她多想的机会,立即冲上来,抓上她的手腕就切起脉来,嘴里还一个劲的问着:“真的没事了吗?都怪离哥哥,不让我去济世堂看你,我都快急死了……” 施棋也盯着她在看,关切的样子特别明显,眼中也都是焦急。 施画轻拍了下她的手:“没事,我师兄也是大夫。” “那到是,不过我还是要来确认一下,这样也安心不是。”古雪瑶根本没放手。 施画也无他法,只能任由她“认真”的切脉,却盯着她此时深沉的脸,笑看着她。 当她放开手后,她立即问道:“古神医,在下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你师兄还是挺有本事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古雪瑶点着头道。 “哈哈……”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 古雪瑶立时就不高兴了,瞪着他们:“有什么可笑的,我这不也是为了安全起见嘛,万一要是留下什么不好的症状怎么办?” “可小四的师兄也是大夫,你真的以为自己比他更高明些?”萧离挑头问道。 古雪瑶不服气的道:“那可说不准。” 而此时施画的目光却一直在与施棋对视着,而脑中闪现的画面也不少,一时让她感觉到了头晕,同时也更确定了,眼前的这个人,真的就是原主的亲人。 施棋终于坐不住的走了过来,站在了她的面前看着她:“小四,真的不记得了吗?” “好像……想起了一些,可……”施画犹豫了。 “不急,慢慢来,不急……”施棋虽如此说着,可任谁都知道,他此时有多着急。 亲人就在眼前,却无法相认,这是一种多么痛苦的心情。 施画见他痛苦的闭着眼的样子,心里也是一揪,不由的伸手轻抚上了他的脸:“二哥哥……” “小四……”施棋立即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声音哽咽了起来。 “对不起……我……”施画轻声道,泪却不受控的流了下来。 可她知道,这个情绪并不是自己的,而是原主的。 其实她也不是不怪的,这个原主生前不是个傻子,而且还特别的受宠,怎么会只给她一些零星的片段,让她如此的被动和无助。 可以看的出来,眼前的这施棋,就是她的亲人,虽然心中那股子亲情的东西在涌动,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以前的样子。 而在房中的所有人,也都有些泪目了。 严霄的心情很繁杂,担心还是有的,顾虑也不少,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他当然知道,施棋是不会认错人的,可就是担心。 在吃饭的时候,施棋就坐在施画的身边,不停的为她夹着菜。 吃到一半时,突然萧离问道:“棋兄,以前小四也这么能吃吗?” 施棋被他问住了,眨了眨眼后,方才笑着点头:“我家小四,从不挑食,就是不长肉,也不知道把那些好吃的东西都吃到哪里去了……”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因为生病的缘故呢……”萧离了解的点了点头。 施画咽下嘴里的食物,不高兴的看着他:“萧少将军,我再能吃,也是吃我自己家的,你担什么心呀?” “就是,你担什么心呀。”施棋也跟着呛了他一句。 萧离砸吧了下嘴,纠着脸好一会儿,才嘟囔了一句:“我担心她吃多了,撑着……” “哈哈……”屋里再传出爽朗的笑声。 第74章 故地重游(二) 三天后,公休日。 施棋一大早就来到了济世堂,亲自接施画。 慕九兰特别不放心,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施画轻拉了下他的衣袖:“师兄,你今日陪我去吧。” “如果怕,就别去了,再等等。”慕九兰担心的看着她。 自从她知道,今日会去原施府,就没安稳过,昨日一夜,更是没怎么睡过,今日一大早就梳洗好的坐在院中的椅子上等着了。 从认识她以来,从来没见过她如此不淡定和紧张的样子,就算以前犯了错,担心师父责罚,都没见她如此的坐立不安。 施画却摇头:“等与不等,结果都是一样的,该来的就得面对,虽然是忘了一些东西,可那里毕竟是我长大的地方,想必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不会有什么大事。” “既然如此,我就陪你走一趟,别担心。”慕九兰也只能妥协,这丫头的倔劲,他一向都知道。 两人一起走出济世堂,看到已经备好的马车。 施棋也不是不紧张,上前亲自扶她上车,在看到慕九兰时,他先是深施一礼:“有劳慕少主。” “不必,我是陪小四。”慕九兰淡淡的说完,抬脚上了马车。 施棋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有敌意,自己好像没对他做过什么。 骑着马在前面领路,快到施府时,他才算是想明白,自己无疑是将小四从他那里抢走了,可这两人不是师兄妹吗? 当马车停下后,车帘却久久的没有被揭起来,施棋不由的担心起来。 就在他过去准备揭车帘时,慕九兰已经揭起了,拉着紧张的施画从车里走了出来。 “小四,如果真的……不如……”施棋见她此时因紧张而崩紧的脸,心疼了起来。 可施画却再闭了眼,长呼了口气后,对他道:“来都来了,看看吧。” 随着施棋进入施府的大门开始,她的眼睛就不停的在眨动着,脸也越来越白,嘴角用力的抿着,到后来用力的咬着下唇,眉头也越皱越紧。 她脑中在不停的涌起很多片段来,就如走马灯一样的在脑子里过着。 好多的人,都向她走来,有说有笑的,有玩有闹的,有相互追着跑的,有安静的坐在那里看书的。 从前厅一拐向后堂的花园时,她身体也跟着抖了起来,同时气也喘的更粗重了一些。 跟在她身后的慕九兰立即上前,本是想扶着她,却被她反手握住,而且特别的用力。 当他看到她此时脸色苍白,不停眨动的眼睛,嘴角还有因用力咬着而渗出的血丝,脸上也有微汗时,立即将她搂在了怀里。 并对在前面带路的施棋大声道:“够了,别让她受这个罪了……” 施棋立即转身过来,当看到被他搂在怀里的施画,此时的异样时,也是特别的难过,立即伸手按在她的肩上,关切的问道:“小四……没事吧?” “不行……头……头……头疼……嗯……啊……啊……”施画身上不停的抖动着。 此时更是用手捧着头,痛苦的大叫了起来。 慕九兰立即将她抱起来,快步的向回走,却再次被施棋拦了下来,指了下前厅的方向:“让她先在那里休息一下吧……” 慕九兰也无奈,只能先把她抱到前厅,对坐在椅子上的施画施了针,看着头上被插着几根银寒寒的针时,施棋的心都在滴血一样。 足有一柱香的时间,施画的脸色才再次的缓合了下来,呼吸也平稳了很多,但依旧是紧闭着双眼,眼珠却在不停的转动着。 虽然她能感觉到外界的事,知道慕九兰在给她施针,二哥哥此时也急的不行,可她却怎么都睁不开眼,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此时脑中的片段也没停过,渐渐的却汇聚成了一个连贯的画面。 那是在这个大宅里发生过的事情,阳光明媚,花草茂盛,鸟语花香,池水里的荷花也在怒放,亭园中坐着两个女人,正慈爱的看着正在园子里奔来跑去的几个孩子。 而在不远处的亭廊之上,正有个白衣少年,手握书本的在背着,时不时的看向这边一眼,脸上全是笑意。 一个年纪十四、五岁的女孩,正带着两个小一些的女孩儿,在园子里扑着蝴蝶,那爽朗、清脆的笑声,在园中荡漾开来。 突然那个最小的女孩儿摔倒了,大一些的女孩儿马上跑过来,扶起她细心的问道:“小四,可是摔到了哪里?告诉大姐姐。” “没有,不疼,大姐姐,小四一定要扑蝴蝶……”女孩儿笑呵呵的指着园子。 “好,大姐姐一定帮小四扑到。”女孩紧紧拉着小姑娘的手,两人向园子里跑去。 画面一转,好像是个雪天,在一个暖烘烘的屋子里,小女孩子张开双臂,任由一个漂亮的妇人在给她穿衣服。 “我家小四就是好看,看看这衣服,穿在身上就是个小美人儿……”妇人伸手轻摸着她的小脸。 “娘亲说好看,就好看,小四喜欢。”女孩乖巧的道。 “你大姐姐就要出嫁了,小四有没有想过,以后要嫁个什么样的夫君?”妇人将她搂抱在怀里,笑问着。 “不知道,像二哥哥那样的就好。”小女孩嫩声嫩气的道。 “哈哈……小四的要求有些高……不过一定可以找到。”妇人笑了起来。 眼前的景物再是一转,又是春暖花开时。 小女孩偷偷的从假山处伸出头来,向外张望着,突然身后被一只手轻拍了下肩头:“小四,你在看什么?” “三姐姐快小声些,听说今日父亲大寿,朝堂之中来了很多人,而且那位尊硕小王爷也会来的,他可是二哥哥的好朋友,是个传奇人物,我就是想看看,她是不是配得上三姐姐你嘛……”小女孩回头看着身边的女孩。 “快别乱说,我们回去吧,要是让爹爹知道了,一定会训斥我们的,反正是爹和二哥哥都认可的人,必不会错的……”她被那个被称为三姐姐的人强拉着退出了假山。 可她还是看到了正从前面走进来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二哥哥,另一个一身青白色的锦服,只可惜头被树枝挡住了,没看清什么样子。 第75章 故地重游(三) 见她迟迟的都不醒过来,慕九兰也着急了。 将银针收回后,再指间夹着四根针,分别扎入了她的头顶之处,并在那四根针上,轻弹了一下。 而此时的施画脑中再变换了景象。 火光冲天的大船之上,她的手臂被人紧紧的拉着,一路向船尾退去。 “小四,记住,一定要活着,一定要活着……” “娘……我怕……” “不怕,玉佩一定不能丢,待你回到府中……在你父亲的书房之中……” “娘……你别扔下我……” “小四,快走……莫要回头……要活着……” “扑通”一声响后,施画一声惊呼的猛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眼也再次睁开了。 而她此时的脸上全都是汗,身上也湿透了。 她痴痴的站在那里,眼中没了焦点,双手紧紧的握着拳,垂于身侧,就如一个僵尸一般,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突然的举动,把慕九兰和施棋也吓到了。 同时让刚刚站在前厅门口的严霄和萧离也惊呆了。 施棋立即过来扶住了她,轻声的问道:“小四……小四……我是二哥哥……” 几声轻唤,让她的目光有了焦点,当她的眼睛对上了他那张焦急的脸时,泪水再次滑了下来,声音沙哑的叫了一声:“二哥哥……你怎么才来呀……” 话音未落,再是双眼一闭,身体瘫软了下去。 慕九兰过来把着她的脉,发现她又晕倒了。 直到她再次醒来时,已经是身在济世堂她自己的房间了。 门被推开,慕九兰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见她正瞪着眼在看着他,立即放下药碗的过来扶她起身。 嘴里还关切的问道:“你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没事了吧……”施画声音依旧有些沙哑,不确定的回答。 他再伸手将药碗拿过来:“喝了吧。” “不喝行不行,很苦的……”施画立即纠起了脸,都快纠在一起了。 “当然不行了,你急火攻心,才会晕倒的,别再逞强了。”慕九兰轻声的哄着她。 施画抬眼看着他:“师兄……我想起来了……” “真的吗?”慕九兰语气中有些落漠。 施画明白他的想法,以前她不记得,他是自己的亲人,现在她想起来了,就有了真正的亲人,他只是师兄。 她握住了他的手:“师兄,无论我是否记得,我们还会与以前一样,现在,我也不想回去那个地方去住,别赶我走,好不好?” 慕九兰心中一喜,眼中也闪过一丝明亮,可随即又黯淡了下来:“可是,那里毕竟是你的家,住在这里,太委屈你了……” “才不会呢……我以前住的是义庄,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后来住在药铺里,要比住在义庄好多了,现在这里,要比清源城的药铺还好,我怎么就委屈了,你别乱想好不好……”施画靠在他怀里轻蹭了蹭,这种撒娇的样子,让他特别的受用。 他嘴角也泛起了笑意:“好,不会赶你走,这里也是你的家,想住多久都行。” “那,这药……”施画用手指向外轻推着药碗。 “没商量,喝了。”慕九兰可没被她哄昏头,将碗向前再送了送。 施画没办法的,只能硬着头皮,闭着眼的一口气的喝了下去,然后就张着嘴,伸着舌头的哈着气,嘴里不停的叫着:“苦,苦,苦呀……” 叫的正起劲呢,嘴里就多了一个东西,她含在嘴里动了动,立即又笑了起来。 慕九兰也宠溺的轻摸了下她的头:“长不大。” “才不要长大,这样多好,有人疼,万一长大了,你娶了嫂嫂了,就不会这么疼我了……”施画调皮的对他吐了吐舌头。 “当然不会。”慕九兰无奈的摇了下头。 这时房间的门再被敲响,推开后,施棋有些紧张的站在那里,不敢进来。 “二哥哥,快进来。”施画笑着对他伸手叫道。 施棋大步的进来,坐在她的床前,紧紧的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真的没事吗?” “没事,就是因为在那里获取的片段太多了,信息量太大了,一时没撑住,二哥哥,我真的想起来了,真的。”施画用力的对他点着头。 “想起来就好……”施棋声音更次哽咽了起来。 “可是我却想不起来,我是怎么获救的,只记得当时是晚上,我是被人推醒的,朦胧之中强拉着出了船舱,看到有火,听到喊杀声,惨叫声,我还看到爹爹被几个黑衣人围着,然后有血溅在我的脸上,有人掉进了水里,最后,我被人推下了船,当我再次浮出水面时,只看到了大船被大火包围着,却听不清上面的声音……”施画声音颤抖的道。 “不想了,好小四,咱不想了……不想了……”施棋将她搂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背,泪流满面的道。 这是多残忍的画面,任一个成年的男子都不想再回想的惨况,可他却让她再回想了一遍,全家被杀于她的面前,她死里逃生的活了下来,真的就是为了让她继续受苦吗? 不会,一定不会的。 施棋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让她受苦了,一定不会! 慕九兰看着他们抱在一起,心里特别的不是滋味,拿着空药碗转身走出了房间。 而此时站在院中的萧离走了过来:“怎么样了?” “小四是醒了,正与她哥说话呢,她说想起来了。”慕九兰淡淡的道。 萧离看了他一眼,挑眉的看向房间,再摇了下头:“真难为她了……” “施将军,是不是还要追查当年案件?”慕九兰问道。 “那必须得追查呀,不然,施太保一家也死的太冤枉了吧。”萧离理所当然的道。 慕九兰的眼中却闪过一丝寒意:“可如果这样,必会让小四再回想当时的情况,岂不是很残忍?她是否能再承受,你们可有想过?” 萧离不由一愣,这个他还真的没想过,不由的也担心了起来。 施棋此时也走了出来,看着慕九兰:“慕少主说的对,就算再追查凶手的话,也不用再让她来回忆当时的情况。” “但愿如此吧,可你们的想法,并非是她的想法,小四可不是一般的女孩子。”慕九兰根本不看好他能说服她,这丫头认准的事,谁都阻止不了。 第76章 国公府宴会(一) 施棋上请圣上,说明施画就是自己的亲妹妹。 皇上在得知此事后,十分高兴,特赐了很多东西,并让他好好的修整一下施府。 这让满朝文武都大为惊讶,虽然都知道,当今圣上对于施明恩这位已故太保特别器重,可人都已经死了,还要眷顾后人,这也是前所未有的,而且还是因为重新寻回来的女儿。 施画也不是不努力,可在后来又试了两次,都没有走过后花园,就因头疼欲裂,最终晕倒而结束,为此,一向性情湿和的慕九兰差一点与施棋动手。 最后,也不得不让她还是住在济世堂里,只想着等到府中修缮完成后,从后街开个门,看看是否从那里进府,她会好一些,再决定是否让她回来居住。 而也正是因为施画的身份确定,朝中有些人看到了一些苗头,纷纷的递了拜贴给施棋,都是一些邀请的,不是游山就是玩水,要不就是宴会什么的。 可施画并不在施府之中,施棋从来就很反感这样的聚会,不是万不得已,他才不会参加的,但他却不好做施画的主,只能将那些拜贴拿到济世堂来,待到她下衙后,再让她自己参详,是否去参加还是由她自己来定夺。 施画看着那满桌子放着的拜贴,眉头都拧成了疙瘩了,看的施棋紧抿着嘴的强忍着笑意。 他怎么不知道,自家小妹原来有这么多的表情呢,看她恨不能将那些贴子都扔出去的样子,真的很好笑。 慕九兰过来叫两人吃饭时,就看到施画挤眉弄眼的对着桌子上的贴子使劲呢,也不由的一笑。 “不想去,就不去,以公务在身,无法离开为由,不就行了,至于这么纠结吗?”他温柔的出声。 “可是这两天,衙里也没案子要办呀……我如此说了,万一被识破,自然会有人说我矫情,不识抬举之类的,而且对于二哥哥也一定会有微词,还会对济世堂有损,这么不划算的事,我可不干。”她无力的趴在桌子上,轻哼着。 施棋感动着她在为自己着想,伸手轻摸着她的头:“你不想去,就不去,你二哥哥我,也不是泥捏的,谁想有微词就有呗,我还怕他不成。” “说的就是,济世堂是个悬壶济世的药铺,广布整个南秦,也不是几个人想说几句没边没沿的话就能诋毁的,有本事,让他们都别生病,别求到咱们头上来,本少主开门做生意,也不是没脾气的,不是什么人的病,我都给看的。”慕九兰语气柔和,可说出来的话,却如此霸气。 施画看了两人一眼,再嘟了下嘴:“那还是我让你们为难了呀,不好……” 说着她在桌上的几个贴子里找了找后,拿出来一个,在上面轻敲了下:“这个庄国公夫人的寿辰宴,可以去看看,只要不是满园子乱逛,迷了路就行,到时候二哥哥一定要带着我回来才好。” 施棋笑着点头:“那是自然,这个庄国公夫人,与咱们施家还真有些渊源,按辈份来说,她还是母亲的表姐姐呢,以前我们也去过国公府里做过客的。” “我不记得了,全当第一次见吧,但这送礼的事,我可不懂,而且让我送太贵重的礼,我是舍不得的,看着好东西送出去,我肉疼。”施画再次趴在了桌子上,小脸又纠在了一起。 把那些值钱的东西往外拿,想想都心疼。 “呵呵……”施棋和慕九兰再次被她逗笑了,这丫头可不是一般的抠门。 “放心,这礼物的事,我来准备就行,只要到时,你随着一起去便罢了。”施棋宠溺的再轻拍着她的手臂。 也可能是因为参加这种活动,必须要穿着体面一些,施棋特意给她做了一套衣服来,还带了一整套的头面。 看着那精美的头面,施画一开始是被惊艳到了,但过后,就是被愁住了。 自从来了这里,两年有余,她都没怎么正经的穿过女装,就算是穿,头发也会梳的比较简单、随意,什么时候插过这么讲究的头饰呀,再说了,如果这些东西都插在头上,脖子不得被压歪了? 在参加宴会的当天,施棋早早的派来了一位嬷嬷和两个婢女来,帮着她梳洗打扮。 可她再三的拒绝和建议后,也就少戴了几样,头上还是被插的满满的。 再说那衣服,也太繁琐了,左一件右一件的,这大热天的,她都怕自己会中暑,还没出门呢,就被捂的一身汗,而且这衣裙的下摆也太宽大了些,走两步就缠在腿上了,几次都险些被绊倒。 可她的样子,还是让等在院中的慕九兰和施棋看直了眼。 慕九兰一向知道,这丫头长的好看,却从来没见过她如此庄重过,果然是名门之后,气质绝对是假不了的,虽然看她还是有些不适应,可却已经美的不可方物了。 施棋的眼睛也盯着她,此时的她,还真的如两年前,那个离开他时,依依不舍的她一个样子。 “二哥哥,这头上能不插这多吗?好重,还有……这衣裙也太长了,绊脚……”她的话还没说完,再次被绊住,身体左右的晃了晃。 还好施棋手快的上前扶住了她,抿着嘴道:“不会呀,小四很好看,不过这头上嘛,确是可以拿下几个来,不用这么繁琐。” 身边的嬷嬷听话的马上动手,拿下了几个头饰,可她还在那里拽着衣裙:“这个太大了,绊脚呀……还不如穿我的官服舒服呢。” “小四!”施棋轻声道。 “哎呀……知道了……那我就迈小步走路行了吧,颠着走,这样的……”说着,她微提起裙子,用脚尖走着,就如同前世所穿着高跟鞋一样,别说,这样一来,还真没被绊到。 而她的样子,也逗笑了一院子的人,慕九兰抚着额肩头一耸一耸的,笑的特别开心。 施棋也差不多,真心感觉是有些为难了她。 两人就这样,在整个济世堂众人的担扰的目光下,上了马车,去赴宴了。 第77章 国公府宴会(二) 两人在国公府门前下车。 施棋站在车下伸手接着从车里出来的施画,可她也只是探出半个身体后,就被卡在了那里。 跟随而来的还有个叫小星的婢女,她马上动作麻利的跳到车上,帮忙查看着,发现是她的头饰与车上的吊穗刮在了一起,解开后,扶着她下车。 到了车下,施棋细心的为她将被刮歪的头饰再正了正,才握紧她的手,向府门走去。 而这两人的互动,也让前来参加宴会的人驻足观看着,更有些人在指指点点的小声议论了起来。 无非都是在说,这两人太过招摇,不懂收敛,不合规矩等等的话。 施棋根本不理会这些人,施画更是没往心里去。 原本这种场合她就不是很愿意来的,现在来了,谁想说什么,她又管不了别人的嘴,反正她心里暗道:都是封建思想,迂腐的理念,都是一帮子老古懂,不必计较。 正当两人要迈步进府时,就听到身后传来了惊呼之声,还有人在轻呼着:景王殿下。 施画不由的翻白眼,用力的拉了下施棋:“快走!” 施棋自然是明白,回来也有些日子了,也听严霄和萧离他们提到过关于景王关注她的事,当时他就觉得景王的目的不纯正,而且从一开始,他就认为,父母一家的遇难,与这位权倾朝野的景王脱不了干系。 就在两人加快了步伐准备迈进府门时,却听到了云皓骏的声音:“施将军,施大人,可否等等本王。” 两人同时无奈的呼了口气,这回想装着没听见,没看见都不行了,两人瞬间默契的换了下表情,恭敬的对已经走过来的景王施礼: “见过景王殿下。” “不必多礼,今日本王也是受邀前来给国公夫人祝寿的,没想到会在府门前与你们兄妹相遇,本王也恭贺施将军得偿所愿的找回遗失的妹妹,施大人也算是回家了。”云皓骏轻拍了下施棋,感觉他们很熟络的样子。 站在门外的那些人再次揣摩了起来,这景王与施家的关系。 可只有对面而立的三人明白,其实他们根本不熟。 “多谢景王挂记,下官确实特别欣慰,能找回失散的亲人,自然也是对于已故先人的告慰。”施棋再对他施礼,恭敬的态度里也表现出了生疏。 施画先是要抱拳,后因今天所穿的是女装,又变了个福身礼才道:“景王殿下公务繁忙,还能关心我们兄妹的事,多谢。” “不必,本王对于施大人一向关注,而且听闻施府也正在修缮之中,如有什么缺少的,本王可以派人帮忙。”云皓骏爽快的摆手,看上去特别的豪气。 施棋不由一笑:“景王殿下关怀,下官受宠若惊,还处理的来,就不劳景王殿下的人了,请……” 景王轻挑了下眉,虽然面上的笑意没变,可眼中的温度却降了下来,大步的向府里走去。 而庄国公听到下人禀报,立即带着家中众人出来迎接。 却还是看到从影壁处一起转进来的三人,他的眼睛转了下,立即笑迎了过去。 “哎呀……景王殿下,大驾光临,在下有失远迎,实属不该,还望景王殿下见谅,见谅呀……” “哪里,今日是国公夫人的大寿,来府中祝寿的人多,你们都在忙,本王自会体谅,而且本王也带来了寿礼,还望国公夫人喜欢。”景王笑的特别和蔼,丝毫没有不快。 这时,从身后传来环佩相撞的清脆之声,施棋拉着施画向一边让路,只见一身红粉带白相间的锦服庄重,全身饰品坠挂,头饰繁重的女人,在四个婢女的搀扶下,款款的走了过来。 而她身后还跟着六个小厮,每人手中都端着一个礼盒子,从上面的盒子上的花纹也可以看出,一定是贵重的东西。 庄国公更是惊喜万分,老脸上的褶子都挤在一起了,一个劲的伸手请着景王夫妇进厅里上座。 她们在所有人都拥着这两位贵人进入后,方才松了口气。 施画再看了眼身边小星手中捧着的礼盒子,不由一笑,伸头到施棋的面前:“二哥哥,咱们的礼还送吗?” “怎么了?”施棋不解的看着她。 “只是与景王的礼物一比,咱们的也就不算什么了,不如就别送了,拿回去咱们自己留着吧。”施画再是一笑。 施棋立即明白,这丫头还是在心疼这么好的东西被送出去,不由宠溺的轻点了下她的额头:“不行,还是要送,而且一定要送到国公夫人的手里才行。” “啊?还送呀……”施画立即垮下了小脸,心疼的样子再现。 施棋抿了抿嘴:“别太小气,这位表姨娘,以前对我们也是很好的,让那边的小厮带着去见见吧。” 施画也只能点头,转身带着小星一起向内院的小角门走去,可没走出五步,就听到有人在喊她。 “小四,等等我呀……”古雪瑶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一听到她的声音,原本提着的心立即就安定了下来,高兴的回头,却见到她身边还有几个女眷。 其中有三个她是见过的,在景王别苑跟着她一起来的那三个姐妹,其他的都是跟随着的婢女。 古雪瑶过来就立即拉着她的手,从头到脚,从前到后,从左到右的一通细瞧,弄的她都不好意思了。 “真好看,以后你还是要多穿女装的好……”古雪瑶不吝赞赏的道。 “不要,这种衣服一点都不舒服,还不如官服呢,而且……”她立即否定,再伸头到她面前,小声的道:“特别的绊脚。” 在听到她的话后,古雪瑶一点没犹豫的大笑了起来,吓的她立即伸手却捂她的嘴,这是什么场合,哪容她们这些女眷放肆,一旦被人抓了把柄,都没好果子吃。 身边的那几个古家姐妹们,也跟着在笑,一行人笑闹着就进了角门,然后先找个地方聊一小会儿。 以前是不知道施画的身份,现在也是都清楚的,人家可是已故太保施明恩的遗孤,还是定远大将军的亲妹妹,更是大理寺的五品仵作,身份多重不说,也倍受圣上重视,能亲近,自然是要讨好的。 第78章 国公府宴会(三) 而这后院之中,也已经人满为患了。 来的人真不少,而且个个都是光鲜艳丽,花枝招展的,比任何一个院子里的花都好看。 香气也浓重,什么味道都有,混在一起,就有些熏人了。 小星一手紧紧的捧着那个礼盒,一手还搀扶着施画,紧张的不行。 古雪瑶也看出一路小步挪动的施画,不由再是一笑:“看来,你是真的不习惯这长宽服饰,不过也得学着适应才行,这里的人,可都不简单,万不能在这些面前丢了脸面才好。” 施画无奈的点头:“这个我还是明白的,可这也不是我能做主的呀,算了,我还是小心一点的挪着吧。” 古雪梅上前一步:“施小姐,如果不介意,小女可以轻扶着你。” “对呀,我也可以的。”古雪琪也挤了过来,并要将小星推到一边去。 施画看了眼不情愿的小星,只能微微一笑:“多谢两位古小姐了,我平日里很少这样穿的,麻烦你们了哈。” “不麻烦,应该的,你和二姐姐是朋友嘛。”古雪琪机灵的回答。 施画对小星微点了下头,她只好松开扶着的手,只是捧着礼盒紧紧的跟着她们。 又向前走了不远,就看到了正四处张望着寻人的古夫人,见到她们一行人过来,立即板起了脸:“这么多人,你们别乱跑,找不到你们,我会着急的。” “娘,我们是看到了小四,见她就一个人,所以一起结伴过来的。”古雪瑶挽上古夫的手臂,娇声的道。 施画对着古夫人施了一礼:“施画,见过古夫人。” “小四?天呀,真的回来了……好,真好。”古夫人立即过来扶着她,在她脸上细细的打量着。 施画只能乖巧的站在那里任她打量,而后看到她眼中含泪的道:“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 “母亲,您快别这样了,今天可是庄国公夫人的寿宴,被别人看到了,又会说闲话了……”古雪瑶立即上前提醒着她。 “对,对对,小四,待到有空闲,定来府上坐坐,咱们娘俩好好聊聊,这两年,你定是受了好多的苦,再让你古伯伯开几副好的方子,调理一下身体……”古夫人紧紧的抓着她的手,就没放开过。 施画微笑着点头:“多谢古伯母,小四有空定会去叨扰,不吃药行不行,可以吃些好吃的……” “噗……这孩子一点没变,行,当然行了……”古夫人轻笑出声。 一行人来到了后院的主堂之中,见里面挤满了人,应该都是来祝寿送礼的,贵妇、贵女们自是不在少数。 而一边的婢女在得知了几人身份后,立即进去禀报。 没一会儿,那个婢女回来,恭敬的请几人进去,古夫人原本是想让施画先献礼的,可她却主动的退后了几步,意思是让她们先来。 古夫人不由一笑,这孩子真是懂事,也就不谦让的带着古家的女眷,先送上贺礼。 然后施画才小脚的走上前,盈盈的施了一礼:“施画祝表姨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身体康健,多福多寿。” “小四,快快起来,让表姨娘看看……”庄国公夫上已经从座位上冲了下来。 施画也忙上前两步的扶住她,两人眼中全都有泪影,互看着彼此。 施画却知道,这个情感,又是原主的,看来眼前的这位表姨娘果然如二哥哥所说的,原本与她们施家十分的交好。 “我的好小四呀……你怎么才回来呢……可知道,我这日日、夜夜都在为你祈福呀……”庄国公夫人抱着她轻泣了起来。 “表姨娘,小四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今天可是您的大寿,咱可不哭哈……”施画也是泪目,可却依旧在劝慰着她。 “我知道,我知道,可我忍不住呀……”庄国公夫人将她搂的更紧了些。 施画无他法的只能伸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小声的哄着她:“小四回来了,再也不会离开了,不会再让表姨娘担心了……” “回来好……回来就好……”庄国公夫人也知道,今天这个场合一点都不适宜叙旧,更不适合流泪,可就是控制不住。 施画轻轻的扶正她,再回手时,小星已经托着礼盒过来。 “表姨娘,这是二哥哥和小四为您准备的生辰礼,祝我漂亮的表姨娘,青春永驻。”施画故意说些轻松的来逗她。 果然,庄国公夫人一听,就破泣为笑“噗”的笑出声来,用帕巾在脸上轻抹了下后,再伸手轻拍着施画:“你这孩子,长辈也逗,果然与以前一个样子,没长大。” “为什么要长大,这样不是很好,只要我们这些小辈的不长大,您也不会老,永远都年轻美貌,有什么不好。”施画见她笑了,再轻声道。 “哈哈……说的是呢,你们不长,我们不老,咱们就都这个样子,哈哈……”庄国公夫人笑了起来,紧紧的拉着她的手就往座位上带。 厅堂上其他贵妇们也是看出来了,这庄国公夫人对施家的这个遗孤的看重,也马上跟着附合着说笑起来。 刚扶着庄国公夫人坐下,门外进来了婢女:“禀夫人,熙颜郡主驾到。” 庄国公夫人却跟没听见一样的,垂目坐在那里,却只是紧紧的握着施画的手,没说话。 在场的人却不能如她一般,有的已经起身相迎了。 门口也闪出一条路来,熙颜郡主身着缕金折枝牡丹织金长锦袍,天鸾簪簇珠石榴钗,外加同款的头饰,赤金镶翡翠水滴坠儿色乳烟缎攒珠锦鞋,蝴蝶结子长穗五色腰带,更显出身份的不同和高贵。 她微昂着头,一脸高傲,端着架子走了进来,将原本清秀中不失贵气的小脸,映衬的有些高冷,却又失了原本的气质。 也只是对庄国公夫人轻施了一礼:“熙颜祝姨母,松鹤长春,富贵安康。” 庄国公夫的也只是礼貌的微微的对她一笑:“有劳熙颜郡主大驾,在此谢过。” 第79章 国公府宴会(四) 如此大的反差,让在场的人都不会反应了。 要是真的按亲属关系来讲,这国公夫人与熙颜郡主要更加的近一层才是,一个是姨母,一个是表姨娘。 可要从现在的亲热程度来看,明显的,这表亲要比直亲还亲近。 这里自然也是有明白人的,谁都知道,阳平郡王不过是个世袭的爵位,在朝中没有什么实权,可此人却处处什么事都参与,特别喜欢“结交朋友”,不请自来,各家的去窜门子,随后就会说三道四的,京中各大世家没少吃亏,却还真的不能将他拒之门外的不招待,很是烦恼。 而这位熙颜郡主,也不知从哪里来的优越感,自小就特别的高傲,对谁都不放在眼里,就连宫里的那几位正牌的公主,她都嘴不留情。 再有就是这位阳平郡王对庄国公一家人是特别的“关照”,更是想借庄国公这位有亲属的关系,让自己的儿子在仕途上有些起色。 可怎奈,这位小郡王是真不争气,整天除了混在那些所谓的名公子的堆里,就是在烟花柳巷里喝花酒。 庄国公也不是没给他机会,派了几个差事给他,却没有一件办好的。 而且最近听说,他还与景王走的很近,只因听闻景王喜美女,就在南秦各地搜罗美人,可没想到,送到景王府的那些人,又被退了回去,弄的整个郡王府都没地方养了,气的平阳郡王想打人。 而这位郡王却根本没认为是自家儿子不争气,却反怪起庄国公不尽心帮他,在外面说着他们的不是。 任谁都会生气,而前段时间,这父女俩还出使魏国,听说在那里,这两人没出什么风头,却出了不少的洋相,让圣上很是不满意。 庄国公夫人向一边伸了下手:“给郡主备座。” 下人马上搬来把椅子,放在了主位的旁边,还没等她坐下呢,庄国公夫人已经站了起来,对厅中的众人道:“今日难得大家聚在府里,虽然我们国公府不比那些气派的宅子,但也可以看看、逛逛的,而且今儿我还特别命人在那里准备了些瓜果,儿子们也孝顺,还在池湖之中放了千条锦红色的鲤鱼,很是好看,不如大家都随我去看看吧……” “当然好了……”众妇人都应合的起身随着她向厅外走。 熙颜郡主原本是要坐下的,可还没沾到椅子,就要再站起来,而且听到庄国公夫人说是逛园子,看锦鲤,立即就有了脾气。 冷冷的哼了一声:“没见过世面,这有什么可看的……” 这话说的声音一点不小,该听到的人都听到了,国公夫人自然也是听到的,可她就如聋了一般的,手握着施画,步伐稳健的一步步的向门外走去。 其他的贵妇们,自然也都不会说什么,随着一起离开了。 熙颜郡主见没有人理她,气的站在那里直跺脚,嘴里还嘟囔着:“一群不知好歹的老婆子!” 出了门,有人就忍不住的开始数落起了这位郡主的不是了,一个人说,两个人应和着,声音也就越来越大。 也是这位郡主跋扈惯了,对谁都不尊重,看谁都没有她好,自然也不会将那些官宦之家的小姐们放在眼里,连那些都是世家郡主身份的几个,也一样瞧不起的。 所以她在这京城之中的朋友少之又少,就算有几个看似要好的,也不过就是看在她的身份上与之结交的,根本都是不交心的主儿,现在看到这些人都与她对立着,也就没人敢上前帮称她一下了。 施画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扶着国公夫人一路向园子里走,而这国公府的园子,比施府的要大很多,更别致了些,布局上,也比景王的那个别苑好,看的她都不眨眼。 庄国公夫人看了她几眼,最终是被她这惊呆的样子给逗的笑出声来了。 扶她在园子里的一处亭子里坐下,施画就让出地方,让那些贵妇们也都随坐,她们聊了起来,她就悄悄的退出了亭子。 刚退到一处花坛边,就被人伸手拉住了,她回头一看就惊喜的轻呼了起来:“干娘,姐姐,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呀……” “我还以为,咱们家小四眼里只有表姨娘了呢,根本看到我这个干娘在哪里……”远定候夫人轻撇着嘴的,装成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哎呀……我的干娘,今儿这里的人这么多,我还是初来乍到的,眼睛都不够用了,根本就没瞧见,您老就别数落小四了好不好,您都不知道,我现在有多累……”施画立即挽着候爷夫人的手臂,轻晃了起来,完全就是在撒娇的样子。 “我还没说你呢,这瞒的可真严实,原来你就是太保之女,我这个不知深浅的老妇人,还好大的面子认了你当干女儿。”候爷夫人再道。 “苍天可鉴,咱们认亲的时候,我可是什么都没想起来的,您老不也知道的嘛,我头上有伤的,就现在说起来,我想起的也不全,只是记得了父亲、母亲、二哥哥,还有大姐姐,三姐姐,别的也没太记全,而且到目前为止,施府的宅院,我也就只能到达后院的角门处,再往里都没进去过……”施画忙着解释,生怕她生气。 张韵竹一听立即拉住她的手:“怎么回事?” 施画将两人轻轻的向一边拉了拉,伸头到两人面前,轻声道:“已经试了几次了,只要一进施府,我的头就会如针扎般的疼,每次都是晕倒后,被抬回去的,二哥哥看着心疼,就不让我再试了,还准备在修缮时,从后面的外墙处再开个门,以后方便我从那里进入,可也不知道是否行的通呢。” 两人互看一眼,脸上全是难过和心疼,远定候夫人立即搂了搂她:“好孩子,这事可急不来,回头与施将军说一声,可别再把你逼的生病了,反正是已经回来了,就不急了。” “说的也是,别急了。”张韵竹也马上拍着她的手,关切的道。 第80章 国公府宴会(五) 远定候夫人不想去那些人都挤在小亭子里,几人就向一边再找个地方。 没行几步,古雪瑶急匆匆的伸着脖子的走了过来,在看到她们时,立即奔了过来。 “小四呀,你怎么走的这么快呢,我都找了你一大圈了……” “你不是在陪古伯母吗?”施画看她的样子就笑了起来。 “哎呀,不是有我那三个姐妹陪着嘛,我得看着你,来的时候,施家哥哥可是求过我的,一定让我看好你。”古雪瑶理直气壮的一梗脖。 顿时就逗笑了远定候夫人和张竹韵,知道她对小四是真的好,也将她拉过来一起向前走。 而小星就一直跟着施画身边,同时用手轻轻的帮她拎着裙子。 还是被张竹韵看到了,不由的问道:“这是干什么。” “唉……别提了,多亏了小星了,不然,我从进府就得一路滚着走路了,这裙子也太宽大了,比姐姐和干娘给做的女装都宽大的多,走起路来缠腿、绊脚,三步不到就一个趔趄……”施画苦着脸的看着她们,完全就是在告状的架势。 几人顿时又轻笑了起来,远定候夫人更是笑的眼泪都出来的,指着她道:“你这孩子,也太会逗人了……” “真不是逗,您老不知道,我从济世堂后院走到铺门口,绊了有五、六下呢,还好有二哥哥和师兄扶着,不然,就得鼻青脸肿的出门了,就是不明白,为啥要这样穿衣服,多难受呀……”施画说着,还轻拉了下身上的衣服。 张竹韵立即拉下她的手,再帮她顺了顺衣服:“不可如此,这里有多少双眼睛看着呢,你这名声不要了?” “这和名声有什么关系,我就是拽了拽衣服,又没脱,怎么就有损名声了?”施画不以为然的嘟囔了一句。 远定候夫人自然明白,她这是在外养成的习惯,再加上还没有完全的回想起来以前的事,所以不适应是正常的,还是慢慢来吧。 这时一个国公府的婢女找到了她们:“施小姐,古小姐,施将军和萧少将军请你们去左侧的池湖走廊,几位贵客正在那里等你们呢。” 施画笑着谢了这位婢女,却吓的她惊慌的跑走了,反让施画不解了,自己没说错什么呀。 可身后的三人却都笑了起来,张竹韵拉着她,转身走开,并轻声对她道:“虽然她是这国公府上的婢女,但身份还是低微的,你这个贵女如此与她说话,自然会吓到她了。” “这有什么呀,她是在帮二哥哥来传话,找人的,我谢她也没错呀……”施画不理解。 “我的傻妹子,这里都是什么人,看看,一个个的身份都很尊贵,你的想法是不一样,认为这些婢女也是一样的,可身份不同就是不同,你可别让她们为难了……”张竹韵知道她的想法不一样。 古雪瑶看施画还是微嘟着嘴,不服气的样子,也上前来拉着她:“别在这里不服气,有什么话,咱们回家再说,明白?” 施画眨了眨眼的点头:“对,不能在这里说,回家再说。” 远定候夫人轻笑了起来,却拉住了准备跟上去的张竹韵:“小四……” 她立即回头,见两人都站在那里,再是不解:“干娘,姐姐,为何不一起?” “你们去玩吧,我们就不过去凑这个热闹了,有我们在,你们也玩的不开心,等你闲下来,过府上来看我吧,或是去你姐姐现在的别苑也行,咱们娘几个,好好的聊天。”远定候夫人道。 施画明白了,立即点头道:“小四遵命。” 看着两人拉着手,小心的走远后,远定候夫人不由的叹气:“这孩子,真不容易。” “小四很聪明,可越是这样的人,才会越苦一些,母亲,以后我们多疼疼她。”张竹韵也道。 两人来到廊桥之上时,施棋和萧离已经看到她们了,并对她们招着手。 “见过二哥哥,离哥哥。”古雪瑶乖巧的施礼。 施画也学着她的样子施了个礼:“见过萧少将军。” “呵呵……”萧离却突然笑了起来。 “你可别笑了,知道我这样有多别扭吗?”施画立即白了他一眼。 萧离笑的更开怀了,用力的点头:“可你这样,还真挺好看的,总比那不男不女的男装强吧。” 施画的嘴嘟的更高了:“一点都不强,这个根本没有男装方便,行了,不与你说这些了,二哥哥,能不能找个地方让我坐坐,我累了。” 施棋上前扶着她,左右看了看后,指了下廊桥边的花廊,他们就向那里走去。 终于坐下来后,她伸直了双腿,身体向后倚在了施棋的身上。 “你们可真行,能找到这么好的地方休息,也不知道去解救我一下。”严霄语气中有些生气的走了过来。 “你怎么了,你不是聊的很开心吗?”萧离故意气他。 严霄瞪了他一眼:“他们说的那些,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而且话里有话的在相互试探,听着都累。” 几人互看一眼,都能明白他此时的想法,可同时也很无奈。 严霄这时扭头看了眼坐在那里,靠在施棋身边的施画。 今天的她真的不一样,漂亮了很多不说,也安静了,但她的表情不是很好,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他轻碰了下萧离:“这是怎么了?” “累的,头一次穿成这样,坐没坐的地方,站没站的地方,闹闹哄哄的,她不习惯也是正常的……”萧离理解的道。 “没什么不适应的,就是不习惯穿成这样罢了,不过在这里,真的很有看头,好戏不断,看看那边,几个姑娘是不是在叫劲呢,估计也是为了能赢得对面那几个世家公子的青睐吧?”施画轻蔑的一笑。 几人看过去,也都是一样的笑意,却听到她再道:“今天这种人满为患的场合,可别出什么事才好,我的工具箱都在大理寺呢。” “小四呀,咱能不惦记这事吗?”萧离无奈的轻哼道。 第81章 国公府宴会(六) 施画却不以为然的耸肩:“这可说不准,你们看看这里,虽然说都是名门贵客,却个个都有自己的心思,谁知道哪一个会心生歪念来,现在我是真盼着早早结束的好。” 严霄扭头看了她一眼,微点了下头:“有点道理。” “什么叫有点道理呀,明明就是很有道理,刚刚表姨娘还说呢,两位表家兄长准备了贺寿的奇观,是在池湖之中显现的,等到一众人都聚在池湖边上观看的时候,真能保证没有人被挤下去?”施画撇着嘴,摇着头,又是叹气,又是无奈的样子,再次逗笑了施棋。 他伸手轻拍了下她的肩:“就算是,今天你这身行头也派不上用场,这里的大官多了去了,有什么,让他们自己看着办吧,你可不准往前冲。” “我又不傻,今天我的身份不过就是施大将军的家妹,一个安安静静、文文雅雅的大家闺秀,再说了,就我这一身,别帮不了别人,自己再滚池子里去,那就得有笑话看了。”施画展开手臂,伸直了腿,特别嫌弃这一身的装扮。 古雪瑶笑倒在了萧离的怀里:“小四呀……真有这么别扭吗?看把你委屈的……” 萧离也道:“其实你这个样子很好看呀,看看这里的女眷们,哪个不都是这样的,你这一身还算是可以的,刚才过来前,看到熙颜郡主,她那一头的钗环才是多的吧。” “咱们怎么可能与她比呢,人家是郡主。”古雪瑶立即板着脸,很是不高兴的样子。 施画和施棋自然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而且她连这个熙颜郡主是谁,还是刚刚在寿堂之上,见过那么一面,只是感觉还是挺好看的一个姑娘,就是高冷了点。 施棋是知道这个人的,不由的看向坐在对面廊椅上的严霄:“你没看到她?” “见她做什么?不见还清静些。”严霄兴致不高的扭头看向廊外的风景。 古雪瑶越过萧离,伸手够着他:“谨初哥哥,我们刚刚可是在寿堂里见过她了,被庄国公夫人直接给了个下马威,估计她的心情一定不好,一会儿,你自己可要留心一些,别让她逮到机会,不然,定会死缠不放的,咱们先前说好的,宴会后吃烤肉的事,就得泡汤了……” “你这丫头,原来担心的并非是我,而是关心着后面的吃,你也太会气人了吧。”严霄哭笑不得的看着她。 萧离特别不给面子的大笑了起来,同时施棋与施画也在笑,只是笑的比较含蓄罢了。 古雪瑶眨了眨眼:“我当然是担心你了呀,反正你小心就是了,她那缠人的功夫,可真的不一般。” “瑶儿说的是,你就防着点吧。”萧离也道。 施棋对他挑头:“怎么她还是如此呢?年前不是听说,圣上准备赐婚吗?” “她的眼中只有谨初哥哥,我听爹爹说,她得知此事后,大闹了一场不说,而且还跑到宫里找皇后哭闹了一番,说那个魏国的小王爷就是个病夫,提不起来的豆腐,可这次她与郡王去魏国,听说为了那个小王爷,还与别的女子打什么花擂来着,输的可惨了。”古雪瑶伸长了脖子,压低了声音,神秘的对他们道。 施画自然没兴趣,再说这个郡主她都可以算得上不认识的,关心人家也没必要,随手摘下一朵廊边树上垂下来的玉兰花,放在鼻下闻了闻。 有个小厮气喘嘘嘘的过来,对他们施礼:“见过各位贵客,施将军,大世子请将军过去一下,说有事想商。” “什么事?过后说不行吗?”施棋根本不想过去。 “施将军……小的……小的就是来传话的,我家大世子说了,你一定想知道的。”小厮有些为难的道。 “那就去看看吧,放心,我就在这里等你,不会乱走的。”施画轻推了他一下。 施棋还是不放心的看向严霄和萧离,两人都同时对他点头,古雪瑶已经跳到施画身边坐下:“二哥哥,你快去快回,我会看好小四的。” 施棋只能点头,起身随小厮离开。 可没一会儿,这廊里就热闹了起来,远远的看着有一大群人向这边走来,想必是那池湖的奇景就要开始了,想着不能让这两个女孩受挤,商量着一起准备离开这里。 起身走了两步,施画再次被宽大的裙摆缠住了腿,身体直接就向前扑去。 古雪瑶虽然扶着她,同时被她拽的一趔趄。 还好严霄就在她身边,伸手将她扶住的同时,萧离也将古雪瑶拉了回去,两人这才没真的出什么洋相。 扶正她,严霄的嘴角扬着好看的笑意,看她懊恼的在拉着衣服,可头上的珠钗也歪了,他自然的伸手为她推正,再挑眉:“你提着点裙子,要是在这里摔倒了,可有笑话看了。” “说的就是这个理,这衣服太累赘。”施画的注意力只放在了这身衣服上,根本没把他刚刚的举动当回事。 可已经走在廊中的人却都看了个清楚,尤其是走在最前面的熙颜郡主,此时的脸已经寒冰一块,目光里,也闪着阴寒寒的光。 她扭头就问着身边跟随而来的人:“那个女的是谁呀?” 这些都是大门子女,平日里出门就不多,也是不认识的。 她们都摇头,只有一个女孩轻声道:“那不是太医院的古家嫡二小姐吗?” “我说的不是她,是那个她身边的。”熙颜郡主很不满意的再问。 “这个可不认识,不过刚才我看到她一直都与那位新回京不久的施大将军在一起的,举止也是很亲密的样子,不会是传说中的,那位被寻回的施家四小姐吧?”另一个女孩伸头过来道。 “有可能的……”几个女孩子同时点头。 只是这人,她们是谁都没见过的,全都是听说。 “我管她是谁,敢在谨初哥哥面前献媚的,都不是好东西,哼!”熙颜郡主冷哼一声,大步的向前走去。 而此时,严霄伸手扶着施画,她再微提着裙子,掂着脚尖的走,还是很顺利的从这廊上走了出去,可这心呀,也是提着的。 第82章 国公府宴会(七) 一行人刚走出廊亭,云皓骏在几人的簇拥之下正好也走了过来。 他的笑意也加深了些:“几位这是被赶出来了?” 身后的几人自然是明白意思,不仅是看,也听到了现在那廊亭之上热闹的声音。 他们也是一笑,对着云皓骏施了礼,严霄点头:“是呀,来势汹汹,避之不及。” “果然,也不知这庄国公的两位世子准备的奇景是什么,如此的大费周章,让这些人都好奇的很。”云皓骏说着话,可眼睛却一直盯着安静的站在那里,只看着地面的施画。 “应该是个奇景,不然,也不会如此,不如等等看。”严霄斜扬起嘴角,露出他的招牌痞笑。 “怎么没见施将军?”云皓骏再转了个话题。 “被大世子叫去了,估计也与这奇景有关,可能是帮忙去了。”萧离立即解释着。 “看来,施大人对于这个奇景并不好奇,而是很看重这脚下的地面。”云皓骏终于转身了她。 施画抬头看过来,满眼都是呆懵的样子,她眨了眨眼,突然微微一笑:“景王果然明察秋毫,施画却是对这地面有点兴趣,这石板的材质很是不错,正想着问问国公爷是什么,正好府中正在修缮,想着也是可以用到的,就是不知道这价格几何,能否用的起。” 云皓骏的眼睛再次直了,被她的笑容闪了眼,抓了心,根本就没听到她在说些什么。 还好有萧离打着圆场:“小四,这石材可不是一般的,价格也是不菲,如果你真喜欢,回头我帮你问问去。” “何需如此麻烦,与国公爷说一声,直接起下来,搬回去不就行了。”严霄却开起了玩笑。 大家都是哄然大笑起来,同时也拉回了云皓骏了心思,虽然不知道这些人在笑什么,但也跟着一起笑了。 “那可不行,到时候表姨娘一定会哭的。”施画也笑了。 而此时在廊桥和水桥之上,已经聚满了人,庄国公与国公夫人也正向那里行去,同时二世子也跑过来请着云皓骏他们一起过去观礼。 施画原本是不想过去的,一看就知道那里有多危险,她从来就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 可云皓骏明显是不想放过她的,突然伸手过来抓住了她的手腕,目光深遂的对她一笑:“放心,有本王在,可以护你周全,一起看看奇景,如何?” 听着是在询问,可手上的力道却不是,也不等她说什么,人就被强拉走了。 严霄和萧离、古雪瑶互看一眼,立即也跟了上去,同时几人也更确定了,景王对于施画另有目的。 前行时,云皓骏伸头靠向她,小声问道:“前段时间,听闻施大人有了惊险,不知可有什么需要本王帮忙的?但说无妨。” “什么都行?”施画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当然,只要本王可以办到的。”云皓骏信誓旦旦的道。 “确是有过,被人劫到了城郊的一处无人的院子里,险些没了命,只是那个人说话,我是听到的,是个女人。”施画缓抬眼的对他一笑。 “哦?女人?”云皓骏故做惊讶。 施画不由的扭头看了看,好像在找人,再问他:“景王殿下身边的游管事今日没有随驾吗?” “他?哦,有事,没来。”云皓骏的心里有些泛起了嘀咕。 施画突然对他再是一笑,这次要更甜一些:“那就请殿下回去代施画问游管事好。” “嗯?”云皓骏不由微皱眉。 “游管事是个好人。”施画再说了一句,也趁着他此时有些愣神的时候,将手腕从他的手中抽了出来,双手提着裙子后退了几步。 当云皓骏反应过来回头看时,正好对上了已经跟上来的景王妃那警告的目光,他目光不由再是一阴,却面上再是和煦的一笑,伸手扶着景王妃的手,向水桥之上行去。 施画被古雪瑶和严霄一起也被拥挤的人群挤上了水桥之上,再顺着人流又拐进了一边的水廊上。 然后听到有人一声令下,就看到岸边有很多仆人向池湖之中倒入了很多的锦鲤。 鱼儿噼里啪啦的入水后,立即就沉入了池里,没了踪迹。 没一小会儿,站在桥上的人就开始议论起来,这哪有什么奇景可观。 可是神奇的一幕就在众人议论声高起的时候出现了。 原本沉入池湖之中的锦鲤,又都浮了出来,然后就首尾相连的开始在那里打着圈圈,没一会儿,池湖面上,就出现了由锦鲤组成的一个大大的“寿”字,而在水桥的另一侧,也同时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福”字。 众人无不惊呼出声,更有很多贵家子女,已经开始拍手称奇的叫出声来。 而庄国公的两位世子,扶着国公夫人笑道:“祝母亲,福寿双全,身体康健,松鹤延年。” “好,好,你们孝顺……”庄国公夫人已经湿了眼眶。 而此时桥上也有人开始称赞,也有人祝福,更有人开始挤来挤去的,想两边都看个清楚。 可这一动,就不太好了,施画也是从来没见过如此景象的,好奇的伸头看了看桥下的池湖水面,也跟着称奇的笑了起来。 也是因为被这奇景吸引,大家也放松了警惕性,就在施画再伸头向下看去时,突然背上被用力的推了一下。 她原本就站在廊桥边上,人多挤着也没什么地方可站,脚下一个不稳,身体直接闪出了廊桥外,“扑通”一声,她就掉进了池湖之中。 岸上再次传来了惊呼之声,更伴随着有人大叫:“有人落水了……快救人呀……” 落入水里的那一刻,施画已经闭住了气,可衣服因浸水后的沉重,让她根本就无法游动,再加之过于的肥大,只挥了几下手,衣服就缠住了她的手脚。 越是着急的想要浮上去,越无法办到,原本水性不好的她,在没几下后,就憋不住气了,一串气泡冒出后,她再也无法支撑,意识也渐渐的失去,就在她闭上眼睛之时,好像看到有人向她游了过来。 第83章 国公府宴会(八) 严霄将施画从池湖里托到了岸边,然后将她扣在自己的腿上,手适度的在她的背上拍了几下。 施画突然咳嗽了一声后,嘴里有水喷了出来,同时围观的人,也都轻呼着。 施棋挤过来,将施画扶在怀里,紧皱眉的道:“怎么回事?” 施画眯着眼的在人群之中环视了一下后,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不,不知道……” “小棋,别在这里了,快去前边的院子,将小四身上的湿衣服都换下来,会着凉的……”庄国公夫人立即指挥了起来。 施棋将她抱起来,跟着一个小厮就走。 庄国公自然也不会忘了混身湿透的严霄,命人带他也去将衣服换一下。 云皓骏看着已经散去的人群,心中有了计较。 他自然是不会相信,刚刚施画是意外的落水,只因他在她落水的前一刻扭头看过去时,好像是看到了有人推了她一下,不过是谁,他是真的没看清。 景王妃轻轻的拉了下他的衣袖:“王爷,庄国公那边还等着呢。” 云皓骏收回心情,微点了下头后,转身带着王妃向那边走去。 “王爷既然看上了她,不如就让妾身为您操办……”王妃自认为了解他的轻声道。 云皓骏回手用力的握住了她的手腕,嘴角含笑,面容温和,可眼中却是一片寒意和警告:“你最好什么也别做,就算是帮本王了,别让本王知道,你找她的麻烦,不然,没情面可讲,明白?” 王妃不由紧张的咽了咽嗓子,轻声回答:“妾,妾身明白……” “别自作聪明。”云皓骏放缓了声音,也放松了手劲,可这警告的语气却没变。 而此时身在偏院里的施画,已经在古雪瑶及她的婢女,还有小星的帮助下,重新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头发也被重新的梳理了一番,虽然此时脸色,因为呛水还是有些白,可却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刚被扶出来,施棋上前一步的扶住她,急急的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有人推我,那里人多,脚下不稳,就落到下去了,哥,现在不是说这个的事,我好像想起什么了。”施画反握着他的手道。 “想起什么了?”施棋不由一惊。 “这里不是说的地方,我回家再说,可好?”施画再四下的看了一眼。 施棋也明白,只能压住好奇心,将她拥在怀里,安抚着:“都怪我,没有守在你身边……” “你就算在我身边,也不一定能及时的抓住我的,人那么从,都在看‘福寿锦鲤’的奇景,就算有人推搡,也不奇怪,这种事怪不得别人,别提了,不然,表姨娘和庄国公的脸面上也挂不住。”施画对她轻声道。 而在另一个房间里,萧离看着换了一身衣装的严霄道:“你动作已经够快了,怎么还让她呛了水呢?” “没想到她的水性那么差,可能与身上的衣服重也有关系,还好有惊无险。”严霄挑了下眉。 “你看清了吗?”萧离再问。 严霄点头的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喝着国公府准备的姜茶:“看到有手推了她一下,却没看清是什么人。” “怎么会有如此大胆之人,在这种场合动手,你猜会不会是……那位?”萧离说着对门外扬了下头。 严霄却摇头:“不会,他可不傻,可能真是个意外,那人也是没站稳,下意识的伸手罢了,一会儿再问问她。” “问她?她是背对着的,能看到什么?”萧离无奈的摇头。 宴会结束,一行人坐着马车直接去了萧家军的教场。 而施画也在马车里将身上的衣服换了下来,虽然还是女装,却简便了不少,这就是张竹韵帮她准备的其中一套。 几人坐在火堆前,烤着肉,施棋这才问道:“你真的在落水的时候,想到了?” 其他人都看过来,施画喝了一口烧酒后,清了清嗓子:“是,脑子里闪过的,那是一个人的手臂,被生生的撕破了衣袖,就在大臂肩头的位置,有一个刺青,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怎么还不知呢?”萧离愣愣的问。 “像虎,又像豹,而且还有翅膀,那是个啥?”施画纠着脸的看着他们。 几人都沉默了,想着她所说的,一时间还真的没有什么与之相匹配的。 古雪瑶最先投降:“我可想不出来,小四,你看的真切吗?” “真切,应该是在我被推下船之前,从船舱里被拉出来后,有个蒙面黑衣人举刀砍过来,被两个护卫拦了下来,在撕打的时候,衣袖割破后显露出来的,这应该是个标记。”施画肯定的点头。 “标记?”严霄好像被触动了,轻语了一句后,再沉思着。 “想必正经人家一定是不会有此刺青的,一般的刺青都会是一个部族,一个组织,一个团伙用来表明身份的标记,而有刺青的人,也不难找,就是现在不知道他刺的那个东西是什么。”施画说完再轻咬着下唇。 “小四,你不是会画画吗?说不明白,可以画出来呀。”古雪瑶再建议着。 施画一听就笑了,伸手在她的小脸上轻掐了一下:“还是瑶儿聪明。” 萧离也伸手摸了下她的头,以示鼓励,叫人准备了笔墨。 施画趴在那里用心的画着,时不进的还会抬头再想一想,样子很是认真。 当她画好后,递到几人面前,可他们看后,却依旧没有什么头绪。 “这也不是着急的事,先前听二哥哥说,严少卿是检查过施家人遇害者的尸体的,从手法上看,类似于水匪所为,可却有疑点,认为是江湖的某个帮派,是不是?”施画手支着下巴,看着他。 严霄还是第一次被她如此注视的看着,虽然有些不习惯,却还是点头。 “如此说来,就应该从江湖的一些组织上下手来查了,但父亲在朝堂为官,与江湖并无瓜葛,怎么会招来如此杀身之祸呢?”施画眨了眨眼。 严霄轻笑出声:“如果不是施太保招的呢,这些人不过就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呢。” “对哟……雇凶杀人。”施画的眼睛也清明了。 第84章 果园碎尸案(一) 张子漠一脸愁苦的在大理寺门口外搓着手。 施画从马车上跳下来时,就看到他如此了。 不由一笑的刚上了两个台阶,就听到身后有马蹄声传来,转身看到严霄已经到了,身手极帅的从马上跳下后,将缰绳扔给了守在那里的小官差,大步的走了上来。 “张大人来了,看来又有事发生了,我去取工具箱。”施画轻笑出声的向前走。 “不急,如果接的话,再叫你,他现在是懒了,什么案子都不想接,惯的。”严霄轻声道。 他嘴上如此说,可施画知道,张子漠才不是他说的那样的人,一定是遇到什么棘手的案子了。 跟在他身后来到门口,对张子漠抱了下拳,就往里面走,而严霄成功的被张子漠给拦住了。 果然没出一刻钟,正当施画背着工具箱准备走到组员房间里等消息时,就听到了严霄的口哨声。 随后他出现在了房间门口,对所有人道:“城北郊的一处果园庄子里,发现了残肢,初步断定是被切割的,其他部位还没找到,不过却找到了一个腰牌,显示是漕运衙门的书记官,京兆尹已经核实了身份,六品书记官赦云奎,此人已经失踪半个月,家里也报过官。” 大家互看一眼,都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齐齐的向门外行去。 刚一出门,就看到大理寺卿林雪松走了过来:“你们一定要好好的查办此案,这个赦云奎,别看职位不高,但背景很强大,她的母亲与阳平郡王是表亲,此案,阳平郡王已经来吱会了,要咱们尽快捉拿凶手。” 严霄一听,特别的不高兴,抱着胸的看着林雪松:“寺卿大人,别管是谁的亲眷,我们都会尽力,如果这位阳平郡王如此不信任咱们大理寺,他可以自己去查。” “谨初,何出此言,他的为人你们都知道的,什么事不爱插上一嘴,好好办你们的差,别让他抓到把柄就行了,有什么事,我顶着。”林雪松特别明白他们的想法,对大家点头道。 施画也撇了下嘴,这几天她可是将这个阳平郡王及那位叫熙颜郡主的家底了解清楚了,而且告诉她这些情况的非是别人,竟然是那位她总想逃避的景王殿下,前两天就被他“偶遇”到了,强拉着她与二哥哥一起去下了馆子,席间可是没少说这位阳平郡王的家世。 初听着时,没觉得什么,后来才明白他的“善意”和出发点,只因他怀疑,那天在庄国公府,推她落水的人是熙颜郡主,也同时得知了原因。 只因这位郡主倾心于严霄,这可是全京城人都知道的事,而她又身在大理寺任职,还是严霄的下属,自然就会被牵连其中。 他特别强调,这位熙颜郡主非常的主观和跋扈,认准的就是事实,不听解释。 过后施棋也与她分析了一下,认为云皓骏说的是有道理的,虽然现在还不明白他是出于什么原因特别关照她,但还是要多提防这个熙颜郡主才行。 坐在马车上,施画才知道,原本这件案子京兆尹也不是不能办理,可这位阳平郡王在得知消息后,带着府兵将案发现场给包围了不说,将原本已经在勘察现场官差都赶了出来,亲自来大理寺报案,弄的他很难办,同时也没面子。 施画安慰着他:“张大人也不用觉得的不舒服,要是普通的案件,地方官员自然是都能办的,可这一旦要是与这些自以为是的达官贵人们沾上边后,这案子无论怎么办,都不会让人满意,想必大人也是明白的。” “明白是明白,但他这也太直接了,一点都不考虑所有衙门兄弟的面子,这以后让我们怎么行走在这京城之中,老百姓都会不相信我们了。”张子漠生气的挥手。 “也不能这么说,该相信的还是要相信,只是有些人想显示自己的身份不同,想搞个特权罢了,平阳郡王原本就是个没有实权的闲王,只是个世袭的爵位罢了,想不被人忘记,只能搞出点事来让人记得他呗,就是方法用的不太适合,让人反感。”施画伸头到他面前,小声的道。 张子漠立即认同的撇嘴点头:“就是,就是这样。” “那你与这种人生什么气呀,要知道,气大伤身,有些病,就是从气上来的,回头你去济世堂,让我师兄帮你把把脉。”施画再是一笑。 “那就多谢施大人了。”张子漠抱着拳笑道。 一行人到达北城郊的那个果园庄子时,已经行了快两个时辰了,这里真的很偏。 但好在庄子够大,山上种的都是果树,此时也正值秋季,满树都结了果子,有的已经熟了,看上去就好看。 张子漠指了下案发现场,那里果然有两波人,一方是衣着官服的京兆尹衙门的衙役,一方是青灰色服装的人,不过他们个个手里都有棍子,看着严阵以待的,一副要干架的架势。 施画站在马车上看清后,轻笑出声,再扶着高俊的手,从车上跳了下去。 严霄看了她一眼:“笑什么?” “拿刀的被拿棍子的吓唬住了,真奇葩。”她轻蔑的道。 “谁说不是呢,丢人。”张子漠再翻了下白眼。 严霄伸手拍了他一下:“行了,我们不是来吗,看他还能怎么样。” 庄柯也看到了他们的到来,立即背着工具箱,从不远处的一棵果树下走了过来,而且手里还拿着一个咬了一半的苹果,吃的还挺香的。 “施大人。”他口齿不清的道。 “你还挺会吃的,甜吗?”施画的目光只盯着他手中的苹果了。 严霄一听,是又想笑,又无奈,轻咳了一声:“先办案,过后给你买一筐。” “你说的,不准反悔哟。”施画立即瞪大了惊喜的眼睛。 “一筐苹果罢了,还值得我反悔?”严霄再笑了笑,大步的与张子漠向山上走去。 庄柯将没咬的那面递到施画的面前:“挺甜的。” 她也不客气的上去就咬了一口,还一个劲的点头:“看到尸体了吗?” 第85章 果园碎尸案(二) 庄柯没想到,她吃东西的时候会问这种问题,但却还是回答:“看到一眼,还没等检验呢,就被赶出来了,初步看,是被刀割解的,但也只是有一只手和一只脚,别的没找到。” 施画咽下嘴里的苹果,点了点头,从身上的布兜里,拿出手套和口罩,也没先戴上,只是握在手里,向山上走去。 严霄和张子漠与阳平郡王已经开始交涉了。 阳平郡王明显的注意力就不在这果树林里的碎尸块上,而是一个劲的在说要邀请严霄去府里做客的事,那样子就是:你不答应,我就没完。 施画越过这三人,向案发地走,却再次被那些手拿木棍的灰衣给拦了下来。 她也不恼,只是插着腰的回身看着还在“闲聊”的严霄。 “严少卿,这些人不让进,怎么办案?靠想的吗?”施画声音淡淡的问。 严霄没回答她的话,却看向阳平郡王,并对他伸手请了下:“还是请郡王来说吧。” “哦……好好……”阳平郡王立即笑着点头,再转身后,瞬间变成了严厉的表情,对着山上的府兵道:“全部撤下来,别妨碍大理寺官差办案。” “是。”灰衣人齐声回答后,都收起了手中的棍子,向山下走去。 施画不由的嘟了下嘴,对身边的庄柯小声的嘟囔了一句:“这个老头会变脸,咋不去唱戏。” 庄柯笑出声来,伸手搂上她的肩,两人向山上走去。 阳平郡王可是知道庄柯这个人的,别看只是个仵作,可平日里特别的高傲,也不攀附权贵,主要是他的师父是个人物,就算与张子漠说话,也都不客气的,反是与这个大理寺的小官差走的如此亲近,勾肩搭背的,还真是少见,也引起了他的兴趣,很想知道,这个小官差是个什么人物。 当他准备询问时,却发现严霄已经带人在周边进行搜查了,而张子漠也跟在他的身边,他想过去,却被杨七宝给拦了下来。 “郡王,还是莫要上前了,这里可是案发现场,如果真的被破坏了,您也是知道小王爷的脾气的,到时,我们也不好劝说。” 阳平郡王的眼睛转了转,立即明白的点头:“说的是,不能妨碍办案的。” “多谢郡王理解。”杨七宝对他施礼后,转身对正看过来的林长星挑了下眉。 他转身也向山上走去,与正在那里看着被发现的断手和断足的施画道:“放心的勘察,阳平郡王被七宝哥吓住了。” “吓?未必吧,他所关心的并不一定是这个案子,可能是咱们这里的某些人,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应该是我。”施画将手中的断手递到庄柯面前:“这不是被普通的刀砍的,应该是一种重量级的切刀,而且是死后被分尸,其它部位应该还在这山上。” “重量级的切刀?你是说铡刀?”庄柯眼睛一亮。 “有问题?”施画反问他。 他立即摇头:“没有,一开始我也怀疑,什么样的刀会如此有力量,一般要是尸解,也会找相对的骨骼结合点,这个却是硬切。” “长星哥,带人去庄子上走一趟,看看有没有庄大人说的那种铡刀。”施画对他挑眉。 “明白。”林长星立即跑下山,再带着二个官差和五个衙役向庄子里走去。 阳平郡王伸头看了看,派人跟着,他还是守在了这里。 施画从那里站起身来,对着满山茂密的果林看着:“这里的收成还是不错的,就这一片有三种不同的果树,个个都是果实累累,看着就喜人。” 庄柯不明白她什么意思,不会是真的馋了吧,别直接伸手再去摘果子,那可是有些丢人了。 严霄见她站在那里看着树林,也带着张子漠走了过来:“有什么发现?” “除了已经找到的,没有。”施画回答的很爽快。 “那你看什么呢?”严霄皱眉。 “果林,这么一大片的果林,无论将尸解的碎块扔在哪里,都无迹可寻,就算我们用上整个大理寺和京兆尹的人,没有一个月都无法找全,所以,想要近快的将尸块寻齐,还真得用些办法。”施画说完就扭头看着他。 他不由一笑:“你有话就说吧,别这么看人。” “进庄子时,看到在庄子口和庄里都有狗,听声音还不少,不如借来几条,帮个忙。”施画笑了笑。 “行,我去与阳平郡王说一声。”严霄没觉得这种方法有什么不妥。 严霄向山下走去,张子漠要跟着,却被施画拦了下来:“这个庄子是谁的?” “庄子归属于远定候,这个果园庄子特别的招人眼,听闻因为这庄子,还真惹出过几件事来呢,只因候爷对于庄上的果农都不错,管事的也尽心尽力,所以这庄子的收成一向不错,眼红的人自然是有的。”张子漠回答着。 “那这山坡背后是哪里?也是庄子上的吗?”施画再问。 “是的,那边也有果林,只是因为是背山坡,收成不如这边阳面的好,却也是不少的,顺着那边的山下去,还有个河流,串山而过,野味也不少。”张子漠指着山顶道。 “都是这庄子上的产业是吧?”施画再问。 “对,都是。”张子漠不知她问这个干什么用。 庄柯却好像是听明白了:“小四,你的意思是说,人是在庄子上杀的,而非是外运到这里的?” “应该是,杀人后抛尸的地点选择可能会有所不同,但这里交通比较落后,而且进庄子的路也只有那么一条,想不被发现很难,这么大的一个官,怎么会出现在这么偏僻的庄子上?又是谁杀了他的?”施画皱眉轻语着。 这时高俊走过来,对她们道:“刚了解了一个情况,因候爷府中二小姐的事,这个庄子已经归属于二小姐名下了,她接庄子没多久,五日前,二小姐来这里查过账目,好像很不愉快。” “尸体被切的这么碎,也是为了方便抛尸用,可如果要是满山去扔的话,时间上是否够用……”施画盯着地上放着的两个尸块,轻语着。 第86章 果园碎尸案(三) 几人互看一眼,都不敢打扰她想事情,只能安静的站在那里。 果然,她再看向张子漠:“这尸块是怎么被发现的?” “是果农发现的,就在这棵树的下面,现场并没有人移动。”张子漠指着前方的那棵苹果树。 “那腰牌呢?”施画再问。 “腰牌是在下面的山坡发现的,只因上面有血迹,所以初步认定是被害人。”张子漠道。 施画再皱眉:“一个漕运衙门的书记官,怎么会来这么偏的地方?这里有什么要事让他来办?” 张子漠摇头:“按职权来说,没有,书记官只是抄写记录,归档的工作,这种事,也轮不到他。” “那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虽然腰牌在此,但也不能说明他就是被害人,想必这位书记官大人,也是个文官,拿拿笔,写写字是有的,可手一定不会如干粗活的农民一样的粗糙,可现在发现的这只手上来看,此人应该是长年做苦力的人,手掌之上的老茧可不是一天形成的,所以我的初步断定,死者,并非是先前你们所说的那位漕运衙门里的书记官。”施画淡然的道。 庄柯也点头,认可她的说法,并补充了句:“还有就是那只脚,脚板下的厚茧更重一些,而且脚趾有些变型,应该是常年在劳作时磨损所至,手与脚的指甲缝里的泥垢很多。” “俊哥哥,你去找一下长星哥,将此事告知他一声,在庄子里查找一下,看看哪家有人口失踪。”施画对他扬了下头。 “好。”高俊立即转身跑下山。 这接连先后有三波人都下了山,让阳平郡王很不解,看着山上不过就剩下张子漠这么一个官大的人物,他也不顾忌什么的走了上来,可在离他们三人还有十米左右时,就被康辰伸手拦了下来: “阳平郡王,还是莫要上前了,施大人不喜欢在现场中,有人随意走动,一旦要是破坏了现场,必会受到重责。” “施大人?什么大人?”平阳郡王皱眉。 “施大人是大理寺的五品仵作,平日办案时,连寺卿和小王爷都特别依重,还请郡王莫要让下官为难。”康辰虽然声音放低,却没有放行的意思。 平阳郡王还想要硬闯,却听到身后传来了狗叫的声音,回头看去,还真吓了他一跳,只见严霄带着人,牵了不下十条狗的走了上来,在看到他时,还挑眉的看了他一眼,那警告的意思特别明显。 施画满意严霄的行动力,这么一小会儿,就牵来了这么多条狗,而且怕官差无法让这些狗狗听话,特意让庄子上的年青人牵着。 “可还满意。”严霄插着腰,一副邀功的样子。 “很好,就是不知道能找到多少,只要能拼上一大半,也就知道了八成,现在就动起来吧。”施画挑眉。 她与庄柯一起,将尸块拿到了那些狗狗的面前,让它们闻了闻,再对牵着狗的那十个庄上的年青人道:“一定要拉住它们,别急着奔出去,你们身后都会有官差跟着,别跑的太远。” 庄子里的人哪见过这么多官差,更不知道,原来看守护园的狗也可以办案子的,一个个都特别的兴奋。 看着狗狗带着人在果林里东窜西跑的,施画的嘴角也扬起了自信的笑意。 没一会儿,就已经有人喊出声来:“少卿,这里有发现。” “把你们身上带着的彩色小棋子插在那里,我们来收。”施画抢着话道。 “是!”上面传来回话。 她也对身边的几人扬头:“走吧,看看是什么。” 几人一起向山上走去,行走期间,不时的听到传来的声音。 一路向上,左右穿插着,足捡回了十几个尸块,最后一行人都站在了山顶之上,而狗狗们,却还向背山坡的方向狂叫着。 看来,那里应该还有。 严霄对牵狗的人再点了下头,他们在狗狗的带领下,下了山。 可这次,狗狗们没有四处乱窜,而是都朝着一个方向而去,最后在背山坡的半山腰处的一棵果树下,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完整的人。 庄柯立即过去,让他们把狗拉开,再检查了一下后,扭头对施画和严霄、张子漠摇了摇头:“死了最少有两天了。” 施画指着地面上的死者问道:“可是你们庄子上的人?” 那些人伸头看了看后,再都摇头:“不是。” “看来,他是个外来者。”严霄轻语。 庄柯再伸手轻翻了下这尸体的身下,发现那里有个被血染透的布袋子,这人身上也都是血迹。 施画也看到了,立即回头向山坡上看去,再快步的向山上走了几步,在一棵树干处,蹲下细看了看,才大声的问道:“庄仵作,看看死者的额头或是后脑处,有没有破损的地方。” “有,额头之处有一片伤痕,初步看,是撞到了硬物之上,摩擦所至,等等……”庄柯立即回答。 “死者受伤的额头处与发际之间,有些木制的东西,看似像树皮,伤口之处,也有细微的木屑物质……”庄柯的声音再响起。 施画蹲在那里,再向上看去,严霄也走过来,蹲在她的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条明显滚落的印迹也就被发现了:“他是滚下来的?” “对,从山顶一路滚下来的,此人的身手不怎么样,能将碎尸抛的满山都是,也是很累了,想必是腿也没力气了,再加之是晚上,看不清,一脚踏空,直接滚了下来,一路上与这些果树撞来撞去的,丧了自己的命。”施画声音平淡的道。 严霄对于她的分析很认同,从现场上看,也是真的无从反驳。 “庄仵作,看看他的手脚。”施画突然再大声喊道。 没一会儿,庄柯再道:“左手的手腕折了,右腿膝盖碎了,左脚裸也折了,全身都是伤,左肩已经脱臼……他,他这是一路滚下来的?” 施画站了起来,对严霄挑了下肩:“初步断定,此人就是碎尸案的凶手,不过这碎尸是什么人,还没确定,要进一步的再查查了。” “明白。”严霄轻撇了下嘴。 第87章 果园碎尸案(四) 尸体被官差装好后,抬着向山顶而去,在往回走时,施画突然拉住了严霄和张子漠,两人看过来,就发现她此时正双目灵动,嘴角微扬的样子。 明显就是坏坏的表情,可两人看着却一点不反感。 “一个腰牌,就能让这位无所事是的郡王跑到这里监督我们办案,不如就让他来认认尸,看看这个有全尸的人,是否就是他认识的那个人,如果是,就要好好的让他说明一下,这个漕运衙门的书记官,怎么会跑到这果园子里来,而且不上工已经半月有余,是什么样的重要事,让他如此的不顾前程。”她压低了声音阴阴的道。 “你是怀疑阳平郡王与此案有关?”张子漠对她眨了眨眼。 “你刚才可是说了的,这个果园庄子,是远定候府的二小姐的,一个刚刚和离的女人,怎么会被人惦记上的呢,是这庄子本身,还是有人想拿这庄子来说事?如果这庄子里发生了命案,这庄子里的果子也被沾了人血的话,是否还卖的出去,损失是多少?会赔多少钱?”施画的眼睛再转了转。 严霄轻舔了下嘴角,抿着嘴道:“你是认为,有人故意在这里行凶,就是为了要这个果园子?” “不可以吗?就下面的那位郡王,有那么好心的为了一个远房的亲戚,不遗余力的来协助查案?我看可没那么简单。”施画身体向后倾了倾,同时嘟起了嘴。 “嗯,施大人说的有道理,不如就让他来先认认尸,切莫把人认错了就好。”张子漠也挑了下眉,轻蔑的一笑。 他可不看好,这个八卦成瘾的郡王有认尸这个胆量。 严霄却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如果真如施画所说的,那这里面可不仅仅只是远定候府一个庄子的事了。 他再看向施画:“你说完了吗?” “啊?怎么了?”施画后退一步,保持着两人之间的距离,看着他。 “不如借这里没人,说明白。”严霄向她的方向倾着身体。 她咽了咽嗓子的撇嘴:“你都想到了,干嘛非要让我来说呢。” “我想听。”严霄挑眉的一笑。 张子漠一听,就知道还有事,也凑上来一步。 施画再后退一步:“很简单嘛,如果原本按先前所断定的那样,这个被切碎的尸体是这位书记员的话,那么就得在庄子上找凶手,这个庄子也就成了杀人的凶庄,只要案件一结,别管这庄子以后如何,反正我们的麻烦也就来了。” “何出此言?”张子漠不解。 “因为这个尸体,根本就不是那个书记员的,当一切都结束后,这个书记员会再跳到所有人面前,只说自己因有事,外出了,腰牌在出城之前就丢了,不过一个腰牌罢了,人却没有死,那么我们这就是办了个错案,你想想,会牵出来什么?”施画再道。 张子漠大惊:“不是吧……这可是一串,不仅仅是我这个京兆尹的府尹乌纱帽不保,就连大理寺的一干人等,也无法脱罪,太狠了吧……” “到时候,这位郡王必会再跳出来说情,只说我们当时因为尸体破碎,而误判了,虽然有失职之责,但也情有可缘,一来二去的,我们就算有人承担了责任,也一定有人被赦免,可这个功劳是谁的?”施画撇嘴一晃头。 “这个老滑头。”张子漠轻骂了一句。 施画再看向沉默不语的严霄:“很可能,他的醉翁之意,并不在我们这些人的身上,而是有更大的目标。” “对呀,谨初,不会是……”张子漠指着严霄。 “他想的美,一群没脑子的东西,也敢在我面前耍花招。”严霄的声音冷冷的,眼中也闪过一丝寒意。 “所以呀,别管他是不是算计成功,可他已经有了这个心思,无论从哪个方面,我们都不能让他得逞,同时也要给他一个警告,别把手伸的太长,小心被剁掉。”施画声音不大,语气不重,却听上去特别的霸气。 张子漠对她伸着大拇指:“果然是将门中人。” “也不仅仅是因为他算计了我们,还因为,这庄子,可是我干姐姐的,如果我要是真无法还她一个公道,以后她都不会给我做好吃的,那多亏呀。”施画说完,晃着头背着手向山下走去。 “不是,这丫头是饿死鬼托生的吗?怎么就想着吃呢?”张子漠嘟囔了一句。 施画立即回头瞪着他:“有本事,你别吃饭呀。” “我没本事,饭我是一定要吃的,小四,如果再有好吃的,你一定要叫上哥哥。”张子漠不怕的跑了过去,还伸手搂上她肩,一副讨好的样子。 严霄再是一笑,表情也柔和许多,可随即,他的目光里闪过一丝狠意。 果然如他们所料,当阳平郡王看到被抬下来的尸体,没等将装尸布拉开呢,他直接两眼一翻的晕了过去,一眼都没看到。 几人都忍着笑意,严霄将他府中的家丁叫来,将人抬到庄子上去休息,但却下令,没有他的指令,一个人都不得走出这个庄子,否则按泄露案情罪论处。 施画和庄柯将搜集到的尸块也进行了拼接,最后拼出了个大概,庄柯遗憾的道:“还少几块,要不,再找找?” 施画没阻止,他转身与那些年轻的庄农们说了一下,他们牵着狗过来,再闻了闻碎尸,又向果林里窜去。 又搜了一遍后,却一无所获,这时施画站在那里,看向山下的那个庄子,对身边的高俊道:“长星哥还没找到凶器吗?” “要不我去看看?”高俊立即道。 “不用,我们一起吧,这里不过是个抛尸的现场,第一凶杀现场,应该就在庄子上。”施画对他一笑。 所有人收拾了一下,向山下而去。 一进庄子,就看到林长星正向他们走来,对严霄等人抱了下拳:“找到凶器了,也找了凶杀的第一现场,就在庄子最边上的那户独立的木屋里。” “那是三柱叔家。”一个牵狗的年轻人轻呼道。 第88章 果园碎尸案(五) 严霄和张子漠互看一眼,有了些许的得意。 再问那个年轻人:“你所说的这个三柱叔,是自己一个人住吗?” 与那年轻人站在一起的几个庄上的都在点头,那个年轻人再道:“是的,三柱叔是一个人,三柱婶早三年前就病死了,无儿无女的,就剩下他一下人了。” 另一个年轻人也道:“三柱叔平日里的话不多,脾气有些怪,自三柱婶死后,更不喜欢与庄上的人来往,见面与他打招呼,也不会理人的。” “说的是呢,庄里的老人都说,是因为三柱婶的死对他打击的太大了,因为夫妻两人的感情深。”又一个年轻人也点头道。 “三柱婶是何病而逝?”施画伸头看着这几个庄上人。 几人互看了一眼,脸上都有些发懵,然后齐齐的摇头,最先说话的那个年轻人再道:“这个真不知道,一开始没听说她生病,可知道的时候也就小半天的时间,庄上的郎中说是急病,死后没有入土,而且直接就烧了……” “烧了?”张子漠也惊诧了。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绝大地方的殡葬仪式,还都是以土葬为主。 火葬,除了少数的一些地方的风俗外,只有一种可能,死者的尸体不能土葬,有传染疾病的可能性。 施画自然是想到了这个可能,再伸长脖子看向庄子的外侧,那间有些孤独的立在山脚之下的小木屋子。 严霄顺着她的目光也看了过去,这房子看上去,还真有些突兀,显得特别的孤单。 “他们住的那么远,平日里很少与庄上的人来往,是因为他的性格吗?”严霄开口。 有人回话:“三柱叔是后到庄子上来的,他话少,不喜欢与人聊天。” “后来的?多久了?”张子漠也问。 “大概有六年左右……”再有人回答。 施画扭头再看过来:“他来时,是已经成家了是吗?” “是,与三柱婶一起,先前也是住在庄里的,后来才在那边新盖了个房子。”年轻人再道。 施画不再问话了,转身要接过高俊身上背的工具箱,一看就知道,她是准备要去那个木房子看看了。 严霄对高俊等人点了下头,他没将工具箱给她,只是对她点头,一行三人已经向那个方向走去。 这时,先前的那个年轻人叫住了他们:“几个官爷,不如小的带你们去,那个地方的路不好走,只有一条踩出来的土道,有坡度,还有一条不算宽却挺深的小沟,上面只有一根木头当桥,不是很好走。” 林长星也点头,证明他说的是对的:“确是不好走,尤其那个独木桥。” 严霄一听,对他也扬了下头:“跟着一起去。” “是。”林长星立即带着两个官差跟了上去。 那个年轻人,也牵着一条狗的追过去,走在了他们的前面,带着路。 在路上,林长星对施画和庄柯两位仵作道:“木屋外的院子里血迹特别的多,现在是秋季,可天气还不算冷,蝇虫也是有的,我们找到那里时,满院子都是,地面上黑压压的的一层,还挺让人不舒服的……” “是在院中碎的尸。”庄柯明白的道。 “放在院中的铡刀,周边还有一些类似碎骨的东西……”林长星说着咽了咽嗓子。 前面的年轻人一听,就有些踌躇了,不时的回头看着他们,目光里有些犹豫,不太想带这个路了。 庄柯看出他的犹豫,不由轻笑的上前搂住他的肩:“小哥,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多大了?。” “小的叫九顺,今年十七了。”九顺乖乖的回答。 “九顺,别怕,你带我们过去就成,别往里走,不过一个男孩子,也是要有些胆量的,不然,以后也成不了大事,比一个姑娘的胆子都小,那怎么成,会找不到媳妇的……”庄柯拍着他的肩,笑了起来。 几个官差一听,也跟着笑,可他们都知道,这个胆量可一点不好练习,就眼前的这个姑娘,他们谁比的了? “九顺,先前从山上抬下来的那具尸体,你们庄上的人真的没人见过?想必他来这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施画扭头看着他。 九顺的眼睛转了转,再摇头:“我是真没见过,现在是秋季,正是果子成熟的季节,往年这种时候,来庄子里谈生意的人很多,但也都是找管事的谈,也不会在庄子的哪户人家里住,因为庄子里有招待外客用的房子,这个人是什么时候来的,还真不知道,对了,或许,他不是走的庄子这条路呢……” “怎么,还有别的路?”林长星立即问道。 “有啊,有两条路呢,有时候,庄子里的人不想走大路绕远,都会从这个山后面山路直接回庄子,会省去一半的时间呢……”九顺说着,就指向他们刚刚发现尸体的山。 “这里?你是说,发现尸体的那个背山坡?”高俊也懵了。 九顺点头:“对,顺着那个地方,再往下,还有一条山路,不过得过一条挺宽的河,可河水不深,可以直接淌过去,对面有一条小山沟,再穿过一个山洞,就直接可以出山了,而且出口就在离京城北门不远的一处山沟处,再走上一刻钟直接可以进城了。” “啊?这么近……”林长星与高俊互看一眼,都傻了。 施画此时却扬起了嘴角:“这条路,你们庄上的人看来是都知道。” 九顺再摇头:“不是的,这条路知道的人不多,也因为那里不太好走,也不适合货多的人走,大家都知道的是另一条,就是从这座山的另一侧绕过去,那里有山路和吊桥,路宽,可过马车,也比从大路进庄子要省时间。” “哦……那这条小路,三柱叔也是知道的,是吗?”施画再问。 九顺点头:“就是他先发现的,只因,这片果林子归他种植和管理,我也是无意中跟着他走了一次,才发现的,后来告诉了庄上的几个同龄的伙伴,偷偷的进过京城卖过几次果子。” 他憨憨的笑了起来,一脸的不好意思,几人看着都笑了。 第89章 果园碎尸案(六) 一行人在这个木屋之中查看了一番,确定了是凶案的第一现场。 还在这里捡拾到了几块尸体遗骸,对比过后,这具碎尸也算是拼凑齐全了。 再看了下切割的凶器,那把铡刀,施画的脑中已经有了一个凶手毁尸的一个画面。 庄柯在木屋之中,还找到了一些物品,其中有两样一定不是这个庄家果农应该有的东西。 一件质地不算贵重,却是庄户人家无法穿的起的内褂子。 一袋足有一百枚的银钱,而装钱的袋子,也是锦锻材质。 屋里卧室的炕上还放着一个炕桌,那上面有一盘吃了一半的菜,还有两个碗和两个酒杯,分别放在两边,证明,当时是有两个人在这里吃东西。 酒杯里还有剩酒,桌上还有一个剩下半壶的酒,看来是喝到一半,起了冲突,所以才会留下这些。 炕边的地上,放着一双破洞的布鞋,一看就是庄户人所穿过的,上面还有泥土的痕迹。 最后,他在炕柜上的最下层里,再拿出了一个小锦囊,里面有一封信。 他立即拿出来给施画看,皱眉的道:“看来,这件事,与阳平郡王脱不了干系,而这个赦云奎,也不过是个跑腿的,可想来,这位郡王虽然权力不大,却也是世袭的爵位,家中的财力也不弱,为何非要如此呢?” 施画看了眼信中内容,也皱眉:“下毒?也真想的出来,为了一己之私,视无辜人的生命如草芥,真是可恶。” “谁说不是呢,如果一旦要是真的实施了,这庄子里所有卖出去的水果,必会让全国的民众有损,别管这毒是否厉害,一定会将矛头都指向远定候府,这个庄子,也就毁了,白给都不一定有人接手。”庄柯沉着脸的摇头。 “阳平郡王……看来他们之间的过节可不小,这是要把人往死里整。”施画轻叹了口气。 庄柯轻碰了她一下:“这个阳平郡王向来心眼特别小,而且记愁,你可要小心些。” “我只是办案,又没得罪他,我小心什么?”施画没明白的看着他。 庄柯摇头:“非也,这个人向来会歪曲事实,看看咱们这些人里,大头他自然是不敢动的,想要一解心中不快,自然是要从咱们这些小喽啰身上动手,而你是这次主检的仵作,你想,他会放过你?” “庄先生说的有道理,小四,莫要大意。”高俊也马上提醒。 施画还是没当回事的耸了下肩:“我不过就是做了职责之内的工作罢了,想必他也说不出我什么错处来,如果真的就是想找茬,本仵作也不会怕他,先干活。” 几人都不同意她的话,却还是将现场再搜查了一遍后,再回到了庄子上。 此时天也有些晚了,庄子里的各家都开始准备生火做饭,可也因为庄子里发生了命案,大家的心情都不太好,行动起来也有些慢。 此时平阳郡王也已经转醒了过来,却被告知只能留在庄上招待外客的院子里行走。 严霄带着一行人正从庄子里走了出来,一路上大家都汇报着所查到的线索。 这时有人来报,远定候爷和张韵竹来了,同时,熙颜郡主也来了,都停在了庄子主厅堂那里,同时,远定候已经与阳平郡王发生了语言上的冲突。 严霄不由轻笑出声,在场的所有人也都互看了一眼的笑了起来,看来,这好戏就要上演了。 施画轻咬了下嘴角,轻拉了下严霄的衣袖:“少卿,这么多大人物聚在这里,这案子还要通报吗?” “没必要,在案件审结之前,所有人都不要外漏一个字,他们想吵,我们就听着,也不要上前劝阻,或许就能知道这件案子发生的前因呢。”严霄对她挑了下眉,得意的一笑。 大家也都在点头,这个主意很是不错。 当他们一进到这个大院子,看到的是两方阵营对峙着,而在堂上的厅里,也有一波人,站在两侧,相互争吵着,声音还真不小。 厅外的人在看到严霄他们一众人进来,立即收起了架势,都安安分分的各退了几步,将路让出来,让他们进去。 而厅上的吵架声,依旧响亮,没有减弱的迹象。 严霄带着众人也不着急进去,只是站在厅堂外,安静的听着。 厅外阳平郡王的家丁看到后,想要出声提醒,却被官差给逼住了,他们再缩了下脖子的,垂头立于一侧,没人敢再说话了。 只听厅里两方吵着: “你一堂堂郡王,单凭一个腰牌,就指明了被杀之人就是你的亲眷,还带人来庄子上闹事,也是真的不要了脸面了……”远定候气愤的道。 “你这庄子里确是死了人,而且还是被碎了尸的,怎么?心虚了?怕人知道你这庄子不干净,所出的果子都是靠死人的血肉来施肥所得?怕传扬出去?告诉你,晚了。”阳平郡王也大声的回着。 “什么晚了,我的庄子里不会有你所言的这种事情,现在有大理寺的人办案,一定会还本候一个公道。”远定候声音更大了些。 “公道?你庄子里死了人,是事实,再公道也抹不去,看谁还敢买从你庄子里出去的果子,会吃死人的……”阳平郡王语气不屑的回呛着。 “是与不是,也不是单凭你一口之词所定的,想要我这个庄子的人也不少,但能想出如此卑劣手段的人,也真是不多。”远定候也怒喝着。 “远定候爷,说话得有凭证,莫要在此信口开河,这种污蔑之词还请慎言。”熙颜郡主立即帮腔。 “慎言?是要慎言的,现在案件还在调查之中,郡王和郡主就一口咬定是庄子里的人杀了一位大官,这也叫慎言?”张竹韵也开了口。 “你一个小姐,也配与本郡主说话,没有教养,难怪会被夫家休了。”熙颜郡主开始语出不逊。 远定候一听就要开口,张竹韵却按住了他,只是微微冷笑:“家教与否不劳郡主费心,本小姐那不是被休,而是和离,郡主一个未出阁的人,想必是不明白这其中的区别,还是别再丢人现眼了。” 熙颜郡主立即瞪起气愤的眼睛,而站在厅外的施画,却暗暗的为自家姐姐竖起了拇指。 第90章 果园碎尸案(七) 熙颜郡主上前一步指着张竹韵道:“你一个下堂妇,这里也有你叫嚣的地方吗?还不给本郡主退下。” “此言差矣,阳平郡王、熙颜郡主,这里可是本候女儿的庄子,我们才是这里的主人,两位跑到别人家里来叫嚣,还要仗势欺人,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远定候气的混身发抖,上前一步,将张竹韵挡在身后。 “你的庄子,又如何,现在这里是凶案之地,马上就会被查封,整个庄子里查找凶犯,而身为主人的远定候府,是不是也要负个责任呀。”阳平郡王根本不在乎的一晃头。 严霄也不想再听了,突然就拍着手的一步步的走了进去,张子漠紧跟其后,然后是大理寺的一干人等。 “精彩,真是精彩呀,没想到,大理寺查个案子,还能引来这么多的贵客,并在这里上演着一出武行戏,听上去,还真有些内容呢。”严霄语气嘲讽的道。 施画进来后,立即向张竹韵走去,伸手将她拉到一边,再对远定候爷施了一礼,就站在一边,轻声的安慰着她。 阳平郡王一见严霄来了,立即热情的笑着迎了上去:“小……严少卿辛苦了,不知这案件是否有进展,这凶犯可有缉拿归案呀……” “谨初哥哥……”熙颜郡主更是急急的窜了过来,伸手就要去挽他的手臂。 严霄将手臂抬高一甩,目光里全是警告的意味:“现在是大理寺办案时间,各位还是莫要阻碍办案为好,不过郡王的这句‘辛苦’,本少卿可不敢当,职责所有,再说了,就算要谢,也应该是张二小姐来谢才对,郡王有点越俎代庖了。” 他的话无疑就是在打阳平郡王的脸,同时也在明确的告诉他,这里除了庄子的主人外,现在还归大理寺一众官差说的算。 所以,这位不请自来的郡王府中的一干人等,都是属于客人,如果没有主人的邀请,应该算得上是擅闯了。 还在这里与主人叫嚣,就更加的没道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还是不要太过分的好。 阳平郡王也是听明白了,严霄这是在出言警告,虽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与处事不当,却又不甘心。 他将手往身后一背,立即摆出了一副长者的模样,将头往一边扬了下:“本王只是在协助大理寺办案,并无阻挠的意思,还请严少卿莫要误会。” “本少卿自然是不会误会的,不过也有几个问题想问问阳平郡王,不知是否配合呢?”严霄痞扬了下嘴角,冷哼一声的向厅里走去,然后找了个下首的椅子,直接就坐在了上面。 大理寺的众人也都跟了过去,分散开来的站在他的身边,可细看之下,将所有的出路和退路都给封住了。 远定候自然是听出来,严霄等人是来帮自己的,他也不说话,只是沉着脸的走到严霄身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这时,有几个下人上来,将茶放在桌几之上,再退了出去。 施画扶着张竹韵在后首的第二排椅子上坐了下来,小声的对她道:“姐姐莫要生气,不值得。” “放心吧,与她生气,那我是有多傻,明眼人一看就明白,这就是来趁火打劫的。”张竹韵轻拍着她的手,轻声回答着,以示让她也放心。 施画微点了下头:“这就好,听说前几日,你来这庄子看账本了?不理想吗?” 张竹韵点了点头,伸头到她耳边道:“当时我就发现,这庄子的账目有些问题,回去后与父亲和母亲说了此事,还没等我们再来查看呢,就出了这等事情,还是今天晚一些得知的,匆匆赶来这里,却没想到,他们却快了一步。” “阳平郡王快的可不是一步,比我们都快呢。”施画冷哼一声。 “前些日子来时,我还真的见到了那个人,他大言不惭的与我说,只要我让出这个庄子,以后一定会太平,不然,定会让我手忙脚乱,到时候想白送,都不一定会有人要了,没想到呀……”张竹韵轻叹的摇了摇头。 施画握了握她的手:“放心,这个案子已经有了些眉目,定不会如他们所愿,如果姐姐今后不想再要这庄子,不如盘给我吧,这里的果子可是真好吃,甜而多汁,绝对的原汁原味。” “你喜欢,拿去便是,何说着要盘下,你很有钱吗?”张竹韵不高兴的白了她一眼。 “白送我呀……那感情好。”施画挑眉得意的伸了下舌头的笑着。 张竹韵被她的小模样逗的也是一笑,伸手轻摸了下她的小脸,很是疼惜的样子。 坐在对面的熙颜郡主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后排两人的互动,她的目光已经被淡然而优雅的喝着茶的严霄完全的吸引住了,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 严霄这时也缓缓的抬头看向对面的阳平郡王:“郡王看似京城之中最悠闲的王爷,却没想到消息会如此的灵通,案件刚刚发现,被上报到京兆尹衙门,您就得知了情况,张大人带着衙役前脚到了这庄子,郡王带着府兵后脚也到了,而且还不让他们进入凶案之地,更是有时间去禀明大理寺,看的出,准备的很到位。” “呃……小……严少卿说笑了,本王只是得知,在这庄子里有凶案,并得知那块腰牌出现在凶案现场,本王再糊涂,也知道那腰牌是表侄儿的物品,所以才会前来看看案件进展的情况,虽然京兆尹也是很有能力的,可本王还是相信大理寺的,所以才会去求林寺卿,这与消息灵通,没什么关系吧……”阳平郡王立即解释了起来。 严霄却摇头:“不然,报案人声称,只向京兆尹衙门报了案,而这块腰牌也只有衙门里的人看到过,不知郡王是从哪里得知的呢?” “呃,这……”阳平郡王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了。 严霄再轻笑一声的看向一边的张子漠:“张大人的手下,看来也要好好的整顿一下了,凶案的现场都未看到,案情却已经泄露出去,现在看来这凶手也就是没跑了,不然呀,就算我们现在想追查,估计也抓不到人了。” “少卿大人所言及是,下官必会好好的对衙门里的人进行整肃,以后绝不会再有类似事情发生。”张子漠恭敬的垂着头。 第91章 果园碎尸案(八) 阳平郡王的脸色十分的不好看,特别的气愤。 但面前的这个人,他还真惹不起,想再说几句,可却收到了自家女儿熙颜郡主警告的目光,他也只能将头扭到一边。 严霄再轻扬了下嘴角,痞痞的一笑道:“其实这案子,说来说去,无非就是一个普通的案件,也不难查,再加之发现了另一具尸体,只要仵作验尸完毕,想必这案子也就破了,就是手法上,有些骇人听闻。” 远定候立即抱拳:“可是有些眉目了,这庄子向来平和,很少有人滋事,应该是有原因的吧。” “那是自然,只是不知道,这位漕运衙门书记官的腰牌为何会出现于庄子的果树林里,想必现在就算查问,也无人回答,可本少卿还是有一事不解……”严霄又拉长了声音,同时再抬眼看向阳平郡王。 他警觉的看过来后,又立即将目光与之错开,这种惊慌的表情,任谁看了都觉得他知道些什么。 “不知谨初哥哥所说的为何事,不如问出来,如果我们可以解答,也可以让你们办起案子来,更顺畅一些。”熙颜郡主娇俏的一笑,还是很好看的。 严霄挑眉撇了下嘴:“说的也是,想必阳平郡王一定能给本少卿一个满意的回答。” “本王?小……严少卿,不知是何事?”阳平郡王心里发毛,都后悔今天来参与此事了,可现在想走也来不及了。 “阳平郡王对于这位漕运衙门书记官赦云奎了解的甚详,连他失踪了半个月都知道,却不知他这半个月来,一直身在何处?为何这证明身份的腰牌会出现在果庄之上,还有,刚刚让郡王帮忙认尸,还没做呢,不如郡王就为难一下,看看尸体如何?”严霄眼中全是轻蔑和鄙夷,嘴角却含着嘲讽的笑意。 阳平郡王一听,脸上再次变了颜色,青白的很,眼睛转来转去的,特别的害怕和焦急。 认尸,开什么玩笑,那会吓死他的,先前装晕也是为了逃避这认尸的过程,却没想到,被禁足在这里,不得离庄,早知如此,他都不会来了。 熙颜郡主也有些为难的看着严霄,轻声劝慰道:“谨初哥哥,想我父王胆子一向不大的,那可是死人呀,多难看,你就不怕吓到我父王吗?不如让别人看吧……” “郡主所言差矣,当时可是郡王一口咬定,这碎尸的死者就是这位赦云奎,所以才会申请大理寺前来办案的,如果不是,这案子就应该归属京兆尹来查办,这种越级跨权之举,想必圣上一定不会高兴,也不知案件办结后,这个责任由谁来负,本少卿可把话放这里,与我们大理寺,无关。”严霄声音冷冷的,还狠狠的白了坐在那里,装着东张西望的阳平郡王一眼。 远定候也明白,这次的事,与阳平郡王是脱不了干系了,而且刚才两人又脸红脖子粗的吵成那样,就以阳平郡王小心眼又记仇的性情,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好相见的面相,此时,他也不用再顾忌谁的面子了,该说的话,自然是要说明白的好,免得留什么后患。 他对严霄抱了下拳:“严少卿,本候自当会全力配合大理寺办案,庄上的所有可疑人等,均可审问,一定要将真凶缉拿归案,以正视听。” “候爷不必担心,此案已经初步有所查证,只待进一步的尸体检验,还有确认了两位死者的身份后,就有定论,不过还有一些问题,真的需要这庄上之人的回答,还请候爷下令,将庄上的人都聚于堂外,以方便我们问询。”严霄对于远定候的语气,就好多了,官方的言词多些,却也算得上恭敬。 “本候这就派人去叫,而且已经让人准备了餐食,各位官爷办案辛苦,一天都无饮无食,想必也是饥肠辘辘,还请各位吃些东西垫垫肚子,再进行询问,本候保证,必会如实作答。”远定候微笑的对他点头。 严霄也笑了笑:“那就有劳候爷,别说,这一天都在山上转,还真有些饿了。” 远定候立即起身,对厅外伸手:“那就请各位移步,饭厅已经备好饮食,知道你们办案期间不能饮酒,就委屈各位官爷了。” 严霄带头起身,向厅外走去,身后也跟着所有人,就在大家都进入了餐厅后,远定候的衣袖被人拉了一下,回头就看到施画与张竹韵就站在他的身后,而这小丫头还用手指勾着他。 他知道这是有事要询问于他,也就转身跟她退到一边。 “候爷,咱们这庄子上的管事是你自己的人吗?对你是否忠心?”施画眨着大眼睛,灵动又可爱的问道。 “何出此言?姜管事可是这里的老人了,在庄子上也有个十几、二十年了,这庄子里的人,也大多都是这里的,外送进来的人,不多。”远定候回答。 “如此说来,这庄子里突然多出来一个人,而且还住了那么久,没有人发现,也是不可能的……”施画的眉头也微皱了起来。 “对了,小四,这死者是何人啊?”张竹韵小声问道。 “听庄里的人说,是个叫三柱叔的人,来庄子里不过几年光景。”施画看着他。 “三柱?哦……本候想起来了,他应该是几年前,在府中因偷盗被罚后,发放到这里来的,后来也查得,那是因为他儿子得了重病,无钱医治,所以才会偷将府中的一些器物拿出去卖,可那孩子还是没救回来,你干娘得知此事后,劝我不要报官,直接送他们到庄子上来的。”远定候一边回想一边道。 “他原本在候府时,是跑外还是在府内做事?”施画再问。 “外部采买吧……”远定候不太确定的道。 “所以,他一定会与外界有接触,他所偷出来的器物也知道找什么人卖出,也就是说,他很可能认识一些府外的人,如果有人成心想结识他,也不是不可能,再来找他为其办事,也是可以的,只是他不想再帮助他了,于是被惨遭杀害……”施画轻语着。 第92章 果园碎尸案(九) “小四,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吃饭了。”严霄的声音传来。 施画立即回答:“哦……马上来。” 她轻拍了下远定候:“候爷,快过去吧,不过莫要与那位郡王一般见识,气坏了你,可得不偿失,回头还得求我师兄为您调理,那药汤子可是很苦的哟……” “噗……”张竹韵轻笑出声:“父王最怕吃药的。” “你们这两个丫头,笑话我呢?”远定候也跟着笑了起来。 “所以呗,不生气,这案子也算是歪打正着,不然还真不好说,所以,这庄子,也要好好的再整顿一下,看紧门户才好。”施画与张竹韵扶着远定候一起向饭桌走过去。 她坐在严霄的身边,拿起筷子正要去夹面前的菜时,就听到熙颜郡主轻喝一声:“哪里来的没规矩的人,王爷和候爷都没动筷,你急个什么劲,没规矩。” 施画不由的翻了下白眼,再看向身边的严霄:“是能吃不能吃呀。” “吃吧。”严霄有些想笑的对她点头。 这丫头,食为天,美食在前,不让她吃,比要了她的命都难受。 再说了,他们在这庄子里转了一天了,肚子里都是空空的,现在还守什么规矩。 于是他再大声的道:“都吃饭,然后干活。” “是。”堂上另外几桌的官差、衙役同时回答,立即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施画在得了他的令后,立即夹菜往嘴里放,而且还再急夹了两筷子,放在了身边张竹韵的碗里,对着她一个劲的挑眉,意思是让她快吃。 这丫头的吃相,张竹韵是知道的,在她那里,从来都不装假,而且看她吃东西,特别有成就感,只觉得自己做的食物一定特别的好吃,不然她也不会吃的那么开心。 坐在另一侧的熙颜郡主可就没那么好的脸色了,先是狠狠的瞪了这两人一眼后,再拿起筷子,优雅的夹菜,就要往严霄的碗里放。 他却直接端起碗来,递到身边的施画面前道:“别就自己吃,也给我也夹一点。” “嗯?哦……”施画呆萌的点了下头,将他的碗接过去,站起身,伸长筷子,将桌子上的菜,一样都夹了一些,放在他的碗里,再递回去:“吃吧,可好吃了。” “在你这里,有不好吃的吗?”严霄抿着嘴的看着她。 “有呀,保食阁的那个招牌菜,糥米鸭子就不好吃,腥味特别重,而且肉也不嫩,都老了;还有广味斋的那个桃心饼,也不好吃,特别的硬,能当石头用,保准能砸出来个包;再有浅春亭的扣肉特别的咸,他家的盐是不是不要钱的呀,吃一块肉,得喝三大碗水……”施画如数家珍的开始“控诉”着。 “小四,你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多家菜呀?”庄柯都听傻了。 “师兄和二哥哥带我去的呗,说来说去吧,还得是德庆楼的菜,虽然不能说特别的好吃,但却也是有些特色的,要说最最好吃的菜呢,嘿嘿,你们是没有口福了,只有我才能吃得到。”施画得意的一晃头,再夹了菜的放在张竹韵的碗里,对她甜甜的一笑。 所有人也都明白了,这就是在夸张家二小姐的手艺,看来,是很合她的味口的。 张竹韵疼爱的对她笑了笑,也为她夹了菜:“快吃吧,一会儿不是还要问询吗,回头姐姐给你煲个汤送去。” “嗯嗯嗯……”施画嘴里有食物,只能用力的点头,满眼都是笑意。 而她的样子,也逗笑了桌上的几人。 除了阳平郡王有些不确定的在观察,想弄清这些人的关系,就是熙颜郡主那阴沉的表情,因为她已经感觉到了严霄对于这个仵作的态度明显不一样,关注的程度可不一般,这是她从来没有得到过的。 她再细细的看了眼吃的正香的这个仵作,却感觉到了很眼熟。 眼睛转了转后,突然想起,她就是那日在庄国公府见过的那个被严霄细心照顾的施家孤女,原来她就是那个身在大理寺当仵作的那个女子,看来,上次的事,并没让她长教训,她一定会让她知道,谁才是应该站在尊硕小王爷言谨初身边的那个人。 “谨初哥哥……”熙颜郡主端起桌上的杯:“咱们也好久没见到了呢,喝一杯吧。” “吃饭。”严霄声音淡淡的说完,就将碗中施画夹的菜大口的吃了起来。 熙颜郡主举着杯被晾在那里,一时不知要怎么办才好。 “嗯……候爷,前些日子二小姐来庄子上查账的事,您可知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施画咽下嘴里的食物,突然问了一句。 “知道,账面有些混乱,与实质的不太相符,正准备过几天本候再陪她来查一下,可没成想,发生了这等事。”远定候回答。 “那候爷可知,这里有另外的通道可以进庄子,而非庄子的一条主道。”施画再问。 远定候摇头:“原本这庄子里就是这一条主道,什么时候有的另外的路,本候是真不知道,这个真要问问庄上的人和管事的了。” “一问三不知,也不知这庄子是不是你的。”阳平郡王又逮到机会的插了话。 “本候只是这庄子的主人,并非打理这庄子产业的人,有些具体情况不了解,也是情有可缘。”远定候依旧心平气和的道。 施画扭头看了眼严霄:“看来,这庄子的管事是要好好的问问了,庄子里突然多出一个人,全庄子没一人得知,而且还能找到久不来庄上的主人,放下威胁的狠话,如果不是他自己点背的留下来,估计我们还真不好找。” 严霄点头:“想必这里还是有接应的人的,只是从那封书信来看,前来这里的那个外人,不过就是个传信的,真的幕后还有人。” “所以,确认身份还是很重要的,不如就将死者的画像拿回去,先派人进行确认的好,这样也方便我们接下来的办案方向。”施画再夹了块肉放在他的碗里,自然又顺畅,根本没有一丝突兀。 严霄也是一样,夹起她放在碗里的那块肉放在嘴里,轻轻的嚼着的点头:“行,一会就让他们画下来,张大人派人回城马上核实。” “下官明白。”张子漠说完埋头就吃。 第93章 果园碎尸案(十) 施画不放心的摇头:“还是我来画吧,那人的脸上已经伤痕累累,需要处理一下,哪里是原本有的,哪个是后划割的,我看的准,别再因为画错而认错了人,这事就闹大了。” “也行,一会儿,吃完饭,你先去画,再让张大人带画去确认,必须明日一早要返回消息。”严霄也夹了块肉放在她的碗里。 “就这么定了。”施画夹起来塞进了嘴里,吃的特别香。 可坐在一边的阳平郡王和熙颜郡主的脸色就更不好看了,这两人只是自顾自的在说话,根本没有要理会他们的意思,完全当他们就是透明的。 他们什么时候受过如此的待遇,尤其是熙颜郡主看到她吃着严霄夹给他的菜,心里更是不舒服到了极点,用眼睛狠狠的挖着她。 庄柯没多话,就是在吃,但熙颜郡主的目光,他可是看在眼里的,决定回头一定要提醒一下小四,这个熙颜郡主就是个善妒的女人,万一弄不好,小四必会吃亏的。 张竹韵也看到了,小心的在桌下轻轻的拍了下施画的腿。 吃完饭大家各自散去,庄柯自然是与施画一起向放着尸体的那个临时的停尸房的木屋走去。 高俊和杨七宝已经命人在那屋子里点了十几盏的灯,里面一片通明。 再让庄子上的人准备了几盆水,施画亲自动手将尸体的面部做了清理,再对照着尸体的遗容画出了画像。 张子漠带着几个衙役就守在门外不远处的地方,庄柯拿着画像出来后,交给了他。 正当他准备做着轿子离庄回城时,庄道之上又有一路手持火把的人行来。 到了近前,才看清是施棋和萧离,而且两人身后还跟着不少于十人的队伍。 “你们来了也好,小离,你跟着张大人回一趟城,把这画像上的人给我查实清楚,记住,莫要让别人介入,核实后,以最快的速度传消息回来。”严霄拦下他。 “我才到,也不让歇歇脚。”萧离嘴上是如此说,可还是对张子漠扬了下头,留下三个萧家军,让出一匹马来给他,调转了马头。 “事急从权,辛苦你了。”严霄说着还对他抱了下拳,作了个揖。 “唉……你可别吓我,我可受不起你的礼,行了,交给我吧。”萧离吓的直摆手,脚夹马腹,带着张子漠一行人又出了庄子。 看他离开,施棋带着身后的人走了过来,对他扬了下头,意思很明显,在询问着施画的下落。 严霄指了下一边的木房子:“验尸呢。” 他点头,再上前一步的小声问道:“怎么会这么严重。” 严霄回头看了眼一样灯火通明的前堂厅内一眼,摇头:“估计是有人惦记上了这个果园庄子,想借此机会让这庄子名声扫地,再施恩的接手,可没想到,有小四在,应该不可能如愿。” “小四?这与她有什么关系?”施棋不由皱眉。 严霄伸手搂上他的肩:“你还不知道吧,这庄子,是远定府那位二小姐的,现在候爷和二小姐就在那堂上,而且阳平郡王和熙颜郡主也在,反正这里面的事,现在我们是差不多都明白了,就是差证据,但看小四的意思,也不想深究,只是就案论案罢了。” “小四是怕这郡王以后再找远定候的麻烦?”施棋看着他。 “不仅是远定候,还有那位和离已经搬出来独居的二小姐,你家小四的干姐姐。”严霄再细解释了一下。 施棋这算是明白了,但还是轻叹了口气:“这丫头,就是好打个抱不平,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有那个实力,强出头的结果不会太好。” “你是在担心她有麻烦?”严霄挑眉。 “当然,这阳平郡王是什么人,没事都能找出点事来的人,还有那个熙颜郡主也差不多,小四得罪了这一家人,以后还能安生?”施棋语气不佳的冷哼着。 施画这时揭开那木门的帘子,看着聊的热闹的两人:“二哥哥,如果你是为了担心这个来的话,就请回吧。” “小四。”施棋立即扭头看过来,再快步的向她走了过去。 “二哥哥,我只是职责所在,公正办案罢了,如果这也能说得上是可以得罪人的话,我也无话可说,他们心胸狭小,我又不能帮他们扩胸,我做到问心无愧也就行了,怕他们这些小人,我还不用活了呢。”施画语气不好的呛着他。 “这个哥当然懂,这不在担心你以后嘛……”施棋轻声的哄着。 “不用担心,真当我是软脚虾呢,有本事就弄死我,不然,一定让他们也尝尝我的验尸刀的厉害,就不信,他不会死。”施画说完,放下门帘转身走了回去。 施棋刚想要跟上去,却被身边的一个护卫拉住了:“将军,别忘了小姐的话,她这是在验尸,不能进。” “哦……差点忘了。”施棋立即收回脚,又退了两步。 严霄一看,也放下心来,转身去看那些问询庄民的情况去了。 而此时在这临时的验尸房里,施画和庄柯两人已经将碎尸拼凑的差不多了。 “小四,现在已经无法断定这人是怎么被杀的,而且凶手也死了,这案子就这么结吗?”庄柯皱眉的问道。 “虽然尸体是被肢解了,可还是能看到一些东西来的,看这里,除了分割切口外,还多了一处刀伤,从深度来看,直抵脾脏,还有这里,这胸口处的伤,也可以看的出,当时,凶手是将死者按在地上,刀是从上向下直直的刺入的,所以,才会有如此的力道,穿心而过,刺透了背心。”施画一边围着尸体走动,一边讲解。 而庄柯自然不是白听的,他手中拿着个记事本,也将她的话都记录了下来。 “其实从这尸体的表面上来看,已经可以看的出,当时这两人应该是在吃饭的时候,起了冲突,而且死者一定是没少喝酒,这从他的房子里的炕桌上的摆设也可以看出来,醉酒的情况下受袭,失去准头,被人抓住机会,也是有可能的。”施画说完,转身看向身后的那具完整的尸体。 第94章 果园碎尸案(十一) 让庄柯再将一边的灯盏拿近一些,她动手将尸体的衣服全都解下。 两人的嘴角,同时向上扬了起来。 “果然是一打激烈的搏斗,看的出,两人算得上是势匀力敌……”庄柯轻笑着。 “所以呀,酒后打架真的发挥不出真正的实力来,同时,看到这碎尸头部的额头处吗?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他当时应该是占上风的那个人,只因脚下没了准头,失足撞在了门框或是什么硬物之上,使得头脑发晕,不然,就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怎么可能将一个农夫大汉弄死?”施画也冷笑出声。 “是呀,看来他还不会用那个凶器,把自己都给刮破了……”庄柯在看到他手上的那几处深浅不一的伤口时,也摇起了头。 施画再从全尸的腿上轻拉了下被缠在双腿间的那个血袋子:“这才是他滚下山坡的原因。” “小四,我虽然身为仵作,却还是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这种事。”庄柯对她挑了下眉。 施画明白,他说的意思,正常一个仵作,自然是不会相信鬼神之说的,可就以她现在这个经历,她想坚持也难,谁告诉她,这借尸还魂,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她也回了个意味深长的挑目,再将这个全尸进行了检验。 最后在验尸报告上签完字后,两人走出验尸房时,天空已经泛白了。 施棋立即命人去打两盆水来,让两人洗一洗。 再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休息一下。 张竹韵带着两个婢女走过来,将一直温在煲汤锅里的汤盛了几碗,分给他们。 施画在喝了一口后,就用力的点头。 “慢些,还有呢,不够我再去做。”张竹韵心疼的看着她此时苍白的小脸。 “无妨,案子完结后,再好好休息。”施画不在意的一笑。 “尸体验完了,只要确认了这个死者的身份,也就可以结案了。”庄柯吹了吹碗口道。 施画轻轻一笑:“师兄,你不会以为这就完了?” “不然呢?”庄柯扭头看过来。 施画将汤碗放下,看着他:“现在这个被我们认定为凶手的人,也死了,你想那个座在堂上的阳平郡王会不会承认这个说法,如果他要是想开脱罪名的话,说什么都是有道理的。” “事实就是事实,也不容他想怎么说都行的,明显这个人与死者是有缠斗的。”庄柯皱眉。 施画却摇头:“缠斗或是抛尸,这个人都可以做,却真的无法证明,这人是他杀的,现在我们必须证明,在案发当时,那个屋子里只有这两个才可以,不然,一切都是白费,只是今天的接触来看,这位阳平郡王是个很难缠的角色,而且是个无理搅三分的人。” 庄柯点头:“这点你说对了,所以,别不把我先前所说的话放在心上,就这一府的人,没一个不难缠的。”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所以,天亮后,我们还要再去一趟凶案的现场,将那里再搜查一遍,必须要证明,当时的现场,只有这两个人才行。”施画瞪了他一眼。 庄柯撇了下嘴,为她不听自己的忠告而生气。 “小四,庄大人所言甚是,你要小心些,就算在大理寺找不到你的错处,可这个熙颜郡主,可不是个善主儿,想找你的麻烦,也不是没机会。”张竹韵也担心的握住她的手。 施画看了她一眼,再看向正对她点头的施棋和庄柯,也只能妥协了:“行,我知道了,以后我一定少与她有交集,尽量的不与她正面相对,看到她,我都会绕道走,这总行了吧。” 萧离果然在天亮时分赶了回来,将这一晚在京城之地核实的情况汇报给了严霄。 已经确认,死者就是漕运衙门书记官,赦云奎。 他也不是真的失踪了半个月,只是这半个月里,他不停的在请假,就在案发的头一天,他还在吏部出现过。 严霄眨了眨眼:“从时间上算,他是提前下的衙门,并不是一直没有上衙。” 萧离点头:“而且还得知,当天他出了衙门后,还去了福香楼,在那里订了几样菜,又拿了两坛酒。” “几样菜?”施画走过来问。 “四样。”萧离明白,她问一定是有所发现。 施画对庄柯挑眉:“四盘菜,两坛酒,这与在木屋里炕桌上所有看的一致,那么,当时房间里,就应该只有这两人。” “还需要再去一次吗?”庄柯问道。 “要,这次我们主要是看地面上的脚印,还有被踩上血迹后的脚印。”施画肯定的道。 吃了早饭后,一行人再次来到了那个山脚下的独立木屋。 所有人都被限制的站在园外,在外围查看着足迹,只有施画和庄柯两人脚下裹着布的走在园子里和屋子里。 庄柯确实在园子里发现了一个人血脚印,经过对比,就是赦云奎脚上的鞋子的印迹。 而在屋里的施画,却收获不少,她在屋内炕柜下面,发现了一把短剑的剑鞘,又在墙角处发现了一块被扯断了带子的玉佩外,还有一颗衣服上的钮扣,再有一颗类似宝石一样的东西,还有一条坠穗子。 另在外屋的柴堆之处,还发现了一把短剑,与那把剑鞘是一套的。 将东西拿出来,大家经过辨认,那个宝石的东西,应该是镶嵌在腰带上的配饰,而那条坠穗也应该是玉佩上的东西。 经过与发现的玉佩相对比,果然是一起的物件,只因被扯断后,分离开来。 此案也就算是告破了,凶手就是漕运衙门书记官赦云奎,因与三柱叔谋划时,意见产生了分歧,酒后发生矛盾,而相互殴打,失手用短剑将三柱叔刺死,后为了掩盖罪行,将尸体用铡刀铡碎后,装在布袋之中,抛于果树林之中,后因疲累和紧张过度,装尸袋缠于双腿之上,从山坡滚了下去,意外死亡。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个赦云奎不过就是个来跑腿的,幕后主使应该另有其人,而最大的涉疑人就是堂上所坐的这位阳平郡王,可却根本没的指证他的证据。 阳平郡王对于此种结案说法,虽然很不满意,可也不敢再发表意见,只是心存侥幸,而且还一个劲的称赞着大理寺所有人的办案能力。 看着他带人匆匆的离开后,施画对张竹韵和远定候道:“这个庄子,想要保住是有些不易,不行,就好好的整顿一下,多些护园家丁,也是可以的吧。” “本候明白怎么做了。”远定候笑着点头。 第95章 怨仇原因 第二天一下衙,大理寺门外就停下来两辆大车,上面放满了水果筐。 送货而来的小厮对已经迎出来的林寺卿道:“这是我家候爷命小人送来的,就是想给寺里的官爷们尝尝的。” “真是多谢候爷关爱了,这么多的水果,又如此新鲜,真是费心了。”林寺卿自然明白,这是远定候的一个借口。 果然在将水果抬进后堂处,看到有几筐上面有标注的字样,自然是要送到各人手中的,其他的,才是众人分配。 而在济世堂的后院门处,也停放着两辆水果车。 堂里的伙计正往里搬呢。 而送水果的人,却是张竹韵身边的那位刘嬷嬷,她正笑吟吟的对慕九兰道:“我家二小姐说了,小姐上次去庄子上尝过那里的水果,一个劲的说好吃,也因为是在出公务,不好敞开了吃,怕她回头想起来馋的慌,让老奴快些的送过来,让小姐解馋。” “完了,我家小四的好吃的名声是誉满京城了,认识她的人都知道了,这可怎么是好……”慕九兰无奈的笑着。 “哪有,小姐本事大着呢,要不是她呀,这庄子的案子一定不会破的那么快,不然,这庄子我们也是保不住的。”刘嬷嬷立即笑道。 “一个果园庄子罢了,这平阳郡王也缺?还是另有打算?”慕九兰也是不解。 刘嬷嬷自然知道,施画向来不会瞒这位慕少主什么,而且现在还住在这里,两人的关系可见一般,他会知道,也不奇怪。 于是也就挑明了说:“原本也是两家交好的亲家,当年大小姐嫁过去时,也是十里红妆,风光大嫁,可谁成想,后来却落了个一尸两命的地步,候爷和夫人都伤心,却拿不到郡王那边的一丝丝罪证,自此后,两家也就算是恼了,可候爷还没发难呢,这郡王家就提出了过分的要求,唉……也真是……” “什么要求?”施画突然从慕九兰的身后伸出头来,还真吓了两人一跳。 刘嬷嬷缓了缓神后再道:“小郡王决定续弦,指名要让二小姐嫁过去。” “什么?过分了!”慕九兰都吃惊了。 “臭不要脸?”施画瞪着眼气愤的道。 她再上前扶着刘嬷嬷向院内走,三人就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坐下,已经有下人奉上茶来,三人一边喝一边聊。 “就是,候爷和夫人当然不会同意,已经被弄死了一个女儿,再把现在唯一的女儿推火坑里吗?于是才情急之下,为二小姐选了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康府,却没成想,又是一个样子,唉……”刘嬷嬷说完喝了口茶。 “大小姐为何会死于郡王府,就没查问一下?”施画再问。 刘嬷嬷点头:“问是自然要问的,却没问出什么关键的来,人家也不会说是自己的错,只说大小姐自从有了身孕后,脾气特别的不好,动不动就生气,还喜欢一个人逛园子,说是失足落水,因为身边没有陪着的人,所以发现时晚了。” “骗鬼呢!”施画直接道。 慕九兰的眼中也是有疑惑的,这种言词还真经不起核实。 “谁说不是,谁信呀,可却无处证实,大小姐身边的那几个陪嫁,全都死于郡王府了,说是因护主不利,直接杖毙了,唉……”刘嬷嬷闭眼难过的直摇头。 “灭口了。”施画挑眉。 “自此两家也就算是结了怨仇了,但也是咱们候府死了人呀,咱们不找他们的麻烦就好了,可他们却每每的都在找咱们候府的麻烦,这让人很不解呀……”刘嬷嬷气愤的道。 慕九兰却突然轻笑出声:“想必,大小姐临终前,不会是将所有嫁妆又都偷偷的送回候府了吧?” 刘嬷嬷眨了眨眼后,点头:“对,就是在大小姐身亡的一个月前,陆续的开始有东西被送回来,当时夫人也很不理解呢,可大小姐并未明说。” “当然不能明说,其实大小姐心里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心灰意冷了,可因为已经身怀有孕,无能为力,所以,她才会如此这般,就算到最后真的撕破了脸,想必他们也得不到什么,却没成想,他们会下杀手。”慕九兰淡然的摇了摇,脸上却没有悲喜之色。 施画听明白的嘟了嘟嘴:“想必,这果庄原本应该是大小姐的陪嫁吧?” 刘嬷嬷点头:“是。” “那就对上了,难怪阳平郡王会如此理直气壮的呢,还真以为,这样就可以将庄子拿回去,天真。”施画冷哼一声。 “老奴也是奉候爷、夫人和二小姐的令来提醒小姐,这次你是把这郡王一家人得罪了,以后万事要小心,这个阳平郡王特别的记仇,而且心术也很不正,必会要报复的。”刘嬷嬷起身对她施礼道。 施画也站起来,上前握住她的手:“让候爷、干娘和姐姐放心,小四自会防范,不会让他们得逞的,以后出门,一定会带两个随从的。” “这就好,这就好。”刘嬷嬷也放心的笑了起来。 当天晚上,慕九兰再次敲开了施画房间的门,然后将两包东西放在桌上。 “啥呀?”施画伸头看了看,被锦囊包好的两包东西。 “防身用的,这包,是痒粉,这包是毒粉,这两种粉末里,还都放了荧光粉,也是有追踪的用途,你以后要贴身而放,如遇到危险,别不舍得用,直接往那些坏人身上招呼,放心,这全天下,也只有本少主可以解此毒。”慕九兰信心十足的道。 “师兄,你这也……太……黑了吧……”施画的小脸都纠起来了。 慕九兰的医术很高明,这一点她一直都知道,说白了,与师父的水平也不相上下,可他却宁愿拜了洛白为师,原本她也没在意,可后来想想,也觉得有点奇怪,要说这制毒嘛,他还真的比不过洛白,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现在看到这两包东西,施画心中也是感动的,知道他是这在担心自己。 “不算,这是防范,又不是主动攻击,不过对于阳平郡王的为人,我是信不过的。”慕九兰挑了下眉,对于她的评价,他也不恼。 第96章 各位王的关系 翌日下衙,一出门口,施棋已经立于马前,正与先出来的严霄在说话。 她快步的下了台阶,来到他们的面前。 施棋将一张请柬放在她的手中:“你去不?” “啥呀我就去。”施画一见这东西,也没了什么兴趣。 “赛舟会。”施棋道。 “去干啥,站在岸边为这些人呐喊助威?没意思,还不如在家里躺着呢。”施画将手中的请柬又扔回到他的手里,就走向他身后的马。 与那马对看着,用目光正在较劲。 严霄轻笑一声,转身牵马过来,翻身上了马,对施棋道:“去小离子那里跑一圈,可有兴趣。” “好呀!”施画最先同意,再看向还纠眉看她的施棋:“二哥哥,带我跑一圈呗。” “你呀,走吧!”施棋是真拿她没办法,过去将她扶上马,自己也上去,他们就向城外而去。 在到了萧离那里,看到古雪瑶也在,施画高兴的跑到她面前:“你怎么也来了?” “正在与离哥哥学习骑马呢,你也来学的吗?一起呀。”古雪瑶笑着看她。 “其实说实话,我是不太想学的,可这出入也不能总坐马车,速度慢不说,而且还得有人驾车,总是劳烦他们不太好,还是学学吧。”施画撇了下嘴。 “你就只为别人想,不过这骑马也是真不太难学,我已经能跑两圈了呢。”古雪瑶调皮的对她吐了下舌头。 跑了一会马,几人都坐在一边休息,再次提到了这次活动的内容。 见施画一脸茫然的样,施棋轻笑的伸手在她头上摸了下,详细的为其解释了起来: “南秦自开国以来,就有游湖赛舟的习俗,往年也会举办,只是一般我们都会参加八月十五的龙舟大赛。” 萧离也接着道:“可是这龙舟大赛,也是显示各家能力的机会,皇家龙舟队自然是有的,再有就是各家、各族也都会组织自家的人来参加,更有一些家中被看重的子、侄之类的人物,会带领着来比赛。” “这个我懂,就是显示各自的实力,以方便让一些人看到,更是为了自家荣誉而战的,比赛嘛,就是这么回事。”施画了然的点头。 “所以呢,在正式比赛之前,也会进行几场小范围、小规模的比赛,比如我们手中所接到的这次邀请,也就是这么回事,所以,可去可不去的事。”施棋挑眉。 他也是不想太为难施画,想她虽然生在京城,可因为意外又失了原本的记忆,现在才好一些,他也不打算逼迫她如以前一样,事事都要到位,再说了,他原本也不是那样的人,就算以前父母在世时,有些活动和邀请,他们也不会次次都去的。 “如果说是别人家的邀请,自然是可去,可不去的,可这家,不一样,庆王不是别人,而是真正的皇宗,也是当朝圣上的亲弟弟,他可不是一般人。”萧离立即拉了下施棋。 “小离子说的对,你现在军中做事,有些朝堂文官的那些事自是不必理会,可这位庆王,你还是不要得罪的好,如果你身不在京城,自然可以不去,可现在你就在此地,他还特意将请柬送到府中,上面标注的明明白白,是要你们兄妹两人都到场,你不去?”严霄皱眉道。 施画也听出来了,这个庆王不好惹,好像这两位大人物都惹不起,更何况是施棋了。 “其实真如小四所说,去了也不过就是坐在一边喝酒看划船的,没什么新意,而且人多自然就有事情发生,能不去,是真不想去。”施棋轻叹了口气,很是无奈。 “庆王……就是那个有兵权的那位?”施画看着他们。 在大理寺也有些日子了,对于这京城中的大、小官员,她也是有所了解的,不过这个庆王,从书面文件里看,他是个比较正直的一个人,虽然有兵权,却也是为了维护圣上,从不做逾越之事。 “就是他,庆王虽然身为现在众皇子的皇叔,可所受的尊敬也非同一般,每个皇子都想与他搞好关系,得到坚持,这其中,自然现在风头正劲的太子和景王最盛,可这位庆王,却一视同仁,谁也不帮,看似中立。”严霄对她点了点头。 “看似中立?那他并非中立了喽……”施画嘟着嘴的看着他。 严霄轻笑出声的对她再点了一下头:“虽然现在朝堂之上看似只有太子和景王的势力最大,可再细分之下还有两个皇子的势力不可小觑,一个是逸王,一个是怀王,分属圣上的六皇子和九皇子,而庆王所偏爱的,却是逸王,云皓逸。” “有何过人之处?”施画再问。 “过人之处……不清楚,逸王是个比较内向的闷性情的人,不过人为很是公允,很多朝臣都喜欢让他来主持公道,与太子一样,以前也是师从你父施太保,可能是为人过于稳重,却真的不太被人注意。”严霄对施棋也挑了下眉。 他也在点头:“可他的学识却很渊博,家父也曾私下里说过,他的见识和见解,比太子可高出一大截来,只是不太露尖、冒头,所以还是很安全的。” “韬光养晦,暗自培养实力,虽然看似外界的一切与之无关,可却能做到心中有乾坤,此仍大才呀……”施画瞪大了眼的眨了眨。 “谁说不是呢,当初父亲也是十分看好他的,特别喜欢与他探讨事情,往往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可父亲也说过,逸王必是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主儿。”施棋伸手轻拍了下她的肩。 “可这与庆王偏爱他有什么关系?”施画还是不明白。 “只因,逸王的母妃是庆王妃的外甥女,而且逸王妃也是庆王妃的表妹,所以,从一些方面上来看,逸王与庆王之间就有了姻亲。”严霄再对她点头。 “对于朝堂之事,我还真的不太关心,谁上位对于我来说都是一样的,如果这位庆王咱们真的得罪不起,不如就答应去看看吧,反正也只是露个脸,只要咱们不真的上阵就行,完事早些回家睡觉,不就行了。“施画撇嘴挑眉。 这种不能得罪的人,还是不要得罪的好,她是不怕,但不想给施棋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第97章 赛舟会风波(一) 参加这种活动,自然都会是盛装出席,最少也得光鲜艳丽的。 可施画却真的不想再穿那种繁琐的服装。 左一件,右一件捂的很不舒服不说,而且衣摆太长,走路是真的不方便,很绊脚。 再有就是头发,一定不会像她平日那样的挽个髻,放在帽子里,不会那么紧。 必然会被梳的油光锃亮,再往上面插满珠钗,好看是好看,但也很重,头皮被勒的特别疼,而且还压脖子。 于是她求了施棋好久,才让他同意可以穿常服出行。 对于这个结果,她不是很满意,按她的意愿,是想穿男装的。 与施棋一起乘车来到了此次游舟大赛的所在地。 正是京城西郊的最大的灵珑湖,这里水面宽域,波光嶙嶙,湖岸边的建筑林立,再向西就是白旭山,湖面映着青山,更是诗情画意。 他们到达时,这里已经人头攒动,拥挤成群,特别是靠湖岸边的那些茶楼、酒肆里,更是座无虚席,就连那些小楼外的围廊之上,也都站满了人,占着好的位置以方便观看这赛舟盛况。 施棋已经下了马车,伸着手半天,都没见施画将手搭上来,纳闷的回头就看到她正纠着小脸,紧皱眉头的站在马车之上,看着眼前这个“盛况”发愁呢。 “快下来。”施棋催促着她。 “二哥哥,这人也太多了,定会有事发生。”施画再撇了下嘴。 “有没有的,也与你无关,今天你就是游客,不是大理寺的官爷,走吧,再晚了,真上不去楼了。”施棋轻笑的再向她伸手。 施画此时真的很想打道回府,还不如回济世堂帮师兄晒草药呢。 就这里的场面,不出事都怪了。 施棋将其扶下车后,就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生怕这里人多,再将两人冲散,那样可就麻烦了。 也正是因为这里举办赛舟大会,一些移动的路边堆的小生意人,也都聚在这里摆摊卖起货来,原本还算宽敞的路,现在也只剩下窄窄的一条,再加之人多,驻足观看、购买的,很容易就造成拥堵的情况发生。 当然,相互的碰撞、踩踏也不是没发生过,小争吵也是有的,万分的热闹。 施画原本也不是对这里的货物不好奇,可挤了两次都没看到货物的囫囵个,也就放弃了这种凑热闹的机会,只是紧随着施棋一起在人群之中往前推着走。 还好,他们早就订好的茶楼位置也不是很远,就在施画快要耗尽耐性时,也到了地方。 而且还在门口看到,正伸着脖子张望着的杨七宝和高俊。 在看到两人从人群中有些狼狈的挤到店门口时,也上前为他们挡了挡路,好让两人顺利的进门。 再上了三楼预订好的最靠左边的那个雅间里,施画这才大大的喘了口气,扭身就坐在了一边的椅子里,用手在脸部轻扇着风,纠着脸的看着也面上有些微汗的施棋。 “有意思吗?还不如咱们自己找乐子呢,就算在萧少将军家的营地里跑马,都比在这里看到一堆人头、肉身的强,而且还什么味道都有,熏都熏迷糊了……”施画报怨了起来。 施棋可没怪她的意思,这短短的行程,对他来说算是寸步难行了,而且这里还不能施展身手,只能任人流推动着移动,他也是很后悔来这个地方了。 从桌上倒了杯茶递到她面前:“缓缓,现在咱们已经到了,就安心的看吧,不过在结束时,我们可以多待一会儿,待人流少了,咱们再出去,免得被冲散。” 杨七宝也靠一边的窗子前向外面再伸头看了看,不由的摇头:“这种场合,多半是伴随着事件而来的,就算没有什么大的案件,最少,小事是不会间断的,都小心些是对的。” 话音刚落,一颗坚果就砸了过来,他伸手接在手中,并对投过来的方向举手笑了笑。 同时听到严霄的声音响起:“狗嘴吐不出象牙,就你明白。” “老大,七哥说的也没错,年年不都如此吗?”林长星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施画不由伸头越过施棋向里间看去,这才发现,这雅间里不仅仅只有外面这一个房间,里面还有一个呢,而且严霄他们已经早就在这里了。 难怪杨七宝和高俊会站在店门口迎他们,估计也是看到人太多,怕他们被人流挤走,过不来的缘故。 再细看了看,没有发现萧离和古雪瑶,她只能收回头的轻拉了下施棋:“雪瑶和萧少将军还没到,不会如咱们一样,还在人堆里挤着呢吧。” 施棋轻扬了下嘴角,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道:“差不多。” “一定是,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了,要不就是雪瑶又看到什么好玩的了,拉着小离在买呢。”严霄从里间走了出来,对两人微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 可当他的目光落在一身青白色女装的施画身上时,不由的微愣一下,再扭头看向别处,可嘴角却轻抿了抿。 “买东西?那就得多等一下了,哪个摊位处不都被堵的严严实实的,想挤进去都难……”施画却一点没发现他的异样,还自顾自的道。 严霄此时已经踱步到了廊外,手扶在围栏处向外看着,可他的脑子里,却一直都晃着现在施画的样子。 这丫头平日时官服和男装穿的居多,很少会穿女装,而此时看的出,这一件是新做的,想必是施棋让毓绣坊为其量身裁制的,特别合身不说,也更应称着他的美。 还真的与平日里不太一样,更有几分小女儿家的秀美,也同时显现出了她那别样的气质。 而此时就在旁边的另一栋酒家小楼的三层雅间里,熙颜郡主正在桌中间,享受着那些“好友”们的夸赞。 在座的都是官眷女子,说话的声音原本就是轻声细语的,可外面街市之上太过吵杂,她们想不提高音量都不行,于是就有人派身边的婢女去关正对街市的走廊门。 可那个婢女却快步的跑了回来,指着门外惊喜的道:“郡主,小姐,咱们隔壁就是尊硕小王爷……” 第98章 赛舟会风波(二) 最先冲出来的自然就是熙颜郡主,当她看到正扶栏向外眺望的严霄时,眼睛顿时就瞪大了。 “谨初哥哥……”她大声的叫着的同时,还手持着块红色的帕子在挥舞着。 这么大的叫声,自然是引来了这边人的注意,当看到她站在那里跳着脚的时候,几人同时一愣。 严霄更是紧皱起了眉头,冷脸转身走回了房间。 正坐在桌前吃着糕点的施画见他大步的走了进来,同时身后还跟着抿嘴忍笑的杨七宝时,不由一愣。 当他伸手将她已经送到嘴边的糕点抢过去直接扔进嘴里时,更是惊诧的瞪大了眼。 “桌上这么多不拿,抢我的干什么。”施画立即开启了护食的状态。 那奶凶奶凶的样子,还轻呲了下小白牙,以显示她现在很生气。 杨七宝也走过来,拿起一块糕点的再递到她的面前,这才缓合了她的心情,同时说明了情况:“这熙颜郡主越来胆子越大了,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花魁在招揽生意呢……呵呵……真想的出来……” 林长星还在那里伸头看了看,回头对屋里的人道:“完了,完了,她不会是冲到咱们这里来了吧……” “关门!”严霄态度恶劣的冷声道。 “我还没进来呢,就关门,你这是要拒客呀……”萧离的声音正好从门口传来。 随即他拉着古雪瑶走了进来。 “关门!”严霄再道。 高俊立即过去,先将站在门口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两人推了进来,然后将雅间的门关上了。 萧离都被弄糊涂了:“怎么回事?” “熙颜郡主,刚刚看到老大了,估计正在上来的路上。”高俊解释了一下。 施画也明白了,不由的轻撇了下嘴的伸手去拉古雪瑶,而施棋却向里间的方向伸了下手:“你们两个去里间坐着,那个郡主就是个疯子。” 他的话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认同,古雪瑶更是听话的将还不明所以的施画拉进了房间。 但施画的注意力可没有在这位郡主身上,而是在桌上的那三盘糕点上。 看她还在够着桌上的东西,康辰已经笑着帮忙端着一起送了进去。 古雪瑶轻拍了她一下:“少吃一点,过后不还有大餐呢吗?你现在吃饱了,一会上了主菜,你看着我们吃嘛?” “啊,还有呀,那我不吃了……”施画立即将已经送到嘴边的糕点放了下来,还拍了拍手的,乖巧的笑好。 康辰被她逗的笑出声来,然后将隔段的竹帘子放下后,出去了。 古雪瑶却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真不顺,怎么会在这里遇到她了呢,没有小半天,都不算完,咱们还怎么好好的玩儿。” “她不就是来找严少卿的吗?见咱们这么多人都在,还能怎么样?”施画不太了解的道。 “能怎么样?”古雪瑶一听,瞪大眼:“信吗,无论谨初哥哥如何冷着脸,放狠话,她都会赖着不走的。” “不会吧,大小也是个郡主,这么没面儿的事儿都能干的出来?不要脸了?”施画根本无法想象,那是个什么样的状态。 “不信你就瞧着!”古雪瑶信誓旦旦的坚定点着头。 这时外间已经传来了敲门及叫唤声,听起来就如在砸门一般:“谨初哥哥,开门呀……我是熙颜……快开门呀……” 屋里的人都在看着坐在桌前黑着一张脸的严霄,除了杨七宝几人在等着他下命,萧离和施棋却是一副看笑话的样子。 他们这位好友,平日里精明、痞帅的样子常见,但这么狼狈的样子可不多见,有机会自然是要多看两眼才行。 而她的叫声,也引来了很多来客的关注,也有些官眷看不过眼的,让人将雅间的房门关了,更有些人指点的议论着,还有看热闹的。 “要不,就开门吧,让她在外面这么叫着,也失体统……”施棋收起看热闹的心态,劝着严霄。 “不用理会,叫够了,她自己就走了。”萧离却无所谓的一挥手,拿起桌上的茶悠然的喝了起来。 严霄自是白了他一眼,将头扭向外间,也不说话。 熙颜郡主一开始还能文雅的敲,见里面的人不理会,也就再敲了用力了些,后来叫的也更张狂了。 云皓骏订的也是这茶楼的另一侧的雅间,被这吵闹之声引了出来,当看到失态的在那里狂砸门的熙颜郡主后,眉头皱的紧了些。 游戈随立于他的身侧,在看清人后,轻笑出声:“看来这位熙颜郡主是追着尊硕小王爷而来的,不然,谁会有这么大的魅力引得她如此不顾及形象……” “你说什么?”云皓骏侧目的看着他。 游戈的心顿时提了起来,紧张的咽了咽嗓子小声道:“属下只是看不惯这位贵为郡主之人,在这大厅广众之下如此不顾体面……” “你说的是言谨初?”云皓骏根本没听他的解释,而是眼里闪过一丝明亮,然后大步的走出了雅间。 游戈一见,立即跟了过去,同时也明白了他心中所想,再讨好的追在他身后轻声道:“属下就是想告诉王爷,尊硕小王爷一定不会一个人来,必定会相邀大理寺的一众人,想必那位施大人也定在其中。” “行了,把你的嘴管好,莫要多言。”云皓骏说话间,已经走到了还在砸门的熙颜郡主的身边。 语气威严的道:“熙颜,你这是在干什么?成何体统?” 熙颜郡主立即转身,在看清来的是他时,也安分了下来,垂首立于一边,诺诺的道:“见过景王殿下……”可还是不甘心的看了眼那扇紧闭的房门。 “也不知平阳郡王平日里是如何管教的,让你如此有失体统的在这里显眼?”云皓骏再狠白了她一眼。 熙颜郡主再小声回答:“熙颜就是来见见谨初哥哥,可里面的奴才却不给开门……” 云皓骏冷哼一声,对身边使了个眼色。 游戈立即上前,轻敲了下门:“景王殿下驾到……” 果然,房间的门被从里拉开了。 第99章 赛舟会风波(三) 严霄、施棋、萧离三人站在门前,杨七宝等一众人等站在他们的身后,齐齐的对云皓骏抱拳施礼:“见过景王殿下!” 云皓骏立即挂上他温和的笑意,挥着手:“无需多礼,今日本来都是来游乐的,没那么多规矩,本王前来,没打扰各位的兴致吧……” “景王殿下说笑了,本……少卿也是带着一班休职的兄弟来这里凑个热闹,萧少将军和施将军是受本少卿相邀前来的,没什么打扰不打扰之说,景王殿下不嫌的话,不如一起座下来喝杯茶。”严霄扬着他痞痞的笑容,眼眸微垂。 这明显就是不高兴的表现,云皓骏又怎么会不知道,想这位尊硕小王爷以前一向率性、秉直,可是不知从何时起,他的脸上多了一道痞笑,见谁都一个模样,还真让人无法再探究他真实的心性了。 可他此次前来,却还真不是为了他,眼睛在几人面上扫了一圈后,最后落在了施棋的面上。 “施将军难得回到京城之地,还能遇上这么盛大的赛舟会,一定尽性才好。”云皓骏语带关切的问道。 施棋虽然现身为武官,可却也是多年长在京城这个繁杂的大都市之地的,而且对于云皓骏也是了解的,他越是平易近人、和蔼的语调,越得多加小心。 用施画的话来说,他这就叫“温柔的陷阱”! “多谢景王殿下的关怀,下官原本是不太喜欢这种过于热闹的场合的,无奈家妹往事还没有什么印象,就带着她来见见这种盛况。”施棋不卑不亢的回答。 “哦?这么说,施大人也来了?为何没有看到她?”景王终于问出所关心的问题,而且目光也在这房间之中寻找着。 几人的心中都是一紧,可面上又不能显现出来,就在施棋担心的时候,熙颜郡主走上前来,目光紧紧的盯着严霄,声音娇媚的叫了一声:“谨初哥哥……” 不由的让所有人身上都是一颤,就连一向混在女人堆里的云皓骏都不适应,有股反胃的感觉。 这时从后面的外廊之上传来了施画的声音:“俊哥哥,你快过来帮个忙呀……一帮子大男人都窝在屋里干什么,有没有闲人呀……” 大家再是一愣,康辰离那里近,立即身形一动的窜了过去,立即听他轻呼了一声:“你们这是干什么呢,小心……别掉下去了……” 原本站在那里的三人,身形再一晃,已经消失在了这些人面前。 云皓骏也急急的奔了过去,当看到康辰已经闪着半个身体,正往上拉着什么,而施画和古雪瑶,分别被施棋和萧离护在身后,严霄手里也正拉着一根绳子时,也是一愣。 杨七宝也挤了过去,帮康辰往上拉着,一个不算小的竹篮子被拉了上来,刚解开绳子,施画伸手将篮子抢了过去,可因为太重,又险些扔地上。 严霄手快的帮她拎住,施棋也开口问了出来:“你俩这是干什么呢?” “买东西呀……”古雪瑶立即回答。 “买东西?”几人同时问。 两人也不解释,合力的拎着竹篮子进了屋,放在桌上,打开盖子,就往外拿。 几人再跟进来一看,都纠起了脸,全都是吃的,而且就是下面街市上的那些小吃。 “这……这……怎么回事?”施棋指着一桌子的东西问。 “吃的呀,下面的人太多,挤不上的,这样就方便了,可没想到会这么重。”施画对他讨好的一笑。 古雪瑶已经拿起桌上的一个干果,递给了已经看傻眼的萧离唇边,吓了他一跳,不过还是张嘴的含住了。 “想吃派人下去买就行了,刚才你们多危险,知道吗?”施棋再道。 施画看着已经空了的竹篮子,眨了眨眼,再看向古雪瑶:“下次让他少装一点,不然真的很重,拉不动。” 古雪瑶也同意的用力点头:“对!” 几个大男人无奈的都在闭眼苦笑,这两个丫头是真能“作”呀。 可云皓骏却一直含着笑意的看着她。 今天的施画又不同,不比上次在国公府时的那么庄重,却更加的灵动,显得更漂亮些,也让他更加的移不开眼了。 主动上前来,走到桌前,拿了个薯干大方的吃了起来,还微点了下头:“很好吃。” 施画这时才看到他,立即与古雪瑶一起施礼,可她习惯了施抱拳礼,可现在又是女装,看着还有些江湖儿女的气势,更洒脱了些。 “不用多礼,本王应该谢谢你,不然,怎么吃得上这么好吃的东西,大家都别客气了,一起吃。”云皓骏反客为主的招呼着他们。 施画的眼睛再是一转,轻拉了下施棋:“二哥哥,还没给钱呢。” 施棋再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拎着竹篮子转身走向外廊,再拴上绳子,问了站在下面送货的伙计多少钱,将银两放在篮子里,放了下去。 施画这时也跑了过来,对下面的小伙计挥着手:“谢谢啦,合作愉快!” 那个小伙计不由脸上一红,挠了下头的一笑:“不谢,嘿嘿,不谢……” 施棋笑着轻点了下她的额头:“胡闹。” “好吃!”施画对他调皮的吐了下舌头。 刚要转身,就听到楼下有人喊她:“小四……施画……小四……” 她立即伸头看去,当看清叫她的正是张竹韵时,立即伸手招呼着她:“姐姐,快上来呀。” 然后转身就往门口跑,施棋再次轻笑出声,也跟了过去。 张竹韵上得楼来,快步的走到她的面前,两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她还不忘了夸着施画:“小四今天真好看。” “真的吗?这可是二哥哥选的。”施画扭头看向站在身边的施棋。 “施棋见过张姐姐。”施棋恭敬的施礼。 “见过施将军。”张竹韵也回礼道。 “哎呀……都是自家姐弟,何必这么见外,姐姐可是来的正好,小四刚刚用新办法得来些好吃的,快来尝尝。”施画不由分说的,拉着她就往里间走。 就在路过熙颜郡主身边时,听到她那轻蔑又无礼的声音:“一个下堂妇人,还有脸出来招摇,不知廉耻!” 第100章 赛舟会风波(四) 张竹韵变了脸色,目光清冷的扭头怒瞪着她。 施画先是紧皱眉,再缓缓的抬眼看了过去。 而听到这话的其他人,也都十分不满意或是气愤的盯着她。 而熙颜郡主却没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不惧怕的反回瞪着张竹韵。 “熙颜郡主所言差矣,本小姐并非下堂,而是和离。”张竹韵拿出了候府千金的架势,语气冷硬的道。 “还不是一个样子,被丈夫不要的人,也配出来丢人现显。”熙颜郡主依旧口无遮拦的强调着,目光里全是轻蔑和鄙夷。 “被休与和离是有区别的,熙颜郡主一个未出阁的人,自然是不会懂这些事情了,姐姐何必在此说明呢,这些事,原本应该郡主的亲人相告知的事,又没人给你学费,何必费那个心。”施画轻声虽轻,却也让人都听的清楚,语气中的嘲讽也很明显,无非是在说熙颜郡主没文化,没家教罢了。 张竹韵明白施画这是在给自己解围,可她心里还是不舒服,脸色依旧不好看,嘴上却轻声道:“是姐姐让妹妹难堪了……” 施画拉着她继续向里间走,轻声的哄她:“哪有的事,您怎么说也是小四相邀而来的,不像某些人,不请自来,还想在这里摆谱的……” “你给本郡主站住,把话说清楚,什么意思!”熙颜郡主当然不傻,明白她这话中所说的“不请自来”的人是谁,立即怒气上涌,指着她大声斥问。 施画冷冷扬起嘴角,却也没等她说话,严霄已经上前护住了她,将两人同时向里间轻推了一下,再扭头看向正瞪着眼的熙颜郡主:“用得着说那么明白吗?如果不想让大家都难堪,还请你离开。” “谨初哥哥,是她在对本郡主无礼,你怎么如此偏袒她呢,一个小小的五品仵作,也太目中无人了吧……”熙颜郡主没想到他会帮着别人说自己,立即眼中闪着泪影,如同受了大委屈一般。 “目中无人的是你吧,本王还坐在这里呢,你在这里大呼小叫的给谁听呢?还不速速的离开,想把所有人都引来围观你的丑态吗?真不知道平阳郡王是怎么教的子女,一个不如一个。”云皓骏轻拍了下桌子,声音愤怒的道。 熙颜郡主在这屋子里扫了一圈,发现所有人都是对她冷目相对,没有一个表情有缓合的,知道这里的人都不待见她,更让她伤心的还是言谨初的态度,此时他正背对着自己,看都不看她一眼。 见此情况,她不甘心的再狠跺了下脚,扭身哭着跑了出去。 高俊动作也快,她前脚一出门,身后的门就被关上了,熙颜郡主再是一愣,气的都快吐血了,再一甩身子,手抹着脸的跑下了楼。 古雪瑶快步走到外廊处,伸头向下看着,好一会儿,才撇着嘴的走回来,担心的看着正安慰张竹韵的施画,轻碰了她一下:“小四,这回是真把熙颜郡主得罪了,你不怕呀?” “我怕她干嘛?”施画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她是有名的小心眼,记仇的人,而且过后一定是要报复的,你最好小心点,别不当回事。”古雪瑶轻嘟着嘴,一脸的不屑样。 “古小姐说的没错,但也不用真的怕,不过一个没有品级的世袭郡主罢了,不见过高贵到哪里去,只是自己没摆正位置罢了,无需理会。”云皓骏立即出声解释。 “景王殿下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如果单从性别来说,无非就是女儿家的小吵小闹,但她一定不会放过是定了的,再有就身份喽,她大小不济也是个郡主,平日里就仗着这个身份矫情惯了,现在让她收敛,不能够,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就是她的郡王父亲喽,那个人……更难缠。”古雪瑶是出了名的心直口快,率真的人,从她嘴里说出这些来,也不会让人奇怪。 张竹韵也担心的握紧了施画的手:“都怪我,早知道,不与她一般见识了,唉……” “怎么怪你呢,是她自己出言不逊,关你什么事,我还真不怕她。”施画不在意的一耸肩。 可严霄几人却都认为古雪瑶说的是有道理的。 “无妨,如果真是因为今日之事,她来找你们的麻烦,大可直接告诉本王,还真能让她们平阳郡王府得逞不成,没天理了。”云皓骏冷哼一声。 施画立即对他施礼:“那就有劳景王殿下出面摆平了,反正你的身份比她一定是尊贵多了,那位郡王必然会给殿下这个面子,不会来找我们所有人的麻烦的,是不是?” 几人不明白,她为何会如此的讨好景王,能说出这么恭维的话来。 可云皓骏却受用无比,得意的轻挑了下眉的点头:“那是自然,借他八个胆子,也不敢。” 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鼓声,也就标志着赛舟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而且云皓骏完全没有想离开的意思,大家也只能随着一起站在外廊处,向湖面看去。 这里的地点好,地势也高,可以将湖上的情况尽收眼底,看的真切。 下面各处哪哪都是人,声音吵杂,突然湖面之上窜起了一个爆竹,在空中炸响,同时鼓声齐响,湖面之上已经准备好的六艘赛舟,同时发出。 岸边上的人也立时的叫喊了起来,比在赛场中的队员都叫的起劲。 施画好像是明白这其中的道理般的看向施棋:“这是下赌注了吧,不然怎么可能如此卖力?” 施棋轻笑的点头:“几家欢笑,几家愁。” “不然吧,可能会倾家当产,也可能一夜爆富,但我还是认为,赌博不好。”施画撇嘴的摇头。 “但有些时候不赌一把,怎么都不会甘心的。”云皓骏话里有话的开口。 施画轻挑了下眉:“那也要看看自身的实力,不然身家性命都搭上了,甚是不划算。” 云皓骏目露赞赏的对她微点着头。 而其他人,见他如此表情,再次提起了防备之心。 第101章 赛舟会风波(五) 湖面上的赛舟激烈的进行着,第一组四艘船,第二组还有四艘,一共四组,然后再这四个小组中获得第一的,进行总决赛,决出第一名。 参赛的人拼尽全力,奋力向前划动着手中的桨,岸边上的人也在大声的为自己有利的船队助威呐喊,那发自胸腔的嘶吼声,汇聚起来,也可用震耳欲聋来形容了。 更有因所站的阵营不同,因谁能获胜而争吵起来,严重的还有动起手来的。 还好都不是特别严重的,在这热闹之地的巡逻维护秩序的京兆尹衙门及巡房营的一众人,还能处理。 高俊看到这场面时,不由幸灾乐祸的一笑,轻碰了下身边的林长星,对楼下的那队刚走过去的巡房营的人挑头:“他们可没有咱们这么惬意……” “瞎想什么呢,好好看赛舟得了。”林长星将一块糕块塞进他的嘴里,让他不能出声。 这种事,最好不羡慕,不惦记,要不然,真的会有事发生,好不容易这么轻松的过一天,谁都不想再出什么事。 而且就这种越是隆重、盛大的场合,一旦要是出事,必是大事。 店里的伙计也很忙,只因今天到这里来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物,哪个都不是他们得罪的起的,自然是要好好的招待才行,店中的伙计跑来奔去的,忙碌的同时,还要时刻关注着所有店中贵人们的需要。 伙计进来将精美的菜食摆放到桌上,再询问了游戈,他们房间里的菜要什么时候上时,他立即过来问云皓骏。 在得到直接送到这里来后,伙计们动了起来。 虽然所有人都不太愿意,可人家身份尊贵,谁也不好说什么。 不过也是有好处的,也是因为他的身份,没有人敢来此挑衅,帮他们也挡下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最少那个熙颜郡主就没再过来烦他们。 只是在隔壁店里的外廊上,盯着他们这边,眼睛就没往湖面上瞄一眼,紧紧的看着这边,目标自然是在严霄的身上,当然还多在施画的身上停留了很长的时间。 她怎么都不明白,一个这么不起眼的小姑娘,怎么会让这么多人注意到她,他们都护着她,到底有什么不同之处。 自上次的果园案后,她真的是多方的打听这个施画,却也只是得知,她是大理寺的五品仵作,是已故太保施明恩的遗孤之女,是现任施棋将军的四妹妹。 可她还是记得在果园案中,施画与严霄之间的那种看似无关的默契,及严霄对于她的依重,这让她特别的不舒服。 再结合今天他对于她的维护,她已经将施画锁定在了危险人物的范畴之内了,此人不除,必会是个后患。 施画在看了两组赛舟后,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那就是每个赛舟之上,都会有一个穿着与队员不同的领队之人,而且从现场很多人的反应来看,必是个有身份的人。 她不明白,自然就问了出来,严霄就为她作答了:“这些参加赛舟的,都是各府组织的,为了彰显重视,必然会派府中公子来领这个头,你所看到的,就是这样。” “哦?那刚刚结束的这八只赛舟之上,所有领头的都是各府的公子?”施画吃惊了。 “对。”严霄点头。 施画却撇了下嘴:“这多危险呀,怎么说身份都挺尊贵的,这赛舟不比别的,是在湖上进行,万一要是有个闪失,多得不偿失呀……” “施大人多虑了,还真以为他们能出多大力?不过就是个显示,说白了,就是个摆设,他们所站的位置处,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除非这赛舟翻了,不然,万不会有落水的机会的。”云皓骏笑着对她解释。 “原来是这样呀……”施画明白了。 这时店里的伙计过来通知他们,饭菜已经上齐了。 大家也都转身回到房间里,坐下来准备吃饭了。 刚一坐好,游戈过来附身对云皓骏道:“殿下,几位大人都到了……” 他不由叹了口气,对他们点头:“本王想好好的与你们吃顿饭都不行,这种日子,也不让本王休息一下,可不见又不合适,你们好好的吃玩着,今日本王来请。” 大家立即起身相送,而且是十分欢快的样子,虽然嘴里都说着“多谢”的话,可心里都高兴的很。 终于送走了,大家高兴的坐在一起吃了没三口菜,房间的门再次被推开了,游戈惊慌的指着门外:“不好了……出人命了……” 大家互看一眼,心中的无奈无与言表。 严霄大步的带人向门外走。 施画却纠结了,就她现在这一身,要怎么出现场? 小星此时过来,将一个小包袱递过来:“小姐,进里屋换吧,奴婢已经备好了。” 施画感激的对她点头,张竹韵陪她一起进到里间,帮忙将她这一身行头换下来,再换上带来的男装。 头发也被盘好的,用一根簪子固定好,才走了出去。 她在出门时,回头看向张竹韵,她微笑的点头:“不用担心我,如果好处理,我就在这里等着,不然,我就先回去了。” “哥,你照顾好张家姐姐。”施画叮嘱了一句。 案发现场是在这家店的二楼中段的一个雅间,那里被围满了人,她走过去时,正看到刚离开的云皓骏。 他立即过来轻拉了她一下:“小心处理,但也莫怕,本王在。” “多谢殿下。”施画也对他礼貌的微笑,微点头后,才挤进了门里。 房间里很乱,看的出也是有过一翻争斗的,推倒的椅子及桌上掉下来的那些残盘。 严霄正背手的站在里间,而其他人也在屋里查看着。 她却没往里走,只是蹲在掉落地上的那些残迹之前,戴着手套的手,从一边拿过一根筷子,在那里轻轻的拨弄着,再顺着地面向里间的方向看去。 云皓骏站在门口,紧紧的盯着她的动作,此时的她,特别的有魅力。 门口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再加上外面的吵杂声,更是让人烦躁。 云皓骏自然知道,她在查案时,特别讨厌别人乱说话,立时扭头瞪着那些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的围观之人,顿时这里就没了声音。 他才轻声的问了一句:“施大人,可有发现?” “正在查。”施画的声音淡然,也严肃。 第102章 茶楼凶案(一) 她再起身,向里间方向,缓步的走去。 在路过严霄身边时,她用手臂轻推开了他,与之并肩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景象。 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正蜷缩在长木椅之上,双目紧闭,脸上青紫有伤,表情痛苦,嘴角有血流出,而双手却被绑在木椅椅背上,一双玉腿露在衣外,而在她的胸口上,还插着一把刀。 “被强暴了?”施画轻声道。 严霄闭了下眼,在这样的场合,却出了如此恶劣的事件,任谁的心情都不会好过。 “七宝哥,现场有什么发现?”施画问道。 “暂时没有,很乱,看来应该是打斗过……”杨七宝的声音传来。 “刚哥,去楼下掌柜那里问一下,这个包间是什么人订下来的,再问问伙计,这个房间是几个人。”她再问。 “明白。”靳刚转身推开人群走了出去。 严霄看了她一眼,没觉得她这样发号施令有什么不妥:“有什么发现?” “从刚进门时,被推翻的酒菜来看,这个房间里最少有三个人,可现在屋里只有被害人,那另外的人去哪了?”施画看了她一眼。 “老大,这里有块被撕下的布条……”高俊的声音从外廊处传来。 严霄立即向那里走过去,而施画却走向了尸体。 先是伸手翻看了下她的眼睛,再伸手在她的头上摸了摸,轻轻的抬了抬下巴,看到那道掐痕,明显的紫色的痕迹,再顺着肩,向下一路摸下去,在摸到小腿处理,停了停,再细摸了下后,不由皱眉。 严霄再走回来,她站直身的道:“此女生前不但被强暴了,而且还受到了暴力对待,其实就算胸口没有这一刀,她也活不了了。” “什么意思?”严霄的眼睛紧了紧。 “看这里。”她将死者的下巴抬起,紫色的掐痕现露出来:“这不是用绳索勒的,而是用手掐住脖子所造成的,而且这个力道,所造成的伤害很明显,从印痕的深浅上来看,时间也不会太短,足够造成窒息,也就是说,这一刀在插入时,她已经死了。” “可以确定吗?”严霄问。 施画轻挑了下眉:“基本上,不过想要再详细的尸检报告,还需要进一步的解剖才可以,同时,她头部被撞击过……” 说着,她轻抬了下死者的头,看到了头下锦垫之下的那片暗红色的印迹,手在上面按了下,手套上那红色的印痕特别醒目,她声音淡然的道:“这是用力撞击后脑,所形成的。” “如此说来,就算这胸前没有这一刀,她也是活不成的。”严霄语气不佳的道。 施画点头:“可以这么说,而且她也跑不出去了……” “为什么?”严霄再问。 “双腿的小腿骨已经折了,从现场来看,应该是用那把椅子直击在腿上所造成的。”施画说着回身指着翻倒在地上,离桌子不远的一把椅子。 听到这话,康辰已经蹲在那椅子前查看着,果然从椅子腿上,找到了衣物的纤维。 “而且不是一次击打,速度很快,第一下是从被害人身后,正中左后腿肚,将其打倒后,再轮着椅子绕到前方,将支撑的右腿,从正面击下去,所以,这两条腿折的位置是不一样的。”施画说的很专业。 严霄不由轻呼口气:“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也能下此狠手,太可恶了。” 施画此时也微嘟着嘴的点头:“说的也是呢,一个成年的男子,如果真想行不轨之事,也用不着这么麻烦,而且就现场上来看,打斗的场面可算得上大场面了,怎么可能会一点声音都听不到?就算外面的吵喊声大,也不会一点都发觉不了……” 这时靳刚也从人群之中挤回来了,对两人点了下头:“问到了,这间雅室,是钱正昊所订的,而且有人看到,他是带着一位头戴帷帽的女子进来的,后来这里再来了什么人,就没人注意到了……” “是没人注意,没看到,还是有人不想说?”严霄的声音冷了些。 施画也明了的挑眉:“或是不敢说。” 靳刚摇头:“确是没有问到。” “正常的餐馆,都会因为所到的客人来摆放餐具的,虽然桌上的一些菜肴被打翻在地上,可也能看出,这里有三双筷子,三只杯子,说明,当时在这间雅室里,最少有三个人,那么,除了已经死了的被害人外,其他的人呢?”施画再撇了下嘴。 “应该是从房间和外廊处分别离开的。”高俊走过来道。 “确实,在外廊的围栏之处,有踩踏的痕迹,可以看出,此人离开时比较慌张,脚底留下了东西,踩的也比较实,武功一般般。”严霄对她点头。 “既然知道这个雅室是谁订的,不如就先找他来问问,尸体我也要带回大理寺进一步查验。”施画将手套拿下来,看着他们。 “你等一会儿吧,今天本没想到有这种事,什么也没准备,七宝已经回大理寺了,到时咱们一起回去。”严霄不同意的阻止她单独行动。 因为门外还有一个景王在,他可不想让她有什么不妥,上次被劫的事,他还是怀疑就是云皓俊所为。 虽然施画过后也说知道是谁,可却一直没说明,看她的意思,是不太想把事情闹大,但也不能不防。 施画明白他的想法,只能同意,现在能做的就是在现场再找些线索。 她再次走到门口的餐桌前,重新拾起地上的筷子,挑动着地上的那些残羹,当她挑开一个汤碗时,看到地面上一个十分清楚的鞋印。 她的眼睛顿时一亮,从背兜里拿出个本子,照着画了起来。 而她的专注,再次吸引了站在门口的云皓骏,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感觉她身上散发着不一样的光芒。 这时,屋外再次乱了起来,吵闹声渐近,就在有人要冲进来时,直接被云皓骏拦了下来,同时他的眼睛也是一亮。 来人正是工部尚书齐景元,而身后跟随的是他的夫人及儿子,还有两个婢女,其中一个婢女正指着房间大声道:“小姐就在里面……” 第103章 茶楼凶案(二) 施画立即抬头看过去。 云皓骏此时态度温和劝说着:“齐尚书还请莫要着急,大理寺正在办案,是不是还不一定呢……再等一等吧……” “这怎么等,如果真是我儿,这可怎么好……她怎么样了……”齐尚书夫人不同意的就要往里挤。 严霄立即走了过来,在越过施画时,还小心的迈步,生怕破坏了她此时勘察的地方。 “齐尚书。”严霄开口。 “小王……”齐尚书的只吐出两个字,就被云皓骏打断了。 “齐尚书,有严少卿在此,没什么不放心的。”他将“严少卿”三个字咬的特别重。 齐景元立即明白的改口:“严少卿,可否让下官看一眼,小女她……” 施画此时也将地上的鞋印画好了,这才将本子装在布兜里,站起身来,转身向里间走去。 将屋里的一个幔帘拿下,盖在了死者的身上,再走回到门口。 “可以……请齐尚书和夫人进来吧。”她淡然的道。 严霄也对齐尚书点了下头,陪同他们一起走了进来。 当看清里间躺在那里的人时,齐夫人先是一声惊呼,然后就要往上冲,幸好严霄手快,将之拦住的同时,她身边的两个婢女也上前拉住了她,同时齐尚书也将其拥在了怀里,紧紧的抓着她。 齐夫人却伸手够着,惊人的哭喊着,门外之人听后,也明白是确认了死者是谁。 施画只是立于门前,静静的看着,眼中却一点情绪也没有。 看的云皓骏都觉得的奇怪,总有一种想上前问个明白的冲动。 严霄是特别讨厌有人在案发现场如此的,虽然他也明白和理解死者家属的行为,可却真的很影响办案。 可这位齐尚书,平日里正直不弯,朝中各方势力不断的拉拢,他却从不为所动,只忠君王,不涉党争。 如此之人,如今却落了个丧女之痛,而且还是如此不雅的死法,这无疑就是丑事,让他如何能不受打击。 他上前一步,轻按上齐景元的肩,再用力的握了下:“齐尚书,此案正在查办中,相信我,必会给你一个公道……” 齐景元老泪含目的看着他,而后用力的点了下头:“下官相信……言……严少卿一定会查明真凶,还小女一个公道……” “还请齐尚书与夫人先行回去吧,过后,本少卿会带人去府上询问一下齐小姐身边的人,还请行个方便。”严霄缓声道。 “一定,一定……”齐景元故作镇定的,缓缓的转身,强行扶着已经瘫软在怀里的齐夫人向门外走去。 在走到门口时,施画突然问道:“齐尚书与钱正昊可相熟?” “谁?钱正昊?”齐尚书微愣后,再闭了下眼,不用他说,也明白是认识的。 “怎么……怎么会是他……老爷……怎么会……”齐夫人不可置信的轻呼。 “看来两位是认识这位钱公子了,那不知,齐小姐与钱公子是什么关系?”施画再问。 “只是认识,并无关系。”齐尚书脸都黑了,胡子气的都在发抖。 施画明白,这是不想明说,那就只能过后再问了,她后退了一步,对两人点头:“两位请。” 齐景元这时看过来,细细的打量了下施画,才扶着齐夫人离开了。 在拐过走廊时,齐景元不由的再回头的看向此时也正盯着他的施画,轻闭了下眼的,下了楼。 施画明白,就算他想说,这里的场合也不适合,而且这个时代,尤其待字闺中的女子是不可以与男子单独相会的,一旦被发现,都会活不成的,而这位齐景元尚书,一向治家严厉,特别注重名声,现在发生这样的事,他已经是面上无光。 云皓骏上前一步,隔着门口的看着严霄和施画:“有本王可以帮助的地方吗?” 严霄刚要开口,施画就先说话了:“景王殿下已经帮了很多忙了,不然,这里的现场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我们估计什么都查不到,辛苦殿下了。” 严霄这才接上话:“在大理寺的人到达之前,还请景王殿下再帮帮忙,莫让楼里之人离开,我们还要做个询问,您也知道,这些可都是贵人,不配合的大有人在。” 云皓骏对于施画的感谢,特别受用,此时心情正好:“这个自然,本王想必还有这个能力。” 而现场围观的人一听,还要继续留下来被盘查,当然是不情愿的,反对的声音也只是刚刚发出,立即被云皓骏的目光噎了回去,他再对游戈点了下头,他立即安排人手将这个茶楼给围了起来,任谁都不能出楼一步。 而他也驱赶着那些人都回到原本各自的位置,然后就站在一楼的大厅中间,找了个位置坐下,也便他坐镇监视。 严霄轻拉了下施画,两人走向外廊之处,看向此时外面依旧热闹。 “你现在怎么对他如此礼让,而且还主动与他对话,就不怕……”严霄担心的问她。 施画长呼了口气:“已经被盯上了,如果一味的躲避,结果也是一样,而且会让他盯的更紧,不如就正常一点,看看他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你这是在冒险。”严霄微皱了下眉。 施画却苦扬了下嘴角:“好像自从进了京之后,我就一直是个饵,只是不知用我在钓什么罢了,现在二哥哥都回京了,也没变化,大姐姐也快要回来了,还会有谁?我以前还知道些什么?就算现在抓到我,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既然什么也不知道,猜不出,不如就等等。” 严霄侧头看着她,那依旧有些稚嫩的小脸,此时严肃的紧崩着,目光里一片淡漠,就如这件事与她无关,可却还是让他的心没来由的紧揪了一下。 此时熙颜郡主,手紧紧的握着围栏,从隔壁的三楼处盯着这边站着的两人,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严霄从来没有对她如此过,哪怕一次的温和对待都没有,可对施画却不一样,无论此时两人说的是什么内容,在她看来,都是不可以的。 第104章 茶楼凶案(三) 赛舟大会发生这种事,自然是让人十分震惊的。 可也没有影响大赛的进行,最终冠军被当今圣上的弟弟,众皇子的六皇叔庆亲王府夺得。 施画随大理寺众人一起回来,然后直接进了解剖室。 施棋带着张竹韵前来询问,得知她此时正在验尸,两人也知道不方便打扰,直接到德庆楼订了些饭菜,送过来后,方才离开。 严霄前来询问时,见房间的门是开着的,敲了两下,没有人回应,大胆的推门走了进来。 施画正在解剖台前认真的对着尸体。 “小四,什么时候可以知道尸体的情况?”严霄声音不大的问。 施画头也没抬的道:“还得再等一会儿……” 说着她直起身,就在回头的瞬间,头上的帽子掉了下来,她不由轻呼一声的从验尸台处跳了下来。 “真无话了,这头发也太不听话,我都绑了三次了,还是不行。”她特别懊恼的跺了下脚。 严霄很想笑,此时她的样子,还真的特别可爱,是他从来没见过的样子。 她将手套拿下来,再到一边的水盆里洗手,还不时的甩着从背后滑过来的头发,抱怨了起来:“真不明白,干什么非要留这么长的头发,洗也不方便,梳也不好梳,尤其是在擦干时,就更费时间,真想剪了它,没用的东西……” 严霄无奈的轻笑出声:“你这话,也就在这屋里,咱们两人的时候说一下就行了,可别出去乱说,不然,真的会被认为是大逆不道的言论,而且会被扣上一个不孝的名声。” “怎么就大逆不道了,怎么就不孝了?”施画扭头瞪着他,一脸的不爽。 严霄挑眉上前,将她的身体扳了回去,背对着他,动手将她的头发轻轻的拢了起来。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头发自然是不能轻易的剪,那是对父母的不孝,是大逆不道的……” “可这头发真的很……麻烦,你知道吗?每天早上起来,与它较劲我就得最少半柱香的时间,而且无论我怎么努力,它都不会老实的待在头上,就算是戴着帽子,也会在里面散开,烦死了都……”施画不停的报怨的着头发对其的干扰。 “刚刚你也看到了,头发又散开了,这要是掉在尸体上,怎么说的清,人是我杀的吗?烦死了都,真的不能剪短一点吗?一点都不行吗?”施画想回头确定答案。 却被严霄按住了头:“平日里都没见过你说这么多话,今天是怎么了,没绑好,就好好的绑不就行了,别惦记剪的事,以后再绑不好,找我。” “找你?你会呀……”施画才不相信。 “好了,现在把帽子戴好吧,看看在你验尸结束前,会不会掉下来。”严霄轻拍了下她的肩。 施画转身对他眨了眨眼,还伸手轻轻的摸了下,感觉挽起的发髻之上有一根簪子插在上面。 “别琢磨了,尸体什么时候可以验完,我们一会儿要去一趟齐府,最好你也去,先前看到齐尚书对于你还算配合。”严霄轻扬了下嘴角。 “半个时辰。”施画走到桌前,将帽子戴好。 “行,在前厅等你。”严霄转身走向门口,开门的瞬间又停了下来:“对了,钱正昊已经被带了回来,你要不要听他说了些什么?” “估计也没什么,他无非是说不知道,没看到凶手之类的话,但却会承认,这位齐小姐是跟他一起到的茶楼雅室的。”施画已经向验尸床走去。 严霄不惊讶的耸了下肩:“确实。” “就算他看到了,也不一定敢说明。”施画轻声道。 严霄准备迈出的脚收了回来,转身看着她:“为什么?” “因为这个。”施画将放在尸床边的托盘拿了起来,转身递了过去。 他走过去看到里面的是个腰带,而且是一条十分考究的腰带,却不是系有外衣的,而是用来系在里衣的一种。 “在哪里找到的?”严霄的眼睛不由一眯。 “在死者衣物里,应该是在作案时,掉落上面,慌张离开时,没有捡起来,或是不自知已经掉落,但从这带子的材质上来看,非一般人可以用的起的,同时这上面,还有一滴血迹,我已经做了初步的对比,与死者的血迹不相附,可能是凶手的。”施画对他挑眉,语气完全就是公事化的状态。 严霄不怀疑的点头:“非富即贵,可就算是如此,也不好查证是谁。” “没想用这一条衣带来确定凶手,但这个人必须得抓到,太残忍了,不仅仅是因为他对她施暴这一方向,还有致她于死地时的手法,不可放纵。”施画扭头看着尸床上躺着的被害人,语气冷了些。 “当然。”严霄坚定的道。 施画突然抬头看着:“如果他真的是个位高权重的人呢,你真的敢动?” “为何不敢,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任谁都不能逃脱,你有什么顾虑吗?”严霄淡然的问道。 施画轻呼了口气:“这个口号人人都会喊,可真正的实施起来,可比想像中的要难的多,而且蹦出来求情也好、施压也罢的人,一定不会少,而且个个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到时候,你要怎么办?估计连你这个少卿都无法能压制,就算是林寺卿出面,都不行,那这个案子,最后的结果也不过就是不了了之,齐尚书在看到此人时,也可能不会再坚持什么公道,那个时候,我们又当如何?” 严霄紧抿了下嘴角,这个问题他现在回答不了。 施画再叹了口气:“所以,只能尽力了,最少,我们问心无愧,不是吗?” 严霄轻点了下头:“我在前厅等你。” “好,半个时辰后见。”施画收回托盘,揭帘走了进去。 严霄却站在门外的拐角处,靠在柱子前,想着刚刚她的话。 是呀,如果这个凶手,真的是位高权重,只手遮天的人,他又怎么与之抗衡?如果连他的身份都无法压制的话,那这个人就可以逍遥法外了吗? 看来他还是要有所准备的好。 找来一个官差,让他将一封信送了出去。 第105章 茶楼凶案(四) 一行人来到齐尚书府。 却发现,他已经早早的等在那里,而且连茶点都准备好了。 严霄轻笑出声:“齐尚书,您真有心。” 齐景元却惨然的一笑:“知道各位大人,为了办案辛苦,必然会顾不上吃饭,本官也只是一点心意罢了。” “齐尚书不必如此,本少卿也明白,此时你的心情,不过我们还是要对府中的人进行询问,也方便找出线索。”严霄对他安慰的点了下头。 “这个本官明白,已经让夫人将府中所有下人都集中在后堂的厅中,你们可以随时审问。”齐景元疲累的坐在椅子里。 “多谢齐尚书配合,本少卿感谢。”严霄对他抱拳。 齐尚书摇了摇头:“是本官无能呀……没有管好家中子女,做出如此出格之事,真是给祖上蒙羞……” 施画在严霄轻碰了一下后,不由翻了下白眼的,上前一步,轻声问道:“齐尚书,下官想问的是,您是否知道,齐小姐与钱正昊是什么关系?” “唉……说起这件事……本官真的有些难以启齿……这位钱正昊公子,是吏部侍郎钱海的嫡五子,只因与小女在几次聚会上相识,可小女早于两年前就与安国公的二公子安博谦订了亲,本官也就没有做他想,另外,婚期也已经订了下来,就在明年的三月,可怎么就会……”齐景元手扶额头,痛苦的闭眼,一行老泪落了下来。 施画轻挑了下眉:“不知,可否让我先去见见齐小姐阁中的下人,希望齐夫人也在场。” “可以,不过……”齐景元抬头看向她。 “齐尚书,讲明示。”施画再淡淡的道。 “夫人她因小女一事,已经病倒了,不知能否……唉……本官亲自过去吧……”齐尚书起身,坚强的带他们向院后走去。 严霄对身边的高俊和康辰扬了下头,两人上前扶着他,同时心中也升起了油然的敬佩之意。 刚一进后堂,一个小人影窜了过来:“父亲!害姐姐的凶手抓到了吗?” 齐尚书再坚强也有柔软的一面,在面对自己的小儿子时,他再也无法坚强,紧紧的将他抱在怀里,泪也流了下来。 小男孩抬起头来看向高大的严霄:“你们身为大理寺的官员,一定要秉公执法,可不徇私,我姐姐死的冤枉,你们有义务还她一个公道……” “纬儿,不得无礼……”齐景元声音有些哽咽的道。 严霄却特别欣赏此时,正一脸正义,严肃的看着他,丝毫不畏惧正盯着他的,只有十二岁的小家伙,嘴角扬起了好看的笑意:“你叫齐星纬,今年十二岁,现在京中博远书院读书,志向是要当一个为百姓排扰解难,忠君、爱民的官。” “是的。”齐星纬认真而坚定的点头:“现在,我要再加入一条,一定要伸张正义,不放过一个为非作歹的坏人!” “好样的,只要坚信,必会做到,我支持你。”严霄对他笑着点头。 齐星纬扶起父亲,依旧面无惧意的看着严霄:“现在,是你要让我怎么相信你,早就听闻大理寺少卿不畏强权,没有破不了的人命案,希望这次,不会让人失望。” “纬儿,不可以如此无礼。”齐景元惊讶了,他怎么不知道,一向谦虚、温顺的儿子,会有这么咄咄逼人的一面,而且他真的不知道,面前所站的是什么人吗? 严霄却不在意的挥了下手:“齐公子所言甚是,如果连皇帝直属的大理寺都畏首畏尾的话,那南秦还有什么法纪可言,所以本少卿一向坚信,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无论是谁,都一样。” 齐星纬在听完他的话后,紧崩着的小脸才缓和了些,这才恭敬的对他们抱了下拳:“在下齐星纬,见过大理寺严少卿,及所有官差大人。” 几人互看一眼后,也都含笑抿嘴的对他抱拳,以示回礼。 “知道大理寺会来人询问府中一干人等,早在你们来之前,在下已经先行问过了一遍,并将她们所说的记录了下来,还有什么要问的,你们请自便。”说着他回头指了下被分开站在厅里右侧的几个人。 她们都是婢女仆人的打扮,其中还有一个年纪大了一些的嬷嬷,再有一个服饰不同于这些婢女,施画却认出来,正是两个时辰前,在茶楼里带着齐尚书夫妇前来认尸的那个婢女。 同时他们也被这位齐小少爷的这份镇定给震住了,不过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按理说,遇到这种情况,一定会害怕、惊慌、难过、伤心,可他却表现出了井然有序的样子,条理分明的在处理着府中之事,一看就是个堪大用之材。 在看到严霄点头示意后,大家分别走向已经被分成了几组的人群之中,询问起了有关事项。 杨七宝询问的就是齐二小姐屋里的下人,而施画却没动,还在看着比自己矮一头的齐星玮。 他也发现了她,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好像才想起她是谁的道:“想必这位就是相传大理寺唯一的女仵作,施大人了吧。” “见过齐小少爷,好眼力。”施画也露出了赞赏。 “早就听闻施大人验尸特别专业,让一向高傲的京兆尹的庄大人都甘拜下风,今日一见,果然巾帼不让须眉。”齐星玮认真的道。 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让严霄很想笑出声来,施画也一样,这小子有点少年老成的意思,不过能得到他如此高的赞赏,也是挺荣幸的。 她轻挑了下眉:“既然齐小少爷如此看重,可否将你已经记录下来的询问笔录让本官看看。” “当然可以,请过目。”齐星玮一点不惧,回手时,已经有个与他年纪不相上下的家仆,将一个小册子递到他的手上。 他将记录双手奉上,施画也双手接过,对他说了声“谢谢”,翻看了起来。 严霄轻拍了他的肩一下:“先照顾好齐尚书,过后再聊。” “请。”齐星玮点头同意。 第106章 茶楼凶案(五) 看过笔录上的东西后,施画步伐悠然的走在厅里,目光却淡然的扫在了屋中那些仆人的身上。 齐景元,身为工部尚书,官居正二品大员,可这府中之人却真的还挺不匹配的,人员很少。 可能与他洁身自好,没有妾室有关,府中的主人不多,所以下人也没有同等品阶的那些官员府里的人那么多。 最后她将目光落在了齐二小姐屋里的那些下人身上。 只见那个年纪大的嬷嬷一直都在抹泪轻泣着,很是悲痛。 其他几个婢女也都是面露难过之色,而杨七宝现在正在询问的是那个指引认尸的婢女。 她晃悠的走了过去,只是倚在一边的屋柱上听着她的回答。 “你家小姐最近有什么不同?”杨七宝问。 那婢女立即回答:“没有什么,就是饮食上有些欠缺,不太爱吃东西,时不时的会发呆,好像有心事。” “有什么心事?”杨七宝再问。 那个婢女的目光闪躲了下,向一边瞟了一眼后再答:“这个……奴婢怎么会知道,小姐不说,奴婢不知……” “听说你家小姐认识钱正昊,你可有见过两人见过面?”杨七宝抬眼看着她。 那个婢女立即摇头:“奴婢不知,我家小姐已经与国公府的二少爷订了亲,怎么可能与别的男子私会……” 杨七宝再问:“这么说,你是不知道你家小姐今日外出的事了?” “小姐今日参加赛舟会,奴婢是知道的,也陪着一起去的,但她是什么时候从观湖楼去到了听湖茶楼的,奴婢不知道……”那个婢女说的特别顺畅,也算得上对答如流了。 杨七宝不由皱眉:“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你家小姐不见的?” “这……就是听到有人说听湖茶楼里发生命案的时候……”那个婢女的眼睛再转了转。 杨七宝纳闷的问道:“不对呀,当时茶楼里发生命案时,当即就封了茶楼,不准出去,这消息是怎么传到观湖楼的?而且,这观湖楼与听湖茶楼离的可不近呀。” 那个婢女一听,立即紧张了起来,用力的咬着下唇,眼睛不停的转动着:“这个……这个……” “你不但知道她今天会出现在茶楼里,而且还知道她会在茶楼里毙命。”施画的声音传来。 那个婢女一愣,有些惊惧的看过来,然后再别开目光,两只手在身前用力的搅着衣襟。 施画走到杨七宝的身边,伸头看了眼他的记录,再轻挑了下眉:“绿娟姑娘是吧……” “正是奴婢……”她不敢抬头的道。 施画向她走了一步,她立即紧张的后退了一步,施画轻扬起嘴角,舔了下嘴唇:“姑娘真是厉害,不知姑娘是否学过玄学易经?” 绿娟不解的看向她,摇头:“不会!” “既然姑娘不会,怎么掐算出来,你家小姐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殒命呢?”施画语带嘲讽的问道。 这时绿娟才知道,被她套了话,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是奴婢听说的……” “听谁说的?”施画再问。 “有人说,我听到的……”她死咬着“听说”这两字不放。 施画再是一笑:“那我就奇怪了,案发当时,在得知情况后,景王殿下立即下令,所有在茶楼里的人,不得离开半步,只准进,不准出,你又是怎么听说的呢?” “在你们得知有命案发生时,一定是已经有人离开了,自然就会有人传出消息来,我就是那时听说的。”绿娟立即顺着说出来。 施画轻笑出声,舌头轻舔着唇角,不屑到了极点的样子。 杨七宝也摇了摇头:“那是不可能的,发现案情的人,第一个跑出来时,就遇到了景王殿下,当时根本没有人知道有命案发生,只因是景王殿下封了茶楼,才会有人出来询问,得知了情况,姑娘,想好了再回话。” 绿娟更加紧张的咽了咽嗓子,脸色也变了,没有了原本的镇定。 “姑娘也算是个忠仆,现在自家小姐死于非命,你却还在这里想着如何维护她的名声,可见是忠心的很,只是不知道,是对于谁的忠心,但一定不是齐家的。”施画再对她挑了下眉。 “你胡说什么,当然是小姐,小姐对我一向好,我怎么可能有二心!”绿娟声音立即大了起来,有些近乎于低吼的道。 “没有吗?可姑娘此时所表现出来的样子,让我不得不怀疑,你是在为别人打掩护,是想让他趁此期间逃跑吗?”施画轻翘着嘴角,眼带着讥讽。 绿娟一听,立即慌了,可她所看的方向不是施画和杨七宝,而是正看过来的齐景元和齐星玮,她立即摇头道:“不是的,不是的……你不能冤枉我,你不能……” “能不能的,不是你说的算,只要你好好的回答问题,或许还有一条活路可走,不然,真的不敢保证。”施画再对她挑了下头。 “堂堂大理寺官差,屈打成招,让人不耻。”绿娟突然大叫了起来。 施画和杨七宝先是一愣,而后同时喷笑出声。 而他的话,也让严霄等人向这边走了过来。 “姑娘,别说现在我们连你的一个指头都没动,就算真的动了大刑,也不过是因为你罪有应得,在这里叫嚣,真的以为会有人相信?而且你是唯一一个陪在齐小姐身边的人,她失踪了你不知道,被害了你还不知道,却知道她当时身在何处,就这些疑点,只要你能解释的通,本官做主,赦你无罪。”施画突然向她的方向迈了一大步。 绿娟立即退后了一步,眼中全是惊慌,脸色也更回的苍白了。 那个年纪大的嬷嬷突然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肩头,厉声的道:“是你……一定是你,是你害了小姐,你还小姐的命来……一定是你……” “我没有,你个死老婆子,别胡说八道,放开我,你放手……”绿娟更慌了,用力的想挣脱那个嬷嬷,想打断她的话。 “就是你,不停的鼓动小姐,什么出逃,什么私奔……正经人家的女儿哪有这个心思……你个贱胚子……都是你给小姐出的主意……就是你……”嬷嬷抓的更紧了,还伸手给了绿娟一个耳光。 第107章 茶楼凶案(六) 也正是因为这个耳光,让所有人都愣了愣,当然也包括正在争执的两个人,可随后,绿娟就如变了个人一样,疯狂的跳了起来,抓住了嬷嬷的头发,手脚并用的开始撕打着她。 杨七宝一见,立即过去拉,可就算他手快,那个嬷嬷还是让绿娟拉扯下来几缕头发,同时脸上也有了挠过的伤痕,口鼻也被她用膝盖撞出了血。 就在所有人都震惊这短短的时间里,这位嬷嬷所受到的伤害的时候,施画却抱着胸,脸有笑意的看着被杨七宝押在手下的绿娟。 而她此时还在用愤恨的目光瞪着那个嬷嬷,嘴里不停的骂着她:“老恶婆子……早就想要收拾你了……天天都是别人的错,你就没有错了吗?要不是你,小姐怎么会不放我出府嫁人……你个老恶婆子……为什么不早死……” “原来,你恨的不是你家小姐,而是她?”施画走到她面前,用手指轻轻的点着她的肩头。 绿娟立即扭头看过来,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不用如此看我,其实今天在茶楼里,我就已经看出你的不对劲了,只是现在想证实一下我的想法罢了,绿娟姑娘,我再问一遍,你家小姐是怎么避开所有的视线离开观湖楼的,又是怎么出现在那个茶楼里的?那个人,是谁?”施画伸头过去,盯着她的眼睛。 “我,我不知道……小姐想出逃,自然有她的办法,我只是个下人,无权阻止她……我不知道。”绿娟轻吼了起来。 “不知道啊……没关系。”施画再是一笑。 可她这个笑容,看在绿娟的眼中却是那么的恐怖。 施画扭头看向已经走过来的齐景元:“麻烦齐尚书找夫人身边的人问问,这个叫绿娟的婢女是什么时候入的府,原本的身份是什么,这姑娘的身手可不一般,普通人家可养不出这么麻利的身手来。” 齐景元对身边的人点了下头,那人立即走出了后厅。 施画再转身走到了其他几个婢女的面前:“几位姑娘,谁能带我去她的房间看看?” 一听这话,绿娟立即开始在杨七宝的手里挣扎,严霄这时也是看明白了,不得不承认,这丫头是真有办法。 那个被打的嬷嬷站了出来:“老奴亲自带官大人去,一定要给我家小姐报仇……让这个死婢子偿命……” “有劳。”施画却面上依旧含笑。 绿娟挣扎的更用力了些,却无奈,杨七宝抓的紧,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施画在嬷嬷和那几个婢女的陪同下,来到了齐二小姐闺阁的住处,这是个小跨院,里面除了小姐住的主屋外,两侧还有两间房间,而绿娟却不与这些人住在一起,而是与齐二姐同住在主屋之内,有单独的房间。 可见这位齐二小姐,对于这个婢女的宠信。 其实单从她此时身上所穿着的服饰,也看的出来,她与一般的府中婢女的不同。 果然,在她的指挥下,从绿娟的房间里搜出了几封信,还有一些值钱的首饰,经过那个嬷嬷和婢女们辨认,其中有几样,并非是齐小姐赏的,因为自家小姐都没有如此贵重的东西。 这些东西里有一块通体白的玉坠子,如一颗水滴状,还很圆润,在坠子的配饰的金饰固圈上,除了芙蓉花的图案外,还有类似字一样的东西。 施画四下找了找,却没有发现有笔墨的东西,可想这齐小姐也是文官的贵女,不会屋里没有这些东西,询问后,得知是在里间的书房里。 找来一张纸,将墨涂在这环扣之上,将图案印在了纸上后,方才看清这上面的字是什么。 一个小篆体的“权”字。 施画这段时间,也听施棋、严霄、萧离他们讲了许多当今南秦这京城之地的情况,对于皇室宗亲,一些侯爵、国公什么的大人物,也知道了些。 再看了眼已经被处理干净的这枚玉坠子,她确定,并非凡物,也不是一般达官贵人身份可以配带的起的,尤其是这环扣和配这坠子的金丝绳。 再看了看其他几样首饰,没有什么特别的了,然后拿过那几封信看了起来。 有几封是绿娟家中的来信,无非就是让她多寄些银钱回去,每封信都会提到弟弟这个人物,看来,也是因为重男轻女,家中只看重弟弟,她不过就是养家的一个工具罢了,说来,也是个苦命的人。 再有两封就不太一样了,看字体,是出自一个人之手,字体也算工整,但刚劲不足,有些发软,内容嘛……有点暧昧,甚至可以说是肉麻,但这信,还真就是给绿娟的,上面的称呼很是亲昵,一口一个“娟儿”的叫着,落款处,却写着“皓权”。 施画带人回到后厅门口,让人叫严霄出来,两人再走远了两步后,她才将那两封信给他看,见他的表情越来越阴冷,最后才指了下落款的名字问道:“别告诉我,这个人是皇子。” “不是。”严霄看着她道。 施画这才松了口气,长长的呼着气,并轻拍着胸口:“不是就好,可吓死我了……” “你也害怕?”严霄好笑的看着她。 “你不怕,如果真是皇子的话,就不好办了,不过我认为,一个皇子未必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来,他想要女人,自然有人帮忙张罗,也不用他在外面冒如此大的风险,可这要是有人冒名作案,那可真的不太好查了。”施画轻皱眉的嘟起了嘴。 严霄将手轻按在她的肩上:“这已经是很大的线索了,不过,我还是认为,作案的人,可能与此人无关……” “也对,钱正昊其实说白了,是第三者,齐小姐的未婚夫是安国公的二公子安博谦,明显的,这两人可能是要私奔,那么如果被安博谦知道了的话,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施画一边说,一边在眨眼。 严霄扭头暗自笑着,这丫头呀,是真聪明。 不过他比她更聪明一些,早在得知安博谦的事后,他已经派林长星去调查了。 第108章 茶楼凶案(七) 两人再回到后堂之中,将所搜查出来的物件放在齐景元和齐星玮的面前,两人的脸上都不好看。 而被找来的齐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也已经等在那里了,随时可以问话。 施画也明白,这里只有她一个女性办案人员,有些话,还真的只能她来问。 再扫了眼,此时正盯着物件发愣的绿娟一眼,才将目光投向恭敬的垂首立于一边的那个嬷嬷。 “想必你就是齐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了,那你对于府中婢女情况是否都有所了解,记住,我要听的是实情,而不是那些带了私人恩怨的说词。”施画的声音很淡,听不出有什么情感。 那位嬷嬷上前一小步,施了礼后道:“还请官爷放心,老奴必会如实作答。” “那就好,本官就是想知道,眼前的这位绿娟姑娘入府的时间,在入府之前是什么身份。”施画突然嘴角斜扬了起来的看向绿娟,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绿娟再是一惊,投来的目光里,多了一丝迫切的乞求之意。 可那位嬷嬷却只是微垂着头,根本没有看她,清晰的道:“此婢女入府之前,是城北一屠户之女,因父母先后身亡,无银钱下葬,于是卖身葬亲,当年夫人与二小姐去圆露寺进香回府时,路遇此事,也就好心的收买了,她是于两年前的五月初八入的府。” “当时与她同时入府的人可有?”施画再问。 嬷嬷摇头:“只她一人。” “她是何时被分配到二小姐房中当差的?”施画接着问。 嬷嬷眼睛斜瞄了眼,此时正在不停对她摇头的绿娟,再道:“入府后的第二个月,头一个月是在府里学规矩,第二个月就被分配到了二小姐的房中当差,也是她自行要求的。” “那二小姐为什么会如此器重她?”施画伸手在那桌上的物件中,轻轻的抚摸着。 嬷嬷再道:“这婢子上过几天学,认得几个字,自然就得到了小姐的看重,而且办事妥当,也挺聪明的……” 施画再轻轻的笑了起来,伸手在这位嬷嬷的肩上轻轻的拍了一下:“还有别的原因吗?” “没有了。”那位嬷嬷顿时吓的身上一僵,回答的特别快。 “嬷嬷年纪也不小了,不如好好想想,真的没有了吗?”施画轻哼一声。 “没,没有了……”那个嬷嬷悄悄的后退了一步。 施画突然指向了齐二小姐房里的那个嬷嬷:“不如你来说。” 那个嬷嬷脸上有伤,却目光坚定的上前一步,对齐景元及施画的方向福了下身:“回官爷的话,张妈妈所言不实,这个绿娟就是她表外甥女,她能进齐府,也是张妈妈安排的,而且绿娟的父母根本就没有亡故。” “陈嬷嬷,你别故说。”张妈妈立即就急了,轻吼着。 “让她说。”齐星玮却冷声的打断了她的辩解,对着陈嬷嬷扬了下头。 “老奴也是在绿娟进了府的第二年,也就是今年的四月份知道的此事,当时她在府后的侧门处,将一包东西给了一个年轻的小子,被老奴当场抓获,她情急之下,才与老奴说明情况,那个小子就是她的亲弟弟,而她只是为了想进府里来当差,多赚些银钱供养家中,所以才会编排了身世,在张妈妈的帮助下进了齐府。”陈嬷嬷不惧的微抬头的看着张妈妈。 “你……”张妈妈指着她刚说出一个字,再次被齐星玮那冷冽的目光给吓了回去。 “为了堵住老奴的嘴,她与张妈妈不停的给老奴送礼,但老奴还是将此事告诉了小姐,本想有机会与夫人说一声的,可还没等到,就被突然赦了假,放老奴回家里探亲……”陈嬷嬷再指向了张妈妈。 “那是夫人念你辛苦……”张妈妈立即反驳。 “辛苦?未必吧,还不是因为绿娟心思有异,蛊惑小姐屡屡外出,让老奴发现后怕事情败露……可是没想到呀……老奴还是没能阻止,这一切,都是你们这对沾亲带故的人干的好事……”陈嬷嬷再次抹起泪来。 施画在张妈妈要说话时,看了过来:“张妈妈,还有什么要说?” “她都是胡说的……”张妈妈是拒不承认。 施画也不意外,只是轻轻一笑:“那本官问你,绿娟与你是否沾亲?” “这……没……有……有那么一点……”张妈妈慌了神。 “刁奴!”齐星玮冷冷的吐出两字。 “行了,就这一点够了,这里也不是再审的地方,不如就回大理寺里坐坐,咱们过后,好好再聊聊。”施画斜扬起嘴角,看在这些人的眼中却各有不同。 离开齐尚书府时,受到了齐景元和齐星玮郑重的道谢。 原本对象应该是施画的,只因她今天说的话是最多的,但她早就上了马车,没露头,这个“谢”也只能被严霄来代受了。 回到大理寺时,已经快子时了。 被关在对面牢房中的绿娟和张妈妈以为这一夜根本不可能让睡觉的,却迟迟的没有人来提审她们,而这提起的心,就没放下过,只要牢里有声响,有脚步声,两人都特别的紧张。 直到第二日巳时一刻,两人的牢门中间的过道之中才站了几个人。 施画坐在高俊准备好的长椅上,伸手接过康辰递过来的茶,美美的喝了一口后,才缓抬眼的看了两个正双手握着牢房木栏,紧张的看着她。 可她却就是不开口,缓缓的将一杯热茶都喝完,再让康辰续上一杯后,才清了下嗓子:“昨天咱们在齐尚书府见过,那就不用再重新介绍了,不如继续昨天的话题,我们再聊聊。” 张妈妈立即看向对面牢中的绿娟,而且正在使眼色。 绿娟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对于这个老婆子,关键时候只想着自保,而将她推出来不管的举动,很是怨恨。 施画自然是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微微一笑后,再轻咳了一声的拉回两人的注意力:“咱们再重新聊一下,绿娟的身份。” 第109章 茶楼凶案(八) 而与此同时,严霄已经在审询室里再询问着钱正昊。 他只是个吏部侍郎的公子,平日里也没见过这么大的官,更没来过大理寺,上次被拎来,已经吓的不轻,此次更是肝颤的厉害。 严霄冷着脸的轻敲了下桌面:“把你与齐星儿在茶楼里的事再说一遍。” 钱正昊一听,就开始哭了起来,而且还是莺莺的那种哭声,让严霄和站在旁边的杨七宝和靳刚都无语了,翻着眼的看着天,心里说不出的膈应。 而这位钱公子还真挺能哭的,足哭了一盏茶的时间都没停下来的意思。 “少卿问你话呢,你哭什么呀。”靳刚是真忍不住了,轻喝了一声。 钱正昊立即停下了哭声,抬着头的惊恐的看着他们。 “说呀,怎么回事?”靳刚再问。 钱正昊再咧了下嘴,好一会儿才道:“在赛舟会的头两天,就,就已经约好了见面的点和时间,我,我,我就提前订了那个茶楼的包间,本,本本本来,本来是想与约好的船家见面交,交订金的……” “交订金?干什么?”杨七宝再问。 钱正昊再咽了咽口水,紧张的纠着脸的道:“就,就是,就是私,私奔……” “私奔?就你?”严霄不屑的冷哼一声。 钱正昊吧唧了下嘴,尴尬的咧了下嘴:“说好的,从家里偷拿一些物件,这样也可以找个差不多的地方,那个,安顿下来,也没什么,大问题。” “想的不错,见到了?”严霄轻挑了下眉。 可也正是这个表情,让钱正昊心里放松了一些,再喘了两口匀乎气后才道:“没有……那人没来,我看约的时间都过了,也坐不住了,就下楼去接一下,可在店门口站了有半个时辰,也没接到,等,等我返回来时,就发现……发现……这……星儿她……” “当时你看到什么人吗?”严霄缓了下语气的问。 钱正昊摇头:“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当时茶楼里的人多,走来走去的,而且伙计们也正忙着上菜什么的……也没……不对,好像有一个人……” “是谁?”严霄轻问着。 钱正昊再摇了摇头,细细的想着,好一会儿才再轻“嘶”了一声:“有点不太确实,当时那人走的急,与我撞了一下,可他好像是怕见人,将脸用扇子挡住了……” “别的特征呢?”杨七宝追问。 钱正昊用力的眨着眼的再想了想后道:“对了,他的脚,一只是跛的,而且他所穿的鞋,是一双平民鞋,与身上的衣料不匹配不说,而且衣衫过于长了,有些托地。” 严霄与杨七宝和靳刚互看了一眼,疑惑就更深了。 而此时在大理寺的牢房里,施画那灵动的眸子,还在这两间牢房里转看着。 “张妈妈,你说绿娟入府之前的身份是一个屠户之女,现在有变动吗?”施画先开口了。 张妈妈被点了名,身上就是一僵,紧张的嘴唇打颤,却没有开口。 就算她再是个能人,可平常百姓又有几个能不惧这牢房之地,在她们的认知里,进了官家的大牢,就没有活着出去的机会。 见她不说话,康辰用脚踢了下牢柱子,吓的她身体一软,跌坐在了牢里的干草堆上,惊惧的看着施画。 “有吗?”她声音缓缓的吐出两个字。 “有……有……”她轻点头。 “你闭嘴,死老婆子,别胡说八道!”绿娟立即出声阻止。 施画扭头看向她,轻笑出声:“绿娟姑娘,别急,听听她说的是否正确,想必你的身份是什么,你自己最清楚,如果她说的不对,你可以纠正她嘛……” “没什么可说的,我父母早亡,为了埋葬他们,我才卖身进了府里为婢,就是这样的……”绿娟努力让自己镇定,所以将眼睛瞪的很大,可也正是因为如此,却显得她更加的紧张和慌乱。 “无妨,本官确实想听听,这么可歌可泣的孝心,是怎么发生的。”施画却不在意的挥了一手。 康辰突然伸手点在了绿娟的身上,她就只能安静的立在那里,听“故事”了。 “张妈妈,轮到你了,可以讲故事了。”施画再转向坐在牢中地上的张妈妈,轻轻的一笑。 张妈妈紧张的左顾右盼的好一会儿,才道:“她是我表妹的女儿,算起来,也不算远,我表妹夫,也就是她的爹,确是个屠户,可却有个爱赌的毛病,家里被输的什么都没有了,最后只能迁出京城,去了北郊的一个村子里……” “继续。”施画鼓励着她。 “娟儿打小就心高气傲,总说她凭自己的姿色,一定可以嫁个大富贵的人家,可却没想到,最终还是落得了给大户人家当婢女的份……”张妈妈闭了闭眼的摇头。 “都是我心软,被她的好话蒙了心,其实她是有计划的,第一步就是要来府中当婢女的,然后再去伺候小姐,只要小姐嫁入了高门,她自会用自己的方法得到个妾室的位置……”张妈妈轻泣了起来。 “我也是老糊涂了,以为她承诺的就是真的,所以……所以就帮了她……”张妈妈用衣袖抹着脸,哭的声音更大了些。 “所以说,绿娟父母双亡的事,原本就是假,对吧。”施画挑眉。 “是,假的……”张妈妈点头。 施画再问:“齐小姐原本所订亲之人,是安国公府的,已经算得上是高门了,为何她还要鼓动其与一个吏部侍郎的公子私奔呢?” 张妈妈哭道:“是她……是她想替小姐嫁到国公府……” “什么?!”施画惊讶了。 “如果小姐在婚礼前期突然失踪,府中必会大乱,婚期将至,老爷又是守诺之人,必不会声张,这样一定会找人代嫁,可府中再无适龄女子,到时候她再自告奋勇的提出替嫁,老爷也不会反对的……”张妈妈说完后,再哭的声音大了些。 “我的天……真是什么招都想的出来呀……”施画真的被惊到了,也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气。 真可谓是精心谋划呀,可她为什么不能想到,事情一旦败露的后果会是什么呢? 荣华富贵真的比生命更重要吗? 第110章 茶楼凶案(九) 施画平静了下心绪后,又觉得哪里不对。 然后起身走到了张妈妈的面前,两人隔着牢房,她轻声的问道:“权王府,是怎么回事?” “权……权王府?”张妈妈顿时就愣了。 就在施画看到她如此表情,感觉到失望的时候,突然张妈妈一拍大腿:“哦……是他!” “谁?”施画的希望再次被燃起。 张妈妈咽了咽嗓子道:“娟儿与我说过,在进府之前,一直有个很要好的小子,她就是因为这个小子去了大户人家当了小厮,看到他每月拿回家的钱多,所以才会想到也要当婢女的,而那个孩子,好像……好像叫小勇,到了那个大户家后,还给改了名字,挺有文化的名字,叫……叫……墨生……” “他在权王府当差?”施画再问。 张妈妈立即点头:“对,就在权王府,而且是权王殿下六公子的贴身小厮。” 施画再扬起了下笑意,对张妈妈点了点头:“多谢妈妈你的故事,很好听。” 张妈妈立即握紧牢栏的看着她:“大人,老奴只是帮她入了府,没干别的事……放了老奴吧……” “放心,我保证,你一定可以活着出去。”施画再对她一笑。 当转头看向此时被点穴的,安静站在那里,却怒瞪着双眼的绿娟时,面上恢复了冷漠的表情。 “辰哥哥,提她到审询室吧。”施画背着手,转身离开。 在走到高俊的身边时,对他挑眉:“不如把这个墨生请到大理寺喝个茶,如果权王府的人不放心,可以让这个六公子前来听听。” “明白。”高俊兴奋的对她挑了下眉,快步的走了。 将绿娟带到审询室,那里除了两个官差看守外,根本就没见到别人,绿娟一开始还庆幸,可时间一长,她的心再次被提了起来,越来越不安。 而此时的严霄等人正押着叫墨生的男子在认尸。 当然,他们去权王府里“请”人的时候,受了些气,多亏严霄在场,才将人押回来。 同时,正如施画先前所料想到的,那位权王府的六公子云泽轲,及小王爷云泽轩也跟着一起来了。 当白色的盖尸布被揭开时,在场的两位身份贵重的小王爷和六公子都抽了口气后,捂着嘴的转身跑了出去。 可那个叫墨生的小厮,却只是脸色不佳,双腿发软。 “认识吗?”严霄声音冷淡的问。 墨生咽了下嗓子后,镇定的道:“不认识。” “没见过?”严霄再问。 “没见过。”墨生梗着脖子。 施画将白布重新盖上后,转身走了出去,严霄也将人押了出来,当看到施画拎在手中的那个布条绑带时,眼睛不由的微眯了一下。 施画对他挑了下眉:“墨生,听说你在六公子身边一向尽心尽力的,可为什么此次赛舟大会上,只看到了六公子领着舟队在比赛,而你却没在身边陪伴呢?” 这时已经吐完的六公子和小王爷手扶着门框站在那里,在听到他的问话后,本想接话,却被杨七宝伸手拦了下来:“两位不如在一边的长廊上坐坐,缓一缓。” 他们知道是不让开口,这里是大理寺,不比在府中,而且严霄就在面前,对于这位尊硕小王爷,连父王都得礼让三分,他们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只能乖乖的听话。 墨生却真的不太惧怕,见不是那些官差们问话,却让一个瘦小的官差问自己,胆子也大了起来:“小人前些日子将脚崴了,无法上场比赛,公子体恤,让小人在岸边等候。” “听闻昨日赛舟比赛,权王府得了前三甲,穿的一组青白色的衣服,可当时有人看到,六公子所穿的并非队服,而是一件淡黄色的衣服,可对?”施画将手中的绑带再向他递了递。 墨生点头:“确实是,在比赛时要换的,所以,公子的衣服一直都由小人在保管。” 施画突然伸头看向门外廊上坐着的两人,笑问道:“六公子,在赛舟当天,您在换了比赛服饰后,可有再换过衣服?” “没有。”云泽轲立即回答,因为他看到了严霄那凌厉的目光正看着他呢。 “从预赛到决赛,这个时间可不短,墨生一直都在岸边等着你吗?”施画再问。 他眨了眨眼,还扭头看向自家兄长,然后摇了摇头:“当时挺乱的,人也多,本公子没注意……” “也就是说,在这一个半时辰里,你不能确定,他就在你指定的位置等着你喽,那不如,让六公子长长眼,这条带子,可是你当日所穿的那件衣服上的?”施画举着那条带子向屋外走去。 云泽轲伸头看着,却不用手接,只因这条带子上还有几个血点子,可当看到带角底部有一个同色绣着“轲”字的绣纹时,眼中一紧。 他纠了纠脸的抬头看着正注视着他,眼中一片清澈的施画,困难的点了下头:“正是本公子之物。” “谢谢六公子合作。”施画对他微微一笑。 转头再看向严霄:“少卿,接下来的事,就是你的了。” “明白。”严霄将墨生猛的推向杨七宝。 人就被押走了。 严霄站到云泽轩和云泽轲的面前:“继续留下来的听听?” “不,不用了,小……叔……”云泽轩立即表态。 这也太明显了,墨生一定是有罪的,单凭那条带子就已经很说明情况了。 可施画还是被这位小王爷的称呼给惊到了,他竟然管严霄叫“小叔”! 而且人家可是权亲王府的小王爷,那严霄的身份岂不是更…… 严霄也在他叫出“小叔”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吓的两人都不敢再多嘴了。 他扭头看了眼正的转动着眼睛的施画一眼:“那个绿娟,还要再问问,你去吧。” 施画立即恢复过来:“我想让她与墨生进行对质,这案子也就算是破了,不过我还是不太明白,这绿娟的动机是什么。” “去问问不就知道了。“严霄还伸手轻推了她一下。 这么明显的赶人,她还是明白的,只能扭头撇了下嘴的,向审询室走去。 第111章 茶楼凶案(十) 审理当天,来听审案情的人可不少。 虽然因此案涉及到了高官家眷丑闻,没有对外公开审理,可该来的人一个都没少。 齐尚书一家、权亲王府派来的依旧是小王爷云泽轩和六公子云泽轲,钱侍郎夫妇,及安国公夫妇和因与齐二小姐有婚约的五公子安博谦。 最让人意外的还是景王云皓骏的到场。 但回头想了想,他也算是报案人之一,而且当时现场的秩序还真是有劳他的下属。 当开堂审理时,墨生突然就翻供了,将头一天在大理寺所有的供词全部推翻,只一口咬定是大理寺的官差屈打成招,冤枉好人。 大理寺卿林雪松真想将手里的惊堂木扔过去砸死他。 在大理寺的公堂之上,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如此无赖。 严霄的脸特别冷,目光也是阴寒一片,感觉自己被耍了,心情坏到了极点。 杨七宝等人也特别的气愤,他们可是连他一个手指都没碰过,全部是问一句他就答一句,特别痛快的就供述了犯罪过程的,现在还成了他们屈打成招了。 在听到了墨生在那里大叫着冤枉的时候,跪在堂下的绿娟也反应过来,同时也跟着一起喊冤。 而她嘴里所指控的,却是施画,说她对自己用了大刑,她被逼无奈才招供的。 云皓骏看到这堂上吵闹的场面,却一点都不反感,饶有兴趣的看向大理寺这边的众人,见他们个个眼中都露出愤怒的目光时,轻挑了下眉,其实他还是想看看施画如果得知是现在这个场面,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会不会与他们一样。 林雪松拍下了惊堂木:“别在公堂之上胡说八道,这里自有主事之人,如果你们真的是被冤枉的,本官可以为你们做主,就算不信本官,也要信景王殿下。” 施画本就在这堂上,只因个子矮,又坐在严霄的身后,被他那高大的身板挡了个严实,再加上杨七宝他们站在了严霄的身后,根本就没几个人看到她也在。 这时,她轻轻的拉了下严霄的衣襟,见他回头看过来,才轻笑的对他挑眉:“你输了,可不准耍赖。” “本……少卿什么时候赖皮过,快点,别让他们这样闹下去,不想吃了是吧!”严霄立即对他皱着眉的挤了下眼。 “好嘞。”施画轻松的站起身来,再整理了下官服后,才从他们的身后走了出来。 对林雪松抱了下拳:“属下大理寺仵作施画,见过寺卿大人,及各位王爷、大人。” “施仵作,堂上两名人犯大喊自己是冤枉的,说大理寺的官差对他们屈打成招,你有什么话要说?”林雪松见她如此笃定的样子,刚刚提着心,也放下了一半。 施画轻嘟了下嘴后,再是一笑:“事实就是事实,证据就是证据,任谁都无法说谎,如果堂上的两位嫌疑犯非说自己是被冤枉的,也不难,只要能将本官所提出来的问题都解释清楚,那就算是他们无罪。” 林雪松暗松了口气,对她点了下头:“请吧。” 施画根本就没理会叫喊的绿娟,而是直接走到了墨生的面前,微笑的看着他:“墨生,你知道头上三尺有神明吗?” 墨生斜抬头不服气的盯着她,一句话也不说了。 “看来你知道,再问你一个问题,你听过滴血验亲吗?”施画再笑呵呵的问他。 墨生的眼睛转了转后,轻点了下头。 “好,还算有些知识。”施画笑出声来。 可也正是因为这笑,让墨生感觉自己再次掉进了她所布的陷阱里。 施画站起身的对林雪松抱了下拳:“寺卿大人,想必刚刚我说的话,在座的各位也听到了,滴血验亲,是一种最为常见的认血亲的方式,只要有血缘关系的人,都可以验的出来,只要相融,就有血亲,否则,就不是,当然,同一个人的血,也是一样的。” 在座所有人琢磨了下后,都在点头,认可她的说法。 “所以,堂下嫌疑人墨生,现在否认与齐星儿的命案有关,可他在昨日大理寺审询室里所供述的罪状中,有这么一条,当时因为他要强暴齐星儿,被其激烈的反抗,在两人撕打时,被齐星儿咬伤了手臂,流了一些血,所以,他才会下重手,将齐星儿打倒,对其实行了暴行,玷污了齐星儿的清白。”施画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林雪松点头:“那又如何。” “我在对齐星儿尸体的检验时,发现凶手有些血迹是留在了齐星儿的身上,大家应该都明白,只要是同一人的血,都会得到印证,身上的血迹自然也不会例外,既然墨生现在不承认,不如就做个实验好了,只要对比一下,不就知道了。”施画说着,扬起好看的嘴角,扭头看向跪在身侧的墨生。 可在他看来,她的这个笑,就如同鬼魅一般的可怕,同时心惊慌的不行,都快跪不住了。 林雪松一听,心里更放心了,点头道:“准了。” 施画再一抱拳:“下官在验血之前,还有一件事想问问墨生。” “问吧。”林雪松再点头。 施画回身背手看着他:“墨生,你说自己是冤枉的,也就是说,案发时,你并没有到过茶楼,对吗?” “对,我没去过,你们冤枉我!”墨生深吸了口气的大声道。 “那你能否解释一下,一直被你看管的那件六公子的衣袍上,为什么会沾上了在茶楼里才有的几味菜的油渍呢?”施画说着,向一边伸手。 高俊将从权王府要来的当天的那件云泽轲所穿的淡黄色的衣袍拿了过来,并与康辰一起将衣服展开,衣袍下摆处的油渍一目了然。 “只要是饭馆,自然都是一样的油渍,哪里来的特有的……根本,根本就是诬陷!”墨生紧张的再次大喊起来。 施画抬头轻叹了口气:“不怕犯罪人有文化,就怕犯罪无知呀……” 她的一句话,差点让云皓骏笑出声来,立即用手堵着嘴,可眼中全是笑意。 第112章 茶楼凶案(十一) 施画从身上的布兜里抽出一个小木棒子,指着衣服下摆处的油渍。 “那就让本官来给你科普一下知识,要认真听哟,这种免费学习的机会可不多,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堂上突然传来了喷笑之声,正是坐在那里的云泽轩和齐星玮,两人也知道这种场合不适合,立即捂住了嘴,对着大家直点头,意思是在说“不好意思”。 施画根本没被影响到,而是依旧对墨生淡然的微笑着:“不是每家的酒楼里的菜油用的都是同一种,而且也不是哪家酒楼里的菜品都是一样的,听湖茶楼本是个品茗的地方,只因赛舟大会的举办,他们才会在这种日子里请来两、三个大厨,以方便提供给客人们菜食的需要……” “可在当天,茶楼里没有可供选择的菜品,而是每个雅室都是一样的菜肴,所以,其中有三道菜是别的酒楼都不稀罕做的,其中一道是极为费时间的糯米鸭子,一道是清水白菜,还有一道就是酱香白豆腐。” “当时在案发现场,因为桌上的菜被扫落于地上,所以地面很是混乱,可这一道独有的糯米和酱香汁,也被混在了其中,可好巧不巧的,就都沾在了这件外袍之上,那么,请问了,这衣服是怎么到了案发现场?” 施画说的不急,语气算得上缓慢了,却让人听着十分清楚,同时字字、句句的都像一个小锤子般的敲在了墨生的心坎之上,他此时的脸色已经苍白一片,眼睛四下转动着,想找着借口。 施画根本就没想给他再狡辩的机会,继续说道。 “其实,这个很好解释,当时就是你穿着这件长袍到的案发现场,在杀了齐星儿之后,你离开时,你踩在了这些菜渍之上,所以衣袍才会被沾上。” 施画见他又要开口,用小棍子对着他摇了摇:“当然了,你一定会说,不是你干的,可你忘了,当时你在离开现场时,因为慌乱,与人相撞过,又怕被别人认出来,用手中的折扇挡住了自己的脸。” 她再嘲讽的轻笑的指着他:“笨就笨在这里了,如果想不被别人发现,为什么不学学钱公子呢,跳外廊围杆多省心呀,你以为挡了自己的脸,就没人认识你了吗?换了件衣服,就不知道你是谁了?” 墨生轻喘着气的问道:“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施画后退了两步的撇了下嘴。 墨生摇了摇头:“我不相信!” 施画再翻了下眼皮的晃了下头,然后走向钱正昊:“怎么办,他不相信你看到了他,你怎么说?” “脸我是没看到,因为他用扇子挡住了,可衣服我看到了,淡黄色的,就那件,而且因为他跛脚,所穿的鞋是一双平民鞋,与这一身的行头也不配呀……”钱正昊立即澄清,生怕被别人误会。 施画特别满意他的回答,对他笑了笑后,再走向墨生:“听到了,你当时撞的人,就是钱公子,而他,正是齐星儿在茶楼里所相会的人,这叫不叫冤家路窄呢?” 云皓骏已经被她的言辞逗的不行了,可这种地方又不能让他笑出声来,忍的很辛苦的他,只能轻咳了一声,以此来提醒她,好好的审案子,莫要再逗他笑了。 见墨生还在发愣的琢磨着,她再拿着小棍子轻轻的敲了下他的肩:“还有一点更重要,你还听不听?” “啊?”墨生回神的看着她。 “知道为什么这衣袍上会被沾上菜渍吗?”施画认真的看着他。 见他愣愣的摇头,她突然又笑了起来,再后退了两步的站在了衣袍边上,指着衣服道:“因为你个子矮,这衣服原本就是六公子的,人家比你高出小半头呢,你根本撑不起来,所以才被沾上的,这回明白了?” 墨生不由的点了点头,他是真的明白了,可为什么先前自己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施画再轻翻了下眼的道:“要不说你傻呢,真以为大理寺的官差都是吃干饭的?没有证据能抓你上堂开审?傻不傻呀你,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明白,还好意思在这里大呼你冤枉,如果信你的,就在侮辱我们在座所有人的智商,傻缺。” 说完,她转身对着林雪松抱了下拳:“寺卿大人,下官问完了,不过到目前为止,此案犯没有一条能解释的,如果需要验血的话,请允许下官回去拿把刀来,准备给他放血。” 林雪松用力的咽着嗓子,想把已经涌到嗓子眼处的那股喷笑的声音压回去,好一会儿,才道:“准……” 而此时堂下所跪的墨生,已经混身抖了起来,脸都吓青了。 林雪松再拍了下惊堂木:“堂下案犯,还不招认吗?” 施画走出大理寺,正看到施棋立于马前等着她,她快步的跑到他面前,笑嘻嘻的道:“终于可以回家吃饭了。” 施棋见她如此,也明白是案子破了,摸了下她的头,扶她上了马后,自己也骑了上去。 当齐景元和齐星纬急匆匆的追出大理寺时,只看到了留下背影,拐出街角的身影。 齐星玮遗憾的轻跺了下脚:“本想好好的谢谢施大人的,怎么走的这么快。” “施大人或许不想我们如此大张旗鼓的谢她,名门之后,果然不同凡响……”齐景元感叹的道。 “爹,我们是不是要备些礼去施府谢一谢?”齐星玮抬头看着他。 齐景元不置可否,以前他所认识的施明恩是个正直而有些执拗的人,让他敬佩万分,施棋他也是知道的,可这个施画是个什么性子,他还真的不了解,只是一直都在听闻她的事情。 可这次一见,又仿佛看到了施明恩生前的影子,他还真拿不准,如果人家真的拒礼不收,那他要如何处之? 就在严霄被围着走出大理寺,看到失望的这对父子时,从台阶下跑上来一人,对他抱了下拳:“小王爷,太子殿下已经回京,圣上有命,让您与景王殿下,即刻进宫。” 第113章 太子云皓皑 景王云皓骏面带微笑的走进大殿之中,看到正面对皇上说话,一身紫红蟒袍太子服的云皓皑,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严霄是在殿外与尊硕王爷遇到的,被他拉至身边小声的询问着:“今日审理的齐尚书府中之案,可有结果?” “已经审结定罪了,所有案犯都判结,怎么了?”严霄不解的问道。 平日里,父王很少询问他的案件之事,这回是怎么了? 尊硕王爷轻扬了下嘴角:“没什么,此事关系到齐尚书,估计这件事,也非表面看的那么简单。” “父王的意思是……还有后续?”严霄微皱了下眉。 “回头再说吧,这里不合适。”他再叮嘱了一声。 传令的内官出来请他们都进去。 大殿之上,皇上端坐于龙椅之上,太子立于下首位,然后是景王,两人进来后,对他们施礼。 皇上挥了下手:“不必多理,谨初啊,听说,今日是大理寺审理齐尚书被害嫡女一案,可有结果?” “回禀皇上,此案已经审结,凶犯已经被判斩刑,同案犯的绿娟被判流放寒苦之地服役五年,至于私会的钱正昊,行为有异,不端,处一年的禁刑,一年之内,不得出府半步。”严霄跪地陈述着。 皇上欣慰的笑着点头:“好,很好。” 太子立即对皇上道:“父皇,谨初一向尽心尽责,从来没有错漏。” 皇上认可的点头笑道:“确是如此,谨初,想要什么赏赐尽管说。” 严霄笑道:“多谢皇上的厚爱和信任,臣不过就是做了份内之事,不足挂齿。” “呵呵……尊硕王,你可真有个好儿子呀。”皇上听后大悦,笑着对尊硕王道。 尊硕王立即上前一步:“皇上言重了,太子和景王殿下,及众位皇子个个出众。” 皇上再得意的大笑:“是呀……太子这次前往东楚,收获可是不小,他刚刚与朕说了一番,很是不错。” “那恭喜皇上了。”尊硕王立即恭贺。 “起来,都起来,这么急的让你们进宫,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让你们一起细听听,这东楚有意联姻之事。”皇上伸了下手后,也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云皓皑立即过去伸手扶他,云皓骏也想过去,可是慢了一步,只是伸着手,虚扶着,面上依旧含着笑意。 云皓皑却目光里闪着些许小得意,然后才微扬着嘴角。 云皓骏也不在意的问道:“父皇的意思是,东楚会派人来和亲?” 皇上点了点头:“是呀……” 他再问:“那不知是来求娶,还是嫁入呢?” 皇上看了他一眼,却轻挑了下眉:“现在东楚的国书还未到,具体的情况还不得而知,但听太子的意思,这嫁入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 尊硕王轻拉了下身边的严霄,两人同时后退了一步。 这种事,他们皇室的成员自行定夺就好,却偏偏让他们父子在场,这里面的寓意,可想而知。 太子立即接话:“父皇说的是,东楚皇室的子嗣不少,可公主多,皇子少,现今东楚陛下共有皇子才四人,而公主却多到十位,这个比例也可得知,他们应该会和亲一位公主过来。” “也未必。”云皓骏沉思的轻语。 “哦?”皇上扭头看过去,对他扬了下头:“那皓骏,你说说,怎么个未必法?” 云皓骏立即施礼道:“父皇,东楚虽然公主多,可结合国力上来看,他们无非是想借助咱们南秦大国的实力,可如果只是嫁个公主的话,力度是否够,可要是娶一个南秦得宠的公主呢……” 皇上恍然的微张着嘴,轻轻的点了点头。 云皓皑立即反驳:“景王所言也不实,本太子刚从东楚回来,对于现在的东楚情况有所了解,虽然东楚位于临海多山之地,可那里也不算山穷水恶,虽然比不上我们南秦的地大物博,可也有我们没有的东西,现在东楚最关键是在与北周之间的争斗不断,人力、物力所耗严重,如果嫁个公主来和亲,一定会有条件开出,让我们增兵帮助也是有可能的。” 皇上又点了点头,却依旧不说话。 云皓骏却轻笑了起来:“太子殿下的言论有些偏执了,就算如此,为什么非要嫁个不痛不痒的公主呢,如果娶回去一个得宠的公主,那么南秦更会不遗余力的帮助,这可是个大保障。” “当然不是,一个公主就算再得宠,也是外嫁之女,真的有那么大的力度?”云皓皑嘲讽的轻笑。 “当然不能,所以,这是嫁是娶对于南秦根本没有多大的影响,可东楚和北周却会很急,既然东楚有了和亲之意,必不会如此轻视这次机会,必会权衡其中厉害,所以,父皇,儿臣以为,这求娶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云皓骏一丝不让的与太子争辩着。 太子还要再说话,皇上却已经伸了一下的阻止了他:“好了,你们两个说的都有些道理,现在东楚的国书还没到,就让我们清静几日,太子也刚刚回京,一路辛苦,先回府中休息一下吧……” “父皇!”太子立即轻呼,感觉自己好像被轻视了一般。 而云皓骏却得意的轻扬了下嘴角。 “哦,对了,你恩师施太保的遗孤之女已经找回,有空去看看……”皇上抽回被他扶着的手臂,对他再挥了下手。 云皓骏一听,立即眼睛一转的笑着上前道:“今日,施大人在大理寺审案时,可是真让儿臣又开了眼了,这丫头真是妙语连珠,问的那个狡诈的凶犯是哑口无言,最后只能承认其罪行,真是厉害。” “哦?快说给朕听听,这丫头都说了什么了……”皇上立即来了兴趣,回手拉住了他的手,转身向殿外走去。 太子云皓皑一见,也立即跟了上去。 可走在最后的尊硕王与严霄互看着,眼中的担心之意顿现。 “这什么意思?”严霄小声问。 “不太好,都有各自的小心思,要防。”尊硕王也轻声的回答。 “防?”严霄无语了,这怎么防?总不能把人藏起来吧。 第114章 小大人 施画一早精神气爽的跳下马车,就看到齐星玮双手负后,昂首挺胸的立于大理寺门前,正看向着若大的匾额。 她不由的伸头看了眼全神贯注的齐星玮,表情肃穆,目光炯炯,如同一个老学究的样子。 轻轻的笑了笑,正要举步向台阶走去。 听到了齐星玮的声音:“施大人请留步。” 施回身对他抱拳:“齐公子可有事?” 齐星玮恭敬的上前一步,深施一礼,还真把施画弄蒙了,这啥意思? “齐星玮在此谢过施大人,多亏施大人妙计,才没让那杀人凶手脱罪,施大人的大恩,齐星玮及齐家上下感铭于心。” 施画扭头轻笑的舔了下红唇:“齐公子,无需如此,施画所作,不过是职责所在,分内之事。” “不然,大人的义举,让星玮深有感触,如此公正、无私、秉公,这天下间也是少有。”齐星玮不相让的再道。 施画轻呶了下嘴,这话出自一个才十一、二岁的孩子口中,实属少见,可也能看出,齐星玮是个有志少年。 但同时,她还是觉得有些过了,身为一个执法人员,这些都是应该尽的职责范围内的事,却被人说成这样,也真觉得有些汗颜,听着怎么像是在骂人呢,其他的执法人员就不公正了? “齐公子,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有些事也不能过于偏执,身为执法者,公正、无私本就是应该做到的,无需受害人家属如此答谢,如果有心者,只需要两个字就可以表达。”施画试图的说明白。 “什么字?”齐星玮认真的问。 “谢谢。”施画对他笑了笑。 “可本公子认为,这两个字并不足以表达此时本公子的心情,所以,在下今日前来大理寺门前等候施大人,就是想将拜贴交于你,还望施大人赏脸。”齐星玮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封红色的贴子递了过来。 施画暗呼了口气,对于这种情况,她一向不太会处理,这个时候有没有人出现打破一下这尴尬的局面呢。 见她只是盯着贴子看,也不伸手接,齐星玮还以为她端架子呢,刚要再进行说明时,他手中的贴子已经被人抢走了。 严霄将贴子打开来,看了看后,轻扬起那痞笑的嘴角:“没想到,齐尚书也有如此雅兴的时候,可这贴子明明写的就是大理寺一众官差,为何齐公子只交与施大人一人?不会有什么别的目的吧?” 齐星玮的表情从刚刚的错愕到现在的不自然,将头扭到一边,小脸也微红着,还故做镇定的道:“严少卿所言差矣,本,本公子就是来递贴子,站在这里一会儿了,只遇到了施大人,没有什么目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行,这贴子本少卿收了,不然也得烦劳施大人送到我那里,行了,齐公子可以走了,不然上学堂会迟到的,先生不会罚你吗?”严霄故意的在逗着他。 齐星玮抿了抿嘴,再瞄了眼被他拿在手中的贴子,只能再与两人施了一礼后,方才上了马车离开了。 施画伸头看着离开的马车后,轻笑了起来:“这孩子,少年老成,却不知道,自己装的一点不像。” 严霄扭头看了她一眼,目光里闪过一丝担忧:“你现在是名人了,关注你的人也会越来越多。” “我是名人?怎么可能。”施画耸了下肩,转身向台阶上走去。 严霄跟在她身边:“别不信,过后一定会有很多人来找你。” “找我?干啥?验尸?”施画不以为然的再撇了下嘴。 严霄对于她此时的这种不在乎的样子,很是担心,昨日在宫中,他已经感觉到了。 皇上关注她,无非因为她是已故太保施明恩的遗孤之女,景王惦记她,可能与她突然冒头有关。 也正是因为她的独特,在景王与皇上讲解完审案过程她的表现后,让刚刚回京的太子也有了兴趣,单从他那目光就能看的出来。 虽然他们家族都是保皇党,却也只是忠于君主,对于现在南秦的两王之争,从来不涉及其中。 太子是现任圣上认可的继承人,可他也不会与之走的很近,对于他也是处于观望态度,可昨日出宫时,他却被太子紧抓不放的强拉着去吃酒,席间却不停的在打听着施画的事,这让他有些不解。 如果他想知道她的情况,只需去与施棋聊聊即可,只因施明恩与太子有名义上的师承关系,变向的与施棋也是师兄弟的关系,要比来他这里套话方便的多。 回到府中后,与尊硕王说到此时,两人都是不解居多,尊硕王再次提醒他,一定要看好施画,万不能再出事了。 施画走了几步,发现严霄沉默的跟在身后,放慢了步伐,低头的不知在想什么,她也有些纳闷,今日他好像有心事。 “怎么了?”她扭头轻声问。 “哦,没什么,进去吧。”严霄回过神来,对她点了下头,又快步的越过她时,轻拉了下她的手臂,两人一起进了大理寺。 可施画却感觉到,他可不是嘴里所说的“没什么”,今日他有些反常。 午时一到,施画喜个滋的往大理寺门口走,平日这个时间,慕九兰一定会派人来给她送午餐的。 可今日刚一到门口,就见到一个陌生人,他先是打量了一下她,才上前小声的问:“你可是大理寺的仵作,施画,施大人?” “正是,你是……”施画不认识他,也被他这股子神秘劲弄的很不解。 “在下不过是来送信的。”陌生人说着,将一封信交于她,再对着还发愣的她点了下头后,转身快步的离开。 “唉……谁让你给我的信呀……”施画伸手想叫人。 可那人却头也不回,脚下速度加快的离开了。 施画看了眼手中的信,眉头微皱了起来,只能拆开,当看到上面只有“安好!勿念!”四个字时,她的眼睛再紧了紧。 看到落款处那独有的签名,她用力的咬住了下唇。 心中暗骂:这老头搞什么玄虚! 第115章 盯着我俩 坐在济世堂后院的石桌前,施画托着下巴的想着那封信。 慕九兰走进来,她都无动于衷。 见她如此反常,他坐在了她的对面,看着她:“小四,怎么了?” 施画收回无焦点的目光后,长叹了口气:“唉……师兄,你说师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啊?”慕九兰眼角轻动,再对她眨了眨眼,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问这么一句话,是何用意。 施画将手臂枕于头下:“相处了两年有余,我却感觉一点都不了解他,如果要是能多关心他一点,可能现在找他也不会一点头绪都没有了……” 慕九兰伸手轻轻的摸着她的头:“别想了,师父一向少言寡语,除了咱们犯错被骂的时候,我比你还早认识他一年呢,不也是一样吗?他不喜欢说自己的事,我们当弟子的也不方便问,就成现在这样了呗。” 施画抬头看着他:“师父五年前突然离职,现在又这样的回来了,可在京城干了什么,却知道的人少之又少,你说,师父是不是在查什么呀?” “查什么?”慕九兰的目光有些闪烁,声音也有些生硬。 “就是不知道呀……哎呀,这老爷子也真是的,如果真想不让我们担心,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身在这个京城之地,一点都不好玩。”施画再撇了下嘴,一脸的不高兴样。 慕九兰握紧了她的手,关切的问道:“小四,你在大理寺是不是遇到麻烦了?有人欺负你?” 施画看他紧张的样子,突然就笑了起来,摇头道:“没有,大理寺的一班兄弟对我是真的好,就是感觉这京城之地的人都太繁杂,不如原来咱们的清源镇,那里的民风淳朴呀……” 慕九兰暗松了口气,也扬了扬嘴角:“哪里都差不多,有人的地方,就繁杂,行了,吃饭去吧。” 两人刚坐在餐桌前,施棋冲了进来。 “小四,今日谁去大理寺找你了?”他急急的问道。 施画一愣,眼睛眨了眨道:“齐尚书的公子齐星玮一大早的递了一张贴子,然后就是……” “说呀。”施棋坐在她身边,催促着他。 施画轻叹了口气:“那个人不认识,就是交了封信给我,我看过了,是师父的字迹。” “师父?你怎么没和我说?”慕九兰紧皱起了眉头。 施画耸了下肩,将信从布兜里拿出来,放在桌上:“没来得及,现在不也一样。” “没了?”施棋再问。 施画摇头:“没了。” 可施棋却一脸不解的扭头沉思起来。 慕九兰拿过那封信,看了一眼后,也纳闷的看了过来。 施画却手捂上头轻哼着:“别看我,我不知道,不然我也不会从回来就坐在外面一直想,头都疼了……” “你又头疼了?”施棋一听,立即紧张起来。 慕九兰也一样的起身要拉她的手腕。 被她让开后,对两人挥了下手:“我没事,就是打个比方,你们俩个不要如此紧张行不行?” 两人互看一眼,又都坐下。 “二哥哥,你听到什么了?”施画先问施棋。 他轻叹了口气:“今日见到太子了,他说约了你明日去太子府吃酒,我一紧张就过来问你了。” “没有的事,今日齐星玮递来贴子,也是约的明日在齐府设宴招待大理寺的所有人,虽然贴子被严霄收了,可去不去还没决定,也要看情况而定。”施画再摇了摇头。 “至于太子,只听说他昨日刚刚回京,人都没见过,为何要请我?如果说是景王,我还信一些。”施画再撇了下嘴。 “那这信?”慕九兰指了下桌子。 施画无奈的叹气:“这封信才是让我觉得最疑惑的事,那个送信的人显然知道我在大理寺。” 慕九兰再拿起桌上的信看了看,确认是师父的笔迹无疑,可这四个字,又是何意? 如果真的不让他们来找,又为何不早些告知,现在他们都在京城之中,又不让寻找他,又是为何? 施画挑了下眉:“如果从这信中内容看,师父此时没什么事,只是不想露面,不想我们担心罢了,可怎么会在此时出言相告?我们找他可是有三个月了吧。” 慕九兰点了点头:“确实,有些蹊跷。” 施棋看了两人一眼:“也许,他有自己要办的事,也说不定。” “什么事不能明说的?总是这样猜着过日子,不累的吗?”施画语气不佳的道。 “能直接说明白的,也就不叫事儿了,行了,我们在这里乱猜也没用,还是过我们自己的日子吧,这样或许让他少担些心,他那边办的事也会顺利一些,早点回来与我们相聚。”慕九兰安慰着她。 施画耸了下肩:“最讨厌这种玩高深的人,讨厌。” 施棋与慕九兰互看一眼,轻笑出声,拿起筷子给她夹菜,估计此时也只能是这些吃食,能让她消消气了。 吃了几口,施画突然抬头看向施棋,弄的他有些紧张的对她眨着眼。 “二哥哥,太子与咱们有关系吗?”施画问道。 施棋放下筷子,倒了杯茶递过来:“太子说起来,也是父亲的学生,当年父亲给太子当过老师,那时,太子时常会来府中座客,你不记得了?” 施画微皱的眨了眨眼后,再摇头:“不记得,他为人如何?” 施棋明白她此时的情况,见她问了,自然就帮忙解答了:“我也有几年没见过他了,以前他是个很谦虚有礼、待人以善的人,可在父亲去边境看我的时候,与我再聊起太子时,好像他有很多的顾虑和失望,当时我也没多问,只是父亲在离开时,告诫过我,莫要参与京中两王争权之事。” 施画的眼睛转了转,再轻点了点头:“能身为一国太子,能力自己不同凡响,虽然景王的实力也不小,但听说这两位争斗的时间可不短了,不见任何一方有败下阵的情况,都是能人啊,自然不能小觑。” 施棋点了点头,慕九兰看了两人一眼,才道:“都是皇亲尊贵,你们俩个最好不要招惹。” “我也不想,现在是他们盯着我俩!”施画气乎乎的嘟了下嘴。 第116章 暗中较劲 第二天一下值,大理寺门前停了一辆气派的马车。 只看这马车,也知道是个尊贵无比的人所拥有的。 施画轻碰了下身边的杨七宝:“七宝哥,这车感觉比景王的都豪华……” “那是自然,这是太子的马车。”杨七宝挑了下眉。 施画一听不由的后退了一步,还踩了高俊的脚,她连道歉的话都没说,直接转到了他的身后,再从那里偷偷的伸出头来:“不会吧,真来了?” “你知道?”她的话直接引来了严霄的声音。 “昨天晚上,听二哥哥说的,没想到真会来。”施画紧盯着此时正揭开车帘马车,眉头微微皱起。 严霄看了她一眼,明白她这是真心的不想露面,对她扬了下头:“你回去待着,等我叫你再出来。” 施画如得了救命法宝一样,转身就往寺里跑,还将正走出来的林雪松撞了一下。 “这丫头,慌什么。”林雪松不明所以的道。 施画小声的说:“太子殿下来了,就在门口。”说完继续往里跑。 林雪松也疑惑了,太子怎么会来大理寺,再看了眼如落荒而逃的施画一眼,再次皱起眉来。 太子云皓皑下了马车,见一行人站在门口,微微一笑,对严霄招着手。 他带领着众人立即走了过去,恭敬的施礼:“见过太子殿下。” “都免礼吧,本太子也没什么事,路过大理寺,你们这是下值了,不如就一起去府上坐坐,想本太子离京有段时间了,刚刚从东楚回来,听闻京中所发生的事可不少,你们也给本太子讲讲……”他说的随意,眼睛在众人的面上轻扫着,明显是在找人。 严霄扬起笑意:“太子殿下说笑了,能得太子招见,自然是万分荣幸,可无奈我们今日还有别的事要办,就不去叨扰殿下了,待得了空闲之时,再去拜访。” “哦?有事?何事?”他没有放人的意思。 严霄轻抿了下嘴角:“有个案子,正在查找线索。” “什么案子?”云皓皑关切的问道。 严霄刚想解释,林雪松走了过来:“不知太子殿下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林寺卿无需多礼,本太子也是路过,只是想宴请几位兄弟,没成想,他们有案子要查办,看来,是不能赏本太子这个脸了。”云皓皑话里有话的道,明显就是不满意他们推辞之意。 林雪松立即笑了起来:“太子殿下莫要介意,大理寺的职责就是如此,有时候办起案子来,几天几夜都不得休息,他们也是辛苦,能让太子殿下如此挂心,也是他们的福气,可无奈线索可不等人,去晚了,恐有变故,所以……” “本太子自然是明白的,更不会为难各位兄弟,只能说是本太子来的不巧……”云皓皑装作理解的点了点头。 可严霄等人一听,又有些为难了,他们如果真的走了,那还留在寺里的施画怎么办? 就在这时,景王云皓骏的马车拐了进来,几人不由的又互看了一眼,今天是这什么日子,都聚到这里来了。 云皓皑也看到了,脸色不太好看,目光也冷了些。 严霄上前一步,轻声问道:“是太子与景王说好的?” “本太子不知,不过本太子也听闻,景王与你们大理寺的那位姓施的仵作关系匪浅,可有此事?”云皓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严霄突然痞笑出声:“原来太子也会道听图说呀,其实您想要知道真相,不如问问施棋,施将军,想必他一定会给你个满意的答案。” 云皓皑扭头看着他,目光再冷了些,可严霄此时,已经看向正下车的云皓骏。 “见过景王殿下。”众人齐抱拳的施礼。 “无需多礼,怎么都站在这儿呢,哟,太子也在呀。”云皓骏坦然的看着大家,这一看就是来解围的,并对云皓皑还扬了个邪魅的笑意。 林雪松上前一步:“两位殿下不期而遇的来到了大理寺门前,真是荣幸,景王殿下所为何来?” “本王是来找施大人的。”云皓骏面露得意之色。 林雪松咧了咧嘴:“原来找施画,可她……” 严霄立即接话:“小四今日先行离开了。” “怎么了?她不舒服嘛?”云皓骏急急的关切问道。 严霄摇头:“不是,慕少主派人接她回去,说是有什么事,可能与她师父有关。” “哦?这么说,有了洛先生的下落了,这是好事呀,她一直都在为此费心寻找。”云皓骏再道,面上也有了喜色。 云皓皑此时的脸色却反有些不爽,斜眼瞄了他一眼后,轻哼一声:“不过就是找个人罢了,本太子可以派人手寻找。” 云皓骏立即笑着道:“太子自然是人脉广,如果太子早些在京城之中,想必小四也不会如此的忧心,她们师徒早就团圆了。” 云皓皑白了他一眼,淡然的道:“本太子的能力不用景王如此宣扬,找个人罢了,景王的人脉也不少,怎么不见你出力呢?” “唉……施画这丫头最讨厌的就是欠人情,她那股子的倔劲,还真随了施太保了,施棋这小子也一个样,这兄妹俩都是不求人的主儿,本王也想着帮忙,却也不能明面上帮,只能暗地里使使劲罢了,不然呀,这小丫头一定见本王就得跑……”云皓骏说的自然,那无奈的表情,还摇着头,看似特别了解这对兄妹一样,关系自然也是不一般的。 严霄的心都提了起来,他自然知道,这就是景王在与太子在较劲,可也不能将施画和施棋拿来当筹码,怎么都感觉危险。 他眼睛轻转了下后,笑道:“两位殿下真是说笑了,施画身为大理寺的官差,找人自然也是大理寺的人一直在办,估计今日慕少主先接她回去,也并非是因为洛先生有了下落,只因听她说过,被罚抄的药方子还没写完,估计是交不上差了。” “哦?又被罚了……”云皓骏轻笑出声。 严霄耸了下肩:“她这迷糊的性子,应该是,好在还有个能让她怕的师兄在,不然,这丫头定会无人能管的。” “怎么?施棋也不行吗?”云皓皑也问。 严霄只笑不语,眼中所闪着的柔和,让云皓皑看了心中不是滋味。 第117章 有什么 在云皓骏的全力配合下,太子云皓皑坐着马车离开了。 云皓骏扬着不屑的笑意冷哼了一声后,才再扭头看了眼也盯着正拐出街口的马车的严霄:“谨初,让施大人出来吧,你们今日不是要去齐尚书府里赴宴吗?” 严霄等人齐齐的看过来,他却不在意的一笑:“齐尚书也请了本王,不过今日去不了,本王还有事要办,是真的路过这里,看到太子也在,所以才会多此一举,还望小王爷别见怪。” 严霄咧嘴一笑:“景王真会说笑,要不是那丫头吓的躲了起来,我们也不用集体站在这里说谎了,但还是要多谢景王相助。” “这个谢,还真不用你来道,改天还是让施大人来与本王说吧。”云皓骏得意的挑了下眉,转身潇洒的上了马车,离开了。 严霄让康辰去叫施画,他依旧站在寺门处看着景王离开的方向,眉头紧皱着。 林雪松也担心的提醒他:“太子与景王都不是好惹的人,但我还是不明白,他们怎么同时都盯上了施画,这丫头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他们如此窥探,还是要提醒她与施棋,听说,施琴也要回来了?” “是,施大姐姐会于几日后进京,棋兄早就派人相迎了。”严霄也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 林雪松轻“嘶”了下:“再次将施家余下的人,都聚于京城之中,这三个人,是否能再逃过一劫?而这若大的京城之地,是真正的虎狼之窝,凶险异常。” 严霄暗叹口气的点头,林雪松上了轿子也离开了。 施画一路小跑的跟着康辰出来,出门时,还小心的伸头先看了看两侧的街道,见真的没有了那些让她烦心的人后,才又快步的下了台阶,来到了他们面前。 “还好今日推了齐尚书的宴请,不然,我们今日只能爽约了。”严霄看了她眼。 施画微嘟了下嘴:“又不能怪我……” 严霄轻笑一声:“没人说怪你,只是有些意外。” “当然意外,一个小老百姓,被那些位高权重的贵人们盯上了,还以为有什么好事发生?这个根本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施画厌烦的冷哼一声。 “那是什么?”高俊伸头问她。 “铁饼,大铁饼,一下能把人砸死的那种。”施画没好气的翻着白眼。 “噗……呵呵……”几人同时喷笑出声,都认为她的这个形容特别贴切。 一行人直接到了施府。 施棋将施府就是简修了一下,主要的工程就是从前厅与外墙之间,再开一条通道出来,直接穿过后院,通往原来施画的闺阁小院。 自然那里不能弄的太简陋,两侧也要进行改建一下,怕她晚上走在这里,会害怕。 原本要是按施画的意思,就是在小院后侧,正对着后墙的位置开个门,可那里也有别的民居,位置也很偏,施棋觉得不安全,所以才会从自家府院之中再开一条路出来。 而府中原本其他各处,也只是加固和翻修了一下,清理了因年久,无人居住看似破败的样子,只有这里,才是重点工程。 尤其是在小路两侧立起了足有两米五高的木杆子,每隔十步就一根,上面用滑轮做成的挂钩,这就是为了晚上挂灯用的,方便行走在这里,不会因为阴暗而发生意外。 施棋在听了严霄等人说明了今日的情况后,眉头一直都紧锁着。 再看了眼此时正从小星的手里抢着糕点的施画,也就更担心了。 严霄提出去院子里逛逛,将高俊和康辰留下来,他们一起离开了。 “小四这没心没肺的样子,是让我最担心的,这丫头,小的时候被家人保护的太好了,根本不谙世事,对于外界的凶险是一点都不了解,现在突然让她来面对这么棘手的情况,真怕她会吃亏……”施棋担心的不停叹气。 严霄轻拍了下他的肩:“兄弟,这种事我们就算想帮,也帮不上什么,就像今天,她吓的直接跑回到寺里去了,如果我们都不在,估计太子可能会直接进寺里拎她出来,身份摆在那里,她也不能不从……” “老大,施将军,我还是不明白,太子刚刚回京,要说也只是听闻了一些小四的事罢了,怎么会如此上心呢?”杨七宝伸头过来问道。 “是奇怪。”严霄目光微沉。 施棋点头:“按理说,家父原本是与他有师承关系,可自他被立了太子后,家父也就不太与之往来,但私下里的提点和解惑还是有的,要说,他想知道什么,应该亲自来问我,却突然找上了小四,是有些突兀。” 林长星也道:“原本以为景王就够不解的了,对于小四的上心,着实让我们担心来着,可现在看来,景王的关注也是从小四破案子后开始的,可太子却刚刚回京,而且与施府的关系不比景王,有什么情况不能直接来找施将军,却反冲到了小四的面前,是让人无法理解。” 施棋也摇头:“昨日他在出宫时,突然拉住我,说的一番话,就够让我不解的,现在看来,他的目标真的是小四,可他原本与小四就不相熟的,以前的小四,也与他没见过几面,而且好像这丫头特别怕他,只要听闻他来府中,必会安静的躲在院中不出来。” 严霄突然用力的抓住了他的手臂:“不会是小四那里有他想要的东西吧?” “小四有什么,就算有,也在那场大火之中和落水后都掉落了,能有什么?”施棋紧皱眉。 严霄却没放开他:“不如再问问她,虽然知道,让她回想起以前的事,很残忍,可现在不明白,就会很被动。” 施棋的眼中闪过痛苦:“可到目前为止,她依旧无法踏入这个院子里,之所以在后面给她开一条路出来,也是为此,如果再逼迫她,我怕……会再失去她。” 严霄自然明白,再叹了口气:“算了,顺其自然吧,大不了,我天天将她绑在身边看着,离那些人远一点。” 杨七宝等人也点头:“我们也可以。” 第118章 应该有点用吧 可这些人就算再防,也无法防止太子的一张邀请贴的出现。 当严霄看到手中的贴子时,眼眸之中一股寒气涌现了出来。 而此时施棋也收到了邀请贴,而且上面明确的标注着“施棋将军与施画大人务必出席”的字样,让他的表情也不是很好看。 施画捧着林长星送给她的小玩意儿,正乐呵呵的走向验尸房,直接被严霄一把拉进了他的房间。 “太子下了贴,明日在太子府里有宴会,你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如果推不掉,自然是要面对,只是到现在我都没明白,他为什么会如此的关注我。”施画嘟了下嘴。 严霄盯着她:“施画,不如称病吧,在没有明确这个中原由的时候,最好不要露头。” 施画抬眼看着他:“如果我现在辞官,然后失去踪迹,是不是更好一些?” 严霄立即冷了脸,目光也凌厉了许多,心里没来由的一揪,气愤的感觉涌了上来,声音冷冷的道:“你说呢?” 施画笑着耸了下肩:“所以呀,以他手可通天的能力,除非我逃到国外去,不然,在哪里都会一样被找出来,都说了,不知道他是什么原因的关注我,可如果我们猜错了呢,人家只是正常的因师承这一层关系,所以才关心的呢,我们岂不是怪错了人?” 严霄的眼睛转了转,再眨了眨,没想到她会有如此的理解。 施画明白他是因为与自家兄长交好,所以才会特别关照她,这番好意她必要领情的。 见他此时没明白自己的想法,再轻拍了下她的手臂,反拉他坐在椅子上,才道:“这件事我也不是没想过,确实是不知道怎么解释,如果按原本他与父亲的关系,应该是处处相帮才对,可我自从入京以来,他都身在东楚,就是想帮,也不一定能帮的上,刚刚回来,又听闻了一些事后,他会不会也是想试探一下,我的真伪。” “试探?他试探什么,棋兄都已经确认了,他还有什么好试探的?”严霄还是不太明白。 施画倒了杯茶递到他的面前,再道:“这也没什么,想当初,你不也是一样吗?” 严霄递到唇边的杯又放了下来,认真的看关她:“那可不一样,是我发现你的,再将你带到京城来,在棋兄没有确认之前,我对你是有怀疑,那也是因为你想不起来以前的事,现在我可对你没有什么怀疑。” “这个我当然知道了,可别人不知道,如果太子真的是为了恩师负责呢,你要知道,我可是在事发的两年后才被找到的,不是一句因伤了脑子什么也想不起来,就能解释一切的,有怀疑,很正常呀。”施画耐心的解释给他听。 严霄抿了一口茶,再轻舔了下唇边,才抬眼看着她:“你真的如此想?” “不然呢?他的行为,真的不好解释,如果真是有别的目的,我还好说,大不了撕破脸,也能扒出他的真面目,可万一要是误会了人家呢?他是谁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以后是要继承南秦大统的君主,估计到时就算我不死,以后也真的只能过着逃亡的日子了。”施画无奈的对他纠着小脸。 “言重了吧,不会。”严霄也咧了下嘴。 施画轻惨然的一笑:“怎么能不会呀,人家是天子,如果只是我孤身一人,可能会不顾后果的就这样做了,可现在不同,我有家人,有朋友,有长辈,二哥哥对我的好,师兄对我的关爱,还有师父……这些都是我要考虑的范畴,还有你们这一帮的兄弟,如果是因为我的任性,而给你们带来麻烦,那不会是我想看到的结果。” 严霄的眼中再是一紧,心里却矛盾异常,有一丝的小喜悦,更多的却是生气。 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气从何来,只感觉她关心别人居多。 或者换句话来说,对于他的关心少了些。 想到这里,他自己都有些不解了,不由的多看了眼此时正在捧着茶杯轻吹着的施画,这丫头……是与众不同了点…… 他清了下嗓子,拉回她的注意力:“那你的意思,是去?” “不然呢,你这上面一定有写到我的名字,不然你也不会拉着我问这事儿,估计,二哥哥此时应该也收到了,生怕我不会去的样子,反正真金不怕火炼,想试探就让他试好了,我可是如假包换的施画。”她回给他一个大大的安慰的笑容。 虽然她的心里也有些不太坦荡,可她说的也没错,最少她现在脑子里还残存着原主的一些记忆,只不过这个躯壳里,换了一个魂魄而已。 严霄见她拍着胸脯的打包票的样子,轻笑出声:“那就准备一下,不过这种宴会很是无趣。” “想到了,还能与咱们在跑马场那么随便吗?唉……有钱人呀……玩的路子都和别人不一样,不过太子府我可真没逛过,去看看也算见个世面。”施画说完,再将手中的小玩意拿起来摆弄着。 严霄轻抿了下嘴角,这丫头是真豁达,难怪会吸引住那么多人的目光,不过他还是提醒着她:“别放肆,那里可不是你随便可以逛的地方,最后不要离开棋兄半步,如果有事,也要找我们这些人一起,哪怕是解手,明白?” 施画眨了眨眼:“放心,一定不会在那里出现什么状况,大不了,在进太子府之前,我一定打扫干净,少吃东西,少喝水,保证可以坚持到安全的从那里走出来为止。” “但愿吧!”严霄可真不看好她看到好吃的不动手的本性。 到现在,他还记得那次在景王别苑之中,她吃糕点被噎到时的样子。 施画这时也补充了一句:“大不了,在去之前,吃一颗师兄亲自研制的饱腹丸,只要没有饥饿感,也就不会想着去吃东西了。” “对你有用?”严霄深度怀疑。 施画抬头斜瞄着房顶,很认真的想了想后轻语:“应该有点用吧……” 严霄见她如此不确定,直接无语了。 第119章 太子府宴请(一) 施画被施棋从马车上扶下来,是在街口处。 看到这太子府门前的盛况,暗自撇嘴。 果然是位高权重呀,受邀前来的各府马车,已经太子府整个街道都堵的水泄不通了,他们的马车根本都没靠上前。 从街口到府门前,最少也得有千米的距离,门前路很是宽敞,可使得六辆马车同时并驾,就这样,都无法进去,可见来的人有多少。 施棋伸头看了一眼后,拉着她就往边上走,因为后边还有马车陆续的到来。 而如同他们这种情况的人也不在少数,衣着华贵的,三五成群的,步行向里走的人也不少。 只听有人小声议论了起来:“这么多人,太子这是要干什么?” “听说了因为刚刚回京,所以才会在府中宴请朝中大臣,但看来,受邀的人可不少。”有人回答。 “别说,太子的力度就是大,想上次景王在别苑,可真没有这么多的人……” “快闭嘴吧,在这里,也能议论此事?” 看着这一伙人快步的走远,两人互看了一眼,叮嘱着身后跟着的小厮冬阳和婢女小星,莫要跟丢了,一行人才缓步的向前走去。 在走到中段时,听到萧离在他们身后喊着他们,两人停下来,同时回头。 萧离快步的走了过来,对施画笑着点了下头,才轻拍了下施棋的肩:“你们到的够早的。” “这还早,已经进不去了。”施棋向着太子府大门的方向扬了下头。 萧离再看了眼一身简单女装的施画:“你怎么今天就穿了这样?” “有什么不好的,我又不是主角,能来就不错了,还让我穿那么重的衣服,我还不如不来呢。”施画不以为然的耸了下肩。 萧离一听也明白了,指着她道:“故意的。” 施画轻晃了下头,证明他说对了。 刚要继续向前走,施画轻拉了他一下:“怎么雪瑶没与你一起呢?” “她呀……没来。”萧离撇了下嘴。 “为什么?”施画不明白。 施棋解释给她听:“古首座与太子……不太……你懂的,应该是没有被邀请,所以没来呗。” “那你为啥不与太子也那个啥,咱们就不用来了,这么多人,不出事,都怪了。”施画不乐意的撇嘴轻哼着。 “你这丫头,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即来之,则安之,一定记住,不可离开我的身侧,明白?”施棋摸了摸她的头,宠溺的笑道。 “明白,我一定会乖乖的与你一起走出来。”施画举手保证着。 几人一边走,一边听着施棋和萧离介绍着那些人,突然听到有人在叫她。 “施大人,施大人……” 在人群里找了一下后,才看到云泽轲正从前方的人群中挤过来,生怕她看不到,手举的高高的在招呼着她。 来到近前后,当看到清她一身女装的站在两位高大的男人中间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窃喜。 “原来是权亲王家的六公子。”萧离先开口。 他马上还礼:“见过萧少将军,施将军,施大人。” “看来你对我家小四也挺熟识的,怎么认识的?”萧离帮着施棋开口问,语气里有了些许的威严。 云泽轲虽然身为皇室宗亲,可这京城之中提起这位少将军,没有几个不佩服的,也有怕的,他就是其中又敬佩又害怕的那一个。 “萧少将军,施大人上次办的案子,那个凶犯就是我身边的小厮……”他不好意思的道。 萧离和施棋同时点了点头,施画却真的很想笑,不过也很感动,能被他们如家人一样的护着的感觉,真不错。 她的小得意还没表现完呢,云泽轲就对她微笑的点着头:“没想到,施大人换回女装也这么好看,但还是觉得你穿官服的时候,威武一些。” 施画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装束,也笑了:“你说的对,这一身衣服对于我来说,还是有些不适应的,还是官服穿着舒服。” 萧离再开口的打岔:“六公子怎么一个人来赴宴?想必权王爷也是一起的吧,你这样独自前往,是与家人走散了吗?” 云泽轲不疑有他的依旧和善的一笑:“原本我是不想来的,可父王非要我来,这种场合乱糟糟的,一个个都各怀心思和目的,就算面对面的说着话,心里也不知在想什么,多累。” 施棋笑出声来:“原来你是想躲清闲,可想来太子府里,就今天这个场合,也没有这种地方让你躲,所以,你就跑出来了?” “施将军所言正是,我是想到了最后,再进去,晃上一圈就走人的,可没想到会遇到你们,就过来打个招呼。”他坦然的笑了起来。 施画也跟着笑了,自从来到京城后,她很少在所接触的人面上看到如此没有心机,又坦诚的笑容了。 “你呀……快莫把心里话都说出来,再让权王爷听到,少不了又是一顿罚。”萧离笑着轻拍着他的肩。 几人继续边聊边走,终于走到了太子府的门前,看着陆续走进府里的人,几人再互看一眼,只能认命的走了进去。 宴会依旧也分为男宾、女眷两处聚会,但施画的手依旧被施棋紧紧的握在手里,根本没有放开的意思。 这也是两人在来前就商量好的,如果真的不允许,他们可以离开,也算是个借口。 严霄抱着胸的站在前厅的门前,对过来与之打招呼的人也扬着痞痞的笑意应对着,直到看见施棋与萧离,中间夹着施画的拐过影壁的走了进来,他才与正和他说话的那个人点了下头,迎上前来。 可还没等他说话呢,云皓皑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小棋,小离,怎么才来,本太子可等你们好一会儿了……” 几人都站好,恭敬的对他施礼,施画也只能施福身礼,齐声道:“见过太子殿下。” “这……就是……四妹妹?”太子走上前来,伸手去扶她。 施画再对他福了下身:“太子殿下,正是施画。” “长这么大了……太好了。”云皓皑声音有了些许的哽咽和激动,目光里也闪着光亮,柔和的笑意挂在脸上,任谁都不能怀疑他有别的目的,只像是亲人多年不见的样子。 第120章 太子府宴请(二) 施画却从容多了,对他礼貌的微笑着:“太子殿下多虑,施画一切安好。” “呃……是,是,回来就好……听说,当时也是受了伤的,一定也受了很多苦吧……”太子没想到她如此疏离,虽然有些愕然,还是关切的询问着。 施画再是垂目微笑:“是受了些伤,可现在已经好了,能跑能跳,能吃能喝的,好的很。” “确实是,我家小四现在好多了,多谢太子记挂着。”施棋也帮腔道。 太子却对他摆了下手,面露难过的摇了摇头:“不是的,当时本太子听闻噩耗,如晴天霹雳,派出大量人手前往事发之地进行搜寻,可却一点消息都没有,当时还以为……以为四妹妹她……唉……现在好了,回来了,回来就好……” 看他说到动情之处,眼中还有些泪影闪过,严霄还真的以为自己猜错了,也同时承认了施画的分析,可能他真的防备过了头,误会太子的真实用心了。 “对呀,回来就好,现在棋兄如获至宝般的看护的可紧了,生怕小四再有什么闪失,而且听闻,大姐姐也会于几日后进京,她可是从魏国千里迢迢的赶回来的,到时候疼爱她的人又多了。”萧离打着圆场。 虽然这里到场的大部分他们都已经知道施画是何许人也,更有些人也知道这个神奇的小仵作得到过很多人关注,可太子亲自过来关心她,还是让很多人心中不解和疑惑,更有嫉妒和羡慕的。 太子缓和了情绪后,再仔细的打量着施画,眼睛里的审视和探究虽然不太明显,可还是被施画尽收眼底,她只是淡然的保持礼貌性的微笑,安静的站在那里,任他打量。 “果然是大了,也漂亮了,就是与本太子有些生疏了,以前见到本太子,都是叫皑哥哥的。”太子满意的挑眉点头。 “太子说笑了吧,小四好像没与太子殿下见过。”施棋立即更正。 这个话可不能被认可,太子是什么身份,就算以前父亲在世的时候,常会告诫他们,与皇室宗亲都要保持一定的距离,不可逾越,不然一定会罪无可恕。 他可不想让施画背上这个攀附权贵的名声。 太子微愣一下就笑了起来:“你这个武人,就是不会变通,从师承上来讲,本太子也算你的师兄,而且在被立为太子之前,也是常会拜会恩师府中,四妹妹自然是见过的,虽然没有正式的场合,但她也确实叫过本太子哥哥的。” 施画立即暗中轻拉了下施棋的衣袖,阻止他再辩解,微笑的道:“太子殿下说的是以前,是施画很小时候的事了,可下官因为受过伤,别说小时候的事记不起来,就连两年多前的事,很多也无法想起,还请太子殿下见谅。” 太子再紧盯着她,看了好一会,眼中闪过繁杂的情绪后,最后定格在了难过,关切的要伸手拉她,在被她巧妙的闪过后,才柔声问道:“四妹妹,真的想不起来了吗?那……你是怎么想起他是你的兄长的?” “不是我想起,是二哥哥认的我,在他带我回施家后,多多少少的想到了一些事,但却不多,也不能再想。”施画表情依旧淡然,可却后退了半步,将自己的半个身体掩在了施棋的身后。 这个小举动,已经证明她有些怯懦了。 太子立即看向施棋,指着往他身后藏身的施画:“这,这是怎么回事?” “家妹头部受过伤,以前的事都想不起来,我也是着急了,所以用的方法有些残忍,害她头痛欲裂……”施棋回手将她轻搂在怀里,小声的道。 太子的眼睛再紧眯了下,轻叹了口气:“行了,反正已经回来了,也不急于一时,莫要让她再受到伤害了,苦了这丫头了……” “是。”施棋再轻拍了下怀里的施画。 “怎么大家都站在这里?本王来晚了。”云皓骏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 几人立即再转身,见他大步的走来,面含无害的笑意,齐齐的施礼:“见过景王殿下。” 站在前厅外的那些人,也都特别有眼力的施礼,场面可比刚才要热闹多了。 云皓骏立即挥手,笑道:“众位大人都不必多礼,今日都是受太子之邀前来相聚的,这里是太子府,大家可别如此,反看着本王有些反客为主的意思了,不好,不好。” “见过太子。”他再抱拳对太子。 太子脸色淡然,轻瞄了他一眼:“景王真是忙人,本太子还以为景王公务缠身,无法前来了呢。” 云皓骏立即笑了起来:“太子言重了,不过是父皇交办了个差事,本王也是办好了才来的,看这里的情况,本王虽然来的迟了些,却也没太晚,太子就别与臣弟计较了,是不是。” 太子被他的说词抢的还有些回不了嘴了,只能站在那里运气。 云皓骏看了眼今天穿了女装,却半掩在施棋身后的施画,笑意更加温和了些:“原来你也在这里,还以为会去后园的女眷席呢,本王的王妃可是先过去了。” “回太子和景王,家妹胆小没见过世面,这种大场面也着实让她心生惧意,所以她不会离开本将军身侧,如果与礼不合,那就不破坏规矩了,我们先行告辞。”施棋借着机会就提出了离开的理由。 太子立即阻止:“无妨,四妹妹怎么也是本太子的家人了,再说,这里都是有官职之人,而四妹妹不也是在大理寺任五品仵作嘛,自然是可以在这里的,小棋,你也不要那么多的顾虑,本太子认为,没人会有什么说词。” 云皓骏也笑道:“当然不会有,小四的本事谁人不知,又屡破奇案,是不是。” 施画明白,这两位大人物又是在斗法了,可他问话,她又不能当作听不见,只能对他为难的一笑:“景王殿下这是在骂小四?哪有你说的那样,案子也不是我一个人破的,大理寺的所有兄弟都有份……” “看看,就 第121章 太子府宴请(三) 云皓骏直接上前两步,轻拍了下施棋的肩,再对严霄和萧离扬了下头。 一看就是交情很深的样子,太子的眼睛也不由的紧了紧。 可几人却不能真的就跟着一起,还是站在那里抱拳的施礼,让这两位尊贵的人先行,在看到路过那些人群时,已经有跟着进去的,他们才都直起身来,互看着彼此,心中的担心也更甚了些。 施画无奈的轻翻了下白眼,小声的嘟囔了一句:“真没劲。” “慎言。”施棋立即提醒她。 严霄过来先是看了她一眼,才对施棋道:“接下来的也不轻松,你万不可以在这种地方使性子。” 萧离也点头:“棋兄一定要压住,不然,可能会很难堪。” 施棋自然明白他们的意思,点头道:“我明白,你们放心。” “未必。”施画却不看好的直接说了话。 “你也一样。”严霄低头看着她。 施画却不在乎的一笑:“放心吧,说的都是口不对心的话,听听罢了,还真与他们认真不成,那我得有多傻,气坏了我,还得吃师兄那苦苦的约,我可没那么缺心眼。” 她说的轻松,可严霄却一点都没有觉得她可以做到,想到先前在景王别苑时,她发脾气的样子,还是担心。 一行人最后进入了宴会厅,大家已经都坐在了相应的位置之上,只有正位前的那个大桌子,还空出几个位置来。 太子立即对他们招手:“过来,都过来。” 几人互看一眼,如果按身份来说,坐在那里也不是不行,但他们是真的不想过去。 可现在主人都邀请了,再不过去有些失礼,几人只能暗自吸了口气的,走了过去。 太子指着身边的位置:“四妹妹坐这里。” 云皓骏却笑着向她伸出了手:“小四还是过来坐吧。” 见两人都如此,施画却大方的坐在两人的对面,成了个三角的形状:“我还是坐在这里吧,你们可都是大人物,坐在你们中间,这顿饭我也不用吃了,吓都吓饱了。” “哈哈……”云皓骏最先笑出声来。 太子先是微愣后,也跟着笑了起来,还面露无奈的摇了摇头。 施棋也露了宠溺的样子,伸手在她的头上轻摸了下,随着坐在她的身边。 严霄也将她另一边没让给别人,挨着坐了下来,嘴角保持着他那招牌式的痞笑。 萧离更是笑呵呵的一边看着她,一边坐在了严霄的身边。 太子再站起来,举起手中的酒杯,开席前的讲话,自然是要由他这个主人来的。 趁他说话的时候,施画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桌上的那些美食佳肴,紧抿的唇,还时不时会用舌尖轻舔了一下,样子特别的可爱。 严霄将头伸到她的耳边:“别忘了你昨日与我说的话。” 施画立即扭头看他,眨了眨眼后,认真的点头:“我来之前吃过了,现在饱着呢,不饿。” “那你盯着看什么呢?”严霄抿嘴忍笑的问。 施画再留恋的看了眼桌上那色香味俱全的美食一眼,下狠心的将目光收了回来,再看着他:“信吗?这一桌子菜,也就是卖相好些,但味道一定不怎么样,都不如王婶的手艺。” “是吗……”严霄不确信的问道。 他可是看出她此时强忍的样子,真不知道能坚持到几时,别一会儿,一说可以开席了,她立即拿起筷子大吃起来。 看出他的不相信,施画微抬头看靠近他的耳边道:“不信你问二哥哥,他可是尝过王婶手艺的,绝对是大厨级的水平,百吃不厌的。” 听闻这么高的评价,严霄还真的越过她的看向另一边的施棋,而他不明所以的却看向施画。 听她小声道:“说王婶的厨艺呢。” “哦……好吃。”施棋立即对严霄点头,还伸着大拇指夸奖着。 严霄也信了,想着她这个小吃货,自己都能弄些让他们几人停不了嘴的食物,想必这位能被她夸奖的“王婶”,定也不会差。 见他还在琢磨的表情,施画再轻拉了他一下,特别仗义的道:“等有空,让王婶给你做一顿,保证你满意。“ 施棋一听,立即阻止她这向外许愿的情况:“你别乱说,王婶很忙的,而且是在少堂主的铺子里,你最好先与九兰说一声。” 萧离一听,也伸过头来:“有什么好事,可别忘了我。” “不会的,师兄可不会那么小气,定会同意的。”施画对施棋甜甜一笑。 正好云皓骏看过来,不由的闪了他的眼,虽然不知她为何如此,但嘴角跟着也扬了起来。 太子终于结束讲话,宣布开席。 坐回到位置上后,他再将酒杯举起来:“来来,今日就是家宴,大家不必拘束,干。” 所有人都拿起杯,可施画却没动,只是淡淡的扬着笑意,看热闹似的看着他们。 “四妹妹,怎么不喝?”太子挑眉问道。 “太子见谅,家妹不胜酒力,俗称一杯倒,还是莫要让她喝了,免得出丑。”施棋立即解释。 太子自是不相信的:“怎么可能呢,都是大理寺的大人了,这酒多少也会喝一些,听闻进京以来,你可是没少参加宴请的。” 施画再是一笑,也不说话,身体却向施棋的方向又躲了躲。 云皓骏立即接话:“施棋此言不假,别看小四在办案时能干,可私下里,还是个小姑娘,上次在本王府中,她也是滴酒未沾,而且在远定候府,也是只吃些菜。” 太子还要劝酒,严霄伸手轻搂向了施画的肩:“太子殿下还是相信的好,咱们这位施大人,要真的喝了酒,那可会让你看到不一样的场景,定也不会是太子殿下想看到的,而且过后,还要背着她回去,很累人的。” 施画立即撅起嘴的瞪了他一眼,用得着这么损的词来帮她解围,有必要吗? 她现在真的很想对着他大吼:我谢谢你哈…… 太子见这么多人帮腔,也只能不强求了,让人给她上了些茶水,她就以茶代酒的与他们同饮了一杯。 第122章 太子府宴请(四) 酒过三巡后。 太子再次问起她以前的事来。 “四妹妹,受的伤可重?怎么会想不起以前的事来?可有找好大夫看过?” 施画淡然一笑:“重不重的都好了,现在身体没什么大问题,以前的事也正在慢慢的回想。” “是呀,她头部受了些伤。”施棋也补了一句。 “不如找大夫再看看。”太子关切的问。 云皓骏笑了:“哪里用什么再好的大夫,小四的师父就是难得的好大夫了,连洛先生都没能治好,也只能慢慢恢复了。” 太子微愣,再看向施画:“哪个洛先生?” 云皓骏抢过话头:“太子不知道吗?小四的师父就是洛白。” 太子惊讶的瞪大了眼:“洛白是你师父,难怪你会验尸呢,但这洛先生也真是的,教你些医术是正常的,为何要教你学那个,这也不适合女子……” “太子殿下顾虑的是,当初师父也是不想教的,可我确实是对医术没什么太大的兴趣,而且对于医书也是看不进去的,药方子更是背不下来,也是我缠着他无奈了,才会教授的。”施画语气轻松的回答。 太子再轻挑了下眉:“听闻,四妹妹才回京不久,但主要是来找寻师父的,是因为洛先生出了什么事了?” 施画的目光不由扫上严霄,他不是与她说过,前几日在大理寺门前,他已经告诉过太子这件事了吗?今日为何还要再问,是他的记性不好,还是想从她的嘴里听到不同的版本? 施画轻抿了下嘴角:“家师半年前说是要来京访友,可却又突然失去了联系,我心里担忧,所以才会来找寻一下。” “可有找到?”太子急急的问。 施画再轻笑了下:“已经得到了家师的口信,老人家此时正玩的开心,告知我们莫要担心。” “哦……找到了……”太子的声音里好像有些失望的意味。 “是,已经传来了口信。”施画再道。 太子放下杯子,夹了筷子菜,却只是放在碗中没有吃:“没说在什么地方吗?” “那没有,估计也是玩的太开心了,哪里都走走。”施画再道。 太子放下筷子再拿起酒杯小抿了一口,有些心不在焉的道:“这找人可是个累活儿,而且漫无目的的找,更累。” “太子说的对,当时刚进京时,两眼一抹黑,谁谁不认识,哪哪不知道,多亏了景王殿下相助,不然,也不会这么快的找到师父的。”施画说着,拿起桌上的茶杯,对着云皓骏举了下,以示谢意。 云皓骏的目光微闪了下,但也配合的举起杯的小抿了一口,才道:“都是些小事,不足挂齿。” “不然,如果不是景王派人找寻,就单凭我与师兄,找起来会难多了,而且估计师父他老人家也不会知道,我与师兄会进京来寻他,还以为我们依旧留在清源城呢。”施画再补充说明了一下。 云皓骏笑容柔和的对她点头:“这都是小事,能帮上忙才是最重要的。“ 看的出,这丫头是想让他来领这个功,目的也很明显,就是不想让太子多往别人身上想,而他是这里,最有实力与太子抗衡的人。 可明知她的目的不纯,可他偏偏就这么欣然的接受了,还特别享受此时她对自己特殊的礼遇。 太子看了两人一眼,脸上有些冷意,扭头看向严霄:“谨初,听说四妹妹是你在清源城发现的,多亏了你眼力好,不然还真寻不到。” 严霄回深了他的痞笑,摇了摇头:“是她帮了我的忙,再加上她也没改名字,主要是我有私心,想让她来京帮我的。” “唉,话可不能这么说,要不是你,怎么会将她带回京来呢,还是你的功劳。”太子再道,也是加强给他一份功劳。 “如果看现在的结果,那这个功劳我就领了吧。”严霄也不推辞了,大大方方的认了。 “呵呵……你这小子,就没变过,哈哈……”太子笑了起来。 也算是在缓和此时桌子上有些尴尬的气氛,所有人也跟着打着哈哈,或吃菜,或饮酒的打着圆场。 太子再喝了一杯酒后,对严霄道:“谨初,四妹妹也算得上是本太子的亲人了,在你手下当差,你怎么也得多多关照她才行,特别是要保护好她,不能再有失了。” 严霄举起酒杯笑道:“太子殿下请放心,在本……少卿手下当差的人,都是有本事的,施大人自然不在话下,放眼京城,现在她可是最权威的仵作,就连一向眼高于顶的庄珂,庄先生,也是甘拜下风的。” “天呀……你可别乱说,这是喝醉了酒吗?怎么还说胡话了呢,小心被庄师兄听到,再记个愁……”施画立即去拉他,嘴里不停。 “呵呵……看把小四急的,不过本王却没觉得谨初说的不什么不对,这几个案子破的是真的很漂亮,有目共睹的事。”云皓骏不吝啬的夸奖起来。 施画立即为难的看着他:“景王殿下就别这么捧着我说了,办案子嘛,原本就是大家合作的结果,我只擅长验尸罢了,只是将在尸体上发现的情况如实的汇报出去,抓人自然是要严少卿及众位兄弟了,我根本上不了场的。” “不然呀,就单拿远定候府嫡女的那个案子说吧,如果不是你在已经死亡的婢女身上查到线索,估计那位已经心如死灰的张二姐,也就没机会了,不是吗?”云皓骏对她挑着眉。 施画是真的不想再聊这件事了,而且这是个什么场合呀,在这里聊更不合适。 严霄见她为难如此,也只能接了话:“确实是她发现的问题,但也要张二小姐想明白,说了实话才行,不然,也很难。” 太子不由的一笑:“四妹妹的这个本事,还真的无人能及呢……” 施画不以为然的对他一笑:“太子殿下说的是,却是不能登大雅之堂,但在大理寺和衙门里,却是个不可否缺的所在,技能用在相应的地方,就能发挥最大的效果,也是一件好事。” 大家立即点头附和,太子也但笑不语,但目光里却多了些什么。 第123章 死! 当天离开太子府时。 云皓骏拦下了施画,目光深遂的看着她:“施大人将所有的功劳都送给了本王,真的不怕别人会不高兴?” 施画目光淡然的在他面上扫了扫后,微笑:“想必景王殿下不会介意。” “为何不会?”他再问。 施画加深了笑意:“前几日在大理寺门前,您出面帮助过严少卿应付太子殿下,下官在得知后,已经心存感激,今日在这太子府里从相遇开始,景王殿下就在多方关照,施画不傻,也看的出来。” “只是如此?”云皓骏翘起了嘴角。 施画笑看着他:“景王殿下以为施画是有别的目的?” 云皓骏笑着摇头:“施大人,可谓是人小鬼大,精明异常,本王还真有些猜不透了,这么大的功劳都计在本王身上,还真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以往你对本王也是很疏离的。” “景王殿下这么不遗余力的相帮,是不是也有什么别的目的呢?”施画双目明亮的问道。 “呃……”云皓骏还真被她突然的变化弄的有些无措了。 “太子刚刚回京,所听到的传闻一定不少,这其中必然也有景王与下官之间的关联,就算我矢口否认,估计太子也不会相信咱们之间一点关系也没有,而且景王殿下又这样相帮,施画现在就算有一百张嘴,也很难说明白,不如就坦然的承认,也没什么。”施画说完就轻笑了起来。 “你这丫头,也太鬼了。”云皓骏也轻笑出声。 他是真的没想到,眼前的这个丫头,原来是这个想法,而且是将他先前的算计说的一丝不错。 施画再福了下身:“所以,下官斗胆攀附了景王殿下的关系,也是为了让太子少一些琢磨我们施家人的时间,我们只想安稳些的过日子罢了。” 他听后,再是一笑:“你真的认为会安稳?” 施画却摇了摇头:“难,但也要争取……” 云皓骏却突然倾身过来靠近了她,目光再深遂了一些的看着她:“其实,还有一条路,可以让你过上想要的安稳日子。” 施画突然就明白他想说的是什么了,身体在他靠过来时,已经向后倾去,虽然表情依旧保持着微笑,可目光却变的淡了些:“景王殿下好意,下官明白,但却无法接受。” “为什么?”云皓骏微皱了下眉。 施画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其实说白了,我不过就是个病人,先前是因为受了重创,经过师父和师兄的细心救治下才得以恢复现在所见到的常态,可也不能说我已经痊愈,最少,先前的事我还是无法想起,施府大宅,我只能正常的走到后院的角门,再往里就不行了,那么以后呢?” “什么以后?”云皓骏眼睛再紧了下。 “再以后,我是否还能一直保持现在这个常态,而不是因为突然发的什么事件,再次病倒,或者说,直接死亡,这样一来,想必会拖累很多人,亲人的伤悲自然不可避免,朋友的悲痛也会有,却不想让另外的人,再跟着难过了,而且现在身在这京城重地,以我这种无拘无束的性格,已经受到了一些非议,也不想再将这种不好的影响,带给殿下您,所以,我想,我们还是继续保持这种关系的好。” 施画语气淡然,眼眸微垂,可却让他听出了许多的无奈和伤悲。 云皓骏轻叹了口气:“你这丫头,小小的脑瓜子里,怎么会装这么多的东西,而且处处都在为别人着想,有时,想想自己,也不为过……” “我有想啊,现在这样,我已经很幸福了,过几天,大姐姐也会回来,到时候就又多了一个人疼我,更好了。”施画抬头看着他微笑。 可这笑容,在云皓骏看来,是一种酸楚,心都跟着揪紧了。 “本王不会再逼你,但如果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本王,可听到了?”云皓骏叮嘱着。 “听到了。”施画再对他展颜一笑。 云皓骏再次靠过来:“小心太子,他绝不是因为与你父亲有师承关系,才这么特别的关心你,莫要大意。” 直到云皓骏的马车驶离,施棋、严霄和萧离才快步的走了过来,担心的看着她。 她却苦笑的摇了摇头,他们也知道,这里人多眼杂,不适合多说话。 一行人回到了施府,她才将刚才与景王的对话,与他们说了一遍。 施棋顿时就沉默了,眼中全是担忧之色。 严霄盯着施画在看,想从她的表情里看出她真正的想法。 萧离却在那里走来走去,气愤的一甩手:“景王这是挑明了,就是为了小四来的,可他一向都美人不缺,怎么会盯着小四不放呢?” 施棋这时抬起头,目光坚定的道:“明日早朝,我会向圣上提出带小四回边境,最少在曲城那里,可以给她一个平静的日子过。” 严霄顿时惊讶了,猛的看向他:“棋兄……” 萧离却赞同的道:“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让小四远离这里,他们就算再想关注,也看不到人了。” 施画却轻笑出声的看着他们:“不会真的以为这么简单吧?” “什么意思?”施棋不明白。 施画的目光与严霄对在了一起,在相视了一会后,严霄也轻笑的在点头。 “说呀,打什么哑谜呢。”萧离急的上前催促。 严霄笑道:“因为我与小四认为,她之所以被关注,不那么简单。” “为什么不简单?”施棋再问。 施画指了下自己的头:“应该在这里,有人认为,我知道什么,无论我是真的想不起来,还是装的,他们都必须得到,除非……” “你死!”严霄淡然的道。 “对,我死,而且是在什么都没想起来的情况下死,不然,施家剩下的人,一个都保不住。”施画扬起嘴角,笑了起来。 施棋立即皱眉,没好气的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能笑的出来?” “为什么不能,现在我不是没事嘛……”施画再笑了笑。 萧离却摇头:“不对呀,这都事发多长时间了,两年有余,棋兄在外也没事呀。” “那是因为我没被找到,现在我突然出现在京城,二哥哥急急的回来,大姐姐也在路上,施家所剩下的人都在这里,一旦要是我想起了什么,某些人会不会害怕,而且我有预感,这个人,与全家遇害,脱不了关系,应该就是幕后黑手。”施画对着施棋点头。 第124章 井中投尸案(一) 严霄带着一行人来到平阳郡王府。 一进府,就听到平阳郡王中气十足的在大骂府中下人。 那气势根本没有一个年近五十的样子,而熙颜郡主也站在那里,冷眼旁观着,还有些不屑和蔑视。 “父王,这些刁奴还骂什么,直接打发了便是,何需在这里大动肝火……”她骄纵的翻眼不耐烦的道。 “王爷,大理寺的官爷们都到了……”领路的小厮跑过去,小心的道。 熙颜郡主第一个转身过来,换上了与刚刚语气截然不同的笑意,向着严霄这边冲了过来。 平阳郡王也换上和蔼的笑容:“哈哈……言……少卿来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呀……” 熙颜郡主已经跑到了严霄的面前,娇羞的看着他,笑容好看的,轻启朱唇的叫了一声:“谨初哥哥……” “平阳郡王,本官是来办案的,是你府上的人到大理寺报案,说是在府中的井里发现了一具浮尸是吧?”严霄看都没看熙颜郡主一眼,公事公办的看向正走过来的平阳郡王。 “是,是……”平阳郡王的笑容微僵了下。 熙颜郡主伸手轻拉了下他的衣袖:“谨初哥哥,是我先叫的你呀……” 严霄依旧没理会她,直接对刚到面前的平阳郡王道:“那就带我们去看看,府中所有的人都不得离开府门一步,方便我们盘查,先将发现尸体的人叫来,本少卿要问话。” 一连串的部署,让平阳郡王笑容直接僵在了脸上。 熙颜郡主立即目露愤怒,嘴也嘟了起来,刚要说话,严霄已经看向她,见此,她又立即换柔和的表情,殷切的看着他。 站在他身后的几人,都愣神了,这脸变的也太快了。 “本少卿此次来,是办案,而不是做客,还请郡主莫要打扰,不然本少卿可能不会给你留面子,到时候难堪一定不是我们,还请郡主自重。”严霄警告着她。 熙颜郡主的面上一僵,但随即又点头:“谨初哥哥的话,熙颜记住了,您能亲自来府中查案,府中上下自然会全力配合。” “好,记住你说过的话,带我们去现场吧。”严霄再看向平阳郡王道。 “好好,发现尸体的地方,是府中后院处的一口井里,那口井原本是供应后院所有花草浇水的所在,现在已经入冬,好些日子没人用过了,谁知今日听管理那里的花匠来报,说在井里发现了尸体,唉……这可怎么是好……本王向来乐善好施,宽容大度,善待下人,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平阳郡王带着他们向后院走去,一边走一边介绍着。 可他后半句的话,让人听了都想喷笑,哪有自己如此夸赞自己的,而且说的还不是事实,让人听了都可笑。 熙颜郡主也一直走在严霄的身边,抬着头痴笑的凝视着他。 施画从进入这个后院,就在细细的观察着。 这个后花院可真不小,对于一个只有郡王身份的府邸来说,有些大了,而且这院中的景致也挺讲究的,亭台楼阁、花亭水榭一应俱全,特别有章法,一看就是经过名家指点过的。 虽然已经进入了冬季,可京城之地,也算是偏南一些,冬天并不太冷,而这院中的花草也并未太过的凋零,还是很有生机的。 用青砖铺就的路是在院中池水的周边,在上面行走,可以将这湖池水看个清楚,而在路的两侧,还种有花圃,虽然开花的现在没有几朵,可绿意还在。 平阳郡王好像并不着急往现场走,而是在认真的介绍着府中花院里的景色,表情是那么的得意。 严霄不耐烦的问道:“还有多远?” “不远了,不远了,就在前面那个假山后面,马上就到了。”平阳郡王指着在池湖另一侧的一片假山,那里近于后花园门口的正对面,可如果他们直接从池湖上的直通栈桥过去的话,应该更近一些。 知道了位置,严霄加快了步伐,一行人也快速的跟了过去。 反将平阳郡王和熙颜郡主落在了后面。 没一会儿,熙颜郡主提着裙子小跑的又追了上来,并将正听严霄小声叮嘱的施画撞到了一边,还要伸手去挽严霄的手臂。 严霄直接将手举起来,闪过她的手,目光凌厉的看着她:“郡主,别忘了你说过的话。” 施画因她撞的力度大了些,脚下一个不稳的就向一边闪去,还好杨七宝在身后,手快的将她扶住,几人同时不满的看着因严霄拒绝,而有些小委屈的熙颜郡主。 严霄再看向施画:“没事吧?” “没事。”她轻摇了下头。 “位置你们知道了,先过去吧。”严霄对他们点头。 一行人错过熙颜郡主,向刚刚指定的地点走了过去。 严霄这才再看向熙颜郡主:“别让我再说第三遍,不然,这案子我会直接交出去,明白?” “知道了,谨初哥哥,你不要生气嘛……”熙颜郡主弱弱的撇着嘴,类似撒娇,也像是委屈。 没再理会她,严霄快步的追上了前面的人,一起向案发现场走去。 而熙颜郡主只能站在那里运着气,再用力的跺了下脚。 平阳郡王这时也走了过来,看了眼宝贝女儿不高兴的样子,再轻拍了下她的肩:“镇定,这是个好的开头,你不是一心想要他吗?急不得。” “可您也看到了,他身边一直都有那个叫施画的仵作跟着,走哪跟哪,烦死了。”熙颜郡主盯着施画那瘦小的背影,狠狠的挖了一眼。 平阳郡王嘲讽的一笑:“一个已故太保的遗孤,就算是二品将军的妹妹,身份自然与你也无法相比,只要你得到了小王爷的心,以后想怎么惩治她,还不是任你说的算,其实,她如果也嫁入王府,也不是坏事。” 熙颜郡主一听就惊讶了,瞪着她父王:“您怎么想的?还让她进王府?” “你不是一直都想出口恶气吗?将她放在身边,才可以让你随时都可以出气,一旦要是远离,你怎么出?”平阳郡王阴阴的对她笑道。 “父王说的有理……”熙颜郡主也明白的笑了起来,眼中闪着算计。 第125章 井中投尸案(二) 来到案发现场,看着被石头围住的不算显眼的井口,再看看这里四周的环境,施画不由挑了下眉。 严霄轻哼一声:“还真是个好地方,够隐蔽。” 施画有同感的点头:“大府里的丑事多,不如先问问发现尸体的人,看看有什么线索。” “估计不会太多。”杨七宝走过来道。 “为什么?”施画看着他。 杨七宝一笑:“从刚才进门到现在,也看的出来,死的这个人不是府中什么重要人物,而且这也不过就是个大府中的丑事,为何还要上报到大理寺,我看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施画明白的扭头笑看向严霄,他却板着脸的瞪了两人一眼,再伸手轻推了下施画:“验尸!” 施画笑出声来,回头再看了眼那口井:“找工具,涝尸。” 尸体被打涝上来时,那个发现井中有尸体的花匠也被带了过来,可他的面色特别不好,在看到被放在地面上的那具被泡的不成样子的尸体时,更是腿软的差点坐在地上,同时伴随着他的干呕声。 这也不怪他如此,现在除了施画外,其余的几人都有些胃酸上涌。 尸体泡在水下时间一长,已经浮肿起来,样子特别的难看不说,还有尸臭,味道也难闻。 施画早就多戴了一个口罩,同时也分出了一些,让随行而来的所有人都戴上,更在涝尸之前,就让他们都戴上手套。 她此时正蹲在这具尸体面前。 从服饰上来看,应该是这郡王府里的婢女,身高大约四尺五寸左右,体态瘦弱,年纪约在十五至十九之间。 因为被泡的浮肿了些,具体的样貌无法看的真切。 但尸体额头处的那个伤口还是看的清的,施画伸手在上面按了按,眼睛紧了紧,再翻看了脖子下,没见有勒痕,再全身摸了摸,最后看向手腕处。 那上面的绑痕很明显,因为力度过大,皮肤已经破裂了。 再看向双脚踝处,依旧栓着的绳子,及那多出来的绳套。 她挪过去,再摸着尸体的双腿,在膝盖骨的位置停了停,眉头也微皱了皱。 再回头,正对上严霄询问的目光,她站起身来,对他点了下头,两人向一边走了两步,她才小声道:“尸体必须进行进一步的尸验,这个婢女生前受到过暴力对待,与一般的处罚可不一样。” “有初步的判定吗?”严霄明白的点头。 施画回答:“是淹死的。” “什么?不是投尸,是淹死的?”严霄惊讶了,这也太过分了。 施画点头:“从尸体身上的伤来看,当时应该被打晕了,而凶手认为是死了,才会将其投到井里,也正是因此,她被淹死了。” 严霄回头看了眼身后被拦在外围的平阳郡王和熙颜郡主及站在他们身后的那些人,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你问了那个发现尸体的人,他是怎么说的?”施画再问。 “就是打水的时候,发现漂浮的头发,再用木榻搅动时,看到了一只手,吓的就告诉了管事的人,其余的什么也没说。”严霄冷声的道。 施画轻撇了下嘴:“估计是问不出什么来,但这府中少了个人,还是能知道是谁吧,而且这人在井里泡了两、三天了,想要查明也不是个难事,就是找凶手的事,可能不会让我们满意。” “什么意思?”严霄没明白的问。 施画对他挑了下眉:“老大,你不会一点都没感觉吧,刚刚七宝哥说的已经很明显了。” “那个你也信。”严霄板了下脸。 施画耸肩:“不然呢,就算是府里打死了个婢女,用什么借口都能处理,就算在这井里被发现了,但我可是听说过,哪个大府的井里没有陈尸之说,用得到报大理寺这个程度吗?想来,也不过是个借口罢了,但用人命来当见面的借口,性质上就恶劣的很。” 严霄的表情更冷了些,脸也黑沉沉的。 “少卿,这个案子不难查,就是不一定会有你想要的结果,而且必定会有个替死鬼出来认罪,这才是让我觉得心里不舒服的地方。”施画再道。 “明白了。”严霄语气更差了些。 施画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着他:“尸体让人先送回大理寺,我在这里与你一起查找线索。” 严霄看过来,表情缓和了些,嘴角也微扬了起来。 施画再对他点了下头,转身离开了。 站在远处的熙颜郡主却冷着脸的冷哼着:“又借机会与谨初哥哥说话,小贱人!” 平阳郡王不以为然的一笑:“本王的傻闺女,他们现在是在办案,当然要交流,你急什么。” 熙颜郡主立即扭头看向身边跟着的婢女:“去安排吧,要是让他们轻易的查出来,你就去认罪。” “是。”婢女怯怯的应了一声,小心的退了出去。 施画与康辰、高俊一起将尸体装在尸袋里,交由别的官差先行运回大理寺。 她继续蹲在井边仔细的查看着,最后在井后的杂草堆与隔墙处,找到了一个耳环,样式简单,但在耳环内则,却有一个玲的字样。 将东西收在一个干净的布袋里,她继续弯腰在地面上看着。 严霄立即对高俊和康辰扬了下头,两人也过去帮忙。 直到她再蹲下,两人围过来,看到她戴着手套的手指,正拨开一处杂草,那里有一串血滴的东西。 “现在是入冬,雨自然是不会下了,雪也没到时候,留下印迹就很有可能了,而且从这血滴的形状来看,应该是从最少半米高的地方滴落下来,而且是在缓慢行动时掉落的,所以才会如此平稳的落在地上,而没有外溅太多……”施画轻声道。 康辰和高俊互看一眼,没太明白,高俊小心的问道:“怎么看出来这么多的?” 施画抬眼看他:“不难,血珠与水珠是类似的,你们平日里办案,不也会从血液所喷溅的方向来判断凶器和方向吗?一个道理。” 两人同时轻“哦……”了一声,但还是不完全明白。 第126章 井中投尸案(三) 施画一看就知道他俩没听懂。 于是细心的解释了起来:“其实我是先看了尸体,再看到这个就有了基本的判断。” “尸体的双脚是被绑住的,双手也有被绑过的痕迹,额头处因重创,而导致额骨破裂,颅内出血,同时双腿的膝盖处,也骨折了,所以这个死者,当时根本不可能再独立行走,而这里是抛尸地点,她是被人抬着移过来的。”施画平静的讲述着。 两人点了点头,证明是听明白了。 施画再指着地面上的血滴:“而这个血滴,就是移尸者,在搬运尸体时留下的,从计算死者身体重量,再到血滴滴落下的形状来判断,移尸的人,身高不到五尺一寸,体重不会超过一百斤。” “啊?这都能判定?”高俊是真的被惊到了。 “当然,放眼这郡王府里的所有下人,成年的男家仆,就算再瘦小,也不会少于一百斤的重量,而婢女就不一样了,看似个大户人家,可对下人不是一般的苛刻,单从那位郡主身边的婢女就能看的出来,身材都不高,体重也不重,两个这样体重的婢女,抬着一个以为已经死了的死人,在惊慌的情况下走在夜路里,估计不会那么平稳。”施画的眼中一片笃定。 康辰立即来了兴致:“那我们就找找。” “顺着这个路线,应该会有收获。”施画指着有血滴的方向,向前指了一下。 高俊对身后打了个口哨,在他们看过来时,指了下前面,然后追着施画和康辰而去。 严霄对所有人一挥手,大家立即跟了过去。 远远看着的平阳郡王和熙颜郡主互看一眼,都有了些许的担心,也跟了上去。 在走到了发现尸体的井边处,他们还退的远了些,很是嫌弃的捂着口鼻的绕了过去。 施画与康辰和高俊一路延着断断续续的血滴找过去,最后从假山后面的一个小角门拐了出去。 严霄等人跟在他们身后,也明白这是找到了线索。 身后杂乱的脚步声,也让他明白,后面还跟着一群人呢。 他停下来,转身看过去,平阳郡王立即拦住所有人停下,看到他警告的目光后,立即明白的举手示意的笑了笑。 严霄冷淡的收回目光,继续向前走去。 而此时施画已经与康辰和高俊站在了一处气派小院的后门外。 虽然这里是侧后门,可也能从矮小的院墙处看到院内那规格不一样的阁楼。 康辰伸手轻推了一下那个关着的角门,是从里面锁住的,可这样的规模,就凭他们的身手,直接就能翻过去。 只因这里是郡王府,他们也不能乱来,所以只能等着严霄过来。 严霄是被杨七宝拉过来的,指着那扇门:“直接进去吗?” “当然。”严霄淡然的道。 “那个,严少卿,这里是……小女的闺格……”平阳郡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几人同时挑了下眉,也证实了刚刚心中的想法。 在这个郡王府里,除了郡王爷本人外,就只有小郡王和这位熙颜郡主了,而且这里的格调确实有些少女风,地处又是府里的内宅,是大府里的习惯性部局。 施画抬头看向严霄:“怎么办?” “查案重要。”严霄给她了个定心丸。 才转身看向平阳郡王:“这里可能与凶案有关,请开门。” “这……不妥吧……这里可是小女的闺阁,这要是传出去……有损小女的名声……”平阳郡王为难的道。 严霄挑了下眉:“无妨,施大人可以进去查看,我们几人在外面等着就行。” 平阳郡王看向他身边的施画,有些无奈,又为难的看向严霄:“本王说的不是男女,而是这……官差进府……” “平阳郡王,是你府里发生命案,报案于大理寺,我们才会出现在郡王府的,如果没事,想必我们也不会出现在这里,还请平阳郡王配合查案,否则,我只能将案子报给圣上请旨来查了。”严霄心平气和,一字一句的说给他听。 果然,平阳郡王立即紧张了起来,摆着手的急上前两步:“别,别别,多大的事情,还要请旨,小……严少卿言重了,不用,不用……” “那这门!”严霄指着那扇紧闭的侧门。 “开,马上开!”平阳郡王立即道。 回头招手:“快,命人将门打开,让大理寺的官爷们查看,不得阻拦!” 没一会儿,门从里面被拉开,施画轻挑了下眉,继续寻着血迹跨进了院门。 可这里的地面明显被冲洗过,血迹并没有被发现。 康辰轻拍了下施画:“怎么办,没了。” “不急,只要是这里,就一定能找到,将我的工具箱给我。”施画蹲在青砖与石子铺在一起的路上。 高俊立即递了过来,她在里面翻找了一下,拿出两个瓷瓶,打开盖子,她再闻了闻后,分别交给了康辰和高俊手里,对两人扬了下头:“一起洒在这一片的位置,应该可以看到效果。” 两人到看一眼,一起动手。 她起身后,对严霄道:“让人再准备一坛子白醋和高度酒,应该够用了。” “好。”严霄立即对身边人点了下头,马上有两人转身离开。 平阳郡王的眼睛转了转后,立即拉住了要离开的两人:“郡王府里都有,本王命人拿来就是了……” 严霄却淡然的道:“自行准备。” “是。”两个官差对平阳郡王抱了下拳,快步的向府外跑。 而此时被洒上的地面有了反应。 施画拎着工具箱站在一边,严霄也走了过来,高俊和康辰更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 “真是从这里被抬出去的……看来这个院子里,应该可以找到更多的血迹了。”施画轻声道。 严霄看了她一眼:“那就等一会儿,他们把东西准备好了,我们一起洒。” 大家点头的站在已经显现出来的血迹之处,再看向正从门口处伸头观望的熙颜郡主等人,她面上的慌乱还是真是明显,平阳郡王虽然脸色也不是太好看,但也算镇定。 这时从人群中挤进来了个小官差,对严霄等人一抱拳:“少卿,太子殿下和景王殿下已经到了平阳郡府门口。” 而此时的平阳郡王也得到了下人的通报,急急的转身前去迎接了。 严霄抿了下嘴,眼睛一转,却笑了:“来的正好,可以镇镇场子。” 第127章 井中投尸案(四) 平阳郡王殷切的笑着,带领着太子和景王一路向后院走来。 在半路上遇到了严霄,他大方的笑着对两人抱了下拳施礼:“没想到,两位殿下会来,还好,案子正在查办中,可尸体已经被送回了大理寺。” 云皓皑立即问道:“那四妹妹是回去了吗?” “没有,她与我们一起呢,还真得靠她才能查到被擦拭干净的地面上的血迹,不然也找不到杀人的第一现场。”严霄挑了下眉。 云皓骏立即笑道:“那就没来晚,本王一听到消息就赶过来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正在查办中。”严霄对两人扬唇一笑。 平阳郡王的脸上自然是不好看的,原本就是想引来一个人,没想到会来两位大神,哪个他都得罪不起,而且看这两位根本就不是冲严霄来的,而是冲那个小仵作。 严霄引着他们向后院走,一边介绍着:“尸体是在后院这个位置的井里发现的,涝上来时,已经泡浮了,施大人说是淹死的,也就是当时死者是晕过去后,被扔进了井里才死的,这里自然就是抛尸的现场,而后又在这杂草丛里发现了血滴,现在正在探查杀人的第一现场在哪里。” “可有找到?”太子追问。 严霄轻点头:“差不多了,不过现在我们在等东西,只要东西一到,就可以找到了。” “什么东西,你们出来时没带吗?”云皓骏也问。 “带是带了,但少,现在是不够用,已经派人去准备了,两位殿下等一下。”严霄说话间,已经到了后院的角门处。 一拐出去,就看到了站满人的那个侧门。 平阳郡王立即轻喝了一声,那里的人闪出一条路来。 熙颜郡主见太子和景王过来,也施了个礼,其他人也都跪在了地上。 “平身吧,本太子与景王就是来看看,现在你们府中出了凶案,大理寺正在办案,你们都要合力的配合才好,也是为了以后安全着想,可明白?”太子的目光在平阳郡王的脸上扫过。 “明白,理当如此,当然明白。”平阳郡王立即陪笑的道。 严霄已经站在门口,没有打算让他们进去的意思:“现在等着要用的东西,还请两位殿下稍候。” 云皓骏明白的点头:“这个自然,本王就站在这里等着。” 平阳郡王一听,立即吩咐人去搬椅子,哪能让这么大的人物站着等呀。 刚坐下,两个官差分别抱着两个坛子进来。 杨七宝等人也立即过去接了过去。 再找来一个大木桶,将醋和酒倒在一起混合了一下后,让这些人拿着可用的器物,洒向院中的通道之上。 没一会儿,地面上显现出了一条带有血迹的血带。 除了施画和严霄,所有人都惊讶了。 云皓皑和云皓骏更是瞪大了眼睛,在得到允许后,才迈进了小院,站在他们身后惊讶的直抽气。 “看来,这个死者在出这个院子之前,是被托到这里的,从血迹的托拽的痕迹看,这个人的力量不足,但到了门前,停留了一段不短的时间,可能是找人去帮忙,然后,再由两人将死者抬了出去。”施画盯着地面上的血迹给出了判断。 严霄同意的点头,对杨七宝等人道:“向里,继续洒,本少卿要看看,到底是在哪里打死的人。” “是。”他们同时回答,真真的是吓了还站在门口的熙颜郡主一大跳。 同时也特别的担心,一旦要是被查出来,她要如何解释,虽然已经准备好了一个替死鬼,可就怕说不清楚,让严霄厌恶于她。 施画看着杨七宝等人继续洒着醋酒混合物,严霄侧头靠近她:“真如你所说,案子不繁杂,但接下来的事,会很难办。” 她看了他一眼,再对身后挑了下眉,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道:“这里可有现成的,不如将情况与他们说明一下,可能会好办一些。” “聪明。”严霄嘴里的热气吐在她的耳边,让她顿觉痒痒的,脖子也不由的缩了下。 严霄看在眼里,坏坏的一笑再道:“不如你去说。” “不去!”施画果然的拒绝了。 严霄特别满意她这个态度,直起身的调整了下自己的表情后,才退后了两步,站在了太子与景王的中间,对两人挑了下头,当两人的头凑过来后,他小声道:“看明了吗?” 两人不解的看着他,来不来说这么一句,他们能明白什么? 严霄再撇了下嘴:“这个案子不难查,现在已经接近尾声了,可接下来要怎么处理,两位殿下可得给谨初出个主意了,如果是普通的朝臣,我都不在乎,可这位不一样,有多难缠你们也是知道的。” 云皓骏立即明白的嘟着嘴的点头。 太子却还是不明白的在皱眉看着他。 严霄无他法的,只能伸头到他耳边轻语了几句,将案情的一个大概分析告诉了他,这时太子才轻“哦”了一声。 “怎么办?就算他已经准备好了认罪之人,可这个院中必是杀人现场,真的就一点不用过问了?”严霄故意皱眉,为难的看着两人。 云皓骏侧头斜瞄了眼,还站在门口,伸着脖子张望的平阳郡王一眼,冷哼一声:“公事公办。” “不能这样。”太子立即否定:“如果这个案子只是大理寺办理,不涉及谨初和四妹妹,怎么都可以,而且他身为郡王身份,无非就是被斥责一顿罢了,这爵位和身份还真能被撤销吗?过后必会找他们的麻烦。” “那也不能不问,不然怎么交差呀。”严霄帮云皓骏问出来。 太子沉默了一会儿道:“不如就让熙颜郡主说明个情况得了,反正人家的局都设好了,再查下去也没有意义,但这案件必须要上呈父皇,借父皇的手,敲打一下这父女俩,别太过分。” “本王看可以。”云皓骏难得的同意了太子的意见。 严霄也算是解决了一个大难题,笑的有些过心了。 第128章 井中投尸案(五) 而此时在另一个偏院里,郡王妃正带着两个管家婆子,与一个消瘦的婢女说着话。 “红铃,你的母亲、弟弟已经被送出了京城,安置在了郡王在郊外的庄子上了,你可以放心,而且你弟弟已经在那里的私孰读上了书,你可以安心的走了。”管家婆子轻声安慰着。 “多谢王妃和郡主,红铃知道了。”婢女面如白纸,跪下来给端坐在椅子上的郡王妃磕头。 “无需如此,只要你把这件事担下来,莫涉连到郡主身上,就算大理寺判了罪,郡王府也会想办法将你救出来的,然后将你也送到庄子上,与家人团聚,莫要做傻事就好。”郡王妃高高在上,轻蔑的看着跪在下面的人。 “奴婢知道,必不会让郡主受到怀疑,还望王妃莫要失言。”红铃声音微弱。 管家婆子在看到郡王妃点头示意后,伸手将红铃扶了起来,再将一个准备好的包袱,塞到她的怀里:“现在你就从这里出去,再顺着北墙向那里的侧门走,尽量的引起那些官差的注意,可明白?” “明白。”红铃认命的点了点头,脸更白了,双目也失去了神采。 此与同时,施画已经蹲在了院中石方桌的前面,看着那上面浓重的血迹,表情严肃,目光微冷,双手紧紧的握拳的放于腿上,双唇紧抿。 严霄伸手轻按了下她的肩:“怎么样?” “从血量上可以看的出,这里就是第一现场,而这里,是造成死者前额伤口的凶器。”施画指着石桌的边角处,平静的陈述。 “可以看出,血迹到了这里,已经没有了,当时她就应该是在这里被害的。”严霄也四处看了看。 “多大的仇呀,就为了引来她认为重要的人,而将这个活活的生命断送了。”施画冷冷的抬眼看着他。 严霄也回看着她,知道她此时很生气,而且是因为死者,可他也冤枉呀。 “你想让我怎么样?”他无奈的问道。 施画运了运气后,又泄气了,摆了下手,闷闷的道:“你也无辜,只能说这个人是个疯子,但这种方法不能再让她用了,这些人都是无辜的,不过就是投的胎不同,但他们也是娘生爹养,有血有肉的活人,生活已经让她们很苦了,再为了这种事而丧命,我真的很难接受。” 严霄再轻拍了下她的肩:“刚刚太子也说,会呈报圣上,我也有此意,借圣上的手,警告一下他们,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施画再抬头看他:“真的只有这些吗?你与她说清楚不就行了。” 严霄突然低头,认真的看着她:“丫头,我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狠话都说了一大车了,可她不明白,要我怎么办?总不能一见面就对她拔剑吧。” 施画眨了眨眼,也明白他的无奈,关于熙颜郡主狂追严霄的事,她也听萧离和古雪瑶细细的说过,当时她是真的无法理解,现在看来,先前的都不是疯狂的,现在这个才是。 见她叹气,严霄对她点头:“这件事,因我而起,我也不好过,你尽力就好。” “大不了,回头给她买个好一些的棺材吧。”施画无奈的转身走开。 而严霄刚刚与施画的互动,被云皓皑和云皓骏看在眼里,见他走过来,也上前两步,想问问是怎么回事。 严霄没瞒两人,直接将施画的话说了一遍。 云皓骏点头:“这丫头就是个心善的人,不怪她难过。” “熙颜郡主是越来越过分了,可这种事,还真的不能治她个大罪,只能警告一下她,可我听说,她对于四妹妹,也是有忌惮的?”太子担心的看着严霄。 严霄无奈的耸了下肩:“施画本来就是大理寺的仵作,而且查案和验尸自有一套章法,很是有效果,是她自己想不明白,我又不是她什么人,没有义务说明给她听。” “看来,她对于这个尊硕小王妃的位置是势在必得,所有与你有关系的女子都在她的仇恨名单之例,本王记得,以前那个叫白清露的姑娘,好像也是吧?”云皓骏抬眼看着他。 严霄冷哼一声:“做梦!” “你也要小心些,别让小四因为你而受到什么危险,上次在国公府寿宴之上,你真的没怀疑过她?当时我可是看到有一只手推在了小四的背上,只是太快,人多,没看清是谁,但回想一下,她当时好像就离小四不远。”云皓骏表情更严肃了些的再道。 严霄坚定的道:“放心,她不会再有机会对小四下手,以后我会看住她,那是我的下属。” 杨七宝等人已经在对这院中的人进行问话了,当然得到的情况也没什么价值。 而且从口供上也可以看的出来,是被串通过的,统一说词。 施画坐在一边的石椅上,目光失焦的盯着前面的一株草在看,不知道在想什么。 严霄再走到她面前:“能再帮我个忙吗?” 施画被拉回注意力,抬头有些发懵的看着他。 样子还真是萌的可爱。 “对于熙颜郡主的盘问,希望你也在场。”严霄语气柔和的道。 “不去!”她果断的拒绝。 “为什么?”严霄不解。 “我怕我会动手打她,不去。”施画将头扭到一边,微嘟起嘴来。 严霄却轻笑出声:“其实我也怕,那就不为难你了,还是让那两位贵人去旁听吧。” “听也是一样,都是串好的口供,她一定会一问三不知,而且对于事发当时,她一定是不在场的,估计那个替死鬼也快要出场了。”施画起身的看着他,再轻拍了下她的手臂:“一场戏罢了,就看唱戏的这位的功力如何,你们是否能看的下去罢了。” 严霄差一点又要笑了,就在这时,一个官差跑了进来:“少卿,在郡王府的侧门处,抓到了一个形迹可疑的婢女,已经押了回来。” “哟……出场早上,那就唱吧。”施画冷哼一声,将工具箱往身上一背,再大声的叫着:“俊哥、辰哥,咱们回大理寺了。” “来了……”两人应声跑了过来,高俊自觉的将工具箱接过去,三人一起向院外走去。 严霄轻“啧”了一声,无奈的叹了口气,轻声嘟囔了一句:“得,继续看戏吧。” 第129章 大姐施琴 施棋亲自带人站在京城南城门外。 一辆马车,被六个骑士护驾着,车帘也被揭起的行了过来。 当他看清那马车上的人时,扬起嘴角,驱马快速的迎了过去。 “大姐!”施棋激动的叫道。 “小棋……”车里的美少妇也惊呼一声,顿时泪影闪动。 这位就是远嫁魏国的施家大小姐,那位被盛传为南秦一代才女的施琴,也是施棋与施画的大姐姐。 马车停下,施琴迫不急待的下车,与站在车下的施棋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 远嫁三年,一朝回来,却已经家破人亡,物是人非,让她如何能不伤心、难过。 她埋头于施棋的怀里轻泣着,从车里又走出一人,他就是施琴的夫君,魏国的荣王沈熠骁,更是魏国飞羽军的统帅,赫然是个文武双全的王爷。 而他此次却是一身锦衣常服,白玉束发,可那依旧难掩他剑眉星目,混然天成的五官,堪称当世美男。 虽然他没有云皓骏那种阴柔的美,但也有一种刚毅的俊朗,身材挺拔的站在那里,更有一种贵气威严。 施棋轻拍着怀里的家姐,却看向已经站在对面的荣王,微微一笑:“大姐夫!” 他闭眼点头:“终于到了南秦广陵城,这一路上她不知哭了多少次,不停的念叨着……” 施棋感激的道:“多谢姐夫一路相伴而来,施棋万分感谢。” “无妨,反正现在国内也没什么大事。”荣王对他笑了笑。 “大姐姐,我们回家说吧。”施棋再轻拍了下怀里的施琴。 她也知道这里是官道,来往的人多,耳目也多,此时她也算是失态了,吸了吸鼻子,拭去脸上的泪水,才后退一步的看着施棋:“小四呢?” 施棋轻声道:“在大理寺上值,听闻今日有个案子,应该是在办案。” “去大理寺,我要亲自看看她。”施琴恢复了原本镇定又威仪的样子,虽然声音里还有些微颤。 “大姐姐,小四下了值,我会派人接她回施府,你们一路奔波辛苦,不如先回府中休息一下。”施棋柔声的劝着。 施琴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看的他心里直发毛。 这位家姐,从小老大,一直都稳重,处事也得体,才华横溢,是父亲儿女中最得意的一个,家中弟妹都特别的尊重和敬畏。 现在如此的盯着他看,定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她向来如此,从不在第一时间就说明、批评,往往都是这样盯着人看,直到那人自己说出问题的所在,她才会再分析利害,让人明白错处的在哪,并改正。 可施棋到现在都没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他咽了下嗓子,小心的问道:“大姐……” “你怎么当兄长的,怎么可以让她一个女孩家,去那种地方呢?”施琴的声音严厉了些。 施棋抿了下嘴,刚想解释,就见沈熠骁上前长臂一伸,将施琴揽入了怀中,头靠在她的耳边轻声道:“是想在这里管教家弟?不怕被人笑话了?” “呃……那回家再训。”施琴原本坚定的目光,立即闪烁了起来,没了主意。 “听为夫的,先回家吧,也听小棋说了,小四会下值后才回府,你可以先养足精神,然后再审。”沈熠骁没有放开她的意思,依旧举止暧昧的耳语着。 施琴也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还乖乖的点头。 这可让施棋大开眼界了,要知道家姐可一向循规蹈矩,一丝不苟的,就眼前的这种举止,放在婚前,她定不会当众人如此,估计就算是私下里,也不会,可现在呢,大庭广众之下,却没觉得不妥,这可真是……进步了。 他不由的看向沈熠骁,满目都是感激,也同时换来了他得意的挑眉,并扶着施琴回到了马车之中。 一行人,算得上大队伍了,进了广陵城,直奔施家大宅而去。 当看到府中被改变的布局,施琴问出疑问。 得知情况后,她再次掩面哭了起来,沈熠骁心疼的将她拥在怀里,轻声的安慰着,同时也在担心。 施棋也轻叹着气:“大姐,别难过,这种日子,自从我见到小四后,每天都在过,她是苦,也受了很多的罪,可她特别坚强,也很乐观,让我这个当兄长的都感觉到佩服,她一点不喜欢看到我们这样。” “她还是个孩子,怎么会受如此大罪,一想到当时听到噩耗时,我真的没报什么希望,可老天眷顾,真的让她活了下来……可为什么,就不能让她少受些苦难呢……”施琴靠在沈熠骁的怀里哭的天昏地暗。 施棋用手背拭了下眼角,再将头扭到一边:“姐,会好起来的,我保证,定不会让她再受苦了。” 施琴抬头却看向沈熠骁:“我们接她走吧,远离这个是非之地,让他快快乐乐乐的在咱们府中生活,然后再选个良人嫁她出阁,我可是长姐呀……” “听你的,都听你的,本王一定会给她选个特别好的人,必不会让四妹妹再受苦。”沈熠骁点头应允着。 “谢谢夫君……”施琴再靠在他的怀里,轻泣着。 ** 施画从验尸房里出来,正看到高俊依在她门口的廊柱,无聊的盯着院内的那棵百年银杏树在发呆。 “又想佳影姐了?”施画伸头微笑的看着他。 高俊立即回神,看着她:“别胡说,八字都没一撇呢,人家可是侍郎千金,我一个六品官差,哪高攀的起。” 施画嘟了下嘴:“可是两情相悦的事,就要坚定些,排除万难,你都不坚持,让佳影姐一个女人怎么办?” 高俊丧气的轻哼一声:“她可能会找到一个比我更好的。” 施画却摇头,高俊立即转移了话题:“少卿他们都回来了,案犯已经认罪,现在就等你手里的验尸报告,可以结案了。” 施画轻点头后,再呼了口气,看了眼手中的报告,心情却很难过。 明明知道,现在认罪的这个人无非就是个替罪羊,可真凶就算抓了,也不会获罪,无非就是口头告诫罢了,一样无法替死者讨回公道,可却还要如此办,那股力不从心的感觉,很无助。 第130章 来者不善 情绪不高的施画,垂头走出大理寺,就听到施棋叫她的声音。 她立即换上轻松的笑容,对他招了下手,快步奔到他面前。 却发现只有他一人一骑,没有平日接她用的马车。 见她有些发愣的萌样,施棋宠溺的轻点了下她的鼻子:“傻了吧,今日二哥带你骑马回家。” “真的吗?太好了。”施画的笑容更灿烂了。 两人一路开心的回到施府,一进前厅,看到了正等着的施琴和沈熠骁。 施画先是一愣,紧盯着此时已经泪影闪动的施琴的脸,脑中闪过好多的片段。 她不由的咽了咽嗓子,同时脸色也有些微白。 一直观察着她的施棋立时紧张了起来,过去抓住她的手:“小四,如果真的想不起,二哥告诉你。” “大……大姐姐?”施画轻开口。 施琴已经泪流满面的冲了过来,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哭道:“小四……” “大姐姐……”施画两行清泪也流了下来。 施棋放下心的同时,也扭头忍着夺眶而出的泪。 沈熠骁抿了下嘴,有点无措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快让姐姐看看,我家小四……我家小四……”施琴推开她,泪目模糊的上下打量着她。 施画脸上的泪痕还在,却笑了:“大姐姐,小四很好,魏国到南秦路途遥远,辛苦了……” “这孩子,怎么还和我客气起来了……”施琴被她这生疏的语气弄的有些不太适应。 施棋立即过来:“大姐,别怪小四,她刚见到我时,更过分,都不相认的……” 施画立即扭头瞪着他:“怪我吗?” “怪我。”施棋笑着轻摸她的头。 沈熠骁上前,扶着施琴:“现在人都到齐了,咱们有话慢慢说,别急。” 施琴点着头,可目光却没有离开施画的脸,好一会儿,才扭头看向沈熠骁:“我家小四长大了,更好看了……” “嗯,是长大了,不再是那个怯生生,怕见人的小姑娘了。”沈熠骁也笑着看了过来。 施画看向他,眼中都是审视和打量,同时脑子也在搜寻,眼前这个俊到无边的人,是什么身份。 见她如此,沈熠骁却笑了,靠在施琴的耳边道:“看看,如第一次我来府中时一样,目光、表情,都没变化,依旧是这样严格的审视,丫头,我可不是坏人。” “抢我大姐姐的,就是坏人。”施画含笑的开口。 “哈哈……对,就是这句话。”沈熠骁爽朗的笑了起来。 “见过大姐夫。”施画轻福了下身。 一家人高兴的吃过晚饭后,施琴拉着施画向后院走去,施棋与沈熠骁聊着天的在身后跟着。 可当到达角门时,施画停住了脚,一股恐惧涌上心头,虽然此时天都没黑透,可以看清院中的美景,可她却怎么都不愿意踏入一步。 施琴见状,立即询问起来:“怎么了?” “大姐,我可不可以……从另一条路绕呀……”施画指着身后的方向,争求着她的意见。 “为什么呀,这里不行吗?”施琴不解。 施棋立即过来,将施画拉到身边,同时接收到了施画那质问的目光。 “忘了说明了。”施棋立即解释。 施琴再看了两人一眼:“怎么回事?” 施画也不用施棋说了,她上前一步,轻拉着施琴的手:“大姐,别怪二哥,他也是没有办法,我到目前为止,还无法走进这后院,也无法去父母的房间凭悼,三姐姐的院子也无法走到,我是不是很不孝。” 施琴立即看向施棋:“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施棋无奈的扭过头,闪躲着她逼问的目光:“试过好几次,最多十五步,她就会因头痛而晕倒,我不敢再试,大姐,别逼她了,慢慢来吧。” 施琴一听又要哭,沈熠骁从来不知道,一向坚强、果敢、机智的施琴,是这么爱哭的人。 当年得知噩耗时,她直接就晕倒了,再醒来后,也只是哭过那么几次,过后就没再哭过。 可自从得知了施画还活着的,一路急匆匆的从魏国赶来,在城门口见到施棋开始,这一天之内,已经哭了好几回了。 施画及时的捧住了她的脸,与之对视着,她的目光是那么坚定,严肃而认真:“大姐,施家人从来不多愁善感,我一样,你也一样,二哥哥也是,不过就是暂时性的,就算这头疼病会伴我终身,但杀父、杀母、杀姐之仇,我必会报,在凶手没被我抓住之前,我绝不会倒下,绝不会!” 施琴被她的话震惊了,有些微愣的看着她,这还是她的小妹妹吗?那个见到虫子都会被吓哭的妹妹吗? “无论以前是怎么样,我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只会依附于家人羽翼之下,享受安乐生活的施画了,虽然到现在,我都无法记起当时的事是怎么发生的,估计,我也是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但我依然记得父亲和母亲最后的嘱托,我没死,这就是上天的安排。”施画再道。 施琴在她双手里点头,目光也坚定了起来,生生的将涌上来的泪给逼了回去,她长呼了口气:“小四说的对,我们都是施家人,从来不知道什么叫软弱,从今天起,你有姐、有哥,我们一起,把杀害他们的凶手,找出来。” 施画笑了起来:“这才是我印象里的大姐,有你们在,我安心多了。” 当他们准备绕道时,施画却突然转身看向角门里的院子,声音坚定的道:“早晚有一天,我一定可以走进去。” 她的话,换来了三人的赞赏和心疼。 这一夜,施琴了解了施画自从落水后的一切事情,就连近期太子与景王对于她那种不太正常的关注都知道了。 这让施琴有些不解了,原本她对于云皓骏没有什么好印象,感觉他只是表面伪善,实则阴狠异常,对于太子云皓皑,以前的印象还好,但自从当了太子后,也变了许多。 她给出的建议是:“静观其变,欲拒还迎,探查深意。” 施棋也同样,与沈熠骁聊到了此事,沈熠骁沉默许久后道:“这两人都不是善主儿,提醒小四,来者不善,多加小心。” 第131章 怪病 平阳郡王府的案子结了,但皇上却亲自召见了他,说了些什么无人知晓,但他回府里发的脾气却一点不小。 施琴回来后,施画已经搬回施府里住了,不过每天都会有人往府里送食盒。 这让施琴很是不解,询问之下才知道,是济世堂少主慕九兰吩咐的,每天必须都得让施画吃的一种药膳粥。 原本她在济世堂住的时候,会每天晚上喝一碗方可入睡,现在不住在那里了,就送到了施府里来。 当天下了值后,施画让车夫驾车特意的去了一趟济世堂。 可到了那里,才得知慕九兰不在铺子里,出诊去的,而且去的不是别的地方,就是平阳郡王府。 施画纠着小脸的站在柜台前,手指轻敲着柜面,眼睛转来转去的。 “小姐,不用担心,少主不会有事的。”权叔立即安慰着她。 施画却摇了摇头:“前两天,平阳郡王府里发生了一起命案,虽然已经抓到了凶手,可根本就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回事,平阳郡王府怎么会突然请师兄出诊呢?” “小姐有所不知,济世堂在这京城之地,一向都与那些朝中大臣府中是有来往的,再加上咱们的招牌响亮,能请到堂里坐诊的大夫已是不易,自从少主进京以来,已经给很多官宦府里的人看过病,这出诊,也是正常的。”权叔笑着解释起来。 施画微愣的看着他:“啊?我怎么都不知道呢,师兄都没与我说过的。” “少主是不想小姐担心,而且你一天天都在大理寺里忙着……”权叔再笑着对她点头。 “原来是这样啊,那师兄什么时候能回来?”施画再问。 权叔伸头看了眼铺外的天:“估计也快了,要不,小姐就去后院等等。” 施画再眨了眨眼的摇了摇头:“我也没什么事,今日下值早,就过来看看,我也得回府了,不然大姐姐又得问我去哪里了。” “那小姐就先回,反正少主也要离京一些日子,等回来了,小姐再来。”权叔笑道。 “离京?干嘛去?”施画刚要迈出的脚又收了回来,询问着权叔。 权叔立即明白,原来她不知道,看来少主没有对她说,那自己这不就是多嘴了。 “少主……是,是要回趟老宅,听说那边有事需要他回去商议一下,应该不会用多少时日便会回来了。”权叔有所顾虑的道。 施画轻咬了下唇,大步的走出铺门,对车夫道:“你先回府吧,告诉大小姐和少爷一声,今日我会留在济世堂。” “是,四小姐。”车夫架车离开。 施画再对权叔点了下头,自然的向药铺的后堂走去。 权叔伸头看了好一会儿,才再摇了下头的叹了口气:“这是何苦,错点鸳鸯。” 不多时,慕九兰回来了。 一进门,权叔就立即迎了过去,接过他的药箱后,小声的道:“小姐回来了,在后堂等你呢。” “她怎么来了?”慕九兰也是一愣。 权叔不好意思的咧了咧嘴:“老奴嘴快,将少主要离京回老宅的事与小姐说了,她就留下来了……” 慕九兰的目光深沉了些,深吸了口气对权叔点头:“行了,我知道了。” 在向后堂走时,再对他道:“让王婶做两道小姐喜欢的菜。” “是。”权叔再纠了下脸。 慕九兰一进施画原来住的房间,就看到她头枕着手臂的躺在桌子上,目光直直的盯着门口。 “今天是特地来看我的?”慕九兰笑的特别温暖的看着她。 施画却没动的回答:“你要走了?” “只是回老宅里商量点事,过些日子就回来了。”慕九兰坐在她对面,拿起茶壶倒着水。 施画立即直起身来,不高兴的嘟着嘴的瞪着他:“不可能,你家老宅在凤州城,离这里有一个月的路程呢,就算再快,怎么也得来回两个月之久呢。” 慕九兰低眉浅笑:“那又如何,我还是会回来的呀。” 施画顿时就垮下了脸:“太久了……” 慕九兰将倒好的茶递到她面前,依旧温暖的笑道:“傻丫头,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已经找到了家人,有姐、有哥,还需要我吗?” “为什么不需要,你是我师兄,最少在我的印象里,你比他们都重要。”施画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特别的理直气壮。 慕九兰一愣,抬眼看过来时,她正坦然的在喝茶,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再次垂下了眉眼:“你有这份心,师兄就高兴了,放心,回来时,一定给你带凤州的特产。” 施画一听就笑了起来,眼睛再一转,又问道:“师兄,你今日去平阳郡王府了?谁病了?” 慕九兰轻扬起嘴角:“平阳郡王有些身体不适,请我去看看,没什么大碍。” “哦……”施画轻点了下头的再喝了口茶。 “对了,在我离开后,你一定要少与那个熙颜郡主有交集,如果可以,你委屈一点的离她远些。”慕九兰盯着手中的茶杯道。 施画挑眉看过来:“怎么了?” 慕九兰抬头对她温柔的一笑:“没什么,她得了一种不太好治的病,怕你惹祸上身。” “什么病?这么严重?”施画挺意外的。 能让慕九兰都说是种怪病的可不多,可她也明白,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的道理,病自然也一样,尤其是在这种病学不发达的时代,有些看似现代不重的病,在这个时代却是无法治愈的重症。 “一种与之皮肤相触,会传染的病,到目前为止,我也只能是控制此病的发作时效,无法根治,所以,你一定不能与她有接触,明白?”慕九兰认真的叮嘱着。 施画立即点头:“明白,我保证,不与她有接触。” 慕九兰这才再次展颜,轻声道:“此次回去,无非就是家中那些长辈们的琐事,不过就是想让我这个已经接管家主的人来说句话罢了,无需担心。” 施画也只能点头,他这才拉起她的手,去饭厅吃饭去了。 临离开济世堂时,慕九兰将一大包的东西交给了她,都是配好的药,让她平日里带在身上防身用的。 第132章 师父的目的 慕九兰当天晚上就出了京城,施画得知消息是在第二天的中午,为此,她还生气了好一会呢。 不过她也不是个没心的人,第二天一上值,就将严霄拉到了她的房间,告诉了他熙颜郡主得了怪病的事,并叮嘱他,一定不能与她有肌肤上的接触,不然,就现在京城里的大夫,没有一个人可以治的。 严霄在听到她的话后,一点都没高兴起来,反是冷眼冷脸的盯着她。 “怎么了?”施画没明白他这是什么表情。 “熙颜是郡主,我是大理寺的少卿,而且男女之间自然是要保持距离的,我们怎么可能有肌肤接触呢。”严霄认为这可是一件特别严重的事,必须要说明白。 施画却不这么认为,反驳道:“那可不一定,如果她来找你,一不小心的摸到你的手、脖子、脸,反正所有露在外面的皮肤,这不都是接触吗,她得的可是传染病。” “这,这也……不是,你说的是这种啊……”严霄可没想到,她原来是这个意思。 施画歪头看着他:“不然呢?你……不会是以为……” “我什么也没以为,别乱猜!”严霄立即扭头不看她,那不自然的样子一目了然,而且他的脸,还是微红的。 施画咧嘴笑了起来,虽然无声,但还是被严霄轻喝了一声:“有什么可笑的……” “很好笑呀……不过,你必须要记住,回头我还得与哥哥们说一声,要说这个熙颜郡主也是的,自己生了病,就不要出来乱走动了,这得害多少人啊……”施画撇了下嘴。 “管好你自己吧,见到她时,一定要离的远远的,明白?”严霄提醒着她。 “我师兄也是这么说的……”施画再嘟了下嘴。 严霄轻白了她一眼,大步的走了出去。 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她提那个慕九兰,心中没来由的就有气。 当天晚上,古雪瑶应邀来施府做客时,在席间听闻了此事后,也在点头。 “我也是听父亲说的,也就是这两天的事儿,好象很严重,父亲也是这样提醒我们家姐妹的。” “这两天?就是在郡王府案子以后喽……”施画心头涌上一股不太好的感觉。 古雪瑶咽下嘴里的食物点头:“对,是在那案子后发作的,不过父亲也看了下她的病,应该是在半个多月前得的,只是发病是在这两天。” “哦……”施画暗松了口气,看来是她自己多心了。 可她的样子,看在严霄的眼中,却若有所思了起来。 施棋拿起杯与他相撞了一下:“吃饭就好好吃,别想东想西的。” 严霄对他点了下头,再举杯敬着沈熠骁,萧离自是不甘落后的也满上一杯的,和他们一起喝了起来。 沈熠骁放下杯后,看向施画:“小四,你有没有想过,洛先生可能并不在南秦。” 施画挑眉瞪眼的看着他:“大姐夫,什么意思?” “我也是听闻,洛先生的大名,可不只是在南秦响亮,在我们魏国也一样,而且听说,魏国京城里有他的徒弟。”沈熠骁夹了一筷子菜,放在了施琴的碗中。 “王爷说的可是姚恨?”施琴恍然的明白过来的问。 沈熠骁对她点头轻笑:“正是。” 施画眨了眨眼的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应该是早就收的徒弟,有个五、六年了。”沈熠骁对她一笑。 施画抿了抿嘴的再摇头:“没听说过,师父将庄珂的事都与我说了,还有徒弟怎么会不告诉我们呢?” “不会是这位姚大人只是与洛先生学了些东西而已吧?”严霄说出一个可能性。 沈熠骁摇头:“本王当年求娶时,在这京中是见过一次庄大人的,他的验尸手法,与姚大人很像,如果不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本王可不信。” “那大姐夫可有看过我的验尸手法?”施画明白了,笑着对他挑眉。 沈熠骁笑了起来:“你大姐夫我可刚到南秦没几天,没这个荣幸。” “那这样,下次再有尸检的案子,可以让你参观一下,到时候,再判断,我们几位师兄妹的手法是否一致。”施画笑着道。 萧离不明白的看着他们:“小四,你的意思是说,不一样?” “每个人的验尸手法都不应该是一样的,但也只是在细节上,如果从整体上来看,应该都是一个人教出来的,因为验尸的程序和步骤,都是一样的,只有在细节不同罢了。”施画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沈熠骁也明白了:“哦……原来是这样呀……那如此说来,姚恨是在打着洛先生的旗号喽?” 施画再摇头:“这也不一定,说不准那老头还真教过他几手,这位姚大人是个会感恩的人,所以才会自认了他为师,可他呢,自己都不知道这件事。” “也有道理。”严霄点头。 萧离将酒再满上后,轻叹了口气:“小四,别怪我说话难听,你师父这人,真的有些怪,明知道你们会担心他,一定会进京来找寻他,却一点线索也不给你们留,寻无可寻,在最没有希望的时候,又突然来了消息,说的又有头没尾的,真让人不解。” 施棋也点头认同:“说的是呢,从她这两年来对小四的态度上来看,他一点都不想让她再回到京城这个是非之地,可他却突然自己就先回来了,并在这里失去了踪迹,当她们追寻而来后,根本无从查找,又给了一些看似无关,又能表明身份的线索,让她不得不留下来再等消息。” 施画眨了眨眼的看着他们:“二哥哥,你的意思是说,师父有目的?” “不然呢!”几人同时开口。 施画一时也不知要如何反驳,其实她心里也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性,但却无法确定,主要是不明白,师父的目的是什么。 是她,还是身在京城中的某个人,某个物件,这都是她不知道的,可这种感觉特别的不好。 “我觉得,小姑夫的心结,看来还是没有解开。”施琴长叹了口气。 第133章 小姑夫? 施画顿时就瞪大了眼,有些惊悚的看着她:“大姐,你说谁?” “小姑夫啊……”施琴被她的样子吓着了。 施棋立即搂上她的肩:“小四,我没和你说过吗?你师父洛白,就是我们的小姑夫,他过逝的那位妻子,就是咱们的小姨,父亲的亲妹妹施暮烟。” “啊?你们谁说过呀……”施画惊讶的大叫。 施琴看着施棋,他也一样的看着她,两人同时无奈的叹了口气。 看来,这丫头还真的没好利索,连亲属关系都没想起来。 施画此时却感觉到了一股混身刺寒的冷意,看似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事,其实根本不是,怎么现在看着处处都是阴谋呢。 脑子一片混乱,好多以前的事重新回想了起来,从被救后睁开眼的那一刻开始。 回想着身边所出现的人,一个个都好像是设定好了一般,现在她感觉都是有预演的,都是设计好的。 片段在不停的游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快,她不由的闭上了眼睛,用力的甩着头。 直到她的头被严霄双手捧住,再被施棋紧紧的抱在了怀里,耳边同时响起了很多人的声音:“小四……别想了……别想了……” 她也想停下来,却怎么都不行,直到脖颈处突然一疼,她才眼前一黑的晕了过去。 看着倒在怀里脸色惨白,头额微汗尽显,面色痛苦的施画,没有一个人心里不难过的。 沈熠骁目露担心的道:“这样下去不行的,她应该是知道很多事情,只因头部受了伤,所以才被封闭在脑了里的某处,如果一旦开启,那她……会危险。” 施棋点了点头,心疼的伸手轻抚了下怀里施画的小脸:“慕九兰说过,一个弄不好,她会痴傻的,那将会一辈子,所以,我在试了两次后,就不再打算逼她了,想不来,又怎么样,最少,现在她还记得我们,就够了。” “对,让她开心的活着,这应该也是父亲和母亲的心愿。”施琴靠在沈熠骁的怀里哭的伤心。 而此时的施画却是在天人交战。 她看到了施府后院中所有的景物,正一点一点的与她交汇着,仿佛她正一步一步的走在这里,将所有曾经熟悉的画面再看一遍。 遗憾的是,除了风景,却没有一个人的身影,所有的画面都静止的,只有她在移动。 她不敢眨眼,生怕这些好不容易可以看清的景物瞬间不见踪影。 她细细的看着,走在这个熟悉的地方,穿过花亭、水榭、栈桥,顺着满是绿藤的花廊,延着一朵朵或白、或红、或粉、或紫的花朵向前走着。 当走出花廊时,她看到了一间房间,在那房沿下挂着一个大大的牌匾“笔墨生花”。 只这四个字,让她嘴角微扬起笑意,她终于做到了。 这里就是父亲的书房,她记得,当时在已经起火的大船上,被拉着逃命时,母亲告诉过她,这里,才是解开谜底的地方,在被推下船的一瞬间,母亲有些嘶吼的声音她记得最清楚。 她身不由己的向那扇紧闭的门走去,庭院中的那棵桃花树开的正艳,朵朵粉红色的花朵挤在一起,盛怒的开放着,整棵树都被染成了粉红色,煞是好看。 门廊下的两侧还有两棵苍松,此时也是绿针根根的,很是茂盛,就如当年一样。 突然紧闭的房门打开,她看到一身淡青色长袍,两鬓间有些许白丝,目光炯炯,嘴角的胡须整齐到颈,微扬起的嘴角,是那么亲切和慈爱。 他一手负后,一手伸向她,笑意再加深了些,轻闭了下眼,示意她进去,跟他走。 “爹……”施画轻呼出声,一行清泪滑落下来。 “小四,莫哭,莫要伤悲,人生一世,草木一秋,都有死亡的那一时,无须多悲伤,为父一生不愧天地,却有遗憾,小四可愿为父分忧?”施明恩的声音传来,让她即熟悉又心痛。 “当然,小四虽然身为女儿家,可也知道,天下大义,爹爹时常教导,小四怎敢忘怀,只要爹爹吩咐,小四必当尽力解忧……”施画的面前,突然多出一个粉衣小女孩儿,不过十岁左右的样子,头上还扎着两个小髻,小脸稚嫩可爱,可眼睛却是严肃、认真、坚定的。 “小四果然是爹爹最最知心的人,来,爹爹教你画画。”施明恩满意的笑了起来,向着小女孩招手。 施画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粉衣小女孩,蹦跳的向他跑去,再被他抱起,向屋里走去。 “爹……”施画再轻呼。 突然施明恩回过头来,依旧慈爱的看着她:“小四,无论以后,这天地间是否只剩下你一个人,只要你做的事,是正义的,都不要怕,爹爹相信你,一定可以。” “不要……别留下我一个人……不要……爹……我会怕……真的会……”施画哭喊着。 可他却转身抱着粉衣小女孩头也不回的走了,书房的门再次被关上。 她的眼前再是一片黑暗,还伴随着一阵眩晕。 待她再次睁开眼时,已经身在了她的房间的床上。 施琴那一张焦急带着泪痕的脸,就在她的上方。 “大姐……”她轻声道。 “小四……醒了?”施琴有些手忙脚乱的想扶起她。 床前再次涌来一些人,施棋、严霄、沈熠骁、萧离、古雪瑶都挤了过来,个个关切的看着她。 施画借着施琴手臂的力量坐了起来,对他们轻扬了下嘴角:“别担心,没事了。” 施琴上前一把将她搂抱在怀里:“好小四,别再吓我了,咱不想了,再也不想了……” “对,小四,不想了。”施棋也立即表态。 施琴马上扭头看向他:“小棋,明日就去别的地方买栋宅子,我们都搬过去,这里,以后都不要回来了,别回来了……” “姐……”施画抓住她的手臂,轻闭了闭眼:“不用,我行。” “小四!你这样会受不了的……”施琴担心的看着她,眼中一片焦急。 施画轻笑:“我不会逞能,但我知道,一定可以。” 她的这种坚持,即让人欣赏,也让人担心,更让人心疼。 第134章 送冬衣 施画并没有将晕倒后,似梦一样的事情与任何人说。 但自那天后,她会常常的站在秀阁的小院中,那扇原本被紧闭起来,正对着后院的门,此时已经被她下令打开,她就站在那门前,看着门外的后院,却依旧一步也不踏入。 每每这时,施琴和施棋都会特别的担心,可却也知道劝也没用,这两人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他们的妹妹是一个如此坚定而倔强的人。 她的这股子倔劲,还真随了父亲。 张竹韵也听闻了施琴回南秦的消息,没有第一时间的来拜访,也是想给她们姐妹叙旧的时间。 入冬后,她就已经给施画做了冬衣,这天知道施画休值,她亲自过府来送。 并将远定候府的邀请传达一下,也是因为施画的原因,两家已经算得上是亲戚了。 迎接她的是施琴和施棋,却没有见到施画。 当施琴带着她来到她的闺阁院中时,正看到她一身单薄衣着的站在院中,正对着原本的门,看向外面的园子。 张竹韵担心的看向施琴:“这是……” “好几天了,她每天都会站在那里看着,就是一步都无法踏入,她心中着急,我们却是担心……”施琴轻叹了口气道。 “这也不是办法,她何苦非要如此的逼自己呢?”张竹韵心疼的道。 施琴摇头:“当时的事,我是一点都没经历过,只是听到家人遇难而伤心、难过,可她不一样,这次回来后,我真的发现她不一样了,与以前我记忆中的小四,真真的不一样了。” 张竹韵紧握了下她的手:“必然的,谁经历那样一场惨烈,都会不一样的,她这是好的……” 施琴点头:“这个我明白,还好,在我们都没回来之前,有姐姐一直帮忙照顾着她,她原本是个特别软弱、胆小的孩子,虽然聪明,可她真的只是个孩子……” 张竹韵点头:“是呀……可偏偏就发生在了她的身上,所以,我们要更关心她一些,别让她再苦下去……” 两人缓了缓情绪,再用力的咳了一声,才迈进了小院。 施画听到声音回头,看到张竹韵时,立即展开甜美的笑容,迎了过去,亲热的拉着她的手,惊喜的问道:“姐姐怎么来了?也不叫我一声。” “知道你们姐妹有话要说,姐姐自然不会那么不识趣的来打扰,可这都几天了,也不见你带着施琴来我别苑里坐坐,你这丫头呀……是把我忘了吧。”张竹韵故意逗着她。 施画立即委屈的轻呼:“哪有的事呀……我不是忙嘛……” “好了,知道我们施大人公务繁忙,所以,姐姐我不请自来,亲自上门来送礼,再顺便请你们去候府做客,父亲和母亲可都盼着呢。”张竹韵立即轻拍着她的手,哄起她来。 “送礼?什么礼?”施画呆萌的看着她。 张竹韵被她这小样子逗笑了,与施琴互看了一眼:“入冬了,衣服自然不能再像你现在这样的单薄,冬衣都已经做好了,我就送来了。” 施画感动的将头靠在她的肩上,轻蹭了下:“谢谢姐姐。” 施琴轻拍了她一下:“长不大,其实这两天我也约了制衣铺子,来给府里的人量身制衣,但却真的没有姐姐的动作快。” “施棋大人的衣服,就作了几套,主要是小四的,这丫头平日里出入大理寺的时候多,穿女装又不方便,就多做了几套男装,在家里的常服也做了几套,还有两套就是有些场合能穿的,我能做的不多,也只有这些了。”张竹韵忙解释着,生怕施琴想多了。 “哎呀,这么多呀,这一冬天,怎么能穿完,两套就够,多了太浪费了。”施画轻纠了下小脸。 “这是张家姐姐的心意,你还嫌弃上了,这些根本不多,女孩子嘛,怎么会不喜欢新衣服的。”施琴立即道。 施画拉着两人进了屋里,坐在厅中的桌前,小星将小火炉拿过来,她亲自为两人煮着茶:“可是也不能那么多,主要是现在我还在长身体,个子也还有长的,衣服多了,没穿就都小了,多浪费。” 施琴对正无奈的张竹韵摇头:“别听她乱说,整天混在大理寺里,一群男人堆里,根本不知道修边幅,咱们再不帮她张罗,这以后还能嫁得出去,咱们准备咱们的,她也得穿。” “有道理,我也是这么想的。”张竹韵认可的点头。 “我还请了师傅呢,明天就来量尺寸了。”施琴再对她挑眉。 “还有?我天……”施画轻呼一声。 张竹韵也得意的一扬头:“母亲那边应该也准备了的……” “不是,咱这要开成衣铺子吗?这么多,一天一件我也穿不过来呀……”施画纠起脸的轻呼着。 立时引来两人的笑声。 可这种被人关爱的感觉是真好。 喝着她亲手煮的茶,张竹韵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轻拍了下施画的手:“对了,十日后,是太子妃的生辰,你是不是也得去。” “啊?我去干啥?”施画微愣。 施琴的眼睛转了转,轻点头:“按理说,是要去的,不从太子的身份来讲,单凭他与父亲有师生情宜这一点,也得去恭贺,而且这可是太子妃,你可是五品的官。” “这有关系吗?要去,也是那些官大的人往前凑,我这种芝麻小官级别也不够呀,再说了,就算与父亲的关系,那也是过去的事了,不去也可以的吧……”施画试图着说明一些事情。 两人同时摇头,张竹韵道:“不是,前段时间的事,我也有所耳闻,父亲也与我说了一些,他认为这里不是没原因,太子原本在施太保在世时,来往的很是紧密,关系在外人来看,特别的好。” “确实是这样,现在你与小棋都在朝中为官,有些事,还是要做的。”施琴也点头。 施画却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想过个消停点的日子,怎么这么难……” 张竹韵和施琴再互看一眼的笑了起来。 第135章 软打脸 太子妃生辰宴如期举行。 前来祝贺的达官贵人前拥后挤的。 太子府门前的街上,再次出现了拥堵的景象。 施画站在马车之上,并没有着急下车的意思,而是直挺挺的站在那里看着街景。 施棋与施琴都下车、下马,整理衣服的站定后,才发现她还站在马车之上。 今日她一身挂白兔毛的浅色锦袍,更显得她气质高贵,与众不同。 净白的小脸紧紧的崩着,眼眸之中却微闪着淡莫的寒意,与这个年纪完全不同的在审视着这些街道之上,笑脸相迎,打着招呼、谈笑风生的人们,好像可以看清所有人的真面目一样,还透着一丝悲凉。 施琴叫了她几声,在小星的轻拉下,她才回过神来,立即换上浅淡的笑意,眼睛里也有了温和的温度。 “站在那里干什么,快下来。”施琴向她伸手。 施棋快一步的上前将她扶了下来,再帮她顺了下头发:“小四这是看到人多,又嫌烦了吧。” “不然呢,本来就不打算来的。”她小声的埋怨着。 施琴过来帮她理顺着衣服:“傻妹妹,不过就是走个过场,不用太放在心上。” “才不是呢,很累的,要全程都陪着笑脸,不然定会有人说三道四的,看看姐夫,也是不情愿的。”施画直接拉沈熠骁下水。 他立即笑了起来:“你这丫头,本王再不情愿,也得来呀,虽然我是魏国的王爷,可现身在这南秦,太子的面子,总是要给的。” “听听,这多大的不情愿,都是出于这种心态。”施画立即找到了同盟的对施琴挑着眉。 沈熠骁轻笑起来,伸手搂上施琴的肩:“咱们家小四的嘴呀,是越来越厉害了,我可说不过她。” “那是,她在大理寺待公干,自然是要有这个能力,不然,那么多狡猾的犯人,她可应付不了。”施琴特别明白的道。 而且还得意的一笑,感觉自家妹妹本事特别大。 施棋宠溺的将施画拥在怀里:“也不用太委屈自己,上次来太子府,咱们不也全身而退了,这次还有大姐在身边,你就安心好了。” 施画却叮嘱着他:“你也要看好姐夫才是,别怕得罪人,再让姐夫被这些没见识的老匹夫给欺负了。” “哈哈……小四是真的关心我呀,感动,感动呀……”沈熠骁再笑了起来。 “那是,咱们是一家人嘛。”施画理所当然的笑道。 马车虽然都停在街外,可向前走的路也不近,拥挤的程度也不小,大家不急不缓的向前走着,路上遇到几个相熟的人,也打着招呼。 直到古雪瑶拉着两个妹妹费力的挤到她面前,那张小脸还有些微红的正对着她笑着,施画的笑容才变的真诚了。 “你怎么才来?我在街口还等了一会儿呢。”施画忙问。 古雪瑶无奈的摇了摇头:“别提了,刚要出门,宫里就传来消息,让父亲进宫一趟,好像是皇后的身体有些微恙,就耽误了呗。” “哦?没大事吧?”施画轻挑了下眉,问了一句不痛不痒的话来。 古雪瑶摇头:“不知道,我一到这里,伸长了脖子的在找你呢,好不容易追上来的。” “辛苦你了。”施画轻拍了下她的小脸。 进了太子府,男宾与女宾自然的分开,她被施琴紧紧的拉着,走进了后堂,在传报后,一起上前将礼物奉上。 太子妃原本与施琴就相熟,也正是因为施琴可是当年有名的才女。 而她闺中好友也是不少的,这位太子妃也是当年的其中一个。 好友多年不见,自然是亲切的很,太子妃拉着施琴的手,聊着她远嫁魏国后的情况。 屋里或坐、或站的那些贵妇们,也不敢有意见,施琴再不济,也是魏国荣王妃,身份也是高贵的,没人敢造次。 施画与古雪瑶站在一边,笑看着,然后古雪瑶轻靠在她耳边道:“我们也要像太子妃与琴姐姐一样,不管以后怎么样,我们的情谊都不能变,还要像姐妹一样的亲。” 施画笑了起来的点头:“会的。” “嗯!小四,萧家已经向我家提亲了,婚期会定在明年的十月,到时候,你一定会来送我出阁的,是不是?”古雪瑶再靠她近些,害羞的道。 施画惊喜的看着她,那更红的小脸,真是太好看了,她用力的点头:“而且还会备好礼物,喜欢什么,直接告诉我。” “你来就好。”古雪瑶挽着她手臂上的手紧了紧。 “必须的,无论我在什么地方,一定回来送你出嫁。”施画承诺着。 古雪瑶一愣,立即看着她:“你要去哪里?” 她摇头:“现在哪知道,如果有案子呢,或是找到了师父的线索,哎呀,都是以后的事了,别担心。” 古雪瑶却沉思了一会儿:“小四,有些事,可能不再追寻会让你快乐些。” 她笑着再轻拍了下她的小脸:“我现在也很快乐,因为有你。” 古雪瑶开心的笑了起来,重新挽上她的手臂。 这时下人来报:“太子妃,熙颜郡主到,前来奉上生辰礼。” “快请。”太子妃温柔的点头。 施琴也借机的走了过来,坐在椅子上,身后就是施画和古雪瑶。 熙颜郡主依旧珠玉环绕,一身粉红色的锦袍,一看就很贵重,可好巧不巧的,正好与今日主角,太子妃的衣服撞了颜色,这就让人有些尴尬了。 在坐的哪个不是人精,都想看好戏,谁不知道熙颜郡主是个好胜的人,看她如何来化解这场尴尬。 熙颜郡主在说完恭贺的话后,将礼物奉上,坐在椅子上,得意的对太子妃道:“原来太子妃也喜欢今年这京中最新的云锦缎,如果这衣襟和领子上再配个北寒之地的白狐毛,就更好了,我这个就是呢。” 太子低眉浅笑:“熙颜郡主自然是对的,可太子一向仁慈,想要这狐领,就要伤害很多狐狸,百只中也挑不出一个来,不过是为了配一件衣服,太残忍了。” 所有人都抿着嘴,这软打脸,也是挺狠的呀。 第136章 怼 而施画却一直盯着熙颜郡主。 主要是不明白,听师兄说,她明明得了传染病的,怎么还能如此肆无忌惮的参加这种场合呢?难道她的病好了?谁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当她伸手去拿小几桌上的茶杯来掩饰刚刚的尴尬时,才放下心来,她手上戴着手套,而且是肉皮色的皮制手套。 这也说明,她的病并没有好,说来也是,连慕九兰都看不好的病,哪有那么快好的。 但还是低头在施琴的耳边叮嘱了几句,见她明白的点头了,才放心的再与古雪瑶耳语了几句。 熙颜郡主抬眼也看到了站在对面施画,及端坐在前面,正优雅的喝着茶的施琴,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她冷哼一声:“唉……有些人呀,就是不知道轻重,什么样的场合都想来露露脸,这里可是太子府,又没有什么所谓的案子发生,一个仵作,也能来此,真是丢人现眼。” 太子妃的脸立即冷了下来,目光也凌厉了些:“熙颜郡主……” “哟,原来熙颜郡主是说这事呀……”施琴将话接了过去。 此时她虽然依旧将笑意挂在脸上,可冷冷的目光让人知道,她生气了。 “原来是已故太保外嫁的大小姐呀,恕熙颜眼拙,一时还真的没认出来。”熙颜郡主没理会太子妃的警告,而是用目光和冷蔑的样子,在与施琴叫着劲。 施画有些愤怒的瞪着她,只因她此时正在对施琴不尊重,而起因却是自己。 古雪瑶轻拉了下她的手臂,再她看过来时,对施琴的方向微扬了下头,小声道:“有大姐在,莫怕。” 太子妃也不高兴了,今天可是她的生辰宴,她可不想被这个刁蛮,不知礼数的郡主给搅了,而且施琴也是她的闺中密友,又没招惹她,这就是在挑事,而且是在太子府里挑事。 “熙颜郡主请慎言,荣王妃虽然已嫁魏国,但身份也是尊贵无比的,更是本妃的好友,如果郡主不喜,可以不必待在这里。” 施琴却笑了起来:“太子妃不必如此,今日可是你的生辰,要高兴才是,生气可就不好了,你不也说了,以本王妃的身份,怎么会与一个小小的郡主一般见识呢,无妨的,都是与家妹差不多大的孩子,不必在意。” 熙颜郡主哪会想到,太子妃不向着她,反因为一个远嫁他国的女人训斥她,脸上自然是有些挂不住了,可她又不敢回嘴,抬眼看到立在对面的施画时,狠狠的瞪着她。 施画也不示弱的回瞪着她,两人暗中叫着劲,各不相让。 太子妃再白了眼这个不知轻重的熙颜郡主一眼后,才对施琴欠意的一笑:“让荣王妃见笑了。” “自家姐妹,何必如此客气,这次回南秦,也是因为家妹失而复得,我会在南秦待上一段时间,有空再来叨扰。”施琴得体的对她笑道。 “那是太好了,四妹妹的事我也是听说了的,只是当年,你们把她保护的太好了,我都没见过两次,现在能相认,真是天大的幸事,我也为你高兴。”太子妃恢复着笑意。 殿里的其他夫人也都上前来恭贺着,施琴得体的回着礼,这里再次热闹了起来。 宴会开始时,太子妃特意拉着施琴坐在主桌之上,施画也自然的被拉着坐在那里。 熙颜郡主也与她们同桌的,在看到施画也坐下后,她却立即站起身来:“本郡主可没有胆子与一个天天与尸体打交道的人坐在一起进餐。” 太子妃就算再大度,此时也有挂不住脸上了,心里已经把熙颜郡主骂了一遍。 施画却笑道:“熙颜郡主身份精贵,自然是要小心些才是,不然再得了什么怪病,不能出来示人,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不知郡主的病可好转了?” “你……你怎么知道!”熙颜郡主立即变了脸色,立目瞪着她。 施画再笑,伸出纤细、白晰的玉手,优雅的掐起桌上的杯子,举到眼前轻轻的转动的看着:“熙颜郡主这么能奈的人,怎么会不知道,济世堂的慕少主正是本官的师兄呢,而郡主的病,不正是济世堂在看疹吗。” “济世堂!”熙颜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施画从杯沿处缓缓的抬眼看着她:“难怪今日郡主可以现身在这太子府,参加太子妃的生辰宴,原来是戴了手套的,还是提醒郡主,此病连我师兄都认为是难症,还是小心些的好,莫要再加重了病情。” 熙颜郡主气的此时脸都发青了,用力的一甩手的转身跑出了屋子。 这时太子妃才轻“噗”一声的笑了出来,指着施画却看着施琴:“四妹妹太厉害了……” 施琴也跟着笑着:“我家小四向来不这样说话的,我也是头一次见到……呵呵……” 屋里的人都愣了愣,再回头看到正笑的来劲的太子妃和施琴后,也明白了什么的,都抿着嘴的笑了起来。 对于熙颜郡主的跋扈,她们也是知道的,有的人更是领教过的,更有的人在她手下吃过亏的,今天终于看到了她也吃亏了,自然是解气的。 太子妃再打量着施画:“四妹妹真的好厉害,前些日子太子还说呢,有空一定要多来府里多走动走动。” 施画微微一笑:“只要有空,施画定会来叨扰的。” 太子妃点头:“那就好,太子殿下定然会高兴。” “太子妃,太子殿下记挂着与家父的师生情份,自然是让我们都特别感激的,也说明他是个仁义的,可我们不能那么没分寸,现在小棋虽然贵为二品将军,却领兵在外,是个粗人,小四不过是机缘巧合的在大理寺当了个差,也是皇上开的恩典,现又有太子殿下关照着,我就算回到魏国,也放心了。”施琴接过话头,亲热的拉着太子妃道。 太子妃脸上挂着笑容,可眼中闪过一丝为难和意外,却也只能附和着。 施琴拿起酒杯:“祝太子妃生辰快乐。” 施画也跟着一起敬酒,太子妃在饮酒时,还从杯沿处抬眼看着一脸坦然的施画,也发现,她只是略施脂粉的小脸,真的很好看,难怪太子会如此看重她,从回到南秦后,时不时的就会提到她。 第137章 你没吃亏就好 宴会结束出府时,太子妃还特意的送了出来。 这本就有些越矩之举,也因施琴现身为魏国荣王妃的身份给抹杀了。 而太子云皓皑也是一样的送着沈熠骁,还特别热情的张罗着说过几天去圆露寺参禅之事。 当看到正走出来的施画一行人时,他的目光一直都在她的身上,让几人都觉得不舒服。 “四妹妹,以后要常来太子哥哥府中走动,陪你太子妃嫂嫂说说话,她可是对于你这位破案高手,很有兴趣。”云皓皑找着话题。 施画垂目浅笑:“太子殿下说笑了,小四会的都是很血腥的东西,看到的也都是恶人恶相,这样会吓到太子妃娘娘的。” “哪里的事,上次的案件办的就很好,听闻你在大堂之上可是把那罪犯问的哑口无言,精彩万分。”云皓皑大声的赞赏着。 已经步出厅外的云皓骏看过来,目光更深遂了些。 他不是不担心,今日魏国的荣王沈熠骁的出现,让他也有些惊讶,可一想到他与施家的关系,也就顺理成章了。 可太子的反应让他又很紧张,看他的殷勤样,心里也没了底。 魏国与南秦是这昭圆大陆中不相上下的两大强国,而荣王沈熠骁可是难得一见的文武双全的亲王,但他的志向只是保家卫国,不想政权之事,可却真的是拥军百万,成为了一方霸主。 在整个魏国之中,也算得上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 如果能与他结交,并得到他的相助,那可谓是如虎添翼。 而且太子云皓皑也出使过魏国,两人自然是相识的,这次又因施家之事携妻前来南秦,如果这两人真的联手,他可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当看到云皓皑及尽所能的讨好施画,而这小丫头的反应有逃避、有闪躲、有保留的样子,他好像又看到了希望,嘴角不自觉的斜扬起了妖魅的笑意。 他快步的向他们走去。 施画对云皓皑福了下身:“太子殿下快莫如此笑话小四,要说破案的高手,当属大理寺严少卿及一班兄弟,他们可是冲在最前面的人,与那些恶徒交手的也是他们,神勇无比,而小四也是严少卿手下的一员,只是负责看看案发现场,验个尸体,给大家办案提供一个佐证罢了,哪有太子殿下说的那么能奈。” 云皓皑立即摇头:“四妹妹就是太谦虚了,谨初的能奈本太子自然是知道,可你不同……” “小四没什么不同,都是大理寺的官差,做的都是份内之事,太子莫要强人所难,太子妃嫂嫂千金之驱,小四也是好意,别真的吓到太子妃嫂嫂,那可真的不好了,小四会内疚的,是不是?”云皓骏立即出声帮着施画说起话来。 而正因为他的话,还得到了施画感谢的目光,他自然是轻投了个媚眼给她。 云皓皑有些不高兴的看了他一眼,再要说话,严霄已经站在了施画的身后,自然的将手搭在她的肩上,扬着痞痞的笑意看着他:“太子殿下,酒足饭饱了,就把我们都放了吧,看着厅里的那些人,我都头疼,而且我们可真的在几个府里办过案,别再一会儿都出来,再闹的不愉快,对太子殿下也不好,是不是。” 云皓骏立即道:“谨初这话说的对,平阳郡主就在那里虎视眈眈的呢,而且听闻,熙颜郡主连宴席都没吃,就匆匆的离开了,可是有事发生吧。” 施画立即抬眼小心的看了他一眼,再立即垂眸,完全是一副做错事的孩子样,特别的可爱。 可她的样子已经被所有人看在眼里,也明白了,这件事与她一定是有关系的。 太子妃想要解释,被云皓皑拦了下来:“如果真是如此,那本太子就放你了,快回去吧,看来这平阳郡王是真不长记性,被父皇劈头盖脸的训斥了一顿,也没看到收敛。” “他如果会收敛,就不叫平阳郡王了。”云皓骏嘲讽的哼了一声。 首先向云皓皑施了一礼:“臣弟也告辞了,祝太子妃嫂嫂生辰快乐。” 其他几人也都施礼请辞,并随着云皓骏一起向府外走去。 因为大家的马车都停在外街,所以看似队伍特别浩大的结伴而行。 严霄搭在施画肩上的手臂没有拿开,见她也不反对,还挺窃喜的。 云皓骏看了两人好几眼,施画一直都垂头的在走路,想着心事,他只能轻咳了一声的想引起她的主意。 却直接引来了沈熠骁的开口:“刚刚多谢景王为我们解围,不然,还不知站在那里要与太子说多久呢。” 这可是难得的机会,云皓骏立即抱拳,谦虚的道:“哪里,只是小事一桩,不用如此客气,再说,本王可与小四是朋友,是不是?小四。” “啊?”施画被拉回到现实,根本没听清什么事,有些发懵的看了过来。 云皓骏温柔的笑看着她:“本王是说,咱们是朋友。” “哦,景王殿下确是帮小四解过几次围的,姐夫,好好帮小四谢谢景王殿下。”施画直接将这差事推了出去。 “这个自然,刚刚在这太子府中也没怎么吃,现在还真有些饿了,不如我们再找家馆子。”沈熠骁完全明白这鬼丫头的意思。 她现在很想脱身,根本不想与云皓骏多待。 严霄自然也是明白的,笑着对几人道:“不如我先送施家大姐和小四回去,你们去吧。” 看着他们三人离开,云皓骏微扬起嘴角:“咱们这位尊硕小王爷的心思还真不同,在外从来不让提及这小王爷的身份,估计到现在,小四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吧。” 施棋淡然一笑:“无需提及,只是在一起办案罢了。” 云皓骏碰了个软钉子,心中不爽,可面上依旧柔和的笑着。 施琴当然看的出,严霄对于施画的别样情感,也找了个借口先回府了,严霄带着她顺着街市逛了起来。 “今日你见到熙颜郡主了?她可有为难你?”严霄一直记挂着这件事。 施画抬头看了眼,与他并肩的严霄,微摇了下头:“无妨,就她那个笨嘴,也怼不过我,谁让她先对大姐姐口出不逊的,当然不能惯着她了。” 严霄轻点了下头:“只要你没吃亏就好。” 施画不由再看了他一眼,嘴角也轻扬起了笑意。 第138章 初雪 京城繁华之地,就算是冬天入了夜,街市之上依旧热闹。 各家店铺还有在营业的,也有摆着摊位的,庭廊之下挂着灯笼,更有一番别样的韵味。 施画自从来到这里,原本也很少在晚上出门,更别说是逛街市了。 以前洛白是怎么也不会让她晚上走夜路的,慕九兰更是如此,看管的也严。 再说清源城不过一个小镇,那里初了正月十五花灯节可以看到夜市之景外,其他日子也很少有摆夜市的习惯。 就算她无奈的晚上出行,也只是匆匆路过,不会停留。 来到这京城之中更是如此,每天在大理寺里,正常下职也会直接回到济世堂或是施府,白天都没有什么出门闲逛的机会,更别说晚上了。 两人并肩的走在这热闹的街市之上,看着路边摊位上还有热气腾腾的美食、小吃,另有几家店铺没关门的,还有些其他的东西可以看到。 她感觉眼睛都不够用了,脚步也慢了下来,如一只出笼的鸟,好奇的观望着。 严霄只是安静的跟着她,时不时的会用手臂或拦、或挡、或扶她一下,以免她被别人撞到或是她去撞别人。 当她站定在一个卖馄饨的小摊位时,严霄再次轻扬起嘴角:“饿了?”他了然的道。 施画轻点了下头:“那种宴会,不过就是当个摆设,谁还能真正的去吃呀,而且她们话语里的深奥程度比什么都绕脑,坐在那里光动脑了,什么都没吃。” “这可是一家十几年的老摊子了,九叔更是个实诚的人,味道也是不错的,每每我下职晚了,定会来这里吃上一碗暖肚子,要不要尝尝?”严霄将头靠近她耳边,吹着热气。 丝毫不在乎别人看他们的目光,显得有多暧昧。 “那定是要尝尝的。”施画早在闻到味道时,已经确定了,只是严霄给了台阶,她立即就同意了。 “九叔,两碗馄饨。”严霄爽快的大声道。 “哟,严少卿,好些日子都没见您过来了,快请里面坐。”九叔是个四十岁左右的汉子,立即热情的招呼着。 只听称呼,也知道这两人是相当的熟识。 当九叔看到跟在他身边还有个娇美的小姑娘时,又了然的一笑,回手又多抓了几个馄饨下了锅。 严霄看她还四处看着,再轻扬了下嘴角:“这里晚上热闹,白天更是如此,前面有几家铺子也是不错的,那个广味斋就在前面,你不是很喜欢那铺子里的糕点吗?” “哦……在这里呀……上次长星哥买回来时,还说是顺路,这里是不是离咱们大理寺还很远的。”施画心里顿时就感动了。 严霄挑了下眉:“不近,向南面走三条街。” 施画轻点头:“知道地方了,下次就让家里的人买些,送到大理寺,让他们也尝尝。” 严霄轻皱了下眉:“你是不是很不喜欢欠人情?” 施画的眼睛转了转:“有点吧……总感觉这人情欠的多了,不是件好事,总得还不是。” 严霄点头:“确是如此,看你对景王和太子也知道,不过这两位,还真不是说,想不欠就能不欠的,我也欠他们的人情。” “主要是有些人情是强塞来的,就让人很不舒服,而且我感觉,太子与景王相比,景王的人情我欠的还算是情愿,可太子就……”施画托着下巴,思索的道。 “最好都不欠,景王的目的也不单纯。”严霄有些严肃的提醒她。 “这个我当然知道,可现在看来,身不由己,谁的目的单纯啊,你吗?”施画抬眼,目光如星星般的看着他。 严霄抿了下嘴角:“最初,是有怀疑,但也只是不确定你是不是,现在……好像没有吧。” 施画轻笑了起来:“所以呀,都不单纯,我也一样,原本就是进京来找师父的,可在这里却发现了很多事,就单拿这施府的事来说,我也想查一查的。” “可你知道,这很危险。”严霄目光紧了紧。 施画轻呼了口气:“哪里不危险,在我没死成的那一天开始,就是危险的,不是吗?” 严霄知道,他现在说什么,都感觉到言词无力,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又怎么来说服她。 九叔将两碗馄饨端了上来,还细心的问施画:“姑娘可吃这些作料,如果不吃,我就不放了。” “都吃的,谢谢九叔。”施画对他真诚的一笑。 九叔立即看向严霄,并对他点头,很看好这位姑娘。 先喝了一口汤的施画,闭着眼,满足的轻“嗯”了一声,再睁眼看着正盯着他的严霄,然后用力的点头:“好吃。” “那就多吃点。”严霄放心的也笑了笑。 两人吃过后,谢过了九叔,再一起向前逛去。 没走几步,施画突然停了下来,抬头看向天空,再缓缓的伸出手来,一片雪花就落在她的手上,她的嘴角缓缓扬起。 笑的如一朵正在盛开的花一样,严霄看直了眼,嘴角也跟着她,在缓缓上扬。 施画开心的道:“在清源城里,很少能看到成片的雪花,都是在半空中就变成雨滴了,那里比京城更暖一些。” 严霄轻笑着:“这也是今年京城的初雪了,冬天到了。” “咱们这里有梅园吗?听说在雪中开放的红梅才是最好看的。”施画抬头看着他。 “有。”严霄轻舔了下嘴角。 “应该让二哥哥在府中的院子里也种一些,等得了空的时候,也可以赏个梅什么的。”施画耸了下肩。 严霄自然的伸手,将落在她毛领上的雪打落,再将身上的披风拿下来,给她披上。 施画不由一愣,再抬眼萌萌的看着他。 “下雪了,怕你着凉。”严霄道。 施画垂头看着过长的披风,嘴角轻扬了起来,假装不在意的再伸手去接雪花。 他温柔的一笑:“带你去前面的钟楼看看,那里可以看到整个京城的夜景。” “好看吗?”施画傻傻的问。 严霄挑眉:“我看着还行。” “那听你的,去见识一下。”施画点头。 严霄自然的将她还伸着接雪的手握住,拉着她向前走去。 第139章 摘脸案(一) 大雪下了整整一夜,将若大的京城披上了银装。 施画为此还早出门了半个时辰,可还是卡着点的到了大理寺门口。 这一路上的艰辛自是不必多说,结冰的地面,让所有出行的人都特别的不适应,惊险不断。 手里捧着施琴准备的暖手炉一进大理寺,就迎上了火急跑出来的高俊和杨七宝。 “小四,东西帮你拿好了,马上走。”杨七宝对她点头。 “什么案子?”施画立即进入了工作状态,转身随两人向门外行去。 刚一出大理寺的门,林雪松追了出来,叫住了三人:“户部的李侍郎的女儿,你们在办案时一定要小心些,别小看了李侍郎的官职不大,可他家的老太爷可是前太傅,连皇上都要礼让三分,万不能出纰漏,去了和谨初说一声。” “明白。”杨七宝点头。 林雪松再看了眼施画:“小四,只干份内的事,莫要在那里多事,少说话,明白?” “啊?哦……”这么明显的叮嘱还是第一次,施画也不笨,知道这个李侍郎是个很棘手的人物。 三人匆匆的赶到了案发的李侍郎的府中,严霄正坐在前厅与李侍郎交涉呢。 “李大人,这府里不让进,尸体不让看,你还报了案,让我们如何查案呢?”严霄痞笑的看着他,眼中却是寒意一片。 李侍郎将头扭到一边,阴沉着一张黑脸,垂目不看严霄,嘴角紧紧的抿着一副不屑又倔强的样子,手端着茶碗也不喝,就是不应声,也不答话。 严霄轻笑一声:“那我们就只能告辞了,回头上报圣上,你这户部侍郎府是真的进不去,案件无法查证,也就无法破案,有什么理由,就由李侍郎自己与圣上说明吧。” “别拿圣上来压本官,严少卿对外都是这么说话的嘛?也不知尊硕王爷听了,会做何感想。”李侍郎终于开口了,却语含威胁。 严霄的眼睛突紧,阴了阴的道:“李侍郎,是你报案说家中有人被害,现在又不让去现场查明,为难我们的是你,别把其他人扯进来,本少卿还真不怕。” “当然了,尊……”李侍郎刚开口。 严霄猛拍了下椅子的站了起来,怒瞪着他:“我有我的规矩,你最好遵从,别真的以为,我无能为力。” 李侍郎被他吓了一跳,眼中也闪过了一丝惧意,可转了下眼睛后,又淡然的道:“本官可没有别的意思。” “你的意思本少卿明白,走!”严霄厉声大喝。 刚走到前厅的施画三人也是一愣,这还没进门呢,就走了? 严霄冷着脸的从前厅走出来,看到他们站在门口,上前一步拉起施画的手,就往外走。 这时从府外跑进来一个家丁,话都不说一句的就往前厅里跑。 当一行人走出李府时,正看到下马车的云皓皑,所有人都是一愣。 “谨初,这是……”他看到他们都出来了,而且严霄的表情也不好看,指着问道。 没等严霄说明,身后立即传来了李侍郎大呼声:“太子殿下驾到,老臣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几人也自动的闪出一条路来,让他直接奔到了云皓皑的面前。 这么明显的反差,几人用脚后跟想也知道,这李侍郎是太子阵营的人。 “李大人不必多礼,本太子听闻你府上出了些事,所以前来询问一下情况,这……是怎么回事?”云皓皑指着站在门口的严霄一行人。 李侍郎扭头看了一眼后,立即换上谦和的笑容对他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家中出了事,可却是在内宅,那里怎么可以让外人进入,而且都是男官差,这要是传将出去,老臣可是要把祖宗的脸都丢干净了。” 云皓皑听的直皱眉,无奈的扭头叹了口气:“李侍郎,如果没有案件发生,自然也不会有外来的人进入你府中的内宅,再说,他们也不会随便乱逛,哪里是现场,就在哪里查案,你这样,让他们如何办差,那你报案又所为何来?” 李侍郎眼睛再转了转,立即笑道:“太子殿下说的是,是老臣糊涂了,一时没反应过来,是老臣糊涂了……” 云皓皑也没有再训斥他,而是上前轻拍了下他的肩:“李大人家中突然发生这种事,自然是有些事没有考虑周全,不必介怀,还是要保重身体才好。” “多谢太子殿下关心……”李侍郎感动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云皓皑再看向严霄,见他紧握着施画的手,眼中闪过一丝情绪,才再浅笑的向他们走来:“谨初,身为大理寺的少卿,面对的可都是京城中的大案要案,胸怀还是要有的,李侍郎已经说了,只是一时没转过弯来,你就不要与他计较了,这该查的案子,还是要查的,本太子可是听闻了,这案子很是蹊跷。” 几人都是微愣,这话里的意思,是说他们不对了? 不满的情绪顿时就升了起来,沉着脸的垂下眼,不再看太子。 严霄抿了下嘴,手上却传来了一股小劲轻握了下,他垂目的看了眼正对他偷偷使眼色的施画。 心情才好些的抬眼对云皓皑道:“太子殿下所言甚是,是下官心胸狭隘了,可这李府的规矩太多,可能对于查案也是不方便,还请太子下个令,下官也好办差。” “什么令呀,还要太子下,一个五品侍郎的府邸,严少卿都要拿着指令办案了?”景王云皓骏的声音传了过来。 随后一道紫红色的锦袍也闪现出来,他正手持一把折扇,缓步走了过来。 施画一见他这搭配,偷偷的撇了下嘴。 大冬天的拿扇子,也不怕扇中风喽,装什么风流、潇洒。 而太子云皓皑的目光却是一冷,猛的回身看向一脸浅笑的云皓骏:“景王真是消息灵通呀。” “哪里,今日在朝堂之上,户部尚书不是向圣上呈请了李侍郎家中情况了吗?本王与太子都在场,听到也不奇怪,可为什么大理寺办案,还被都拦在门外,这可真是让人开了眼了,李侍郎是真有力度呀……”云皓骏话里嘲讽居多,脸上含笑,目光阴寒的看着云皓皑。 两人的目光交汇后,雷电交加。 第140章 摘脸案(二) 再次进入李府,在他指派的家丁带领下,来到了后堂的一处小院。 京城的这场大雪,让所有的景致都变了颜色。 洁白的好像要洗去往日的尘埃,可在这个小院里,却没有那洁白无暇的感觉,只地面上那点点血红色的印迹,就让人已经有了惊悚的感觉。 看着院中那一条被扫出来的甬道,直通到木廊之下,而别处,依旧被白雪覆盖。 所有人都站在院门口,看着院内。 “这个现场谁发现的?”严霄先开口。 那个带路的家丁立即回答:“是侍候小姐的丫鬟,菊儿。” “带她来看我。”严霄淡然的道。 “这院中还有其他人吗?”杨七宝立即再问。 “有的,一共五个下人,已经在偏厅候着了。”家丁再回答。 “康辰、高俊,留在这里与小四一起查看现场。”严霄扭头看了眼,此时正聚精会神的看着院内的施画一眼。 “是。”康辰与高俊应道。 他带着其他人,在那个家丁的带领下,向偏厅走去。 施画此时却蹲了下来,手向后伸着:“镊子。” 康辰与她配合多次,早就熟悉她的程序,打开工具箱,将镊子递到她的手上,同时他的手里还拿着一张折好的油纸。 施画从地面之上夹起一个东西,举起来对着太阳看了看,眉头皱了起来。 高俊和康辰同时弯着腰,与她的头平行,也对着她举起来的东西看着:“啥呀,这是?” “皮,人皮。”施画平淡的道。 “啊?”两人互看一眼,不由咽了咽嗓子。 “怎么会掉落在这里?”她将东西放在高辰的油纸之中,再看向院内。 “听那个李侍郎说,尸体现在还在屋里,没人动过。”高俊提醒她。 施画却没动,依旧在看着院内的地面,眼睛就顺着雪上散落的血滴,来回的游走着:“这血滴的弧度有点意思。” 高俊再伸头看了眼后,也皱眉:“这什么意思,高兴了?还甩着走的?” 施画轻挑了下眉,这才举步向院中走去,也只走了几步,停上了下来,站在那里手臂轻挥了下,再挑眉。 “不是甩着走的,是在这里故意甩动的,目的不知道是什么。”施画说完,转身再往廊下走,在那里轻跺了两下脚后,才踏上去,左右看了看,才向右侧走去。 高俊和康辰立即跟了上去,也学她一样的跺了下脚上的残雪后,追了过去。 越往里走,他们也明白了,为什么在没人告知的情况下,施画就往这边走,这里的血腥气味比别的地方重,这丫头的鼻子真好使。 当推开一扇门时,更浓重的血腥气涌了出来,两人都闪身躲开,而施画虽然也让开了门口,可她还是闻到了这房间里其他的味道。 “她是个小姐,又是侍郎千金,可所用的化妆品却不怎么样……”施画轻语一句。 “化什么品?干什么用的?”康辰伸头过来问。 “化妆用的,就是胭脂水粉,这都不懂,化妆品就是统称的专业术语。”施画轻白了他一眼。 康辰只能装作没事的扭头到一边,眼睛还在眨着。 施画再道:“这位小姐有病,最少在半个月前吃过一段时间不短的药,房里有一股药香味,却很淡。” “这都能闻出来?”高俊愣愣的看着她,眼中有敬佩。 施画轻梗了下脖:“这里还有一股不太确定的味道,用量应该很大,又不同于熏香……” 高俊一听,立即站在到了门前,伸头用力的吸了吸,再扭头看她:“我怎么没闻到……” “你鼻子有问题呗。”施画说完,才踏入房间。 高俊看着康辰:“我鼻子有问题吗?” “我也有问题,因为我也没闻到。”康辰轻拍了下他的肩,跟进了房间。 高俊站在门口眨了眨眼,再用力的吸了吸,还是没闻出这里除了血腥味外,还有什么别的味道,自语着:“等慕少主回来,我得让他给瞧瞧,别真是我有什么毛病了……” 刚要进屋,与冲出来的康辰撞了个满怀,看他捂着嘴的冲出去,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俊哥,你不用进来了,就在外面与辰哥一起看看这房间的四周,还能找到什么线索。”施画的声音从屋里平淡无波的传了出来。 “好。”高俊顿时明白,看来这凶案的现场一定特别的残忍,不然也不会让一向淡定的康辰都这个反应,连施画都出声阻止他进入。 施画站在床前,看着床上已经没了生气,全身衣物完好,身上还盖着锦被,可脸却血肉模糊的尸体。 她闭着眼,强迫着镇定。 这次她明白了,为什么这里的血气会那么重。 此时,尸体的脸虽然已经不再流血,可从那血迹斑斑的床铺及地上的血量来看,她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的。 施画将装备穿戴好,才上前查看尸体,揭开被子,看到双手放在肚子上,交握在一起,根本没有因为疼痛或是异样有扭曲的现象。 身上所有的衣物都特别的整齐,这让她有些奇怪。 谁会在睡觉时保持着一个姿势的?都不翻身的吗?单从这个死者的睡姿来看,就和刚躺床上,准备睡觉时差不多,这怎么可能。 再翻看了死者满脸是血的眼皮后,她更不明白了,根本一点反应都没有,如同睡死了一样的安详。 可她的整张脸都被割了下来,怎么会一点反抗都没有呢。 是死后吗? 可她再次否定了,死因是失血过多而亡,那在割脸前她已经死了,是怎么死的?根本就没有别的伤口,总不会自己流血吧。 再有一点,她是确定的,如果想要一张完整、鲜嫩的脸皮,最好的方法,就是在活物上提取。 想必凶手一定是明白这个道理的,那死者在被割脸的时候,应该是活着的。 她猛的扭头看向床上的死者,眼中闪过一丝明亮,同时在口罩下的嘴角,也扬了起来。 她再缓缓的扭头,将房间里的所有器具又看了一遍,最后停在了靠床头处的那个熏香炉上。 她拿下口罩,伸头在那里闻了闻,轻挑了下眉,得意的一笑。 第141章 摘脸案(三) 施画独自一人将尸体装在尸袋里,才叫康辰和高俊进来,将尸体抬了出去。 她再次走到床前的位置,那里除了有血外,还有一处十分明显的鞋印。 她蹲在那里细细的看了一会,才从工具箱里拿出一张白纸,再拿出一个包成布的软拓包,在那里敲打了起来。 康辰已经恢复了,进来蹲在她身边,看着她在拓那个鞋印。 待拓好后,她递给他看:“这个人的脚不算大,按这上面的印迹的完整度来看,此人在这里最少站了能有两至三个时辰,鞋已经被浸透了。” “就是为了剥脸皮?”康辰立即又感觉到了不适,却强忍住了。 施画点头:“而且初步判定,是活着的时候割的,然后任由脸上的血流着,直到死亡,也就是说这个死者是流血过多死亡的。” “啊?那得多疼呀,这屋里的都死人吗?听不到叫声?”康辰惊讶了。 施画扭头看着他,眼中闪着笑意:“如果她不叫呢?” “怎么可能,这可是活生生的被剥了脸皮,多疼呀,能不叫?”康辰完全不认同。 施画挑了下眉:“还真能,人活着,被摘了心,都不叫出一声来,辰哥,想想,这是个什么手法。” 说完她站起身来,顺着地面的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康辰已经完全的懵了,这能是什么手法,脑子里全是这个问题。 施画走到后窗前,贴上前去看着窗框:“镊子。” 康辰一惊的马上起身过来,将镊子递到她的手中。 她从窗框边缘处,夹起一根丝线,放在了康辰准备好的油纸包里。 “人是从这里离开的?”康辰包好纸包,问道。 施画耸了下肩:“应该是从这里进来的。” “哦……”康辰轻应一声,继续想着刚才她提出的问题。 施画伸手将窗子推开,另一番的景色出现在了眼前。 原本以为这房子的后面应该是后墙,可没想到,这里还有个小花园,而在花园对面有个月亮角门,而门外正是一个小池子。 康辰也被眼前的这一幕震惊了,他张大的嘴的瞪着眼:“这……这怎么找……” “昨天的雪,是在入夜后不久开始下的,而这个人在此停留了大约二个多时辰,而死者的死亡时间,约是在今日凌晨的寅时末、卯时初,那这个凶手应该是在大雪正下的时候来的。”施画手按在窗框前,伸头看向看去。 康辰也探着身体向外看,突然从窗下伸出一个人头来,吓了两人一大跳,仔细一看才发现,是高俊。 而他正笑呵呵的看着两人呢:“你们也发现了,我刚刚在这里看到,很明显的一双脚印,这人的轻功不怎么样。” “轻功?会功夫?”施画也愣了。 高俊点头:“对,内力不错,从那扇破门就看出来了。” 他正指着那个角门。 此时施画和康辰才看清,那角门处是有门栏的,原本应该有门的,而此时却是大开着的。 施画却盯着那角门沉思起来,好一会儿才发问:“如果是练外家硬功的,那他的手可够巧的,能干这么细的活……” 高俊看着她,突然笑了:“我的傻妹子,你不会以为我说的就是一个人吧,给他开路的是硬家功,但进来的,可能不是他。” 施画立即明白了,对他挑眉:“走,看看去。” 三人绕过后院,看清了那一双清晰的脚印,再拿出她先前拓下的鞋印对比了一下,她轻“啧”了一声。 再走到角门处时,看到了门口那两双四只的脚印,其中一双的尺码明显比另一双大出很多,而且陷下的印迹也深些。 “小四,我记得你上次在景王别苑时,凭着一双鞋印就判断出那个凶手的身高和体重,这次能吗?”高俊笑着问。 “这个不难,从这鞋印的尺码和深度来看,此人身高大约在五尺四寸左右,体重约为一百八十斤,体态有些壮,手臂的力气很大,如按俊哥说的是硬家功,那这人的双腿的力量也不弱,正因为如此,他双脚吃力的情况就会重一些,脚掌就会比正常人宽一些。”施画指着地面上的脚印分析着。 她再指向一边的另一双脚印:“这个脚印就不同了,从尺码和深浅度上来看,有很大的不同,身高约为四尺九寸左右,体重不足九十斤,如果是个男子,那应该是个特别弱的样子,如果是个女人的话,还真是个身材极好的人。” “女人?”康辰再次发了愣。 施画点头:“在房间里,除了血腥气及混在其中的药香气外,还有两种不同的气味,一种就是我收起来的那个熏香的味道,初步断定是一种特制的迷香,此香被吸入后,人会对于疼痛感没有知觉,如同一种麻药,方便动手,另一种呢,我的判定是女人身上应该独有一种体香或是常年涂抹的一种香料的味道,却是我不熟悉的,这个还真的说不上来是什么。” 高俊眨着眼的沉思着,康辰已经被她一个接一个的“判定”给惊的不会反应了。 施画却转身就看被立在墙边的那两扇木门,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两扇门中间连着锁的位置一点都没有被破坏,是生生的从门框上给硬扯下来的,门板之上那十个规则的洞也可以说明这是着力点。 她伸着手指在那十个洞的位置串了串,再证实了刚才自己的判定,这个将门抓下来的人,绝对是个大力士。 可这门板也着实厚,足有一寸的厚度,而且是实木门,特别的沉重,这都能生生的被扯下来,可见此人的力量。 从这门上被抓出的圆洞来看,此人的手也非比寻常,这样的人可不多,想找起来也不会太困难。 可她这时又有疑问了,这里既然是进来时的路,为什么凶手在剥了人脸后,又要从前门的方向出去,不原路返回呢? 她不由的再回头看着院中的路面,一时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第142章 摘脸案(四) 施画再眨了眨眼,眉头也没松开过,严霄看她:“小四,觉得有何不妥?” 施画对高俊扬了下头,他清了嗓子道:“我们在小院里查看过,这位五小姐所住的地方是有些偏,但里面的东西也不缺,却不是好的,不过在她的那个不太大的书房里,却让人觉得不同。” “有何不同?”严霄追问。 “那里所用的文房四宝,可都是最上乘的,书房里的书不太多,可画和字却不少,而且她的字,写的是相当的不错。”高俊再道。 施画再看向林长星:“星哥,你把对五小姐院中人的口供再说一遍给我听呗。” 林长星将询问笔录拿出来,读给她听:“当日五小姐是于戌时一刻进房休息的,所有的下人也都收拾停当后,于戌时末就寝,一夜没有听到有任何的异常声响……” “等等,我想听听,她们是如何评价这位五小姐的。”施画打断了他的话。 林长星翻看着手中的笔录:“评价?我找找……哦,有了……” “五小姐因相貌之事,一般都不出院中一步,对于府中的大小事情,也都是听下人们口传,只要一出院子,必会用帷帽遮面……五小姐性情时而暴躁,时而温和,只要是在房里作画,会一动不动的画上一天,中间是不许打扰的……”林长星一字一句的读着。 “这位五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外人根本无法看到她的容颜,有仇家吗?”施画再问。 林长星点了点手中的册子:“这里有个叫屏儿的丫鬟说,在半个月前,因为五小姐生病未癒,三小姐又急着要一幅画,所以两人发生过口角,当时五小姐被三小姐扇了耳光,责骂了一顿,待没人时,五小姐自语的说着:那张脸,放在她那里,真是浪费……” “脸?浪费?”施画轻语着。 严霄此时也听出来些什么:“三小姐名誉京城的才女,为何要向五小姐要画?什么画?值得她如此大动肝戈?” 几人互看一眼,都摇了摇头。 “看来,还要再去一趟李府。”严霄坏坏的挑眉。 “老大,我去吧。”杨七宝站起来。 严霄摇头:“我去,顺便再与这位李侍郎好好的聊聊。” 施画也站起身来:“我再看看李小姐的尸体,等你回来再和你详细汇报。” 严霄叫住她:“这次去李府,你有没有想带回来当佐证的东西?” 施画挑眉:“既然这位三小姐如此有名气,她的大作也就不难找到,可以的话,还真想看看。” 严霄扬头轻笑:“明白。” 在临出门时,她又站住脚转身道:“最好是三小姐和五小姐的字、画都拿回来,对比一下,应该有收获。” 严霄微笑的点头,与他所想的一样。 回到验尸房,她站在尸床前看着躺在上面的人,做了个深呼吸,才仔细的再查看起来。 死因已经找到了,但对于这个具尸体,其实在李府时,她就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 再结合着他们汇总的情况来看,疑问也越来越明显。 一个不得宠的五小姐,虽然吃穿用度不是很好,却也不愁,但也不能与府中其他得宠的子女比,但她这身上所穿的袭衣,也太好了些,正是今年京中所盛行的蚕丝软锦,这种布有价无市,万金难求,这也是她上次听古雪瑶说过的。 可此时,这衣服就穿在这个不受宠的庶女身上,再将从现场拿回来的衣服相对比,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还真让人不解。 她再翻看着死者的双手,又发现了一处不解的地方。 死者的左手食指的指尖处,有几处类似被针扎过的痕迹,看似不重,时间也不过就是在死前的一天之内发生的。 再有就是死者的双手,真是光滑,看来保养的特别好,纤葱玉指,也不为过。 不过她的左手腕处有些外突,应该早年前受过伤,没有治癒,而留下的后遗症,这样的手腕,应该提不了什么重物,就算是拿笔,也会稳不住,更别说作画了。 将她的衣服脱下,在她的胸口处,有一个米粒大的红色的痣。 再翻看后背时,那雪白的后背位于腰部位置处,还有一颗。 将所有查看到的情况都记录好后,她再次来到前堂,却看到严霄已经回来了,正站在屋里看着被挂起的四幅字画。 施画走了进去,他挑了下头:“这就是三小姐和五小姐的作品。” 施画上前,与他并肩看着,脑中顿时有一个可能性出现,如果真是如此,那就解释了,为什么凶手在剥脸皮后,没有原路返回,而是从天门走了出去。 “这是三小姐的画和字?”她问。 “对,是我亲自从她的房间里拿出来的,而且三小姐屋里的下人也说,这就是她的东西。”严霄挑眉。 “那五小姐的呢?”她再问。 “在这边。”严霄转身指向对面的方向。 施画回头看了看,再指着两幅字道:“放在一起的话,会让人真假难辩的,是谁在模仿谁?还是就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 “我当时看到时,也是有这个想法,可这里有个问题,这样做,对三小姐是有好处的,可五小姐得到了什么?”严霄皱眉。 “平安!”施画的眼睛动了动。 “平安?”严霄没明白。 “对,就是平安的活着。”杨七宝与林长星走了进来。 他再对两人扬了下手中的册子:“被带回来的两屋的四个贴身婢女已经都招供了。” 施画对他一笑:“能让我先猜猜吗?” 杨七宝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安心的坐在椅子里,拿起茶来喝了一口。 “李府里的嫡三小姐是个很刁蛮,也很跋扈的人,她的美貌毋庸置疑,可才情嘛,应该不尽人意,而那位庶五小姐就不同了,两人正好相反,她没有好的容颜,可才情却过人,写得一手好字,画作更是出众。”施画平静的道。 杨七宝立即鼓励的对她点头,证明她说对了。 “可李侍郎是个十分要面子的人,再加上还得了家祖的荫恩,所以很想让自家儿女出风头,给他撑门面,于是就二凑一的,打造出了一个才貌双全的嫡三小姐出来。”施画再挑了下眉。 “继续。”严霄追问。 施画斜扬着嘴角:“于是,就有了一个出力,一个拿出去扬名的场景。” 第143章 摘脸案(五) 施画再道:“可这位三小姐却并没有因此而对五小姐好多少,李侍郎也一样没有将这个幕后的功臣提升地位,依旧是家中最不受待见的那一个,而这位三小姐对她更是变本加厉的训斥、打骂和索取。” 杨七宝点着头:“对。” “在事发的半个月前,三小姐再次去五小姐的院子里发了一顿疯,理由就是五小姐因生病,而耽误了她要拿出去显摆的作品,而家里的主事之人,却没有一个站出来说三小姐过分,对吧。”施画再道。 杨七宝再点头:“对,为此,五小姐还大哭了一场,也就是那天晚上,她站在窗前,说了那么一句话。” “严少卿,我想见见这几个婢女,有些问题我想再问问,可能有不一样的收获。”施画脑中更加深的了她刚刚的想法。 他同意的点头:“我与你一起去。” 一行人再次来到询问室,一共四个人,分别关在两个房间。 施画最先来到三小姐婢女的询问室,两个女孩见到又来了官差,害怕的靠在一起,胆怯的身上都发抖了。 “两位姐姐无需害怕,不过就是有几个问题,再核实一下,一会儿就送你们回去。”施画对两人笑了笑。 两个婢女微愣了下,没想到这个瘦小的官差是个女的,原本的紧张,已经被好奇占据了。 “你们家三小姐可是个大美人,对于五小姐的事,她是什么看法,可以说说吗?”施画走过去,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对两人也伸手,示意她们也坐下说。 两人互看了一眼,都没敢坐下,眼中闪着的却是纳闷的目光。 “有什么难言之隐吗?”施画看出两人的表情不对。 一个婢女摇头:“回官爷的话,没有,五小姐的事,也是今日早间听说的,我家小姐胆子小,听闻此事后吓到了,没出过房间,还听到她房间里有哭声……” “胆子小?不会吧……”施画轻蔑的扬了下嘴角。 两人再互看一眼,不敢直视她的注视。 “三小姐所住院子离五小姐的可不近,昨天晚上,她可有离开?”施画再挑眉。 “这……没有吧……”两人再道。 “要知道,你们现在身在什么地方,我问的每一句话,一定是有道理的,如果你们不如实回答,那不是在帮你家小姐,而是陷她于危险之中。”施画轻哼一声。 “我们真的不知道,昨天晚上也不知是怎么了,特别的乏累,小姐也是,用过晚饭后,她就早早的回房休息了,然后我们也关上院门回房间了,这一夜很平静,什么也没发生呀……”一个婢女急急的道。 施画好像是明白了什么的点了点头,再微笑了下:“你家三小姐可是个美人,她平日是怎么保养的,不如说来给我听听呀,以后我也照着做,不然,我这一双手,天天的接触些污物,必会很难看的。” 两个婢女一听这话,也放松了些,其中一个道:“我家小姐喜欢用温水加花汁浸手,再用牛奶浸泡,也很喜欢洗牛奶浴。” “牛奶?那可是个好东西,必然会让肌肤白嫩的。”施画轻呼的挑眉,一副惊喜的样子。 这让站在一边的严霄和杨七宝等人,有点不解了,这丫头开始爱美了?可平日里连女装都不穿的。 “是的,我家小姐每天都用牛奶泡手,每隔五天还得泡一次浴呢。”两个婢女来了劲头。 “你家小姐的手那得多白,多嫩呀。”施画笑道。 “是的,我家小姐的手特别的好看,纤细又白嫩。”婢女肯定的回答。 施画起身走到两人面前,伸头过去,小声的问:“你家小姐的手腕是不是受过伤?” “你怎么知道?”两人都惊讶的瞪大了眼。 施画垂眉浅笑:“而且是旧疾,是吗?” 两人更惊讶了,都张大了嘴的看着她。 “那可以说说,她这伤是怎么来的吗?”施画笑看着两人。 两个婢女再互看一看,觉得这事也没什么紧要的,其中叫小薇的婢女道:“那是三小姐十岁时的事了,三小姐与五小姐发生了争执,两人在撕扯的时候,五小姐推了三小姐一下,她倒下时,手腕不知怎么就插在了五小姐院中的一个假石缝里,拿出来时就伤到了……” 另一个叫小梅婢女也道:“当时看着很吓人的,后来经过古太医的医治也算是好了很多,可手腕上还是有一块突出的地方,手也使不上什么力气。” 施画挑眉了然的道:“所以,这一切都是五小姐造成的,然后,她就给三小姐字画,以示补偿?” 两个婢女摇了摇又点头,看的几人顿时不解了。 “说说看,哪里不同?”施画鼓励着两人。 小薇道:“其实三小姐一直都在向五小姐要字画的,五小姐一向都是双手奉上的,不知那天是怎么了,没给。” 小梅也道:“五小姐平日里因为脸上的事,不露头,不出门的,我家小姐也是为了她好,将她的作品展示于人前,得到大家的赞赏,这样,五小姐在府中的日子也好过一些。” “哦……这么说,是三小姐在帮助五小姐,那五小姐应该感恩呐。”施画微嘟起嘴的轻语着。 两人点头:“确是如此,可五小姐的性子有些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脾气,三小姐也是吃过亏的。” “发脾气?什么样?”施画又来劲头的看着两人,一副八卦样。 也可能她一直都以这种缓和而亲切的语气在问话,两个婢女也从刚开始的紧张放松了下来,更何况认定自家小姐一定不会是凶手,所以也放松下来。 “五小姐发起脾气来可吓人了,不看脸也能感觉到那股寒意和杀气的,而且她的眼神特别吓人,好像要吃人似的,手劲也特别的大。”小薇立即道。 小梅也跟着点头:“对,对对,记得有一次,三小姐与她吵了几句,她就生气的推小姐出书房,我们上前帮忙,可我们三个都没她一个人的力气大,生生被推了出去,还都摔倒在了地上。” “哦?你们家五小姐会武功啊?”施画惊讶了。 第144章 摘脸案(六) 两人都摇头,小梅道:“没听说呀,而且她平日里也特别的安静,不出门的,和谁学的武功啊。” 小薇却摇头:“五小姐也很神秘,听她院中的人说,她有时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谁也不让进。” “这位五小姐不会就是手劲大了些吧?”施画帮忙分析着。 小薇摇头:“不是的,奴婢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但也能分出手劲与其他的,平日里她不会如此,只有在发脾气的时候才会,当那个时候,她的眼睛也不同。” “如何不同?”施画追问。 小薇皱的想了想道:“眼睛的颜色不同。” “对,是微红色的,有时,还会发着绿光。”小梅也道。 施画纳闷了,小脸微纠的眨了眨眼,这种情况,她好像真的在哪里听说过,就是印象不太深。 “很是怕人的,我听她院中的小惠也说过,那是因为她有一幅画没画好,在屋里发脾气,她以为出事了,就闯进去看,只看到在暗处里有一双红眼闪着光,都没看清,就被直接打飞出了房间,等那门再打开时,五小姐出来了,眼睛就是微红的瞪着她呢,吓的她魂都没了。”小薇煞有其事的用力点头道。 施画再微嘟了下嘴:“这可吓人了,你家五小姐,不会是生了什么怪病吧?没请大夫看看?” 两人同时摇头,小薇道:“五小姐是庶女,再加上脸上的胎记,根本就不被老爷和家里人重视,也就是她这一手的字画还能让她在府中有一处安身之所,不然,早就被老爷送到祖庙里自生自灭了,五小姐很注意的,很少生病。” 施画明白的点头:“就算生病了,也不会有人请大夫来看诊,是吗?” 两人都在点头,小梅感叹的道:“五小姐确是不易,还好她的字画出众。” 施画轻点了下头:“两位姐姐,我问完话了,请先休息一下,过会儿会有人送你们回去。” 走出房间,严霄伸头过来:“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施画轻挑了下眉:“再确认一下,就差不多了,不过咱们的麻烦也来了。” “什么麻烦?”严霄看着她。 施画长呼了口气:“李侍郎可不是个善主儿,如果我们要真的再去李府拿人,估计他一定会将咱们告到圣上那里去。” 严霄顿时冷哼一声:“他还没那个本事。” “就算他的品级不行,可别忘了,他还有个祖辈呢,再有,就他今天对咱们大理寺,或是说对你的态度,你不觉得有些蹊跷吗?”施画抬头看着他。 严霄思索了一下道:“是,有点不对劲。” “就算他与你有过节,或者说,他仗着祖辈的势,就真的敢阻拦咱们大理寺办案吗?而且是在太子出现之前。”施画再说的细些。 严霄的嘴角轻翘了起来,眼睛也眯了眯:“太子?” “今天景王是在全力的为咱们争取,可太子却不同,他的出现本来就很突兀,景王是后赶到的,他应该是明白太子所为何来,想卖我们个人情,我想也不是卖给咱们大理寺中的任何一个人。”施画眼中精明一片。 “谁!”严霄心中有了答案,但还是想再确认一下。 “大姐夫,荣王。”施画挑眉。 “你知道?”严霄问。 施画点头:“原本不知道,但他在我们准备离开时,他对我说的那番话,让我顿时就明白了他的目的,这也与景王有关。” “景王?”严霄又愣了。 “对呀,别忘了,昨日太子妃生辰宴时,我们可是一起结伴离开的,而后他们又去了酒楼吃了一顿,太子权倾朝野,耳目众多,不会得不到消息,景王有意结交荣王,而他也想得到大姐夫的助力,这就是关键。”施画对他挑了下眉。 杨七宝却惨呼出声:“这都是什么事儿呀,这也能串到一起?” “现在我担心的是我们再去李府拿人的事,不过这件事,如果先与太子和景王都通个气,可能就不一样了。”施画眼中闪着算计。 严霄也是一笑:“真有你的,就这么办。” 再来到另一个房间,她让严霄等人在外面等着,她一个人走了进去。 与这两个婢女闲聊了一会后,她才问道:“小惠姑娘是五小姐身边的老人了吗?在她身边多久了?” “奴婢从七岁就跟着五小姐了,算算也有十年了。”小惠对她微微一笑。 “这么久了,真是忠仆啊。”施画笑道。 小惠微垂头的浅笑,可转瞬又难过了起来。 施画伸手拍了拍她:“别难过了,这种事谁也不想发生的,反正也是在李府,再换个主子罢了。” 小惠轻点了下头:“这个奴婢知道,话是这么说,可这心里,还是不好受,小姐怎么就说没就没了呢,而且还那惨。” “别难过了,你家小姐也挺不容易的,一个庶出,而且脸上还有胎记,连自己的爹都嫌弃,要不是那一手好字画,想必……唉,她也算是解脱吧,手腕都伤成那样了,还要作画写字的,想必她很疼痛的。”施画轻拍着她,柔声的安慰着。 “手腕有伤?我家小姐手腕没伤啊……”小惠不解的抬头看着她,眼睛眨了又眨。 “嗯?是吗?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对了,你们小姐平日里更衣、沐浴什么的,你们都在身边吗?”施画轻描淡写的避过那个问题,再问。 小惠点头:“一般都是我在身侧,小姐胆子小,一个人不敢沐浴的,而且她喜欢在沐浴时身边有人与她聊聊天的。” “我也是呢,总感觉那个封闭的房间里很吓人,好像……反正有点怕。”施画也跟着点头。 “我家小姐也是如此,总感觉有人在,所以每次都是我在身边伺候着,与她说着话。”小惠笑了笑。 “那你家小姐身上除了脸外,还有什么标记吗?”施画再问。 “标记?脚下有块胎记算不算?”小惠眨着眼的看她。 “当然算,什么形状?多大呀?”施画眼中闪着亮光。 第145章 摘脸案(七) 小惠想了一下,就比画了起来,可看的施画就有些纠结了,于是轻按着她比画的手:“能画出来吗?” 身边的小芹立即点头:“小惠姐一定可以的,她画的画,也好看,不比五小姐差的。” “别胡说,我怎么可以与五小姐比,她的画可是得到大家认可的,我也只是学了些皮毛罢了。”小惠立即白了她一眼,可嘴角微挂的得意笑意,还是让人看明白了,她很有这个自信。 施画立即向门外拍了下手,严霄亲自将文房四宝拿了进来,请小惠到案桌前画出图样。 小惠画着,小芹在身边指导着,两人相互讨论的,画出了样子。 而施画与严霄就抱着胸的站在一边安静的看着,此时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在拿到画好的样子看着的时候,施画再问出一句:“你家五小姐身上没有痣吗?” 小惠肯定的摇头:“没有,说来也奇怪,这胎记长的真不是地方,这脚上长、身上长都可以,却偏偏长在了脸上,毁了小姐的一生。” “说的也是,不是地方。”施画轻语着。 “可不是,小姐也不是没想过办法,什么方法都用过,也寻过几个偏方,烧的脸疼痛难忍,可却一点用都没有,她也是很痛苦的。”小惠难过的道。 “你家小姐会武功吗?”施画放下画,问道。 两个婢女都摇头,小惠道:“我家小姐深闺不出,哪里会什么武功呀。” “可我听说,五小姐的手劲很大,与三小姐发生不止一次的争吵,也动过手的。”施画再问。 小惠轻撇了下嘴:“说起这事吧,也不能怪我家小姐,三小姐身为嫡女,也跋扈,让我家小姐作画还要限时间的,到时拿不出来,就会来吵闹,小姐也是烦了,才会发生争吵,不过一般都是三小姐先动手,我家小姐无奈之下才会推开她的。” “正常,如果是我,我也会推开她。”施画理解的点头。 小惠再为自家小姐抱不平道:“三小姐每次来,都趾高气扬的,命令我家小姐干这干那的,小姐稍微不顺她的意,就会骂一顿,有时候还会动手打我家小姐。” “过分了吧,她不是求你家小姐作字画的吗?还如此?”施画也愤愤不平的道。 小芹撇着嘴的道:“哪里是来求的,是来命令的,她说过,如果我家小姐连这点用都没有了,这李府她也不用再待了,直接送到外庄子上,自生自灭,死了都没人知道的。” “哦?对了,你家小姐有没有什么旧疾,或说是怪病?”施画心中再了然了。 小惠与小芹互看了一眼,小惠道:“我家小姐因为想祛除脸上的胎记,用过几个偏方,后来就得了一种头疼的病,有时候疼的厉害时,会晕倒。” “晕倒?不会红眼吗?”施画再问。 小芹立即点头:“有的,我见两次,挺吓人的。” 小惠立即拉了她一下:“别乱说话,那是因为疼痛所至。” “这话,是你家小姐告诉你们的?”施画扬起嘴角。 两人都在点头。 施画伸手拉着小惠:“你是五小姐身边的人,她平日里有什么事,会不会都有你说呢?” “一般会的,但这一年来,有些……”小惠欲言又止。 “不妨说说,你家小姐这一年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也想我们早些抓到凶手,你家小姐死的很惨。”施画鼓励着她。 小芹也轻推了下小惠:“惠姐,说吧,也算是为小姐报仇做点什么。” “我家小姐是个很好的人,只因这脸上的胎记,而不受府中人的待见,日子过的很苦,可她对我们这些下人都很好,我跟她的时间长,这府里的一些事,也是一起经历的,所以,与奴婢聊的多些,她特别想治好脸上的胎记。”小惠轻轻的开口了。 “那是一年半前的事,小姐在府中花园后面的荷塘边纳凉,不知府中请了客人来,就在那里,她见到了一位俊公子,听府中的人说,他是逸王殿下,当时小姐因为没有戴帷帽,被吓的落荒而逃,可她躲在假山后,还是一直盯着他看,奴婢看的出来,小姐是动了芳心了。”小惠眼中闪过一丝难过和无奈。 “然后呢?”施画问道。 “哪有什么然后,老爷请这位逸王殿下其实就是给三小姐相看的,当时三小姐将从五小姐这里拿去的字画展示出来,得到了逸王殿下的赞赏,老爷更是高兴异常,可小姐却不高兴。”小惠再叹了口气。 “当然不高兴,这明明就是她的作品,被人占了名头,放在谁心里都会难过。”施画轻声道。 小惠点头:“确是如此,而且小姐对于这位逸王真的很上心,过后,逸王又被请到府中两次,最后一次还……还遇到了小姐……” “遇到了?”施画的眼睛转了转。 小惠点头:“那天小姐特别的高兴,前所未有的高兴,还说逸王是个才情横溢之人,心思也特别的和善,从那时起,她就更加的想将脸上的胎记去掉。” “直到后来,又与三小姐大吵了一架后,她说出了那句话?”施画探究的问道。 小惠点头:“是的,那次三小姐真的很过分,骂的特别难听,小姐也是真的很伤心,才会说了句从未说过的狠话,可没成想,她却……” “是呀……没成想……”施画微眯着眼的长叹着气轻语着。 “小官爷,我家小姐死的惨,您一定要抓到凶手。”小惠眼中含泪的道。 施画轻点了下头:“我们会的,大理寺办案,一向都是公正的,绝不会放过一个凶徒,但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看着被官差护送着离开大理寺的四个婢女,施画抱着胸倚在门廊下的柱子前,紧抿着嘴角,目光深遂,不知在想什么。 严霄走过来,看了她一眼:“不和我说说?” “其实从事件的过往来看,这位五小姐在李府的生存真的很艰难,可她所用的手法,真的很残忍,两者相汇时,就让人又怜又恨,看来一向要面子的李侍郎,这次,可能会丢人丢到家了,不知他是否能再坚强的活下去。”施画无奈又轻蔑的摇头道。 “对于自己的子女不能一视同仁,这就是必然的结果,责任在他,就得承担。”严霄淡然的道。 第146章 摘脸案(八) 太子云皓皑,景王云皓骏一起再次现身于李侍郎府。 严霄带着大理寺一众人等也到了。 李侍郎虽然有些惊讶,可却没有上次那样的阻拦,脸上的笑意挂的有些不自然,却还是有配合的意思。 只因太子云皓皑这次是奉旨前来协助办案的,他更不能不配合。 严霄在得到应允后,让人将府中所有人都聚于后堂之上,而施画也带着高俊、康辰、杨七宝等人先去了五小姐的院子。 在小惠的带领下,她在卧室的床下面,发现了一个密道,从那里下去,有个不大的密室,而那里的场面就让人不适应了。 血腥异常不说,那墙上挂着的一张张动物皮,看的更是触目惊心。 施画却从这些被剥下来的动物皮上看出了不同,最靠墙里的那些皮剥下来时,粘连了太多的肉,而且还有些表皮被割破的地方,特别的不齐整。 可越往前排,剥离的技术越好,看得出,手法也越来越纯熟,拿刀的手也是越来越稳了。 直到最后三张挂在墙上的动物皮,施画不得不赞叹,这手法特别的精进了,堪称完美。 可她还是要做自己的事。 从这里出来后,她又让人带她去三小姐的院子。 这里的院落确实是比五小姐的院子豪华不少,而且也宽敞,所用的器物都很考究,可见她被重视的程度。 她的秀阁是个二层小楼,在上楼前,她看着被叫来的陪同的小梅:“你家小姐这两日可有出过房间?” 小梅想了想摇头:“从昨日五小姐出事后,我家小姐就说听着吓人,不想出门。” “嗯?那你们可有谁进过房间?”施画再问。 小梅摇头:“昨日从大理寺回来后,小薇姐上过一次楼,但小姐没开门,只说还没缓过神来,不想吃东西,什么也不要送,让她静一静,不准打扰。” “谢谢。”施画明白的上了楼,让她在门口先等着,她伸手将门推开。 一股带着血腥味,和说不上来的一股药味及冷风涌了出来,虽然有些淡,但她还是闻出来了。 再看了眼房间,她嘴角轻翘了起来,此时这房间的窗子是开着的,看来还真有准备。 小梅被这冷风吹的轻颤了一下,皱眉道:“小姐一向最怕冷的,怎么还开着窗子?” 施画扭头问她:“你闻到什么了吗?” 小梅还真乖巧的伸头用力的闻了闻,再摇头:“没什么呀,怎么了小官爷?” 施画摇了摇头:“没什么,你就跟在我身边。” 两人进了房间后,施画缓慢的移着脚步,看着这里的摆设,样样都很精美,一看就是很值钱的样子。 直到床前,她站定在那里,指着床铺下面:“下面是什么,拿出来。” 小梅立即上前,将床幔揭开,从床下拉出来一个铜盆,里面还有红色的血水和被染了色的血布。 小梅立即就慌了,吓的后退了几步,颤着声音:“这,这是什么呀……” 施画没有回答她,而是又在梳妆台前站定,用戴着手套的手,在那里轻轻的翻看着,直到从梳妆台下层的一个小盒子里翻出个白色的小瓷瓶时,她拿起来,打开上面的盖子,凑到鼻下闻了闻,挑起了眉。 “小梅,三小姐与五小姐的身材是不是差不多?”施画问道。 “是的,两人如果从背后看去,很像。”小梅捂着口鼻的道。 施画扭头看着她:“再问一个问题,你家三小姐的身上,是不是有两颗红色的,如指甲盖大的红痣?” 小梅瞪大了眼的眨了眨,然后用力点头:“一个是有胸口处,一个是在腰眼处。” 施画轻呼了口气:“行了,咱们去后堂吧。” 小梅跟着一起下了楼后,轻拉了下施画的衣袖:“小官爷,是不是抓到凶手了?” 施画扬了下嘴角:“你怎么会这么说?” “奴婢感觉小官爷很厉害,一定能找到杀五小姐的凶手。”小梅认真的点头。 施画轻拍了下她的肩:“我尽力。” 一行人来到后堂之时,太子、景王、李侍郎和严霄都在堂中就座,而李侍郎的夫人及三小姐也在其中,只是李夫人是坐着的,而这位三小姐就立于她的身后,乖巧的垂首而立,时不时的会用手在脸侧轻摸两下。 施画是在众人身后进来的,也因她身材瘦小,被前面的这几个身材魁梧的人一挡,没了踪影。 杨七宝对所有人抱拳:“禀太子殿下、景王殿下、少卿大人,对于府中有关位置,我们已经查看了下,发现了一些东西,还请各位过目。” 靳刚和康辰将在五小姐房间密室里搜到的动物皮拿了出来,并一个个的按顺序按放在了地上。 顿时引起了厅上所有人的惊呼声,同时也伴随着干呕和呕吐的声音。 李侍郎的脸都黑了,嘴唇紧抿着,也在强忍着上涌的胃酸。 李夫人捂着脸,将头扭到一边不敢看,嘴里一个劲的在念叨着:“罪过、罪过……” 站在最后面的施画,正好借着这个时候将堂里所有人的表情都看了一遍,最后定格在了站在李夫人身后,正伸手轻拍着她的背,可目光依旧紧盯着地面上被摆放着的动物皮的“三小姐”,这份淡定,还真的非比寻常呀。 “这是在哪里找到的?”严霄扬头问道。 “回少卿,就是五小姐卧室的床铺下,有一个暗格,打开后,是个密室,那里的地方不大,可满墙都是这些被剥下来的动物皮。”杨七宝淡然的回答。 “哟……李侍郎,你家小姐的爱好还真的挺与众不同的呀……喜欢,剥皮!”严霄眼中全是戏谑,嘴角扬着痞笑,话里有话的道。 李侍郎盛怒的回瞪着他,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色更加的难看了,最后才憋出两个字:“孽障!” 严霄却轻笑出声:“本少卿看,未必,五小姐如此有耐心的练习此法,看来是想要派上大用场的,就是不知道,是否已经成功。” “严少卿,此话不可乱讲,小女已经身亡,你如此诋毁是何用意?”李侍郎终于找到了发脾气的导火索,几似是在发狂的大吼了起来。 第147章 摘脸案(九) 景王云皓骏靠在椅子里,用折扇挡着口鼻之处,眼中全是厌恶之色。 这时,他慵懒的开口:“李侍郎,何必发这么大火,这案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简单,这就是严少卿秉公办理,不然,草草结案也就了事,不过,想必这李府从此也就不会再消停了。” “景王殿下所言何意,李氏一门,世代清流,从来没有做过……”李侍郎立即反驳。 “没人说你们李氏不是清流,可现在这东西都摆在这里了,用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来说事,李侍郎觉得好吗?而且这个人还是李侍郎的女儿,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做人别太绝了。”云皓骏冷声的道。 “地上这些东西有什么说道吗?也让李侍郎明白一下。”严霄立即出声,打断了李侍郎还要开口的话。 杨七宝一听就向后退了两步,几人特别默契的同时向两边闪去,将站在他们身后的施画让了出来。 她双手负后,一步一步的走了出来,站在这些动物皮前,对着他们施一个抱拳礼,也不急着开口,而是侧头微扬着嘴角的看向“三小姐”,两人的目光在交汇后,“三小姐”立即将头扭开,不再看她,眼里的惊慌,可让她看的一清二楚。 “其实,这就是一个剥皮的练习过程,从最上面这里开始,是初学,当然了,所剥下来的皮毛,也不是很完整,很多地方都被割破、划伤了,可越往下,技术越纯熟,直到最后一排的这两个,已经达到了精准无误的程度。”施画语速缓慢的道。 “这又能说明什么。”李侍郎急急的开口。 “这说明,从一开始练习,到最后的精准,咱们这位五小姐,真的是下了翻苦功的,而且从这些毛皮被割下来的时间上来看,她是在一年半前,开始练习的。”施画正视着李侍郎,一字一句的道。 李侍郎被她看的很不自然,目光有些闪躲,却嘴硬的再说了一句:“这什么也说明不了……” 施画轻扬了下嘴角:“或许还真能说明什么,这一开始的呢,是一年半前的毛皮,而这最后的,却是在案发的前不超过五天的东西,这说明什么?她准备作案了。” “胡说!”李侍郎大吼的拍了下椅背的站了起来。 “李侍郎,虽然这是你府中的案件,但也不容你这样放肆吧?”太子云皓皑冷声的轻喝。 李侍郎一听,立即又坐下来,可还是指着施画道:“他在胡说八道。” “李侍郎是如何得知,我在胡说八道,你是会验尸,还是会从尸体上看出死亡时间?这可是专业的仵作才能看的出来的东西,李侍郎原来也是个仵作吗?”施画特别讨厌别人对她的质疑,语气也不好了起来。 “施大人继续。”云皓骏却伸了下手,帮她打了个圆场。 “其实,今天我们来,不过就是来取个证,然后将嫌犯带走回去询问的,根本没有必要在这里说这么多,李侍郎,你与我是同品官员,想必就算是大理寺带人,也不用非得经过你的同意,既然李侍郎认为本官是在胡说,那好,就请大人在审理当天,去旁听吧。”施画脾气上来了,语气更不好了。 严霄抿了下嘴,却很开心,这丫头的性子他是真喜欢,但这个场面,自然是不能让她一个人来担的。 他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襟后,对李侍郎道:“施大人说的也没错,本少卿正二品,两位殿下更不用说了,而且还有圣上旨意在,来人,将嫌犯押回大理寺。” “严少卿,说都不说,就要抓人吗?这大理寺办案也太草率了吧。”李侍郎立即起身阻止。 施画轻哼一声:“和你说了,好像能听懂似的,不说又要摆官架子,谁给你的自信。” 云皓骏真是忍的好辛苦,他起身走了过去,用折扇轻点了下她的肩头:“小四,行行好,让本王明白一下,你是怎么从这些东西上面看出来的?你们要带回的又是这里的哪个人呢?” 施画对他眨了眨眼:“景王殿下,你这是真的想知道过程,还是在为李侍郎缓解情绪呀?” “呵呵……本王谁都不为,就为了能长长见识,听听大理寺施仵作的高论。”云皓骏对她挑了下眉。 太子云皓皑也走了过来,笑呵呵看着她:“是呀,施大人,有劳了。” 施画得了这么大的台阶要是再不下台,真的是太不给他们面子了,只能轻咳了一声后,对着地上的东西扬了下头:“这些东西不过就是个佐证,让我明白,有人在预谋什么,要说别的证据,是在三小姐的房间里找到的。” “哦?说来听听。”太子云皓皑抢先道。 施画没急着回答,而是对门口再扬了下头,高俊将一个盆端了进来,放在地上后,大家再发出惊呼声。 而此时的“三小姐”脸上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眼睛眯了眯,闪过一丝慌乱。 “这是在三小姐床铺下找到的,里面都是血水,同时房间里还伴随着一股药味,可她也知道,现在正是冬季,这么浓重的气味会被人闻到,所以,在来后堂时,将房间的窗子推开放了气味,但不彻底。”施画扭头看着她,嘴角扬着似笑非笑的笑意。 三小姐将头扭到一边:“不可能!” 施画轻舔了下嘴角:“那三小姐,可以解释一下,这瓶药是用来干什么的吗?” 说着施画举起手中的小瓷瓶。 三小姐也只瞄了一眼,立即再扭头不看:“不,不知道!” 施画点了点头,笑意更浓了些:“行,就当你不知道,但请三小姐,将左脚的鞋袜脱下来,如何?” “你到底要干什么!”李夫人忍不住的站了起来,大声的喝道。 “李夫人,真的不想知道,站在你身边的这位,是真正的三小姐还是别的什么人?”施画一点不生气,语气还是玩味十足的对她挑眉。 “你什么意思,当然是,不然你说是谁!”李夫人怒瞪着她。 “如果我说,她并非三小姐,而是五小姐呢!”施画笑的更灿烂了些。 而此话一出,在场很多人都愣住了。 第148章 摘脸案(十) 云皓骏立即轻碰了她一下,小声道:“此事可不能乱说,有证据吗?” “就在她的脚下,不如看看喽。”施画胸有成竹的挑了下眉。 “不得无礼,我儿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怎容你如此玷污名声。”李侍郎怒吼着。 严霄上前一步,拦住了要过去的李侍郎,痞扬了下嘴角:“李侍郎这是在急什么?难道是想掩盖罪行?” “严少卿请莫信口雌黄,本官一向身正,从来未做过什么错事……”李侍郎挺着胸脯的瞪着他。 “李侍郎在公事上是不是有错,我们还真的不太知道,但这府里,宠嫡轻庶的事,想必干的也是不少,而且还让嫡女拿着庶女的字画出去招摇撞骗,收效也是很大的,李侍郎府的嫡三女,是个才貌双全的人,可是整个京城都知道的事。”施画淡然的开口,脸上却一点表情都没有了。 “既然有发现,那就证明一下即可,在这里吵也没有用,李三小姐,还是请脱下鞋袜吧。”云皓骏出口帮腔。 “既然是关系到闺阁女子的名声,不如就去后面脱下,让施大人及你府里的下人一起看看,什么都明白了。”云皓皑也说道。 李夫人看到是不能避免了,只能对身后的两位嬷嬷点了下头:“你们两个,随这位施大人一起。” “是。”两位嬷嬷伸手去扶三小姐。 可她突然用力的推开这两位嬷嬷,力道之大,直接将两人推出了两步后,再摔倒在了地上。 立时又是一片惊呼。 而三小姐也在这混乱的时候,向门外跑去,手还在那些站在身边的婢女身上推着,摔倒的人也更多,惊呼、惨叫声也不停的传来。 施画却根本不惊讶,只是抱着胸的看着她逃窜的身影,当她终于到了门口处时,杨七宝等人动手了,没几下,就将她按在了地上。 “‘三小姐’的力气可真大,可据我所知,在这李府中,有如此力气的,是‘五小姐’,而非‘三小姐’,而且‘三小姐’的手腕小时候受过伤,右手根本使不上力,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力气的?”施画嘲讽的看着她。 被押在地上的“三小姐”困难的抬起头,怒瞪着她,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不傻,而你是真傻,既然做了,为什么不彻底点呢,光要一张脸皮有什么用,要是我,就将她全身都剥了,用一整套来伪装自己,一定不会露破绽。”施画再扬起嘴角,依旧是嘲讽的。 李夫人扶着椅背,心惊的站在那里,指着地上的人:“你,你是谁呀……” “看不出来吗?”施画好笑的道。 “怎么回事!”李侍郎也懵了,但也好像明白了什么。 “五小姐,还要让我来说吗?”施画再看着她。 她突然惨笑了起来,眼中闪着泪影,却倔强的不掉下来:“呵呵……有什么可说的,对,是我,是我剥了她的脸皮,然后换在了我的脸上,从此,我就是李府三小姐,那个才貌双全的人,而那个只有一张好看脸庞的废物,从此就可以在这个世上消失了,反正这个李府,死了个面貌如怪物的庶女,也不会有人记挂。” 施画挑了下眉:“你想的不错。” “当然,这个计划特别的完美,可没想到,被你破坏了,你是怎么看出来那个已经没了脸的人,不是我的。”五小姐厉声的问道。 施画轻呶了下嘴,一副不想回答的样子。 云皓骏也想知道,于是又轻碰了她一下:“说说呗!” 她无奈的翻了下眼皮,再长呼了口气:“不难,身体特征。” “什么意思?”太子也跟着问,他没听懂。 “五小姐是庶女,从她所居住的条件来看,已经知道,在这府里,她有多难,吃穿用度,都很差,而三小姐就不同了,真正的贵女,养尊处优的,所以她混身上下都特别娇嫩。”施画挑眉道。 “就这些?”云皓皑不信。 “当然不是,死者的右手腕,有一块十分突出的地方,就这个伤,足以证明,她根本拿不住笔,更别说能画出那么美轮美奂的画作来,也不可能写出那么好的一手字,所以结合她书房里所挂的那些字画来看,根本不可能。”施画再道。 几人同时明白了。 就在大家都恍然的时候,施画突然冲到了她的面前,伸手按在了她的手腕之上,所掐的位置正是脉膊之处,她立即想挣扎,可无奈被杨七宝和靳刚押在手下,根本不可能挣脱。 施画放开她的手腕后,再走到她的面前,蹲在地上看着她:“这位小姐,你胆子真大,那种药,真的不能多服用,你就没感觉自己有变化吗?” “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五小姐将头扭到一边,可眼中的慌乱还是让所有人都看到了。 “七哥、刚哥,最好封住她的穴道,不然真的发作起来,咱们这里没有几人能控制住她。”施画起身后退了几步,对两人扬头。 杨七宝与靳刚互看一眼,两人手快的在她身上点了几下。 “五小姐,我十分明白,这张有胎记的脸,让你很痛苦,可也不是真的无法祛除,只是你找错了人,用错了办法,现在已经不能回头了。”施画轻叹了一声。 “我根本没想回头,我知道,就算我的脸没有这个胎记,在这个府里,我也是个多余的人,唯一的用处,就是让三小姐可以在人前出个名罢了,只要她嫁个父亲相中的人家,我的使命也就完成了,也就没用了,我最后的结果,也只有一死,我没后悔。”五小姐抬头坦然的看着施画,嘴角还扬着坦诚的笑意。 施画不由摇了摇头:“你是个可怜人,心也够狠,真不知,你在活生生的剥她的脸皮时,有没有一瞬间的不忍。” “没有!特别的舒服。”五小姐坚定的道。 施画轻摇了下头:“那你能告诉我,帮你从后门将三小姐抬到你房间里的那个帮手,是谁吗?” “你别想抓住他,你也抓不住他。”五小姐突然得意的笑了起来。 “或许,这次不行,但不保证,以后也不行,你最好祈祷他不要再在犯案的现场出现,不然,我保证,一定抓到他。”施画坚定的一笑。 五小姐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和难过,眼前的这个小官爷,真的比在场所有人都可怕。 第149章 纹身 李侍郎府的案子结了。 就在所有人都称赞着施画厉害的时候,她此时却正站在大理寺牢房里。 她倚在空着的牢门前,看着对面牢房里坐在草垫子上,低着头的五小姐。 “能和我说说吗?真的不后悔?”施画轻开口。 李五小姐本名李月娥,她缓缓的抬起头,将那半张红色胎记的脸对着施画:“你看看我的样子,有几个人不怕的?从小到大,因为这张脸,我受了多少漫骂、毒打,被人以怪物视之,我不敢与人说话,更不敢与人交流,府里的小姐、公子,都可以去学堂,而我却不敢去,更不能与他们坐在一起听先生授课。” “直到十岁那年,府里请了位画画的先生,只有他,不怕我,不嫌弃我,每天晚上,就会来后门的荷池边,等着我,他教我画画,写字,读书,他真是个好人……”李月娥吸了口气。 “我从来不知道父爱是什么,我母亲在我五岁的时候就过逝了,在没过逝之前,也不喜欢我,只有他,让我感觉到了温暖,他在府里教了我三年的书画,后来他要离开了,我想留住对他的怀念,于是,她就在我的手臂上,纹了一个很特别的纹身,每每想他了,我就会对着镜子里看看,回忆我们在一起时的样子。” “是他,让我坚持活了下来,因为他说过,会来接我的,我一直在等,就在我要失望的时候,他出现了,让我再次燃起了希望……”李月娥的眼中闪着光亮。 “是逸王殿下?”施画轻声问。 “对,逸王殿下,真是个温文儒雅的公子,他才情四溢,让我心驰神往,可我却不敢以真面视他,生怕他厌恶我的面貌,只是在那天,我露出了左侧的半边脸让他看。”李月娥娇羞的一笑。 随即她又目露寒光的道:“可是,父亲却想让李锦盼嫁她,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我什么都能答应,但这种事,不行,她从小就抢我的东西,我从来不放在心上,可这次,不行!” 施画抱着胸,双腿交叉着倚在身后的牢柱上,无奈的看着她:“所以,你就想到去换上她的脸?可你有想过吗?那就不再是你了。” 李月娥猛的抬头看过来,指着自己半张脸上那大红的胎记:“就这张脸,谁能看清我长的是个什么样子,我自己看着都恶心,要与不要又有什么区别!我是谁有那么重要吗?最少,我可以得到我想要的,不是吗?” 施画轻翻了下眼皮:“可你并没有得到,仅仅一日之功,你就身在牢房之中,有意义吗?” 李月娥却笑了,从地上站了起来,缓步的走到牢房前,双手抓着牢门,目光含着泪影的看着她:“如果不是你,想必任何一个仵作都查不出,死的那个人不是我,就算有些地方有疑问,就我的那个父亲,也不会愿意去问明什么,你真的不一样,难怪他会说,要让我小心些,因为此案一旦落入大理寺,我可能会败露。” “他?谁?帮你的那个人?”施画挑眉问道。 “不是,他是这全天下,最疼爱我的人,如父如母,处处为我着想,他从来不嫌弃我脸上的胎记,他是我的亲人。”李月娥看着远处牢房那个用来通风的气孔,眼中都是期盼。 施画轻摇了下头:“或许吧,他真的在帮你,可却没有将你带离那个虎狼之地,不然,你现在也不会如此。” “是我不想离开,不怪他,我想拿回属于我的一切,当他真的来兑现承诺时,我真的不想走,因为我已经有了我的计划,我想搏一把。”李月娥平淡的道。 施画再轻叹了口气:“到现在为止,你都没后悔吗?” “没有。”李月娥坚定的摇头。 “这里有一瓶药,你可以涂在脸上,如果你早些认识我,或去济世堂走一趟,一定不会用这种方法来解决这件事。”施画上前一步,从怀里拿出个小瓷瓶来,递给她。 李月娥怔怔的看了她好一会儿,才伸手接过那瓶药:“谢谢。” “不用,保重。”施画转身走出了大理寺天牢。 李月娥拿着手里的那白瓷瓶,眼泪再也不受控的滑落下来,不由的嘟囔着:“为什么……为什么……” 第二天施画刚进大理寺,杨光跑了过来:“施大人,不好了,李月娥死了。” “什么!”施画愣住了。 严霄走了过来,伸手按在她的肩上:“她被人灭口了。” “灭口?她知道什么吗?”施画更不解了。 严霄摇了摇头:“从我的掌握情况来看,她什么都不知道,但却还是被灭了口,毒针是从气孔的方向射进来的,并没有射中要害,可毒性太强,狱卒发现时,已经死了。” 施画立即随他一起向大牢走去,进了牢房后,看到已经断了气,双目圆瞪,双唇发黑的李月娥,而她原本有胎记的右脸,此时却已经没了原本的红色,她还真是个面容娇好的女孩,可惜却不再是活的。 杨七宝将一根针递到她的面前:“就这个,射在腿上。” “将尸体抬到我的验尸房吧,我得进行尸检,不然就那个不讲理的李侍郎,一定会来闹的,她到底知道些什么?”施画轻呼了口气。 当尸体被抬到她的验尸房后,她却没有急着验,而是站在那里,看着此时已经如常人一样面孔的李月娥,轻声道:“信错了人,这就是你最失败的地方……” 当她解开李月娥身上的衣服,看到她右肩处那个纹身时,不由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的都忘了呼吸。 这个纹身她是见过的,不对,应该是原主见过的,深深的就印在她的脑海里,耳边顿时又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喊杀声,还有武器交集时的脆响起,有人落水的声音,还有大火吞噬整个船的声音。 她的眼前也闪动着重重的人影,还有很多他熟悉、不熟悉的面孔在晃动着。 突然头好像被千万根针同时刺入,那股疼痛让她惨呼一声,只能双手用力的抱着头,不停的捶打着,却根本无法减轻被针扎般的疼。 严霄正好路过她的门前,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他推进门来时,正看到她一身白衣大褂抱着头跪卧在地上,头抵着地面痛苦呻吟的样子。 严霄立即跑上前,将她抱在怀里,轻声的呼唤着她,可她根本就如听不到一样,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表情痛苦,手在头上用力的拍打着。 严霄无他法的,只能在她的脖颈处按了一下,人顿时安静下来,晕倒在了他的怀里。 第150章 公开 施画再次睁开眼睛,是在大理寺的宿舍楼,原本她住过的那个房间。 严霄那张俊脸就在她的眼前,担心的样子特别明显,手还在她的眼前挥了挥:“这是真醒了?” “别晃了,醒了……”施画虚弱的开口,声音也是沙哑的。 严霄立即伸手拿过来杯温水,再扶她起身:“喝口水,怎么回事啊,突然就头疼了?” 施画将一杯水都喝尽,才长呼了口气,再轻摇了下头:“当然不是无缘无故的……” “你发现什么了?”严霄知道这里面有事。 施画离开他怀里,坐直了身体:“纹身。” “什么?”严霄没明白。 “李月娥肩膀上的纹身。”施画闭了闭眼。 严霄立即想起来,她当时画过一张凶犯肩上纹身,难道这个李月娥也是…… 也不对,她可是个大家闺秀,而且还因为脸上的胎记而被李侍郎给藏在家里不让出门,她怎么会接触到江湖势力,这不可能啊。 施画再做了个深呼吸:“李月娥说过,她的字画是有人教的,应该是在六、七年前,李府请来了一位先生,专门教府里这些公子、小姐们学画,而李月娥就是在那个时候学的画技,那个先生对她特别的关照,也可能是因为她有天赋,对她也格外的好,被她视为如父如友的至亲之人。” “哦?那这个人……”严霄伸头从背后看过来。 施画摇了摇头:“是我疏忽了,当时根本没把这个人纳入视线当中,也没问这个人的姓名,不过她说过,这个人回来兑现承诺了。” “什么承诺?”严霄微皱眉。 “这个人说过,会回来接她离开这里,让她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可他再回来时,李月娥却不想离开了,因为她当时已经想好了,要取代三小姐,拿回她本应该有的东西,也包括逸王。”施画扭头看着他,语气里全是无奈和懊恼。 “是我不好,当时没把这件事当回事,却没想到,成了她的夺命符。”施画闭着眼的摇了摇头。 严霄轻拍着她的肩:“这件事也不能怪你,当时李府的案子她本就是凶手,虽然有个帮手,但她拒不交待,咱们也没办法,主犯都抓到了,结案也没问题,她想保护那个人,而那个人也想保护自己,怕她说出身份,所以,她一定得死。” “可这个纹身呢?你说过,有线索指向的是个江湖门派的什么门,这个组织不就是个杀手组织吗?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怎么还出来个教书先生呢?是在外面培养势力吗?可也不对呀,要培养,也是培养那些能用得上的人,李月娥只是个弱女子,她会什么呀?”施画现在脑子特别乱,感觉所有看似明了的线索,其实就是一团乱麻,根本无法捋顺。 严霄手臂自然的搭在了她的肩上,微一用力的将她拉了过来,伸头看着此时正眉头紧锁,愁眉不展的她,轻笑道:“李月娥是个弱女子吗?她的力气你也是见识过的。” 施画顿时一愣,恍然的微张着嘴,眼睛不停的眨动着,逗笑了严霄。 “所以说,她还是有价值让那个人来培养的,而且就她剥脸皮的手法,绝不是一年之内就能练成的,还有,这个手法,是谁教她的,一个大家闺秀,就算有这个心思,能有这个技能吗?”严霄对她再挑了下眉。 施画这回是彻底明白了,立即从床上跳了下来,拉着他的手臂:“你再陪我回去一趟呗,帮我把那个纹身画下来,我也得知道她所中的是什么毒呀,不然,李侍郎再一闹,又是烦心的事。” “是烦心,走吧。”严霄回手反握着她的手,两人一起向外走。 在走到验尸门口时,她再次拉住了他:“我头疼的事,你没派人与大姐和二哥哥说吧?” “没来得及。”严霄淡然的道。 施画这才松了口气,咧了下嘴:“别说了,全当没发生过,我不想他们再为我担心。” “嗯!”严霄爽快的答应了。 这还真让她意外,但心里也踏实了,只因他答应过的事,必不会反悔。 进了房间后,施画就做了两个深呼吸,严霄知道她此时紧张,就让她站在外间,自己走了进去,当他画好那个纹身,再将李月娥手臂的衣服拉拢后,才走了出来。 “其实验不验已经不重要了,只要有这个,已经说明的很多问题,李侍郎爱面子,而且一向倡导朝廷官员不该与江湖势力有来往,现在他自己府上的人出了这种事,他必会极力的掩饰。”严霄举了下手中已经折好的画纸道。 “你的意思是公开?”施画担心的看着他。 “对。”严霄点头。 施画拉着他坐了下来:“老大,你知道不知道,如果一旦公开,你必会成为靶子,这些人一定会来找你麻烦,不胜其烦。” 严霄轻笑出声:“就算我不公开,他们也一样会来找我的,还记得那八兄弟吗?” “啊?不是吧……”施画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难过。 那八个大理寺的兄弟死的有多惨,她是亲自验过的,生前所受的暴力折磨可是非常人所能忍受的。 “自从施伯父他们出了事后,我一直都在追查着凶手,因我根本不相信那是一群湖匪所为,上次在清源城你出手救我,也是因为我们遇到了他们的埋伏,虽然没有抓到我,可那八个兄弟……所以,想必他们也不会放过我的。”严霄轻撇了下嘴。 施画理解的看着他,此时他心中一定很难过。 “既然如此,不如就对外宣布,是我在验尸的过程中发现的,就算他们想找,也带上我一个,反正他们在那次行动中也不算是完成任务,因为我是那个漏网之鱼。”施画坚定的道。 “这可不行,很危险的。”严霄不同意。 “我活着的消息不会一点风声都没有,现在整个京城都已经知道,施明恩的遗孤嫡四女已经被找回,而且也已经与施家人相认,你想,我的太平日子还会有吗?”施画特别的坦然一笑。 严霄的眉头却紧锁着,他知道她说的对,可却还是不想让她再涉险,要怎么做? 第151章 妥协? 施琴与沈熠骁启程回魏国了。 临行前,施琴已经将过年所需的新装准备好了,可她还是很不放心这两个人。 施画和施棋再三的保证,她才被沈熠骁强行的拉上了马车。 坐在车里,她还在叮嘱着两人,沈熠骁走到她们面前,伸手拍了下施棋,再搂着施画的肩。 “别忘了,南秦虽然是你们的国家,但在另一个国度里还有亲人在,如果这里真的让你们过的不舒心,不如来我这里散散心,小棋,你的这个将军,现在可是个闲职,也不要太实在,该有自己的势力时,也要好好的培养一下,最少这府里的安全,身边人的安全,还是要有保证的。” 施棋立即点头,自从沈熠骁来南秦后,两人时常会在一起聊天,而这位魏国的荣王的见地,可真的让他是大开眼界,佩服的五体投地,现在他完全就是他的偶像,言听计从。 沈熠骁再看着施画:“小四,不要为难自己,有些事,尽力就好,但这天下之事,也不可能事事都有公道,你也算是个失而复得的人,你现在的存在,比以前更为重要,不要一意孤行,伤的不仅是自己,还有看重你的亲人、朋友,莫要让我们再伤心一次,可好?” “小四明白,尽力而为,不过大姐夫,一定要好好的照顾大姐,待到小四有空闲时,一定会去魏国探个亲,住上个三头五载的,可不准嫌烦哟。”施画半开玩笑的道。 “那感情好,到时候,姐夫在国内给你选个佳婿,直接在那里安家,陪着你大姐姐,就好。”沈熠骁轻笑出声。 施画却大方的一挑眉:“大姐夫的眼光自然不会错,小四信得过你。” 她们一直相送出了广陵城,两人同骑在一匹马上,看着远去的马车,施画轻声道:“送君千里,终需一别,再见不知何日,望各自珍重。” 施棋看了她一眼,心中也不太是滋味。 返城回来时,两人去了德庆楼。 “二哥哥,到现在为止,圣上都没说让你什么时候回去,也没有意向,让你在这里任职吗?”施画是听到了沈熠骁临行时的话,所以才会问的。 她也感觉,自己有些对这位兄长太不关心了,从相认到现在,她好像都没关注过他,而他对于自己的关照,却可以算得上是无微不至。 施棋夹了筷子菜放在她的碗里:“还没有,可能过了年就有消息了,是去是留,再说吧。” “二哥哥,在那边,你是不是生活的会更开心一些,这里毕竟是个虎狼之地,大官太多,人情繁杂。”施画给他倒了一杯酒递过去。 施棋无奈的一笑的点头:“确是如此,父母在世时,曾经说过我,没有什么世故心,留在这里,早晚都会出事,不如放我出去闯闯,当时我也很想弃文从武,于是父亲就让我去了边关,在那里,真的自在。” 施画点头,这个她也是明白了:“现在的广陵城,看似一片繁荣,可暗潮从来就没断过,内在的汹涌也很严峻,你不如自请回去吧。” 施棋将酒杯放下,看着她:“这怎么行,如果真是如此,我会带着你一起离开这里,绝不可能放你一人在此。” 施画轻呼了口气:“可我的事,还没办案呢,师父没找到,一些事我还没想起来,如果真就这么走了,我不甘心。” “那我也留下,但绝不会让你一个人在这里涉险。”施棋坚定的道。 “其实,大姐夫的话,你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呢?”施画看着他。 施棋抿了下嘴,摇了摇头:“这事不是一天就能想明白的,就算真的要走这一步,也得他那边有所安排才行,不然,会给大姐和大姐夫添麻烦的。” 施画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埋头吃起饭来。 两人刚到府门,就看到对面景王的马车驶了过来。 云皓骏跳下马车后,有些急的问道:“荣王是否已经离开了?” 两人一起点头,不明白他为何如此着急。 云皓骏轻叹了口气:“还是来晚一步,没有送上他。” “大姐夫也是想在年前赶回魏国,景王殿下有事?”施画问道。 云皓骏四下看了看后,指了下府门:“进去说吧。” 一行人进到前厅,喝了两口茶后,云皓骏才道:“刚刚得到的消息,北周和东楚都有意要嫁和亲公主,而目标出奇的一致,就是荣王。” “这怎么可能?荣王已经有大姐了呀。”施画惊讶的瞪大了眼。 “小丫头,你懂不懂什么叫三妻四妾呀……”云皓骏解释道。 “那……那这样的话,大姐在这荣王府里算是什么?”施画顿时就担心了起来。 施棋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云皓骏再呼了口气:“就是这个,才让我担心,当年荣王求娶施大小姐,可算得上震惊整个战澜大陆,而且婚后三年,两人又恩爱无比,此次北周和东楚突然提出和亲,而目标还这么明确,让人不得不多想。” 施棋立即问道:“如果荣王要是不同意,那这个亲还能和成吗?” “也能成,就看魏国的圣上是什么意思,不过……魏国的圣上可算得上是个滑头级人物,这么多年来,几国之间,他都互不得罪,再加上有荣王的精兵震慑,各国也都不敢轻举妄动,可放眼魏国的其他诸王,就差了许多,不过也不是没有。”云皓骏认真的分析着。 施画嘟起了嘴,眼睛转来转去,一眨一眨的,这么绕脑的事,她好像真的想不太明白。 “现在的魏国也是有党争的存在,魏国没有太子,但各诸王的野心也不少,想上位之人更多,荣王是否能顶的住,也未可知,可如单看实力的话,这个王位最佳的继承人,还是荣王,所有,有人想在他的身上下功夫。”云皓骏说的更明白了些。 “景王殿下,那您认为,荣王真的能妥协?”施画抬眼看着他。 云皓骏一时间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但从她的目光里,好像看到了一丝嘲讽。 第152章 扯平了 施棋立即出了前厅,施画再垂目的盯着手中的茶杯,轻声道:“景王殿下的好意,施家铭记于心,每个国家的党争都是一样的血腥,既然景王殿下能冒如此风险前来提醒,那小四也有一句回赠,不知当讲不当讲。” “小四,你与本王就不用如此客套了吧,我们应该算得上,是朋友。”云皓骏语气真诚的道。 施画点了点头:“枪打出头鸟,不知景王殿下是否听过这句俗语。” 云皓骏没想到她能说出这么一句来,微愣一下后,还是点头:“听过。” “那景王殿下也一定知道其意了,想必也不用我多说,其实从当今朝局上来看,南秦还算是稳固,最少要比北周、东楚都稳,听闻,北周的皇上已经卧床不起了,东楚的小皇上还没亲政,国事都由摄政王和太后把持,这两个国家想要稳固自己的地位,自然是要找到强大的靠山,这个和亲之举,也就出现了。”施画平静的道,一副就是论事,不加杂一点个人色彩。 云皓骏认同的点头,他一向知道这丫头很聪明,也机灵,可却没想到,她对于各国的朝政也这么有见地,真是个宝。 “可在南秦呢,圣上虽然年近花甲,可他老人家的身子骨,特别的硬朗,想必再活个十几、二十年也不是个事儿,可你真的想与太子一直再斗个十年、二十年的?”施画突然表情萌萌的看着他眨了眨眼。 云皓骏喷笑出声,扭头的舔了下嘴唇:“丫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斗,最终的结果,不过是两败惧伤,渔翁得利,皇上呢,自然是不想看到你们如此,但却从你们两个竞争中,又能看到为国、为民的益处,所以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任你们两个小打小闹。”施画挑眉道。 他再点头:“确是如此,奖罚参半。” 施画对他微微一笑:“殿下可要听清楚,我说的是‘小打小闹’。” “嗯?”他疑惑的看着她。 “一旦要是动之国本,危害民生的话,想必圣上也就不会再听之任之了,到时候的处罚,可不是口头上的训斥那么简单,殿下可能承受?”施画说的再细了些。 云皓骏的眉也微皱了起来,这一点,他还真的没太细想过。 “本王不过就是气不过,这嫡、庶之分,为什么嫡出的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继承大统,而庶出的再怎么优秀,也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无论本王怎么努力,他都看不到……” 施画再轻吸了口气:“也不一定呀,看看荣王,我大姐夫不也是贵妃之子吗?可再怎么样,也是魏国皇帝的儿子,有出息自然会被重用。” 云皓骏摇头:“小四,你不明白,在咱们这位圣上的眼中,庶出永远比不上嫡出。” 施画不想与他争辩这件事,只能点了点头:“可能吧,根深蒂固的理念无法轻易的改变,而且他还是天下的霸主,可是与其在这里争的你死我活,不如多为国为民的创造些福利,圣上可是个眼明心亮之人,不会将你的功劳埋没。” 云皓骏虽然不太认可她的说法,但能让她心平气和的与他说这么多话,而且是字字句句都在为他着想的话,还是特别开心的。 “本王会考虑你的话。” “那小四也就算没白说,全当还了这些日子以来,景王殿下为小四所解的围,扯平了。”施画微微一笑。 云皓骏再次笑出声来:“你这丫头,真会算计,这就扯平了?太……简单了吧?” “不然呢,再请殿下吃一顿总行了吧。”施画可不想再往里绕了。 云皓骏无奈的直摇头:“好呀,那本王就叨扰了。” 施画也知道,这顿宴请怎么都逃不过了,在出去吩咐管家备餐时,也拉住了正回来的施棋,叮嘱他闲扯即可,不得涉朝政之事。 她特意吩咐了今天吃火锅,还叮嘱一定要上等的菜品,莫让景王挑出错处来。 回来时,正听两人在聊着李侍郎家的事。 只听云皓骏道:“这个李宗田真是个能人,家里儿女共计六个,嫡长女和庶次女分别嫁给了严尚书府和威镇将军府,这个嫡三女还想给逸王当侧妃,家里还有两个儿子,嫡长子现任书政院的副政院,官居三品,庶子今年参加了会考,但却落了榜,这一家子,真是够厉害的。” 施棋一听也撇了下嘴的点头:“李侍郎的官不大,可为人很高傲,可能与家祖是太傅有关吧。” “当然有关了,他家老太爷是太傅,父皇都得礼让三分,虽然已经过逝了,可这份荣耀还在,用来庇佑子孙了呗。”云皓骏轻蔑的冷哼。 施画走进来后,坐在一边,轻嘟了下嘴。 云皓骏笑道:“小四那天在李府捉拿人犯时,可真是精采,本王都看傻眼了,估计太子也没好到哪里去,李宗田更是哑口无言,就他的那个夫人,可是京城里有名的铁嘴,从不让人一分的,也一样,无话可说。” “那并不是一件好事,这个李侍郎我是得罪了,听闻他是个特别小心眼的人,一定会记仇的,二哥哥,以后行走在外,一定小心,莫要让他抓到什么把柄才好。”施画无奈的直摇头。 “说来也怪了,李月娥突然暴毙于狱中,虽然她已经被判了斩刑,可这行刑的日期没到,人就死了,按理说,李宗田必不会善罢干休,为何此次却这样安静,不是好事,小四,你可要提防些。”云皓骏担心的看着她。 “不是他不想追究,而是不敢追究。”施画声音突然就慵懒了起来。 “何意?”云皓骏问道。 施棋也看了过来,他也没听她提过此事。 “因为李月娥手臂上有一个纹身,而此纹身与江湖一个名叫追魂门的有关,此门派是专门做杀人生意的,并且,这个门派,与我全家那次船上灭门案,有直接关系,你想他,会再追究吗?还不躲的远远的。”施画冷哼着。 可施棋和云皓骏的眼中都闪过一丝情绪,各有所思。 第153章 心中有数 而此时的李宗田正坐在太子府的书房中,正一脸哭唧唧的对着太子诉苦呢。 “太子殿下,不是老臣想为难谁,可这件事,怎么也不能就这样算了,这尊硕小王爷着实是不将朝中老臣和太子殿下您放在眼中,连您的话都不听,可想老臣这有冤无处述呀……” 云皓皑白了他一眼,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李侍郎,你有什么冤?” “老臣……”李宗田顿时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了,一张老脸别提有多尴尬了。 云皓皑轻叹了口气:“如果只是府中死了个无关紧要的庶女,你不声张也就不会如此,既然已经报了官,就要由官差处理,而且是非大理寺不能接,自然是要让他出面了,本太子明白……你想给言谨初一个下马威,可这回好,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还有脸在这里叫?” “不是的,太子殿下,当时老臣也请示过殿下的……”李宗田一听这是要推卸责任呀。 云皓皑目光阴了阴,缓和了下语气道:“是,本太子是应允了,可也没想到,这就是你府中家眷自己动的手脚,如果真是什么江湖人士也就罢了,让他去查证,如果无结果,你自然是有说词的,可现在呢?” 李宗田也觉得憋屈:“老臣也没想到,月娥会如此大胆,竟然做出此等事来,唉……” “你的庶五女虽然面貌是吓人了些,但身为父母,又怎有嫌弃之理,而且你这府中也太乱了,还有个冒名顶替才艺这一项,李侍郎呀,你要如何堵住这悠悠众口?”云皓皑皱眉的看着他。 李宗田直勾勾的看着太子,一时间已经六神无主了。 云皓皑无奈的摇了摇头:“就现在这个局面,你也不要再追究的为好,不然,你祖辈的荣耀也不一定能再护住你府中上下。” “可是老臣真的不甘心呀……我儿死的冤呀……”李宗田再次嚎了起来。 云皓皑烦躁的手抚着额头,用力的按着太阳穴的位置,脸色也很是不好看。 “太子殿下,老臣一直都站在你这一边的,现在老臣有难,殿下可不能不能管呀……”李宗田起身跪在他面前。 “李侍郎,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吧……”云皓皑只是伸手虚扶着他,眼中全是厌恶和不屑。 “殿下如果不答应,老臣绝不起来,殿下,你得为老臣做主呀……”李宗田哭嚎的更大声了些。 这时书房的门被推开了,太子妃端庄的站在门口,对着太子福了礼后,轻声开口:“李侍郎,这里是什么地方,想必你也是知道的,成何体统。” “太子妃娘娘明鉴,老臣冤呀……”李宗田立即转了个矛头。 太子妃看到云皓皑对她微点了下头,明白是想让她接过这个头疼的差事,而她此时来,也就是来为他解围的。 “李侍郎,不是太子不给做主,整件事说白了,只是你李府中的家事,殿下已经尽了全力的在维护,可谁成想,此案的凶手竟然是你的庶出五女,她这杀姐夺脸,替换身份,已经罪无可恕,还想让殿下如何帮你。”太子妃轻声不大,却威严十足。 “可是,可是月娥她还没等到行刑之日,就已经命丧大理寺的牢中,这又怎么公道。”李宗田抬头的瞪着她反驳着。 “这件事,就更不能追究了,大理寺并没有隐瞒,也没有推卸责任,而是公开宣布了结果,李五小姐是在狱里中毒身亡,这个不假,可李侍郎,你要如何解释,你家这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五小姐,为何手臂上会有一个江湖杀人组织门派的纹身一事呢?”太子妃缓声的问道。 李宗田的眼睛转了又转,都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出来。 云皓皑也轻扬起了嘴角,对着太子妃微点了下头,很是赞赏她的言论。 太子妃在得到了云皓皑的称赞后,微微一笑,也有了些许的得意。 “李侍郎,事情都是发生在你们府中,就算是再苦,你也得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虽然李家有祖辈的庇佑,可有些事,只是靠着祖辈的光耀也无法避难的,此案已经完结,如果你们再不依不饶,难保尊硕小王爷不会恼羞成怒的将此案直接上达天庭,到时候,你就要到圣上面前去讨公道了,那样一来,殿下也无法保你全家的周全。”太子妃再道。 李宗田傻眼了,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的瘫软在了地上,目光呆滞。 云皓皑一看效果如此之好,也扬起了笑意:“李侍郎,回去吧,这件事到此为止,对于尊硕小王爷的不满,我们日后再做计较,到时候,你再出这口恶气,也不晚。” “那……那就有劳太子殿下了,老臣,老臣告退……”李宗田无精打采的爬了起来,转身向门外走去。 太子妃这时又开口:“李侍郎,回去告诉李夫人,莫要在外面胡说八道,颠倒是非,到时候祸从口出,惹祸上身,殿下可没有那个能力救你。” “老臣……老臣明白。”李宗田无助的闭了闭眼的离开了。 云皓皑看李宗田走出书房,这才放松下来的靠在了椅背之上,长叹了口气:“李宗田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匹夫,还想要挟本太子,不过……言谨初……他怎么会与云皓骏走的那么近呢?” 太子妃走过来,给他换了一杯热茶后,递到他的面前:“殿下有所不知,所有人都知道,尊硕王府里人,都是些个性执拗之人,只忠君,不结党,所以才会被圣上如此看重,而这位尊硕小王爷更是如此,景王也不是第一天关注他了,可从来就没成功过,这个转机嘛,还是要从另一个人那里说起……” “谁?”云皓皑接过茶喝了一口,问道。 “殿下,这个人你也认识的。”太子妃淡然一笑。 “四妹妹?”云皓皑的眼中闪过一丝幽深。 太子妃对他肯定的笑了笑:“就是她,自她进京以来,这整个京城里的局面,就开始有了一些不经意的变化,可当时,殿下身在魏国,错失了机会。” 云皓皑轻呼了口气,又自信的一笑:“一个黄毛丫头罢了,本太子还真不觉得斗不过她,放心吧,本太子心中有数。” 太子妃再是浅浅一笑,眼中也多了些什么。 第154章 我负责 施画洗漱完毕,任小星为她拭干那一头烦人的长发。 坐在桌前,披了一件棉披风轻鼓着腮的看着严霄画的那个纹身的图样。 “小姐,你都看了一晚上了,这个图案有什么特别的吗?”小星轻声问道。 她摇头:“就是不知道,但这种东西,在咱们这里,可不是都能看得到的。” “为什么呀?”小星不明白的问。 施画扭头看她微微一笑:“只因为,这是纹在肩膀之处的,你想想,在咱们这里,谁会没事把肩膀露出来给人看,除非是意外的情况下。” 小星微嘟着嘴的认同的点头,手上却没停下,但她想了想又道:“也不一定的小姐,有个地方,一定可以看的到。” “哪里?”施画也被勾起了好奇的问道。 “浴汤池子呀。”小星一笑。 “浴汤池子?对呀……但也不是谁都能去的,再说了,我们去不了呀……”施画眼睛先是一亮,而后又黯淡了下来。 “小姐,可以让少爷去呀,他身边不是有一帮手下的吗?只要这人在京城,应该可以找到的。”小星肯定的点头。 施画明白她是想为自己解围,这个办法虽然有些笨,但也是可以用用的。 头发绞干后,她让小星先去休息,她又坐在那里将画拓出了几张,准备明天交给施棋试试。 刚画好,听到窗棱被什么敲了下的响声,她起身走到窗前,推开个缝,借着月光,看到严霄站在院中的梅树之下,正双手负后的抬头看着她。 施画轻摇了下头,转身关好窗子,打开门走了出去。 刚将房间门打开,严霄已经站在门口了,她见他的肩上的披风落了一层雪,伸手想帮她拍掉,却被他拦住了:“往后站,门口冷,我自己来。” 施画微微一笑,听话的退到了里间:“你怎么来了?” 严霄将门关好,披风脱下抖了抖,挂在门边,这才走了进来:“来看看你,下午你的样子很吓人,不放心。” 施画苦笑的挑了下眉:“又不是第一次了,习惯就好。” 严霄微皱的看着她:“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你师兄慕少主知道你这种情况吗?” 施画倒了杯花茶给他:“知道,但无能为力,治不好,只能缓解。” “这到底是什么病,只要看到你以前熟悉的东西就会如此吗?这是为了防止你想起以前的事用的?”严霄喝了口花茶道。 “啊?防止?”施画愣了,这个可能性,她从来没想过,但从这几次的发作来看,还真有可能。 严霄见她如此,就知道她没想过,轻叹了口气:“丫头,说你聪明呢,还是说你笨呢?” “我不知道。”施画有些闷闷的道。 “对于你相熟的人,你是不是从来不设防?全身心的信任,就从来没怀疑过?”严霄有些生气她的这个没心机的样子。 施画对他眨了眨眼:“怎么防呀,一个是我师父,他救的我,如果没有他,我早就死了,怎么可能还有你们见到的现在的我。” 她再垂头的搅着衣襟:“再有就是我师兄,他对于我来说,就如我的兄长一样,特别的疼我,宠我,在进京之前,我们一直都生活在清源城之中,赫然就是一家人,对于家人,要怎么设防啊。” 严霄暗叹了口气:“行了,别想了,这也不怪你,他们对于你来说,都有救命之恩,可是你也得明白,人心,是最难琢磨的东西,并非表面看的那么简单。” “这个我明白,师父和师兄也告诉过我,可我……有时候就是看到那些人有困难时,会欠儿欠儿的上去帮一下。”施画弱弱的回答。 严霄轻笑的摇头:“以后最好注意一点,你现在脑子里一定有很多东西,一定不能逼的太急,慢慢想,就算想不起来,也无所谓,万不可再如此,当时看你的样子,真的很吓人,所以,我才会出手敲晕了你。” “我知道了……”施画乖巧的点头。 “这是什么茶,很好喝。”严霄举起手中的花茶问道。 施画一笑:“这就是春、夏、秋季所开的花,将花收集起来晒干,所泡的花茶,每一种花的作用都不一样,几种花放在一起的功效也不同。” “这个好,还有吗?我带回去一些。”严霄说的自然。 “你等一下。”施画没觉得有什么,起身走到后面的房间,取了几包不一样的,但都是调配好的花茶。 “这一包可以睡前喝,有安眠的功效,这一包,可以平时喝,有袪火、明目的作用。”她递过来时解说着。 “行,那我走了,你也好好休息,明日公休,原本小离子想要邀我去冬猎的,可听闻景王举办了赏梅节,又得累一天。”严霄消极的道。 “赏梅?现在有梅花开吗?我院子里的都没开。”施画轻嘟了下嘴。 “景王有个梅苑,每年那里的梅花都开的特别好,连皇上都会找机会去赏梅,今年他突然举办这个公开的活动,还是要小心些,人多,必出事。”严霄手拿着花茶,起身向门口走。 施画跟在他身后:“明天呀,可我没收到邀请,就可以不去了,是吧。” 严霄一听顿住了脚,可施画没停,结结实实的就撞在了他的后背上,那酸爽,手捂着脸,痛苦的轻“唔……”一声的蹲在了地上。 严霄立即蹲下来,紧张的看着她:“怎么样了?流血了吗?” “老大……你干啥呀……刹车都不亮尾灯的呀……”施画哭腔都出来了。 “啥灯?你快放手,让我看看,伤哪儿了?”严霄对于她的话,是一句也没听懂。 将她的手拉下来,看到被撞红的鼻子,及她眼中闪着的盈盈泪光,他不由的一愣,眼睛不由的看直了。 “如果变成了大红鼻头,你得负责。”施画心思全在自己的鼻子上,根本没看到他此时的表情。 “我负责。”严霄坚定的回答。 第155章 游梅苑 施棋扶着施画从马车上下来,看到气派的府门前写着两个苍劲有力的“梅苑”两个大字的牌匾,不由的轻撇了下嘴。 施棋帮她将身上的棉披风整理了一下,同时小声的叮嘱着:“今日来这里的人可不少,万不能使你的小性子,安全的来,安全的回,这才是最重要的。” “二哥哥,既然如此担心,为何不让我称病不来呢,我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施画小声的抱怨着。 施棋无语了,这一路上他耳朵都听出茧子了,从来不知道这丫头唠叨起来,是这么有力度的。 游戈依旧站在门前笑迎着各位来宾,周到又礼貌。 施画再抿了下嘴,靠在施棋身边伸头与他小声道:“真不知道,这位游管事出于什么目的的跟在景王身边,是真心的为他在办事吗?” “此人精明的很,又找到了这么强大的靠山,一定会牢牢的抓住不放的,看他现在还是很受重用的。”施棋不屑的冷哼一声。 “精明?不见得,只是没笨到被抓到现形的地步罢了,看来景王手下也没什么得力的助手,不然也不会用如此蠢笨的人。”施画不客气的做出了自己的评价。 施棋有些意外,她一向都是只看透,不说破的作风,今日怎么会如此的关注一个管事的,这里面有什么特别的吗? 虽然这里已经被梅苑的家丁将地面上的落雪扫的很干净了,但依旧可以听到踩雪的声音,而且从院内隐隐飘出来的梅香,也挺沁人心脾。 游戈在迎了几波人进入院中后,这才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施棋和施画兄妹二人,而两人同时在微抬头的注视着院中的方向,他不由的也往外迈了两步,也抬头看去,原来那里正有一枝红梅高出院墙。 “施将军,施大人,不如进院中细细观赏,院中的梅花更是多姿多彩。”施戈走过来,抱拳道。 “今日如此盛大的宴会,又要辛苦游管事了。”施棋淡然的一笑。 游戈得意的一笑:“这都是景王殿下信任,无妨,只要大家高兴就好。” 施画低眉浅笑后,再抬眼看向那一株越出墙头的红梅:“这么急着出彩的红梅,可能并不是一件好事,风头太过,很容易折的……” 游戈听出她的话中有话,可却不太明白她具体的意思。 再想了想景王叮嘱他的话,此次务必要招待好施家兄妹,不可怠慢,他就算心中有疑惑,也不敢问出来。 让着两人进了院门,拐过影壁就听到了里面吵杂的声音,施画的眉头微皱了一下。 游戈立即笑道:“昨夜里下了一场雪,虽然说将今日观梅的氛围烘托的更有意境,可这天气也真的是冷,施大人如果不愿在这院中与这些人挤在一起看梅,不如让在下带两位去前面不远处的小角楼,那里居高临下,可以将整个梅苑尽收眼底,而且还有火炉,屋里也暖和些。” “哦?游管事真有心了,还有这么个去处呢。”施画对他笑了笑。 游戈哪敢独贪这个功劳,立即解释道:“殿下知道大人不喜欢太热闹的地方,所以将角楼开放出来,也是想让大人尽兴。” 施画眨了眨眼的突然笑了,弄的游戈有些无措,没感觉自己哪里有说错什么,可她这笑意,明显就是在嘲讽呀。 施棋却开口了:“游管事先忙吧,我们兄妹二人就在这院子里转转,与大家都在一起,还是让人放心的。” 施戈立即明白了过来,紧张的咽了下口水,原来自己说错的是这句话呀。 “特意为施大人开放了角楼……” 这话原本是他为了讨好施画特意说的,没成想,却是最不该说的,这要是让景王殿下知道他弄巧成拙了,会不会又是一顿处罚? 看着他转开的背影,施画无奈的摇了摇头:“没脑子的东西,真为景王悲哀。” “你操什么心,想必景王乐在其中。”施棋轻声说完,拉着她向院里走去,再找着相对人少的地方,两人才无聊的逛了起来。 严霄今天一身藏青色的锦锻棉袍,脖领之处还有白狐毛镶嵌着,身上的披肩也是同颜色的,看起来更伟岸挺拔。 而他今天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也跟着一位青白锦锻的女孩儿,年纪不过十六、七的样子,发髻间所配戴的发饰很是考究,一看就是豪门贵女。 她此时正用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四处观察着,绯红的小嘴微抿着,笑意无法掩盖。 她的手一直紧紧的抓着严霄的袖子,脚步有些缓慢,走的很小心,生怕会摔倒一样。 施画不认识这个女孩,但从她的长相上来看,又有几分熟悉。 施棋就不同了,在看到这两人后,他的嘴角已经扬了起来,到最后,还轻笑出声来了。 “认识?”施画听到他的笑声,问道。 施棋点了点头:“没想到,这丫头都这么大了,可看样子,这身体还是不怎么利索……” 施画再细看了看,不由的点头:“嗯,别看年纪小,但却是个老病号,就算这满园子的花香,也无法掩盖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药香味。” 施棋轻叹了口气的摇头:“这小丫头,从小体弱多病,大夫看了一大堆,就是不见好,没少受苦。” 施画明白这个“苦”是什么,就那些苦到从舌根到五脏六腹,五官都变型的药汤子,想她从睁开眼后,也喝了足有大半年呢,现在想想,都能感觉特别的难受。 不过她可是注意到了,一向生人勿近的严霄,此时却特别有耐心的缓步前行,完全就是在照顾那个女孩儿,而且任她扯着自己的衣袖,时不时还会伸手去扶一下她,眼中闪动着的温柔,可是发自内心的。 这可是自从认识他后,他第一次对于一个女性所表现出来极为不一样的态度,不如对待熙颜郡主的无视,不如对古雪瑶的轻松、熟络,更不如看她时那种冷眼、黑脸及嘴损,她心中不由的有些发堵。 但她却坚信,这个女孩儿的特别。 第156章 言谨瑜 施画轻舔了下嘴角,将视线从两人的身上移来,强迫自己去看头上的那枝粉红色的梅花,枝干上还有雪,她只是轻轻的在枝干上一弹,那雪就纷纷的落了下来。 她不由的闭上了眼,手还停在那里没有收回来,洁白的雪就那样落在了她戴着风帽的头上,也有些雪落到了她的脸上和脖子里,冷的她不由的缩了下脖子。 而她的举动,也引来了那个女孩儿的关注,不由的轻呼了一声:“她好美哟……” 严霄此时已经看呆了,这还是自从认识她以来,看到她最最不同的一面,就如一朵绽放在雪中的红梅,那么娇艳。 “谨初。”施棋在拉过施画后,一边帮她掸着身上的落雪,一边叫着他们。 严霄拉着女孩笑着走了过来,就听到施棋在轻声的数落着施画:“多大了,还玩这个,不冷的吗?” “没想到,会下来这么多的雪……”施画调皮的吐了下舌头。 这是她从进门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展颜,却是那么的耀眼。 “她能有多大,还不是个长不大的小姑娘,不懂事的。”严霄虽然扬着笑意,嘴却依旧是损的。 施画不由的撇嘴翻着眼:“当然是没有严少卿懂事了,大晚上的不休息,没事越墙头……唔” 严霄立即上前来捂她的嘴,附在她耳边警告着:“别乱说话……” “唔……唔唔……”施画用力的想扳开她捂着嘴的手,可却怎么都不行。 施棋是对于这两人的行为见惯不怪了,看着已经愣在那里的女孩儿,轻笑的问道: “谨瑜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现今都能出来参加活动了,看来这一年多在江南休养的日子还是有效果的……” “见过棋哥哥,我也是前日才回的京,打算这个年在家里过了,不过是否能如愿,还真不知道……”女孩儿娇弱的开口,可笑容却是那么的真诚和清澈。 “这是我家小四。”他指了下刚挣脱严霄“魔爪”,怒瞪着他的施画。 “原来她就是四小姐呀……”女孩惊讶的看着她。 施棋笑着将施画拉过来,指着女孩儿道:“小四,她是谨瑜,谨初的妹妹。” “见过四小姐,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你长的真好看。”言谨瑜目露惊喜的道。 施画的眼睛转了转,也笑道:“原来是严少卿的妹妹,你长的也很漂亮。” 严霄走过来,自然的搂上言谨瑜的肩,轻笑道:“家妹一向身体不好,长年都会在江南休养,这次冬季回京,也是为了回来过年,正好今日遇到景王赏梅,就带她来凑个热闹。” “这苑中的梅花是不错,只是天冷了些,人却多了些,反坏了原本应有的景致。”施画没什么兴致的再四下看了看。 言谨瑜明白她的意思,也轻笑道:“说的是呢,这种赏梅,不过就是在看人罢了,也显现出了人比花娇。” “二哥哥,在进来时,那个姓游的不是说,前面不远处有个角楼,里面有火炉的,在那里也可以看到梅苑全景,不如我们一起去那里坐坐。”施画看了眼,脸色苍白的言谨瑜,马上提出建议。 “好。”施棋立即同意。 几人没走出五步,就听到古雪瑶在身后大叫她名字的声音:“施小四,你也不等我呀……” 施画不由身上一僵,无奈的闭了下眼,轻哼一声:“这个小祖宗……” 施棋和严霄同时笑出声来,感觉施画只有面对古雪瑶时,才有特别无奈的表情。 施画立即回身,对着古雪瑶的方向张开双臂:“我的雪瑶妹子,快到施大人的怀里来……” “来了,离哥哥,你快点……”古雪瑶立即应了一声,快步的跑了过来。 可地面都是雪,就在她快到施画面前时,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摔倒,施画立即伸手去扶她,还没等抓到她,古雪瑶直接被萧离拎了起来,并搂在了怀里。 “你就不能慢点吗?”萧离语气里全是宠溺。 古雪瑶也是吓的不轻,拍着胸口道:“有惊无险,还好,还好……” 言谨瑜已经笑靠在了严霄的怀里。 “咦……谨瑜?你回来了?”古雪瑶立即发现了她。 推开萧离的怀抱,无视着施画,直冲到了言谨瑜的面前,拉着她的双手,兴奋的道:“你怎么又瘦了呢,这回不走了吧……” “哪有瘦呀,还是那个样子,回来过年的,是否还会离开,只能等到年后再说了。”言谨瑜任由她拉着,乖乖的回答着她的问题。 施画对于古雪瑶的人来疯已经见惯不怪了,只是淡然的笑着。 “小四,快过来,给你介绍一下,言谨瑜,也是我的好朋友,与你一样。”古雪瑶回手硬将她拉了过去。 “我知道,她是严少卿的妹妹。”施画对她点了下头。 “啊?你知道了呀……真没劲……”古雪瑶立即嘟起嘴来,不高兴的道。 施画轻笑出声:“古小姐,那我不知道,你再重新介绍一遍,行不?” “噗……”言谨瑜再次被两人逗笑了。 古雪瑶也笑了,在得知要去小角楼,几人结伴一起向前走,左手拉着言谨瑜,右手紧握着施画。 “小瑜的身体还不见好转吗?”萧离问道。 严霄摇了摇头:“在江南也看过很多名医,可也只是以缓解为主,袪不了根。” 施棋轻叹口气:“这丫头也真够苦的。” 萧离用力拉了下严霄:“不如,让慕少主给瞧瞧,他不但是济世堂的少主,而且还是洛白的徒弟,想必这医术,也不简单,你看看小四不就知道了,那么危险都能救治,小瑜这病,说不定也能看好。” 严霄的眼睛一亮,可随即又黯淡了下去:“每次都是抱着很大的希望,最后换来的还是原样,真不想让她再失望了。” 几人上得小楼后,男士坐在桌前喝茶,下棋。 三个姑娘就搬了椅子,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梅苑,红、白、粉不同的梅花在园中盛开着,再配上洁白的清雪,更有一番韵味。 第157章 确定药方 施画回身拿了杯茶,递到坐在中间的言谨瑜面前:“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谢谢。”她笑着接过茶。 “谨瑜,你得的是什么病啊?”施画小心的试探着问。 古雪瑶伸头过来:“小瑜的病是喘息不均匀,有时会气息憋闷,上不来气,我爹也是给看过的,却根本无法治愈。” “大多是会在冬季和春季发作的最厉害,也最频繁,特别容易生病,另外,如果早春时节空气中有花粉及飞絮时,也会引起不适,动物的毛发,也会引发病症,对吗?”施画询问着。 “对,你怎么知道的?”言谨瑜都听傻了,这些可都是她看了几百个大夫后,才听明白,总结出来的,她是怎么知晓的。 施画轻点了下头:“你的这个病,在医学上叫哮喘,也是支气管病的一种,主要是就呼吸方面的疾病,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得的病?” 言谨瑜想了想道:“大约是在六、七岁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怎么就得了这种病,看过的很多大夫,都不见好。” “这种病是不好治,因为你的呼吸道特别的娇嫩,对于外界的空气质量的要求很高,稍有不慎就会发作,你是不是吃药都吃怕了?”施画有些难过的问道。 言谨瑜惨然一笑:“没有办法,这样可以让自己不那么难受,也让家里的人放心,怕能怎么样?还是要喝的。” “如果不用喝的,你敢试试吗?”施画突然就很想帮帮她。 不过一个十六、七的小姑娘,却早早的与药为伍,她真的不想她再这样痛苦了。 “真的可以吗?”言谨瑜眼中一亮,满怀期望的看着她。 古雪瑶伸手过来轻拍了下施画:“小四,这事不能开玩笑的,你验尸是专业的,可这是医术,不如等慕少主回来,让他给看看。” “他看、我看不都一样吗?该下什么药,该用什么方子,我也知道呀。”施画没在意她语气里的不信任。 “可是……这是治医,人命关天的……”古雪瑶见她如此不在乎,有些着急的提高了音量。 她的声音也引来了正下棋的三人的注意,放下棋子,走了过来。 “我当然知道人命关天,我也不是庸医,不过就是个治哮喘的方子罢了,很普通的,要说难,就是将这药汤制成药丸的过程,可能需要谨瑜多等上几天而已。”施画尽量在想解释明白。 “小四,你真的有办法?”严霄一听立即过来按住她的肩,严肃而又迫切的看着她。 “我觉得有把握,现在是雪瑶不相信。”施画耸了下肩。 严霄一时间也犹豫了,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相信她。 如果说她的医术如何,他还真的不能说不好,当时他身受重伤,是她在树林里救的他,如此重的伤,只用了一天一夜后,就可让他恢复了八成,所用的是什么药,在伤口恢复后,连疤都没留下,怎么可能不高明。 可现在不是治外伤,而是内伤,言谨瑜的病已经看过了大大、小小,有名、没名的大夫百十来个了,可都无法根治,她真的可以吗? 施画看的出,他们都不是很相信她,这也不能怪他们不信,自己好像真的没在这些人面前展示过治病救人的手法,只能耸了下肩:“拿纸笔来,我将药方子写下来,你们可以拿去问问相关的大夫,如果说这药方子不对,你们不用就是了,如果想用,就告诉我一声。” 没等别人动手,言谨瑜身边的丫鬟已经准备去了,她可是看多了小姐天天喝苦药遭罪的样子,如果可以不让小姐吃那么苦的药,也能治病的话,她是特别高兴的。 施画将药方子写了两份,一份交给了严霄,一份交给了古雪瑶,并对她道:“你拿回去问问古太医,这个方子是否可行。” “行,我问问。”古雪瑶点头。 施画再看向也在看药方的言谨瑜:“你现在的情况,应该是肺部的炎症重一些,如果想要根治哮喘,这肺部的炎症就要先消肿才行,而且对于冬季的空气,也要缓慢的适应,我这里有一些自制的口罩,送几个给你,最好戴着,再有就是雾化的疗法,这个就得在药方得到确认后,我再帮你弄吧。” “这个药方可以的,不过就是多了几味药,以前的方子里都没有过。”言谨瑜抬头看着她,眼中全是期盼。 “这就是区别,有这几味药,效果自然不一样,现在也不用着急的确定,等你们找明白人看完后,再决定就好。”施画无所谓耸了下肩,转身走到桌前,再拿起一杯茶喝了一口。 几人都在看着施画,施棋是不太知道她会医术的这件事,以为她只会个皮毛罢了。 萧离也不太清楚,不过他是真见过她从尸体上查出药草中毒的事来。 严霄却很相信,因为他身上的伤,是最好的证明,这丫头的医术可不低,最少比那些挂牌坐堂的某些“知名”的大夫要强不少。 古雪瑶却是存着怀疑,虽然她爹一向都说洛白的医术他自愧不如,可也不能说明施画也行。 施画将一杯茶饮尽后,再转身看向还在看着药方的言谨瑜:“谨瑜,以后你最好少喝茶水,如果可以,就喝些温白水,真想喝的话,就喝些果汁类的,不过也要少喝,先养养你的肺。” “好的。”言谨瑜爽快的就答应了,完全的相信她。 只因这些话,别的大夫也说过,这也说明,施画是真的会看病,而且医术一定不低。 对于施画,她刚回到京城就已经听说了很多关于她的事,再从父王和哥哥的嘴里也得到了一些消息,对于她,更是即好奇又佩服。 今日一见,更是喜欢上了她,虽然她直言不讳,却让人一点都不反感。 这时角楼的门被推开,云皓骏带着景王妃走了进来。 大家立即跟着见礼。 “无需多礼,聊什么呢,这么热闹。”他笑问道。 古雪瑶刚要开口,施画就抢了先:“没什么,借着景王殿下的这个暖和的角楼,看着满园的梅花,很是好呢。” 第158章 乖乖闭嘴 “是吗?满意就好。”云皓骏得意的一笑,根本不在乎施画这话里太明显的奉承之词。 “各位怎么不去下面看看,那些文才出众的公子、小姐们,都在争相的比赛呢。”景王妃目光灼灼的盯着此时正看向窗外的施画道。 严霄痞痞的一笑道:“这里清静,我们各自都带着女眷,那么拥挤的地方不去也罢。” “听说各位的才艺可都是有名的,不去压压场子吗?”景王妃再道。 云皓骏用眼角斜瞄了她一眼,发现她的目光正直视着施画,眼中不由一阴。 “我们就不去了,在这里安静的赏赏梅花,也是好的。”施棋淡然的回答。 “听闻施大人与众不同,不如就让那些没有见识的人,开开眼呀。”景王妃终于点了她的名。 施画当然早就感觉到后脑处那灼热的目光,现在终于叫到了她,嘴角轻蔑的扬了下,再缓缓的转回身,对景王妃微施了一礼。 “回景王妃娘娘的话,施画会的确是与众不同,真不敢保证那些王妃娘娘口中的才子佳人们能看的了,万一再吓出点毛病来,景王殿下的好意,也就成了罪过,还是不要了吧。”她嘴角含着笑意,微垂着头。 云皓骏刚一点头,景王妃已经轻笑起来:“呵呵……施大人真会说笑,不过就是个才艺比拼,还真能吓到谁呀,还是说,施大人对于字画之类的并没有什么可以拿的出手的东西?” 所有人都是一愣,云皓骏更是皱眉,目光凌厉的瞪着她。 施画却淡然一笑:“王妃娘娘真是聪慧过人,一猜就中,所以呀,我还是别丢人现眼了。” 景王妃自然是感觉到了云皓骏的警告目光,及在场这些人不友善的注视,可她也没办法,谁让她前几日入宫时,已经答应了皇后娘娘和俪贵妃娘娘,必会让施画出丑,以此来断了云皓骏和云皓皑对她的惦记呢。 此时她也无他法,只能硬着头皮的将任务完成,不然,不但她的日子不好过,她夫君景王的日子也一定不好过,待到事后,她会向自家夫君好好解释,想必他也会明白她的苦心和用意。 景王妃淡然一笑:“既然是赏梅,自然要去梅园里站在树下仔细看着,才有意思,别说,这梅园今年的梅花开的是真好,本王妃还没仔细看呢,不如施大人陪着本王妃一起去瞧瞧吧。” 施棋立即施礼道:“景王妃娘娘,家妹这两日有些感染了风寒,今日也是强打着精神来赴约,别扫了娘娘的雅性。” “无妨,本王妃这几日身体也不利索,结伴而行罢了,施将军何必如此紧张,是怕本王妃伤了施大人?”景王妃语含不爽,声音也威严了些。 “年年都看,有什么可瞧的,如果想去,爱妃可以自行去走走,本王还有事想问问施大人呢。”云皓骏立即出声缓助。 “殿下,你们这公务之事,就别在这种闲暇的场合里聊了,好不容易大家都来放松一下,让殿下这一说,又成了公务了,那还不如去衙门呢。”景王妃扭头娇媚的看着他,可目光里却全是其他意思。 云皓骏不由一愣,想问个明白,但也知道这里场合不对,心中有些恼,可又不能发作,看她似有苦衷,也只能静观其变。 施画也看出来了,今日这位景王妃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就算她这次真的能躲过去,可能以后的麻烦一样会接踵而来,不胜其烦。 她偷偷的轻拉了下施棋的腰带,再上前一步:“既然景王妃娘娘如此盛情,施画再推辞就有些不对了,那就烦劳娘娘移驾,赏脸带着施画去梅林里走走,仔细的看看这多采多姿的盛景。” 景王妃脸上依旧带着微微的笑意,可心中却是真的惊讶,同时也在佩服着这姑娘的胆量。 她这么明显的为难,她一定是看得出来的,可她却还能如此淡定的接招,是真的没脑子,还是艺高人胆大呢? 施画随着景王妃及一群随行人一起下了角楼,慢步于梅园之中,可楼上的那些人,却一个个都担心不已。 云皓骏更是扶着窗框,探身向楼下看去。 严霄将言谨瑜交给古雪瑶照顾,转身就要下楼,施棋立即跟了上去,萧离慢了一步,再看了眼留下的两人,只能叹气的停下脚,留下来照看。 景王妃仪态端庄的走在前面,施画放慢了步伐的在她身后的半步之内,两人就这样无聊而又有些气氛尴尬的走在这梅园里。 “施大人一定很奇怪吧,本王妃与你并不相识,为何今日会如此。”景王妃声音不大的道。 施画微微一笑:“身在皇家大宅之中,身不由己很是平常,不可能什么事都为所欲为,施画理解。” 景王妃停下脚步,扭头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感激。 她再轻挥了下手,身后的人同时退了五步之多,她再转身向前慢行:“你果然聪慧,不枉殿下对你如此特别,可也正因为你的聪慧,可能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你可知晓?” “施画本就是个普通的人,只是所学会的技能与别人不太一样罢了,聪慧一词对于我来言,遥不可及,可因办的案子多了,在那些大宅里看的也多了,自然也就知道了一些,王妃娘娘过奖了。”施画微垂着头,淡然的回答。 景王妃摇了摇头:“如果只是殿下一人如此,今天的事,也不会发生,你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也让一些人担心,今日不过是想借本王妃的手,试探和打压你一下,别看本王妃在你们这些人面前风光又尊贵,可在一些人面前,也是没什么地位的,施大人应该可以理解吧。” “自然明白,不知道王妃想要如何?”施画抬头看向她。 “有才不露,自然会落下口实,不如就让那些没见识的人乖乖的闭上嘴,别天天的去嚼舌根子。”景王妃的眼睛微眯着,霸气的道。 “那施画,就献丑了。”施画轻笑一声。 第159章 本王不送 严霄与施棋追出来时,正看到施画随着景王妃拐向另一个院落。 两人心中都升起了不好的预感,互看一眼后,再急急的跟了上去。 站在角楼里的云皓骏的眉头紧锁,表情严肃,他明明看出景王妃有苦衷,可还是确定不了是什么情况,当看到施画跟随着她拐进通往前厅的路时,他的眼睛紧了紧。 萧离站在他身边也看到了,不由开口问:“景王殿下,是不是景王妃对于小四有什么误会,才会在今日这种场合如此针对于她?” “我看也是,如果真有什么误解,还是说明白的好,要不然,小四多委屈呀。”古雪瑶心直口快的道。 言谨瑜却微摇了下头:“依我看,不太像,刚刚景王妃虽然句句话都咄咄逼人,可也看的出,她身不由己,骏哥哥,今日跟在王妃嫂嫂身边的人,都是你们府中的吗?” 云皓骏的眼睛转了转,这才想起什么来的,呼了口气:“本王怎么没想到,皇后会突然派来一个嬷嬷给她,说什么教授规矩,她还有什么规矩没学会的。” “我也是看到了那位年纪不小的嬷嬷,眼睛一直都在咱们几人身上扫来扫去的,特别是对施画的关注,而且她还偷偷的碰触了两下王妃嫂嫂,想必是提醒她的用意,看来今日不简单。” “还是小郡主心思细腻,本王是真的没想到这一层,多谢提醒。”云皓骏对她笑着点头。 “看她们已经离开梅园,这是要去哪里?”萧离问道。 云皓骏立即转身向门外走去:“应该是去前厅,那里已经开始字画、诗词的比试了,估计是在那里。” 几人一听,也都跟着一起下楼,向前厅而去。 景王妃带着施画来到前厅门外,里面已经是热闹非凡了,她停下来看着施画:“本王妃也只能带你到这里了,接下来,就看你了。” 施画明白她现在也是身不由己,可既然已经出了题,她可不想让她也全身而退,于是对她福了下身:“景王妃娘娘既然如此厚爱,不如就再帮帮施画,施画会些什么,想必王妃娘娘也是有所耳闻的,想让我技压群芳,不如来点我擅长的。” 景王妃美目转了转,有些意外的看着她。 施画不由再是一笑:“想必王妃娘娘也是有所准备的,不如就派上用场,也好交差。” 景王妃不由的向身后斜瞄了一眼,正看到那位皇后派来的嬷嬷正伸长了脖子的看过来,想听到两人的对话内容,好在被几个身边的下人挡在了后面,不然两人也不能如此交谈。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和气愤,却被施画看在了眼里。 “王妃娘娘放心,施画不会让您失望,尽管送上来便是,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吓到在厅里的这些贵人们,再损了娘娘的名声。”施画一语双关的道。 “损不损的,都得损,这个恶人今天本王妃是当定了。”景王妃说完,一甩衣袖,转身走开了。 施画一直目送着她与随行人员离开,在那位嬷嬷回头看过来时,她还对人家挑了下眉的扬着嘴角,吓的她立即收回目光。 刚一转身,严霄和施棋也赶了过来,并被严霄抓住了手臂。 “你要干什么?”他轻声问。 “没什么,不过就是现场来个表演,有人想看。”施画冷哼一声。 施棋也过来,面对着她,背对着厅里:“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今日这里都是些什么人,你不知道,如果真的传出什么来,你的名声就毁了。” “有人想达到这个目的,其实这个方法还是不错的,总比以后天天提心吊胆的防着强,谁知道这些位高权重的深宫里的女人,都能想出什么脑洞大开的伎俩来。”施画冷着脸道。 严霄明白了,但还是担心的看着她:“真的只有这一个方法?” “不然呢,你们帮我想想。”施画是真的很无奈。 当三人一起进入前厅时,厅中有一瞬间的安静,然后议论声四起,声音都不大,可汇聚在一起时,也有种震耳欲聋的感觉。 有些人知道施画是谁,有些人是知道严霄的真实身份,当这两人在一起时,多少会让别人想到一些事来。 “这大理寺的人也真勤快,哪里人多就往哪里挤,可今天这里是景王殿下兴办的赏梅会,又不是什么凶案现场,大理寺的人不会是想在这里抓什么所谓的凶犯吧……”有人嘲讽的道。 “你胡说什么呢,刚刚让你作首诗,憋了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这时候你倒是说的溜,大理寺怎么了,最少人家破凶案及时又准确,你不是干了什么坏事,心虚了吧。”顾晋明不客气的呛着刚刚说话的那个衣着贵气的公子。 他向来把严霄当成偶像的,哪容得别人如此的说他不好。 而被关注的三个人也早就习以为常了,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严霄淡然的用目光扫着在场的人。 施画也是一样的表情和眼神,这两人的默契和相似度,还真让人叹为观止。 施棋微呶着嘴,目光里全是不屑与戒备,身体靠近施画,手插在腰上,完全是一副相护的加试。 这时,熙颜郡主拨开人群,走了出来,当看到三人并立于厅中时,满眼都是气愤的怒意,尤其是在盯着施画时,恨不能咬她一口的样子。 “一个小小的五品仵作,也有胆子来参加如此盛大的宴会,也不怕脏了这景王府梅苑的美境,每天与腐坏、恶臭的东西为伍,下贱又卑劣,真是为祖上蒙羞……” 厅上的人顿时再次安静了下来,这么直白又恶毒的话,也只有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熙颜郡主能说的出口,可想也知道,必会让这三人恼怒,别人不怕,尊硕小王爷惯过谁呀,他要是发起脾气来,也从来是不给别人留什么颜面,大家都各怀心情的看着,有什么热闹可以看。 景皓骏那威严的声音从厅外传来:“严少卿与施大人都是本王请来的贵客,如果有人觉得不妥,可以自行离开,本王不送!” 第160章 与众不同的才艺(一) 现场再次安静了下来,而且是寂静,除了能听到一些微弱的呼吸声外。 严霄的嘴角扬着痞痞的笑意,施画的嘴角也微翘了起来,施棋那紧崩的脸也放松了一些。 三人同时回头的对着厅门施了一礼:“见过景王殿下。” 云皓骏这时也闪身出现在了门口,嘴角微扬着,目光有些阴寒,宽袖一甩,贵气十足的迈步走了进来。 “见过景王殿下!”厅里的其他人,也立即同声的施礼。 “大家都免礼吧,本王原以为,今年梅苑里的梅花开的最盛,想着让大家来这里散散心,却不成想,让一些人心中不快了,实属不该呀,还不如本王只相邀三、五个好友,暖炉温酒,雪中赏梅来的快哉。”云皓骏说话间,在这些人面上扫过。 一些人心虚的直接低头避开他的视线,有的更是往后退了几步,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景王殿下多虑了,吾等感激还来不及呢,这梅苑盛景可是京城之中一绝,今年有幸得景王殿下相邀前来赏梅,乃是吾等的荣幸……”人群中站出一人,灰袍锦服,一脸的谄媚之色。 施画自然是不认得此人,不过他的话,也让她听的微纠了下小脸,再咽了下嗓子,将那股恶心之意压了下去。 而她的表情,自然是看在面对她而站的云皓骏的眼中,抿了下嘴的同时,还用舌尖轻舔了下唇角,清了下嗓子道:“昌平小郡王过誉了,不敢当,不敢当。” 厅里的人一听这样夸赞看他很受用,也就有人也想学着再夸几句。 云皓骏立即指了下前方已经被挂起来的字画道:“你们已经开始了,看来出了些新品,都是谁家的呀……” 大家立即被转移了目光,纷纷看了过去,有嘴快的已经开口了:“程都尉嫡二小姐的雪梅图、柳郎中的大公子的赞梅诗,还有陈御史嫡长女的喜鹊戏红梅……” 云皓骏根本无视那人的话,直接走到施画的面前,同时对施棋和严霄使了个眼色后,拉起了施画的手:“施大人,随本王凑前瞧瞧,看看可有入得了你眼的吗。” “有劳景王殿下。”施画明白,这是他来帮助她了。 严霄伸手去扶言谨瑜,并对三人闭了下眼,让他们都放心,在这种场合,云皓骏还是要脸面的,不会乱来。 人群自然让出一条路来,让他们一行人走了进去,看着这些作品,还有未完成的半成品。 施画不得不承认,这古人的才子佳人是真的很下功夫。 单从这些书画上来看,个个都可以称之为大师级的人物,这要是放在现代,卖的应该都是天价了吧。 此时如果让她舞文弄墨的话,可能真的会被传为“笑谈”的。 这时严霄带着言谨瑜也走了过来,就站在她的身边,施画伸手在下面偷偷了拉了下他的衣襟,他轻歪着头的靠过来。 “谨瑜的字是不是也很好?”施画小声的问。 严霄点头:“她平日无事,也只有这些能打发时间。” “这就好。”施画的心算是放了下来,再轻推了他一下,伸手将言谨瑜拉到了身侧。 附在她耳边道:“一会儿,我来诵诗,你来写,别让我丢人。” 言谨瑜微微一愣,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决定,但还是同意了。 熙颜郡主在云皓骏出现后,就没再说过一句话,而且也被在场的人忽视了。 再看到他拉着施画过去看书画,而且刚刚还与严霄和言谨瑜都那么亲密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于是再推了下挡在身前的那些人,挤到了前面,指着其中刚被挂起的一副画道:“施大人,听闻你的才艺与众不同,不如就现场展示一下,也让我们都开开眼。” 施画无奈的暗叹了口气,这要是在前世的时候,这种没事找抽型的人,就以她当时的性格,早就上去怼她了,还留着她在这里乱叫。 可在这里,她真的不行,只能淡然的看着她:“熙颜郡主,你真的确定想看我那与众不同的才艺?” “当然!”熙颜郡主不假思索的回答完后,立即有些后悔了。 因为她明白,她指的是什么,想想那天她在郡王府里查看从井里涝上来的尸体的样子,心里顿时毛毛的。 “既然熙颜郡主这么想看,本官一定满足你的要求,不知道,郡主这次,是想让府里的哪个人来当这个实验品?是再被打晕了扔在井里淹死呢?还是打死后吊在树上呢?”施画语气无波的问道。 云皓骏一开始听着还挺想笑的,可一听到那句“打死后吊在树上”的话后,也是一愣,手不由的在下面轻碰了她一下。 施画明白,他是想到了什么,扭头对他挑了下眉,嘴角抿着笑意。 云皓骏无奈的轻叹了口气:“今天可是个好日子,别弄些太血腥的东西,万一要是吓到了这里的宾客,本王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下次再请你们来玩玩儿,谁还敢应约呀。” 而在场的人,已经有一大半都听明白了施画所说的内容,在看向熙颜郡主时的目光里,也有了然的意思。 熙颜郡主也不是不慌,可她还是硬想要扳回面子,立即梗着脖子道:“施大人应该是误会了,本郡主说的是书画,想必身为前太保的嫡女,也算得上是名门闺秀,不会真的只会那些下作的技能吧。” 施画轻摇了下头,再看了眼桌上已经写了一半的字,再看向言谨瑜:“谨瑜,可否借你的手,咱们合作一下?” “荣幸之至。”言谨瑜伸手从一边拿过一张新纸铺好,严霄也过去帮忙,在她准备好后,对施画点了下头。 施画轻挑了下眉的道:“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 “好!”云皓骏立即叫了一声,并鼓起掌来。 场上的所有人,也有跟着鼓掌的,还有在看着已经被挂起的那幅字,细品后再惊觉妙的。 此诗以梅为名,诗中只字未提一个“梅”字,但却意境满满,更有一种大气、大将之风。 熙颜郡主的脸都青了,她是真的没料到,原来施画还真不是个只会验尸的白丁,可她也听闻,她是个除了会验尸就只会吃的蠢货呀,怎么可能有如此的文采呢。 第161章 与众不同的才艺(二) 严霄伸手将言谨瑜扶回来,还夸着她的字,她微微一笑的道:“还是施画的这首诗好,我都喜欢。” “那一会儿,把这字拿回去,挂在咱家。”严霄立即表态。 云皓骏一听就不乐意:“谨初,这就是你不对了,本王也喜欢呀,而且这可是集两位才女的合力之作,不准拿走,本王马上命人裱起来,挂在书房里。” “可这字……是我家谨瑜写的呀……”严霄拿出他的痞样子逗着他。 “就是因为谨瑜写的,让她再写一幅呗,别太小气了,不符合你的性格。”云皓骏对他挑了下头。 还再挥了下手,立即有下人过来,将字挑了下来,收起来拿走了。 几人都笑了,还第一次看到,一向以大方自诩的景王这样的一面。 这时顾晋明挤了过来,轻拉了言谨瑜,见她扭头看过来时,笑的特别灿烂:“谨瑜姑姑妆安。” “晋明?你也来了……”言谨瑜轻声细语的,可也看的出,那笑发自内心。 “是呀,怎么没听说你回来呢,是养好病了?”顾晋明关心的问道。 她微闭眼的笑着摇头:“有什么好不好的,只是想回家来过个年,想家人了。” “刚刚看你写的字,真好看,可惜被景王私藏了,都没看上两眼,要不,小姑姑再给晋阳写一幅吧……”他不点不好意思的求着。 “你求我的字?你的字不是更好。”言谨瑜轻笑出声。 “姑姑……”顾晋明轻嘟着嘴的叫了一声,有些撒娇的意味。 “你是想拿着她的字出去显摆?”严霄转过身来问道。 顾晋明立即摇头摆手的:“不是,真不是,就是刚刚那诗很大气,字也很好,就想要一幅……” “真的?”严霄审视着他,不太相信他的话。 “当然是真的,小姑姑的墨宝本来就难求。”顾晋明再嘟起嘴来。 言谨瑜轻笑起来,拉了下还想再逗他的严霄一下:“哥,算了,别再逗他了,万一再哭了,你在这里怎么哄啊……” “多大了,还哭,明年就要参加科举了。”严霄轻摇了下头。 言谨瑜轻拍了下顾晋明:“回头派人给你送到府里去,这里不适合再写一幅了。” “谢谢姑姑。”顾晋明咧着嘴,笑的没心没肺的。 眼睛再一转,就看到正看画的施画,轻声道:“也不知这位神奇的施大人,是只会作诗呢,还是也会些别的,不知画是不是也这么强。” “别说,她画的画也不错,你要不?”严霄又来了逗他的兴趣。 顾晋明立即兴奋点头。 可却引得严霄笑出声来,而且萧离也笑着在拍顾晋明的肩:“晋明,你真确定想要?” 见两人都这样,他也有些不确定了,眼睛在两的脸上转来转去,再纠了下脸:“想……” 这时施棋回头笑看着他:“我家小四画的人体骨骼图特别的好,要不要一幅挂在卧房之中,夜夜看着?” “啊?”顾晋明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反应了。 而其他人都在笑,男人自然可以放声爽朗的大笑,女子却只能捂着嘴的轻笑。 云皓骏笑着指着几人:“你们呀,是真够坏的,没个当长辈的样子,看把这孩子都吓傻了。” 施画也从施棋的身后伸头出来,看着还真有呆愣的顾晋明,笑道:“莫要听我哥吓你,我也不光会画人体骨骼图,只是除了那个,别的我画的并不好。” “哦……失礼。”顾晋明不自然的对她点了下头,特别的不好意思笑了笑。 熙颜郡主抱着胸冷哼一声:“才疏学浅就承认,何必在这里卖弄,让人笑话……” 古雪瑶是真的听不下去了,猛然回头的瞪着她:“熙颜郡主如此大才,不如就让我们这些才疏学浅的人,也见识一下您的才华。” 熙颜郡主一梗脖:“本郡主的才情,也不是虚名……”说完她就后悔了,她的手上戴着手套,皮肤不能外露,这让她如何展现? “郡主自然是不会有什么虚名,您的名声还很远播呢,在魏国不也出了些风头的,只不过……好像不是什么夸赞吧……”古雪瑶嘴不饶人的回呛了回去。 在场的人可都是听闻过此事的,有几个人更是轻笑出声,而这几人还好,都比较矜持的抿嘴扬着笑意。 熙颜郡主立即黑了脸,狠狠的瞪着古雪瑶:“一个小小的太医院首座的嫡女,也敢与本郡主如此说话,你是不想要命了?” “当然想了,郡主可高抬贵手,小女无知,口不遮拦的说了郡主的丑事,还忘郡主见谅,万别找人将小女毒打一顿的扔到井里淹死,小女很怕疼,也很怕冷的……”古雪瑶立即福身对她施了一礼,嘴角含笑的损着她。 熙颜郡主一听她提及此事,立即紧张了起来,小心的瞄向严霄,见他目光淡然又冷漠,嘴角紧抿,好像很生气的样子,更加心虚起来。 其实当天他们在郡王府查案,她也看出来,一定是查出了什么,过后圣上召父王进宫又怒斥了一顿,她当然知道自己的事已经败露,只是碍于这身份,再加上安排好人顶罪,所以才没有找到她的头上。 “古雪瑶,你胡说什么!”熙颜郡主厉声轻喝。 “是不是胡说,本王当时也是在场的,不过雪瑶啊,你也太直白了吧,真的不怕?”云皓骏在收到了施画轻拉他衣袖的救援后,心情极好的站出来解围。 “景王殿下……小女一向性子直,这可怎么办呀……”古雪瑶立即向他求助。 云皓骏对着熙颜郡主挑了下眉,妖媚的一笑:“想必,熙颜也是一样的心直口快罢了,你们这些小女孩之间的玩闹,还能当真不成,那不让人笑话死,多没气量呀。” “景王殿下说的是呢,这不过就是小女孩儿之间的玩闹。”古雪瑶立即下台,还对着熙颜郡主笑了笑。 她还想反驳,可一抬眼就看到了云皓骏那警告的目光,也不好再在这里闹出什么事来,只能点了下头:“景王说的是,玩闹罢了。” 可她那不甘心的目光,却被施画和严霄看了个真切。 第162章 与众不同的才艺(三) 在场的人,看到言谨瑜的作品直接被景王收藏了,立即有人也想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 纷纷在厅中布置好的书案之上,开始挥毫泼墨起来。 没一会儿,又有很多字画之作纷纷被挂了起来。 当看到一幅雪中喜鹊红梅图时,施画的目光微眯了下,也不由的轻“咦”了一声,向前凑了两步。 几人也跟了过去,严霄也是看出了端倪,伸头到她的耳边,轻声道:“应该算得上是临摹之作。” “临摹?哦……”他的话,算是解开了她的惊讶,同时也放下心来。 可身边的其他人不知道是怎么回来,不由投来询问的目光,尤其是云皓骏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施画。 她无奈的对他微微一笑:“李月娥生前画过一幅,与这个一模一样,刚见到时,我还以为是真迹。” 云皓骏听闻后,面上有些不快之意。 这里是什么地方,他的梅苑,今日又是如此喜庆的日子,怎么会有人拿出一幅死人的画作在这里临摹,是何用意?他怎么可能高兴。 “也不算是一模一样,看那枝上的喜鹊,就与原本的不同,还有那房檐的形状,也不尽相同,只是这格局很是相似,往往会让人忽略了一些细节所在。”严霄轻声解释着。 听到这话,云皓骏的心情才算有些缓和,但也不是太好。 就在这时,厅门外再次骚动起来,景王妃再次带着一行人走了进来。 施画回头看到后,了然的扬了下嘴角,同时轻拉了下云皓骏的衣袖,他板着脸,冷目的侧头过来。 “别怪景王妃,她也是身不由己,今天如果她不来办,过后自然会有他人来找我的麻烦,到那时,可能会更难堪,殿下不会愿意看到小四被为难吧?”施画轻声道。 云皓骏的脸色更不好看,心中那股涌上来的气,他费了好大的劲才算是压下来。 “施大人,听闻你技能超群,本王妃心爱的小兔子太淘气,不小收从树上掉了下来,这腿受了伤,不如施大人帮忙看看,还有没有救。”景王妃站定在几人面前,直视着她。 只因她此时根本不敢看云皓骏,也明知道,此件事后,她定会被夫君厌恶,可她也明白,如果今日她不这样做,那么,活命的机会可能都会没有了,最少,她还能留在景王府,还是景王妃。 屋里再次寂静一片,目光全都集中在了两人的身上,当然也是心思各异的。 熙颜郡主刚刚被打击了,还好没有像往日一样的负气离开,这下景王妃亲自来找这个施画的麻烦,她还是很乐意看热闹和笑话的,真想知道,她会怎么办。 施棋的手按上施画的肩,担心的直皱眉。 严霄的脸也严肃了,目光凌厉了起来。 古雪瑶紧张的抓着萧离的手臂,焦急却又没有办法。 萧离也是一样,这种场合不比别的地方,除非景王发话,其他在场的人都好像没有这个分量。 施画却微微一笑:“景王妃如此看得起施画,不如将它交给下官看看。” “有劳施大人的妙手了。”景王妃脸上依旧高傲,可眼中却闪过一丝感激。 原本还以为她会仗着景王的维护,而反悔先前两人的约定,没想到她还真依约行事,让她没有下不来台,心中对这个姑娘也升起几分好感。 身后的一个丫鬟将怀里的小白兔子递到了她的手中,施画拎着它的双耳,举了起来,看着它蹬了两下的小腿,再伸手在四肢上轻轻的摸了摸后,眉头微皱了下。 “你是一只兔子,不是猫,没事上什么树呀,怎么爬上去的,没那个本事,还要逞能,这回好了吧,四条腿,折了两条,不疼的吗?”施画语气轻柔的对着手中的兔子道。 可听在其他人的耳中,就特别奇怪了,她说的这话有些道理,可对像是个兔子,能听懂? 她也不理会其他人那异样的目光,转身看了看,就近走到了一个桌案前,对着上面扬了下头:“哥,严少卿,帮忙将这里收拾一下,空出个地方,让我这位‘小朋友’治疗一下。” 施棋和严霄立即上前,将桌案上的文房四宝都收了起来。 她抱着小白兔走到桌前,再命令着:“铺上一张干净的白纸,再将厅外院中篱笆上的竹条拿来一根,景王殿下,有刀和干净的白布吗?” 几人立即动了起来,云皓骏也让人立即按她说的去准备。 所有人都让出地方,女子们更是站的远些,可都好奇的张望着,不知道她要如何来救治这只小兔子。 所有东西准备齐全后,她向一边伸出手去,小星立即过来,将身上背着的那个布兜递了过来,她在里面翻找了一下,拿出一个瓷瓶。 从里面倒出一些粉末出来,对着被她按在桌上的小白兔子挑了下眉,扬着嘴角:“小朋友,先睡一会儿吧。” 说完将手中的粉末放在小星准备好的白帕之上,拿起来快速的捂在了小白兔的口鼻之间。 小兔子在她的手下挣扎着,看的大家都跟着揪心,更有几个大家闺秀更是已经轻呼一声的捂嘴掩面,更有人已经轻声的说着她“太残忍了……” 施画根本冲耳不闻,直到手下的小白兔安静下来,瘫倒在了桌子上,这才从一边拉过一把椅子,端坐在那里,动手将从外面拿来的竹条进行切割,并在兔子受伤的腿部那里比了比。 放下手中的刀后,她再伸手轻轻的拎起兔子受伤的腿,手在上面一点一点的仔细摸着,眼睛灵动的转来转去。 突然她手上猛然的用力,离的近的人都听到了“咔吧”一声骨骼的轻响,她再拿起已经削好的竹片,两片夹在腿上,用白布绳了起来,另一只也是一样。 当一切结束后,她再抱起小白兔,走到了景王妃的面前:“只要静养,一个月后将兔子腿上的夹板拆除,就可以了,不过,这手劲可真够大的,掰的够彻底,这就算它好了,应该会留下一些残疾。” 景王妃今日的任务已经完成,目露欣赏的对她点了下头:“施大人的话,本王妃记下了。” 可在场的人,也已经有人听明白了,这小兔子并非从什么树上掉下来的,而是为了刁难这位施大人,用手掰折了兔子的腿,虽然是只动物,可也是真够残忍的。 第163章 放过她吧 第二天,云皓骏在下朝时拦下了施棋,正想与他说明昨日的情况,太子就走了过来。 “小棋,听说,昨日四妹妹被刁难了?”他的目光里全是幸灾乐祸的意味看着云皓骏。 施棋昨日回府后,已经听施画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明白当时景王妃的无奈和无助,而且还得知,是她主动要求展示的,可就是没想到,会拿一只活物来让她处理。 所以,当云皓骏拦下他时,就明白他要说的是什么事,可没想到太子会如此的先开了口,而且明显是有挑衅的意思。 “没什么大事,不过就是在景王殿下的梅苑里,出了次风头罢了。”施棋说的简单。 “可本太子所听到的并非如此,景王,你也该适时的好好管教一下这府中的女眷了,就算想见识一下四妹妹的手法,也不能在那种场合,而且当时听闻去你府上赏梅的人可不少,这要是真吓到了一、两个贵客,你的名声也有损不是?”太子嘲讽的轻撇了下嘴。 “多谢太子殿下的提醒,本王自会好好整肃一下府中的规矩,让太子殿下费心,实在是过意不去。”云皓骏嘴角扬着不太自然的弧度,尽量的保持平和的语气。 “两位殿下,何必如此,不过一件小事罢了,小四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的,末将告辞。”施棋可不想夹在这两人中间,听他们逞口舌之战。 太子云皓皑立即伸手再次拦下了他:“小棋,今日朝堂之上,父王有意将平远军交由将军统帅,为何要推辞呢?” 施棋轻呼了口气:“太子殿下,这远平军原本的主帅还在,而且一向也无过错,皇上圣宠,只是想让我有个差事,明正言顺的留在京中,但也真的不必如此将这么一支强大的军队让我来带,施棋自认为没那个本事,而且我也想过了年,就向皇上提出回嘉城关了。” “你要离开?”云皓骏立即上前一步问道。 施棋点头:“是,回来有段日子了,虽然现在各国边境都无大事,可也有几股流匪不是很安份,应该回去了。” “那小四怎么办?”云皓骏急急的问道。 施棋看了两人一眼,微微一笑:“自然是要一起带走,我不会将她一人留在此处,不放心。” 太子的眼睛转着,若有所思。 云皓骏却摇头:“你认为小四会与你一起走?” “就算她不愿意,绑也会将她绑走。”施棋说完,对两人再施一礼,大步的走出了宫门。 云皓骏再微皱了下眉,转身对太子也施了一礼,一句话没说,跟着离开了。 太子站在那里看着他们出了宫门,眼中再是一眯,自语着:“离开?哼!未必!” 施棋刚到府门口,云皓骏的马车就到了,他急急的下车追了上来:“施棋,你这样做,小四一定不愿意,洛白的下落还没找到,她会离开?” “洛白的事再议,但她不能一个人留在京城。”施棋态度坚决。 “你可有与她提过此事?”云皓骏再问。 施棋长呼了口气后,看向云皓骏:“景王殿下,施画不过就是本将军的妹妹罢了,再有个头衔也就是大理寺的一个五品的仵作,为何你们要如此的关注于她?她身上有什么秘密吗?” 云皓骏被他问的一愣,不由的四下看了看周边,对他挑了下头:“进去说,还是咱们找个地方说。” “进府吧。”施棋也明白,站在施府的大门口,谈这事,不合适。 两人进了前厅,喝着热茶,云皓骏才道:“本王一开始确是很好奇过她的身份,只因她姓施,而且还是个仵作,本王以前并未没见过她,再说了,事情发生两年了,她样子有变化也是正常,本王根本无法确定,就是想探一下她的虚实……” “可有探出什么?”施棋语气依旧淡然,也有些生气。 云皓骏手中转动着茶杯,轻呶了下嘴:“没有,但她的独特,却吸引了本王,想不注意都难,本王承认,对她,本王有兴趣。” 放棋扭头长呼了口气:“景王殿下,施画不会如你所愿。” 云皓骏苦扬了下嘴角的点头:“这一点,本王已经知道了,可本王还是无法放下她,更不想让她受到伤害。” 施棋轻笑出声:“景王殿下,别怪我说话直,小四看似精明,实则有些小迷糊,她真的很单纯,就算可以将她纳入景王府,您认为她会活多久?” “嗯?”云皓骏没想到他会说出如此直白的话来,而且这个问题,也是他没想过的。 施棋再摇了下头:“小四的性子,想必殿下与之相处这段时间,也是知道的,有时胆大包天,有时迷糊异常,再加之她先前的伤,让她无法想起以前的很多事,就算这些都没有,她原本被我们一家人都当成了宝来养,父母在世时,更是很少外出露面,对于人情世故更是知之甚少,说话直来直去,没个遮拦,她真的适合生活在一个人多、复杂、处处小心的大宅院里吗?” 云皓骏的眉头再次皱紧,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可他还真的在认真的想着这个问题,然后才缓缓的摇了摇头:“不适合,她应该活的更自在一些,做她喜欢的事,那样,她才会一直保持着现在这个样子,让我们都喜欢的样子。” 施棋起身走到他的面前,郑重的作揖:“所以,末将求您,放过她吧。” 云皓骏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看着他弯腰九十度的抱拳作揖,眼中有失落,有不舍,有不甘,还有一种无奈,还有一丝丝的恨意。 他猛的站起身来,指着施棋:“你是不是求错人了,本王什么时候逼迫过她,对于她,本王处处的维护,处处的帮助,本王是最怕她受到伤害的人,一听有人刁难她,本王是第一个冲过去帮她的人,施棋,你扪心自问,我云皓骏什么时候做过如此的事,只有对她,你要担心,提出请求,是不是应该去求太子。” 施棋直起身来看着他:“他我也会去求,小四是我失而复得的亲人,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她再有危险,多谢景王殿下体谅。” 云皓骏脸上的狠意尽显,可憋了好半天,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只能甩了下衣袖,大步的离开了施府。 第164章 说说吧 施画从大理寺一出来,就看到门口停着的那辆豪华马车。 云皓骏! 她不由的长呼了口气,越是不想与这些大人物有交集,越是逃不掉。 可车夫已经看到她,正与车里人说明,她现在跑好像也来不及了。 回手抓来,站在门口的守卫:“以后再下职时,你先告诉我一声,咱们门外是不是有人等着,如果有,我就多等一会儿。” “知道了,施大人。”守卫明白的点头。 再转身面对下面的马车,深吸了口气准备下去,肩上被一只大手搭在上面。 不用问也知道是谁了,严霄! “又怎么了?他是来找你的?”严霄将头靠向她,轻声问。 “但愿不是。”施画闷闷的道。 “可能是因为昨日的事来说明情况的。”严霄帮她想了个理由。 施画轻哼一声:“根本没必要的事,其实我还挺同情景王妃的。” 严霄惊讶的看着她:“同情她?” “当然了,她也不想的,可身不由己,而且身边一定有人在监视她,就那兔子的两条腿,也不是她亲自掰折的,她也不过是做些事来交差罢了,如果真是有心的,一定场面会很血腥,比如熙颜郡主。”施画对他挑了下眉。 严霄无奈的叹了口气,轻笑着:“丫头,咱能不提那件事了吗?又不怪我。” “没说怪你,但总有是目的的吧,与我这次有什么不同吗?”施画白了他一眼。 云皓骏已经下了马车,看到两人搂着肩就出来了,眼睛也是微眯了下,但表情还算自然。 严霄手都没从她的肩上拿下来,痞痞的一笑:“景王殿下真有空,是来接我们下职的?” “本王是来接小四下职的,你?还用接?”云皓骏轻笑了下。 “接我?景王殿下,可是有什么事?”施画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轻摇了下头:“也算,只是想与你好好的聊聊。” 施画动了下眼睛,微扬了下嘴角:“景王殿下,如果是因为昨日之事,就不必了,昨天的事,其实我也参与其中,当时景王妃的难处我也看的出来,不是她的初衷,而且后来的事,也是我与她约定好的,不需要解释。” “原来如此,小四心思通透,本王知道,可有些事……本王还是想说明一下。”云皓骏严肃的道。 两人互看一眼,还在想着对策时,施棋骑马而来。 他跳下马后,冷漠的看向云皓骏:“景王殿下……” “莫要误会,本王只是想与小四说明白一些事,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云皓骏难得的开口解释着。 “有些事,她还不知道,不如让末将先告知她,景王有什么话,过后再问,如何?”施棋不相让的道。 云皓骏动了动唇,没说出话来,其实他已经在大理寺门外坐在马车里有一个多时辰了,他是想找施画聊聊,可他自己都不知道要聊些什么,想要告诉她些什么。 因为在施府时,施棋所提出来的问题,他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好的答案,怎么才能让将施画留在自己身边,又不让她受到伤害,在这京城之地,根本不可能,就他现在谋划的,也不可能给她一个自由自在,随性放肆的人生,那样她一定不快乐,也不是他想给她的。 可他就是想与她说说话,就如那日在施府里,两人面对面的说话一样,听听她的心里话,足矣! 他只能点头:“本王稍后再来。” “景王殿下,不如去府中一坐。”施棋再开口。 施画和严霄又愣了,两人又互看了一眼,今天的施棋有些怪,这两人的关系也很微妙,看似有些疏离,又有些联系,今天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还没等云皓骏答应,太子的马车也驶了过来,几人的目光再次一紧,施画轻嘟囔了一句:“今天有大事发生了?” “看样子是。”严霄也轻声回答。 马车一停,太子从车里伸头出来,笑呵呵的对他们道:“都在呀,那本太子也不用去派人请了,走,去本太子府里吃酒去。” 几人都很纳闷,他为何如此高兴,没等问呢,他又道: “小棋不是要请辞回嘉城关了嘛,本太子就先做个东,请他好好的吃一顿,算是践行,下次再回来,还不知是什么时候呢。” 施画和严霄立即扭头看向施棋,眼中全是惊讶和不解。 云皓骏眉头轻皱,眼中闪过一丝厌烦。 施棋也是微愣后,对看过来的两人轻闭眼的摇了下头,然后对太子抱拳:“太子殿下,末将只是说年后请辞,还不知道圣上是否会同意,太子殿下如此,是不是早了些?” “唉,早什么早,不过就是找个能吃酒的由头罢了,还真以为本太子要送你走?如果你真的提出来的话,本太子可能还会请父皇挽留呢,再说了,本太子认为,你绝对可以胜任平远军主帅之职。”太子一摆手,依旧笑道,看似满不在乎,可眼睛却盯着施画的反应。 “太子殿下,这吃酒什么时候都行,今日就放了我哥吧,有些话,我想他应该与我先好好的聊聊。”施画走到施棋身边,抬头盯着他,语气有些强硬。 太子轻挑了下眉,很满意她此时的反应,嘴角含笑,再耸了下肩:“四妹妹既然这样说了,那太子哥哥就给你们兄妹时间,不过一定不能放他离开,可知道?” “看情况吧。”施画头都没回,语气淡的能出水。 太子再惋惜的轻叹:“就想找个人吃酒,也这么难,行了,本太子自己回府里吃了。” 放下车帘,他的马车就离开了大理寺门口。 “上马,回家。”施棋转身就往前走,施棋闭了下眼的跟在她身后,心里还真有些发慌。 他怎么不知道,自家妹子发怒的看起人来,是那么吓人的,现在心还有些发毛。 严霄回手牵过马,云皓骏也上了马车,一行人向施府而去,一路上,谁都没说一句话。 回到府中,施画进门的第一句话,不是询问,而是吩咐下人,今日吃火锅,再温几壶好酒。 她将所有人都凉在了前厅,自己回小院了,等她洗漱好,换了一身衣服,回来时,厅上的三人,都喝了两壶茶了。 坐好后,小星将一壶花茶倒在杯中递给她,喝了一口,她才缓缓的抬眼看向施棋:“施大将军,说说吧。” 第165章 脑子被雪藏了 施棋深吸了口气,才将今日在朝堂之上的事说了一遍。 施画只是垂目一边喝茶,一边听,一句话都不插。 而在座的云皓骏也一样安静,他预想不到,施画过后要是什么样的状态,心中有些担心。 严霄的眉头一直都没放开过,从施棋的陈述中可以听的出来,太子挑事的意思,目的何在?怎么感觉此时太子回到南秦,见过小四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了呢,与他以往所认知的,有所不同了。 待他说完后,施画才放下手中的茶杯,缓抬眼的看过去:“那太子是怎么知道你要请辞的事?” “是在下朝时,他拦住我……”施棋说着看了眼云皓骏。 他也不回避:“是太子问了下施棋为何不接平远军的想法,他可能也是想打消他的顾虑,所以才会如此说的。” “所以,景王殿下在大理寺门前等我,也是想问问这件事,是吗?”施画目光冷冷的看向他。 云皓骏只与她对视了一眼,有些心虚的避开她的目光,微点了下头。 施画轻笑出声:“我真不知道,你们都怎么想的,就算这件事是真的,我哥回嘉城关,与你们有什么关系,他原本就是那里的驻守将官,回去没什么不对,你们干嘛这么紧张?” 这种语气太冲,让施棋和严霄不由的为她提起了心,面前的这个可是景王,不是寻常的百姓。 可就这么奇怪,云皓骏就是不生气,还咽了下嗓子,有些紧张的看了眼她,扯了下嘴角:“本王也是一时情急嘛,他现在回去没有好处,在哪里都一样为官,如果在京城之中接管平远军,也是一样的。” “一样的?一样吗?”施画看着他。 云皓骏的眼睛动了动,却说出了一句不确定的问句来:“不一样……吗?” “景王殿下,施棋在嘉城关的部下,都是与他历经战火,身经百战的过命兄弟,那是一种什么感情,是可以将自己的后背安心的交给这些人的信任,最不担心的就是背叛,可在这里呢,平远军就算再强大,那也是别人的兵,别人的队伍,一来就抢了人家主帅的位置,能安生?”施画语气再冲了些。 云皓骏嘟了下嘴,样子更娇媚了些,眼睛在她的脸上扫了两眼,一时间,也不说话了。 “还有你,施棋,有脑子没有,没谱的事,你干什么要先说出来呢,不知道,什么叫: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吗?”施画真的是生气呀。 真不知道,他这个将军是怎么当了这么久的,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武夫。 施棋也不说话了,只是捧着手中的茶,低头喝着。 被自家小妹训的一点脾气都没有。 “现在弄的人人皆知,年后就算你不想走了,都不行了,你不提此事,自然有人会在皇上面前提及,这话一旦不是你先提出来的,皇上会怎么想,而且皇上对我们施家不薄,你这不是白眼狼的行为吗?养不熟哇!”施画的声音再提高了些。 她扭头闭眼的呼气,小星立即再给她倒了杯花茶,她拿起来一口就饮尽了,还重重的将杯放在桌上,可见她是真的气的不轻。 严霄看了眼,已经被她训的不敢吱声的两人,有种想笑的冲动。 施棋不用说,做的欠妥,让自家妹子训一通,也是正常。 可云皓骏呢,他做了什么?也被训了,而且还被训的没了脾气,这可是难得一见,除了被皇上训斥外,从来没见过有人敢如此这样训他,还不发脾气的样子。 可此时的场面是有些尴尬的,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的打起圆场来:“小四,那现在该如何?” “不知道!”施画闷闷的道,嘴也嘟了起来,一副委屈样:“如果大姐在就好了,她一定有主意,大姐夫也会有对策,现在我哪知道要怎么办?” 云皓骏抬眼与施棋对视了一眼,同时一起摇了下头,因为两人还有一个情况没说,就是说要带着她一起离开的事,现在她都这样生气了,如果提到带她走,会不会更生气? 两人都不敢再试一次,同时有些求助的看向严霄。 一见两人这个表情,他就明白,还有事没说,他纠着脸的轻呼气,对两人无奈的咧着嘴,这两人怎么这么能闯祸呢。 可他还是开口了:“小四,虽然棋兄说了,可也不见得能行,这件事,就先放放,可能过了年后,没人再记得了呢?” 施画抬头看着他,微张着嘴,吃惊的瞪着他:“严少卿,你脑子也进水了?” “啥?”严霄没想到她会说自己。 “会没人记得,有很多人会记得,就算他不提,也一样会有人提到皇上面前,到时候,更被动,不如就让他去先和皇上说明白。”施画真是无语了。 这帮子人都是混着活到现在的吗? 没脑子的? 平日里看着都挺精挺灵的,今天怎么了? 脑子都被这初冬的大雪给冻住了? 被雪藏了? 严霄眨了眨眼,轻笑出声:“让他去当面说,怎么说?” “直说,就说明为什么不接管平远军的事,再顺道说一下嘉城关的事,如果皇上真的想让他留下来,可以让他再招兵买马,组建一只自己的队伍,或是从嘉城关调回一队人马,让平远军去驻守,换防不就行了。”施画说完还白了他一眼。 “这个方法好!”施棋和云皓骏同时开口。 严霄再眨了眨眼,将微张的嘴合上后,轻舔了下唇角,也跟着点了点头。 不得不承认,这丫头的脑子是好使。 “再有,今日太子的行为怎么那么怪异呢?”施画长呼了口气,目光再次深沉了起来。 施棋也点头:“说来也是,今日下朝之时,他所关心的不过是小四昨日在梅苑受刁难的事,目的也是在打击景王殿下,这个可以理解,可在提到我要离开并带你走时,他就特别的激动,是有些想不通……” “确实,他的反应是有些不太对,而且明知道,小四一定是还不知道你的决定,却跑来那里特别的说明了一下,目的又是何在?”云皓骏也轻语着。 施画和严霄再看向两人,都傻了,这今天一个早朝,到底发生了多少事? 施画猛的站起来,指着施棋:“你到底都说什么了?我什么时候答应和你一起走啊,我走什么呀……师傅还没找到呢!” 施棋和云皓骏顿时就愣了,两人互看一眼,都很后悔,一时嘴快,没忍住,自己就说了出来,这下可怎么办。 第166章 没良心 施画用力甩手的转身对着厅外,闭着眼的喘着粗气,她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来平抚自己此时的心情,又是生气,又是无奈,还很无助,感觉到自己的无能为力。 严霄起身走到她身后,伸手搂住她的肩:“我们聊聊。” “不聊!”施画负气的道。 “等我们回来开饭。”严霄不由分说的交待了一句,强押着她走出了前厅。 小星伸长了脖子站在门边,不知道要不要跟着,因为她看到严霄手在身后摆着,意思是不让她跟着,可她不放心,小姐刚刚的心情不好,她也是第一次看到她发那么大的火。 云皓骏闭了闭眼,纠结的道:“怎么就……说出来了……” “景王殿下,怎么办呀……”施棋也没了主意,为难的看着他。 他摇了摇头:“看看咱们小王爷的力度吧,如果不行的话……我也不知道……” 两人都泄气的坐在那里直挠头,刚才也看的出,施画有多生气。 被强押着走出前厅,严霄与她走在雪中的院子里,不过还是那个顺着墙边开出的小路。 见她依旧气哄哄的样子,他担心的盯着她:“别想太多,棋兄可能就是因为被这两位逼急了,顺嘴说那么一句,再说了,他具体是怎么说的,咱们不还不知道吗……” “就不应该说,如果只是悄然的就走了,也就走了,现在说出去,以后真要是想走,都难了……”施画气的直跺脚。 严霄停下脚,将前行的她也拉了回来,不明所以看的他。 他目光严肃的盯着她:“你是真的想离开?” 施画眨了眨眼,摇头:“暂时不会,如果我离开了,师傅再想找我就难了,有些事还没想起来,再说了,师傅从身份上来说,还是我们的小姑夫,按理说,在事发后,他有什么发现的话,一定会与还健在的二哥或是大姐说明,可两年来,谁都没见过他,这正常吗?而他呢,却偏偏在这个时候,突然回到京城,并在这里失去了踪迹,引我回到了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严霄扭头暗叹了口气,轻晃了下她的肩:“丫头,我说的不是这个,你想离开吗?” “啊?”施画被的话拉回注意力,瞬间呆萌的看着他。 “你真的想要离开?”严霄再重复了一遍。 施画想了想,点头:“待到事情结束,应该会离开,这里,不适合我。” 严霄冷笑着放开她,轻点着头:“不适合?对,是不适合,那谁适合,我吗?” 施画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生气,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依旧呆呆的看着他在那里甩着手。 严霄再回头插腰的看着她:“这里真的就没有让你留恋的了?” 施画的眼睛转了转,轻嘟了下嘴:“应该有……” 她的话立即让严霄升起了希望,期盼的看着她。 却听她道:“京城的美食还是与别的地方不一样的,很好吃……” 他再次被打击了,转身回头,一掌挥了出去,路边的树上雪,被他轰了下来,还都散在了他的脸上,引来他的咒骂一声。 施画再眨了眨眼,伸头看着正抖落身上雪的严霄,轻撇了下嘴:“如果事情都办完了,还留在这个虎狼之地干什么,从旮旯里拎出个人来都比我官大,我可不想天天的活在与别人斗心眼的日子里,还得防着别人使坏的找我麻烦,不如找个与世无争的青山绿水之地,过的快活……” “你怎么知道,在这里就没有这样的地方?”严霄生气的回头瞪着她。 施画也梗着脖:“可到目前为止,我也没看到呀,看看前面坐着的景王,还有太子,还有那个什么郡王,郡主、爵爷、公爷的一大堆,哪个是我惹得起的,趁着有命还不快点跑,反正我是看出来了,在这里,我脖子上的这个脑袋指不定是给谁长的呢,说掉就掉了。” “可到目前为止,也没看到有谁能动得了你的脑袋,不还长在你的脖子上呢吗?你担心的都是些没有用的东西,有用的一点不担心,你走了,就不怕有人会想念你吗?”严霄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我没那么重要,我知道!”施画扭头不看他。 “你知道什么呀……”严霄又瞪了她一眼:“小没良心的……” “我没良心?我怎么就没良心了,明明就已经什么都记不起来,我可以一直装下去,与师兄就在济世堂里窝着,找不到师傅,我认怂行吧,我可以与师兄一起离开这里,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改名换姓的继续活着,我高兴就去衙门当仵作,开心就去给百姓看个病,日子过的一定比现在好,我没良心,我怎么就没良心啦……”施画突然情绪就激动了起来,眼中的泪也涌了上来,对着他大吼了起来。 上前一步的指向了对面的房子:“那里,那里有什么,你知不知道,那是我的心结,我的坎儿,我过不去,我一迈进那里,就头疼,万针齐扎,可是我没放弃,我在试,一直都在试,我在努力的让自己想起来,想为父母报仇,想抓住杀他们的凶手,一船人呀……他们死的有多惨,你只是看到了尸体,却没身在其中的经历过,怎么知道我的心痛,我没良心……我怎么会没良心……我只是怕……怕我没有命活到为他们报仇,为他们找出凶手……我怕我随时都会没了命……我怕呀……” 严霄没想到一句话会引起她如此激烈的反应,看她发狂般的大吼,一开始也是吓到了,直到她无助的抱着自己向地上蹲去时,那无助的哭声,已经揪的他心疼,无法呼吸。 他感觉现在的自己特别的混蛋,上前蹲下来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肩,却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而施画就这样靠在他的怀里哭了起来,而且是放肆的在哭,将压在心底这么长时间的委屈、难过都哭了出来,握着拳的手,也在他的胸口用力的捶着,可力道,对严霄来说,根本没分量。 施棋和云皓骏赶来时,就看到两人紧紧抱在一起,蹲在那里,听着施画那揪心的痛哭声,心里都很难过。 第167章 很忙 可能是痛哭了一场,心中的悲愤得到了释放。 施画心情很好的坐在餐桌前吃着热腾腾的火锅。 看的三人都不知道要怎么反应了,最后他们的总结是,施画对于美食根本无法抗拒,想让她心情好,唯有美食来搞定。 埋头吃了个半饱后,再喝了两口美酒,她才心满意足的放慢了速度。 “哥,明天早朝后,你最好留下来,与皇上说明一下今天的情况,道歉时,一定要态度诚恳。”施画从锅里夹了一筷子肉,放在他的碗中。 “好。”施棋乖乖的回答。 云皓骏也点头:“明日,本王也会帮忙解释一下……” “景王殿下就不必了,最好不要让皇上认为我哥的去留与你有什么关系,现在京中的传闻不少,对于咱们的关系,想必皇上也不会没有耳闻,还是不要有关联的好。”施画说着对他还挑了下眉。 云皓骏目光深遂的看着她:“有这个必要吗?” “有!如果你想我哥和我,在这京城之中多活些日子,少些麻烦,还请景王殿下见谅,今日小四的决定。”施画坚定的道。 严霄对他举起了杯:“景王殿下不会是想让皇上认为,棋兄是因为在你的力劝之下才留下来的吧?那太子会怎么想,而且太子与施家也有一些渊源,他以这种身份都无法挽留,想必过后的麻烦,定不会少。” 云皓骏其实是想坐实这件事,就让别人都以为,施棋已经投靠了他,施画自然也是他的人了,可现在一听,这些人根本没有这个意思,还想与他划清界线,不高兴是必然的。 见他阴着脸,施画也举起了杯:“景王殿下无需多想,我们是朋友,就是朋友,我们有麻烦您还是要适时的出来帮忙挡一下的,而你要是有什么事,我们也会一样帮着你,只是不想让人将我们归队罢了,而且对于太子殿下,我们还没那个能力得罪。” “他?”云皓骏皱眉。 “对呀,太子殿下的能力不在您之下,而我们现身在京城之中,虽然一个二品将军,一个五品仵作,都有官职在身,可说起来,这根本就不算什么,现在所居住的府邸也是先父的,是皇上恩赏的,要认真的说起来,我们什么都没有,怎么与他抗衡,这本就是一个不明智的举动,所以还请景王见谅,委屈您了。”施棋再次说明。 云皓骏的表情有所缓解,可还是有些不甘心。 这么好的机会,如果他放弃了,那以后再想拉拢就更难了。 可回头一想,也不对,刚刚这丫头说,他们是“朋友”,要相互“帮助”,这可是个特权,而且是别人都没有“特权”,最少到目前为止,太子就没有。 他可不想再回到以前,这丫头见到他就处处戒备的样子,哪有现在好,还能坐在一起吃喝。 想明白这些,他点了点头,举起杯来,与他们轻撞了一下:“就这样吧,不过,有空时,本王相邀,你们都得到,不得推辞。” “那还真得看情况,在没公务的情况下,还是可以的。”严霄立即笑了起来,丑话先说在前面,还是有好处的。 “那就这么定了!”云皓骏爽快的一笑,饮尽了杯中的酒。 几人也跟潮一起干了,大家再相视一笑后,继续聊起明日要与皇上说明的细节。 “棋兄,皇上有意让你接平远军,是不是有自己的意思,不如明日,你再细问一下,虽然这支队伍不是你原本的,可有些事,回绝的太直接,并不是好事。”严霄对施棋道。 “谨初这话对,今日父皇提出此事时,也是让朝堂之上的众大臣有些惊讶的,你可好,直接就拒绝了,当时父皇的脸色可是不好看的,对于这个平远军,本王还多少有些了解,主帅张军辉是个帅才不假,可为人有些过于圆滑,心思也太活泛,看似谁也不靠,可也正是因为如此,事事都会先观望再行动,这可能也是父皇想要换人的原因。”云皓骏对他点头道。 严霄也认可他的说法:“张军辉的事,我也有所耳闻,按理说,他也算是寒门之士,不应该有这么市侩的想法,可他偏偏就有,而且我听说,他的手段可不般,一个三品都督,身价可是不菲呀。” 施棋夹了一筷子肉放在施画的碗里:“对于这位张将军,我也听说过,特别喜欢置办宅院,整个南秦的城池里,几乎都有他的产业,带兵巡视督防时,也很会敛财。” 云皓骏再道:“所以,本王才会说,父皇今日在朝堂之上提出这件事,当时你确实过于的草率,不应该一口回拒,明日你与父皇最好细细谈一下此事,不是你不接,只因这张军辉已经将平远军教化成型了,你接后,必定会整顿,有人不服是自然的,要怎么样做,父皇应该下个明旨给你,才行。” 严霄立即点头:“景王殿下的这个提醒是对的,棋兄,莫要急于说要自立门户之事,可以借整顿平远军为由,借调原本你在嘉关城的部下。” 施画眼睛在几人的面上转来转去的,她感觉,这些人的脑子又缓阳了,都在了状态了,这朝堂之事她是不太懂的,不过听着还真是很有道理的。 云皓骏转眼看向她:“小四也莫要掉以轻心,还是要多防着点,马上到年关了,而且施棋被皇上看重,虽然他没接这个平远军,但也算是被皇上看重的人,朝中的那些朝臣可不是瞎子,各府的一些邀请也不会太少,能不去的尽量不去,特别是太子。” “那怎么推呀?今日是情况特殊,我当时也是真着急了,这要是平时,怎么办?”施画为难的看着他。 “这可是你回京后,第一个年关,只有你与兄长在府中,有些事,自然是要亲力亲为的,再加之公务也不会太少,你怎么可能脱得开身?再有,远定候府不是你认的干亲吗?那边你是不是也得照顾一下?很忙!”云皓骏笑妖媚的笑着对她挑了下眉。 “对哟……景王殿下,你好聪明哟……”施画真诚的笑了起来,举起杯来与他轻碰了下。 云皓骏笑的就更加的灿烂了,心情别提有多好了。 第168章 使命 尊硕王言长空面带温和的走进了言谨瑜的房间,正见她在书桌前写字。 “瑜儿,今天的气色不错……”他温柔的笑问。 “父王,您怎么过来了……”言谨瑜立即放下手中的笔,快步过来施了礼后,上前挽住他的手臂,亲昵的笑着。 “昨日从景王的梅苑回来,听闻了你兄长说了些事,可有吓到你?”言长空轻拍着她的小手问道。 她摇头:“没有,女儿虽然身体弱了些,可这胆子不见得就小,父王不必担心,不过昨日,女儿是真的大开眼界。” “哦?瑜儿看到了什么?说来让父王听听。”言长空难得看到她如此有兴致的样子。 言谨瑜将他扶坐在椅子中,再亲手为他倒了一杯热茶,递过来才道:“昨日在梅苑之中,见到了京城盛名的施大人,果然不同凡响……” “哦?”言长空微点了下头。 对于施画的描述,他听的已经很多了,也不过就这些词。 “是的,施画虽然身为一个女子,可却有着女儿所认识的所有女子不同的地方,并非是她所会的技能,而是心性,淡然中不失高傲,自身有种贵气,率性中又不失礼貌,让人感觉特别舒服,难怪哥哥会如此看重她,就连一向琢磨不透心性的景王,都对她诚恳的多了。”言谨瑜面带难得的向往的表情。 “能让瑜儿如此评价的人可不多,最少,父王听到的就很少,看来,你很喜欢她。”言长空笑了起来。 “父王说笑了,女儿一向身弱,出门的次数都有限的,在京中待的时间也不多,所见过的人,自然也没几个,反正觉得她是真的不太一样。”言谨瑜目光再次黯淡了下来。 言长空暗叹了口气:“瑜儿,你这身体父王也在想办法找名医,一定会有好转的,莫要担心,如果真的喜欢她,不妨就多与之来往,再怎么说,她也是你哥哥的下属,不为过。” 言谨瑜笑了笑:“父王,施画是个大方的人,昨日虽然初见,可却不生疏,而且她还真的会医术,给女儿切过脉,说的病症很准确。” “哦?那她可说,有什么法子?”方长空有些惊讶。 不过想到先前听言谨初说过,在清源城时,她出手相救过,看来医术也是不低的,而且师承洛白,看来这丫头会的可不少。 “当然了,方子当时她就开过了,而且还是两份,一份交给女儿了,一份让雪瑶拿回去给古太医看,说是确认了再让女儿服用,可从方子上看,应该没问题,就是多了两味药。”言谨瑜也坐了下来。 “方子呢,让父王看看。”言长空立即道。 “让母亲拿去找人看了,还没拿回来。”言谨瑜再微微一笑。 言长空一听,也放心了,对于这个女儿的病,他们也算是费心费力,找了多少名医大夫,都不见有什么起色,一直都是他的一块心病。 “父王见你正在写字,是什么,可以让父王看看吗?”言长空对着书桌的方向指了一下。 “当然了。”言谨瑜立即起身,过来扶着他:“这就是昨日在景王梅苑中,施画所作的一首赞梅诗,当时她让女儿执笔的,可写好后,直接被景王抢走了,女儿今日就是想再写一幅,然后裱好后,挂起来,独自欣赏。”她笑的特别甜。 这可是不多见的,她一向知书达礼,面带笑容,可也只是礼貌而已,可这种笑,在她与言谨初在一起时会有,却很少在别人面前展露。 两人站在书桌前,言谨瑜让丫鬟将字提起展开,言长空在看到这首诗时,眼中也是惊讶。 “这,这真是她现场所作?”言长空看向她。 言谨瑜用力的点头,笑的更好看了:“是不是很大气,而且那种梅中傲骨展露无遗,同时也让梅的那种坚韧更突出,是一首绝佳的好诗。” “确是如此,难怪景王会抢了先,如果再有一幅梅花图,就更完美了……”言长空眼中全是赞赏。 “父王,听闻她就是已故施太保的四女,但以前我们并无缘见过,施太保又与您是至交好友,兄长会将她收为下属,是否也正是因为如此?”言谨瑜问出疑问。 言长空收回目光,扬起嘴角:“不仅如此,小四是真的很有能力,她的技能,你哥哥可是赞不绝口,而且也得到了各方的认可,你施伯伯一家惨遭不幸,而她却是那件事唯一的幸存者,现又身在京城这繁杂之地,凶险重重,父王能为老友做的事,也只有护她周全。” 言谨瑜明白的点头,眼中闪过一丝难过:“对于施家的大姐和三姐,我还是见过的,有些印象,可这个小四……为什么当年施伯伯很少带她见人呢?” 言长空不由一笑:“你施伯伯向来冷傲,对于府中子女管教甚严,小四当年小,却是最最聪慧的一个,他可不想让她那么早的出什么风头,当年他是特别后悔让施琴参加宫宴,而被魏国荣王相中,嫁的那么远,所以呀,对于小四,他是看的更严了些。” “哦……原来如此呀,施伯伯是不想用子女来壮大门眉,他一个人就够了,不然也不会让棋哥哥去什么军中历练,还送去那么远的地方,就是不想让他搅在这京中纷争之中。”言谨瑜通透的说道。 言长空赞赏的点头:“瑜儿聪慧。” “现在她与棋哥再次回到京中,这纷争真的可以不参与吗?”言谨瑜轻摇了下头。 只因昨日看景王对于施画的关注度,及景王妃身不由己的刁难,也明白,很难。 言长空长叹了口气:“难呀……她想全身而退,不易。” “兄长也是在奉您之命保全她,是吗?”言谨瑜有些担心的看着他。 “对,可也是防不胜防。”言长空无奈的摇了摇头。 言谨瑜不明白的看着他:“可她明明可以远离这是非之地,为何一定要身在此中呢?” 言长空闭了下眼,长呼了口气:“有些事,她必是要亲自来了结的,想必就算她不愿意,也一样脱不了身,使命使然!” 言谨瑜微皱了下眉,感觉有些残忍。 第169章 你小子 施棋听话的在今日早朝之后,留了下来,并求见了皇上。 皇上故意板着脸,看着跪在养生殿中的施棋,就是不让其起身。 尊硕王言长空就立于下首之处,紧抿着嘴的直摇头。 太子急匆匆的赶来时,被太监拦在了殿门之外。 “太子殿下,皇上吩咐过,暂不见其他人。”太监恭敬的道。 云皓皑指了下殿内,急急的问道:“里面什么情况?” 太监摇头:“回太子殿下,不知……” “不知?”云皓皑有些不托底了。 最近施家与景王走的太近,让他特别的不放心,再加上昨日,在大理寺门前所看到的,加之过后传回来的消息,云皓骏竟然在施府里用过晚膳,很晚才离开,让他认定,施棋已经与他结盟了。 虽然对于施棋他从来并未看重,也是因为他的官职低,实力不强,可现在不是了,只因有一个亲自回来认亲的魏国荣王,他才是让他想要拉拢的对象,只要施家在他这一方,这个荣王也必会成为他的助力。 可现在看来,好像他又晚了一步,被云皓骏抢了先机。 今日听到施棋特来向父皇请罪,只为了昨日在朝堂之上的事,他急急的赶来就是想帮助说说话,好让施棋领他的人情,对于他以后的要求不会推辞,将他再拉回去。 可现在,连这殿门都进不去,要如何是好。 他再拉了下那个守门的太监:“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太监立即摇头:“回太子殿下,没有,从进去了,就没有一声……” “这是怎么回事?”他心中真的没了底。 而此时殿中,皇上终于长呼了口气,对着言长空挑了下眉,还得意的晃了下头,再对着跪在下面的施棋扬着下巴。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是想让言长空先开口,问出一些东西来。 言长空无奈的对他直摇头,但还是轻咳了一声,提醒了下趴跪在那里的施棋:“施将军,你可知罪?” “臣知罪!”施棋立即回答。 “你有何罪呀……”皇上立即接话。 言长空再白了他一眼,明明让他来问,又来抢话,身前互握着手的撇了一嘴的后退了一步。 看的皇上身边的内侍总管姜公公差一点笑出声来,捂着嘴的也后退了半步。 施棋立即回答:“臣……在昨日朝堂之上,皇上让臣接管平远军,可,可臣……请皇上恕罪。” “你当武将是当傻了吧,话都不会说了?臣什么呀臣,你到底有什么顾虑?”皇上来气的指着跪在下面的施棋,这气不打一处来。 昨日他虽然在朝堂之上直接拒绝,驳了他的面子,回头言长空就说过,这孩子一定有苦衷,只是朝堂之上人多,他不方便说,过后必会来细细的禀明,可今天到是来了,却说话吞吞吐吐,听着都着急。 “皇上,让他慢慢说,别着急。”言长空出声劝说。 “起来吧。”皇上再呼了口气。 “谢皇上。”施棋起身站好,依旧垂着头,不敢看皇上。 “皇上,施将军或许有苦衷,不如听听?”言长空再给引路。 “苦衷?什么苦衷?”皇上也顺着说。 施棋再抱拳道:“皇上,臣是有些想法……” “说!”皇上缓和了下语气。 施棋再吸了口气:“皇上让未将接管平远军,可此军现在的统帅并无大错,下属人员也无过失,这样接管,未免有些唐突,也会让军心不稳,再加之……” “继续说。”皇上鼓励着。 “再加之,臣听闻了一些平远军的行事作风,感觉此军的内部问题可能有些严重,如果臣真的接管了此军,可能会有所调整和整顿,这样势必会让军中一些官将们心生气愤和不服从,这样一来,此军的军心一定会散,而且也会生出异心来,好好的一支队伍,就完了。”施棋说完,小心抬眼的看着端坐龙椅之上的皇上。 皇上目光深遂,表情淡然的微点了下头。 言长空微微一笑:“皇上,施将军所顾虑的不无道理,平远军足有七十万之多的兵将,如果真的心生异向,不是件好事。” 皇上再点头,阴中闪过一丝阴寒:“可这个张军辉,朕是真的想动动他,传闻是不少,也可能言过其实,但也不会是事出无因,他的为人如何,朕心中也是有些了解的,平远军虽然一直驻守京郊,可如果真是一支这样的队伍,还真是个大患。” 施棋心中也稳定了些,上前一步再道:“皇上,臣不是不知好歹,皇上对于臣的厚爱,臣明白,可也正是因为如此,臣不想让一支如此强大的队伍,成为一只患军,让皇上有所忌惮,主帅可换,可军心呢,一支大军,军心一旦异动,就会很难平复,那才是后患。” 皇上点着头,很认可他的想法。 言长空笑问道:“那施将军,是否有应对之策?” 施棋对言长空微微一笑后再道:“皇上,让臣接管平远军可以,但却要有一支臣所带去的心腹,最好是从臣所在的嘉城关那里调派,因为他们都是与臣出生入死的兄弟,信得过,这样,臣可以放手去整顿一下这平远军,以解皇上的忧患。” “哦?看来,你小子是有想法了?”皇上笑出声来。 施棋点头:“臣是有些小想法,不过也得皇上应允,这调派将士的事,臣可不敢私下行动,这京中,不比臣所在的嘉城关。” “你小子还有点自知之明,说吧,怎么想的?”皇上满意的笑了起来。 云皓皑着急的在殿外走来走去,却听不到殿里传出一点动静,就在他实在等不了的想冲进去时,姜公公走了出来,并对他笑着点头:“太子殿下,皇上请您进去。” “姜公公,施将军他……”云皓皑急拉住了要回身的姜公公问道。 “无大事,正与皇上说着呢,请吧,太子殿下。”姜公公再是一笑,挣出他拉着的手臂,转身进了殿里。 第170章 太子抢功 云皓皑立即跟着走了进去。 见施棋站在殿中垂首而立,皇上却背着手的在殿中走来走去,言长空双手互握的站在那里一脸淡然。 一时间,他也摸不清是个什么情况。 可他还是上前跪拜:“儿臣见过父皇。” “起来吧……”皇上挥了下手,心不在蔫的道。 “父皇,儿臣是来求父皇,莫要准许施将军离京的辞呈,而且大理寺也不能失了四妹妹这个仵作呀……”他急急的就开了口。 殿中几人同时扭头看他,皇上更是瞪着他:“你说什么?谁离京?” “呃……这,不是,父皇不知?”云皓皑发懵的看着他们,脑子里瞬间有一声炸响。 “朕知道什么?朕正与施将军说着平远军整顿问题,你刚才说的什么?”皇上歪着头的看着他。 “儿臣……儿臣以为……以为……”云皓皑一时找不到了说词。 “皇上,太子殿下应该是误会了,昨日在朝堂之上,臣的举动让太子担心了,还以为臣之所以拒绝,是想要离京呢。”施棋立即帮忙解释了起来。 “啊……对,对对,儿臣就是心急了……心急……”云皓皑立即接上,可心中却很不爽。 “心急?你急什么?就算小棋离京,也是回嘉城关,关小四什么事?”皇上再向他迈了两问,身子低下来的盯着他,眼中全是疑问。 云皓皑立即回答:“回父皇,小棋离开,四妹妹怎么会一个人在京中待着,必然会随之一起离开,儿臣只是想,这四妹妹在外已经受了太多的苦,只想着让她在京中过的好一些,如果再随他去了嘉城关,他天天的在军中,总不能让四妹妹也随着他在军中吧,那是何其艰苦的地方,而且都是男人,有损四妹妹的名声,所以儿臣才想着……不让他离开……” “哦?原来,太子是为了小四……说的也有点道理……”皇上的话中全都是疑惑,一听就知道,不是很相信他的说词。 “父皇,儿臣就是这么想的,可能太简单了点,可就是为了四妹妹,好不容易才找回来,这要是又在外受了些什么苦,儿臣心里过不去,感觉对不起恩师。”云皓皑说的更深情了些。 “行了,你起来吧……小棋从进殿到现在,都没说一句要离京的话,你却帮他说了,看来,你们的关系,还不错,最少你能为他或说是小四着想,唉……”皇上的语气更深沉了些。 背着他们的目光里,闪着不太明确的光。 施棋上前一步,伸手将云皓皑扶了起来,并对他笑了笑,算是感谢。 可他的心,却根本没放松,是自己太鲁莽了,没看清情况就抢着说明来由,反闹了乌龙,还好转的快,不然,一定又让父皇心中生疑。 “施棋,你刚才所说的方案,朕觉得没什么问题,不如就年后吧,将人先调过来,年后,你直接上任,放手整顿,朕不想要一支,不忠君的军队。”皇上的声音又阴沉了些。 “臣遵旨。”施棋立即回答。 “萧齐锋家的那个老三,叫萧离的,可是你的朋友?”皇上再回头来看着他。 施棋抱拳:“回皇上,正是臣至友。” “嗯,这小子,治军也是有一套的,不比他老子差,你有什么不会的,不懂的,问问他,而且谨初这小子,不也在呢嘛,如果平远军里的人,真的不服管,可以借萧家军一用,言家军,是不是也可以帮帮忙。”皇上说着看向言长空。 言长空轻笑出声:“皇上这算盘打的可真是精啊,一下就将萧将军和老臣一起算进来了,可就这区区的平远军,真的能动用到我们两家的人?就施将军一个人,估计就够了。” “你个老东西,什么意思,不帮啊?”皇上立即对他瞪起了眼。 言长空扭头翻了下眼皮,无奈的直摇头:“帮……怎么能不帮……请皇上放心。” “这还差不多,再怎么说,这孩子也算得上是咱们子侄了,父亲不在了,咱们这些当长辈的再不给撑个腰,怎么着,谁都敢来欺负一下?那还了得。”皇上梗了下脖。 可这话,却让云皓皑心中大惊,不由的在几人身上转来看去的,更坚定了他的决定,对于施棋这个力量,他必须要握在手中。 “儿臣觉得父皇说的及对,都是自家人,当然要多帮称着点了,万不能让那些有心的人欺负了去。”他立即笑道。 “看看,太子都明白了。”皇上指着他,对言长空道。 “好……老臣一定帮着。”言长空再无奈的摇头。 然后对施棋道:“施将军,有什么,尽管与本王说,言家军随时听你的号令。” “多谢皇上,多谢尊硕王,臣一定不负众望。”施棋立即表态。 云皓皑立即上前恭贺着施棋:“小棋,这回好了,有尊硕王和萧将军合力,你定会如虎添翼……” “多谢太子殿下,臣并未想着如何,只要办好皇上所交办的差事,最好是不乱,平安过渡。”施棋对他笑了笑。 皇上立即笑了起来:“哈哈,说的好,施棋,走,陪朕去院子里走走,告诉朕,小四近来的情况如何?这头上的伤还会发作吗?” 他大步的走出养生殿,施棋立即跟了上去,回答着他的问话:“回皇上,小四这个毛病,一时间内是好不了的,臣看过她头上的疤,很长,想必一定很深,再听她的说法,想必当时能救活,已经是个奇迹了……” “怎么?就没有别的办法了?用不用朕,昭告天下,请来名医为她再诊治一下?”皇上担忧的看着他。 言长空跟在两人身边,也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施棋。 他摇头:“想必这种脑子里的病症,不是很好治,她身边一直有个精通医术的师兄跟着,她犯病时,他会施针,看着满头扎的都是针,都心惊……” “啊?怎么会这样,这孩子,命真苦……”皇上不由摇头。 云皓皑也是一样,可眼睛却在这三人的背后看着,心中也有了些算计,施棋,已经是朝中新贵了。 第171章 鬼精灵 三人一起从宫里出来,太子立即上前要强拉着施棋,去他那里坐坐。 言长空却先开了口:“施将军如果有空,不如去本王那里坐坐,对于言家军协助一事,本王还想听听施将军的具体想法,也好全力配合,别真的闹出什么笑话来。” “那就有劳尊硕王,末将还真的很想向王爷讨教一下这带兵之道。”施棋立即施礼。 两人再与身后的云皓皑施了一礼,一个上车,一个上马,离开了宫门口。 他就站在那里目送着他们离开,眼中闪过一丝阴冷。 施棋随尊硕王一起进了书房,下人立即上茶。 “小棋,你回京后,这是第一次来府上,对于这次回京,有何感想?”言长空语气温和了许多,与在宫里时,更慈爱了些。 施棋放下手中的茶,淡然一笑:“更加汹涌了。” “嗯……确是如此,这两位王的争斗,真是愈演愈烈了,所以,本王以叔叔的身份提醒你,一定要清醒,莫要冲动。”尊硕王严肃的道。 施棋点头:“言叔叔放心,小棋明白,父亲当年的教诲不敢忘,只忠君,不涉党争。” 言长空欣慰的点了点头,再抬眼看他:“小四那里,也最好提醒着她,与这两位都不要走的太近……” 施棋呼了口气:“言叔叔,侄儿真的有一件事不明白,您说小四不过就是施府中的一个幺女,而且也是府中最最单纯的那一个,只是一朝变故,怎么会引来这么多各路人士的窥探,还真不是小四主动的,可太子也好,景王也罢,这眼睛就没离开过她,他们为什么会如此呢?” 言长空也放下了杯,眼睛看着对面墙上所挂的一幅山水画,声音有些悠远了起来:“匹夫无罪,怀壁其罪……” “言叔叔的意思是……小四身上有宝?”施棋心都惊了。 言长空收回目光的微微一笑:“小棋,当年你父亲突然携家眷去嘉城关看你,当时就没与你说些什么?” 施棋低头想了想后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说了下当时京中、朝中的一些局势,叮嘱我在那里要好好的历练,还说,待到年跟时,可以让我请个假,回去一起过年,别的……好像真没有。” 言长空再微扬了下嘴角:“就是呀,一个连自己儿子都不告知的,会在那种纷乱的情况下,与自己唯一活着的女儿说些什么呢?而且,就算说了,又有什么呢,难道,你父亲当时真的知道些什么?” 施棋再摇头:“自发生那件事后,我一直都很努力的在回想着,当时父亲来看望我时,都说了些什么话,却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 言长空再道:“可就算如此,有些人还是会认为,这个唯一活下来的人,一定知道些什么,而且她回到了京城之地。” 施棋立即瞪大了眼:“您的意思是说,这两位是……” 他再摇头:“没有证据的事,不要乱说,只要看好小四,别再出什么意外就好。” 施棋自然是明白的,点头道:“其实,昨日在朝堂之上,我根本就没想过整顿平远军之事,而是真的如太子所说的,我想年后请辞,带着小四回嘉城关的……” 言长空再点了点头:“昨日谨初回来后,已经与本王说过此事,不失为一个办法。” “可是小四不同意,她对于小姑夫洛白的下落很是关心。”施棋轻叹了口气。 言长空沉思了会,再看着他:“小棋,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可能还有别的可能性?” “别的?”施棋疑惑了。 言长空不由叹气,心中将施明恩是骂了一大通,这个儿子让他教的,太过单纯。 “关于洛白,你了解多少?除了他是你们的小姑夫外。”言长空直接的问。 施棋又想了想:“他对姑姑及好,在京中之时,每天都是笑呵呵的,但自从姑姑出了事后,他就变的很沉默,再也不见了笑容,每天都喝的酩酊大醉,东倒西歪,直到五年前,他突然就失踪了,认真说起来,好像对于他,我是真的不了解。” 言长空点了点头:“确是如此,洛白是个心思很重的人,从不把喜好显现于面上,可为人却极为的重情谊,对于你的姑姑,他是爱之入骨,奈何天不遂人愿,可他也嫉恶如仇,可到目前为止,本王还是无法明白,他既然救了小四,为何两年前不带回京中,而是在两年后,将其引回京城,又是所为何来?” 施棋看了他一眼:“我家小四也说过,她一直以为,对于他是了解的,可是现在看来,一点都不熟悉,有些事如果认真的串联起来,会让她觉得心惊胆战,遍体生寒,她感觉自己被人利用了……” “这丫头心思细腻,比你强。”言长空不客气的呛着他。 施棋却一点都不生气,反是憨憨的一笑:“叔叔说的是,我家小四确是家中最聪慧的那一个,连大姐这次回来都说,小四已经开始展露锋芒了。” “可却不见得是件好事,她的耀眼点越多,惦记她的人也会越多。”言长空担忧的直摇头。 施棋也皱眉:“昨日在府中,小四说的很明白,现在景王这一边,可以先放一放,还有个太子呢。” “景王?呵……他是个会放弃的人吗?本王不信他。”言长空摇头。 “可小四说了,他们只是朋友,景王也同意的。”施棋强调了一下。 言长空笑了起来,起身走到他面前,轻拍了下他的肩:“你这孩子,是在军中待的太容易相信人了,有些事,不能只看表面。” “啊?那怎么办?”施棋没了主意。 “静观其变吧,想来,小四也有她自己的考量,主要她还想借着景王的势找寻洛白的下落,再有也想借景王的身份,去挡挡不必要的麻烦,这丫头还是比你有算计的。”言长空再次轻笑了起来。 施棋摸了下鼻子,轻笑起来:“她是个鬼精灵一样的,脑子转的是比我快多了。” 在他离开时,言长空再次叮嘱:“小心太子。” 施棋明白的点头,上马离开,他也认为,太子好像比景王更让人难琢磨。 第172章 不白聊 回到府中,将今日之事,与施画说了一遍后,就问她:“看来,皇上已经采纳了我的建议,而且还让尊硕王的言家军和萧将军的萧家军来帮忙,想必这件事,也就能成了。” 施画正在煮花茶,看着那一朵朵已经重新绽放的花朵,在沸水之中翻滚着,眼中闪过一丝不确定。 “二哥,想要一支忠于自己的力量,最好的方法就是自己来培养,别人的,就是别人的,想要据为己有,在军中的唯一方法,就是能力超群,让这些单纯的将士信服,可这里不比边关,那些将士是真的在用命拼杀,而这里,斗的更多的是人心。”施画声音慵懒的道。 施棋伸头过来,盯着她:“小四,你的意思是说……全部撤换?” 她摇了摇头:“没有那个实力,几十万的人,如果真的撤换了,会被有心人再利用,而你却没有能力补齐这些空缺,被有心人捡了漏,你怎么向皇上交待?你自身的安全谁来负责?” 施棋眨了眨眼,心中有些惊慌,这个他还真的没想过。 “你原本在嘉关城时,也是从基层干起来的,一步步提升,也是能力相对应的,所以,你在那里有着稳定的团队,可这里不行,所以,就算言家军、萧家军都用上,这个整顿的过程一定会问题多多,矛盾不断。”施画抬眼看着他。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一会儿,施棋道:“你的意思还是让我调用嘉城关的人?” “那才是你的人,就如随着你回京的这一百个将士一样,最少,忠心。”施画淡淡的道。 施棋抿了下嘴,有些为难的道:“可今日,皇上已经允许了言家军和萧家军来帮扶,我如果再提出调派嘉城关的人,会不会让他觉得我想拥兵自立?” “你也没那个能力,皇上对于你的了解,还是挺透彻的,不然,也不会让尊硕王和萧将军都来帮你,可帮手就是帮手,他们再帮,也是要离开的,而你调来的那些人,则不会,他们会留在平远军中,与你一起,对于有异心的人,会及时发现,皇上之所以让你来接管,已经是看出那位张将军有私心,过后,这位将军,可能会性命不保。”施画动手将煮好的花茶倒在杯中,再加上准备好的蜂蜜,用小木勺搅了搅,推到他的面前。 施棋眼睛转了转,立即笑了起来,对她用力的点头:“就听你的。” “不是听我的,而是你早就这么想了,只是不知要如何向皇上开口,所以,明日,你还要再与皇上聊聊,在他同意后,再提出一个要求。”施画微扬起嘴角。 施棋再是一愣,保持着将杯递到唇边动作:“还提?” “对,现在离过年,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从发出调派令,到人员到齐,就算马不停蹄,也会用时一个半月到两个月的时间,可年后你就要接管平远军,这是个时间差,一定要在年前,这些人必须进京。”施画对他挑了下眉。 “为什么?”施棋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赶。 施画嘴角的笑意再加深了些:“因为,要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如果他们有准备了,想看出些问题来,就不容易了,一旦整编完毕,再出现异动,那问题就大了,而责任,必会由你来负。” 施棋恍然,同时心惊的呼了口气。 “所以,这个请求必会同意,那么先前这个通知,就要由你来下,听说,走水路要比走陆路快上一倍的时间,而且现在往京中运送年货的船只不断,想必这江面上一定很热闹,他们可以先分批的进京,只要找个地方,安置下来,不被别人注意就好,待到年后,你直接带人接管,必会看出些端倪来,也好下手整顿。”施画对他甜甜的一笑。 “小四,你这脑子怎么会装这么多的东西?怎么想出来的?”施棋都傻了,这丫头是个帅才呀。 她却得意的梗了下脖:“看来,这一天在大理寺里,与严少卿聊的还是有心得的,他的带兵之道,可是一点不低,再结合你现有的处境,也就自然会想到这些了呗。” “原来是谨初的想法呀……难怪呢……”施棋笑出声来。 对于严霄管理军中之事,他一向信服,自小他与严霄和萧离三人就在一起研习兵法,可往往严霄的意图就会比他们两人的好,后来,他与萧离又一起在外争战过,听闻的也是他足智多谋,出奇不意的战举,让他很是佩服。 见他已经没什么怀疑的,施画也放下心来,捧着手中的花茶喝了起来。 其实今天她是真的与严霄聊了些关于军中之事,但她与施棋所说的这些话,却都是她的想法,而且是昨天晚上,已经想到的想法。 因为她一直认为,想要个可靠而忠心的队伍,必须是出于自己调教出来的,最好是新兵,不然,接管别人的,很不安全。 严霄回到府中,才得知今日施棋来过了,立即去见言长空,想知道,今日在宫里的情况。 当听完父王的讲述后,他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太子?他还真是着急呀……” 言长空点头:“是让人挺出乎意料的,不过要是按他与你施伯伯之间的关系来看,也无伤大雅。” 严霄冷哼一声:“他与景王一样,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这么想留下棋兄,应该为的是小四。” 言长空了然的一笑:“所以,对于小四的看管和保护,你就要更用些心,而且,瑜儿,也很喜欢她。” 严霄抿嘴一笑:“能让这丫头一眼就喜欢的人可不多,不过小四确是有这个魅力,昨日,她把景王都训的哑口无言的,厉害。” “哦?呵……看来,景王是真的很看重她,不过,我还是担心另一个人。”言长空背手的看着窗外。 “父王说的是太子?”严霄看着他。 他摇头:“洛白!” “啊?”严霄愣了,那可是施画的师父,担心他? 第173章 赢来的大餐 果然如云皓骏所预料的那样,自与皇上聊完的第二天,施棋再上朝时,就感觉到了一些变化。 下朝时,更是被众多朝臣的围住,拉着近乎,聊着有的没的,听的他头疼。 还好有尊硕王和景王的解围。 言长空站在这些人身后冷哼一声,立即就被闪出一条路来,他直直的走到施棋面前:“施将军,府中一述。” “是,王爷。”施棋恭敬的施礼后,随他一起出了宫门。 而在上马时,景王却走过来:“尊硕王,小王可否先借施将军一用。” 言长空目光深遂的一笑:“原来景王也想为小棋解围呀,那你们年轻人去玩吧。” 景王感谢的一笑:“王爷,前些日子,小四给谨瑜的那个药方子,本王已经找了太医院的几位太医研讨过了,此方可用。” “多谢景王惦记,瑜儿已经用了一日,感觉很是不错。”言长空再是一笑,再对两人抱了下拳,放下车帘离开了。 两人今天都骑了马,一起并肩离开,众朝臣一出宫门,就看到了这个场景,心中也就有了数。 云皓皑也看到了,眼睛轻眯了下后,驱车回了府中。 施画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桌上放着的两张纹身图案,手指在唇边上轻轻的抚弄着,脑子里闪动着的都是在船中仅存的那几个画面。 严霄就这样,倚在门口看了她足有一柱香的时间,也没见她的眉头舒展过,暗叹了口气,轻敲了下门框。 她抬头看过来时,眼中还有些发懵的样子。 “不吃饭了?不饿吗?”他挑了下眉。 “中午了吗?今天过的好快……”施画看向桌上放着的那个沙露。 “还没有,昨日不是约好去德庆楼吃鸭子吗?雪瑶输的。”严霄不由担心起来。 这丫头对吃的都不积极了?看来问题严重了。 她一听,立即想了起来,将桌上的东西一收,立即窜到了门口。 笑吟吟的看着他:“走吧。” 严霄刚刚的担心此时是一点没有了,这丫头一如既往,果然吃,在她的生命里,才是第一位的。 两人到达德庆楼的时候,古雪瑶和萧离已经在了,而且屋里还多出一个人来,是言谨瑜。 严霄也有些意外,她怎么会出现。 言谨瑜微微一笑,走到他的面前:“是父……亲说,可以出来走走。” 说完她还调皮的吐了下舌头,因为她刚刚差一点就说露了嘴,因为他可是告诫过她,施画并不知道他小王爷的身份,只知他是少卿。 “开心就好。”严霄伸手轻抚了下她有些瘦弱而苍白的小脸。 施画已经被古雪瑶拉了过去,指着一桌子刚上来的菜道:“我可是愿赌服输,今日让你开怀大吃。” “看来,那个方子是得到认可了?”施画得意的笑着。 古雪瑶用力点头:“爹爹说,你就是个神医,其实谨瑜的病,爹爹可不是看了一次了,他就是没想到,将那两味药加进去,你是怎么知道的?” 施画挑了下眉:“这大夫嘛,也是要有独门秘籍的,不然,怎么行走江湖,虽然天下的医术都相差无几,可名医之间的区别,就是在于他们都有独到的药方,这个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古雪瑶一听就撅起嘴来,还撇了撇的嘟囔着:“真不够意思……说说都不行……” 施画笑着搂上她的肩,轻点了下她的鼻子:“不是我不说,而是师门的规矩,要是你问我师兄,他也不会告诉你的,而且这个药方子,我可是已经违犯规定的拿出来让你们鉴定了,如果按规矩来说,我们会辛苦一些的将药配好,然后交给你们直接煎药就行了。” 古雪瑶的眼睛转了转后,轻点了下头:“好像是这样……” 而其他三人,已经笑了起来,都因为古雪瑶这单纯的样子,太可爱了,不过同时也感慨,施画为了言谨瑜破了个先例,也算是违反了师门规矩。 言谨瑜走到两人面前,轻拉住了施画的手。 她的举动,可是让严霄又惊又喜的,他的这个妹子,冷傲、高冷,从来没见过她主动的会与谁聊天,就算是聊,也只是礼貌的保持着距离,可不会主动上前与人有亲密的接触,这可是开天荒的第一次。 “施画,谢谢你,可你如这样,会不会有麻烦,如果师门怪下来,你怎么办呀?”言谨瑜担心的问。 施画立即笑看着她,并伸手在她的小脸上轻拍了下:“放心吧,不会让他们知道的,再说了,现在我师父身在何处,我都不知道,师兄又回了老宅办事情,还没回来呢,大家都不说出去的话,谁又会知道呢,不过,等我师兄回来了,我还真的想让你去见见他,再让他帮你看看,相信一定会让你有起色。” “真的吗?可我……已经看过很多大夫了……”言谨瑜没信心的惨然一笑。 “傻丫头,希望总是要有的,他们看不好的病,也不代表别人也看不好呀,刚刚我不也说了吗?术业有专攻,每个人所擅长的都不一样,看看我,虽然我会医术,可我擅长的却不是救助活人,对不对?”施画对她挑了下眉。 言谨瑜看她如此活泼的样子,也是一笑,跟着她点头,眼中也有了信心。 而这一顿饭,严霄却发现,原本一向吃的极少,一般只是吃两、三筷子就停止的言谨瑜,今天却吃的很多,而且还喝了两碗鸭架汤,这可真让他开了眼了。 看她还兴致浓浓的盯着桌上的菜品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可当他将另一只鸡腿夹过去放在她的碗中时,听到施画的声音: “谨瑜不能再吃了,今天这些已经够多了。” 餐后,施画还亲手沏了一壶助消化的花茶给大家喝,言谨瑜一个劲儿的点头,赞赏着这茶的好喝,在临走时,施画将随身带的几包都送给了她,并答应回去再取一些,明日让严霄带给她。 言谨瑜高兴的和个孩子一样,笑的特别开心。 第174章 救了满门 下职时,张竹韵派车来接她去候府。 施棋也随着一起去,在路上询问了一下来接人的刘嬷嬷,可她却不太清楚,没有办法回答她。 施棋却不是很担心,只因为今日下朝后,远定候已经派人告诉过他了,晚上让他过府一述。 远定候现在看似个闲职,可在他年轻时,也是带兵打过仗的,虽然因为受了重伤,而不再领兵出征,可府兵的实力一点不容小觑,小候爷张正豪也身在安平军中任副主帅,虽然没什么战功,却也算是统兵几十万。 所以,此次想必也是得知了他年后要接管平远军的事,所以给他出出主意的。 马车停下,车帘就被张竹韵从外面揭了起来,笑看着她:“快下来,进屋里暖暖。” 两人一进前厅,看到老候爷身边还坐了一位年约三十岁的男人,蓄着胡须,目光凌厉的正看着他们。 施棋自然是认识的,上前一步抱拳:“见过候爷,小候爷。” “快进来,坐在暖炉前暖暖,小四,是不是冷了?”远定候立即招呼着。 她当然不傻,在听到自家兄长打了样了,她也照样的道:“见过候爷,小候爷。” “果然名不虚传,是个机灵的丫头。”张正豪顿时笑了起来。 “小候爷,快别笑了,我妹子胆小。”施棋马上帮忙。 “可不,兄长,你们就在这里聊天吧,我带小四去母亲房里,她老人家还等着见干女儿呢。”张竹韵也开始解围。 “去吧,将本候的那件大裘披上,别着了凉。”远定候立即道。 “知道了。”张竹韵立即拉着她走了出去,算是让她松了一口气。 而李正豪还伸脖子看着两人,不由一笑:“没见过二妹妹这么高兴过。” “她呀,自从那件事后,有了小四在,她的心情很是不错,每天也有事干了,天天琢磨着如何给小四做好吃的补身体,什么时候换什么衣服,反正是忙着高兴,你母亲也是一样。”候爷高兴的对他道。 施棋也笑了起来:“候爷所言不假,而且末将也沾了些光,得了好几套服饰呢。” “这都是应该的,要不是小四,想必本候早就不会再有女儿陪在身边了……”候爷感慨的道。 “爹,说这个干什么。”李正豪立即提醒他。 “候爷所言差矣,这要是让小四听了去,又得说您当她是外人了,其实末将早就应该来拜会的,当时我还没回京,而她只身在此,多亏了有二姐姐和候爷夫人照顾,末将是感激不尽,而且小四所做之事,不过是职责所在的份内事,却让你们如此的看重,也是她的福气。”施棋笑道。 远定候却在摇头:“本候今日就托大一次,小棋呀,那是你们的感觉,并非本候的想法,要知道,当时听闻韵儿的事后,本候感觉天都要塌了,本候这一生,真的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为何老天非要与本候的女儿们过不去呢?” 施棋一听,也知道这里面一定有曲折,坐正了身子的想听听详情,同时也看到张正豪有些难过的摇头叹气。 远定候再叹了口气的道:“本候的大女儿嫁入的是阳平郡王府,可婚后不到两年,却死了,得不到说法也就算了,可那个老匹夫,还想要我家韵儿给当继室。” “什么?还有此等事?”施棋有些气愤。 李正豪也点头:“当时真是很生气,想我大妹妹死的不明不白,而那个小郡王,整日的花天酒地,大妹妹过门不足一月,他就纳了两个妾室进门,过后,就更多了,在她身怀有孕之时,还在往里纳妾,估计也是大妹妹真的心灰意冷了,所以才会……” “大小姐是自尽?”施棋觉得有些惋惜。 两人都摇头,远定候道:“阳平郡王府给的是,意外失足落水,可本候不信,我家婉儿就算再糊涂,也不会如此,而且在她出事前一个月,将随嫁的一些嫁妆,陆陆续续的送了回来,这里面一定有事。” 施棋的眼睛转了转,点头:“是不寻常。” “唉……”老候爷再叹了口气:“也正是因为如此,本候只能着急的将韵儿嫁了出去,可谁成想呀,又是个不可心的,唉……宠妾灭妻,就差那么一点点,韵儿的命就没了……” 李正豪对施棋点头道:“当时,二妹妹也已经心死,一点生的念头都没有了,要不是施大人看到被害的丫鬟尸体有异,还亲自去牢里相劝的话,想必,现在我这个傻傻的妹妹,已经过了奈何桥了。” 施棋咧了下嘴:“不会的……看二姐姐为人很是开朗,怎么会呢……” 候爷摇头苦笑:“当时你是没看到,康家一味的指认她杀人,没有一个人为她说一句公道话,要不是当时本候心急的亲自去求小王……严少卿,也不会让大理寺来插手这个案子,而且当时呀,我这个傻女儿,已经自己招供了。” “哦……看来,当时二姐姐是真的心灰,没了生的念头,看来,我家小四还真的救命了。”施棋轻笑起来。 “可不,救了我们整个候府的命呢。”李正豪别有深意的笑了起来。 “整个候府?”施棋又不明白的看向远定候。 他的老脸也有些微红,笑道:“不瞒你说,当时呀,本候都已经布置好了,要是韵儿真的被判了罪,本候一定亲自带兵,灭了这康氏满门,将那个宠妾灭妻的畜生,斩于剑下,用他的人头,祭奠我儿亡灵。” “老候爷,果然宝刀未老,好气魄。”施棋立即起身施礼。 “你小子,笑话我是吧……”远定候脸就更红了,指着施棋笑道。 李正豪也笑出声来:“哈哈……父亲,您还真有,当时那架势,我可是已经就绪了,可谁知,回来就告知我不用了,事情让一个小丫头给解决了,哈哈……” “唉……所以,小四可不仅仅是救了韵儿一人,而也是救了我整个候府的人,怎么可能怠慢,还有呢,她把我们的果园庄子也保住了呀,当时那场面,你是没看到,气的阳平那老匹夫,差点没背过气去,可过瘾了呢……”远定候得意的直梗脖。 前厅里传出了爽朗的笑声。 第175章 是姑姑,不是叔叔 而在后院候爷夫人的屋子里,也是一样的热闹。 李正豪的夫人带着孩子也在,她可是早就听闻了施画这个传奇的人物,很想见见,这次有了机会,自然是要好好的看看她。 张竹韵将新做好的两套男装棉服拿出来,让她试。 李夫人最先皱起眉头问候爷夫人:“娘,韵儿这是怎么了?施大人不是个女子吗?” “你有所不知,小四平日里,出入大理寺,除了官服,也就这一身方便些,她不喜女装的繁琐,每每穿上时,都会哀嚎,韵儿这才想着多给她做两套,好换着穿。” 李夫人这才恍然的点头,可还是觉得不妥,在看到展开双臂,在候爷夫人面前展示的施画时,也起身看了看:“韵儿,为何不将女装改成便捷一些的呢,这男装怎么也看着不太好,把施大人的气质都破坏了……” “嫂嫂,你说的什么意思?”张竹韵没明白的看着她。 她立即笑了笑,还以为她不高兴了呢,解释起来:“你看,施大人本来身材就有些瘦弱,而这男装是便利,可说不好听的,还真没有女装来的漂亮,颜色也有些暗,如果将咱们看似繁琐的女装,简便一些的话,不就可以达到效果了……” “那要怎么改呢?”张竹韵还是不太明白。 候爷夫人也来了兴致:“珍儿,你快说说看。” 李夫人拉过张竹韵,让她伸开双臂,指着袖子处:“这里,将宽大的袖子收紧,再袖口之处,再按个袖腕口,这样看着不就与男装的袖子一样了吗。” “是呀……还有吗?”候爷夫人也站起身来走过去。 她再指着裙子:“想必施大人是不喜欢这种罗裙的,那就做成裤子,而这肥度不变,在脚腕处也收紧,站起身来不迈步,看似就是一条裙子,可是要走起路来,又是裤子,方便的很,如果施大人想将裤子放在靴筒里,也无不可,只要抿紧就行,脚腕处的带子是可调整的,这样不就方便了。” “嫂嫂,你太厉害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张竹韵笑着抓住她的手。 施画不由的挑眉,其实李夫人所说的,她是明白的,无非就是长衬袖与灯笼裤的一个版本,不过想着应该很是不错,不但方便,而且也不失女装的风格,而且特别的实用,最少她是不用再担心被绊脚的问题了。 换下衣服,坐在椅子上,看着张竹韵和李夫人在那里忙活着,将改动的地方重新再变动着。 一直坐在另一张小椅子上的李夫人的长女,就瞪着大眼睛在看着施画,她可能是奇怪,面前的这个人,怎么会让自己的母亲如此辛苦。 施画注意到她时,她还瞪着那乌溜溜的大眼睛不惧怕的看着她。 施画不由一笑,拿起桌上的糕点走过去,蹲在她的面前,举着:“叫什么名字?几岁了?如果回答了,姐姐就将这个好吃的糕点给你吃,好不好?” 李锦珠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突然有些嫌弃的撇了下嘴:“刚刚珠儿吃过了,不好吃,不要。” “啊?呵呵……”施画微愣了下的笑了起来。 候爷夫人也被这小丫头逗的笑了起来,指着施画道:“原来,我家小四也不是人见人爱的,还真有敢不喜欢你的……” 施画扭头哭笑不得的看着她:“娘,当然会有呀,现在,这京城之中,恨我入骨,也不是一个、两个,不过,珠儿为什么不喜欢姐姐呢?” 候爷夫人无奈的笑了起来:“你看看,辈份都没排对,什么姐姐呀,应该叫姑母。” “啊?姑母?我有那么老吗?”施画一听,用手轻抚了下自己的脸,不解的看着候爷夫人。 “哈哈……这与年纪大小无关,你的辈份在呢,你是我的干女儿,她是我的孙女,叫你什么?”候爷夫人大笑了起来。 那边正改着衣服的两人也互看一眼的笑了,李夫人也立即走了过来,搂着此时有些发懵的女儿道:“珠儿,这位是四姑姑,要记住,莫要弄错了。” “姑姑?他不是叔叔吗?”珠儿再次懵了,这明明就是个男的呀…… 屋里再次发出笑声,就连一边站着的嬷嬷和婢女们都笑了起来,真是童言无忌呀。 施画伸手将头上的官帽拿了下来,再将头上固定的簪子拔下来,一头秀发就散落了下来,她再蹲在珠儿的面前,对她笑着:“看看,这回还是叔叔吗?” “你太会骗人了,好漂亮的姑姑……”珠儿那稚嫩的小声音发出惊讶的声音,眼睛瞪的圆圆的,被眼前这人变的戏法给惊动了。 “哈哈……”大家再次笑了起来。 “那珠儿,喜欢姑姑吗?”施画再笑问道。 “漂亮的姑姑,应该男子喜欢,可是珠儿也喜欢,母亲,可以吗?”珠儿懵懂的抬头看着李夫人。 见她正对自己点头,她也高兴了起来,伸手轻摸了下施画的小脸:“四姑姑,好漂亮……” “珠儿呀,你好可爱哟……”施画高兴的也摸着她的小嫩脸。 突然她站起来看向候爷夫人,嘴微嘟着,眼睛转了转后,转身就往门外走。 几人顿时一愣,她这是怎么了? 候爷夫人立即叫住她:“小四,干什么去?” “这么个小可爱都说喜欢我了,可我身上什么也没戴呀,连颗糖都没有,我问问二哥哥身上可有好东西,不然,让人回去拿一个来,怎么也得给我家珠儿一个见面礼呀……”她说完就要继续走。 “哎哟……快回来,我当什么大事呢,从我这里先拿着,回头呀,你再送一个。”候爷夫人立即招走让她回来。 “那可不行,你的,也不是我的,这可不一样。”施画摆着手的还要走。 张竹韵手快的将她拉了回来,在她的头上轻点了下:“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呢,母亲那里可都是好东西,回头你再还个差不多的给母亲不就得了,笨。” 施画一想也对,立即又笑呵呵的回来了,再次逗笑了候爷夫人和李夫人。 第176章 判若两人 晚宴时,远定候在喝了一口杯酒后,看向施棋。 “听闻皇上让你接管平远军?” 施棋放下酒杯,对他点头:“是的,年后。” “不知施将军有何打算?”李正豪开口问道。 “小候爷不必如此客气,您长我几岁,就叫我小棋即可,要说打算是有的。”施棋笑道。 远定候也笑着点头:“名门之后,果然不假,看看这气派,如你父亲相似,神态都像,想必你心中已经有个大概了。” 施棋再是一笑:“候爷过誉了,小棋哪有家父之风范,不过心得还是有一些的,可却还是担心,这军中整顿,可不比别处,可能会很麻烦。” 施画看着三人,不由撇了下嘴,看的一边的张竹韵轻笑了起来。 自然也是引来了远定候和李正豪的注意,都投来询问的目光。 张竹韵夹了一筷子菜放在施画的碗中:“小四是嫌弃你们说话太生疏了。” “哦……呵呵……”远定候也笑了。 “本来就是嘛,明明就是一家人,干嘛说的如此官方,就和上朝堂一下,听着都累。”施画再撇了下嘴。 “我觉得小四说的对。”候爷夫人也赞同。 三人再是笑了起来,举杯轻碰了下的喝了一口,远定候道:“好,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就直说。” 李正豪点头的笑道:“小棋,为兄没什么别的意思,因为也身在军中,对于这各中之事,也是有所了解,如果需要的话,你但说无妨,为兄一定尽力相帮。” 施画点头:“应该会需要,只是这平远军的名声……好像不是很好,主要是因为张将军,皇上的意思,我也明白,想要一支忠君的队伍,但这里面的事,可不简单。” “自然是不简单,张军辉是个十分圆滑的人,本候还真没见过一个武将有这等心智的,而且他可是寒门出身,有点让人费解。”远定候面带嘲讽的摇了摇头。 施画的眼睛转了转:“张军辉为什么会如此圆滑?按理说,这习武之人,不都很仗义的吗?” “傻丫头,你听谁说的?”施棋先笑着开口,真为自家妹子的单纯感慨。 “不是吗?看看萧离,萧少将军,就是个特别仗义的人,当时他可是替严少卿去清源城接我进京的,一路上可是没少照顾,而且路见不平,也是会管的。”施画强调了一下。 候爷和李正豪一听,都笑了起来,李正豪道:“小四说的是这位,萧少将军可是难过的帅才,为人自然也是信得过的,可与我们所说的张军辉就不同了,可能是穷怕了吧,在得了势后,才会如此见财眼开。” 候爷也道:“他最初在军中也并非如此,可后来的举动,真的让人有些看不太懂,判若两人。” “判若两人?”施画在听这个词的时候,脑中却想到了李侍郎府中的李月娥。 施棋也正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他,对于李军辉他不是很了解。 李正豪见此,解释起来:“确实如此,李军辉是个寒门,从小挺苦的,从军后算是能吃上饱饭了,所以也特别的拼,战功也是有的,升的也快,可也就是在两年前吧,他带兵去了一趟关中,回来的路上就生了场大病,差点无力回天,待到病愈后,人就大变样了,特别的敛财,军中的风气一下就被带的一发不可收拾,所到之处,可以用洗劫一空来形容。” “这是为何?生一场病,就能让人性情大变?是因为那病差点要了他的命,可就算他收刮钱财,这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有什么用?”施棋轻笑了起来,完全不能理解这种作法。 张竹韵也在点头:“确实有些没用,还不如多吃些好吃的来的实在。” 施画只是静静的听着,眼睛里闪着一丝不明的光亮。 “他的作风改变的也很大,在大病之前,关中有一群匪患特别的猖獗,他亲自率领平远军剿匪,作战很是勇猛,可后来病癒后,就不一样了,从来不会冲在前面,总是在观望后,有利可图时,才会出手,这让很多人都不解,也有人恨他入骨,比如说,后来重新组建的广平军。”李正豪挑了下眉。 “这件事我也听说了,当时正是北境那边战况正浓的时候,广平军全线压上,后防只有平远军在驻守,可在势弱时,应该平远军接应的,可他却迟迟没有派兵出战,广平军拼死抵抗,也仗着军中之人骁勇,还真的将敌军托的有了败势,这时平远军才出现,杀的敌人撤退,过后,好像是广平军的主帅要斩了李军辉,可却被劝住了。”施棋将自己听到的说了遍。 候爷冷笑的摇头:“就是这样,广平军的主帅就是因此役,被气的在病榻之上窝床了三个月的姚老将军。” 李正豪直叹气:“堂堂一品将军,让一个三品的将军给气成那样,真是可恨。” 施棋的眉头皱了起来:“姚老将军为人耿直,还真能做出斩杀他的举动,如果换成是我,估计也会气的不轻。” “此人有何居心?”施画也听出些端倪来。 候爷对她点头:“居心不知道,但一定是有的,广平军一向是南秦皇家军,很得皇上信任,可此役后,广平军原本的八十万大军,却只回来了不到二十万,折损严重,只能重新组建,而这个强军之名,也只能旁落别家了。” “就为了一个头衔?六十万人的生命就这样的没了?这可不是一个圆滑和观望能解释的了的,他不会是敌国的奸细吧,这不就是在削弱咱们南秦的实力吗?”施画也是大惊,眼中闪过一丝难过。 那可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杀一个人都得偿命的,更何况是这六十万人的命呢,她突然再问道:“干爹,那这件事就完了?皇上也没处置他吗?” 候爷叹气的摇了摇头:“在御前辩解时,他口口声声说是因为姚老将军太冒进了,没有看出敌军诱敌的意图,所以才会让广平军的将士身陷困境,而他在看出苗头不对,带兵解救,已经鞭长莫及了,他也是尽了全力的解救,不然,广平军就会全军覆没,也不会有这御前对峙这一说了……” “此人也很能说善辩,有点巧舌如簧的意思呀……”张竹韵插了句嘴。 却得到了他们的认同。 第177章 真神了 而此时在皇宫的养生殿中,皇上正在看着下首站着的太子和景王。 “关于平远军,你们两个有什么看法?”皇上的目光在两人的面上扫过。 太子云皓皑立即回答:“儿臣认为此军已经不配再成为皇家军的主军,不如裁撤。” 景王云皓骏却只是淡然笑看着皇上,没有表态。 “裁撤?可那军中有六十万人,如果全部载撤的话,这些人要如何安置?”皇上再问。 云皓皑却不在意的一笑:“父皇,我南秦大陆广袤,这区区六十万,还没有地方安置吗?” 皇上没表态,却看向依旧面带微笑的云皓骏。 “景王,你有何看法?” “回父皇,儿臣认为,应该以整顿为主,主帅的问题,并不代表军中所有人都是如此,兵士听令,本就无可厚非,主要是看将令所下达的是什么指令,他们不过就是遵从罢了,问题还是在官儿上。”云皓骏语气不急不缓的道。 皇上微点了点头:“你有何办法?” “主要还是要有个称心的人去查证这些问题,其实说白了,平远军的主帅张军辉应该有很大的责任,此人的散漫程度,已经严重的影响了这支队伍,主帅如此,下面的将领也会学着如此,那么兵士看到了,能不如此吗?”云皓骏语气依旧缓慢,逐字逐句的道来。 皇上再点了点头,面上的表情也有了些许的笑意。 太子云皓皑一见,立即上前一步:“父皇,张军辉的问题一定不能忽视,应该下旨让大理寺进行查办,严加惩治,以儆效尤。” “太子殿下,张军辉定是有罪的,好好的六十万大军,已经被他统领成这个样子,本身他就罪无可恕,可现在所说的平远军的去留问题。”云皓骏看着他。 “本太子说的也是去留问题,景王,你可知道,这六十万人已经在这军中养成了不良风气,如此之人,放在什么地方都是后患无穷,万一再带坏了别的人呢,就如毒瘤一样的危险,所以,不如裁撤,这样也可让平远军恢复以前的正气。”云皓皑声音大了起来,说的也是义愤填膺。 云皓骏不由的摇了摇头,不再说话了。 皇上也有些纳闷,往往在这种情况下,两人一向都会吵的不可开交才是,怎么今日景王却突然就收了声,而且他面上那不屑又轻蔑的表情,很明显是不同意太子的说词的,可为什么不反驳了呢。 这让他很是好奇,不由指了他一下:“景王,你说给朕听听。” “回父皇,儿臣认为,不益裁撤之举,这样对于军心来说,很是不利,而且,正如太子所言,这六十万人,放在何处,都不让人放心,而且这些人的心思,也会很难猜测,军中将领是否都已经沆瀣一气,同流合污,其实还有待查证,如果一并的处置,多少会伤了军中将士的心,对于我南秦来说,没有益处。”云皓骏恭敬的施礼道。 “嗯?呵……今日景王之言,还真让朕有些惊讶,那你的意见呢?”皇上笑出声来。 “儿臣认为,不如就地考量,如果真的有问题,直接拿下,如果还在这种情况下,保有一颗忠心的,不如就提升或是嘉奖,南秦对于军中将士向来是赏罚分明的,所以才会有这么多军纪严明的军队,他们大多也算是有功之臣,以前的平远军,也是有过战功的,而现在因为受到有罪人的牵连而直接处罚的话,很难让他们不产生情绪。”云皓骏再道。 “父皇,儿臣认为景王所言差矣,平远军再有军功,也是我南秦的子民,奉公守法本就是本能所在,现在他们涉嫌有罪,为何就不能处置,普通人犯了法纪,还要因情况的不同有所处罚,重则斩杀,轻则发配,他们不能因为以前有军功,就免了这种处罚,这要是传扬开去,天下岂不乱了。”云皓皑立即反驳他的说法。 皇上原本是在云皓骏说完后想表态的,可被云皓皑抢了话,面上有些不太高兴,在看他的目光时,也有些阴沉。 “太子殿下,臣弟所说的并非是不处置,而是要进行甄别,有罪的自然是要处罚,无罪的,也要有赏,这样才叫赏罚分明,而且也让有罪之人被罚的心服口服,以免生出事端来。”云皓骏语气中很是无奈,看他的眼视中,也有了些无力感。 “能生出什么事端来,你就是危言耸听。”云皓皑一甩衣袖的扭头背手,样子很是高傲。 “父皇,儿臣之所以如此顾虑,也是因为这个事端,最好还是避免的好。”云皓骏不再与他绕了,反而直接向皇上说明。 “说说。”皇上再对他扬了下头。 “是,儿臣认为,这些人都是经历过战役的,相对来说,战力还是不弱的,如果一旦要是不分对错,不分轻重的统一责罚,万一他们合力反叛的话,那对于南秦来说,就是个很大的祸患。”云皓骏表情有些凝重。 “祸患……”皇上也明白他的意思了,正思琢磨着,就被云皓皑的声音打断了思路。 “景王,你也太会吓人了吧,什么祸患,不足为惧,想我南秦,除了这平远军外,还有各路大军,不下千百万,还会怕这区区六十万的溃军?” “太子殿下,不可小觑这区区六十万,他们也是身经百战的,守过边关,对过敌军,而且还剿过匪,他们的经验可是很足的,如果一旦要是反叛,不用别的,只要找个山头去落草为寇,那就是南秦的祸患。”云皓骏可悲的看着他。 云皓皑指着他:“你就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我南秦的各路大军,有那么不济,如果他们成了匪,还剿不得了?” “太子殿下,臣弟不是这个意思……”云皓骏急急的道。 “行了,不用吵了,朕心中有数了,你们都退下吧,一个问题,只要问你们,就会吵个不停,朕头疼。”皇上起身一甩衣袖,走了。 两人立即恭送,然后云皓皑再抬头瞪了云皓骏一眼,也出了养生殿。 直到云皓骏缓步的走出宫门,上了马车后,嘴角才扬起得意的笑容,轻声道:“这丫头,真神了……” 第178章 主动出击 第二日一到衙门,就被严霄拉进了房间。 “皇上有旨了。”严霄认真的看着她。 “啥事?”她灵动的转了转眼睛,没觉得能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令督察院查办平远军所有将官。”严霄紧皱眉的道。 施画眨了眨眼:“这不是好事吗?怎么了?” “如果如此的话,那就会传出平远军一定是有事发生,再结合这两日在朝堂之上的事,不难会联想到施棋,你认为没事?”严霄皱眉道。 施画还是不太明白,他担心的是什么。 “那又怎么样,年后怎么也是他去接管,这件事,皇上已经定下来了,平远军是必须查的,尤其是那些高级的将令,他们不除的话,想要整顿根本是天方夜谭,现在有督察院来查办此事,很好呀。” 严霄拉着她再往里屋走了几步,将她按在椅子上:“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一旦要是他们真的有异心或是异动,第一个受到伤害的就是你哥。” “不会吧,这与他有什么关系,是皇上让查的,又不是他让查的,再说了,他也没露头啊……”施画不解的看着他。 严霄摇了摇头:“今天我是在来衙的路上,听说的这件事,进了衙门后,又听到林寺卿说了,想必……” “什么?如果真的如你所料,那这些人的罪可就大了,绝不是我们一开始所知道的占地和抢夺民用物资的事,应该还有大事。”施画挑了下眉。 “那会是什么?”严霄立即问。 施画吸了口气:“昨日,远定候请我与二哥过府,想必也是得知了他年后要接管平远军一事,也是想给他个助力的,在席间聊起了张军辉,让我觉得此人有些怪。” “怎么怪?”严霄坐在她身边的椅子里,看着她。 施画向他的方向凑了凑,压低了声音的道:“候爷说,张军辉是因为得了一场大病后,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以前,他根本不是如此,前后判若两人。” 严霄的眼睛转了转后,点头:“确是如此,也就是在两年前,他从关中回来后。” 施画坐直身体微皱眉,轻语着:“就这句‘判若两人’还真让我想到了些什么,但却真的不太确定。” “什么?”严霄看着她。 施画扭头看向他时,眼中闪着一丝精明的光。 “李月娥。” “谁?” “李月娥,换脸的李月娥!” 严霄沉默了,可眼睛却瞪的大了些,同时眉头也皱了起来。 “有可能吗?”施画再问他。 他摇了摇头:“不敢想象。” 施画明白,这个人的身份可是一支皇家军的主帅,如果他是个假的,那么真的在哪?真的如李侍郎府的三小姐一样,死了? 那这可就是大事了,那这支平远军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根本连个正规军都算不上,更何况是现在的皇家军呢。 严霄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一层,在震惊过后,看着她:“此事,你都与谁说过?” “昨日回府后,我与二哥哥提过,不过看他的样子,是不相信的,所以,如果要查,就先从这个张军辉的身上入手,两年来,他干的事可不少,其实想知道他是谁,也不是没可能,不过听闻,他的功夫是很不错的,就督察院的那些人真的能抓住?”施画轻挑了下眉,有些嘲讽的意思。 严霄也在担心这一点:“那帮文官,办些复查的案子还行,虽然手下也有一些办差的,可要是与咱们的人相比的话,差远了。” “所以呀,最好不要再有伤亡才好,眼看就要过年了,别让有些人家,盼来的却是白事,多惨呀……”施画说完,起身背着手的向门外走。 严霄立即叫她:“你干什么去?” “回我那里呀,在你这里坐着也无济于事,这查办之事本是督察院来办,与咱们大理寺本无关系,不过真如你所说的话,应该通知一下我哥,得加强一下府中的安全,别真让人钻了空子才行。”施画耸了下肩的走了出去。 严霄也跟着摇了下头后,立即叫来一个小官差,让他辛苦跑一趟,请施棋来大理寺,并再通知萧离也来一下。 当这两人都到齐后,他们都齐聚在了施画的“办公室”里。 严霄将两人分析的结果告诉了他们,并对萧离道:“在棋兄调派的人没到达之前,你将萧家军调来一些人,怎么也得保证施府的安全。” 萧离立即点头应承了下来,拍着胸脯道:“放心,包在我身上。” “包什么包,一点空子不给留,让他怎么现出狐狸尾巴来……”施棋轻笑的道。 施画却在点头:“确实,这个张军辉如果聪明,第一个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跑路,只要抓不到他,万事大吉,可他如果脑子短路了,真的想来行刺一个未知的接管人员,那就只能让他进来,方能有办法抓到他。” “小四,你是想来个瓮中捉鳖?”萧离惊喜的看着她。 严霄却不同意的摇头:“不行,太危险了。” 施棋拍着他的肩:“我明白你担心的是什么,可别忘了,我带回来的那一百个人,也不是摆设,其实,我现在还真并不担心府中有什么问题,反是在这途中。” “途中?”萧离不解的问道。 严霄也明白了:“如果那样,小四,我每天接送你吧。” “哪用的到你,有我呢!”施棋还头一次见他如此紧张的样子,不由的想笑。 “你?你以为你安全吗?如果张军辉真的有了那个心思,他最终的目标是你,而不是小四,她不过是牵制你的法码,一旦她要是被抓获,你一定会束手就擒,但如果你落了单,这么好的机会,他会放过?”严霄认真的看着他。 萧离也听明白了,立即按着施棋:“谨初说的对,你不能冒这个险,在他被抓捕之前,你不能擅自离府。” 施画见他们如此为彼此着想,不由一笑:“三位大侠,如果我们主动出击,你们认为会不会有意外的收获?” 他们同时看过来,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第179章 撒网(一) 冬天的夜,又黑又静。 只有夜风呼啸而过,刮起残雪,如锋利的小刀一样,割的脸疼。 京城北的张将军府。 侧院的书房之中,灯火通明,有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守在门院外的四个小厮,已经被冻的站不住了,手不停的互搓着,原地跳着脚,时不时的哈着气,再用手捂着耳朵、搓着有些冻僵的脸,却没有一个敢离开位置的。 只因这里今天来的都是将军的亲信。 他们来时,一个个都小心翼翼的,还将自己捂的特别严实,完全不是因为冬天的冷,而是刻意的在伪装,生怕被别人认出来。 就这表现,他们跟了自家将军多年,也是明白的,这些人商量的事,很是重要。 而且这几日,将军的脾气格外的大,动不动就会发一通火,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门外有了响动,是两个婢女提着食盒走了过来。 “将军吩咐送些糕点过来,请几位哥哥放行。”其中一个婢女轻声道。 “进去吧。”门口的两人让开了路。 待到她们再关严门的出来后,守门的一个小厮拉住了其中一个婢女:“月红,能不能给我们哥儿几个也弄一壶酒和点吃食,看样子,时间会很久。” “好的,你们等着,一会儿就送过来。”被叫月红的婢女微微一笑的走了。 而此时在书房里的人,讨论的正热烈。 “将军,我们真的要坐以待毙?”副将刘明急急的看着坐在主位上,面色深沉,目光阴寒,撅着厚唇的张军辉。 “是呀,将军,虽然现在圣上并没有旨意下来,可这朝中已经人尽皆知的事了,年后施棋一定会接管咱们平远军,到时,他会怎么做?”钱守春轻拍了下椅子,也皱眉道。 “想的美!我的地方,他们想插手就插手?”张军辉冷哼一声,面上更难看了。 副帅刘天明却在摇头:“将军,此事不能大意,而且末将听说,皇上有意让萧家军和言家军协助施棋,接管不怕,但这些人一旦进了军营,可就不好说了。” “这个我知道!”张军辉眉头皱的更紧了,鼻孔也跟着张大,呼着粗气。 刘明立即凑了过来,殷切的看着他:“将军可是有了什么对策?” “对策?哼!来我地盘,抢我的饭碗,抢我的人,真以为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既然皇上老儿都已经不拿咱们当回事了,咱们还为他卖什么命,流什么血,兄弟们出生入死,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命,就那么不值钱?”张军辉声音阴冷,目光闪着寒光的冷声道。 “说的就是这个理儿,咱们可都是为南秦流过血的,说察办就察办?而且听闻,已经交办给了督察院了,那帮子文酸老匹夫,哪个看咱们不眼气的,一定不会有一点余地的往死里整,没个好。”钱守春气的用力拍了下身边的案几。 “他们想查,就查吗?一个区区的督察院,就那两个半人,都不够老子们塞牙缝的。”张军辉再阴阴的眯了下眼。 “将军,一定要早做打算,不然,后果可真的不会太好,咱们这帮兄弟,与将军出生入死,还真没怕过谁,只要将军一句话,我老刘一定冲在最前面。”刘明拍着胸脯的打着包票。 其他几人一见,也都跟着站起来,拍了下胸脯道:“将军,你下命令吧,我们一定办到。” “真是我的好兄弟,行,既然这帮人不想让咱们好好的过舒心日子,那他们,也就不用吃那白米饭了,招集弟兄们,给他们点颜色看看,真以为我张军辉不发威,就是病猫了?”张军辉抬起头来,目光坚定的得意一笑。 严霄快步的走进施府的前厅,身后的门就被关上了,他看着厅上所座的施棋、施画和萧离三人,轻挑了下眉。 “又让你这丫头猜着了,他们已经开始想对策了。” “目标是谁?”施画担心的看着他。 严霄坐下,先是喝了口热茶,才道:“督察院。” “督察院?”萧离愣住了,但转念一想,也明白了:“这是要让查证无法进行,但同时矛头直接就指向他们了呀,这不是不打自招嘛……这招也太蠢了吧。” 施棋也不明白,张军辉这是因为着急了,才会想出如此浑招出来的?是有些太笨了。 施画的眼睛转来转去的,小嘴越撅越高,纠着小脸,一副嫌弃的样子。 严霄看她这表情一点点的变化,真的很想笑:“你有什么就说,干什么把自己的脸纠成那样?” “说什么呀,就如萧少将军所说的,真蠢,不过,对于我们来说,还真有好处。”施画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施棋也轻笑了起来:“这些人如果全都被按住,可能会让他更狗急逃墙。” 萧离看了这对兄妹两人一眼,也撇了下嘴:“我就发现了,你们有话都不明说,非让我猜吗?真以为我这脑子很灵光呀,不累?” 两人同时笑了起来,在收到施画挑眉的示意后,施棋才道:“不难想,他们必会对于此次参与查证的官员动手,或是说,所有督察院的人,而院首,自然是首当其冲。” “这个我也知道,然后呢?”萧离一直盯着他,却没想到只是说这个。 “只要他们动手,就有被抓住的可能,到时候,还真的省去不少事。”施棋对他挑眉。 萧离用手指着他,也笑了起来:“这招高呀……” “不是我们高,而是他们蠢,估计也是被逼急了,才想出这么个蠢方法来。”施画轻扬着嘴角。 严霄却皱眉:“那这样一来,我们不就有事干了,年前还能消停吗?” “为什么要我们来呢,不是有城防营吗?京中安全还是要他们来保护的,不如就将这个消息偷偷的透出去。”施棋轻松的耸了下肩。 “不行!”严霄和施画同时开口反对。 “为什么?”施棋看着两人。 严霄对施画挑头,意思是让他来说,可施画却也正对他挑头,他轻笑一声的道:“城防营里的人也不见得都干净,一旦要是消息走露,我们什么都抓不到,不如……自己来。” 第180章 撒网(二) 施画也点头:“将人放出去,对于这几位将令进行监控,他们调派人手一定会有所联系和分工,绝不会同时一起对一个人下手,这样我们就有了方向,即便是同时下手,我们也好有针对性的部署,是件好事。” 严霄赞赏的对她挑眉一笑。 施棋和萧离也不得不佩服,萧离还自动请缨:“这件事我来办吧,想我萧家军也还真没拿这些人当回事过。” 施画再摇了摇头:“不好。” “怎么不好了?”萧离皱眉。 他怎么感觉,这丫头特别不待见他们萧家军呢,在她的眼中,有那么差吗? 施画轻舔了下嘴角:“不如就让七宝哥他们出头,既然皇上已经当着太子和尊硕王爷的面说过,让萧家军和言家军来帮扶我哥治理、整顿远平军,那就让他们每人领一个小分队,对于督察院此次参与的官员进行暗中保护,只要发现有我们所料想的情况发生,立即出面将人拿下,当然,不可直接押回大理寺。” “不押回大理寺?那怎么行?”严霄不解。 “大理寺原本就不在这次查证的行列之中,我们如此干涉,也算是越权,你不会真的想给林寺卿惹事端吧?让他去皇上那里听训,那你就得听他回来训你。”施画对他撇了下嘴。 严霄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 虽然林雪松不一定会训他,但诉苦一定是会的。 施棋轻拍了下她的手臂:“那我呢,干什么?等着?” “当然不是了,虽然皇上说是让你年后才接管平远军,可这意向已经有了,想必如果此时你介入进来,皇上也不会有什么异议……”施画轻呶了下嘴。 有点感觉像前世,在局里开案情分析会差不多,这就是在部署抓捕行动的会议,场面有些熟悉。 严霄对施棋挑了下头:“明日早朝后,最好再与皇上单独的说明一下你想提前介入的这个情况,但一定不能提及我们用的方式,只是想先前的了解一下,动用手下的人,私下打听打听,也好为年后接管,做个准备。” 施棋点头:“明白,那我明日就与皇上说明一下。” 施画对他一笑:“二哥哥,明日要与皇上单独说这件事,只要有一个多余的人在场,都最好别开口。” “不用吧,最少尊硕王在的时候,我可以说,太子或景王在的时候,我就不说了。”施棋说着话的同时,还瞄了眼严霄。 “尊硕王的大名是如雷贯耳,而且也听闻他是忠君派,人为正直可靠,连那些王公大臣、皇室宗亲都敬他几分,可这件事……”施画有所顾虑的看着他。 三人互看一眼,萧离已经扭头偷笑了起来,真不知道,严霄怎么到现在还瞒着她,说明白不行吗? 严霄却警告的瞪着施棋,并对他微摇了下头。 他不想让她在这种情况下知道真相,就算让她知道,也是由他亲口来说。 其实他不是想瞒着,是怕让她觉得有负担,这丫头不喜欢那些达官显贵,他是知道的,而且两人从初识到现在,她知道的只是他大理寺少卿的身份,现在事情多,还是再等等,待到这件事过后,他会如实相告。 施棋自然是收到了他的警告,只能轻咳一声:“尊硕王确实如你所闻,而且他与咱们父亲也是至交的好友,所以,没什么可顾虑的。” “哦……只要别有问题就行,我是怕你别没办成事,再惹一身的麻烦,这京中之地,哪个都不是善主儿,一个个心上都有十几、几十个洞,防不胜防。”施画放下心来的点了点头。 施棋和萧离偷笑着,严霄摸了下鼻子,再挑了下眉,她这一句话,将他们也都囊括在内了。 萧离这时也反应了过来,上前一步的看着施画:“你说是让七宝他们来,不也是领着我们的人吗?我们不还是参与了。” “对,是参与,而不是独立参战,而我们的行动,所调动的也并非大理寺所有官差,而是只与施棋将军关系不错的个人,这个意义就不同了。”施画对他挑眉道。 “有什么不同?”萧离还是不太明白,这也太麻烦了。 严霄轻拍了下他的肩,笑道:“个人行为。” “哦……只因我们是至交,好友,所以,这与官方参与是不同的,也与父帅是否站在某个立场也是不一样的……”萧离终于明白了。 同时他都惊叹了,施画这脑子可一点都不简单,这小丫头也聪明了吧。 施画斜扬了下嘴角:“想必,那两位想要争功的殿下,此时也应该在紧密的部署,就是不知道他们的立场。” 严霄冷笑一声:“他们的立场无非是不让对方占了便宜,张军辉还真不是他们其中任何一个阵营的。” 施画却撇嘴:“不然,现在不是,但不代表以后也不是。” “何意?”三人同时问道。 施画小腿在椅子上轻悠着:“张军辉拥兵自立,一向都独立惯了,他根本没想过与任何一个殿下合作,不是他有多清高,而是他的目的不一样,可这次呢,关乎着他的生死,一旦要是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有人伸出援手,他会不会直接投靠过去。” “而且,据你们平日里与我聊的情况来看,这两位殿下虽然都实力非凡,可在这军中势力,却都不是很强大,只是在争一下朝中文官的力量,武将上,他们好像都无法染指,这说明什么?”施画再对三人挑眉。 “皇上!”严霄微皱眉。 “京中几位实力超群的将军,都是中立派、忠君派,对于这两位殿下的小恩小惠完全不看在眼里,如果此次张军辉一旦被谁网络了去,那朝局自然就有了变化。”施画对三人晃了下头。 “相信皇上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张军辉的不安全,让皇上有了担心,所以,才会想到动他,那我们是否要对他先有动作?”严霄目光微沉,有了个初步的想法。 第181章 撒网(三) 施画的嘴角再次扬起邪魅的笑意,眼中却闪着一丝阴寒:“动他,还是要再等等,如果现在抓了他,那些人自然就会全都停止行动,那样我们也就抓不住他们的把柄,就这帮人,哪个漏网了,都会成为祸患,而且他们都有自己的力量,对于接管平远军,一定是个阻力,不如一窝端了。” 萧离惊喜的挑眉:“妹子,真厉害。” 严霄也轻舔了下嘴角,很欣赏她此时的小模样。 施棋更是感动,他家这个单纯的妹子为了自己,开始学会算计人了。 施棋第二天早朝后,请旨进了养生殿。 皇上正与尊硕王说着关于平远军之事,听闻他来求见,有些惊喜之意。 得意的对言长空道:“这小子是开窍了。” 言长空笑道:“还是皇上教导有方。” “你可算了吧,这小子身边是有高人了,以前他可没这份心思,可能是因明恩走了,他是施家唯一的男丁,不得不扛起这个重任,不然,怎么振兴施家。”皇上轻松的开挥了下手,对通传的太监道:“传!” “传,远定大将军觐见。”太监立即在门口唱喝着。 施棋大步走进殿内,恭敬的跪地参拜:“臣施棋,叩见皇上。” “起来吧,今日怎么有空来见朕了,是有事,还是就是来看看朕这个老头子的?”皇上有心的在逗他。 施棋哪听过这种话,刚要直起的身子再次扑在了地上:“臣不敢,是真的有些事想让皇上给臣指点一下,也为年后接管平远军做个准备……” 言长空无奈的笑着,心中暗道,这孩子是真单纯,也听不出来,这是皇上心情好,所开的玩笑。 皇上一听,立即笑出声来:“行了,看把你吓的,快起来吧,有什么想法了,不如说给朕听听……” 施棋提起的心,这才算是微微放下一些,谢过皇上后,站了起来。 再对尊硕王言长空施了一礼:“见过尊硕王爷。” “不用多礼。”言长空笑着点头。 皇上对两人挥了下手,指了一下边的椅子,意思是让他们都坐下聊,言长空没觉得有什么,转身坐下,可施棋却不敢,迟迟的没动。 皇上一见,撇了下嘴:“朕这里的椅子没刺,不扎人。” “皇上说笑了,臣不敢。”施棋也只能听话的坐了下来。 “说说吧,有什么想法?”皇上对他挑了下眉。 施棋暗吸了口气道:“臣听闻皇上已经将查办平远军现任主帅张军辉和一干亲信的将令交给了督察院。” “对,有何不妥?”皇上点头。 施棋摇头:“并非不妥,查办官员,自然还是督察院适合一些,不过,臣在听闻此事后,还得到了一个消息。” “说。”皇上再挑了下眉,恢复他平日里的严肃。 “臣听闻,就在昨日圣旨下达后的当晚,张军辉将军府中就来了若干人,一个个都挡的严密,不过也知道,就是他手下的那几个亲信的将令,他们在张府中待了二个时辰之久,在出了府后,各回府邸,而后……”施棋说到这里停了停,看了眼皇上。 “继续说。”他鼓励着。 “而后,就从各府邸里出来几个人,而且他们直奔北郊平远军的大营。”施棋轻声道。 “这是要干什么?”皇上的目光深遂了起来。 言长空捋了下胡子:“看来,他们坐不住了,要有动作了。” 皇上也轻点着头:“他也该沉不住气了,只是朕一直不太明白,他为何会变的如此,不解呀……” 施棋看了两人一眼,施礼道:“皇上,尊硕王爷,这件事,臣还真的有些心得。” “哦?你说来听听。”皇上立即来了兴致。 言长空也鼓励的对他点了点头。 施棋立即起身,再次被皇上摆手,示意他坐下说,他也只能听从,坐好后方道:“对于这件事,臣也听萧少将军和小王爷提过,详细的情况也知道了个大概,当时臣是真的没想明白这其中的端倪,可臣的妹妹,她却有个想法,而且得到了小王爷的认可。” “别绕了,直说。”皇上立即道。 施棋轻轻一笑:“换脸。” “什么!”皇上和言长空都愣了,互看一眼,不太明白也很惊讶。 施棋再道:“不知皇上和王爷听闻过户部的李侍郎,李宗田家女儿被杀案没有。” 两人再互看一眼,都在点头。 言长空代皇上开口:“这件案子,不是已经结案了吗?说是李府的嫡四女被歹人所害……” 施棋摇头:“非也,此案当时就是家妹与小王爷办理的,个中细节很是惊悚,也正是因为李侍郎祖上为太师的关系,也是为了保他一个颜面,当时太子殿下出面请求大理寺,莫要将真实的情况上报,所以才会出现……那个结论。” “什么?那就是说,此案另有隐情?”皇上的表情不好看了。 施棋点头:“确实是,此案的被害人确是李宗田的嫡四女,而凶手,却是李宗田的五庶女。” “怎么会这样?”皇上惊讶了。 言长空的表情也是吃惊的,这有点不可思议。 施棋再道:“李宗田的五庶女,才是才情横溢之人,只因天生脸上有块红色的胎记,而从小被府中之人所嫌弃,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也只是因为她字画出众,所以才会留有命在这府中生存。” 皇上好像明白了些什么的点了点头,指着他道:“说下去。” “而李宗田的嫡四女,就是靠着拿这位五庶女的字画之作,出外招摇,才会博得了一个才貌双全的美名,让李侍郎在众位同僚和京中很有面子。”施棋再道。 “这叫什么事,冒名顶替?”皇上眼中有了鄙视。 言长空却冷笑的摇头:“皇上,这冒名之说有些不妥,这位五姑娘,可什么名声都没有,估计不是因为这件凶案,可能都不会有人知道她的存在。” “王爷所言及是,而且她就算有这一身的本事,在府中的生活,也并没有提高和优待,所以她才会用了这么一个极为残忍的手段,来报复和夺回本应是自己的东西。”施棋惋惜的轻叹了口气。 第182章 撒网(四) 皇上也跟着长叹了口气,但转念又抬头看向他:“这与张军辉有什么关系?” 施棋再是一笑:“只因这位五小姐所用的手法,有些太惊悚了。” “什么手法?”皇上追问着。 “换脸。”施棋道。 皇上这才想起,他刚刚提到过,可他却无法想象出,这“换脸”要怎么个“换”法。 施棋也知道,他不明白,但也犹豫着,要不要说的太过详细,万一要是吓到他怎么办? “你说说,怎么换的。”皇上果然想知道。 “皇上,这有些太……血腥了,臣不敢说。”施棋为难的看着他。 “说,朕什么没见过,什么没听过,还怕这个,说!”皇上不太乎的挥了下手。 施棋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言长空,他却微扬了下嘴角的对他点头,但眼睛里却有警告。 他再想了下,也明白,就是让他说,但要避重就轻。 再轻咳了一声后,方道:“就是将被害人的脸,用一种技法整张剥下,然后再敷到自己的脸上去,以替换此人,达到真正的冒名顶替的目的。” 皇上的眼睛转了转,顿时明白的一拍桌子:“真有此法?那就是说,此张军辉非彼张军辉?可这也……他的性情大变,就没有一个人怀疑?” “只因他那时,生了一场大病,是一路从关中被抬回来的,又在府中养了一个月之久,这其中要说有变,也不会引来太多人的注意。”言长空再轻捋着胡子,点头道。 皇上长呼了口气,突然冷哼一声:“好手段呀,想来,原本的张军辉,凶多吉少了。” 言长空冷笑:“那他的野心也不小,这样一来,他就多了几十万的人马,难怪当年,他会眼睁睁看着姚将军身犯险境,而不出手相助。” 施棋也跟着笑了起来。 “施棋,你说。”皇上再指了他一下。 他也不谦让,正了正色道:“皇上,此人的身份真的有待考证,目的无非就两个,一个就是拥兵几十万,当个人前显贵的贵人,一个无非就是个细作。” “细作……对……”皇上点头。 言长空眼中也有了赞赏之意。 “所以,今日微臣来,也是想请一道旨意。”施棋进入了正题。 “旨意?”皇上明白了。 “对,关于年后接管平远军之事,现在皇上为了给臣一个平顺的局面,已经着力于让督查院进行查证,可皇上,不是微臣看不起这些人,而是对方可都是征战过杀场之人,这些人真的能全身而退吗?”施棋淡然的一笑,有些轻蔑的意思。 皇上的眼睛微眯了下,却不见有什么不高兴的意思,而言长空却赞同的在点头。 施棋再道:“现在张军辉已经指派亲信将令开始有所行动,想必会在今、明两日之内对这些参与或是整个督察院的人下手,到那时,可真的无法挽回,而且代价太大,得不偿失。” “你有何对策?”皇上问。 施棋再笑了笑:“微臣虽然回京之时所带的人不多,也就百余人,而且微臣还有两个至交,萧少将军和小王爷都会借人手给微臣一用,而且家妹也拜托了大理寺中的同僚,来帮忙看护着督察院的重要人员及参与办案的人员,想必,会有收获。” 皇上微笑的挑了下眉:“这不就行了,还请什么旨?你们办就行了。” “皇上,施将军这也是想有个师出有名的理由,要知道,这里是京城重地,动用了这么多的人员,自然会引起一些人的猜测,而施将军在未正式接管平远军之前,还不过就是个回京探亲的外臣,如此大的动作,必会成为一些人的说词和弹劾的理由,不如皇上,就给他个名正言顺的由头,省去很多嘴皮子上的事。”言长空帮忙说着话。 皇上立即翻了下眼皮:“平日里也没见到这些朝臣对于哪件国事这么上心过,一旦要是吵个嘴架来,那个架势,好像百万大军都不如他们一个人的嘴厉害,真要是有事让他们上阵了,都怂了。” “所以呀,皇上也不想听这些人的吵嚷,不如就清静些,施将军这次也是在京中第一次任职,咱们就帮称着点,让这孩子也好迈出这一步呗。”言长空放软语气的哄着。 皇上点了点头:“行,那朕就给你一个旨意,看看那帮老匹夫们,谁还敢再多嘴。” 在接过皇上的那道圣旨时,他抓住了施棋的手:“孩子,一定要小心,如果真如你们所料的,这个张军辉必会是个极恶之徒,别傻傻的冲在前面,不然,朕真的对不起你的父亲了。” “皇上放心,臣定会小心行事。”施棋感动的对他用力点头。 皇上轻拍了下他的手:“你们施家一门,朕心中明白,都是忠义之士,你父亲自不必说,所以,你与小四,一定要保重,京中之事繁杂,有些事也不必理会,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可以直接来找朕,明白?” “谢皇上恩典,臣记住了。”施棋跪地给他拜谢。 看着他大步的离开,皇上与言长空并肩而立的看着,不由感慨:“这施老儿,真的生了对好儿女,如果朕有这个福气就好了。” “皇上,莫要如此,皇子们个个都很优秀,只是有些事,他们现在还没明白罢了。”言长空安慰着他。 “明白?哼,朕看难……”皇上长叹了口气。 两人再回到屋里,对坐在小偏殿里喝着茶。 “以前朕看太子,还真不错,也因为受教于明恩门下,以为是个明事理,懂国政的,可现在看来,怎么就变了味道呢?”皇上无奈的长叹气,感觉到了他那一丝无法言语的疲累。 言长空不语,只是再为他续了杯茶。 只听他再道:“骏儿是个聪明的孩子,可这心思嘛,又太过偏执,顺者生,逆者亡,手段强硬,你看看他手下用的那些人,哪个是能人,都是些有私心的乌合之众,后患无穷啊……” 第183章 撒网(五) 傍晚时分,施府门外停了两辆华丽的马车。 太子云皓皑和景王云皓骏一前一后的进了施府。 今日施棋亲自送贴去两位的府中,相邀前来施府赴宴。 院中的灯已经亮起,将整个冬季的后院,映的格外有情调。 施棋就带着两位殿下,在这新修缮的院中参观着。 云皓骏嘴角一直都扬着微微的笑意,当看到在院中东北角处那几棵梅树时,更是笑了:“前些日子还真听小四说过,想要几棵梅树种在院中,没想到,施将军的动作还真是快呀。” “这根本不是现种的,记得早年间,来这里,已经有了,不过那时没有这么粗壮罢了。”云皓皑抢着回答,同时也在显示着自己在这施府里的地位。 施棋只是淡然一笑:“两位殿下说的都不错,是以前有的,也有后移植的,不过小四是真的没看到过,早知道,当时直接就移到她的院中了。” 云皓皑轻拉了下他,关切的问:“小四还是进不了这里?” 施棋摇头:“还是不行,要再等等了。” 云皓骏将目光再转移到小池湖的那处角亭处,此时湖面已经结冰,上面也被前几天的雪铺上了一层白白的雪。 “你也别急,更别逼她,想不起来没什么,别再让她受苦了。”云皓皑却依旧在安慰。 施棋点头:“这是自然,就算她再也想不起来又何妨,反正她已经记起我这个兄长就行了。” “施将军,前面的那个小院子,看似挺别致的,不知是何处?”云皓骏指着池湖一侧的地方道。 施棋轻笑:“正要带两位殿下去那里坐坐,今日咱们就在那里用餐。” “先前怎么不知道,那里还有个小偏院?”云皓皑也问。 施棋道:“是这次修缮时,重新改过的,原本也是想给小四一个可以玩的地方,可这丫头进不来。” “什么好地方?”云皓皑来了兴致。 “现在看,就是个暖阁了,地龙的设置还是小四想出来的,院子里种的是竹子,夏天在这里,应该会很清凉。”施棋说着,带领两人向那里走去。 云皓皑走了几步后,停了下来,扭头对身后跟来的随从说了两句,那人转人离开了。 施棋看似不经意的回头瞄了一眼,嘴角微扬了下,继续向前走。 云皓骏就自然多了,双手负后,一路四处观看着,对这个院子,他还真挺满意的,时不时的还会指着某处,与施棋交流两句,三人缓慢的晃进了那个写着清竹阁的小院之中。 施画此时正身在张竹韵的别苑之中,吃着她亲自下厨做的好菜,赞不绝口。 看她吃的香,张竹韵一直都保持着慈母般的笑意看着。 再喝了一碗汤后,施画抬起头来看着张竹韵:“姐,今日小候爷会不会也带人去呀?” “应该会的,父亲已经通知他了。”张竹韵用手帕,轻拭着施画的嘴角的汤汁。 施画再点了下头,还是一副担心的样子。 张竹韵一笑:“你也不用如此担心,施棋不是在府中宴请太子和景王吗?” “我担心的不是他,而是这次参与的那些人,萧少将军带着萧家军,严少卿和大理寺的兄弟们也都各领一队人,虽然此次动用的人数不少,可那些人都是久经杀场的老将,再不济也都身经百战,下起手来,绝不会手软,我是真怕有谁受了伤,那样我心里不会好过……”施画轻咬了下红唇。 张竹韵有些了然的再是一笑:“你是真的为这些人都担心,还是为了某一个人?” “什么呀……当然都担心了,大家这次可是为了我哥……”施画的脸上不由微红了起来,目光也有些闪躲。 张竹韵不由再是一笑,也不再逗她了,再盛了碗汤给她:“你就安心的在我这里待上一晚,明日上衙时,定会有好消息。” “哦……”施画也跟着笑了笑,捧着碗喝着汤,可心里却七上八下的。 记得在下衙时,她因为担心,特意跑到杨七宝他们的屋里,挨个的叮嘱着,一定要让他们保证自身的安全,而且还出主意,如果对方的人太过勇猛,一定不能硬拼,不如就用网子来对付,只要将人控制住,再点了他们的穴道,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 刚一出门,就被一只大手拉进了严霄的“办公室”。 他手快的将门关紧后,将她抵在了门板之上,手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腕。 他紧盯着她,眼眸之中闪着微光,而且是那么明亮,她都能看到,他眼中那个清晰的自己。 “与他们说的那么明白,为什么不见你来叮嘱一下本少卿?”他的声音淡然,有丝微冷。 施画轻嘟了下嘴,瞪着他此时板着的脸:“想着与他们说完,再与你说的,可你……”她再看了眼他握紧自己手腕上的手:“没给机会呀……” 严霄眼中闪着笑意,再挑眉道:“现在给,说吧。” 施画轻舔了下唇角:“小心些,别冲的在太前头。” “没了?”严霄不满意的微皱了下眉。 施画再抬眼扫着他的脸,轻声道:“别逞能,不行就先放倒,什么方法都可以。” “什么方法?”严霄还是满意的问。 她轻动了下手腕:“你先放开,行不行……” 严霄只松开她的一只手,对她挑了下头:“你要干什么?” 施画在布兜里掏了一会儿,拿出一个小布包,递到他面前:“这是师兄平日里让我防身用的,这里面的针,都已经沾过麻药和迷药,份量很是不轻,只要射中,人会在瞬间倒地不醒,你带着吧。” 严霄这时嘴角已经扬起好看的笑意,放开她的手后,接过那布包,打开一看,还真吃了一惊,足足有二十几根小短针,很是精致,而那针头上微显着的绿光影,让他明白,她所言非虚。 将东西收好后,他再伸头过来,差一点就贴在她的脸上。 她本能的向后倾着去,却被他的长臂扶在腰上,又拉了回来:“老老实实,安安静静的在张姐姐那里等着,必会有好消息传给你。” 施画乖乖的轻点了下头,而此时她的脸,已经一片通红,自己都能感觉到快煮熟一样的热。 第184章 撒网(六) 第二天一进大理寺,她就被杨七宝等人给围住了。 几人都在夸着她聪明,说着她出的那个主意如何的好用,都没费什么力,就将夜闯各大人府上的贼人给擒住了,而且经过一夜的突击审讯,已经将主谋的那几个平远军的将领“请”到了大牢之中。 施画听后还询问着他们可有受伤,见都个个笑着摇头,也就放下心来。 在经过严霄的房间里,她不由的伸头向里看了看,却没有看到他的人。 回头正看到高俊走过来,指着房间问他:“严少卿没在?” 高俊搂上她的肩,笑道:“不用担心,今日一早,就已经进宫去了,这次咱们大理寺都参与抓捕行动,他不与林寺卿一起去说明一下,不好,怕有心的人找麻烦,应该快回来了。” 施画轻点了下头:“没事就好。” 回到自己的验尸房,她却怎么都有点坐立不安。 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进宫里走这一趟,先前施棋已经请了明旨,那上面可是明确的说了,让大理寺若干人等协助查办,现在又去宫里说明情况,不会是已经有人在皇上面上说了些什么吧? 昨日她是于快子时收到了消息,不过却是萧家军的那个他认识的副帅前来汇报的,严霄和萧离都没有露面。 而且只是说,任务已经顺利完成,没有什么伤亡,让她放心。 就在她等的爪心挠肝的时候,房间的门被推开,严霄就立于门口处。 她快步的走过去,抬头看着他:“真的没受伤吗?” “没有。”严霄很满意此时她的样子,特别的暖心。 她再急急的道:“那你进宫干什么?不是有旨意吗?” 严霄轻笑了起来,见他只笑不回答,她又着急了,主动将他拉进屋来,按他坐在椅子上,再倒上一杯不太热的茶,催促着:“怎么回事呀……” “别担心,没事。”严霄安慰着她。 还是第一次看她如此不淡定的样子,而且对象是自己,就更让他窝心。 见她着急,他还是说了:“虽然棋兄手中有明旨,可有些事还是要去说明一下,督察院各位官员,也因此事,吓的不轻,再说,他们那个大牢,形成虚设,要是有人想劫狱,不费吹灰之力,自然是不安全,不能让咱们费了这么大力,动用了这么多人抓来的案犯,就这样的再被劫走吧,所以,人都押回来了,就关在大理寺的大牢中。” “什么?在这里?那……那皇上会不会以为咱们……好吗?”施画有了顾虑。 她原本是真的不想将大理寺的众人牵扯到这件事当中来,要说严霄和杨七宝等人,只因与她的关系不错,所以就算是她求他们帮忙的还说的过去,可其他人呢,根本就没有关系,万一要是被连累,可能不太好。 严霄明白她此时在担心什么,长臂一伸,将她拉到自己的面前,搂着她的肩,压着她弯腰的看着自己:“这件事,林寺卿已经揽下来了,而且昨日就是他提出关押在大理寺的,而且多派了一倍人手在那里。” “林寺卿?”施画还是不解。 严霄再用另一只手,轻点了她的鼻子:“林寺卿与你父亲,可是好友,而且是同窗,关系一向非浅,你不知道吗?” 施画样子萌萌的,诚实的摇了摇头:“不知道……” “那现在知道了。”严霄笑的特别好看,也特别满意此时她这个样子。 “哦……”施画再点头,小嘴微嘟着,样子更萌了。 这无疑对严霄来说是个考验,可他还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将头扭到一边,轻呼了口气,可搂着她肩上的手,却怎么都不舍得放开。 而两人此时的样子,从门口看来,却特别的暧昧,让人有点遐想。 当天下衙回到施府,就看到,除了萧离外,张正豪也在,这两人正高兴的与施棋聊天呢。 见两人一起进的门,三人都眼含深意的笑着。 用餐时,张正豪问道:“今天晚上,我也一起去吧。” “小候爷,你是真不放心我们的能力?”萧离轻笑了起来。 张正豪立即摇头:“萧少将军与严……少卿的能力,自然是无可厚非的,可你们要知道,这个张军辉也不一个善主儿,而且从这些事的种种迹象上来看,他可一点都不好对付。” 施棋对他举起了酒杯:“小候爷放心,今天晚上,我也会去。” “我也不算老吧,你们怎么就不用我呢?”张正豪轻撇了下嘴。 几人同时笑了起来,严霄再道:“哪里,小候爷的能力,我们可都是佩服的很,不过此次,你已经帮了大忙了,如果这次在抓张军辉时,你再参与,可能对于远定候府不太好,别忘了,还有一个阳平郡王盯着你们呢。” “怕他?如果要这么说的话,估计就算父亲在这里,也得让我一定得去,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气气这个不要脸的郡王。”张正豪举杯一饮而尽。 “小候爷,别生气,等有机会了,我一定帮大姐报仇,让那个臭不要脸的郡王,哭着求咱们候府。”施画对他挑了下头,眼中更是得意的直挑眉。 几人同时看着她,萧离更是问道:“丫头,你不会是……干了什么吧?” “不是我呀……”施画立即摇头。 一听这话,四人也明白了,还是干了,但不是她,会是谁呢? 严霄立即想到:“慕少主?!” “我可什么都没说,你们可别出去乱讲,过后要是让师兄知道了,非得毒哑我不可。”施画立即澄清,同时眼中怕怕的表情。 “可慕少主与阳平郡府有仇吗?”萧离还是不明白。 施棋轻拍了他一下:“熙颜郡主也不是一次的欺负我家小四了,他当师兄的出手去教训一下,也没什么不对。” “对呀……”萧离立即点头。 “所以,你才会说,离她远些,不能与之相触,对吧?”严霄这回是真明白了,可这心里怎么这么不舒服呢。 “师兄的药一向厉害的,反正又不是没给她配药,就是效果慢一些,让她多受些罪,少出来找咱们的麻烦,就是了。”施画不以为然的还得意的晃了下头。 严霄一看就更来气了,将头扭到一边还翻了下白眼。 第185章 又一个纹身 原本以为抓捕张军辉,会是一个特别困难的任务。 对此,在争论了一晚上后,张正豪还是加入了其中。 可当他们来到被围的严密的张军辉府中时,却发现,那里死一样的寂静。 施画本是想见识一下,这种高手云集的抓捕场面的宏大的,可却让她失望了。 而弥漫在空气中那股血腥味,让她不由皱眉。 从马车里下来,一身男装的她,小跑到了大门口处。 几人见她过来,同时立起了眼睛,不等施棋开口,严霄已经瞪着她,凌厉的道:“你来干什么,回去!” 施画只是对他挑了下眉,根本没被他的语气吓到:“这府里有情况,血腥的气味很重,看来,我们是来晚了……” “怎么可能!”萧离是一百个不相信。 “是太过安静,有些不寻常。”严霄也说出心中的感觉。 施棋也点头:“来人,将门撞开。” “哥,怎么说也是一个将军,怎么能如此鲁莽,不如派身手好的,越进去。”施画立即阻止。 “我去。”严霄一听,向前迈了一步,脚下点地,向府中跃了过去。 萧离哪会落后,身型一动,也跟了过去。 两人越进府中后,依旧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好一会儿,张府的大门从里面被拉开,而开门的正是严霄和萧离两人。 他们手中持剑,站在门口,脸上都不是特别的好看。 施棋立即上前:“怎么回事?” 萧离摇了下头,指了下施画:“又让她猜对了。” “全死了。”严霄对施画闭眼的点头,很是无奈。 “怎么会……这……”施棋惊讶了,也无法理解。 严霄再无奈的叹了口气:“现在,想不让大理寺介入都不行了,这满院子的尸体,也够我们忙一段时间的了。” 施棋再问道:“可有看到张军辉的尸体?” 两人同时点头,萧离向身后扬了下头:“就在后面的书房之中,不过看样子……” “被杀了?”施画眼中微眯了下。 “这你都知道,真是猜的?”萧离顿时瞪大了眼。 施画轻呼了口气:“确定一下。” “你想到什么了?”严霄看着她。 施画冷笑一声:“你没想到?” 严霄扬了下嘴角:“想是想到了,但却没料到,会下手这么快。” “不想被暴露,自然要快一点的解决麻烦,这个险,他一向不冒。”施画轻闭了下眼。 可两人的话,却让站在这里的其他三人都是一头的雾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严霄对三人扬了下头:“如果有兴趣,可以继续留下来,不过一定要在外围,大理寺马上会来人。” 三人同时点头,也明白,现在这个案件,已经不是他们管辖的范围内了。 施画背着手,伸头向大门里的院子看着,双腮鼓动着,眼睛如同一个扫描仪,将这里的结构,印在了脑子里。 严霄已经翻身上马,要回大理寺,他对施画道:“你的工具箱,我会顺路拿过来,可官服怎么办?” “不用了,工具箱与官服我都备了,在车上呢。”施画对他一笑。 严霄不由一笑:“看来你早有准备,已经料到会有事。” 施画再耸了下肩:“这可不怪我,手法太过相似,让我不得不防。” “等我回来,再一起进去,别单独行动,明白?”严霄再认真的对她点头。 “明白。”施画也认真的回答,乖巧的点头示意。 等到严霄带着大理寺的一众人回来时,施画才从马车上跳下来,一身干练的官服,身上背着她的工箱,随着他们一起走进了张军辉的将军府。 萧离对守在外面的施棋和张正豪撇了下嘴:“满园子里都是人,最少也得有七、八十个,这要都验明正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看来这一天是够呛。” 张正豪到现在都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不由的纠起脸的轻碰了下萧离:“萧少将军,小四是怎么就提前知道了这府中要出事的,她坚持跟着来,是不是就因为这个?” 萧离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其实他也不知道,就看向施棋。 “就因为她先前怀疑,此张军辉非彼张军辉,可能与李宗田府中的那个庶女换脸案如出一辙,而且在事情败露后,这个人,不会活太久。”施棋轻挑了下眉。 张正豪油然的敬佩起来,点头道:“难怪了,父亲、母亲和小妹都说过,小四是个特别聪明的孩子,而且心思也细腻,现在看来果然不假,而且她的镇定也非常人可比。” 萧离一听也来劲了:“那是,别看小四是个女儿身,可本事一点都不小,心眼也不是一般的多,她就是不爱用,如果以后你想请她帮忙的话,不用什么贵重的大礼,请她好好的吃上一顿,一定行。” 施棋立即伸手捶了他一下,气笑了都:“让你说的,我家小四就那么好吃?” 萧离皱着脸,用手揉着被他捶疼的地方,反驳着:“说错了吗?本来嘛,她哪次生气,咱们用的不是这招,一顿美食下肚,她什么脾气都没有了,而且她的口头禅不也是:天下大事,没有一顿美食解决不了的,你捶我干嘛?” “我家小四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怎么了?让你说的,我家妹子以后还怎么找婆家。”施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萧离立即扳回他扭转过去的身体,面对着她:“哥,你别不信,咱家小四一定很抢手,你就做好选妹夫的准备吧。” 张正豪笑着对两人点头:“这个还真差不多,但小四只是想吃些好的,无可厚非,再说了,咱们也供的起呀。” 施棋对他挑眉:“这话对,供得起,我妹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而在张府之中,严霄站在书房里,看着施画正查看着倒在血泊里,脖下一条血痕的“张军辉”。 “一剑毙命,干净利索,如果说张军辉的身手好的话,那这个人高出的可不止是一倍……”施画轻语着。 她轻抬起死者的右手臂,手腕灵巧的轻挥,衣物被划破,一个她熟悉的纹身显露了出来。 立即有双大手挡在了她的眼睛处,另一只手已经搂上她的腰,将她直接抱了起来,同时耳边响起严霄的声音:“别看……我来。” 第186章 冰中尸 施画很感激他此时的举动,闭了闭眼刚想说话,身体就转了个方向,大手按在她的后脑上,将她的头压在胸口处,再听他道: “别担心,有我在。” 施画深吸了口气:“谢谢……” “不用!”严霄感觉到她此时身上有些微颤,心中不由的一疼。 将她交给一边的高俊,带离了这里后,他从书桌上拿过纸笔,蹲在那里仔细的画着死者手臂上的图案,画好后,再将衣袖盖在上面,对门外的施画道:“还要再这里验吗?” “不用了,将尸体带回大理寺吧。”施画清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他立即招人进来,将尸体装好,准备抬回到大理寺。 出门后,看到施画已经蹲在门口处,倒着的两具尸体前,眉头一直都是皱着的。 “怎么了?”他问道。 “这两人与其他那些死人的不一样,是被刺串心口至死的,从伤口上看,与杀死张军辉的是同一种凶器,而其他的那些人,却是中毒。”施画没太明白的呼着气。 “你的意思是,非一个凶手?”严霄看着她。 她抬头看着他:“初步看来是这样,可如果这人的能力这么强,何需用毒呢?而且从院中那些人死状来看,这毒并不是发作即死的,而是有一段时间的挣扎,这是什么毒?” 严霄再蹲下来,手搭在她的肩上:“丫头,如果真是这样,这府中可不少于七十几具,你要验到什么时候,要不,把庄先生请来吧,你俩一起的话,可能会快一些,也能不那么累。” 施画抿了嘴,再嘟了嘟嘴,最后轻“啧”了一声:“先把尸体都带回去吧,可放哪?不能全摆在大理寺外面的地上吧。” 严霄也为难了,是有些多,真没地方可放。 杨七宝急急走过来:“老大,我们在这府中,发现了一个冰窖,而且那里,还有一具被冰冻的尸体,可是脸已经看不出是谁了,血肉一片。” 严霄和施画同时起身,随着他向后院里侧走去。 当站在那地窖门前时,从里面涌出来的寒意,还真的让她打了个寒颤。 “把这件衣服披上再进。”严霄将一件大裘披在了她的身上。 她看了眼身上这件黑色的大裘,回头对她挤了下笑容,却比哭都难看。 “别担心,这张府里的秘密本来就多,我们只能慢慢的查了。”严霄轻拍了下她的肩,以示安慰。 他再回头对靳刚道:“去府外告诉施将军,他得进趟宫了,将这里的情况说明一下吧。” “是。”靳刚转身离开。 正当施画要迈步进入地窖时,被拉住了,严霄对高俊点了下头,他率先下去,然后是杨七宝,这才是施画和严霄。 四人下到不足六级台阶的地窖里,看着足有三十平米左右的,地下都方满方方正正的冰块时,心中都很惊讶。 而且就在最里面,有一个被立起来的冰块。 如同一个冰棺,里面还有一个人,就“站”在那里。 果然如杨七宝所说的,此人脸上已经没有了原本的表皮,这让她和严霄都想起了李宗田的那个被剥了脸皮的四嫡女,当时她的尸体在经过冷冻后,脸部的伤痕,与这个很相似,可见此两人被剥脸皮的技巧,应该是一样的。 “果真是师出同门……”施画眯了眯眼。 严霄低头看了眼她此时的样子,再次担心了起来,轻拍了下她:“这里应该就是存放这具尸体的地方,这么多的冰块,想必在炎热的夏天,都不会降温,更何况是在这寒冷的冬季。” “先将尸体弄出去吧,再将院中所有的尸体都搬到这里,先存放,反正这张府,也是不会再有人用了,凶宅!”施画无奈的摇头,叹着气的转身走了出去。 原本张军辉的死也是在她的预料之中的,可却怎么都没到,会是如此情况。 要说是因为假的张军辉觉得有愧而将尸体存放在此处,以示缅怀? 还是说,他是真怕将人埋了后,再被发现什么,破坏他原本的计划? 而这个假扮张军辉的人,原本的身份又是什么? 看来,能解开这个谜底的人,应该在平远军内部,可能是那些被关押在大牢的亲信将领,也可能是还在军营中,不知已经发生了“大事”的某些人。 她出了冰窖后,没走开,在搬这些尸体时,她都逐个看了一遍尸体,然后留出两具来,带回大理寺,其他的都放了进去。 她们走出张府时,看到除了原本等在外面的施棋、萧离、张正豪外,连太子和景王都来了,他们身后,还有督察院的蔡大人和大理寺的林寺卿。 见他们出来,太子云皓皑和云皓骏最先走了过来,询问着情况。 严霄摇了摇头:“整个府中一个没剩,全都死了。” 云皓皑紧皱眉的道:“怎么会这样?” 云皓骏看了他一眼,就淡然的多了,伸头看了眼,站在这些人身后,还有些闪神的施画,轻挑了下眉,绕过他们,走了过去,轻声问:“小四,还好吧?” 施画回过神来,有些发懵的看着他:“没事,就是尸体太多,想着什么时候能验完。” “也不急于一时,慢慢来吧,别太劳累。”他再轻声道。 施画轻点着头。 “这件事,父皇已经得知了,所以派本太子和景王一起过来看看,还有什么情况,可以说一下。”云皓皑再问严霄。 严霄摇头:“暂时看不出来,只知道,大部分的府中之人是被毒死的,张军辉本人是被杀的,其余的……还要再查查。” 云皓皑点头:“那就辛苦你们了,有什么情况,直接来告诉本太子。” 严霄点头:“明白。” 云皓骏看了他们一眼,转身看向身后的那些人:“蔡大人,你那边对于已经关押在大牢里的那些人,也要有收获。” “下官明白。”蔡大人立即回答。 施棋也走过来,看着施画:“你先回大理寺吧,我要进宫向皇上说明一下,等回来时,去大理寺接你。” “你忙吧,不用理会我,想必这一夜,验不完。”施画说完,垂头向马车走去。 几人都看过去,有些担心,严霄也不多说,与这些人见了礼后,也跟了过去,扶她上了马车,带着大理寺的人,离开了。 第187章 两个凶手 施画戴着口罩哈着腰盯着张军辉的脸看着。 严霄和杨七宝等人进来时,就看到她与那尸体几乎都快贴在一起了。 说不惊悚还真不合适。 但他们都知道施画验尸时的规矩,强忍着上涌的那股恶心,都安静的站在门口,将目光别开,不去直视。 施画伸手从一边的托盘里拿过镊子,在那尸体的脸上轻轻的挑了几下,一层皮被挑了起来。 这时她的目光里闪过一丝得意的笑意。 房间的门从外面被轻轻敲响了,施画这才起身看向门口,见他们都在,也没以往赶人的架势,还对他们轻挑了下眉。 林长星将门打开,庄柯背着工具箱进来,再将门快速的关上,以隔绝外面的寒冷。 “小四,我是来帮忙的,听说今日尸体多。“庄柯根本没理站在门口的那些人,直奔她而去。 施画点了下头:“来的正好,帮帮我吧,这具尸体的秘密太多了。“ “秘密?“庄柯放下工具箱,已经动手穿着装备。 施画耸了下肩后,却绕过验尸台向严霄走去,到了他面前,再转了个身,背对着他,无奈的道:“帮个忙,头发又掉下来了……” 严霄抿嘴的轻舔了下唇角,动手将她的帽子拿下来,果然,她那一头乌黑顺滑的头发倾泻而下。 “早说它不听话了,干嘛就不能剪呢……”她的小嘴里再嘟囔起来。 严霄笑意加深了些,手上也不慢的将她的头发盘好,再将发簪别好,轻拍了下她的肩:“以后都别想要剪头发事,大不了,再掉下来,我帮你绑好。” “太麻烦了……”她轻晃了下头的道。 严霄将她的身体扳过来,再帮她带好帽子,系好绑带,才道:“行了,知道你今日必会辛苦,我这就派人去德庆楼里订几道好菜,犒劳你,快去验吧。” 施画的眼睛立即亮了起来,看的几人差点笑出声来。 但随即她道:“不用了吧,估计二哥哥一定已经订好了。” 严霄没在意的一笑:“没关系,多了当夜宵,放心,我们都在这里陪你。” 施画点了下头,转身走回到了验尸床前。 当那道挡帘被放下后,她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态。 “看出什么了?”她问着正伸手摸着尸体的庄柯。 庄柯收回手:“身上没有其他的外伤,内伤也没有,致命伤就是脖子处的那一道,从伤口上看,一剑毙命,干净利索,而且出剑很快,正中颈脉之上,无力回天。” 施画也点了点头,没说话。 庄柯抬眼看着她,发现正盯着尸体的脸在看,他轻声问:“小四,有什么你就说,师哥我扛得住。” “我是在想,张军辉的身手不弱,不管他是真是假,想必这军中也不是认他能蒙混过去的,没有两下子,早被人实破了身份,可为什么,他会如此一点反抗都没有的被杀了呢?”施画轻呼了口气。 庄柯也微皱了下眉:“你的意思是说,在现场,并没有打斗的痕迹,那他当时就安静的死了?” 施画点头:“差不多,是倒在地上,身上的衣服都没有太多的褶皱,屋里更是摆放整齐,就算这人的身手再好,也不可能让他一点反应都没有,而且就全院子里被毒死的那些人,也可以看的出,当时,这院中的场景有多惨烈,这么大的动静,他还能在书房里坐的住,有点奇怪……” 庄柯眼睛转了转道:“会不会,是在他死了以后,张府里的那些人才中毒的?” 施画摇了摇头:“这些人是一起中的毒,也是同时发作的,而发作的时间,应该是昨日的子时后,丑时前,而张军辉的死亡时间,却是在今日的卯时后,辰时前,这么长的一个时间段,你想,他在干什么?” 庄柯顿时就傻眼了,咽了咽嗓子后,摇头:“不知道。” 施画再道:“就连门口死的那两个小厮,也与他是同一时间被杀的,这证明,当时,这府里,应该只有四个人,其中三个,就是被杀的这三个,另一个嘛……” “就是凶手。”庄柯一拍尸床,大声回答。 “对!”施画轻点着头。 严霄走过来,轻咳了一声:“一个凶手,杀了整个张府的人?可能吗?” “我们说的这个凶手,是指杀了张军辉和门口的那两个小厮的人,而非毒死整个府中的那个人。”施棋隔着幔帘对他道。 “什么意思?”杨七宝也问了一句。 施画走过去,将幔帘揭起来,看着他们:“就是说,张府的毒杀案是有一个凶手,而杀张军辉及门口的那两个仆人的,又是另一个凶手。” “怎么这么……绕呢?”高俊纠起了脸。 “一点不绕,张军辉一定是知道了先前部署的计划失败了,而且那几个亲信将令也被抓住了,所以他只有一条活路可走,就是跑路。”施画耐心的解释起来。 几人互看一眼,都点了下头,认可他的说法。 “可是这若大的张府,对于他来说,可能是来之不易,或说,能有今天的这些,都是他在这两年里,积攒下来的,很是舍不得。”施画再道。 “这两年?哦……也对,以前的张军辉是个粗人,不太在乎这些,这两年,也算是焕然一新吧。”杨七宝明白的点了点头。 施画点头:“所以,对于府中他无法带走的,除了毁了,就只有杀了。” “你说是人?”严霄暗自吃惊着,他怎么没想到,府中满院子里的尸体里,有十几个是不同的,并非下人。 施画再点头:“对,就是人,那些被他纳入府的美人,于是,他下了杀手。” “那是怎么做到一次让这些人都中毒的呢?”庄柯插嘴进来。 施画对他耸了下肩:“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府中饮用的水。” “那也不可能让府里人同一时间都喝这种水,再同一时间的发作,这怎么做到的?”杨七宝脸都纠成一个团了,特别的不解。 “这就要看看这是一种什么毒了,潜伏的发作时间是多久,引起发作的媒介是什么……”施画的目光里闪着阴阴的光。 其实她此时,已经有了一个猜测,只是需要再证明一下。 第188章 二皮脸 施画再回头看了眼尸床上的尸体,目光突然狡黠的转了下,对严霄挑头:“想不想,看看这二皮脸,是怎么样的?” 严霄先是一愣,而后明白过来,看来两人先前所想的是对的,而且她已经找了出来。 “如果施大人允许的话,本少卿真的很想知道。”严霄嘴角抿着笑意的道。 “那边的柜子里有手套和口罩,戴好后就进来吧,让我们一起来见证奇迹的时刻。”施画得意的晃了下头,转身走回隔屏之中。 庄柯没明白的立即跟了过去,用手肘轻碰了她一下:“什么二皮脸?你怎么都没告诉我?” “所以,让你也见识一下呀,以后再有人厚着脸皮的找你麻烦时,你一定要好好看看,是不是他有二皮脸。”施画开着玩笑。 严霄等人揭帘进入,而且特别守规矩的立于一边,都伸头看着。 施画开始了她的展示,她站在死者的头上方,再用镊子从耳根处,一点一点的挑着,然后再用一个厚刃的刀,沿着死者的下巴处小心的划动着。 她的动作特别的温柔,小心的生怕一个用力就会毁了这件“艺术品”一样。 可看着她这样的人,心里没有一个舒服的,杨七宝更是再咽了咽嗓子,生生的将要涌上来的酸味压了下去。 大约半刻钟,一层薄皮从死者下巴处起皮被挑起。 她向一边伸手:“酒!” 庄柯立即递过一个沾了酒的棉棍,她在那皮下轻轻的擦拭着,手指轻动,小棉棍已经夹在她的手指间,再将面皮向上揭起了一大块。 这时屋里响起了抽气声,站在那里的几人都瞪大了眼睛,口罩下的嘴,也是张着的。 直到施画将一整张脸皮从死者的脸上揭下来,放在一边的托盘中。 她再对庄柯道:“师兄,麻烦你,将他的脸清理出来,我还真想看看,他原本张的是什么样子。” 庄柯欣然同意的接受了这个任务,其实他也很想知道。 这位一直晃于人前的张大将军,怎么就成了假的了。 这面皮在他的脸上顶着两年之久,可见到原本的皮肤有些地方,已经有破坏的地方,有的地方红肿。 施画手拿着托盘走到严霄他们面前:“看看吧,这就是张军辉将军的脸。” “这个可比李月娥的那个还精巧……”高俊伸头看了一眼,给出了个评价。 让严霄托着盘子,她往一边的桌上一靠,有些疲累的道:“确实精巧很多,最少皮比那个薄,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已经用了两年的关系,如果李月娥的那张脸,也用了两年之久,说不定一样呢……” 严霄看了她一眼:“小四,要不休息一下吧。” 她却摇了摇头:“其实到现在,我都有一点不太明白,从尸体的表面上来看,这个假张军辉也是个武将,身手自然是不差,可为什么就会跪在那里受死呢?” “跪着?”严霄愣了。 施画点头:“看他的膝盖处的那个淤青就知道了,当时他跪的时间可不短。” 严霄不太明白:“一定是自己跪的吗?不会是被强迫的?” 施画在口罩里撇了下嘴的摇头:“这个不好说,不过他是真的跪了最少两、三个时辰……”她突然一拍手:“我知道了,为什么院子里的人都吵成那样了,他都无动于衷,只因他在屋里跪着,那么,能让他下跪,还不敢动的,是什么人?” 严霄再微眯了下眼:“一定是让他尊重、敬仰的人……” “为什么不是害怕的人呢?”施画扭头看着他。 “害怕?”几人同时问道。 施画轻挑眉:“这个人的身手在他之上,能力上他就敌不过,估计当时他想跑,都跑不了,再有,就是对于这个人的惧怕,不然,他的手,不会一直都如此的紧握着,因为他怕,他紧张,也就是说,从见到这个人开始,他就一直没放松过,这股紧张,一直伴随着他,直到死。” 杨七宝再皱眉:“那会是什么人?能让他怕成这样?” “师父?”康辰突然说出这两个字。 所有人顿时心中一颤,齐齐的看向已经有些呆愣的施画。 “对呀,师父,一个教他技能的人,这个人应该就是这世上,除了父母外,最应该尊敬、惧怕的人……”施画低头类似自语了起来。 庄柯这时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扭头看了眼这些人,轻笑出声:“或许还有一个组织的头目呢,干嘛非得是师父呀。” “对哟……从他手臂上的纹身来看,应该是属于一个什么组织或是门派的,万一是那里的头头呢,任务失败,他应该会很怕被处罚吧……”施画立即恢复了,笑嘻嘻的对他们晃了下头。 大家都看愣了,互看一眼,不明白她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而严霄却明白了,她其实是有所怀疑的对象的,但被庄柯一说,她就放下了这个怀疑,只因她不太想怀疑到那人的身上。 这丫头,有事瞒着,那是关于谁的呢? 施画再走回到尸体前,看着已经露出本来面目的死者,轻“啧”了一声:“比张军辉长的清秀些,也年轻些,难怪做起事来一点都不稳重,前后判若两人。” 庄柯看了她一眼:“此人的脸上,有一块明显的疤痕,应该是刀伤,受伤的时间也不短了。” “麻烦严少卿了,将此人的画像画出来,带到大牢里让那些在押的将令看看,是否是平远军里原本就有的人,如果不是,只能再找找了。”施画轻呼了口气。 直到这些人再次离开后,这里又剩下两人一具尸体。 施画与庄柯将尸体重新检查了一遍,这次,他们在气海穴的位置处,找到了一个类似针眼的印迹,两人互看一眼,也就明白了,为什么当时这个死者会“任人宰割”了。 庄柯还指出:“当时他应该是准备起身的,突然受袭后,才会重重的再跪在地上,所以,膝盖骨才会如此……” 施画轻点了点头:“这样,膝盖处的淤青和骨碎,也就有了证明,接下来,就是对脸了。” “对什么脸?”庄柯看着她。 “隔壁还有一个没有脸的尸体呢,是从冰里弄出来的,只要对上的话,这个案子也就破了一大半了。”施画疲惫的道。 “走吧,我陪你。”庄柯对她挑了下头。 第189章 只负责真相 两人来到前厅,正看到施棋和萧离也在,而厅堂的桌子上,正放着丰盛的美食。 施棋见她脸色苍白,走路都有些发飘的样子,心疼的不行。 立即过来伸手扶着她,关切的问着:“很累是吧?” 她的眼睛却盯着桌子上的美食,机械的点了点头:“先让我吃饭吧……饿扁了……” 几人都笑了,她坐下后,招呼大家也都一起吃。 刚夹了两口菜,云皓骏带着几个人也走了进来。 大家都是有些惊讶,可他却一点都介意,只是让跟来的人,将饭菜都放下,才笑道: “就知道,你们一定会忙的吃不饭,不过,看来本王还是来晚了,又让施将军抢先一步。” 施画在施过礼后,拉着庄柯坐下来继续吃,因为两人一会儿还要再去一趟张府,那个冰窖里还有几十具尸体呢。 云皓骏见她埋头就是吃,也不理会他,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严霄立即伸手请他也落座:“景王殿下如果不嫌弃,不如一起用餐。” 云皓骏挑了下眉,明白这是他在帮她解围,也是在给自己台阶下。 坐下后,他再道:“今日这件事,真的很骇人听闻,父皇得知后,大怒,只是不知这结果,是否能让人满意。” “想要让人满意,那就不会是真实的结果,而我们大理寺只负责将真相查证出来,至于要怎么说才能让别人满意,只有像景王殿下如此聪慧的人,才能想的出来了,我们这种笨脑子的人,只会卖卖力气了……”施画嘴里含着食物,却还是反驳他。 云皓骏轻笑出声,再摇了摇头:“小四,本王可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在提醒。” 施画咽下嘴里的食物,抬头看着他:“殿下的好意,小四明白,可现在正在查办进行时,如果想要真相的话,也没有。” 施棋轻碰了下云皓骏,小声道:“这是累了,有些脾气,别见怪。” 云皓骏也只能无奈的摇头:“怎么可能见怪,今日之事,虽然本王并未看到场面,可想也想的到,一定惨不忍睹,一个府里,七十几个人,就这么全都死了……唉……” 施画再伸头看向他:“殿下,不知……太子有何感想?” 云皓骏被问的微愣,再耸了下肩:“面上看没什么,但私下里是什么样,本王还真不知道。” “那日在施府中,他好像一直都很着急的要离开,而且派身边的人出府了三次,是吧?”施画说完,伸手去够盛汤的勺子。 严霄已经将盛好的汤放在了她的面前,眼睛却看向云皓骏。 “确是如此,可能府中有事吧……”云皓骏轻描淡写的应了一声。 施画撇了下嘴,低头专心喝汤,可她的样子,看到的人也知道,是完全的不相信。 云皓骏也特别识趣的没接话,他们一边吃一边聊了一些闲事,吃完后,云皓骏也没多待,离开了。 施画这才将验尸报告交给了严霄。 “现在可以确认,死者生前是被锐利的类似针一样的东西刺中了气海穴,导致身体麻痹,然后才被一剑抹了脖子,失血而亡,身上并无其他外伤。”施画看着他道。 “那个冰里的人呢?”严霄抬头看她。 “就是张军辉。”施画拿起茶来喝了一口:“拿下来的脸皮与冰里人做了比对,完全吻合,而且从尸体上看,已经死亡有两年之久,虽然一直被冰冻了起来,可还是有变化的。” “对于凶手,你是怎么看的?”严霄再问。 “凶手嘛……”施画咬了下唇角:“我判断是两人。” “说明一下。”严霄道。 “第一个凶手,就是这个死者,是他在食用的井中下了毒,再借助一个媒介催动毒物的发作,致使府里的这些人同一时间发作、死亡;第二个凶手,就是杀了死者的这个人,我有个初步的猜测,此人应该与杀了李月娥的,是同一凶手。”施画语气平静。 严霄眨了眨眼:“李月娥?” “对,因为我用杀死李月娥的那枚针,与现在这个死者气海穴上的针痕进了行对比,是吻合的。”施画对他点了点头。 “有什么特别的吗?如果是医用或是民用的,这针的样子、粗细、长短,几乎不相上下。”严霄虽然同意她的结论,但还是要问明。 “不一样的,杀死李月娥的针,看似与一般的医用针相似,但却不同,只因这针的硬度,要比医用针硬一些,长度,也比最长的那一根,长出一些来,而且针的柄根处的花纹是不同的,这应该是方便凶手携带时,而不被误伤有关系。”施画详细的说明了一下。 “明白了,此案也就差不多,不过……对于在张府里的那些尸体,你要怎么处理?”严霄再问。 她微嘟起嘴来,眼睛转了转:“我还是想再去研究一下此毒的成分,有什么毒会用媒介来催动的呢,以前我只听说过蛊毒,可我在张府查看这些尸体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他们中的是蛊啊,会是什么呢?” “不如明日吧,我和你一起去看看,今日你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严霄看着她那苍白的小脸,有些心疼。 施画轻晃着脖子:“还是先去张府里看看吧,不然回去也睡不着。” 高俊和康辰跟着施画一起去了张府,庄柯也一起随行。 严霄则带着几人去了大牢,对于假张军辉让那些已经在押的平远军将令进行辨认。 而施棋与萧离一起,带着一队人马去了平远军,将画像拿出来让这些人辨认,希望能找到这个假张军辉的身份。 施画在张府靠近那个冰窖的一处屋子里,设了一个临时的验尸场所,让人在这里升上火炭,房间里的温度升高后,再抬出几具尸体放进来,让他们原本已经被冰冻的身份进行解冻。 直到她从几个尸体的胃里找到了些黑色的残渣的物质,再与庄柯研究后,认定,这应该就是毒物,但具体是什么,她是真的不知道。 这时,她特别的想念慕九兰,如果他在的话,一定知道是什么东西。 第190章 担心过头 这个案子也就算是破了,皇上听后,特别的震惊。 怒拍了一下桌面:“天下竟然有如此恶毒、胆大之人,冒名顶替的手段,竟然达到了这种令人发指的地步。” “父皇请息怒,这也是个案,还好,父皇明察秋毫,没有让这贼人得逞,也是南秦的大幸。”太子云皓皑立即劝慰着。 言长空辑了一礼道:“皇上,太子殿下此言差矣,这个绝不是个案,别忘了,李宗田府中的那个案子,与他极为相似。” 太子的脸色立即不好看了起来,只因李宗田本就是他阵营里的人,而且在那个案子里,他是可有意刁难过办案的严霄等人,此时听到这话,好像是在找他的麻烦一样。 景王云皓骏也上前一步道:“尊硕王说的不错,父皇,儿臣昨日晚些时候,去了一趟大理寺,看到他们都在紧密的办案中,施画大人更是因为验的尸体多了,特别疲累,都快站不住,此案确是让人发指。” 皇上立即指着他:“小四没事吧?” 云皓骏笑着摇头:“应该没事,儿臣知道他们办案辛苦,就订了些饭菜送过去,让他们都填饱肚子,那丫头,累的只是埋头吃,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唉……真难为她了。”皇上轻叹了口气。 云皓骏再笑道:“父皇,小四有股子倔劲,这不,昨晚一定是连夜验的尸,今日才会将这案情呈报上来。” 皇上也点头:“长空,你刚刚说的李宗田?” “对,那个案子也是剥皮换脸案,当时听着就让人惊悚,可再看看张军辉这个案子,是早于李府的,可这手法,却惊人的相似。”言长空对他点头。 太子立即插话:“尊硕王的意思也是说相似,而非一人所为,再说了,这也不能说是普遍的一种情况,还是个案。” “太子殿下,尊硕王的意思是手法相似,当然剥脸这件事,非一人所为,但杀他们的人,很可能就是同一个人。”云皓骏立即纠正他。 言长空对他微笑的点了下头:“老臣正是这个意思,多谢景王殿下,所以,这个杀人的凶犯,依旧没有找到,而且在这京城之中,就已经发生了两起,那么在整个南秦境内呢,会不会我们所相熟的那个人,并不是原本我们认识的那个人?” 皇上的眉头已经拧成了一个疙瘩,这是一件细思及恐的事,让人顿时感觉,身边的人没有一个是安全的。 太子立即反驳:“尊硕王这话,是不是有些危言耸听了,怎么可能呢。” “怎么不可能,就这一个张军辉,顶着一张脸,已经两年有余,如果不是因为平远军要换帅一事,这件事根本不可能被查出来,那么,隐在暗处,还有多少,谁又能知道?”皇上声音威严的道。 殿上安静一片,连呼吸声都变的很是微弱。 云皓骏却嘴角含笑的瞄了眼,被呛了的太子。 言长空依旧是眼观鼻,鼻观心的保持着淡然的样子,面上没什么表情。 太子的脸色此时很不好看,微垂的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和阴狠。 而此时坐在大理寺的“办公室”里的施画,正将那个取证的黑色的块状物放在一个白瓷碗中,用手中的银针在上面轻轻的戳着。 她的眉头一直都是皱着的,眼中也是阴阴,小嘴紧抿着,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严霄来找她去吃中饭,轻敲了两下门,推开就看到她如此的样子。 而且只盯着那个瓷碗,头都没抬一下,应该是完全不知道他来了。 可她这个小表情,还真逗笑了他。 “小四,你这样看着它,也不知道是什么,不如先吃饭吧,说不定,就想起来了呢。”严霄只能出声提醒她。 施画换了个抱头的姿势:“我就不明白了,这个一定是毒物的残留物,因为这些尸体的胃中都有这个东西,这一定不是偶然,可是什么却不知道,用银针试了,都没反应,唉呀……如果师兄在就好了,他一定知道,一定!” 严霄一听,就翻了下眼皮,不高兴的道:“天下又不只有你师兄是大夫,你拿这个问问古太医,说不定也知道是什么……” “对呀,我怎么没想呢!”施画一听就蹦了起来。 还真吓了他一跳,这丫头,一惊一炸的,不过也为她的这分专注,挺赞赏的。 两人下午带着东西去了古府,古太医也在收到消息后,特意在府中等候两人。 当看到她递过来的那个东西后,他不由的皱眉。 起身在书柜中找出一本古籍,翻开后,对照了一会,才道:“这个,应该是一种活物的尸体。” “活物?”施画傻眼了。 这黑东西硬硬的,而且是从尸体的胃里找到的,她都研究了好长时间了,也没见它动一动,怎么就成了活物了? “对,小四,听说过冬虫夏草吗?”古太医挺满意她此时的样子的。 “听说过……哦……不过……这个……”施画恍然后,再疑惑了起来。 “不如,我们来试试。”古太医笑了。 两人走到另一张桌子前,将一个小炭火炉燃起后,将瓷碗放在上面,再加上少许的水。 当水被加热后,碗里的那个东西变大了,而且渐渐的伸展了起来。 原本如一个小石粒的东西,此时已经占据了大半个碗了,而且还有头、有触角的,而碗里的水,此时已经干了。 古太医将碗再放在桌上,两人的头凑在一起看着,都有些吃惊。 随着碗的冷却,这个东西又变回了原来的颗粒状,一动也不动了。 虽然古太医是借鉴了古籍才知道的,可实物他也是第一次看到,算是开了眼界了。 施画看了一会儿,再问:“古伯伯,如果说,它是毒物,可怎么才能让它在不同的体内,同一时间的释放毒素,致人于死亡的呢?” “这个……你等等。”古太医立即走回去,将古籍拿了回来,在上面翻了翻后,指着书道:“有了,在这里,这东西是被人伺养的,笛音或是哨音会触发它们,如同蛊的一种,不过它生长在北方,生长周期只为五天。” “那它在冰冻的情况下,就会一直存活喽……”施画感觉自己好像知道了些什么。 古太医点头:“看来是这样了。” 施画闭了闭眼,再急急的问:“那这种毒物,知道的人多吗?” “这古籍里有记载,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有人掌握了,想必只要是练毒之人,或是研究医术之人,也不会都不知道。”古太医点头道。 施画暗自再松了口气,看来她是担心过头了。 第191章 新年 大年三十。 施画收到了慕九兰送来的新春礼。 可他却没有回来,同时附上一封信,说明了会于年后,二月初回京,让她不要担心。 这也是她来到这里过的第三个春节,而且是在京城之中过的第一个春节。 同一天,她们还收到了远在魏国的施琴和沈熠骁送来的礼物。 只因三年的孝期没过,所以府中还不能张灯结彩,但也是挺热闹的。 再收到施棋给她的压岁钱时,她笑的和个孩子一样。 施棋只以为,她这就是高兴罢了。 可对于施画来说,意义是根本不同的。 前世,她的父母过逝的早,家中只有她一个,自他们离逝后,就再也没有人给她过压岁红包了,而且,她在前世是最讨厌过年节的,只因在那一天,她会单独的一个人,就连朋友、同事都不在。 而在这里不一样,这两年的春节,她都是与师父洛白过的,虽然也很简单,可总算是有个人相陪伴了,也不孤单。 而今年,人就更多了,施棋自然是在,还有府里的那些下人,更收到了礼物和压岁钱,她怎么可能不开心。 年夜饭一过,她就拉着小星跑到屋外,站在那里听着府外各家放鞭炮的声音,看着窜上天空那些零星的烟火,她笑的格外好看。 施棋将一件白色的大裘披在她身上,将落在她发间的雪掸下,轻声道:“待到明年,二哥就给你拉回来一车的烟花,让你好好的放。” “真的吗?可以吗?”施画瞪着眼亮的大眼睛,殷切的看着他。 施棋摸了摸她的头,笑道:“真的,可以。” 大年初一,已经有很多人上门来拜年了。 当然都是得知施棋年后接管平远军的主帅一职,而且是皇上钦点的人员,这就说明,施棋要成为皇上的红人,是新贵了,自然是要来讨好一下的。 他在前厅忙碌的招待着宾客,而施画却在自己的院子里睡到了日上三竿。 有多久没有睡到自然醒了,要多舒服有多舒服,她伸着惬意的懒腰从床上坐了起来,就看到小星笑呵呵的走了进来。 “给小姐拜年,祝小姐新的一年里,越来越漂亮,越来越健康。”小星福了下身笑道。 施画也笑了:“真会说话,那我也祝我们家的小星,新的一年里,找到一个好婆家。” “小姐……小星才不嫁人呢……”小星的小脸顿时就红了起来。 施画穿上鞋后,披了一件长袄,伸手点了下她的头:“别说傻话,哪有不嫁人之礼,如果有好的,心仪的,就告诉我,我帮你做主。” “奴婢不要,奴婢舍不得小姐……”小星嘟着小嘴。 “嫁了人也可以回来看我呀,行了,前面什么情况?”施画转移了话题。 小星一听,再次笑了起来:“小姐,前面可热闹了,已经来来去去的有五、六波宾客了,可把少爷忙坏了……” “想也知道,二哥哥这个年一定过的很累,这些人呀,醉翁之意不在酒。”施画洗漱完毕,坐在梳妆台上,小星过来帮她梳头。 “明日初二了,小姐是不是得去候爷家拜年了?”小星道。 施画点头:“对呗,而且还得带些礼物去,想必也能收到一些礼物带回来呢。” 小星笑了起来,自家小姐这份有些小女孩的样子,很是少见。 初二一早,施棋带着施画去了远定候府。 在那里玩闹了一天后,两人都托着疲惫的脚步回了府。 大年初三,古雪瑶是第一个上门来的,见到施画就抱着她,还神秘的给她个小坠子。 施棋只能笑着摇头,看着自家妹子笑容越来越多,他也很欣慰。 萧离和严霄是结伴来的,而且言谨瑜也跟着一起。 她看到施画就施了一礼,这可把施画和古雪瑶弄不会了,也立即手忙脚乱的跟着回礼,两人都不明白是为了什么。 言谨瑜的眼是湿润的,紧紧的拉着施画和古雪瑶的手:“多亏了你们,特别是小四,不然,这个年,我一定不会在家中过的,谢谢你们了……” “这是干什么呀……”施画立即伸手帮她抹着脸上的泪:“大过年的,可别流泪了,快笑笑。” 言谨瑜被她逗的笑了起来。 “其实你就是太当回事了,医者父母心,能对症自然就是有用的,没什么可谢的,这就是让我遇到了。”施画轻声的哄着她。 言谨瑜轻摇着头:“不是的,自小我身体就弱,这么多年来,都说江南的气候有利于我养病,可也正是因为如此,我在家中待的时间并不长,也没有承欢于父母的膝下,还让他们为我费心,很是不孝,可今年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我明白,今年我也不一样。”施画说着还大咧咧的笑了起来,很是得意。 古雪瑶轻撇了下嘴:“有什么不一样,就是多得了几份的红包罢了。” “就是因为如此,所以不一样呀,我记得在清源城与师父一起过年,就是拜年罢了,还要给他磕头,过后就是吃些好吃的,也就没什么了,可今年,二哥哥给了压岁钱,而且干娘、干爹、干姐姐、干哥哥、干嫂子都给了压岁钱不说,还有礼物,而且大姐姐和姐夫从魏国捎来了礼物,师兄也有呢,刚刚雪瑶也给了一个,想想都开心。” “看把你美的……至于吗?”古雪瑶真是无法理解。 “当然至于,美着呢。”施画再得意的一梗脖。 可她的话,听在其他人的耳中,却多了一份伤悲和心疼。 言谨瑜笑着拉了她一下:“小四,想不想再高兴一下?” “啊?”施画没明白的看着她。 言谨瑜拿出一个小礼盒,递到她的面前:“我知道,你一向不太喜欢那些珠钗、玉环之类的东西,所以,我就做了这个给你。” 施画急急的打开盒子,看到里面放着一小摞的口罩,而且都是白色的精棉布,上面绣着各种花朵的图案,她的眼睛瞪的大大的,小嘴微张着,很是惊喜的样子。 “喜欢吗?”言谨瑜不确定的问着。 她用力的点头:“ 第192章 要听话 新春过后,施棋于正月初十这天正式接管了平远军。 萧家军、言家军及安平军先前说好的人,也都到位了。 同时从嘉城关调来的人手,也会于近日抵达京城。 过完年后,大理寺也没什么重要的案子发生,大家没事会聚在一起闲聊着,无非是这个年大家都是怎么过的,说的最多的,也是亲戚相聚时的那些小心思。 年后开朝的第二天,又下了一场大雪,整个广陵城被银色覆盖。 施画无事的就蹲在后院的空地上堆了个雪人,虽然很冻手,可她还是玩的不亦乐乎,为了装饰这个雪人,她屋里屋外的跑了好几趟。 严霄就站在后院门廊处,依在柱子上看着她,嘴角一直都微扬着,眼中全是溺宠。 施画终于将这个雪人装饰完毕,站起身来后退了几步,将手放在嘴前哈着气,互搓着,满意的对雪人笑了起来。 严霄这时走了过来,站在她的身后,抱着胸的看着,再撇了下嘴:“这个雪人也太胖了吧。” “这样才可爱嘛……你不懂。”施画对他轻挥了下手,跳上木廊,再跺了几下脚上的雪,小跑的进了房间。 严霄跟了进去,将门关好,看她还在搓着手,上前一步,大手一合就将她的小手捂在了手心中。 在她发愣时,语气有带着责备的道:“就不能戴个手套再玩吗?手会冻坏的……” 施画抬头看着他,明亮的大眼睛里一闪一闪的,这种被呵护的感觉真手,可同时让她心里也有些发慌。 前世的她只谈过一次恋爱,也是她的同事,后来因为执行任务而牺牲了,自那以后,她就关闭了心门,不再接受任何人。 可眼前的严霄,让她有了一种想再次敞开的冲动,但同时也怕,因为他现在的身份与前世她所在的部门没什么两样,同样都有危险,万一要是再……她不敢想,可这种感觉,是真的触动了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见她只是呆呆的在看着自己,可目光里却闪烁不定,严霄轻笑出声:“怎么?傻了?” 施画收回目光,同时也想要收回手,可却没成功,她的手被他抓的更紧了些,同时还将她向他的方向拉过去半步。 “躲什么呀……转过去,头发又散了,都堆在帽子里了。”严霄说的自然,松开她的手同时,再按住她的肩。 手只轻轻一动,她就转了个身,背对着他,帽子被拿下来,头发也跟着散落下来。 严霄的手在她的头上轻轻的抚摸着,那如绸缎般的秀发,让他有一种向往。 “对了,谨瑜让我问问你,十五的花灯节,你会不会参加,如果去的话,她想和你一起。”严霄自然的轻声询问着。 施画很感谢此时他的这个话题,让她没有继续的尴尬下去,暗松了口气。 “应该会去吧,想必这京城之中的花灯节,一定比清源城里的热闹多了,十里长街都挂着五彩的花灯,也很壮观。”施画故做轻松的回答。 严霄轻“嗯”了一声:“确是很好看,不过越是这样的日子,咱们这些人越忙,最好别真的有什么大事就好。” “说的也是,越是人多的地方,越会有事发生,想必张大人也闲不着。”施画轻笑了起来。 严霄手按在她的肩上,将头伸到她的耳边,吹了口热气,顿时她的身上一僵,脸瞬间就红了起来。 严霄坏坏的笑着,又在她耳边吐着热气:“那我回去告诉谨瑜,你同意了,是不是得约个地方汇聚?” 施画一动都不敢动,脑子一片空白的点了下头。 严霄笑的更开心了,露出八颗白白的牙。 逗她真的很好玩,而且这丫头是真的太单纯了。 他自然的拉起她的手,握在手心里,继续温柔的搓着:“你这个小迷糊,下次可不能再光着手的去弄这么冷的东西,看看,都冻红了,这要是冻坏了,看你以后怎么验尸。” 施画这时也缓过神来,就要抽回自己的手,却再次被他握紧了,目光深遂的看着她:“我说的不对?” “对呀,我……下次注意!”施画没想以他说变脸就变脸,突然的严肃,让她真的有些不习惯,原本想挣出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严霄轻挑了下眉:“棋兄接管平远军后,一定会很忙,有时也会在军营之中留宿,你一个人在府上,会不会怕?” 施画鼓着腮,想了想后摇头:“不会吧,虽然地方是大了些,但我的小院可不大,府里那么多的人,也没什么让我怕的。” 严霄轻点了下头:“反正你还是小心一些,晚上尽量的别一个人出府。” 施画的眼睛转了转,看他有话不说明的样子,也明白他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但却不好明说。 “是不是有什么事?” 严霄摇头:“不是什么大事。” “你说吧,我也好做个准备,不然,万一大意了呢。”施画对他点了点头。 严霄撇了撇嘴:“平远军中,昨天接管时,少了三百人,除去被押在大牢里的那些,对上了名号,还有二百余人下落不明,而且他们离营的时间,也就是在假张军辉被杀的那天早上。” 施画眨了眨眼:“你的意思是说,这失踪的二百余人,很可能是假张军辉的真正亲信?” 严霄点头:“对,而且他突然的被害,与棋兄接管平远军不无关系,虽然这是皇上下的旨意,可他们不会找皇上说理。” “所以,目标是二哥哥,而他现在身边的人太强,让他们无法下手,而我,就是二哥哥的软肋?”施画平淡的道。 严霄手上再用了些力,将她拉向自己一步:“听话,一定不要有事。” 施画点了点头,同时也在为身在军营里的施棋担心着。 见她担心的样子,严霄叹了口气:“有我在,不会让他们伤了你。” 施画抬头看着他,不由一笑,再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严霄被她的笑容闪了眼,微征了下后,也扬起了笑意。 第193章 遇袭 从大理寺里一出来,施府来接她的马车已经停在了台阶之下。 施画与杨七宝他们挥手说了“再见”后,直接上了马车。 几人站在那里看着她离开。 严霄走了出来时,就见他们都伸着脖子看着,也顺着看过去,见是接施画的马车,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大家一起下台阶牵马时,康辰拉住了高俊:“俊哥,你看到刚才接小四的车夫了吗?怎么不是权叔了?那个人你认识吗?” 高俊摇头:“不认识,可能权叔有事,临时派人来接的吧,马车可是施府的。” 康辰轻甩了下头,翻身上了马:“你们先去酒楼吧,我过后就到,还是看看心里放心些。” 高俊伸手拦住他:“你别疑神疑鬼的,那是施府的马车没错。” 康辰也道:“但车夫不是,一向都是权叔来接小四的,现在施将军在平远军营之中,忙着整顿之事,一时半会儿的脱不开身,咱们就帮着多照看一下。” 高俊一听也对,刚要松手,身后就传来了大喊声:“大人……” 几人回头看过去,只见权叔手捂着头,一脸的血的踉跄的跑过来:“小姐呢……马车被抢了……” “什么!”严霄怒吼一声,翻身上马向着刚刚马车离开的方向奔了出去。 “坏了!”康辰也一夹马腹的追了上去。 高俊用力的一甩手,咒骂了一句,也跟着翻身上马,用力的抽了下马身,冲了出去。 “来人,请大夫。”杨七宝对着大理寺喊了一声,也跟着追上出去。 坐在马车里的施画,此时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 昨天晚上下的大雪,今天午时才算停下,雪下的不小,路面也滑,平日里马车行的很稳,可今日这驾车的人好像很赶时间,速度快不说,而且还有些颠。 同时车轮在这有些结冰的路面上还打着滑,她揭开车帘向外看了一眼,确定了速度很快。 这条路是一条繁华地段,平日里的行人很多,就算这种天气,路上的人也不会太少,如此快的马车,很是危险。 她不由的对车外道:“咱们不赶时间,慢慢的走就好,而且今天我要去一趟济世堂。” 车外根本没人理会她,可却听到鞭子又急抽了两下,马车更快了些。 施画在稳住了身型后,起身到了车门处,猛的揭起车帘,对驾车的人厉声道:“你是谁!” “不想死,就坐好了。”那人开口了,声音很阴冷。 施画顿时明白了,找上门来了。 她立即手腕一翻,一根银针夹在了指间,向着车夫刺了过去。 那个车夫的身手很好,只是手臂一挡,将她刺过来的手挡开,再翻掌回拍,正打在她的左肩头,将她直接打进了车厢之中。 痛呼一声,施画强忍着肩上的疼痛支起了身子,她立即四下看了一眼,身体转了圈,向着身后的车板,双脚并拢的就踹了过去。 那里原本就是扇窗子,雕成的镂空样,本就不如原本的木板结实,而且她此时卯足了劲的一脚,只听“咔吧”一声脆响,后车板直接被她踹掉了。 一股寒风吹了进来,将车门帘吹了起来,车夫立即回头看过来,两人对视一眼后,施画立即跳了起来,顺着车厢向敞开的车尾蹦了过去。 车夫立即勒住了马缰,只听到马儿一声嘶鸣声,马车又缓行了一段和停顿了几下后,才停了下来。 而也正因为这个急刹车和停顿,原本还紧紧的抓着后面破木板的施画,只觉手上一疼,不由的松了手,直接被揭翻在了地上。 她在地上滚了几个圈后,方才停了下来,而混身的疼让她吸了口冷气。 可她还是坚强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脚一沾地,再次痛呼了一声,单膝跪在了地上。 同时她明白,自己的右脚崴了,可她如果此时不跑的话,估计不会再有机会了。 她不能让这些人抓住她,然后以她的性命来胁迫施棋,她不能成为他的软肋,绝对不能! 再次站起来,她托着不敢用力的右脚,一蹦一蹦往回跑,而身后,那个车夫已经提刀追了上来。 “站住!” “让我站我就站呀……”施画心中暗骂一句粗口后,头也不回的想让自己蹦的再快一些。 路面特别的滑,上面是雪,下面是冰,双脚走在上面,都要特别的小心,一个不留神就会被滑倒。 而此时她却是一只脚在蹦,根本就快不了,而且还不稳。 浑身的疼已经让她的冷汗都流了下来,就在身后一股劲风袭过来时,她的脚下突然一滑,直接就扑倒在了雪地之上。 也正好因为如此,躲过了这一刀的袭击。 她立即在雪地上滚动了两圈,再坐起身来时,那人的刀又到了,她再一闪身,刀砍在了刚刚她所在的地面之上。 施画猛的抬起左脚用力的向那人的手腕上踢了过去。 惊呼一声,那人的刀脱手,并握着手腕后退了两步,面部狰狞的撇了下嘴,用左手从腰间再抽出一马匕首,举起就向她冲了过来。 施画手脚并用的坐着向后退着,眼看着他已经到了面前,正好此时手下摸到了一块石头,她一点没犹豫的直接甩了出去。 正中了那人的额头,“啊”的一声,他抱头蹲在了地上。 施画立即爬了起来,再一蹦一蹦的向前跑去,不时的回头看着,那人是否会追过来。 脚下再是一滑的摔倒在地,身后的踩雪的声音再次响起,而此时她已经真的没有力气了。 她只能转过身来,手支着地,坐在那里看着那人举着匕首的向她刺来。 她认为自己这次是再劫难逃了。 就在这时,那人冲过来的身形突然一顿,一把长剑直直的插在他的胸口。 他就举着手中的匕首,直直的向她倒了下来。 突然一个人影冲了过来,将她拥在怀里,再次滚在雪地里。 而施画却虚弱的一笑,因为她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她知道救她的人是谁,这个怀抱是严霄的。 她闭着眼的靠在他的怀里,陷入了黑暗。 第194章 抱走了 施画再次醒来时,身在施府的小院中。 小星见她醒了,惊呼一声的去叫人,还弄的她有些不适应了。 当屋里涌进一大堆人后,她自己都愣住了,被围观的感觉一点都不有,还有点惊悚。 施棋上前一步的坐在床沿上,关切的看着她,急急的问道:“小四,感觉怎么样?” “没……没什么,你怎么回来了?”施画纠了下小脸。 “你都出这么大的事了,我怎么能不回来。”施棋气乎乎的。 他是在生自己的气,恨因自己给她带来了危险,他在责怪自己。 严霄站在床前,看着她:“真的没事才好,还是让成叔给你看看吧。” 施画想动一下,身上立即痛了起来,她微张嘴的痛苦闭着眼,苍白的小脸都纠在一起,可就算如此,她都没叫出一声来,让所有人看的都揪心。 缓过那股疼痛后,她呼着长气,再扭头看了眼放在被子外的手,已经被包扎好了。 再想说拒绝的话时,对上了严霄那关切又焦急的目光,还有施棋心疼的眼睛,她微点了下头:“那就叫成叔吧,辛苦一下……” 成叔立即挤了进来,为她切了好一会儿的脉后,对她笑道:“小姐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这脚崴的挺重,而且手掌被割了一条口子,有些深,还好没伤到筋骨,好好调养一下,就好了。” “成叔……要多久?”施画声音沙哑的道。 “半个多月吧,知道你怕苦,脚踝处用膏药贴敷,手掌也是涂抹的药,口服的嘛……”成叔停顿着思索了起来。 “成叔,药丸行不行?不要药汤的,好不好?”施画轻声的撒起娇来。 “不行!”突然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 让躺在床上的施画身上一颤,就连成叔都是一愣,立即退了一步的,站到一边。 慕九兰大步的走了进来,当看到床上的她,脸色苍白,手上还包扎起来时,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师兄……”施画轻声开口,那声音里有一丝颤音,听上去又是委屈、又是撒娇,更有些哽咽的告状意思。 “不怕,师兄回来了。”慕九兰也不理会施棋还坐在床沿上,直接蹲在她的面前,伸手轻轻的去抚摸她的小脸。 施画就在他的手指触碰到她的脸上时,一股清泪滑落了下来:“师兄……” “受苦了,以后,我不走了,就留下来看着你,不会再让你受苦了……”慕九兰的眼中也闪过一丝泪影,语气却出奇的硬气和坚定。 严霄冷着一张脸的盯着正温柔的哄着床上流泪的小人的慕九兰,目光寒寒的。 施棋也皱眉,这里的人可不少,虽然他是小四的师兄,可这种举动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呀,而且也没将他这个正牌兄长放在眼中。 而其他站在屋里的杨七宝等人,也觉得这个慕九兰有些逾越了,一个个都淡漠的看着他。 成叔的眼睛在他们每人的脸上扫了一眼后,立即轻声道:“少主,小姐的伤势无大碍,只是在打斗中受了些轻伤,小人已经处理好了,就是开些药,让她静养几日……” “我知道了。”慕九兰打断了他的话,手指已经切在她的脉上。 施画此时却对他微微一笑:“师兄莫要担心,成叔的医术也很高的,而且还不用小四吃汤药就能好。” 慕九兰也轻扬了下嘴角:“知道自己怕吃苦药,为何不好好的保护自己?你活该!” “我……我也不想的……谁知道他们那么狡猾,扮成车夫来劫我,师兄……”施画对他嘟起嘴来,再撒起娇来。 慕九兰这时也放开手,再轻拍了下她的小脸,扭头看向成叔:“就按你刚才说的方子下药吧,不过,要再加一副汤药……” “师兄……”施画立即叫了起来。 他看着她时,板起了脸:“听话,这样好的快些,你也不想天天的在屋里坐着,一步都不能出去吧?你待得住吗?” 施画摇头:“可是……太苦了……” “放心,我每顿会亲自来送药,除了我,别人谁给药,你都不得入口,明白?”慕九兰对她挑了下眉。 这话听在所有人的耳中,都是在宣布主权,大家的脸上,就更不好看了。 也不等他们适应,慕九兰已经起身,看着施棋:“施将军,我想将小四接回济世堂养病。” “不用了吧……”施棋刚开口,又被他打断了。 “现在施将军正忙着平远军的事,在下回京途中,也是有所耳闻,这府中只有小四一个主子,其余的都是下人,平日无事时,还可以,现在嘛,看来是不妥了。”慕九兰面无表情的道。 施棋也有些无奈,他说的没错,是他没有照顾好小四,可也不想就这样被他接走。 “小四原本就与我在一起,在济世堂对于她伤势的康复也是有好处的,就这么说定了。”慕九兰不给他反驳的机会,直接拍板了。 严霄眉头皱的更紧了,目光也更凌厉了些。 慕九兰也不理他,转身再看向施画:“你要听话,不然,别怪我用手段。” “知道了……”施画立即回答。 她可不想被他用针或是药弄的一动不能动,那她就得疯,还是听他的话吧,而且此时的慕九兰明明就是在生气,而且是很生气的那种。 可因他的教养好,一向生气也不会大吵大骂的,但就这语气、表情,她也是知道的。 慕九兰起身,将施画裹着被子直接抱了起来,根本不理会这里的人的反应,大步的走了出去。 成叔只能对所有人施了一礼,背起药箱跟了上去。 杨七宝指着门口的方向,气的大声道:“这叫什么事,走了?” 严霄的脸已经黑了,生气的就要追出去。 施棋却将他一把拉住,无奈的道:“慕少主说没错,现在,就算我有心,也护不了小四的周全,这次是救回来,如果再有下次呢……在济世堂,应该会安全一些。” “那是个药铺,不是守卫森严的军营,怎么可能安全,还不如直接去我府中呢。”严霄冷声道。 “可小四不会去。”施棋抬眼看着他。 严霄气的一甩手,转身抱着胸生着闷气,因为他根本没有立场去与他抢人。 第195章 黄表妹 施画被慕九兰直接抱进了济世堂,刚一进后院,王婶冲了出来。 “小姐,伤的重不重呀……” “王婶,我没事,就是借着由子回来吃你做的好吃的。”施画笑嘻嘻的对她道。 可王婶却还是用衣袖抹着泪,只因她此的小脸一点血色没有,苍白如纸。 “把小姐的房间收拾一下。”慕九兰声音温和的道。 王婶立即转身带路:“早就收拾好了。” 就在王婶推开她原本住的房间门时,门却从里被拉开了。 一个俏丽的姑娘正站在门口,小脸微扬着,有些跋扈的架势,小嘴微翘着,当目光落在慕九兰抱着的施画时,眼里顿时就冒出火来,一手插腰,一手指着两人,大声喝问着:“表哥,她是谁呀!” 没等慕九兰说话,王婶已经大声道:“我说表小姐,你怎么跑这个屋里来了,不是给你安排了西偏院了吗?这是我家小姐的房间。” “什么小姐,慕府里哪来的小姐,你不会是说她吧,谁呀她是。”黄婉琼怒目圆瞪的厉声问道。 施画已经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一时间还真的没反应过来,只是呆呆的看着黄婉琼。 慕九兰担心的看了眼怀里的人,表情也冷了下来。 “这是我家小姐,这个房间就是她的,你快出来吧,小姐受了伤了,得需要静养!”王婶说着就伸手要拉她。 黄婉琼闪开手臂,而从她身后,还冲出来一人来,她是黄婉琼的贴身丫鬟,名叫白芍,她直接撞向了王婶,将刚迈进门坎一步的王婶,又撞了出去。 还好跟在王婶身后的南星手快的一把扶住了她,不然就王婶这一身肉,一定会伤到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慕九兰是真的生气了,大喝一声:“都住手,这是干什么。” 施画也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在他怀里就是一激灵,立即出声问着王婶:“王婶,没事吧?” 王婶好像是闪到腰了,嘴咧了咧的皱眉,摇了摇头:“小姐,没事。” 南星扶着王婶退后了两步,目光有些奶凶的看着那个出手推人的丫鬟白芍,还瞪了她一眼。 “表哥,是这个老奴先欺负我的,你也看到了……”黄婉琼说着就冲了过来。 慕九兰抱着施画后退了两步:“回你的院里。” “表哥,凭什么她能住在正屋里,而我可是你表妹,就要住在编院中,不行,我要住在这里。”黄婉琼不服气的梗着脖子,手插着腰的,嘟起嘴,正与施画瞪眼呢。 慕九兰淡漠的看了她一眼:“如果你认为这里不舒服,自然可以离开,想表姨夫已经在京中置办了宅院,你回去住吧。” “我不要,就要住在这里。”黄婉琼一听要赶她走,立即慌了起来,再退到了房间门前,伸手叉腿的呈“大”字的挡在门口。 施画突然轻咳了起来,同时也扯动了身上的伤,疼的她闭着眼的直皱眉,脸就更加的白了。 慕九兰立即担心起来,声音轻柔的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咳……咳咳……”施画在他怀里摇头,却怎么都停不下咳嗽,眉皱的也越紧。 慕九兰立即抬眼看向还挡在那里的黄婉琼:“让开,别让我再说第三遍,如果你不想待在这里,就走。” 黄婉琼哪里见过他如此疾言厉色的样子,平日里他只是对自己淡淡的,没什么过多的表情,却也从来没有如此过。 一时间,她被吓傻在了那里,不知道要怎么反应。 慕九兰再对南星道:“南星,将我的药箱拿来,把成叔也叫来,药煎好了,立即端来。” “是。”南星转身就往外院跑。 慕九兰大步的走了进屋里,刚迈进去,施画扭头一口血吐了出来,同时惹来王婶的惊呼声。 “小四,怎么样?别吓我……”慕九兰顿时慌了,急急的问道。 而在吐出这口淤血后,施画却感觉嗓子眼处舒服了很多,舒了口气后,咧了下还有血迹的唇角:“好多了……” 慕九兰快步的进了里屋,当看到床铺之上摆着许多东西,气的大吼一声:“进来,把东西都给我收了。” 白芍被这大吼声吓的一哆嗦,立即跑进来,将床上的东西收拾到对面的桌子上。 而施画在进了这个屋里,就感觉到一股特别浓重的香气直冲她的鼻子,熏的她头疼不说,还有些辣眼睛和呛嗓子,原本刚刚因吐了一口淤血舒服一些的,现在又想要咳嗽了。 就在要被放下时,施画却搂着他的脖子没放手:“师兄……这里……我还是住偏院吧……咳……” 看她特别难受的样子,慕九兰的心都被揪了起来,立即转身又抱她走了出去。 再大步的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将她放在床上,切着她的脉,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成叔背着他的药箱急急的走了进来,他立即从药箱里拿出针包,手法奇快的在她身上施着针。 当成叔再将一个铜盆放在她面前后,施画再吐出了一口发黑的淤血,这才长长的呼了口气。 南星端着药走了进来,还没等他说话,施画忍疼的拉住了慕九兰的手,纠着小脸,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师兄……你说过不吃苦药的……” “可你现在……”慕九兰为难的看着她。 “太苦了……”施画哭腔都出来了,一想那能从头顶苦到脚跟的药汤,她脸纠的更紧了。 慕九兰无奈的叹了口气,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打开倒出一颗药丸,递到她的面前:“吃这个吧。” 施画特别乖,动作也很快的抓起塞进了嘴里,也不用水,抿了抿伸直了脖子咽了下去。 看的南星直咧嘴。 慕九兰却笑出声来,摸了下她的头:“长不大。” “才不要长大,这样很好。”施画对她笑了起来。 王婶过来递上一条热乎的毛巾,慕九兰坐在床沿上,轻柔的为她擦拭着脸,将嘴角处的血迹擦干净,心疼的道:“你这丫头,真让人操心,以后我可不敢再离你太远。” “师兄,是个意外,真的,别怪他们,要不是严少卿来的及时,现在恐怕更严重。”施画轻声的道。 “我谁也不怪,只怪自己,回来晚了。”慕九兰低头为她擦着手,眼中闪过一道寒冷的光芒。 第196章 不用再听了 入夜后,城西处一栋大宅中。 “啪”的一声脆响,一个灰衣中年人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他快速的起身,跪在地上,微垂着头,恭敬的跪着,嘴角渗着血丝。 “我说过多少次,不要动她,你们有没有听到,都聋吗?”阴寒的声音在暗处响起。 “尊主……我们也是想……”跪着的灰衣人颤声的道。 “想?想什么?有本事直接去找施棋要回平远军,或是直接杀到皇宫里,让皇上收回成命,你们有这个胆子吗?只是一群躲在暗地里,见不得光的东西,本尊是真的很看不起你们。”暗处再响起嘲讽的笑意。 “尊主,我们也是想帮尊主解决了这个麻烦,一旦要是施棋将平远军整顿完毕,那这个力量就不容小觑,到时候,他们再查起当年的事来,一定会更容易……”灰衣人闭了闭眼道。 “你还真为老尊主考虑呀,一片赤诚之心,天地可鉴,那你们就直接冲到平远军营之中,将施棋杀了不就行了。”暗处再冷笑出声。 灰衣人深吸了口气,抬起头来看向暗处:“尊主,你这样说,就是对不起老尊主,他如此的信任你,将尊主之位传给你,你就要尽最大的能力来保全……” “啊……”灰衣人的身体再被击退了出去,这次重生的撞在了门板之上,“噗”的一口血,从他的嘴里喷了出来。 “高胜,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想要教训本尊主,除非你能爬到能与本尊并肩的程度,不然,闭上你的臭嘴,别以为跟过老尊主,你就有资本,本尊能留你活到今天,只是因为当年你对本尊施过缓手,别以为本尊不敢杀你。”阴阴的声音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灰衣人手捂着胸口重重的咳了几声,嘴里的血沫着也随之喷出,他喘着粗气抬眼看向暗处,有一丝不甘。 “别不服气,本尊就是比你强,不然,你在老尊主身边那么久,哼,他都不将这个位置传给你,至今你还是一个小分部的管事,就没想过是为什么吗?”那声音再次嘲讽的冷哼着。 灰衣人咽下上涌的血气,抿着嘴角,不说话。 “今日,本尊来,也不是与你来说这件事的,你给我记住,不准动她。”那声音再凌厉了起来。 “属下……遵命!”灰衣人困难的道。 “别再让本尊失望了,至于那件事,本尊自有办法,不劳你们这些没用的废物操心,如果再有一次,别怪本尊不讲情面。”那人声音再阴了些。 直到那里响起了关门声,灰衣人才松了口气瘫坐在了地上,一张嘴,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突然从暗处飞过来一个白色的东西,他立即警觉的伸手抓去。 “一天一粒,三天后痊愈。”暗处再传来声音。 他这才张开手掌,一个白色的小瓷,他没犹豫的打开盖子,倒出一颗丸药含在嘴里,这才又舒了口气。 他从地上站起来,用手背狠狠的将嘴角的血迹擦去,恨恨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来日方长,走着瞧。” 转身走到团垫上坐下,开始打坐,刚刚那人的一掌真的不轻,他感觉自己的五脏都被震伤了。 他从来不知道,此人的功力这么高。 其实他也很纳闷,虽然一直都听老尊主说过此人,却还真没见过,要说老尊主也不是太老,年过五旬左右,也正是巅峰之时,却突然就宣布了退位,还让这个谁都没见过的人接了尊主之位,当时所有人都很诧异。 当然非议也是不少的,都在猜测着此人的身份。 可这人自上位的短短的两年间,却将各地的分部都进行了调整,效果也是很明显的。 而且他的手段也是真强硬,对于有不服管的,第一次是说服,第二次就直接消失了,从来没给过第三次的机会。 “老子不信,他真有那么大的能力。”灰衣人用力的捶了下地面,目光里全是恨意。 可转眼一想,他又不由摇头,疑惑的嘟囔着:“真不明白,不过一个小丫头,怎么会让他如此紧张,难道他对这个小丫头不同?” 想到这里,他突然得意的笑了起来:“如果真是这样,那她不也就是他的软肋了,嘿嘿……如果不是今天他找上门来,老子还不知道呢……哼,今天你加注在我身上的,过后,一定会让那小丫头尝尝,还真想看看,到时你是个什么样子……嘿嘿……”仿佛身上的伤痛都好了一般。 他猛的从地上站了起来,阴阴的冷笑:“那就别怪老子盯着她了,到时候,老账新账咱们一起算,今天你对老子所做的一切,一定百倍、千倍的还给你,就让你眼睁睁的看着,老子是怎么让那个丫头惨死在你的面前的……” 还没等他臆想完,门从外面被推开,只能看到半截青白锦衫,站在门口。 灰衣人却知道是谁:“先生,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受伤了,来看看。”门口的人淡然的开口,却没有迈进来一步。 灰衣人谦虚的一笑:“有劳先生记挂,刚刚尊主已经给了药,现在感觉好了很多。” “哦,他给了,你吃了,那就好。”门口的人话里有话的道。 灰衣人立即警觉,瞪着眼,有些惊慌的看着他:“先生,此话何意?” 门口的人转身,缓步的离开:“没什么,好好享受,你最后的时光吧。” 灰衣人立即要追过去,可走了两步,胸口钻心的疼痛,让他顿住脚,手紧紧的抓着胸口,张大了嘴,脸也瞬间惨白,双眼痛红。 那人再缓缓的回过身来,看着他痛苦的挣扎的样子,淡然的道:“你真的不该再活着,给你的机会都抓不住,如此蠢人,活着也是浪费粮食,也算我为老尊主夫人报仇了,你也尝尝,这钻心丸的滋味。” 灰人顿感绝望,目光里全是惊讶和不解,原来,他以前所做的一切,已经被人洞察了,可他真的不想死,他的心愿还没完成,他不想死。 看着他倒在地上,没了气息后,那人再道:“我说过,任何人都不可伤害她,听不懂人话,就不要再听了。” 第197章 有机会 施画刚吃完早饭,南星已经端着药碗进来了。 她呶起嘴来,戒备的看着他。 “小姐,这药不苦,真的,你快喝了吧,补气血的。”南星解释着。 可她还是嘟着嘴,根本不愿意喝。 药有多苦,她前世不知道,不清楚,这一世她是真真的体会的淋漓尽致。 从睁开眼的那一天起,她足足喝了半年多的苦汤药,还泡了一个多月的药浴。 那种被药物刺痛皮肤,让她生不如死的感觉,这辈子她都不想再有第二次。 而那些苦到生无可恋的药汤子,她一想到,就会反胃。 南星再上前一步:“小姐,你就喝了吧,你也不想天天都被关在房间里吧。” 施画摇头:“是不想,我还有好多事没做完呢……” 南星一听有门,立即笑了起来:“说的就是呢,小姐是有大本事的人。” “南星呀,能不能……把这药做成药丸呀……”施画再盯了眼她手中的那黑乎乎的药碗。 南星为难了,纠着脸的,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又打官司呢?”慕九兰的声音传来,他双手负后,一身青白锦袍长衫,温润如玉,眼眸含星,走了进来。 “少主……” “师兄……” 两人同时发出求助的声音。 慕九兰看了眼南星向他递过来的药碗,伸手在上面摸了下,对他道:“有些凉了,再温一下。” “是,少主。”南星嘟了下嘴的走了出去。 慕九兰坐在她身边,伸手切上她放在桌上的手腕。 施画对他甜甜的一笑:“师兄,今天感觉好多了呢,我可不可以在院子里走……” “不可以。”慕九兰淡然的道。 “师兄……”施画小脸向他伸过去,软声的求着。 “现在不行,脚上的伤还没好,这次你崴的有些重。”慕九兰无奈的看着她,眼中全是温和的暖意。 她再是一笑:“可我相信师兄的医术呀……有你在,我不怕。” “我怕。”慕九兰放开她的手腕:“这次虽然有惊无险,可也不能说你是全身而退,伤一定是要养好的。” “可这天天的就待在屋里,很闷。”施画轻呶着嘴。 “三天后吧,估计可以落地了,但在这之前,你可别让我发现你私自下地,你知道我会怎么做。”慕九兰只能吓唬她了。 施画立即乖乖的点头,三指并拢的放在耳边:“我保证听师兄的话。” 他这才笑了起来,轻摸了下她的头:“别再让我担心,还好我回来的及时,不然,要真的落下什么病根,怎么是好。” 施画伸手挽住他的手臂:“师兄,这次真的是个意外,没想到,这些人的胆子会这么大,到大理寺门前来劫人,也怪我,没及时发现,还好没大事……嘿嘿……” “心大,知道如果严霄他们来的不及时,你会怎么样?”慕九兰轻点了下她的鼻子。 施画轻呶了下嘴:“知道,可现在不是没事嘛……” 南星进来,将药碗递了过来,施画这次没再拒绝,端过来,眼一闭,一口饮尽。 可品了半天,那股原本的苦麻涩的感觉,根本没有,却被一股甜味所取代。 她睁了一只眼的看着此时正笑着看她的慕九兰:“甜的……” “小姐,我都说了,是甜的,是你不信的。”南星撇了下嘴,因为她的不信任而难过。 “对不起呀,小南星,下次一定不怀疑你了……”施画立即道歉。 南星又不高兴了:“小姐,我比你大,怎么就叫小南星呀……” 慕九兰轻笑出声,小四这嘴上占别人年纪上的便宜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明明年纪最小,却总是说别人比她小。 屋里谈笑风生,而屋外的黄婉琼却气的脸都青了。 虽然她成功的占据了原本主屋的那间风格别致的房间,可却怎么都想不到,慕九兰会让那个女人住自己的房间,而且昨日两人就共处一室。 今日一早,她就发现,济世堂里的人忙着的都是关于给那个女人煎药、吃食等事。 而且慕九兰还亲自的看火煎药,叮嘱着王婶今日的菜品。 刚才还看到两人亲密的举止,这可是她从来没见过慕九兰的样子。 他笑起来是那么温暖,目光看着那女人是那么的温柔和宠溺。 她嘟着嘴,双手用力的搅着手中的帕巾,连帕巾被拉断了丝都没发现。 白芍看了她一眼,轻拉了她一下:“小姐,何必在这里生气,不如直接去问问。” “我问?怎么问,你也不是不知道表哥的脾气,万一真的把我赶出去怎么办?”黄婉琼白了她一眼。 “小姐,你的身份可不同,你是少主未过门的妻子呀,虽然这门亲事还没真正的下聘,可都是长辈们认可的,少主也没反对,你自然是不同的了。”白芍再道。 黄婉琼的眼睛转了转,嘴角有了笑意:“这话说的对,她不过就是表哥的师妹罢了,身份怎么能与本小姐比,听说,她只是被从江边捡回来孤女罢了,无权无势的,就这个身份,想进慕家宅门,那些长辈们,也不会让的。” “说的就是呢,小姐,她不过是受了伤,少主才会如此紧张,咱们再等等,少主自会有不在的时候,到时候,小姐就让她知道,谁才是这济世堂的少主夫人。”白芍也得意的梗了下脖。 黄婉琼脸上立即有了笑意:“这话我爱听,就让她再得意几天。” 两人刚拐过廊道,王婶挎着菜篮走了过来,黄婉琼轻推了下白芍,她快步过去拦住了她。 “王婶,今日我家小姐要吃蜜枣桂鱼,你快去准备一下。”白芍硬气的道。 “桂鱼?”王婶一愣:“黄小姐,这个季节,在京城之地,也没有桂鱼卖呀。” “本小姐可不管,反正我是要吃到的,想办法不就行了。”黄婉琼有意刁难着。 从来了这里,这个老婆子就不服她管,处处与她作对,可看到那个叫施画的,她就特别的热情,而且还对她出言不逊,不好好的教训她一下,都不知道谁才是主子。 王婶看了两人一眼,对黄婉琼福了下身:“少主有命,现在小姐有伤在身,自然是不能吃发物的,为了免得小姐看到馋嘴,所以,堂中上下都不可吃这些东西,还请黄小姐见谅。” 说完她转身挎着菜篮走向厨房方向,根本不理会,此时身后的那两人又是跺脚,又是挥拳的样子,她还得意的笑着。 第198章 谁都不行 施棋是在午时之前来的,他一身的戎装,一看就知道,他是从军营直接到这里。 手里还拎着野兔、野鸡,进来就交给了王婶,再特别的对她辑了一礼,把王婶吓的都不会说话了。 “王婶受得起施棋一拜,我家小四,就靠您的照顾了,辛苦您了。”施棋真诚的道。 “施将军,这也太折煞老婆子了,能为小姐做出可口的吃食,是老婆子的荣幸。”王婶一个劲的摆手道。 “二哥哥,你可别在那里吓王婶了,如果真的吓到了,我可就没吃的了……”施画的声音从慕九兰的房间里传了出来。 施棋不由一愣,不明白,她怎么会在他的房间里。 王婶一见,立即上前小声的解释给他听:“昨日回来时,小姐的房间被表小姐给占了,少主就让小姐先在他房间里养伤。” “表小姐?”施棋感觉不太好。 王婶无奈的摇头:“是呀,少主表姨家的女儿,这次非要跟来的,施将军放心,少主和我们,不会让小姐受委屈的。” 施棋微笑的点了下头,大步的走了过去,看到施画正坐在椅子里,脚上却缠着厚重绷带,手也缠着,脸色比昨日好了些,却依旧苍白。 “二哥哥,你怎么来了?”施画向他伸手问道。 他快步的上前,握着她的那只好手,担心的看着她:“好些了吗?” “有师兄在,一定没事的,好多了,再养几天,我就可以回衙门了。”施画对他笑着。 施棋轻叹了口气:“也不用这么急,严霄已经与林寺卿请过假了,你就好好的养伤吧。” “二哥哥,关于那个假张军辉,真的没有一个人认识他吗?”施画转移了话题。 他摇头:“暂时没有,可能有人认识,可现在事情发展到这里,不敢说出来,也是有的,再等等,相信一定能知道他的身份。” 施画轻呼了口气:“这些人应该都是一个组织的,不然,也不会都有那个纹身。” 施棋点头,再轻拍了下她的手:“这些事,我会调查,你就安心的养伤就行,要听慕少主的话,可别不吃药。” “这个当然了,想不吃,也不行呀……”施画嘟起嘴来。 他一见笑了起来,摸了下她的头:“可能我会忙一些,待到整肃完毕,就好了。” “二哥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其实我还好,虽然这次有些惊险,但也是为我们提了个醒,这个平远军,应该是某些人看重的,而此时被你接管了,无疑就少了助力,他们想打击你,也是有可能的,而我,就是你的软肋,看来,我要再强大一些,才行,不能托你的后腿。”施画深度的分析着。 施棋摇头:“是又如何,我可不怕,如果有本事,就让他冲我来好了,不过你的安全,还真的要重新部署一下,以后,你不能再单独的来去,身边要有人。” “二哥哥……”施画一点不想如此。 “你听话,这样能让我放心些,而且你的事,已经惊动了皇上,他已经下旨大理寺,全力缉拿凶犯。”施棋目光警告的看着她。 施画轻点了下头:“明白了,那就辛苦他们了。” 慕九兰敲了两下门,走了进来,施棋立即起身,与他见了礼。 “该吃饭了,施将军不如一起吧。”慕九兰的声音并不热情。 施棋听出来了,知道他还在生自己的气,刚想拒绝,手被施画抓住了:“二哥哥,留下来一起吃完再走吧,不然,这一路赶回军营,路途也不近。” 施棋看她殷切的目光,心顿时软了下来,对她微笑的点头。 送走施棋后,慕九兰回到房间,施画轻声道:“师兄,别怪二哥哥,这次,不怪他。” “我知道。”慕九兰道。 施画伸头看着他:“可你还是生他的气呀。” 慕九兰瞄了她一眼:“是。” 她不由的嘟起嘴来:“男人的心思真难猜,费脑子。” “噗……”慕九兰喷笑出声:“什么就难猜。” “不对吗?明明不是人家的错,可你却还是会生他的气,估计这理由你自己都不明白是为什么,气从何来呀?会变成气鼓鱼的。” “气……气鼓鱼?什么鱼?”慕九兰不解的看着她。 “河豚!”施画收回头,晃着头的喝着花茶。 “呵呵……你这都和谁学的?”慕九兰再被她逗笑了。 施画不以为然的再晃了晃头:“灵感来源于生活……” “怎么了?又想往外跑了?”慕九兰洞悉了她的意图。 她心虚的吐了下舌头,不接话,可那机灵的眼睛,还转着。 慕九兰将药瓶打开,倒出两颗药,递到她的面前:“再忍忍吧,现在你真的不能动。” “知道了……”施画也无奈,只能乖乖的吃药。 “师兄,那位黄小姐,是你表妹?可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她呢?”施画来了八卦劲的,手托着下巴看着他。 看她大眼睛忽闪着,一副想听故事的样子,慕九兰宠溺的点了下她的鼻子:“提她做什么,没什么关系。” “可我看着可不是,她明明就是来宣示主权的,师兄,她不会是与你有婚约吧?”施画轻嘟了下嘴,完全不相信他的这句“没关系”的话。 慕九兰将头扭到一边,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声音也淡了些:“没有,也不会有。” 施画再撇了下嘴,知道他这是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了。 一向都是这样,一旦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又找不到别的话题时,就会是这种样子,不看人,扭头只说淡淡的话,特别的简练。 “师兄,不想因为我,给你带来麻烦,你已经很累了……哈……”说着她还打了个哈欠。 这困意来的太快,现在她的眼睛就睁不开了。 慕九兰将她抱起来,走到床边,放下后,将被子盖好后,就坐在床沿前,看着她依旧有些苍白的小脸。 将她受伤的手拿起来,拆开绷带,再拿出药膏,抹在伤口之上,轻声道:“放心,有师兄在,不会再让人伤害你,无论是谁,都不行……” 第199章 耍横 古雪瑶第三天就带着言谨瑜一起来济世堂看她。 两人手里都拎着个餐盒,看到里面那精致的糕点时,施画眼睛都笑没了。 慕九兰无奈的摇了摇头,提醒着她:“别都吃光了,不然,晚上你也不用吃饭了。” 见他离开,古雪瑶才轻拉过她受伤的手,难过的道:“你怎么胆子那么大,跳马车,多危险呀。” 施画却不在乎的一笑:“不跳怎么行,明知道此人的心术不正,是想用我来要挟二哥哥,当然不能让他得逞了。” 言谨瑜将一个糕点递过来:“我却觉得小四做的对,也很勇敢,只是伤的如此重,让人心疼。” 古雪瑶轻拍了下胸口:“昨天听闻这件事后,吓死我了都,当时就想来看看的,可离哥哥说,当时慕少主接你回来时,面色很是不好,棋哥哥都觉得理亏不敢阻拦,不过父亲也说,只要慕少主出手,你一定会很快的好起来的。” 言谨瑜也点头:“我哥也说了,当时很是凶危,如果他出手再犹豫一点,你一定会伤的更重,不过他……好像不太高兴。” 古雪瑶抢着话:“当然不高兴了,小四来了济世堂,他就不能时常的来看望,今日连离哥哥都没来。” 言谨瑜笑着看向施画:“小四,别怪我哥,这里,他来不太好,而且也不方便,你快好起来吧。” 施画摇头:“不会的,告诉他们,我已经好多了,手上的伤也已经愈合了,脚也快好了。” 两人都笑着点了点头。 王婶这时进来,笑着道:“小姐,少主去出诊了,要晚些才能回来,中午两位小姐就别走了,多陪我家小姐一会儿吧,我做好吃的给你们吃。” “好呀,早就听小四说过,王婶的手艺特别的棒,今天终于有口福了,那就辛苦王婶了。”古雪瑶立即夸赞着。 王婶一听,笑的眼睛都没了,一个劲的点头:“保证让两位小姐都满意。” 施画在王婶要转身时,叫住了她:“王婶,做两道清淡的小菜,言小姐不能吃太油腻的,再熬一碗山药粥给言小姐食用。” “好的,小姐。”王婶应着走了出来。 言谨瑜感动的轻握着她那只好手:“小四,谢谢你。” “这有什么呀,你现在的病已经有起色了,你别急着走,等师兄回来,再帮你瞧瞧,他的医术,我可比不了。”施画轻拍着她的手。 “对,对对,我父亲都说呢,慕少主别看年纪轻,但这医术,可堪比圣手了,神医呢。”古雪瑶也跟着用力的点头。 三人在房间里说笑、玩闹着,门突然被推开,黄婉琼带着白芍站在门口。 她们停下来,直直的看着她,都不明白,她这是何意。 南星正好过来送药,看到这样知道不好,转身又跑了回去。 “施画,你还要在这济世堂里赖到什么时候,别以为有表哥护着你,就可以这样的赖着,人要脸,树要皮,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没名没份的,就在人家住着,而且还与表哥住在一个屋子里,别以为,你这样,表哥就能纳了你,想用这种方法攀高枝,你也配。”黄婉琼一句话翻一次眼皮,语气全是轻蔑和嘲讽。 “天呀,哪里蹦出来的?这济世堂也收疯症病人了?也不关好喽,这跑出来,吓人的吗?”古雪瑶嘴黑的开始损起人来。 施画和言谨瑜强忍着笑,紧抿着嘴。 “你说什么呢,谁让你如此与我家小姐说话的,胆子也太大了。”白芍立即上来护主,指着古雪瑶大声喝着。 “我是谁?我是太医院首座的嫡女,你们又是谁,也敢在本小姐面前大呼小叫的?”古雪瑶立即站了起来,手插着腰,梗着脖,准备吵架的样子。 言谨瑜生怕她惹事,这里毕竟是济世堂,要是真吵起来,她们无所谓,一走了之,可小四还要在这里养伤呢。 黄婉琼一听,也知道此人的身份很强,立即换了个笑脸:“原来是古首座的嫡女呀,恕我眼拙,还请古小姐莫要见怪,我也是初入京城,没认出来也是情有可缘的,快坐,快坐。” 说着她就要迈步进门。 突然一声大喝:“表小姐请留步!” 成叔与南星急急的走了过来,然后两人挡在了门口,没让她进来。 “你们凭什么挡着小姐的路,让开。”白芍再指着南星道。 “在下是这济世堂的掌柜,少主不在时,这个济世堂就是在下说的算,还请表小姐回自己的房间里吧,别打扰了小姐与朋友相聚。”成叔声音淡然,语气不急的道。 “成叔,本小姐看在你是这济世堂的老人份上,也算得上是尊重您了,可这后院的事,还真不比前面的药铺柜台,好像,没你说话的份吧。”黄婉琼声音冷了下来,表情也阴了些。 古雪瑶立即将头伸到施画和言谨瑜的面前,小声道:“这个女的不是好人,小四,你可得多留点心,不然,你还是回施府养着吧。” 其实这件事,她昨天就已经想与慕九兰说了,可却不太敢开口。 因为黄婉琼占了自己的房间,偏院慕九兰又不让她去住,现在还住在他的房间里,晚上他就只能在厅上的那个软靠上休息,看着都累,让她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而且,她明显能感觉到,这个黄婉琼对于慕九兰不是一般的看重,而且很强势的已经表现出来,对于他的占有欲。 见她为难的样子,言谨瑜轻拉了下古雪瑶:“现在小四的伤势还没好,就算她想离开,慕少主也不会让的,相信少主一定能处理好的,你就别担心了。” 古雪瑶伸头看了眼还在那里与成叔耍横的黄婉琼和白芍,不由撇了下嘴:“我看难,她是不是将自己当成这里的女主人了?小四呀,她不会真的就是慕少主的……” “我问过了,师兄说不是。”施画轻声道。 现在她更担心的是成叔和南星,让这两人受委屈,并不是她所愿意的 第200章 闲话 慕九兰是下午回来的,在给言谨瑜看过脉后,再看了看成叔递过来的药方子,嘴角有了笑意。 他抬头看向正紧张的盯着他的施画:“你开的?” 她乖巧的点头,担心的问:“师兄,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 他轻笑出声,伸手轻敲了下她的额头:“你也有怕的时候?这样不确定,你也敢开方子?” 施画立即纠起了脸:“我也想等你回来再开的,可一想到,你会年后才回来,而谨瑜是真的很想留下来过年,所以……所以我就冒险的开了这个方子,想来,也是能缓解她的症状的,最少你回来时,她的病情不会恶化嘛……” 慕九兰再加深了笑意,轻摸了下她的头:“看来,平日里让你背药方了是对的,看看,派上用场了吧,不是没用的,下次再让你背时,不准再和我讨价还价的。” “啊?那你的意思是说,我开对了……”施画立即瞪闪着兴奋的眼睛盯着他。 慕九兰不吝啬的点了下头:“而且很对症,是个好方子。” “吔!”施画高兴的刚想起身,慕九兰伸手按在她的肩上,目光里全是警告。 “嘿嘿……激动了,激动了……”施画立即傻笑的道。 慕九兰无奈的摇了摇头,再看向言谨瑜的时候,已经恢复了淡然而有礼貌的浅笑。 “言小姐的病,在下能治,还好我家小四先前给你的方子,言小姐听话的用了,将身体调养的不错,这样接来的治疗,就会好一些,不过,苦汤药,还是要继续喝了。” 言谨瑜点头:“慕少主放心,自小就一直在喝,没什么不能坚持的。” 慕九兰再微笑的道:“也不用如此悲观,新方子不用多喝,一个月就可以了,然后,就是调理的,每五天喝一次,坚持一年左右,想必,言小姐这个病,也就袪根了。” “真……真的吗?”言谨瑜激动的都说不全话了。 施画也伸手紧紧的抓着慕九兰的手:“师兄,是真的吗?可以袪根,那真是太好了……” “你还不相信师兄?”慕九兰装成不高兴的样子。 她立即摇头,又用力的点头:“我最相信的就是师兄!” 慕九兰为她的话,而心里泛甜,面上的笑意也柔和了许多。 古雪瑶和言谨瑜都看在眼里,互看一眼,同时为严霄担起心来。 她们自然是知道严霄对于施画的不同,长眼的人都看的出来,可施画对于慕九兰的特别,让她们也看出了不同,而且两人还是师兄妹,如果说,严霄算是近水楼台的话,那慕九兰就更近一些,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能让严霄动心的人,这些年里也没出现一个,现在终于让这个顽石点头了,却又有这么个强大的人物存在,看来,严霄的情路也真是够艰难的了。 慕九兰又开了一副方子,交给成叔抓药后,交给言谨瑜拿回去,说好半个月后再来复诊,两人也不多留,先行离开了。 慕九兰代替施画送两人离开后,一回到后院,就被黄婉琼拦了下来。 “表哥,住在你房间里的人,到底是什么人?就算是你的师妹,也不能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这要是传出去,对表哥的名声也不好,不如,让她离开好了。”黄婉琼义正言辞的道。 慕九兰淡然的看着她:“如果,你想留在这里,等着表姨和表姨夫进京的话,就安分一点,不然,你可以另寻住处。” “表哥,我这关心你。”黄婉琼没想到他会赶她走,立即急了,声音也大了些。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房间都让你占了,她不住在我那里,住哪里?”慕九兰的表情更淡了,有些冷漠。 “可她是个女子,再说了,不过就是个无家可归的孤女罢了,也用不着表哥如此上心,如果表哥真的喜欢,不如纳了她当个妾室,也是她高攀了,放心,我是个很大度的人,自然不会阻拦的,只要她安分的伺候好表哥,我也会善待她。”黄婉琼立即摆出女主人的架势。 慕九兰眉头微皱,目光突然凌厉了起来:“滚回你的房间,别让我再听到你说这种话,不然,保证你一辈子都不会再开口说出一个字来,滚!” “表哥!我是为你好,你堂堂济世堂的少主,当家人,怎么可以如此不分轻重呢,她原本就是个来历不明的人,听说,她就是从江边捡回来的,如此身份,怎么可以进慕家门眉,会让世人笑话的……”黄婉琼上前一把拉住慕九兰的手臂,大声的道。 慕九兰盯着她抓着自己手臂上的手,目光突然一阴:“孤陋寡闻的是你,别当世人与你一样的蠢,放开!” “表哥……”黄婉琼感觉他现在就是鬼迷心窍了,被那个施画的狐狸精给迷昏了头。 “少主,施将军又派人送来了一些野味,今儿晚上能不能做个红烧兔肉给小姐补补身子……”王婶乐呵呵的拎着野味走了进来,大着嗓门的问着。 慕九兰也趁着黄婉琼失神的空当,将手臂收了回来,一扭头,就看到正单腿立在门口,正看着他的施画,此时她的脸色很不好看,那委屈又倔强的样子,让他心疼。 快步的走过去,扶着她:“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不要走动吗?” “师兄……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要不我……回施府吧……”施画看着他。 慕九兰摇头:“当然没有,都是些无足轻重的人,她说的话你也听?怎么,刚说过要相信我的话,现在就不做数了?” “当然没有,我一直都相信师兄,你是我的亲人嘛,不过,我不想你为难,表小姐说的对,我在这里,可能真的会为你添麻烦,不如我还是回去吧,你去我那里,不也一样嘛……”施画想说服他。 “当然不一样。”慕九兰扭头不看她,脸更冷了。 “师兄,我不是在与你商量,我也不会让任何人说你的闲话。”施画也强硬了起来。 慕九兰闭了闭眼:“明天再说。” 说着将她抱起来,走进了房间。 第201章 师父来信 施画还是回施府了。 施棋亲自接她回来的,而且府里的保卫也全面的加强了。 慕九兰在施画离开的那天,就派人将黄婉琼送离了济世堂,同时让王婶带人将施画原本的房间恢复原样,黄婉琼用过后东西全都拿出去烧掉。 并告诫堂中所有人,这个房间,除了施画外,任何人不准再踏入一步。 他每天都会去施府一次,看着她吃药。 给她的脚伤和手伤换药。 也正是因为施画回到府里,施棋在军营不能天天回府,就让张韵竹暂时前来照顾她。 严霄每天晚上都会来看她,会将她不在大理寺时,所发生的事,一件件的讲给她听,扶她在院子里走走路。 看着两人的背影,张韵竹不由的轻笑起来,对身边的刘嬷嬷道:“真是一对璧人。” “谁说不是呢,金童玉女,看的出,小王爷是真的对小姐好。”刘嬷嬷也点头道。 “其实那位慕少主也不错,可总感觉,他是个心事特别重的人,虽然对小四是真好,可这心思太重,以后小四会很累,猜测着过日子,这丫头,一定不行。”张韵竹轻摇着头。 刘嬷嬷同意的点头:“看看这位小王爷,就很好,处处照顾着。” 张韵竹也笑了起来:“是很不错,想我家小四,也是受了不少罪的人,可却是个特别热心,善良的姑娘,她配得到幸福。” “是的,小姐是难得的好人。”刘嬷嬷也道。 而此时正扶着施画在院中练习走路的严霄却紧张的不行,手上还不敢太用力的握着她的手,只能尽量的架着她,让她自己用力。 看她因脚踝上传来的疼痛,脸微纠的样子,头上也有微汗渗出,特别的心疼。 在又走了几步后,他实在是不忍心的,伸手将她抱了起来,大步的走回了到屋里,放在厅上的座椅之上。 “我还没练习完呢。”施画不高兴的看着他。 “再养养,你急什么。”严霄蹲在她面前,将她的腿放在自己的腿上,轻轻的按着她的脚踝。 她立即轻“嘶”了一声,想要收回脚,却被他按住了。 抬头有些责备的看着她:“还逞强,看看,疼了吧,好像也肿了,这要是明天让慕少主看到,你少不得,被他再训一顿。” “对哟……小星,快拿膏药来,换上,快换上……”她立即叫了起来。 严霄的脸立即沉了下来,接过小星手中的膏药,轻手的敷在她的脚踝上后,再拉过一张椅子,将她的脚放在上面垫着。 才坐在一边倒了杯茶,递到她面前:“你真的有那么怕他吗?” “他是师兄,当然怕了,而且他是我的主治大夫。”施画不以为然的接过茶喝了一口。 严霄再次皱眉:“主治什么?大夫?” “就是给我看病的大夫呀。”施画对他挑了下眉。 “既然怕,就听点话,有什么事,等脚好了再说。”严霄生硬的道。 “听他的话,就是一动不动,如王八一般,我可做不到。”施画轻嗤了一声。 严霄当即被她的话逗笑了:“小四,你这都是什么比喻……” 施画撇嘴的一晃头,不在乎的道:“本来就是嘛,大活人一个,谁能一动不动的待着,我还想查查那个假张军辉的真正身份呢。” 严霄立即看向她:“小四,这件事不可冒近,一定要慢慢来,就算知道线索,你也不可以独自的前往,一定要与我说,明白吗?” “我又不傻,就我这三脚猫的样子,去了也是送死,什么查不出来不说,小命都得搭上。”施画立即表态。 严霄这才暗松了口气:“这就对了,到时候,我与你一起查,只要在这世上存留过的,不会一点踪迹都查不到,只是我们现在没发现罢了。” 施画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一个小糕点递到他面前:“这个我明白,只是觉得有些蹊跷。” “蹊跷?”严霄接过糕点问道。 施画耸了下肩:“不是吗?其实你也应该能想到吧,对于施家的案子,你原本就认为蹊跷,是吧,所以一直都在追查,如果不是上次发现了碎胸掌的那些人,你定不会追到清源城附近,虽然上次你死里逃生,可这些人却真的没有再来找过你,可却又突然在我的身份被认定后,出现了纹身的那些人,如果说李月娥是个意外发现,那这个假的张军辉,也是个意外吗?太巧合的事,让人不能当意外的存在。” 严霄微垂着眼,目光有些微沉,对于施画的分析,他不得不承认,是很有道理的。 这些事他也不是没想过,总感觉,就是围绕着施画发生的,这才是让他担心的地方。 施画再道:“碎胸掌如果说与劫船有关,那这个纹身也是一个,现在我们算是掌握了两个他们的特征,可这到底是个什么组织呢?为什么,对于南秦的官员这么有兴趣?冒名顶替,而且是朝中重臣,只要一招不慎,就是个死,如此损兵折将,图的是什么呢?” “那一旦要是成功了呢?南秦易主,也不是不可能。”严霄抬眼认真而严肃的看着她。 可施画却在摇头,浅浅的一笑,那目光闪亮亮的,顿时照耀了他的整个心,一时间,竟然看呆了。 “那是开玩笑,冒名顶替一定是一些不太出众的官员,不然,一定会被识破,那他们什么都不会得到,而且还会暴露,这个险他们也不会冒,不然,一个个的杀起来,也是很费力的,看看张军辉府中的那些人不就知道了,所以,这些人的目标,一定不是整个南秦。”施画再轻挑了下眉。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在为某些人做事,而目的,就是为了排除异己?”严霄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 “不像吗?”施画又笑了,而且是特别贼的那种。 这时张韵竹走了进来:“打扰一下,小四,刚收到一封信,上面指定要交给你的。” “哦?我的信?”施画有些诧异,但还是接了过去。 当看到信封上面的字时,她瞪大了眼,立即将信拆开,当看到信的内容后,她抽了口气,再咽了下嗓子,轻语道:“不会吧……师父,你也太逗了……” 第202章 云端之上 严霄向她伸手,她没犹豫的将信递给她,就抱着头支在桌上,闭着眼,那是种无助又难过的样子。 当展开信,严霄也愣住了。 信一共两页纸,一张纸上,赫然是一张图,而且是他们所熟悉的纹身图案。 另一张是说明,上面写道:吾徒小四,此图为奢比尸,人面兽身,双耳挂两条青蛇,神也,信奉身灭魂不灭,以尸为借,可重生。 小四生性纯良,不知人心险恶,侍人以善,却不可坦诚以对,聪明有余,防人之心不足,为师甚是担心。 为师安好,勿念! 严霄再拿过那个纹身图案看了好一会儿,却怎么都看不出是个人面兽身的图案,也不知是谁发明的,这也太难辨认了。 张韵竹知道,两人一定是遇到为难事了,她可从来没见过施画如此无助的样子。 当一行清泪滴落在桌面上时,严霄的大手已经搂上她的肩头。 “既然,洛先生已经查出来此纹身的来历,也算是给我们一个提示,你别灰心。” 施画摇头:“师父说的对,我是个不会设防的人,一向真诚待人,却换来最相熟之人的伤害,你不会以为,他这样做,是在帮我吧?” “不是吗?”严霄不解了。 其实从书信上的内容来看,是帮助无错,但字面上的另一层含义,如果细琢磨的话,还真有些别扭。 施画用手背抹了下眼睛,抬头看着他:“师父是在帮我,应该也是在帮他自己。” “然后呢?” “相信,父母的那件惨案,与小姑的死有着关联,洛白一生最执着于为妻报仇,听闻他在六年前失踪之前,已经报了仇,现在看来,有反复。”施画表情凝重。 “反复?”严霄想了想:“你的意思是说,他发现报错仇了?” 施画摇头:“应该说,他只报了那个执行者,而幕后的主谋,他还没找到,而我的出现,让他再次抓住了一些相关的线索,而他进京的目的,应该也是如此,再将我也引回来,借着我的存在,让那些人害怕,毕竟是个漏网之鱼,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如果他们不想冒这个险,方法只有一个,杀了我!” “小四……”张韵竹听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同时也心疼这丫头的处境。 严霄的眉头也皱着,搂着她肩上的手,也用了些力。 施画凄然的咧了下嘴:“当然,他知道,在我认了亲后,那些人想要动我,不是很容易,他算出了每一步,让我身边聚集了一些可以保护我的人,这样才会让那些人更着急的对我下手,一旦我要是想起什么来,会对他们特别不利,急于下手,必会露出马脚,这样就会有发现,他在找……他就在暗处观察着……找着这些人线索……” 严霄扭头轻拍着她的肩:“别想了……” “我就是个开路先锋,我就是个诱饵,一个纹身的图案,已经让我不得不继续再查下去,他应该是算准了,这次的遇劫,怕我因为害怕而打退堂鼓,所以,他给来点鼓励,只要有希望,我就不会放弃,他是真了解我……好师父啊……”施画冷冷的咧着嘴。 可她现在很想哭,而且是大哭一场的那种。 如果是个陌生人,她一定不在乎,可这个人却不是,是她的救命恩人,是授业恩师,是这两年与她相依为命的……亲人。 就是这个人,却给她下了套。 而她,却已经钻了进来,真的可以退出吗?好像很难。 全身而退的机率,好像为零。 最后活命的机率,也不见得有多高。 她现在真的很想知道,到时候,她再见到洛白时,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她要如何的面对他,他又如何的面对自己。 严霄和张韵竹担心的看着她,此时她的心情定然是不好的,可两人是怎么都找不出一句适合的话来安慰她。 严霄突然看向张韵竹:“二姐姐,我想带她出去走走,晚些会回来。” 张韵竹明白他此时紧迫的想让她别这样纠结,可也没有好的办法,只能让他试试了。 在她同意后,让小星拿来披风,抱着她走出房间,脚下点地,跃出施府的外墙,消失在了夜空里。 严霄带着她来到了八层角楼之上,在那里,可以看到整个广陵城的夜景。 而且还能看到皇城之中的灯火通明。 “今日,东楚的使团进了京,现在就在宫中举办着宴请,朝中重臣都会聚于此地,举杯畅饮。”严霄指着一个方向道。 施画看了过去,那里的灯火与别的地方不一样,更加的有规律,可她不明白,严霄与她说这个有什么用。 严霄双手扶着她的肩,从背后伸头到她的耳边:“小四,这就是广陵城,南秦的国都所在,这里万家灯火,朝中重臣都聚于此地,看看这里,多么繁荣,可你有想过吗?这灯火之中,又有几人是真正的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他们每天都要面对的是什么,在遇到不顺心的事,他们要如何?” “与我无关。”施画的态度有些消极。 因为她感觉到,自己就是身在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就连施明恩这个原主的生父,都在为她下套,一切的一切,都是先前设计好的,而她,不过就是个棋子,而这个下棋的人是谁,她都无从知晓,在与谁对弈,她也不知道。 如同一个任人摆布的木偶般的无助和无奈。 严霄呼着热气吹在她的耳边:“是与我们无关,其实如果你真的想逃,也没什么不可以,只要换个名字,找个无人相识的地方,重新的生活,就可以。” “可以?你真认为可以?”施画微皱眉的扭头看向他。 严霄没想到她会突然扭头过来,他也没躲开,两人四片唇就这样,贴在了一起。 两人同时身上都是一僵,脑中也是一片空白,四目都是圆瞪着,同时感觉到一片的“电闪雷鸣”,身外之物都成了虚无,两人仿佛身在云端之上。 第203章 早就爱上了 施画最先反应过来,推开严霄后,将头扭到一边,脸上已经如火烧一般。 她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这样被亲了,让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严霄此时的脸上也是微红着的,可心中的那种雀跃的感觉让他有想跳起来的冲动,嘴一咧一咧的,想笑,又有些想隐忍,舌尖不受控的轻舔着嘴唇,那上面还有丝丝的甜味。 “我……我们……回,回去吧……”施画猛的转身。 脚上突然就是一疼,让她痛呼一声,向一边倒去。 严霄立即伸手扶住她,手上微一用力,她已经靠在了他的怀里。 施画再是一愣,有些无措的看着她,想再推开他紧扶自己的手,却没推动。 严霄声音柔和,几近沙哑,却又带着磁性:“小心一些,你还有伤……” “回……回去吧……”施画闭上眼,根本不敢再看他。 心里也如小鹿乱撞般的跳的厉害,脸上也更烫了。 严霄看着怀里的小人儿,头不由的覆了上去,四片唇再次贴在一起。 严霄也是第一次,技术自然清涩的很,但那种感觉却让他的心荡漾着。 搂抱着的她的手臂也用了些力,将她贴向自己的胸口。 而施画此时如在云端,双脚也有些发软,根本不敢睁开眼睛,又生怕自己掉下去,本能的双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襟。 待到严霄再放开她时,都喘着粗气,搂着她靠在自己的胸口。 她贴在他的胸膛之上,能清晰的听到他那有力而急促的心跳声。 先前那种浮躁而不安的情绪,此时已经不见了,有的只是安心和安全。 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就连前世,她好像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严霄手在她的头上轻抚着,柔声道:“有我在,不会让你再受伤害,你答应我,不离开我身侧,可好?” 她听到的是从他胸腔里发出来的声音,就更为的震撼,她闭着眼,不敢睁开,生怕这不过就是个幻相。 见她久久不语,严霄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相信我,可好?”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自己,事情发展的越来越让我看不清了,我怕你受到牵连。”施画轻语着。 严霄为了她的记挂和担心而心情无比的愉悦,嘴角再次扬起好看的笑意,眼中看着楼下的灯火,都是小心心。 但他还是要给她信心,柔声道:“有我在,别人想伤你都难。” 施画终于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目光轻柔的看着他:“可我怕的是,你有事,上次在清源城,你也见识过他们合力围攻的实力,可这些人,并不一定是主力,如果再有实力强的呢,或说这个幕后的大佬,不想你因为我而……” 严霄伸出修长的手指,抵在了她的唇上,阻止她再说下去:“那又如何,天下之大,能人辈出,但我也不会因此而退缩,以前不会,以后更不会,因为有你在,我会更拼尽全力。” “严霄……我可以告诉你,我现在特别的感动吗?”施画眼中突然闪着泪影。 “傻丫头,有你,足矣……”严霄轻抚上她的脸。 施画伸手搂上他的腰,将头紧紧的贴靠在他的胸口,闭上眼,静静的倾听着他的心跳声。 她从来没想过,会在这个异世里能找到一个相守之人,而且还是自己的上司。 虽然前路一定特别的艰险,可现在,此时,她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过的幸福。 她真的想让时间就此停住,就这样,到此为止,将所有的美好,都留在这一刻。 两人并肩的看着楼下的万家灯火,已经没有刚上来时的那种悲切,此时都是红红火火的,像是在为两人祝福一般。 回到府里,施画坐在床上,脸上的红晕还没有全退。 她伸手轻抚着双唇,感觉到他吻上来时的温柔,她娇羞的偷偷的笑着。 小星端着热水走进来,就看她坐在床上傻傻的,娇羞的笑着。 机灵的眼睛轻转了下,好像是明白了什么,也欣喜的笑了笑。 “小姐,今日早些休息吧,别再看书了,早上慕少主来时交待过,要让你静养……” 施画回过神来,接过小星递过来的热毛巾,直接盖在脸上,可怎么都难掩嘴角的笑意:“知道了……” 可她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想着从第一次见到严霄时,到现在的种种,那股窃喜就没消失过。 而此时已经躺在王府卧房床上的严霄也是一样,他怎么都没想到,今天会有这么大的收获。 先前是真的在担心她会想不开,可真的没想到,就在他一点准备都没有情况下,会收到这么惊喜的礼物。 他伸手也在自己的唇上轻抚,嘟囔着:“是真软,也甜……” 说着,再轻舔了下双唇,满意的闭着眼,轻晃着头,又是得意,又是窃喜,又是甜蜜的,他感觉自己好像已经得到了世间最美好的东西。 而且当看到她那娇羞,红透的脸宠,已经让他心满意足。 再听到她说,担心自己有危险,会被她牵连的话语时,那甜蜜就更满满的占据着他的心,什么都不重要了,她心中有他,足够了。 不过他也坚定了要守护好她的决心,万不能再让她有闪失。 想到这里,他突然坐了起来,将一个锦袋拿了出来,那枚让两人结识的玉佩被他拎起,在眼前荡来荡去的,眼睛里,再次闪现出,当时两人因这枚玉佩结缘时的样子。 那个有些强势,看起来不太讲理的施画那个小模样,而她验尸时,那专注的模样,板起的小脸是那么严肃。 再后来是她在药铺时,被他要回玉佩,一直强调自己不是“偷”时的委屈,又倔强的样子。 进京后,第一次宴请她去德庆楼时,她见到满桌美食时眼睛闪光的样子。 第一次给她们做烧烤时,那种笃定的样子。 当想出凶手所持有的凶器时兴奋的样子。 一幕幕,都是那么的生动,深刻。 这时,他才知道,自己早已将她的每一刻的样子都深深的印在了脑海之中,而她每每情绪变化时,他都是那么的关注和关心,当得知她有危险时,心都快蹦出来的感觉,是那么真实。 原来,自己早就爱上了这个傻丫头了。 第204章 鬼蝉子 慕九兰一大早来到施府,推开房间的门,就看到正坐在床边,悠晃着那只好脚,眼盯着窗子发呆,可嘴角却扬着娇羞笑意的施画。 他的心不由一沉,她这个样子,是他所没见到过的。 轻咳了一声,他才迈进房间。 “师兄……”施画清脆的叫了一声。 慕九兰放下药箱,坐在她对面,盯着她的脸:“有什么好事吗?” “啊?没有呀……怎么了?”施画不自然的将目光别开,脸上升起了一丝红霞。 慕九兰更加确定,一定有事情发生了,而且是他不知道的事,还是她不想与自己说明的事。 会是什么?她向来什么事都不瞒他的,可这次不一样。 将她的脚踝上的绷带拆开,看到那是一个新的膏药,眼睛不由眯了下。 “师兄……昨天晚上,我洗澡了,所以,就……就换了一副……”施画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丫头,有什么不能以实相告?非要说谎吗?”慕九兰声音冷了下来。 施画立即慌了,伸手拉着他的手臂:“师兄,对不起,我是昨天晚上练习走路来着,怕你知道生气,所以……对不起……” “练习走路……看来你是真的很着急,可你知道吗?这次你的脚,伤的一点都不轻,如果这次养不好的话,以后落下病根,会影响你终身,每到换季时都会疼不说,脚必会肿如馒头,不能沾地,再严重的,就会成为习惯性崴脚,最后,会使不上力气,你想成为独脚大侠?”慕九兰淡然的道。 这就是他生气时的样子,不会发火,发大脾气的骂人,但语气可以淡出水来,没有温度。 “师兄……我错了。”施画主动承认着错误。 慕九兰惨然一笑:“脚是你自己的,想不想要,是你的事,是我管太多了。” “不多,一点都不多,我知道师兄是为了我好,是我不知轻重,让师兄生气了,小四知道错了,师兄……别不理我……”施画立即握紧他要抽离的手臂,急急的求着。 慕九兰最怕听到她这个声音说话,软软的嗓音里,还有一丝哭腔,他根本就无法抵抗,心中不由暗叹了口气,嘴上却生硬的道:“是你不需要我了。” “谁说的,我揍死他,师兄是小四最亲最亲的人,天下间,我谁都可以不要,但就是不能没有师兄,师兄……别生小四的气……我知道错了……师兄……”施画轻轻的摇着他的手臂,可怜的小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心软。 慕九兰是彻底的败下阵来,轻点了下她的额头:“你呀,回回都惹祸,过后再认错,什么时候能长大?” “不要长大,就这样,就让师兄疼我一辈子……不长了。”施画见他已经不生气了,立即讨好的笑道。 “你呀……”慕九兰是真的对施画狠不下心来。 他也知道,一向都好动的施画,现如今因受伤,不得不安静下来,她自然是不可能习惯的,如果真的让她一动不动,那比什么都难受。 他只能再重新的配了一副药,敷上后,对她道:“这副药,要十二个时辰后,方能拿下来,用上一贴,明日你可以下地试着走一走,但时间不能太久,一个时辰后,就要休息一下,将脚抬高,休息一个时辰后,再活动,但每次都不能超过一个时辰,明白吗?” “明白了,师兄最好了……”施画高兴的叫了起来。 慕九兰无奈的直摇头,可心里却是开心的,对于施画的称赞,他从来不怀疑,这丫头嘴一向都黑,只对自己在乎的人,才会说些甜言蜜语。 坐在桌前,看着他细心的在给自己受伤的手掌上着药,施画灵动的大眼睛转来转去。 慕九兰抬眼瞄了她一下,轻抿了下嘴,一看就知道她是有事想问,却不知要怎么开口。 “有什么,就问,憋着不难受?” “难受!”施画立即嘟起嘴来看着他。 “问吧,什么事?”慕九兰轻笑出声。 施画回身就要够在书妆台前一个小瓷瓶,忘了自己的手还在慕九兰的手中握着呢,差一点就闪身倒在地上。 还好慕九兰反应快的起身扶住了她的腰,将她再拉了回来。 脸上顿时板了起来:“有什么说话就行,你这是干什么,毛毛躁躁的。” “那个瓶子里呢。”施画根本不太乎他的训斥,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早就被训习惯了。 慕九兰果然也只是摇了下头,伸手将那个瓷瓶拿过来,放桌上,再坐回椅子里,将已经上好药的手,再细心的包扎起来。 “记住,不能……” “沾水嘛,我知道的……”施画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指着瓷瓶道:“就在这里,听古首座说,与冬虫夏草类似的一种毒物,但又如蛊虫一般的可受人工催动,方能发作,这种毒,我可没见过,不知师兄是否知道是什么。” 慕九兰的眉头不由微皱:“你从哪里得来的?” 说着,也动手将瓷瓶打开,从里面倒出一个小米粒大的黑色的东西,托在手中细细的看着。 施画从一边将一个白色的瓷杯碗拿过来,递到他面前:“从张府那些毒发身亡的尸体里找到的。” 慕九兰立即将这黑色的颗粒放在白瓷碗中,转身走向一边的水盆,细细的洗起手来,再从衣袖里拿出一块洁白的手帕,缓慢而仔细的擦着手掌及每个根手指。 他这种一看就有洁癖的样子,施画早就见惯不怪了,哪次他不都是这样,出诊或是看诊后,都会将手泡在药水盆里两刻钟,方才行的,不然总觉得不干净。 他再坐回来,仔细的看着碗中的黑粒,眼睛微眯了眯:“这是……鬼蝉子?” “鬼蝉子是啥呀?是虫子还是毒呀?”施画盯着他。 他再皱了皱眉:“是毒虫,其毒厉害的程度不弱于见血封喉,只是它本身又是活的,一般会在人体内释放毒素,根本无药可解,而此人被毒死后,它们会以人血为食,可也要是活血才行,一旦血液凝固,它们也不喜欢了,自然会再次进入休眠,而体态越小,越减少它们的能量,所以,就是现在咱们看到的样子。” “这也太智能吧……”施画盯着碗里的黑粒傻了。 可慕九兰的眼中却闪过一丝寒意。 第205章 我们早就见过 严霄听施画说起,那日言谨瑜去看她时,提去的那盒糕点特别的好吃。 一早他就来找谨瑜,想问问是在哪里买的,晚上去看她时,好带过去。 却得知,那是她自己做的。 见自家兄长,这么主动来为施画讨要吃食,也明白在他心中,施画的地位如何。 言谨瑜自然是不想让他失望,而且自那天施画让慕九兰重新开了个方子后,她自己都感觉到了变化,身体好的可不是一点点。 主动就承诺了下来,马上就去做,中午就能做好,然后派人送到大理寺去。 严霄一听高兴的不行,不过却不让她送去大理寺,生怕被那帮臭小子们给吃光了,他会中午回来取。 当晚上来到施府时,施画正和张韵竹都坐在饭厅,等着他呢。 “二姐姐,小四,你们不用等我,你们吃就好。”严霄心中感动,可嘴上还是谦虚了一下。 张韵竹撇了下嘴,耸肩的道:“我可不敢,小四说,一定要等你来了一起吃的。” “二姐姐……”施画害羞的轻呼一声。 张韵竹笑了起来,轻点了下她的头,马上招呼严霄坐下来吃饭。 从昨天晚上两人回来时,她就发现了,这两人有所不同了,互看时的目光里,真真是多出了些什么。 而且今日一天,这丫头都会坐在那里,没事就傻傻的甜甜的笑,这完全是那种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才有的样子,再结合昨日两人的情况,她已经断定,昨天晚上,这两人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严霄也不客气,坐下来,先是夹菜放在施画的碗里,才自己夹起菜吃了起来,而且还一个劲的点头,夸着好吃。 张韵竹真的很想笑,菜好吃,也不用盯着施画一个劲的说呀,是菜好吃嘛,看来未必吧。 一吃完,张韵竹就赶两人回小院去,也因为施画还是行动不便,再加上慕九兰今日换的那副药,她的脚就更不能落地了,严霄根本不避讳,直接抱起她就走,还叮嘱着小星别忘了把食盒拎回来。 两人走的并不快,还在围廊里坐了一小会,才继续向小院走。 路上施画将今日与慕九兰的事,与他说一了遍。 “鬼蝉子?那是个什么东西?”严霄看着怀里的施画。 她轻嘟起嘴来摇了摇头,还没等她说话,严霄伸头在她的唇上轻啄了一下。 惹来她的轻捶,还四下的看了看,生怕被别人看到。 严霄却得意的笑了起来。 “你干嘛呀……府里的眼睛可多了,真不怕被二哥哥知道吗?”施画有些害羞的嘟囔着。 “不怕,棋兄想必会理解和支持。”严霄笃定的道。 “你怎么知道的?”施画再轻呶起嘴来。 严霄再得意的一梗脖:“因为施太保在世时,也与我提到过,当时我已经明确的表示过呀。” “表示什么,我们以前也没见过呀。”施画不解了。 “施太保府中一子三女,个个都是人中龙凤,棋兄自是不必说了,大姐姐早早就被魏国的荣王娶走了,家中的三小姐和四小姐,却一直都是神秘的存在,你三小姐还真的迈出过府门几次,可你……却从来未出去过。”严霄看着怀里的人,正沉思着。 “我好像记得,三姐姐是被父亲指给了尊硕小王爷的,当时我还想借着父亲寿宴时,看看这位小王爷长的什么样子,是否能配得上三姐姐,可惜了……”施画沉吟着。 “可惜什么?”严霄的心不由被提了起来,追问着。 施画抬眼看着他,大眼睛忽闪的眨了眨:“没看到,还被三姐姐给拉走了,只看到他好像当天穿了一件青白色的锦袍,别的什么也没看到。” 严霄暗松了口气,再道:“好像也是那天,施伯伯提到过,不过,我当时就说过,想要四妹妹当媳妇。” “啊?我们都没见过,你就敢娶呀,胆也太大了,就不怕我是个长的特别丑的人?”施画却根本不相信他的话。 严霄摇头:“从棋兄的嘴里,对于你的印象一直都有,至于你的聪慧可不仅仅是棋兄相告的,施伯伯也是夸赞的,而且我们也不是一次都没见过。” 施画的眼睛转了转,有点心虚的问道:“你见过?” “嗯,应该是在你十岁左右吧,施姑姑与洛白大婚时,来参加婚宴时,就在那个园子里,我见过你,而且还救过你。”严霄笑了起来。 “救过我?我咋了?”施画一点印象都没有,不会原主都忘了吧? 严霄认为她是没想起来,耐心的道:“你掉到水池里了,而且手里拿一直紧紧的抓着一枝荷花,想必你是在够摘那支荷花时,不小心落水的,当时大姐姐和三小姐都吓坏了,我就跳下去,将你拎了上来。” “骗人的吧,就你能,还拎……”施画撇了下嘴。 严霄笑道:“你那时小,身上也没几两肉,就现在这肉也不多,干吃都不胖,也不知道你将这些东西都吃到哪里去了。” 她再嘟起嘴来,白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我那是在吸收精化,骨头里面都是肉。” “哈哈……”他大笑了起来。 施画立即转移话题,如果再接着聊下去,她都怕会露馅:“这个鬼蝉子,听师兄说,就是一种毒虫,而且是很难寻到的一种,此虫一般生长在阴暗微冷的地方,一旦要是遇到温热环境,就会被唤醒,借助身上的那个薄如蝉翼的翅膀,飞到树草之上,借机会落到树下路过的行人身上,再借着嘴前的锋利的喙,夹开皮肤进入体内,以吸食人体的血液为食,身体也会极速的变大,同时也会散发出毒性特别强的毒索,导致人死亡。” “这是什么……也太吓人了……”严霄听的身上都起鸡皮疙瘩。 “可这种毒蝉子,却特别难求,可能与它们本身的这种习性有关,它生长在北方地区,南方它还真的存活不了,也正因为如此,想找到一只都难,可在张府里,却出现了那么多。”施画纠着小脸。 “慕少主可知原由?”严霄再问。 施画撇了下嘴:“师兄也不确定,说可能是有人在培养这种毒虫,所以才会那么多的,不然,怎么可能找得到呢。” 严霄也皱起眉来:“如果真是如此,还真有些难办了,如果这人再以此毒虫来害人,根本就无从查证,防不胜防呀。” 施画也泄了气的靠在他的怀里:“可不呗,但连师兄都无法破解,我更没办法了。” 严霄轻轻一笑:“别想那么多,说不定,他们已经将这毒虫都用到张府了,手里也没了呢。” 施画再撇了下嘴:“想得美,不过我已经将那个毒蝉子交给师兄了,想必他还真能琢磨出来解毒的方法呢。” 第206章 新消息 施画再次回到大理寺。 当即受了寺里所有人的欢迎。 不过,她的脚还是不能常时间的站立。 寺卿林雪松也叮嘱着她,如果不太严重的现场,不让她出,而且上下职,都是严霄亲自接送,看出对她重视的程度。 三天后,刚下职,一行人结伴走出大理寺,就看到施棋正立于寺外等着。 施画笑着走过去,施棋把她从上到下的一通看,还是不确定的问道:“真的好了?” 施画点头:“好了,有师兄在,还担心什么,再重的伤,也不在话下。” “胡说,可别再重了,我都吓死了。”施棋轻点了下她的额头。 一行人,回到施府,吃饭时,施棋的副将程彦秋急急的跑了进来。 刚要说话,被他拦了下来:“不急,洗手吃饭,吃完再说。” 程彦秋自然了解施棋的性子,他可是随他一起从嘉关城回京的人,也不客气,洗了手后,与大家见了礼,坐下来吃饭。 饭后,几人坐在前厅喝茶时,他才将一封书信的东西递到了施棋的面前。 “已经收到白雁城那边的消息,当年张军辉部从关中回京时,确是路过白雁城,是不是很奇怪。”程彦秋笑道。 施棋抬眼看了他一眼,点头:“是有些奇怪,按理说,他们应该从关中直接回京,根本不会路过白雁城,那无疑就是在绕远,怎么会这样呢?” 程彦秋喝了口茶再道:“所以,当听到平远军旧部的人说起此事,我就感觉到蹊跷,派人去查了一下,还真有人记得,只因当时,平远军中有重要人物得了重病,还在白雁城中停留了三天之久,方才继续起程,不过那辆被捂的特别严实的马车,让人记忆深刻。” 施棋再眯了眯眼:“看来,问题就出在白雁城。” 程彦秋点头:“那上面就是我让白雁城的兄弟查出来的结果,而且就小姐所提供的画像,也已经找人问过了,但认识他的人,真不多,还好,没白忙活,终于找到了有人看他眼熟的,不过因为此人这两年来,‘保养’的太好了,脸比以前白不说,还嫩了,看起来就年轻了些,但也提供了一条线索,在白雁城西郊处,有个叫白沟的村子。” 施棋看着手中的书信点头:“燕九?” “对,听闻他还有个妹妹,而且此人并不是土生土长的白沟人,而是于四年前带着那个傻妹妹到的村子里,当时两人特别的惨,都快饿死了,村里的人心善,救助了这两兄妹,而且燕九还在村里的果林处,找到了一个活计,算是可以养家糊口了。”程彦秋认真的道。 “后来呢?”施画听的来劲,不由问道。 程彦秋对她笑了笑道:“因为他勤快,干的好,果庄的人就将一些多余的果子让他挑出去,到城里卖,卖回来的钱,再分他一些,还是不错的。” “然后,他就失踪了?”施画再问。 程彦秋笑着点头:“小姐所言甚是,于三年前失踪,只留了一个傻妹妹在村中,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向,都以为,是死了。” “死了?”施画眨了眨眼。 程彦秋再道:“燕九为人是勤快,可这脾气不太好,有时为了一点小事,也会与人争执,在城里也有过几次,所以,在询问他的下落时,还真有人记得他,听闻,当时他下手可不是一般的狠,把人都是往死里打的。” “也就是说,他会武功。”严霄道。 程彦秋点头:“在白雁城那边的人,也查证过此事,确是如此,而且有人还记得,在平远军驻扎在白雁城时,他进过那个客栈,送过水果,奇怪的就在这里,只因有人看到他进去,却没有人看到他出来。” “三天……够了……”施画轻声道。 “可张军辉的尸体是怎么被运回来的?一路不被发现是不可能的。”严霄看着她。 “那个严密的马车,程副将,白雁城那边是否有人提到过,冰块?”施画看向正喝茶的程彦秋。 他放下后点头:“提到了,书信里有,说当时,平远军突然就在全城里购买冰块,特别多,而且就放在那个马车里,所以,才传出,平远军有人得了怪病,怕热不怕冷。” “果然……”施画斜扬起嘴角的点了点头。 “看来,问题就在白雁城,可这个燕九,真的就是燕九吗?”施棋不确定的道。 严霄摇头:“不一定,刚刚程副将已经说过了,当年他是带着一个傻妹妹去的那个村子,那么,在进村前,他是谁?为什么会如此狼狈?而且他可是有身手的,就算再不济,也不会如此吧。” “看来,我们得去一趟这个白雁城的白沟村,看看这个燕九的来历。”施画呶了下嘴的挑着眉。 “不行,你别想乱跑。”施棋不同意的立即开口。 “二哥,我这不也是为了……”施画不服气的话说了一半,就被他瞪着的凌厉目光吓没了声音。 严霄轻笑的扭过头去,看向施棋:“如果我们大理寺的一班兄弟都去的话,想必她也不会有什么事,不如让她去看看吧,不然,你能看得住?” “我看不住,不是有你吗?摆设呀。”施棋没好气的呛了他一句,还白了他一眼。 严霄摸了下鼻子:“棋兄,说实话,我好像也不行,如果不让她单独行动,不如我们一起去,这样也有个照应,同时,我也可以让小离子跟着,这样,安全上,一定没什么问题。” 施棋思索了一下,觉得这个阵容还是可以的,这才点了点头:“她要是不听话,直接敲晕了送回来,万不能让她再冒险。” “施棋,你是我亲哥吗?什么招都用。”施画不满意的大声抗议着。 “就因为是,所以才担心你会再出事,既然拦不住你,只能全力相护,如果你不听话,不用非常手段怎么行。”施棋这次没妥协。 上次的事,他都吓的没了半条命,而且还被慕九兰骂了一通,因为理亏,他都不敢回嘴,如果再有一次,他还不如直接死了呢。 施画不服气的嘟着嘴,可也不敢再多说一句,生怕他真的会用非常的手段关她个十天、半个月的。 而严霄等人看着,没一个不想笑的,这丫头吃瘪也这么可爱,真是没地方说理呀。 第207章 全靠你了 用了五天时间,一行人到达了白雁城。 虽然他们都是普通平民的打扮,可还是有眼尖的人,感觉到他们的不同。 按照程彦秋给的联络方式,他们在城中的喜迎客栈找到了姓陈的老板。 陈老板年约四十左右,体态微胖,一脸的和善,不过那双眼睛却炯炯有神的,一看就是练家子的高手,可谓是真人不露相。 他安排几人住下后,将一份简报放在严霄面前。 将新煮好的茶给大家倒好,推到桌中,才坐下来笑看着他们道:“燕九这个人,信息不多,想必以前一定用的不是这个名字,所以用这个名字查起来,有些难,不过……” 正喝着茶的施画抬起头来看着他:“陈老板请讲。” “燕九有个傻妹妹,说是妹妹,从表面上看,比燕九本人可要老太多了,可能也是无人管的原因吧,不过她嘴里时不时的会说一些奇怪的话,细听下来,也不难串联出,他们原本是一个什么组织的人,只因犯了错,被追杀了。” “追杀?”施画的眼睛轻轻的转着,手指掐在茶杯上,来回的转动着。 “她都说什么了?”严霄问。 “尊主……总部……分部……小毛子……儿子……等等……”陈老板一词一顿的道。 萧离皱眉:“就这些,能串联?” “能。”严霄确定的道。 “怎么连?”萧离不明白。 “尊主,一定是让她特别尊敬或是害怕的人‘总部和分部这就不必说了,一般大些的门派和组织都会有这样的设立部门;小毛子……这应该是个人名,而且与她关系一定很密切的人,才会让她念念不忘;儿子……”严霄解释着。 “应该她有个孩子,可要从她现在来看,这个孩子要么遗失了,要么死了,所以,对她打击的特别大,这也可能是她痴傻或疯癫的原因。”施画声音清脆的开口。 萧离这才恍然的轻“哦……”了一声,算是明白了。 严霄也笑着点头。 陈老板更目露赞赏的微点头的微笑着,这些人看来很强。 施画却轻呶了下嘴:“可燕九,这个名字对于这个女人来说,是不是很陌生呀,所以,她从来就没提到过?” 陈老板摇头:“一次都没有,而这个人在白沟村给人的印象就是很能吃苦,很能干,对于这个傻妹妹的照顾,也是特别上心的,只是不明白,他在离开时,为什么不带着她呢?” “或许是想着安顿好后,再来接她吧……”高俊插话进来。 严霄和施画同时摇头,严霄道:“不会,他已经在平远军当了两年多的主帅了,还不算已经安顿好了吗?而且他在各地都置办了房产,哪里不能安置,可却偏偏没有来接她离开。” “托累,摆脱……”施画闭了闭眼。 陈老板再笑着点头:“小老儿也是这么想的,这个女人是个托累,先前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带着她一起,后来……觉得真的是个托累了,摆脱她,再换个身份,他就是一个新人。” 施画也笑了起来:“燕九,小毛子……” 严霄看着她:“你想到了什么?” “能让一个女人受到如此大的打击,原因不太多,女人的心思有时很单纯,能让她活下去的目标,可能就是那么几个,一个是爱,一个是恨。”施画挑了下眉。 几人都在看着她,想听她继续说下去。 陈老板也微点头的在笑。 “爱的方式有很多,家人、朋友、爱人,骨肉,这些都是让她舍弃不了的东西,可从这些当中,如果再筛选的话,那么,爱人和骨肉就更重要一样,做为一个女人,要说最至亲的,还是亲生骨肉,孩子,是个最好的打击。”施画再道。 大家不反驳,也反驳不了,确是如此。 “再有就是恨,这个恨一般除了关于至亲至爱的仇恨外,别的都是微不足道的,而这个至亲、至爱,也是有区别的,爱人和孩子,也是这恨中之最。”施画再挑了下眉。 “小官爷说的不错,小老儿也细细观察过这个女人,她平日里会往山中走,一待就是几天不出山,而她就算走在村子里,看到谁都傻笑的同时,也会怀里抱着一个木头,外面还被破旧的布包着,但从形状上来看,像是个婴孩的形状。”陈老板再道。 “她就没说过,自己叫什么?”严霄看着他。 陈老板摇头:“她没提过,不过村中的几个照顾她的老人却都叫她玉姑。” “玉姑?”施画轻语着。 萧离摇头道:“这可能也是个假名字,他们是一路躲避追杀的,怎么可能用真名……” “不会,是真名!”严霄坚定的道。 “为什么?”萧离又不明白了。 施画笑道:“因为对于一个痴傻的人,只有叫她最熟悉的名字,才会让她知道,自己是谁,不然,换名字,她都不会理会的,以为与自己无关,又让别人怎么照顾她呢?” “是这样吗?”萧离不确定的撇了下嘴。 施画白了他一眼:“等你傻了,就知道了。” “嘿……小四,不带这么咒人的。”萧离不高兴的也白了她一眼。 而其他人,都轻笑出声。 在这白雁城里休息了一晚后,第二天一早,他们前往了白沟村。 这是个不算大的村庄,依山而建,此村庄后面就是白雁山,树林茂密,山峰叠起。 带着他们来的,是陈老板安排的一个年纪只有十八、九的小伙子,他叫宝柱。 他很健谈,一路上与杨七宝他们混的还挺熟的,同时也将这白沟村的情况说的很详细。 一进村,他走在最前边,与这里的过往乡亲们热情的打着招呼。 杨七宝也跟在他身边,轻声问他:“你都认识?” “老板让我负责这一带的采买,农家的鸡、鸭、鱼、肉、蛋类,都是我来办的,自然与他们也都熟识了,放心,有我在,一定问出你们想问的。”宝柱拍着胸脯打着包票。 杨七宝笑着拍着他的肩:“那就全靠你了。” “没问题。”宝柱特别得意的一晃头。 第208章 玉姑 施画走在这些人的中间,他们自成队形的将她围在了中间,此时她正看着这里的环境和地型。 宝柱看到一个穿着体面的中年男人,立即热情的招着手:“王里正……” 那人站下后,他快步的跑了过去,杨七宝也跟了上去。 “王里正,咱村的那个叫玉姑的女人,可还在?”宝柱在与他寒暄了几句,直接进了正题。 王里正不由抬眼看着他,再细打量着跟在他身边的杨七宝:“你找她干什么,一个痴傻之人。” “嘿……我们家老板也是受人之托嘛,听说京里有个大官,想要找的,我们家老板人善,就应承了下来,这不,就让我过来问问,这人是否还在村子里,好让他们接走呀,听说,是去京城里享大福呢。”宝柱子说的特别顺,根本看不出来是在即兴发挥。 杨七宝抿着嘴,暗自佩服,这能力,他可比不了。 “哦……这样呀……唉,这玉姑呀,也是个苦命人,燕九一走,哪还有人管他呀,还好,有人时不时的会来村子里给我们这些乡亲们一些银两什么的,就是让我们一起帮忙照顾着玉姑,这个时辰,想必又去了后山吧,估计没有个两、三天,不会回来……”王里正又是叹气,又是摇头的。 杨七宝轻笑道:“王里正,那不知,玉姑住的房子在哪里,我们在那里等也行。” “房子?她哪来的房子呀,要说是个窝棚还差不多,燕九在时,还真搭了一个木棚子,可他走后呀,哪有人打理了,玉姑就是个傻子,心情好了,就往里面放东西,心情不好就一顿砸,现在那里还能支着,也是这村里乡亲们帮忙立起来的……”王里正无奈的直摇头。 “砸?”杨七宝疑惑的眨了眨眼,再笑问:“她不过一个弱女子,就算砸能怎么样,还能拆房子呀?” 王里正立即瞪起眼来:“怎么不能,玉姑的力气可不是一般的大,这么粗的大木桩子,她一个人就能抱起来,而且还能轮起来,村里的壮汉都近不了身的……” 站在一边的几人一听,也明白了,这个玉姑的身手也不低,看来,先前分析的是对的,她和燕九都是某个组织的能人。 施画推开几人,上前来,虽然她依旧一身男装打扮,可她瘦弱、娇小,脸也嫩,一看就是个小孩子,再瞪着大大的眼睛,展开柔和的笑意,让人想设防都难。 她笑着对王里正道:“王里正,燕九走后,就真的再也没回来过?” “没有,一次都没有,要说这人是真狠呀,就把玉姑一个傻子扔下了……”王里正撇嘴的摇头。 施画再笑问:“可您刚刚说了,有人给你们送银两,这是谁呀,无亲无顾的,为何要给你们银两照顾玉姑呢?应该是相熟的人吧,不会是燕九吗?” 王里正沉思起来,眉头也皱了皱:“这个真说不好,一开始呢是有人来,但这人太神秘,头上戴着大大的斗笠不说,脸还蒙着,后来就有人定期的来送,不过都是些脚夫样的人,送到就离开,多一句都不说。” “送来时,说什么?”施画再问。 “这是照顾玉姑的钱,拜托了……就这些,没别的。”王里正立即回答。 施画轻嘟起嘴,眼睛转了转:“看来,他没忘记她。” 王里正也问:“你说的是燕九?” “不然呢,这玉姑还有相熟的别人吗?”施画挑眉。 王里正想了想,又撇嘴的摇了摇头:“也不好说,说不准就是那个失踪了的杨宏呢,他们当时可是三人一起来村子的,杨宏对玉姑,可比燕九都上心,可却在四年前,突然就失踪了,为此,玉姑的病就加重了,整日里往后山跑,燕九每每都是将她扛回来的,而她对燕九是拳脚相加的……” “杨宏?”几人同时惊讶了,这可是个新人物。 王里正四下看了看,他们一行人不少,此时又都站在村里的主道之上,来往的村民都投来了询问的目光,他不由一笑:“几位,如果不嫌弃,就到老夫家里坐坐,这里……” “那就有劳了。”杨七宝立即过来扶他。 来到王里正家里,从屋里出来个妇人,虽然打扮朴实,可也能看出她长的很是清秀。 王里正让她弄些茶水来,康辰还将从白雁城里带来的一包糕点递给了妇人,她见了眼睛都笑没了。 坐下来后,王里正才道:“玉姑、燕九和杨宏是于四年前来到白沟村的,当时他们特别的惨,杨宏和燕九身上都有伤,玉姑就痴痴呆呆的,一句话也不说。” “四年前?”严霄轻语了一声。 “对,四年前的春季,当时我带着村里的壮汉们,在白沟河那里扩河滩,他们就都倒在了河滩之上,被我们救了回来,后来,他们就在离河滩不远的地方,建了一个木房子,然后就住了下来。”王里正点头道。 这时妇人过来上茶,也听到他们在说玉姑的事,眼睛在几人的面上扫了一圈后道:“玉姑是个苦命人,杨宏对她特别的好,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喜欢的那种,燕九说玉姑是他的妹妹,可我看不像。” “你一个妇人,知道什么,别胡说。”王里正轻斥着她。 “我怎么不知道,记得是在三年前,我去照顾玉姑,她在吃了我煮的一碗阳春面后,突然哭了起来,说对不起宏哥,她定会杀了小毛子为他报仇什么的……当时我还真的被吓到了呢。”妇人道。 “小毛子是谁呀?”施画接话。 “不知道,但当时玉姑提起这人时,眼中全是恨意,可吓人了……”妇人再道。 施画点了点头,再看向王里正:“那这个杨宏是怎么失踪的?” 王里正和妇人都摇头:“这个真不知道,好像一夜之间,这人就没了,只是那天早上,全村里都听到了玉姑的叫喊声,那也是我们第一次听到玉姑开口说话,嘴里只喊着一个名字‘宏哥’。” 第209章 非兄妹 “是呀,她疯狂的在村里到处跑,见人就问,宏哥在哪,足足有两、三天的样子,后来,听说,有人看到她往后山跑了,那天,还有人看到后山一处的树,在一棵棵的倒下去呢……”妇人表情怕怕的道。 严霄再问道:“那这个杨宏,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是在他们来村里的半年后吧……”王里正说着,看向身边的妇人。 她也点头,证明了这个时间段。 施画拿起一个糕点,递到妇人的面前:“大嫂子,那燕九呢?” “燕九?他是在三年前离开的,就是去城里卖水果,就没再回来。”妇人接过糕点,不舍得吃,在手中握着。 “那玉姑有什么反应?”施画再问。 妇人眨了眨眼,撇了下嘴:“她能有什么反应,一个傻子,还不是都一样,回村找吃的,吃完就再去后山,一去就是两、三天再回来找吃的,就这样呗,能啥反应。” 严霄笑了笑:“王里正,这次玉姑走了几天了?哪天能回来?” 王里正摇头:“这个说不好,有时候三天,有时候五天,算算,也有两天没见过她了。” 妇人点头:“玉姑人不坏,有时,还会从林子里拎着野味回来,送去张奶奶家呢,可就是苦命,只要犯病了,六亲不认,见谁打谁,力气大的惊人。” 施画再递给她一块糕点:“大嫂子,你见过她手中抱着那个木头吗?听她叫那个东西什么吗?” 妇人立即来了兴趣:“当然听到过,她叫那个木头为宝儿,而且说是个儿子,有时候脾气好时,会让人看那木头的,说来也怪了,也不知道是杨宏还是燕九弄的,那木头被雕刻成了一个婴孩样,有模有样的,上面还画着眉眼呢,不过看着挺瘆人的……” “宝儿……儿子……”施画轻语着。 “可不,反正我们这些乡里乡亲的都认为,玉姑以前一定是有个孩子的,估计夭折了,她受不了,就疯了,唉……真可怜。”妇人轻叹着气。 “大嫂,那燕九对玉姑是不是特别的好?”萧离开口问。 妇人与王里正互看了一眼,那嘲讽的目光,几人都看到了,看来,这里面还有故事。 王里正对妇人点了下头,她才道:“要说表面看来,是真的很好,但私下里……唉……玉姑应该没少受罪……虽然她是个痴傻之人,平日里也总是去后山转,但身上被打和被刮蹭的伤,我们虽然是农户人家,也是看的出来的,不过要说吧,玉姑脸上从来不带伤的。” 几人也明白了,燕九对于玉姑也是会拳脚相加的。 王里正也叹了口气:“何苦呢……” “这件事,是离他们房子最近的葛家大兄弟先发现的,他第一次来与我当家的来说,是在杨宏失踪后的半个月,听他说,那天晚上,燕九将玉姑从后山背回来后,两人吵的可凶了,后来燕九就开始打玉姑,最后都用上木棍了,第二天,他趁燕九外出,偷偷的站在院外看过,只看到玉姑静静的躺在木棚房里,一动不动的……”妇人难过的直摇头。 妇人再道:“后来,我们这些妇人,也结伴的去看过玉姑,那身上……没一块是好地方……” 王里正也点头道:“燕九后来走了,玉姑的日子也算是好过了吧,不过去后山的举动,从来没停过。” “后山?”施画抬头看向村外,从院中的木栅栏,可以看到那处青山。 王里正为人很是热情,留他们在家里吃了一顿便饭,还介绍他们去了村尾处的一户农家过夜。 这户农家院中一共四间房,只有一个老人守在这里,家里的男丁带着家眷都去了村北的那个果庄子里打工去了。 房间虽然简陋,却收拾的还算干净,大家也就安心的在这里住了下来。 施画站在院里的栅栏前,看着村尾处的那座山时,已经幽黑的白雁山,脑中闪过一些可能性。 突然肩上被一件衣服盖住,她扭头正对上严霄微笑的俊脸。 “山村里的夜,很凉,站在这里干什么?”严霄手按在她的肩上没拿下来。 施画轻扬着嘴角:“他们都说,玉姑是个苦命人,可能是吧,但她绝不无辜,杨宏应该已经死了,而且是被燕九杀的,可她却报不了仇,只能守在这里……” “你的意思是……他们都是那个组织的人,只因做错了事,才会被追杀的,他们根本一点亲情关系都没有,这三个人,杨宏与玉姑才是情侣,而燕九……对呀,他是什么人?”严霄微皱起眉来。 “玉姑的爱慕者,一个三角恋的关系,燕九爱慕着玉姑,可玉姑却爱着杨宏,那个孩子,应该就是这两人的,燕九无法忍受这两人天天在他面前秀恩爱,于是下手,杀了杨宏,玉姑知道后,想要报仇,可也正因为她痴傻的关系,以前或许就不是他的对手,后来也不可能杀了他,想必,杨宏的坟,应该就在那个后山里。”施画说着指向了那片幽黑的山。 严霄点了点头:“明日,咱们去看看,或许还能遇到玉姑。” 施画耸了下肩:“但却不一定能问到我们想问的,玉姑傻了,所能记住的事,不过就是她认为最重要的……” “无所谓,如果真的问不出来,最少我们已经找到了杀张军辉的凶手的身份,虽然这个身份可能是伪造的,可也知道,当时他就是在白雁城作的案。”严霄将她拥在怀里,抱的紧了些。 施画轻点了点头:“真不知道,当得知了这个组织的所在,我们要如何的将那些人缉拿归案,他们的势力一定不小。” 严霄轻笑了起来,抬起她的头后,伸头轻啄了下她的红唇:“傻丫头,如果真是如此,也就不用我们这些人上阵,江湖势力再大,也怕官兵的围剿。” 施画一听也笑了:“这就叫,民不与官斗,好虎架不住一群狼,是不是?” 严霄也笑了:“理是这么个理,可你这话,说的,让人听着别扭。” “话糙理不糙,理对就行。”施画调皮的晃了下头,得意的道。 严霄只是宠溺的笑着,手在她的头轻摸着。 第210章 更精湛 第二天,严霄让杨七宝带着人,在村里继续走访村民,再让高俊、康辰和林长星去了北面的那个果园庄子,了解了一下燕九在那里时的情况。 萧离就在玉姑的那个木棚子处等等看,万一要是玉姑回来了,让他一定要拦下她。 而他带着施画,两人去了王里正指的那个后山的方向。 从村子出去,要过一条叫白沟的小河,河面不算窄,严霄可以过去,可施画就费点劲儿了。 在垫了两个大石头后,方才过去了。 她还回头看了看,挑眉道:“这里的环境还真不错,这么浅的河里,还有鱼呢。” 严霄伸头过来笑问道:“怎么,又想吃鱼了?” 施画撇了下嘴:“自从受伤后,师兄就不让吃鱼,因为鱼是发物,会影响伤口愈合,所以我听话的都没吃的,现在伤都好了,真有些馋了,回头,咱们去德庆楼吃呗。” “行,不过我认为,你的烤鱼更好吃一些。”严霄长臂一伸,将她搂在怀里。 “真的吗?还以为你吃不惯呢,上次吃的时候,没见你吃多少。”施画抬头看着他。 严霄挑了下眉:“大小也是个少卿,怎么能与他们那些人抢吃的,看看他们恨不能将鱼骨都吃光的样子,我还真没好意思与他们抢,而且你烤的都不够他们吃的,怕你累……” “说的好像你多伟大一样,想吃就吃呗……”施画嘴上如此说,可心里却甜甜的。 严霄伸头过来,靠在她的耳边:“那就咱俩吃,这样你也不用太累。” “好。”施画轻应了一声。 两人过了这片河滩,再往里走,树木更密了些,矮树丛也越来越少,能看到的都是高大的树木。 这里的树密,枝叶也繁茂,将原本晴朗的天空遮挡的只有几缕阳光可以照射到树林里,显得这里的温度也低了很多。 越往前,越不好走,杂草与残枝混在一起,很是绊脚。 在走了半个时辰后,施画已经累的靠在一棵树上喘着气,全身都是汗。 严霄走过来,将水袋递到她面前:“累了?” “嗯,山路不好走,太耗体力了……”施画喝了口水,再递还给他。 严霄回头看了一眼,他们走的已经不少了,按一般女孩子的体力来看,她已经很强了。 伸手摸了下她的头:“休息一下,别急。” “怎么可能不急,方向只是个大概位置,具体在什么地方,咱们根本不知道,如果这天要是黑下来,就不太好找了。”施画纠起了小脸。 严霄跟着她蹲在地上:“有我在呢,而且来时,已经与小离子和七宝他们说过了,我们可能一天之内回不来,不过如果两天之内还不回来,他们就会上山来找了。” 施画的小脸都快纠在一起了:“不是吧,你说这里有危险,早知道,与他们一起来好了。” 严霄轻笑出声:“能有什么危险,不过是些山里的野兽罢了,再说了,玉姑一个痴傻之人都能在这里时常出入,村民也会在这山里打些野味,没听说有什么猛兽,想必没事。” 施画抬头看着他:“我不是怕因为我太笨,会托你后腿嘛,万一你要有什么危险,我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的。” 严霄顿时被感动了,高兴的伸手搂过她的头,覆上她的唇,闭着眼细细的品着她的甜美,好一会,两人才分开,施画靠在他的怀里,听他道:“护你周全,是我的义务,只要你没事,就好。” “那你也不能有事呀……”施画轻声道。 严霄得意的一笑:“当然了,我这么英明神武的,怎么可能有事,放心好了。” 两人又休息了一会儿,继续向山上走,在过了这片树林后,前面的树木就没有那么茂密了,而且还能看到几棵被拦腰折断的树木。 单从树的粗壮和折断的截面来看,不是用工具破坏的,更像是什么重力撞断的,截面的参差不齐很说明问题。 施画仔细的直着那断面,再伸手在上面摸了摸后,看向严霄:“时间不短,最少断了有三、四年的样子。” “这里应该就是王嫂子说过的,有人看到有树倒下,那就离真正的目的地不远了。”严霄四下看了看,却没有发现有什么危险。 施画再蹲下来,在地上的杂草中翻了翻,看到了被埋了半截的树干,在一棵树干之上,发现了一个特别的清晰手掌印。 “严霄,过来看看,这个是不是你所提到过的碎胸掌。”施画立即叫着他。 严霄立即走过来,当看清那掌印后,眉头立即皱了起来,而后对她点了下头:“是,而且此人的碎胸掌的功夫可不弱。” “那与在清源城中,对咱们兄弟下手的那些人比呢?”施画再问。 “高出许多,更精湛。”严霄严肃的道。 施画站了起来:“如果我推测没错的话,这个组织的所有人,都精通这种碎胸掌,那么,我想知道,这碎胸掌原本在江湖中是何人的成名绝学,此人现在身在何处,那么,这个组织是否与这个人有直接关系。” 严霄轻点了点头:“回去查一下,应该有收获。” 施画再看了看这片树林,然后向左侧的方向指了一下:“看那里,树又少了几棵,而这边却不一样,不如往那边走走。” “行。”严霄伸手扶着她,两人向左侧的树林走去。 刚走了两步,严霄突然停步回头看去,可那里什么都没有。 施画轻拉了他一下:“怎么了?” 严霄皱眉道:“感觉有人,可却没发现。” 施画没觉得他是吓唬人,严霄的功夫她可是知道的,既然他感觉到了,就一定有,为什么没发现,只能说明,那人的动作快,或说是地型熟,那这个人应该就是……玉姑! 她再轻拉了他一下,在他看过来时,无声的对他道:“小心!” 严霄闭了下眼的点头,扶着她继续往前走,脚下放慢,对四周的情况更警戒了起来。 走了十几步后,连施画都听到了身后有跟上来的脚步声。 只因那人踩到了两根断树枝,发出了声响。 突然,身后一股劲风袭来,严霄手上用力,将施画拉到了身边,回手向那劲风挥出一掌。 第211章 杨宏墓 两人回身时,面前却什么都没有,而掉落在地上的,却是两颗石头。 严霄感觉到了此人的功力高强,一只手护着身后的施画,脚踏七星步,目光如星的在树林里扫动着。 突然又是一道劲风过来,却不是从正面,而是从背后,首当其冲的就是施画的整个背部。 严霄脚下一挫,将施画整个身体都甩了出去,再推出一掌,又将两颗石子打落在了地上。 而他手上再用力,将施画又拉了回来,再次隐在他的身后,眼睛转动的更加灵动。 “功夫不错,现在离开,你们还有活命的机会,滚!”树林里响起一个沙哑的声音。 可施画却听出,这是个女人的声音,虽然沙哑,显得有些苍老,可依旧还能听的出来。 “阁下不必紧张,在下只不过是来找寻个人,如果阁下知道,不防告知。”严霄边说,边感觉着那人的位置。 “滚!别再让我说第三次,不然,你们可以留在这里。”那声音再道。 可这声音有些飘忽不定,一时间,还真无法确定她的方位。 施画眼睛转了转,从背着的布兜里,拿出一个纸包,然后打开后,从严霄的身后举了出来。 “玉姑,这是广陵城有名的广味斋的糕点,特别的好吃,想你在这山里,已经待了些时日了,也饿了吧?不如吃一些吧……”施画声音不大,类似于自语。 可她却坚信,那个人一定能听到。 果然,那个声音没再发声,树林里,除了虫鸣和鸟叫外,没有了别的声响。 严霄回手将她从身后搂回到了身前,小心的看着四周。 此时,他的心情一点都不好,虽然知道这个玉姑的身手不错,可却没想到如此强悍。 “玉姑,我们上山来就是来找你的,能不能出来,与我们说说话?”施画再道。 树林里依旧寂静,没有声音回答她。 施画也不放弃:“这个糕点叫芙蓉果仁酥,样子好看不说,内里的馅可就更好吃了,而且外皮酥酥脆脆的,果仁更是上好的坚果,细嚼之下香溢齿间,一块就得三钱,可不是一般人吃的起的哟……” 严霄真是佩服这丫头,对于吃,她是真的在行,一块小小的酥糕,也能让她说的头头是道,色香味俱全。 这次,有了动静,在两人右侧的树林里,闪出一人,蓬头垢面,身上原本的衣服,已经破了多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脚上的鞋,已经破了洞,可她被挡在乱发下的那双眼睛,却是明亮的。 施画的嘴有微扬了起来,将手里的糕点,对她举了举:“这里有一包,如果你好好的回答我的问题,全都是你的。” “不回答,也都是我的,别拿这个与我说事,有些事,我不想再提。”玉姑冷冷的道。 这根本与传闻里的痴傻、疯癫之人一点都不一样。 现在的她,不过就是个赃一些的普通人,如同乞丐。 施画被严霄轻拉着后退了半步,他再次将她挡在了身后,警惕的看着玉姑:“我们就是来问问,关于燕九的事。” “他?死了?”玉姑平静的道。 “对。”严霄扬起他那招牌的痞笑。 玉姑闭了闭眼:“死了好,终于死了,哼!” “你就不难过,他不是你的兄长吗?”施画从严霄身后伸出头来看着她。 玉姑缓抬眼的看过来,眼中全是冷意:“兄长?哪门子兄长,我长这么大,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孤身一人在这天地之间,了无牵挂……” 施画却轻轻一笑:“真的了无牵挂才好,不然,会很寂寞。” “你们知道什么,把东西放下,滚吧。”玉姑将头扭到一边,不再看两人。 “可你还没告诉我们,燕九的事呢,就想要吃的,这个交易不公平吧。”施画嘴角的笑意更大了些。 玉姑猛的扭头过来,眼中已显了杀意:“他与我无关!” “可我们听到的,不是这样,你们以兄妹相称的住在白沟村里,而且还有另外的一个人,杨宏,不是吗?”施画的声音里多了些挑衅。 玉姑突然出手攻向两人,眼中全是杀意,脸也狰狞了起来:“不准你提宏哥!” 严霄将施画向后轻推了一下,急急的道:“自己找地方躲起来。” 然后接下了玉姑的掌风,两人你来我往的,就在这片树林里打了起来。 施画从树后伸头出来,看了一会儿,发现严霄与玉姑的实力不相上下,而且还略高出她一些,也就放心了,转身就往树林里跑去。 严霄与玉姑打了十个回合,已经将她压制了下来,可当玉姑抬眼看到树林后,那一抹快要消失的蓝色的衣角时,猛的再发了力,一掌拍向严霄的面门。 当严霄躲闪时,才发现那只是虚招,收势却看到她已经向树林里窜了过去。 他立即脚下点地,也窜了过去,想要在玉姑追上施画之前将她拦下来。 而此时施画已经越出了这片树林,然后站在那里不动了,因为她已经找到了要找的东西。 就在这片树林外的平地之上,有一个石碑,上面工整的刻着“先夫杨宏之墓”,立碑之人刻的是“妻:沈玉娇”。 身后传来声音时,她也不紧张,就在玉姑窜出树林,向她一掌拍来时,她已经向左侧跑了几步,躲过了她这用力的一掌。 严霄也过来了,身型一转,挡在了施画的面前,手中多了一柄长剑,指着玉姑。 “果然,你与杨宏才是夫妻,那么燕九又是谁,他既然不是你的兄长,那他就是你的倾慕者,杨宏不会就是他杀的吧?”施画从严霄的背后伸头出来,笑问着。 “为什么一定要知道,他死了,就让他死好了,为什么要来打扰我。”玉姑恨恨的道。 “因为他不是燕九,他到底是谁,你又是谁,杨宏又是谁,你为什么会碎胸掌?”施画一连串的问题,让玉姑呆愣在了那里。 “我是谁?我是谁……碎胸掌……不是,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是小毛子,是他……一定是他……可他的碎胸掌还没练成呢……怎么会这样……宝儿……我的宝儿……”玉姑自语了起来,样子有些吓人,而且她的眼睛,也越来越红。 第212章 发狂的玉姑 看出她的不对劲,严霄将施画挡在身后,一手持剑指着玉姑,一手紧紧握着施画的手,两人向后缓慢的退去。 退了五步,玉姑猛然的扭头看向严霄,那双通红的眼睛如浸了血般,她的面部狰狞着,举起手如爪状:“毛春九,还我宝儿命来……” 严霄暗道一声不好,先将施画推了出去,而后迎向了玉姑。 这次与刚刚的对战不一样,玉姑已经疯癫,所出的招式的威力比刚才大了许多,而且是招招下的都是杀招。 虽然她手中没有利器,可指风却还是很强大,严霄虽然已经尽量避开,可还是被她划破了衣服。 被推开的施画从树后伸头出来,看着玉姑此时的样子,不由让她想起了前世的一个在电视里看到的人物,一个影响了她童年颇深的心里阴影的人物——梅超风。 看着严霄奋力拼战的样子,施画也很是着急,人在疯癫的情况下,往往会发挥出难以想象的力量,这可不关乎本身的武功的高低,那是一种蕴藏在体内的一种潜能意识,完全是无法理解,也不受控制的力量。 就算严霄的能力再强,在这种强大的攻势下,也不会一点伤都不受的。 想到这里,她立即开始四下看了起来,最后,她的目光落在墓碑前的,那个被暗红色的布包着的一个东西。 从外观上来看,是个小包袱,也像是个婴孩,想起王嫂子说的那个宝儿,她眼珠一转,借着两人奋战的难分难解之际,小心的窜了过去。 当她将那包袱抱在怀里,打开看了一下,果然如王嫂子所说,一个被雕成婴孩的木头,而且上面还被画上了五官,看上去还挺像的。 严霄此时也有些吃惊,没想到玉姑的掌风这么有力,而且还是力不衰竭的,在她的指风再次划破他的袖腕时,他只能手腕剑花的快速向她的面门挥去,同时脚下一挫,向后退了过来。 “玉姑!住手!”施画大喊了一声。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还真让玉姑停顿了一下。 但也只是一下,她再举起手来,向严霄抓了过去。 “你家宝儿饿了,要吃东西,你再不住手,他就饿死了。”施画立即再大声的道。 玉姑立即刹住身形,猛的扭头看向施画所在的方向。 当她看到施画正抱着那外包袱时,眼瞪的更大了,同时尖声的吼叫了起来:“放下!” 施画没被吓到,只是紧紧的盯着她,平缓了下声音:“玉姑,宝儿饿了,你听,他在哭,在叫妈……呃……娘亲,他要吃东西……” 玉姑果然缓缓的收回手,眼睛盯着她怀里的暗红色的布包,嘴唇微颤着,迈出了脚步。 施画暗松了口气,同时看向严霄的对他使着眼色,让他先离开。 可严霄却摇了摇头,向她的方向移了过来。 玉姑在离施画还有七、八步远的时候,突然冲了过来,一把抢走了她手中的包袱,然后抱在自己的怀里,嘴里还轻喃着:“宝儿乖,不哭……不哭哈……娘在这里,娘亲没离开,永远也不会离开宝儿……” 严霄也过来,一把将她拉到了身边,轻声责备着:“多危险,不要命了?” 施画立即查看着他身上是否受伤,这让他的心暖暖的。 见他身上的衣服几处破裂,但却都没有伤到身上,她的心才算是放下一半。 再看向玉姑那边,她此时正抱着那个木头婴孩,柔声的哄着,并拿起墓碑前的一个野果子,“喂”它“吃”东西。 施画伸头,弯着腰的看了看她,此时,她的眼睛已经褪去了那血红的颜色,恢复了原本的色彩。 “玉姑,你原本所在的,是什么帮派,是不是你那里的人,都得会碎胸掌?”施画轻声问道。 “都得会……”玉姑还真的回答了。 施画一看有门,立即来了信心,轻呼了口气后,对严霄挑眉的得意一笑。 可严霄却一点没放松,这个玉姑的心性不是很好把握,生怕真的会再伤了施画。 “毛春九,是不是就是燕九?”施画再问了一句。 玉姑看都不看他们,只盯着怀里的木婴孩,表情温柔,母爱尽现的哄弄着它,但却轻“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两人同时呼了口气,看来还是有点收获的。 “玉姑,你的门派叫什么名字?”施画再试探的问道。 玉姑微微一愣,微嘟起嘴的翻了翻眼皮,摇头:“没名字。” “呃……”施画没想到是这个答案,有一点失望。 施画再转下眼珠,向前迈了半步:“那你们老大叫什么呀?” “尊主。”玉姑轻声道。 可她的手上也停下了动作,身体也僵直了,眼睛左右的不停转动着,然后身体开始微颤了起来。 严霄一见不对劲,立即拉着施画后退了两步。 突然,玉姑转身,面向两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一头就磕在了地上。 “尊主恕罪,玉儿无能,没能完成任务,还请尊主开恩……” 两人被她的这一举动弄的一愣,也没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一点前兆都没有,就来这么一出,这是让他们陪她演下去吧? 可应该怎么演呢,万一演的不对,会不会再引起她的疯癫? 但玉姑好像并没想让这两人配合她,依旧跪在那里,头抵着地的道:“属下已经尽了全力,所有十二人都已经身亡,玉儿拼死才得以逃出……” “尊主,玉儿能有命回来,全靠这位先生救助,如此救命大恩,玉儿应该回报,还望尊主成全……” “可他并非我门中人,而且自有师门所在,尊主,如此的话,宏哥要如何面对师门,那就是背信弃义,还请尊主恩准,让玉儿随他去吧……” “尊主……玉儿可以死,但请放过宏哥和孩子……” “毛春九,我待你如兄,你却如此对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绝不会……”玉姑再次进入了自语的状态。 看的两人顿时纠结起来,不知要怎么接话,又生怕哪一句再击怒了她。 就在两人还没想好如何应对,突然玉姑猛的一掌挥了过来,所攻击的方向,正是施画。 第213章 坠崖 严霄立即挥剑去挡。 可他还是算错了。 玉姑这一掌,原本就是虚招。 她随后的那一掌,直接拍向了严霄。 而此时严霄的招式全都是在护着施画,将自己的胸口,已经展露在了没防御的状态下。 玉姑这一掌着实是用了全力的拍下来。 施画也不知是哪里来的猛劲,就在那一掌要拍上严霄的胸口时,她突然一个扫膛腿,正踢在了严霄的腿上。 他根本没防备施画会来这么一招,身体直接侧方向的倒了下去。 虽然玉姑的这一掌拍歪了,可却还是在下落时,扫中了严霄的背。 他闷哼一声后,在地面上快速的滚了两圈,身上的疼痛也让他倒抽了口凉气。 施画就没有他的动作快了,刚一起身,玉姑回手掏了过来,直接抓在了她的脚踝上,一个用力,将她拎起后,甩飞了出去。 而那个方向,正好是树林的边缘。 严霄惊呼一声,脚上用力一蹬,向施画的方向冲了过去。 而此时,也听到玉姑大喊一声:“宏哥,玉儿给你和宝儿报仇了,你等等我,现在就来陪你。” 在空中的施画也看到,玉姑回手就是一掌,正拍在自己的额头之上,一股艳红的血,从口中喷出后,她晃动了几下,艰难的走到杨宏墓碑前,倒了下去。 施画这时也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因为惯性,她没有停下来,而是滚出了一大段。 而此时身体突然向下坠去,她慌乱就开始去抓周边的东西,想借此来稳住身形。 可她失败了,看着伸出的双手,无助的张开着,而自己还在不停的向下坠去,她感到了一丝绝望和……解脱。 情绪还没有完全到位时,她的头顶上再一暗,而后从上面冲下来一个人,随即她的腰被搂住了,同时身体在空中翻转了一下,而面对的,正是严霄那惊恐的俊脸。 “别怕……有我……”严霄的话还没说完。 一股强大的阻拦力,将两人挡了一下,身体跟着颠簸的同时,严霄顺势的再调整了一下姿势,将她紧紧的搂在了怀里。 但她还是听到了他闷哼的声音。 原本以为,接下来一定会是严峻的撞击,然后两人会血肉模糊的受重伤。 可随之而来的,是两人滚落在了一堆软软的东西上面。 不过严霄还是喷出了一口血,再费力的支撑起身体,看着落在身边的施画,声音沙哑的问道:“小四……还好……吗?” 施画抬起头来,对他轻点了下头:“好像……还行……” 严霄一听放下心来,双目一闭,晕了过去。 这可把施画吓的不轻,立即起身爬过去,开始查看他的伤势。 这一看,吓点让她哭出声来。 玉姑的那一掌扫的也不轻,虽然没有震碎胸口,但也让他内脏受了伤,难怪他会吐血呢。 再看了看这里,应该是个两山之间的沟壑。 因为这里都是矮树丛,前方不远处还有水流的声音,而这里的草也厚,所以两人才没有再造成二次伤害,算是幸运的。 突然上空响起了一声闷雷,她的心中一颤,如果此时要是下雨的话,那对于严霄的伤势来说,就是更大的打击。 她强迫自己必须要冷静下来,费力的站起身来时,脚踝处传来了疼痛。 她也顾不上许多,从一边捡起个树枝,在这草丛之中寻找着。 最后还真让她看到了一处山体下,看似人工挖出来的山洞。 将身上的衣服撕成布条,再从一边捡过几根树枝,绑成了一个简易的担架。 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严霄弄到了担架上面,再绑上布条在担架头上,栓在身上用力的向那个洞口拉去。 脚上虽然疼,但却能使力,这让她知道,应该就是皮外伤。 直到她快没力气时,才到了那个发现的洞口,她先进去查看了一下。 不是个深洞,不过是山崖与地面之间的一个空间,可就算这样,也比在露天要强。 从一边收集了一些干草,铺垫在洞里,她才把严霄拉了进去。 再出来捡拾了不少的干树枝,还用大一些的灌木植被的叶子,从河边取了些水回来。 将布兜里的东西倒在地上,找着可以为严霄治疗的伤药。 可是让她失望了,根本就没有。 坐在已经架起的火堆前,她尽量让自己放松、冷静。 想着药书中那些相关药方,最后她终于想起来了,立即动身走出了山洞。 虽然不知道这里是否有她所需要的草药,但也得试一试。 走了半个多时辰,她采到的,都是些寻常的一些治疗退热、消炎的草药。 无奈的回到山洞里,看着躺在那里,面如白纸的严霄,她感觉到自己特别的没用。 不但什么忙都帮不上,还托了他的后腿,如果不是自己跟他进山,换别的人,一定不会是现在这个结果。 施画伸手轻轻的抚着严霄的俊脸,哽咽着:“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不……许……哭……”严霄唇角微动,困难的吐出这三个字后,陷入了深度的昏迷。 施画用手背将眼泪擦了下,再将倒在地上的东西重新装回布兜里,却突然发现了一个小瓷瓶。 她又惊又喜的笑出声来:“有救了,有救了……” 这个是慕九兰上次给她吃的那种治内伤的药,好像是叫什么“还魂丹”,而且当时他就说过,这是一种古方所研制的,特别的有效果。 她从瓷瓶里倒出一颗来,想要掰开严霄的嘴喂下去,可他的牙关咬的太紧,怎么都掐不开。 情急之下,她将药含在嘴里,直接覆上他的唇。 可能是严霄感觉到了,牙关渐渐的松驰,慢慢的张开了嘴,她才将药丸喂了进去。 外面再响起了一声雷,然后听到了雨滴声,这场雨一点都不小。 但她也算准了,严霄半夜,一定会发热,可这里没有盛东西的器皿,无法给他煎药,只能将采来的草药碾碎,喂给他。 然后一直抱着他,以此给她温暖,用盛回来的水,浸了巾帕子不停的擦拭着他的额头。 直到洞外微亮时,雨停了,严霄的热也退去,施画才靠在一边的山体上,闭上了眼睛。 第214章 美好的约定 严霄睁开眼,长舒了口气,眼睛转了转,感觉到了搭在肩头处的手臂。 再抬眼,就看到了施画歪头闭眼的靠在山壁上。 他立即想动,身上传来的疼,让他轻“哼”了一声。 只是这微弱的声音,让施画一个机灵的睁开了眼。 当看到严霄已经醒来后,她笑了起来。 “身上一定很痛吧,别急哈……我扶你起来,再吃一粒,打坐一下,应该会好很多。”施画轻声道。 “你……照顾了我……一夜?”严霄看她小脸苍白,双目微红的样子,心疼不已。 施画轻扶着他坐了起来,再想起身,却又坐了回去。 严霄立即担心起来:“怎么了?” “没事,腿麻了……”施画轻笑了起来。 严霄这才看清,自己一直枕在了她的腿上。 再看了看这山洞里,发现了那个简易的担架。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感动。 缓了好一会,施画起身走出了山洞,先去山溪边盛了些水回来,喂给严霄喝下。 再将布兜里的药拿出来,倒了一颗出来递到他的面前:“吃完后,你用内力催一下,应该管用。” 严霄对她点了点头,听话的吃下药,才看着她:“你可有受伤?” 施画摇了摇头:“我没事,到是你,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跳下来救我,谢谢……” “傻丫头……”严霄轻笑了起来。 盘膝而坐的运功疗伤。 施画再次走出山洞,在树林里找了好一会儿,才挖出几个山药,采了些蘑菇,在山溪边冲洗干净,找了根树枝串好拿了回来。 放在火架上烤了起来。 她时不时的关注着严霄的面部变化,半个时辰后,他的脸,已经由原本的惨白,转缓回来,她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严霄再睁开眼时,目光特别的清明,看着她举着手里的山药和蘑菇串,紧张的盯着他的样子,不由一笑。 “感觉怎么样?”她小心的问。 严霄点头:“好很多了,估计,从这里出去,不是问题。” 施画也点了点头,将手里的山药递到他面前:“我比较笨,没找到其他的吃食,你先将就着填饱肚子,等出了山,我再给你弄好吃的吧。” “这个很好了,辛苦你了……”严霄特别的感动。 施画却轻摇了下头:“我是真笨,要不是你为了救我,也不会从上面跳下来,也不会伤的这么重……” 严霄心里一紧,他现在是真看不得她难过的样子:“过来!” 他轻拍了下身边的干草。 施画如做错事的小孩,垂着头的移了过来,坐在了他的身边。 严霄轻轻的抬起她的头,让她看着自己:“丫头,是我想要保护你,是我自愿跳下来的,是我原意给你当垫背,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与你无关。” 施画却微摇着头:“不是的,如果不是我跟着你进山,换成他们任何一个人,也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是我自己笨……” “你是笨。”严霄被她气笑了。 “是吧……我就知道……”施画嘟了嘟嘴。 严霄不失时机的伸头含住了她的唇,闭上眼,细细的吻着。 施画先是微愣了下,而后也闭起眼的与之迎合着。 好一会儿,严霄放开她,紧紧的将她搂在怀里:“傻丫头,你根本就不笨,而且特别的聪明,如果不是你的那一脚将我放倒,估计我现在就是个死人了,真以为玉姑的碎胸掌是白练的。” 施画靠在他的胸口,一只手紧紧的抓着他胸口的衣襟:“可她还是伤了你呀……”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我是真的没想到,她会虚晃那么一招,不过还好,现在我们都安全了。”严霄轻拍了下她的肩。 两人吃过后,将山洞里的火灭掉,一起走出了这里。 再来到那个山溪边,严霄左右的看了看,指着下游的方向:“这应该就是白沟的那条小河,我们顺着河边走,就可以回村子了。” 施画点了点头,他向她伸过手来,她大方的将手握上去,两人顺着河边,向下游走去。 走了大约大半个时辰,两人停下来休息。 严霄笑道:“早上吃的是山药、蘑菇,现在咱们吃鱼吧。” “鱼?”施画不确信的看着他。 严霄轻笑着,将手臂举起来比了比:“好了。” “虽然一直都确信师兄的药,一向都很灵,很管用,可你也不用这么急。”施画还是担心的过去拉下了她的手臂。 严霄回手将她圈在怀里,伸头轻啄了下她的唇:“放心吧,我不会再让自己受伤,再让你担心和受累,昨天你照顾了我一晚,很辛苦的。” “这没什么,只要你能好,我不怕的……”施画靠在她的怀里,手紧紧的搂着他的腰。 这种安全的依靠,她以前从来没有过。 而且也是她前世认为最不屑的一种,因为当时她认定,男人是靠不住的。 所以,她向来独来独往,独立、坚强,养成了万事不求人的性格。 可没想到,在这里她真的找到了,而且这种感觉特别的好,还有些让她上瘾。 严霄在河里抓了几条巴掌大的鱼,施画升起火来烤着。 两人美美的吃了一顿后,严霄伸着懒腰:“这种感觉真好,如果以后,天下太平了,我们也寻一处这种青山绿水的地方,盖几间木屋,每天过着悠闲的生活,岂不快哉。” 施画轻笑的看着他:“借你吉言吧。” 严霄看着她,信誓旦旦的道:“相信我,一定会!” “嗯,相信你!”施画也不与他争辩,全当这是个美好的约定吧。 见此,严霄蹲在她的面前,双手按着她的双肩:“到时,咱们再生三、五个孩子,围在咱们的膝下,就更快哉了……哈哈……” 施画脸上有些微红的娇羞:“你打算的也真长远,先把眼前事先了了吧,回去后,我们要查证的是那个叫毛春九的人。” 严霄轻笑的摸了下她的脸:“这还不好说,不过,回去后,我要带人再上一次山,将玉姑与杨宏埋在一起,也算是让她们夫妻合葬了。” 施画的眼中多了些感动,对他点了下头,两人携手,起身向前走去。 第215章 赤月盟 他们是于当天夜幕降临时回到村里的。 萧离他们已经等的很着急了,当看到两人狼狈的样子时,都吓了一大跳。 在得知情况后,几人都觉得有些后怕。 施画在洗漱时,才想到脚上受伤的事,而血已经凝固在了靴裤里,硬撕一定更疼。 她只好打了盆热水,再要了些酒来,强忍着刺痛的才揭开。 严霄得知后,立即来到她的房间,正看到她揭开裤腿,而脚踝骨上那片伤,让他心疼到不行。 一边小声责备她不告诉他实情,一边细心的为她包扎,但那手笨的样子,还是惹笑了她。 “还笑的出来,看看都伤成什么样子了……”严霄板着脸的道。 施画却笑更开心了,萧离进来时,就看到她咧着嘴的在笑,而严霄却冷着脸的在包扎。 当看到她脚上的伤时,他也抽了口气:“小四,你是怎么忍住的?” 施画想了想,再是一笑:“其实也没什么,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伤,一开始还有些痛,但脚上有力气,让我知道,并没有伤到骨头,然后就把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了,脚上也没疼呀,我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忘了?你……这心,够大的……”萧离不可理解的直摇头。 “回来走了一路,你都没说一句,早知道,我背着你回来了。”严霄再出声音谴责。 “嘿嘿……”施画依旧傻傻的在笑。 萧离是真无语了,一向聪明灵利的小四,现在也有些傻乎乎的。 包扎好后,三人坐下来,施画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萧少将军,问个事呗。” “说吧。”萧离倒了两杯茶,分别给了两人。 施画喝了一口后道:“那位程彦秋副将,是个什么人?他怎么会有那么广的人脉,感觉这次接待我们的那位陈老板,可不像是军中或是官府的人,更像是江湖中人,有些类似于那种开着店,收集着消息的,情报站。” “嘿,这名称很贴切,情报站。”萧离笑着点头。 严霄轻笑了一声,起身出去喊了杨七宝等人进来,然后让李锴去看着一起跟来的宝柱。 严霄将刚才施画的问题再问了一次他们,杨七宝挑了下眉道:“程彦秋,出身于江湖世家,原本就是天玄派的门人,师承天玄派掌门白鹤年门下,可他在出师后,却投了军,然后一直都在施将军麾下任职,与施将军也算是过命的交情。” “原来如此,我就说嘛,他的消息来源,可真的很广。”施画轻点着头。 “而且程彦秋还是江湖有名的古寒门的少主。”杨七宝再补充了一句。 严霄和萧离轻抽了口气,目光凝重了些,此人的背景如此强大,为什么要投军呢。 可施画却不知道,但听名字,这两个门派一定是很有名的,看来这个程彦秋还是很厉害的,只要别是伤害施棋的就行,反之,还会成为他的强大的助力。 第二天一早,严霄带着萧离、杨七宝、靳刚和李锴一起再次进了山。 他们手里都拿着从村民那里借来的工具,主要就是给玉姑收尸下葬的。 施画的脚伤是自己敷的药,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高俊和康辰围在她身前身后的,宝柱看了很是好奇,但也聪明的没多问。 严霄他们直到晚饭时才回来,他们又在村里住了一夜后,第二天一早,返回了白雁城。 回到客栈后,严霄请来了陈老板,施画也没避讳的问他:“陈老板,不知是否能打听出一个叫毛春九这个人的来历?” “毛春九?”陈老板默念了这个名字,眉眼低垂的思索了很久。 几人也不急,只是坐在那里静静的喝着茶。 陈老板再抬起头来时,摇头:“小老儿真的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那陈老板可知道,在咱们江湖之中,有几个是专门做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这种买卖的门派?”严霄再问道。 陈老板淡然一笑:“这可多了,不过都是些不太入流的。” “不太入流?什么意思?”施画没明白。 陈老板再是一笑:“也就是说,他们不过就是一群看似不怎么强大的乌合之众,有些人呢,就是为了生计,谋个差事,混口饭吃,不过要说最有名气,势力强大一些的……还真有一个……” “什么?”严霄问道。 “一个叫做赤月盟的,此盟中人,个个都很神秘,外出行事,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一般都会包着块蒙头巾,在眼睛位置挖两个洞,在蒙头巾外面,还会戴个面具。”陈老板微点着头。 “一个白色的,没有任何五官的面具……”施画闭着眼的轻语着。 “对!”陈老板微微一笑。 严霄却将手抵在了她的背心处,萧离的手也按上她的肩头,微用着力。 施画缓缓的睁开眼,对上了严霄担心的目光,惨然一笑:“又想起了一些……” “别急……慢慢来……”严霄虽然如此说,可却感觉到这话是如此的没有用。 陈老板却了然的在点头:“看来少主所言不错,施太保一门果然事出蹊跷,我家少主与施将军是莫逆之交,生死之交,他交办的事,小老儿必会尽力查找,可这个赤月盟,太神秘了……” “陈老板,那就麻烦你了,现在知道的有多少,可以说给我听听吗?”施画对他抱拳。 陈老板也抱拳回礼:“无需如此,小老儿知道的也不多,这个组织特别的神秘,只知道创办它的人,原本是个武林的高手,叫做齐翰龙,于十年前建立此盟,不过就是在挑衅江湖公义,可后来就变了性质,但在一年半前,这个组织突然就消失了,原本的盟址都不见了,人嘛……就更无处寻找了……” “跑了?”萧离瞪大了眼。 严霄却摇头:“应该是隐匿起来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小老儿听说,是换了新一任的尊主后,才发生的。”陈老板面带微笑的点了点头。 眼前的这帮人,果然,个个都不简单。 第216章 所谓的公道 回到京城后,施画和严霄将在白雁城和白沟村里的所有线索进行了汇总,然后交给了施棋。 他们往返于白雁城这段时间,不算长,却也不短,京中还真的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阳平郡王府的小王爷的继室,平洲城范太守之嫡次女,范香梅身怀六甲,在出门逛街时,被歹人所伤,重伤不治,一尸两命。 阳平郡王立即窜了起来,整天的去闹京兆尹,还口口声称要将此案转到大理寺来查办,并闹到了御前,被皇上当众训斥了一顿后,老实了没三天,还天天的去京兆尹,闹的张子漠都不敢露面了。 天天在府里抱着头,苦叫连连。 一行人也只休息了一日,再来上衙时,被林雪松直接叫进了他的寺卿室。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阳平郡王府的案子,谁也不准去过问,也不准去招惹,如果谁敢去,谁自己办去,别让寺里的兄弟跟着一起遭罪,明白?” 大家都乖乖的点头,谁都不傻,他们家的案子,谁会主动靠前。 不过听林雪松的意思,此案并非如外界所传的那样。 而是这位小郡王妃,仗势欺人,在一家首饰铺子里强买一套头面,而价格却压的连成本都不够,商家不卖,她就指使随从强买,在两方人争抢的时候,她自己身子重,腿脚不利索,与街上行过来的一辆马车擦肩而过时,受了惊吓,跌坐在了地上,而且头还撞在了一边店铺门外的镇门石兽上。 林雪松无奈的直摇头:“其实呀,阳平郡王并非想要抓什么歹人,而是想查找那辆马车的去向,可当时街上挺乱的,都在看着他们在店铺里闹事,根本没注意到这辆马车,估计有人注意了,也不愿意说出来罢了。” “那随从的小厮们,也没人看到这辆马车吗?”施画怎么这么不相信呢。 林雪松轻哼一声:“听这位郡王妃身边的婢女说,此车甚是豪华,想必这京城之中,能拥有此车的人,也不太多,想要查找起来,也不是件难事,可问题是,现在根本没人想出面来查这件事。” 严霄明白的点头:“所以,圣上之所以不将此案交于大理寺来查办,就是因为京兆尹的官阶小,想查也查不到,以此也算是在敲打一下,这位张狂的郡王殿下吧。” 林雪松轻笑了起来,点了点头:“本寺卿也是这样想的……” 严霄和施画走出来,并肩向后堂行去时,施画才小声道:“这回,可苦了张大人了,估计,得称病在府中足不出户了吧。” “估计难,就算他不出府,那位郡王一定也会堵在他的府门前的。”严霄撇了下嘴,有些同情张子漠了。 施画突然转身看着他,严霄被她弄懵了。 “你就没想到,皇上为什么不将此案交由大理寺,真的如你与林寺卿所想的那样?” “不然呢?”严霄挑眉,这丫头精明起来,真的很好看。 施画眼睛灵动的转了转,撇嘴晃头道:“估计,皇上已经知道那辆马车是谁家的了。” 严霄轻笑出声,伸手搂上她的肩:“丫头,看破不说破。” “我这不是和你一个人说嘛……”施画翻了下眼皮,再吐了下舌头。 下了值,刚回到府里,慕九兰就来了,面色不太好的看着她。 施画转了转眼睛,没觉得自己哪里得罪他了,但还是走了过去,讨好的伸头看着他:“师兄……” “为什么要去?”慕九兰直接问道。 因为他知道,就算她猜到了他来的目的,也一定会瞎说一通,最后定会将他也绕晕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有线索,所以过去看看。”施画乖乖的回答。 “查到什么了?不还是无功而返,他们去就行呗,你去干什么?”慕九兰板着脸。 施画轻嘟起来嘴来:“就是现场看看呗,再说了,一大帮人一起去,我也没危险……” “嘴硬是吧,这一走十余天,你是不是一次药都没再吃过?”慕九兰脸色更不好看了。 施画立即将嘴抿了起来,心虚的后退了两步,大眼睛对着他一眨一眨的。 慕九兰扭头长呼了口气,不用再问了,一向她在做错事时,都是这个表情。 “过来!”他叫着。 施画立即纠起了脸:“师兄……我长大了,别再打了……” “打你都不长记性,还能怎么罚你呀……过来,我切下脉,看看这几天,你身体有什么变化。”慕九兰是真的很无奈。 施画一听,立即蹦跳过去,乖乖的将手腕伸到他的面前,再次讨好的笑着。 慕九兰切完脉后,从怀里再拿出一个瓷瓶放在她的手中:“这药,一天吃一粒即可,记得睡前吃,这一瓶吃完,也就差不多了。” “谢谢师兄!”施画笑的格外甜。 慕九兰起身要走,施画想留他,可他却说,还有外诊要去一趟,让她有空回济世堂,王婶会做好吃的给她补补。 施棋回来后,没一会儿,云皓骏就来了。 一进门看到施画后,笑的格外的亲切。 严霄来的也很及时,赶上了一起吃晚饭。 饭后,坐在一起喝着施画亲手泡的花茶,云皓骏这才说明了来意。 “谨初,小四,关于阳平郡王府的案子,你们一定不能插手,可明白?” “有什么特别吗?”严霄笑问着。 云皓骏嘲讽的一笑:“因为这个案子的真正原由,并非阳平郡王对外宣称的那样,而是这位郡王妃,自己跌倒所导致的意外死亡,他不过就是想找个替罪羊,讨个平衡罢了。” “不是吧……那个马车才是关键,对不对?”施画贼贼的看着他。 “你这丫头,装一回傻不行吗?”云皓骏笑出声来。 “说说,是谁的?”施画对他挑着眉,一副八卦样。 严霄和施棋也想知道,齐齐的看着他。 云皓骏指了指三人,无奈的摇头:“庆王府的。” “哦……”三人同时恍然。 难怪,连皇上都出面了呢,看来,这位阳平郡王是讨不回什么所谓的“公道”了。 第217章 赐婚 阳春三月。 张韵竹的别苑的梨花开满枝头,分外的好看。 施画一身淡粉色的春装,穿梭在这梨花树下,就更好看了。 施棋今日难得休值一天,陪着她来别苑做客。 还带了些在平远军营的山林里打来的野味。 张韵竹跟在他的身边,看着施画在梨树下蹦来跳去的,轻笑了起来。 “还好有二姐姐的这个好园子,能让这丫头开心一下,原本是想带她去城外的云青山踏青呢。”施棋笑道。 “这园子虽然不太大,但我一个人住也够用了,这园中的景致还是很不错的,能让她有个休闲的地方,我也很开心。”张韵竹笑着。 “看的出,姐姐是真的疼她,这丫头呀……苦到头了,该转好了。”施棋轻叹了口气。 “你叫我二姐姐,我就不见外的叫你小棋了,别这么想,小四是苦,可现在有我们了,多疼疼她是必然的。”张韵竹对他点头道。 “二姐姐说的对,以后一定不让她再受到什么伤害。”施棋不好意思的一笑。 张韵竹轻拉了他一下:“对了,前两天,听父亲说,皇上有意为你赐婚?你可知?” 施棋再叹了口气:“皇上是提过,可我现在……真的没有那个心思,如果是好的,也就罢了,最少,可以在家里帮我照看着小四,可如果不是好的,那……小四怎么办?唉……” 张韵竹也明白:“说的也是,可也不能因为如此,你都不成亲了,这也是大不孝的。” 施棋看向在梨树林里欢快的,带着小星玩的不亦乐乎的施画:“小四现在的情况还算是好的,我是怕,她如果真的将所有的事情都想起来,会不会还像如此的快乐、开心,如果到时,家里再后宅不宁,这丫头还有地方可去吗?” 张韵竹笑了起来:“怎么会没有,首先,我这里就是一个,再有,她今年都十七了,也应该为她选婆家了,等她嫁出去,你还担心什么。” “姐啊,那我更担心了,万一她在婆家过的不好怎么办?”施棋立即纠起脸来。 张韵竹被他说的,哭笑不得的,也不知要怎么劝说,不过想想,也是这么个理。 施棋也算是长兄如父了,再加上他视妹如宝,自然是不想小四再受苦的,看来这婆家,也挺不好选择的。 “还是说你吧,听闻,是选的何丞相家的嫡三女,何婉晴?”张韵竹转换了话题。 施棋轻点头:“是吧,我也没多问,当时皇上就是说了那么一句,我也没搭话。” “不过,我可听闻,这位何三小姐,温文尔雅,才情不错,知书达理,长的也很出众……”张韵竹笑道。 施棋轻笑:“对外,都传的不错,而且我还听说,这位小姐还擅长骑射呢,谁知道是真是假。” 张韵竹轻点了点头:“从年纪上讲,我比她大出好多,从身份上讲,我也不再是那个候府的嫡小姐了,想帮你相看相看,也有些力不从心……” “二姐姐,莫要如此说,错又不在你,为何如此看轻自己,是那康家的人没福气。”施棋立即道。 张韵竹苦笑的摇头:“理是这么个理,可话却不是这么说,世人眼中的看法也很重要的。” “有何重要,你过你的日子,关别人什么事,按小四的说法,就是走自己路,让别人说去吧,无所谓。”施棋笑道。 张韵竹也笑了:“这丫头,总有些新词,不过却听着很在理。” 这时施画头上有些微汗的跑了回来,小脸上全是兴奋的笑意,跑到小亭里,拿起施棋面前的茶一饮而尽:“哥,可好看了,真的,如果能留下这个美好的时刻就好了,可惜了。” “有什么可惜的,我画下不就行了。”张韵竹对她挑了下眉。 施画立即小嘴成“o”型,瞪着大眼睛看着她:“姐,真的吗?” “当然。”张韵竹回头吩咐下人拿来文房四宝,就铺在亭里画了起来。 这时施画和施棋才知道,原来她的画技如此之好,栩栩如生一点不为过。 张韵竹擅长的是工笔画,不似那些水墨画的意境,但更加的写实和传神。 可这也是很费时间的,只见她只是粗略的勾勒出一个大概后,就收了笔,对施画道:“三天后,派人送到你那里。” “这已经很好了,还用三天吗?”施画伸着手的想讨要。 张韵竹被她的小样子逗笑了:“要的,到时候,裱好了,挂在你的房里。” “那好吧,好饭不怕晚,就等三天。”施画高兴的笑着。 施棋笑了起来,指着她:“这丫头,三句话不离吃的,你什么意思,这是饿了?” 施画歪头想了想:“好像有点……今天咱们吃什么?” 张韵竹和施棋大笑起来,让下人将画收好,就让刘嬷嬷吩咐下人将餐食摆了上来。 施画看着桌上的菜,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当看到竹笋焖香鸡时,更是轻颠了起来,眼睛都在发光。 严霄来的很是及时,一进亭子就看到她那急着等吃的样子,笑了起来:“还好,没来晚,特意去了城东的黄家酒铺,打了两坛好的花雕来,还有这一坛梅果酒。” “快坐下,人到齐了,可以吃了吧……”施画头也不抬的招呼着他。 “吃吧,再不让你动筷子,估计牙都得馋掉。”张韵竹笑了起来。 “一定会的……”听到命令的施画,立即动筷,将一块笋夹起来放在嘴里,闭上眼享受着,轻“嗯”了一声。 严霄将酒倒上,然后举起来:“谢谢二姐姐的宴请。” “这有什么可谢的,你们常来,我才高兴呢。”张韵竹笑着轻抿了一小口。 施画也拿起来面前的梅果酒喝了一口,立即点头:“这个好,怎么弄的,回头咱们自己也弄一些,随时都可以喝了……” “这可是人家不传的秘方,想喝买给你就是了。”严霄宠溺的看着她。 “对了,刚刚看二哥哥和姐姐聊什么?”施画夹起一个鸡肉,放在了严霄的碗中。 施棋笑着轻摇头,张韵竹也笑道:“在聊赐婚的事。” “赐婚?”施画一惊。 第218章 万梨之园 施棋点头:“前几天,去宫里,皇上提了那么一下。” “给谁呀?”施画再问。 张韵竹立即笑了起来:“当然是小棋了,怎么?你以为是你呀……” 施画摇了摇头:“我还小呢,不急的,不过二哥哥是该娶亲了,但这赐婚,是不是有些隆重啊,再说了,这成亲,最好就是两情相悦,不然,一定会很麻烦,感觉对两人都不公平。” 严霄笑看着她:“虽然皇上提了,但棋兄并未表态,这件事也不算是成,不过听闻是何丞相的嫡女,想来,也不会太差吧?” 张韵竹也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一个丞相之女,应该不会差。” “那谁说的准啊,不是身份高贵人家的女儿,脾气就好的,看看那位熙颜郡主,那可是个郡主呀,哼,却还不如一个平民百姓家的女儿性情好呢,而且,不善良。”施画撇着嘴,完全不同意这两人说法。 三人互看一眼,也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有些道理。 严霄再道:“可这件事,皇上既然提了出来,自然就是有想法了,棋兄,如果你一直不应允,可能也不太好。” 张韵竹也道:“说的是呢,不如,咱们找找机会,见见这位何小姐,看看是个什么样的人。” “姐姐唉……这光看能看出什么来呀,人都得相处才知道的,有些人,特别会装,表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还真以为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呢,可私下里呢,这要是真的家宅不宁,可真够头疼的了……”施画担心的纠着脸。 “小四,放心吧,再怎么样,也不会娶进来一个找你麻烦,对你不好的人来,大不了,这个亲先不成了……”施棋的情绪一点都不高,感觉他好像有心事。 施画不由多看了他两眼,轻嘟了下嘴:“哥,你不用为了我,而舍弃这么好的机会,再说了,是你与嫂子过日子,以后是她会伴你后半生的,只要是真心对你好的,我无所谓。” “当然不行了,你是我妹妹,对你自己要发自内心的疼爱,如果这点做不到,不娶也罢。”施棋拿起酒杯喝了起来。 施画与严霄和张韵竹互看了一眼,也就不再进行这个话题了。 而且明显感觉施棋有些苦衷,不太想说明,看来,得再观察一下了。 严霄与施棋喝着酒,施画已经拉着张韵竹一起逛园子去了,在进入梨园时,她还回头看了眼在亭里喝酒的两人,然后拉着张韵竹拐进了里面。 “姐,你说,我哥是不是已经有心仪的人了,现在突然皇上要赐婚,他不知道要怎么办了?”施画说出自己的猜测。 张韵竹想了想的轻点头:“我感觉也是,小棋不太会说谎,可他的为难,我也感觉到了,虽然都说这位何小姐很是贤惠,可如果他心里真的已经有别人了,再想走进去,有些难。” “要是那样,咱们就不能乱点鸳鸯谱了,可他不说……咱们也不知道是谁呀,怎么帮呀?”施画为难的嘟起嘴来。 张韵竹再伸头看了在亭上的两人一眼,有了主意:“不如,就让严少卿还有萧少将军他们一起,将他灌醉,想必这酒后,吐的一定是真言。” “对哟……这个办法好。”施画轻笑了起来。 张韵竹拉着她的手,两人向园内走去:“再有就是关于那位何小姐,具体是个什么样的人,咱确是不了解,不如就找找认识和相熟的人,打听打听,如果小棋真的没有什么心仪的人,而她又是皇上所看好的对象,真要是进了府,也是要有所准备的。” 施画轻点了下头:“姐姐说的对,二哥哥在边关多年,也受了不少苦,真希望他能找到一个疼他的人,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你放心?怎么?你也急着嫁人了?”张韵竹逗着她。 “我……我才不急呢,我还小。”施画的脸上微红了起来。 张韵竹轻点了下她的额头:“别以为能瞒的过我,那个严少卿不是很好。” 施画的脸再红了些,走在这白色的梨花园中,更是娇美的不行。 “现在说还过早,先让我哥娶了,才能轮到我呢,长幼有序嘛……”施画轻笑着,转头看向那一树被压弯枝丫的梨花。 下午时,萧离带着古雪瑶也来了,严霄还让杨七宝他们都来了,当然了,又带来了很多的酒。 男人们就在亭子里喝酒、划拳,畅快的说笑。 古雪瑶陪着施画在梨花园子里玩着,两人还会喝几口那种梅果酒,小脸都红扑扑的,特别的好看。 两人一出这梨园,看到那小院月亮门上的匾额,施画不由的嘟起嘴来。 “姐姐,这个红园的名字一点都不配这一园子的梨花,改改吧。”施画有些微熏的指着园门。 张韵竹笑了起来:“那怎么改?” “这满园都是洁白的梨花,我突然想起一句诗来。”施画轻打了个酒嗝。 张韵竹不由来了兴致:“说说看。” 施画轻笑了笑:“偷别人的诗句秀一下哈……嘿嘿……”她又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再轻了轻嗓子后,学着那些老学究的样子,背着手,晃着头的道:“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好诗呀……”张韵竹立即叫好。 古雪瑶也惊喜的点头:“张姐姐,这个好,就叫万梨园。” “好,改,这就改。”张韵竹高兴的马上吩咐刘嬷嬷,让她找人重新做个匾额。 而在亭子里的那帮男人们的收获也不少。 事先严霄已经与他们都通了气,今天的目的,就是要让施棋说出心里话。 而此时的施棋已经醉了,手托着头的看着杨七宝和高俊在那里打闹着,时不时的都会傻傻的笑。 萧离过来,轻拍了他一下:“棋兄,小弟呢,要早你们一步,再有三个月,就将雪瑶娶回家了,以后呀,兄弟也是有家室的人喽……” 施棋晃着头的笑看着他:“兄弟,恭喜你呀,能找到个喜欢的人……” “你也可以呀……喜欢就娶回来喽……”萧离立即趁热打铁。 施棋苦笑的摇了摇头:“可她不一样啊,她的志向是驰骋在疆场之上,横刀立马,再说了……袁老将军也不同意呀……” 萧离立即看向严霄,两的眼睛都转了转,萧离立即拍着他:“你说的是袁老将军,袁承放的独女,袁英姿?” “呃……不行呀……”施棋眯着醉眼的打着洒嗝道。 两人立即点头:“行,当然行了。” 第219章 她怎么来了 严霄和萧离算是圆满的完成了任务。 坐在严霄的“办公室”里,施画托着下巴,微嘟着嘴。 “小四,这个袁英姿我也是见过的,不过那个时候,她还小呢,但已经很有巾帼不让须眉的架势了。”萧离吃着坚果道。 “袁承放很凶吗?”施画却问出这么一个问题来。 严霄和萧离都摇头,严霄道:“袁老将军年近五旬,膝下三子一女,对于这个小女儿特别的看重,不过这丫头,也算是从小就长在军营,只因袁老将军在嘉关城,已经驻守了有十年有余。” “而且她也算是女中豪杰,十四岁就已经提枪上战场了,而且她手下还有一个不弱的近千人的队伍,也是军中,最年轻的女副帅。”萧离信服的点头道。 “这么厉害呀,可是不知道,她对我哥是个什么态度,别再是他一头热。”施画为难的纠起了脸。 “不如差人去打听一下。”严霄道。 施画轻叹着气:“现在我明白我哥为什么那么不确定了,想必他是真的对这位女副帅袁英姿有意,可她一直都没回应,或说,袁老将军这一方面他还没攻下来,所以,不知道能不能如愿,再加之皇上有意要赐婚,所以……他现在的心情,一定特别的忐忑。” 严霄点了点头:“说来也是,不如……” “有主意?”施画殷切的看着他。 “小离子,不是说,萧将军与袁老将军关系一向要好嘛,不如就让萧将军写封书信,问问情况,就当个媒人吧,提个亲,行就行,不行咱们也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严霄对还在吃着葡萄的萧离道。 “这事好办,回去我就与父帅说一声,可还真不知道,这位袁大小姐是什么意思。”萧离耸了下肩。 施画也轻叹了口气:“这件事吧,应该先问问我哥,别再闹了乌龙才好。” 三人商量了一下,与林寺卿告了个假,准备去平远军一趟。 刚一出大理寺,就见杨七宝气喘嘘嘘的跑上来:“老大,快从后院离开,阳平郡王带着熙颜郡主和小郡王,向咱们大理寺来了。” “什么事?”严霄皱眉问。 “还能是什么事呀,就是小郡王妃身亡的事呗,不过听闻,好像是查到了什么,说是京兆尹不作为,耽误了案情,要让大理寺来主持公道。”杨七宝咧了咧嘴。 “你进去通知一下林寺卿,不过这京兆尹不将案卷转过来的话,就单凭他一个郡王,还真的无法让咱们来办案,都稳住。”严霄说完,拉着施画的手,与萧离一起,转身从后院离开了。 一到平远军的营地外,施画被眼前的景象给震住了。 真是大阵仗呀,光看那整齐的营房,也够震撼的了,而且军营里有序的巡逻,更让人有种亲切感。 让守卫进去通报了,施画都不舍得下马,就坐在马上伸着脖子看着里面,直到施棋带着人骑马赶过来,她就更惊讶了。 伸头对站在下面牵着马的严霄道:“我哥穿这戎装,真是帅呀……” 萧离一听,撇了下嘴:“小四,你是没看到我与谨初穿战袍的样子呢。” “对哟,可你们也没机会穿呀,等哪天的,你们穿让我瞅瞅。”施画嘴上如此说着,可还是觉得此时的施棋是最帅的。 “你们怎么来了?”施棋惊喜的看着他们。 “来参观,看看施将军的营房。”施画笑着。 “那就请进吧。”施棋伸了下手。 严霄翻身上马,将施画搂在身前,跟着施棋一起进了军营。 “哥,这里真好,感觉天地无比的宽,与这些人在一起,是不是特别的开心?”施画伸头问他。 “还好。”施棋轻点了下头。 程彦秋也跟在身边,看着施画:“小姐,要说这天地宽,还真的就是嘉关城外的风景,那里才是一望无际的宽广。” “是吗?有草原呀?”施画瞪着兴奋的大眼睛。 “对,很大一片的草原,特别的美。”程彦秋笑道。 “你快别说了,哪天心血来潮,再跑去看看,你负责给我追回来。”施棋白了程彦秋一眼。 几人都笑了起来。 到了主帅营帐,施棋先下了马,过来将施画抱了下来,拉着她进了大帐。 施画喝了一杯茶水后,起身在营帐里参观着,感觉什么都很好奇,几人看了也都无奈的摇头。 “哥,我来时,看咱们营房后面有山的,平日里,是不是军中的兄弟,也会上山进行练习什么的?”施画站在帐里挂着的那幅地型图前一边看,一边问。 “上山练习?练什么?”施棋没明白。 施画转身回来看着他:“不练吗?多好的训练基地呀,浪费了都。” “你说来听听,怎么就浪费了?”施棋笑问着。 “这跑山呢与跑平地可不一样,这有装备的负重跑,与没有装备的跑也不一样,对战士来说,这腿力和脚程是一个决定性关键,两军对战时,可能多于在平原之上,可一旦要是转换了地点,比如说在树林里,那咱们的兄弟可能会吃大亏。”施画从地型图前转过身来,手背在身后,讲解着。 几人都在点头,还挺认同她的说法的。 “现在是平稳时期,自然不会有那么多的仗要打,那么剿匪,可能就是另一种形势的战斗,然而一般的匪患都会是在山林里,他们凭借地型,仰仗天险来守卫,而我们的兄弟就是要攻进去才行,如果没有山地的作战训练,估计去一万能回几百,就不错了。”施画再挑眉。 “小姐说的有道理。”程彦秋立马称赞。 就在施棋要表态时,副将江涛走了进来,先是施了一礼后,将手中的一个竹筒递了过来。 施棋在打开看了后,不由皱眉:“她怎么来了?” 江涛摸了下鼻子:“估计你突然在这边接了平远军有关系吧。” “可她只带了十个亲随,这丫头,胡闹嘛……”施棋目露担心,也很紧张。 “主帅,不如我带些人前去接应吧。”江涛立即道。 “行,马上出发。”施棋立即同意。 施画此时已经蹲在了他身边:“谁呀?” 一句话,还真吓了施棋一跳,有些防备的看着她。 第220章 非她不娶 施画却梗着脖的紧盯着他,那意思是: 你敢不说清楚,敢瞒我,试试看! 施棋还不打算说,施画却伸手指着已经要走出营帐外的江涛。 “江涛哥,你来说,谁呀?” 江涛顿住身型,缓慢的转过身来,先是看了眼正用目光警告他的施棋,再纠着脸的看向施画。 这丫头平日里,对他们这些先前随行来的人,都特别的有礼貌,而且也关照,有什么好吃的,也想着他们,可现在她问的,是主帅不让说的,这可怎么办? 程彦秋捂着脸的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这种情况,谁上前,谁倒霉。 施画却紧紧的盯着施棋,他用目光警告江涛的样子,被她看了个真切。 严霄和萧离也含笑的看着他,他们就不明白了,有啥不能说的。 “担心人家出事,所以派亲信前去接应,此人在二哥哥的心中,也是相当重要的人物,比我都重要?那我可得看看了,是个什么人,男人?那得多英俊,能让我哥这么担心;女人?那得多娇美,让我哥这么上心……”施画语气淡然,听出来是有些生气的意思,可她眼中的笑意,特别的贼。 “没有……只是……一个故友。”施棋看都不敢看她眼,自认为镇定的道。 “那就不用接了,江涛哥,你给我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敢出营帐一步,小心我的银针哟。”施画头再向施棋的方向伸了下。 “小四!”施棋目光有些凌厉的看着她。 他从来不知道,自家妹子什么时候变的这么不讲道理了,她倔强他知道,但也是通情达理之人,今天这是怎么了。 可对上他的眼睛后,他又哭笑不得,这丫头是故意的。 “还不说,是吗?不过我倒是可以猜一猜。”施画站了起来,背着手,在营帐中间晃着。 “此人,你与江涛哥和程大哥都认识,而且特别的熟悉,估计相处的时间一定不会太短……”施画说完却看向江涛。 他不由的就微点了下头。 她得意的一笑后,再转身看着施棋:“她是个女的,而且是个很有能力的女人,只带着十个随从,就可以进京的,可不多,如果是个弱女子,怕是走到半路,就得吓回去了。” 施棋将头扭到一边,手紧紧的握着拳,眼睛不停的在眨动着,这证明他有些心虚了。 施画轻笑着走到他的面前:“哥,我是你妹妹,自然不会拦着你,只是想知道,如此让我哥哥上心的,除了我这个妹妹外,还有什么人。” “她只是个朋友。”施棋声音弱弱的,一点力度没有。 “朋友?哦……朋友,行,那您这位朋友千里迢迢的进京,真的是来找你的吗?人家不会有事要办?你这样接了人家,会不会耽误了她?”施画轻了呶了下嘴。 施棋看了她一眼,再侧头沉思起来,一看就是他没想到这一层。 施画转身咧了下嘴,再板着脸的道:“虽然那张字条我是没看到,不过大意也猜得到,应该是这位姑娘亲笔所书,告知她来了,如果是不想见你,也用不着通知你了。” “对呀……所以,我才派人去接应,小四,你别耽误时间了,这一路上不是很太平的。”施棋有些着急的道。 “想来不会呀,袁少帅怎么也是巾帼英雄,而且还带着十个随从,不会这么不济吧……”施画转身再看着他。 “她身手是好,可她很少单独行走于江湖,人为又善良……”施棋停了下来,感觉自己说错了什么。 施画打了个响指,对门口的江涛道:“江涛哥,全力的将袁少帅接进京来,如果她没有什么府宅的话,直接送到咱们府上去,我一定好好招待她。” “得嘞!”江涛笑着就冲了出去,在外面大声的吆喝了几声。 施棋无奈的扭头闭眼,同时也松了口气。 “这不是挺好,说出来就轻松了呀,可是我就不明白了,不就是袁少帅嘛,你干嘛要瞒着我呢?”施画走过来,蹲在他面前,手托着下巴,看着他。 “小四,袁小姐是袁大将军的独女,虽然我俩……可这本身也是于礼不合的,不想她被别人说闲话,在嘉关城无所谓,那里都是相熟的军人,大家胸怀宽广,可这里不一样,京城重地,而且那些拿着礼法说事的,大有人在,我是怕她受到伤害……”施棋解释道。 “说的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人,是不少,而且还有人一直都盯着咱们施府一干人等,还真不能让他们这些老杂毛抓到什么把柄,不然,一定会添油加醋的胡说一番,但……如果我们不先下手的话,袁小姐这么好的一个人,再被别人捷足先登了怎么办?不行,咱们直接找个媒婆,上门提亲吧……”施画特别凝重的思考着这个问题。 “噗……”身后同时传来三声喷茶和喷笑的声音,还有咳嗽声。 “小四呀……咳咳,你……用得着这么急吗?”萧离咳嗽着。 “为什么用不着。”施画不明白的看着他:“合着,你和雪瑶是订了亲了,马上就成亲了,我哥这亲还没提呢。” 严霄笑的直摇头:“这件事,也没那么麻烦,直接上奏皇上,请求赐婚就行。” “对哟,反正他老人家也有想要赐婚的意思,只不过就是换一个人家呗。”施画用力的点头。 施棋不由摇了摇头:“总感觉,现在我的身份与她不是很般配了,而且这次皇上的要赐婚的目的不一样,真的会让我选择袁家吗?他所选的何家,又是什么用意呢?” “别管他什么用意,问题是在于你,哥,如果你担心仕途的话,大可放弃自己的坚持,去顺从皇上的意思,那以后,你就是皇上身边的新贵、新宠,如果坚持本心,可能会违背圣意,也可能会有损失,你自己选。”施画的声音淡了些。 施棋轻呼了口气:“当然不能辜负英姿的一片真心,非她不娶。” “哥!好样的!”施画对他伸出了大拇指。 严霄、萧离和程彦秋,也都笑着在点头。 第221章 订情信物 终于明确了施棋的想法。 而且还得知了,袁承放将军在京城之中的府邸已经没什么人了,也算是多年没修缮了,于是施画告诉施棋,袁英姿进了京后,一定要住在施府。 美其名曰:近距离观察! 弄的施棋是莫明其妙,又有些无奈。 回到府里,就叫人将施棋所住的隔壁院收拾出来,随时准备迎接客人的到来。 然后她派人通知了张韵竹,第二天一起去了远定候府。 进了府中,她扶着远定候,一路向院里走:“候爷,你说,如果我要是去请皇上为我哥赐婚,可以不?” “什么?”远定候微愣了愣:“你这丫头,又想什么鬼主意呢。” “前几天,不是皇上提到过,要给二哥哥赐婚吗?而且拟定的是何丞相的嫡女,可我二哥哥没见过她,但他已经有了意中人了,就是袁承放将军的女儿,袁英姿。”施画没相瞒的说明着。 “原来如此呀……”远定候轻点了点头:“可你去,不合适吧……” “那怎么办?万一皇上不知道情况,再错点了鸳鸯谱,这对三个人都没好处,或许是四个。” “怎么还四个?”远定候没明白。 “爹,小四说的是,不见得,这位何小姐,就没有意中人,万一这拆散了姻缘,总不是好的吧。”张韵竹在一边帮忙解释着。 远定候看了两人一眼,轻笑道:“原来,你们都已经算计好了,那来问我干什么?” “候爷,大小不济,您也是我们主心骨不是,不问您,问谁呀,我和哥,现在身边也没有什么长辈了呀……”施画轻呶着嘴,有些撒娇的意思。 “哈哈……”远定候大笑了起来,别说,她这小样,还让他挺受用的。 早已经得到消息的候爷夫人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施画和张韵竹进来,着急的走出来迎迎她们,就看到这两人一边一个挽着候爷,有说有笑的向这边走来。 “你们爷几个还聊上了,是有什么不让我听的?还背着我?”候爷夫人不高兴的道。 施画立即放开候爷的跑了过去,挽着她的手臂,头在上面还蹭了蹭:“干娘,哪有的事呢,我这不正和候爷说呢嘛,想着怎么能让皇上别给我哥赐婚何丞相的女儿,而是改为赐婚袁承放将军的女儿袁英姿的事呢……” “哦?赐婚?”候爷夫人也是一惊。 “对呀,而且这位袁大小姐,不日就要进京了,我都安排好了,让她住在我们府中,这样也好让这两人再培养感情,而且袁小姐出身将门,也是个少帅,能帮助我哥将平远军建设的更好。”施画用力的点头道。 “这是好事啊,候爷,可以吗?”候爷夫人看向远定候。 他不置可否的只是点了下头:“这件事,不能急,派人将小棋叫来,具体的一定要他点头才行,而且就以我的身份,可能还差一些,不如再找个助力。” “谁呀?”施画好奇的瞪大了眼睛。 “尊硕王爷。”远定候笑道。 “哦……他要是能帮忙的话,自然是好的。”施画点头道。 远定候不太明白的看着垂目思索的施画。 张韵竹立即附在他的耳边小声道这:“她还不知道呢,谨初还没告诉她呢。” “这丫头,看着又精又灵,这方面,怎么这么迟钝。”远定候不由的摇头。 “小四说过,交朋友不问出处,人家不想说,也不用逼着问,贵在交心。”张韵竹撇了下嘴。 远定候却挑眉:“男人的胸怀,可取。” 一行人来到后院的花厅,施画左右的看了看后,又撇了下嘴:“早知道,去姐姐的别苑多好,坐在万梨园里的梨树下,一边喝着百花茶,一边聊天,那多惬意。” “万梨园?什么地方?”候爷看着张韵竹。 她轻笑了起来:“爹,就是我别苑里的那个红园,不是早年间种了几棵梨树嘛,今年,这梨花开的是特别的艳,前两天,请小四过去看了看,她说那红园的名字不好,不配这一园的梨树,当场作了一首诗,将园子就改成了万梨园了。” “这万梨园可不是我说的,是雪瑶说的。”施画吐了下舌头笑道。 “什么诗呀?”候爷夫人好奇的问。 张韵竹轻咳了两声:“虽然只有一句,但特别的恰当和应景。” “快说呀……”候爷夫人催促着。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张韵竹大声的道。 “好!”花厅外突然喝起了声音。 几人回头看过去,正见张正豪大步的走了进来。 候爷也道:“真是佳句呀,小四,你这文采,可不低呀,听说,冬季在景王的梅园里,你也作过一首惊人的绝句?” “啊?那个呀……其实我如果说,我都是借别人的绝句来用的,你们信不信呀?”施画有些不好意思,这明明就不是她想出来的,而是她从小就背下来的。 “可你所作的诗句,我们都没听说过呀,那这个人是谁呀?应该是个特别有名的大才之人吧?”张韵竹问道。 施画还真的不能告诉他们,因为这人在这里,也不存在呀。 施棋来时,正是晚餐时间,吃过饭后,被候爷拉到了书房,详细的询问了他与袁英姿的情况后,候爷也就有了打算。 同时也告诉了施画,一定不要多嘴的到处去说此事。 因为他认为,皇上之所以会有赐婚何丞相之女的念头,应该有别的目的,如果一旦要是弄不好,这袁家之女,也一定娶不回来。 在临出门时,施画突然问施棋:“那袁承放老将军可知道你对英姿姐的情意,他是否同意?” “同意的呀……而且当年父亲去军中看望我时,他与袁老将军也提过此事,还说,回京后就操办来提亲的,可谁成想……只是感觉现在我的身份与她是有些不配的。”施棋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就好办了,这就是父亲生前为你订下的亲事,不过就是少了个订情信物,等到英姿姐进了京,你将府中最贵重的东西交给她,就行了呗,想必皇上也不会再反对了。”施画得意的一梗脖。 候爷立即笑了起来,指着她道:“小四说的,对!” 第222章 袁英姿 这军旅之人就是能吃苦。 前去接应她们的人,来回不过就用了六天的时间。 她们于城门关上之前,进了京城。 一路直奔施府。 施画早早的就站在府门外等着,直到江涛的马匹转进街口,再看到后面跟上来清一色的黑衣红披风的人马,足有十来个人。 袁英姿跳下马来,看着已经看傻眼的施画,不由的一笑。 “这丫头也没变呀,还是那个样子,只是更漂亮了些。”她大方的对她笑着。 “袁小姐认得我?”施画刚缓过神来,又愣了。 施棋也走了出来,伸手搂住她的肩:“英姿当然见过你,不过那是两年多前的事了。” “哦……是那次我们去嘉关城的那次。”施画恍然。 她再转看向袁英姿:“英姿姐,别介意,我这脑子现在还没想起很多的事,对不起呀……” “还没好吗?怎么会这样?”袁英姿眼中闪过一丝难过,看向施棋。 施棋无奈的摇了摇头:“一路劳累,进府说吧。” 施画当下就为难了,是她大意了,明明知道,与袁英姿随行的有十人之多,可却偏偏忘了给这些人安排住的地方。 主要是这些人都是清一色的女将,安排在下房也不合适呀。 施棋没发现她此时纠结的样子,还好管家宝叔看出来了。 在询问过后,立即笑了起来:“小姐莫要担心,咱们这院子里的小院可是不少,老奴现在就安排,保证让这些女将们满意。” 施画立即双手合拾的感谢着,宝叔笑着就离开了。 施棋这才发现,她没跟上来,回头找她时,正看她对着宝叔离去的方向还合拾的作揖呢。 “小四,干什么呢?”施棋问道。 施画立即跑了过去,对着他和袁英姿歉意的笑道:“对不起哈,当时听闻英姿姐要来,一高兴,就忘了还跟随而来的这十位姐姐,主要是你也没告诉我,是十个女将领呀,还好有宝叔呢,他已经安排去了,几位姐姐多等一会儿,安排好了,就让你们休息一下。” “有劳施小姐。”十个女将一抱拳。 这范,让施画都羡慕。 她急急的摆手:“不必,不必哈……” 袁英姿被她的样子逗笑了,对施棋道:“感觉小四比以前开朗多了,而且也不那么害羞了。” “她呀,现在可厉害了,已经是大理寺的五品仵作了,天天混在男人堆里,能不开朗嘛……”施棋轻笑了起来。 施画立即不乐意的瞪了施棋一眼:“怎么说话呢,我这也是为人民服务,惩恶扬善,为死者讨回公道,开朗些不好吗?” “当然好,别听你哥的。”袁英姿立即拉住她的手,笑道。 “这就叫,谁说女子不如男,哼!”施画一梗脖的,拉着袁英姿就进了前厅。 身后传来笑声,施棋无奈的笑着也跟了进去。 “英姿姐,别怪我擅做主张的将你安排在施府里暂住,主要是把你放在外面,我哥不放心。”施画拉着她坐下后,伸头讨好的笑着。 袁英姿却大方的摇头:“没什么,原本这次回京,也是为了他回来的,一走就是几个月,而且还接了平远军,听说这里面的事可不小,父帅也是不放心他一个人在京中,所以,让我回来看看。” “就看看?”施画纠着小脸的问道。 袁英姿眨了眨眼,再点头:“对呀,怎么了?” “不是,英姿姐,你……就没有什么别的想法?”施画再引导了她一下。 “什么想法?小四,你有什么就直说吧。”她是真的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施棋立即阻止她:“小四,说什么呢。” “不是,那个……有些话咱们都明白的说清楚不好吗?最少,也得明确一下心意吧,别再闹了乌龙,对大家都不好,对不对。”施画决定挑明了说。 袁英姿挺赞同她的话的,主要是,她没明白,这丫头到底要说什么。 施棋轻呼了口气:“不用你,一会儿我自己问。” “拉倒吧,就你?在嘉关城待了这么多年,你问出什么来了?定下什么了?英姿姐也老大不小了,你让她等你到什么时候?”施画有些来气的声音也大了些。 施棋被她说的扭过头去,自知有些理亏,是有些对不起袁英姿。 施画再白了他一眼后,转看向袁英姿,立即又笑了。 “英姿姐,我这个人说话不太会拐弯,那我就直接问了,如果有什么不恰当的,你可以直接的指出来,估计我也改不了,你对付着听吧。”施画将丑话说在前面。 “哈……你到底要说什么呀……”袁英姿是真的被她逗笑了。 “我哥想娶你,你同意不?”施画直接说出口。 “哎呀……小四,这……能不能婉转一点?”施棋脸上一片通红。 施画刚想怼他,袁英姿已经说话了。 “这次我来,就是来要他一句话,娶还是不娶。” “啊?”两人同时愣了愣。 袁英姿再道:“我知道,施叔叔一家的孝期还没过,只要明确了,我可以等。” “当然娶呀……”施画立即回答。 施棋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袁英姿,感动的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施棋,我不想逼你,不过,我也是着急了,因为,已经有人上门去求亲了。”袁英姿轻咬了下嘴唇,微垂了下头。 “谁呀?”施棋立即慌了。 “王将军的长子,王继川。”袁英姿道。 “他?这小子,真不地道。”施棋气的一挥手。 “哥,拿来。”施画立即对他挑了下头。 施棋起身走到了袁英姿的面前,从怀里拿出一块紫罗兰翡翠,上面雕刻着一条跃浪而起的鱼。 他将这块玉佩放在了她的手掌之中:“这就是我施棋给你的订情信物,而且,在父亲去嘉关城之时,已经与袁老将军说明过,回京后就派人去提亲,可却没等到,让你等了这么久,对不起。” 袁英姿眼中含泪,却扬着笑意的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 施画推了施棋一下:“开饭还要有一会儿,你带英姿姐去后园走走,一会吃饭时,喊你们。” 施棋明白她的意思,也不避讳的,拉起英姿出了前厅。 一出去,厅里就响起了欢呼声。 看来跟着她一起来的这十个人,也都是她的亲信,当然知道,自家少帅的心思,现在看她们有情人终成眷属,自然是高兴的。 第223章 挨了一巴掌 三天后,皇上的一纸赐婚的诏书到了施府。 当天在早上退朝时,远定候拉住了施棋,并对他挑明,好事临近,而且一定要好好的谢谢尊硕王。 施画在得知此事后,也算是一块石头落了地。 当天晚上,她去了济世堂吃晚餐时,与慕九兰高兴的说着此事。 看着她手舞足蹈的样子,慕九兰只是宠溺的笑着。 “真是太高兴了,最少这些日子没白忙活,师兄,你都不知道,我当时有多担心,真怕皇上会乱点鸳鸯谱,将这对有情人给拆散了。”施画喝了口汤道。 慕九兰再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在她的碗里:“看出来了,你很高兴,快吃吧。” 施画夹起肉直接塞进了嘴里,将整个腮都撑的鼓鼓的,却也特别的可爱。 “对了,你家的那位表小姐呢?”施画咽下食物问道。 “她的父亲进京了,也置办了宅子,她当然要搬走了。”慕九兰淡然的回答。 施画也夹了一块肉放在他的碗里:“师兄,她真的与你订亲了吗?以前没听你说过。” 慕九兰摇头:“那是她一厢情愿,从来就没有过的事,只因表姨虽然嫁了,不过也是慕家的门客,没也出慕府,她自小就在慕家长大,有些没搞清身份罢了。” “那师兄,你家里就你一个独苗吗?没有什么兄弟姐妹什么的?”施画再问。 这些事,原本是她从来都不关心的,自从认识慕九兰后,她就只见过慕家这么一个人,虽然他也会回老宅的,可却从来不提及家中之事,而她也从来没问过。 慕九兰也不是不奇怪,她怎么会突然关心起他的家事来了,没回答,只是看着她。 施画久久没听到回答,从碗中抬起头来,对上他询问的目光,不由一笑:“师兄,你别误会,我就是也想关心关心你嘛……” “关心?娶妻?”慕九兰眉头皱了起来。 施画轻摇头:“也不是,好像自与你相识以来,你就一直都待在药铺里,除了回老宅,就是出外诊,也没见你去别的地方,这样会不会耽误你呀……” 慕九兰微垂下眉眼,嘴角却微扬着,可目光却是痛苦的:“没什么,如果需要,家里会准备好的。” “家里……准备?”施画听出他语气里的无奈。 “对,他们想要什么样的媳妇,自然会找到,而慕家,也算是个大户人家,想嫁进来人,也不少,不用我操心。”慕九兰伸手拿起桌上的酒,一口饮尽。 再倒上一杯时,酒被施画抢走了:“师兄,如果真是你说的这样,是不是不好?” “好?有什么不好,最少,那个女人,一定是配的上慕家的,不会因为身份、地位、财力等等问题,让那些家族的长老们、长辈们,说三道四的。”慕九兰冷哼一声。 “师兄,我不想你这个样子,我会心疼的。”施画担心的握住了他的手。 慕九兰反手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小四,我也不想,可无能为力,就算现在我身为了慕家的当家人,也不行,当年我母亲就是一直都活在这种痛苦中,看着她一天天的消瘦,不开心,有时,还会胆战心惊的样子,我真的很难过,当时我以为,等我长大了,强大了,她就会幸福,开心了……” 慕九兰惨然的笑着,无助的摇着头:“可她没等到,就算等到了,我也一样的无能为力,这个慕家,就是某些人的火坑,一辈都无脱身的火坑。” “师兄……”施画伸手在他的手臂上轻搓着,难过又担心的看着他。 这种感觉她没有过,也不是特别的能了解,但慕九兰的心痛,她是真的体会到了,也跟着一起难过。 “你们在干什么!”突然一声惊呼从门外传来。 随即,黄婉琼冲了进来。 就在施画还没反应过来时,被她一把拉扯开,只觉眼前一花,“啪”的一声脆响,她的右脸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 慕九兰立即上前将施画挡在身后,同时推开了黄婉琼:“你干什么。” 黄婉琼踉跄的后退了几步,被丫鬟白芍扶住,这才没有坐在地上,她站定后,指着两人:“还问我,表哥,你也太过分,早看这个女人不是好东西,今天让我抓到了吧……” “别胡说,小四是我师妹,我们清清白白,闭上你的嘴。”慕九兰的目光凌厉。 施画手捂着脸,不由的晃了晃头,她怎么不知道,这古代的羸弱女子的手劲这么大的,眼睛都冒金星了。 而且现在右半边的脸,是烧燎燎的疼。 “我胡说了吗?妖女,你不是已经病好离开了吗?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真当这里是你家呀……”黄婉琼不依不饶的插着腰质问着。 慕九兰立即回过身来,抬起她的头,细细的在查看她脸上的红肿,眼中全是心疼。 “你们两个……都这个时候了……还,还,还在我面前如此不知廉耻……”黄婉琼气的再大叫了起来。 而她的声音,也将院中的其他人都引了过来。 王婶是第一个冲进来的,用她那微胖的身躯拦住了要冲上来的黄婉琼,同时将白芍都一起挡了下来。 南星和麦芽也都跑了过来,屋外还有几个伙计。 成叔急急的跑进来时,正看那些人伸着脖子看,他立即怒声道:“看什么看,快去帮忙。” 而此时黄婉琼和白芍被赶来的南星和麦芽合力的帮着王婶拦下来,她气的直跺脚:“你们这帮狗奴才,连我都敢拦,看我不将你都赶出济世堂,让你们饿死在街头,无人收尸……” 成叔进来,冷眼的看着还发疯一样的黄婉琼主仆,立即沉声道:“将人拉出去,这济世堂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撒野的地方。” “是……”赶进来的伙计,合力的将两,拉拽的从屋里弄了出去。 成叔回身从一边的柜子上,将慕九兰的药箱拿了过来。 他快速的在箱子里翻找出一个红色的小瓷瓶,轻轻的托起施画的脸,看着那红肿的地方,心都揪起来了。 “可能会有些疼,你忍忍……”他的声音都发抖了。 施画想笑笑,可脸上是真疼,只能轻声道:“没关系,上药吧。” 第224章 救不了你们 要说这慕九兰的医术就是高明,他所配的药,也是特别管用。 那种凉凉的药膏,敷在脸上,也就一个时辰,脸上红肿都消了下去。 在送她回到施府门前时,慕九兰还歉意满满的。 施画大方的拉着他的手:“师兄,你别这个样子行不行,又不是你打的。” 慕九兰摇了摇头:“可起因是我呀……” “那又怎么样,她自然是不了解我们之间的关系的,而且她又以你的未婚妻自居,位置摆不正的是她,又不是你。”施画反安慰起他来。 “可打在你脸上,我心疼啊……”慕九兰伸轻抚着她的右脸,看了看,已经没有任何印迹的地方。 施画拉下他的手:“反正你记住,不是你的错,你就不要帮别人扛,为什么人人都说,冤有头,债有主呢,你干嘛要为别人的错误结账呢?” 慕九兰对她轻笑起来:“知道了,谁错,就应该谁来承担,以后我不会再让人伤害你,谁都不行,好了,回去吧,有空再来家里吃饭。” “行,到时候,让成叔把门锁上,谁都不能进来打扰咱们吃好吃的。”施画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 “好。”慕九兰摸了摸她的头,再轻拍了下她的肩。 施画对他挥了下手,转身大步的进了府门。 慕九兰看着大门关闭后,转身之时,眼中闪过一丝阴恨的冷意和杀机。 驱车来到黄府,一进门,就听到里面吵闹之声。 成叔伸头看了他一眼:“少主,老奴先去通报一声。” “不用,这院中也不都是死人,咱们进来,会没人看得到,早就通报过了,可却还是不见停下来,这就是在给我唱戏呢。”慕九兰冷冷的道。 成叔无奈的摇了摇头:“黄家也不是什么不通情理的人家,怎么会如此……” “下作的手段用多了,以为谁都会吃这一套呢。”慕九兰冷哼一声:“你在外面的车上等我就好,时间不会太长。” “是,少主。”成叔应了一声,为他披上一件披风后,转身走了出去。 慕九兰缓步的走到前厅,就站在厅外的门前,看着里面灯火通明,却传出哭嚎声不断。 黄婉琼的母亲将她搂在怀里,听着她哭天抢地的嚎着,也跟着在抽泣。 黄婉琼的父亲黄阿魏在厅里搓着手的走来走去,时不时的还会说上一句:“别再哭了……哭有什么用呀……” 可他的话一落,两人的哭声就更大。 慕九兰重重的咳了一声,顿时厅里的哭声戛然而止,黄阿魏立即抬头看来,见是他站在那里,脸上堆着假笑的冲了过来,老远就伸手要拉他。 慕九兰只挥了下手,他立时的退了半步,有些发懵的看着他步伐稳健的走进了厅里。 并一直走到正位上坐了下来。 黄婉琼母女也愣着,只因今天的慕九兰,真的不一样。 他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寒意,还有一种气势,压的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闹够了吗?”慕九兰缓缓的抬起眼来看着黄婉琼。 黄婉琼一听,又来劲了,小嘴一撇的哭道:“我哪有闹呀,明明就是那个女人嘛……你不说她,还说我……” “你知道,你今天动手打的是谁吗?”慕九兰淡淡的再问。 “能是谁呀,不就是你捡来的那人孤女吗,没名没份的,还整天的赖在你身边,就是个破货!”黄婉琼抽泣的道。 “哼!没脑子的东西,她怎么可能是个没名没份的孤女,你进京也有段日子了,就没让你这位神通广大的父亲,去帮你打听打听吗?”慕九兰猛的拍了下身边的桌子,狠狠的瞪着她。 “打,打听什么?”黄阿魏又懵了。 从自家女儿哭着回来,就一直在说慕九兰被一个狐狸精给迷住了,而且还被她抓到两人亲热的样子,而慕九兰不护着她不说,还让人将赶出了济世堂。 可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是什么身份。 这时被慕九兰一说,他的心里也有种不太好的预感,难道,自家女儿惹了什么权贵了? 要说这京城之中,最不能惹的,就是那位叫熙颜的郡主,可没听说,她与济世堂有什么关系呀。 慕九兰见这一家三口都在转动着眼珠子,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的样子,再冷哼了一声。 “你今天打的人,叫施画,确是我师妹不假,也是你嘴里说的那个两年多前,捡回来的孤女,可是不同就在于,她在进京后,找到了家人。” “施……施画?”黄阿魏感觉这个姓怎么这么熟悉呢,他进京后,好像真的有人提到过这个姓氏,那可是当今京城之中的新贵,皇上面前的红人。 慕九兰见黄婉琼还是一脸无知的样子,厌弃的目光更明显了。 “黄管事,不如你就好好的去了解一下,施画的身份,是不是你们能动的起的。” “少主……不如……明示……”黄阿魏知道他在生气。 “施画的兄长,是定远大将军,现任平远军的主帅,她的亲姐姐,是魏国荣王妃,干娘是远定候夫人,干姐姐,是远定候的嫡二小姐,而她本人,还是大理寺五品仵作,就问问你们,她的这个身份,你们怎么惹得起。”慕九兰声音凌厉了起来。 “啊……”黄阿魏直接就坐地上了,面如死灰。 黄婉琼的母亲,也是一样的跌坐在椅子上,手还紧紧的拉着黄婉琼的手,眼中再次滑下泪来,这回是真流泪了,吓的。 而黄婉琼却在震惊过后,不相信的摇头:“不可能,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怎么可以入驻到大理寺当什么官,难保不是冒名顶替攀上那些有权有势的亲人的……” 慕九兰根本懒得理她,而是对坐在地上的黄阿魏道:“黄管事,虽然慕家有人举荐你来当这京南三省的采办主管,可也要有这个能力,现在你的女儿掌拱的不是别人,而是一个五品官,这种袭击朝廷官员的事,一旦要是追究下来,慕家没有人能救你们,好自为之吧。” “少主……”黄阿魏直接扑倒在地上高呼了起来。 可再一抬头时,厅里哪还有慕九兰的身影了。 第225章 抛尸案(一) 施画可没敢把在慕九兰那里被打的事与任何人说。 生怕这些人会找上门去,再怎么说,黄婉琼都是慕九兰的表妹。 亲不亲是他们的事,但怎么都是亲戚,真要是杠起来,对谁都不好。 严格的意义上来说,慕九兰不仅仅是她的师兄,而且还是她半个救命恩人,当年,救她时,他也是出了力的,后来,又多加的关照,大罚,小罚的逼着她背药方子,学医术,不然,她现在哪来的这一身的本事。 而当天晚上,施棋带着袁英姿很晚才回来。 第二天她才知道,他们是去了尊硕王府拜谢了。 谢谢尊硕王出面求皇上给两人赐婚的事。 这时施画才想起,远定候说的那个“有份量”的人是谁了。 蹦跳着,哼着小曲的走进大理寺,正好看到正倚在廊柱下的严霄。 她高兴的蹦到他面前:“知道了吗?我哥已经被皇上赐婚了,而且就是英姿姐……” 严霄点头:“知道了,这回你不用担心了。” “心已经放下一半了。”施画得意的一晃头,越过他就往自己的房间走。 严霄不由轻笑起来,听出她话里的玄机,还以为是他所想的那样呢,马上跟过去,伸头问她:“那另一半是什么?” “另一半嘛……就是我师兄喽,不过他的婚事可不好弄,到目前为止,都不知道他有心仪的对象,总不能乱来吧,那他真会生气的,后果一定很严重。”施画撇了下嘴。 严霄立即冷下了脸:“原来你在担心他。” “不然呢,他是我师兄,也是兄长呀,现在我哥是有着落了,如果他也有个好伴侣,那我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施画背着手的晃进了自己的屋里。 严霄倚在门前,抱着胸的看着她,说生气吧,又觉得她说的也不是没道理,要说不生气呢,可此时他是真的有些气的。 “小四,就没想过你自己?”严霄还是引导的问了出来。 施画停下擦桌子的手,脸上顿时升起一层红霞,有些娇嗔的白了他一眼:“我不着急,你急呀……” 严霄笑着走过来,手支着桌子的伸头看她:“如果我说急,你怎么办?” “啊?那我怎么办?总得先让我哥娶回个嫂子吧,不然那不乱了。”施画的脸更红了些,立即转身的不看他。 严霄心情立即放晴,抿嘴的偷笑了起来,长臂一伸,将她搂了回来,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丫头,说话得算数,等棋兄的大婚一完,就是咱们的事了……” 施画心里甜的都能溢出蜜来了,可她瞬间又有些担心了:“严霄,你不用与家里人商量一下吗?我的身份,不高贵,而且就算真的成了婚,我也不想放弃现在的工作,能行吗?” 严霄轻笑出声:“放心吧,家里的长辈都是开明的人,不会阻拦你的,而且你现在这么优秀,如果真的阻止了,那不是苦了我?他们一定不会的。” 施画轻嘟起嘴来,手自然的握上他搂着自己的手:“原来,是怕你累呀,要这么说,我觉得有些委屈了……” “我疼你呀……”严霄靠在她耳边吐着热气。 施画的脸更红了,立即要挣开,却被她搂的更紧了些。 “你注意点,这里可是大理寺,不是在家里,注意影响好不好?” “嗯,说的对,等着回到家里,就只有咱俩的时候。”严霄故意区解着她的意思。 “哎呀……”施画气的直跺脚。 严霄却开怀的大笑了起来,逗她真的是一件特别开心的事,而且她的反应,也是前所未有的可爱。 两人刚一分开,杨七宝已经到了门口,轻敲了下门框:“老大,小四,有案子。” 严霄看过去:“什么案子?” “青山口的树林里,发现了一具女尸,京兆尹已经过去了,但张大人请求我们过去协助一下,初步判定,死者是阳河郡主。”杨七宝公事的口吻道。 “阳河郡主?”严霄的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了?认识?”施画看着他。 “是,可她不是远在晋洲吗?什么时候回来的?”严霄再问杨七宝。 他却耸了下肩:“张大人也认识,说看样子像,不能确定。” “不能确定?什么意思?毁尸了?”施画此时已经将工具箱背起来。 却再次被严霄拎在了手中,三人一起走了出去。 一边走,杨七宝一边道:“张大人说,尸体应该死了最少两天了,而脸……被毁了。” “毁脸的话,一般只有两个目的,一是因为太漂亮了,遭人嫉妒,或是这张脸已经严重的影响某人的生活,所以,看着来气,毁掉了;再有一种嘛,就是不想被人认出来死的到底是什么人,也可以被简称为:蒙混过关,或是偷梁换柱。”施画出奇的,在没看到尸体之前,就做了个大胆的假设。 “有道理,七宝,先派人去阳河郡王府问一下,阳河郡主是不是回京了。”严霄认同的道。 “好。”杨七宝快步的跑走了。 “我想与你一起骑马过去,坐车太慢了。”施画小声的央求着。 严霄轻笑的看着她:“这回不怕影响了?” “那,那次,不也是俊哥带着我的嘛……”施画轻嘟了下嘴。 “好。”严霄答应了。 施画立即给了他一个甜甜的笑,看的他是心花怒放的,感觉特别的值得。 刚走到寺卿房门前,就听到林雪松声音特别大的道:“张子漠,你这个府尹当的也太轻松了吧,一有案子就往大理寺推,推不过来的就来搬救兵,怎么着,我大理寺现在都成了与你京兆尹一起办案的地步了?” “哪有的事啊……这不是看着案子太棘手了嘛,就我那府里的两个半人,如果真让我们来办,没有半年,都抓不到凶手的,我不上这里来借,去哪借呀,谁搭理我这个小官呀……老师,您就行行好呗,可怜可怜你这不成才的门生,行不?”张子漠软话说的这个溜,都不惜将自己抹黑喽。 两人站在门口都扬起笑意,还是很佩服张子漠能屈能伸的这股子圆滑劲的。 可他们也知道,在这京城之地,如果没有显赫的身份,就只有这个办法了,不然,很难存活。 第226章 抛尸案(二) 一行人全部弃车骑马,出了城东,向青山口而去。 到达那里时,京兆尹的衙役已经将现场围住了。 而这里原本就是进京的一条路,平时来往的人也不少,此时驻足看热闹的人更多。 看他们只是圈住了发现尸体的那一小块,而周边都已经被那些围观的百姓给踩踏了,施画不由的叹气。 严霄伸头在她耳边道:“别叹气,就算没有这些人,这里想找到线索也不容易。” “为什么?”施画扭头看他。 “你看看,那里所围起来的地方,与路边本就不远,被发现是一定的,看来凶手,也没想隐藏尸体,而这里,原本就是一条进京之路,来往的人也多,想找到,很难。”严霄轻摇了下头。 “试试吧,能有多少是多少。”施画也明白,他说的对。 一行人来到现场,衙役们马上让出一条路来,让他们进去。 庄柯从尸体边上站了起来,回头对施画点了下头。 “初步勘验,尸体为女性,年约十八至二十五岁之间,衣着很是考究,一看就是个大户人家的,全身多处挫伤,致命伤只有一处,就是在心口,不过脸已经被划烂了,初步判定,死亡时间在三十六个时辰左右,而在这里的时间,也有二十个时辰了。”庄柯仔细的汇报了一遍。 施画已经穿戴好,将口罩和手套戴好后,走到尸体前,伸手查看着。 庄柯再次跟着蹲下身来,小声的对她道:“从外观上来看,还有尸体腰前的这块玉牌,张大人说是阳河郡主。” “我听说了,就单从这一块玉牌就能判定?”施画回了一句。 庄柯轻摇了下头:“这块玉牌,可是阳河郡王府中不外传的东西,人在牌在,现在这尸体身上有这块玉牌,也很说明问题。” “什么问题,这玉牌是在腰间不假,却不是挂在外面的,而是藏在腰内侧的,如果是彰显身份的一个标志,藏起来干什么?”施画轻声道。 庄柯也挑了下眉,不再说话,反正他是真的说不过眼前的这个小师妹,而她的话,真的让人无从反驳。 施画将死者的手拿起来细看时,眼睛不由微眯了下:“师兄,一个郡主,手会这么糙?” “说的也是。”庄柯可不敢再乱发表意见了。 施画伸手将死者的外衣解开,当看到里面的那粗棉制的袭衣时,差点轻笑出声:“行了,在这里也不能再进一步的勘验了,送回大理寺吧。” 庄柯也明白她在笑什么,立即起身招来府中的衙役,拿过装尸袋,将人装了起来。 当尸体被抬走后,施画轻撞了下站在那里发愣的庄柯,对他挑了下头的,再次蹲下,然后向一边伸手:“镊子。” 康辰一直跟在她俩身边,马上递过镊子后,伸头看着:“小四,这是……” “布料,如果不是死者身上的,应该就是凶手身上的。”施画挑眉道。 康辰立即看向庄柯,他还是没太明白,这布料,怎么会在尸体的身下面。 庄柯立即当起了解释员的工作:“应该是在死者死前,从凶手身上抓下来的,然后一直被握在手中,而这具尸体已经死了三、四天了,被移尸在这里也有近两天,手上自然也没有原本的那个握力,尸僵已经过去,手中的东西,也就会掉下……” 说到这里,他也停了下来,看着施画:“不对呀,小四,这东西不是应该在身边吗?怎么会被压在身下呢?” “因为她在被移尸的时候,一定是被扔下来的,手是被压在身下的,然后再被摆放成现在我们看到的样子,而在那个时候,东西落下了,被压在了身下。”施画补充着。 “哦……如果是白天,自然不会如此大意,看来这抛尸的时间,是晚上……”康辰打了个响指,证明他明白了。 “可还是不对……城门会于戌时三刻关闭,那个时候,天没有完全的黑呀……凶手必会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做好这些事,不然,他怎么回城呀?”庄柯不解的问道。 “为什么当天要回城,你也说了,当时的天没有完全的黑透,这里的行人也不少,在那时抛尸,岂不是很危险,为什么不等到夜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再抛呢,再说了,如果可以在外面待一夜,第二天等到城门开后,再进城,有人会怀疑吗?”施画对他晃了下头。 “这得多费事呀……”庄柯不由的摇了摇头。 严霄与张子漠也将发现尸体的报案人询问了一遍,根本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施画收拾好后,站在那里等着他们问完,然后就可以全部撤回去了。 就在她无意的扫了一眼围观的人群时,一个人的目光让她有所发现。 那人一身灰白粗布的平民衣着,可头发梳的过于齐整,脸也过于的白,主要是他粘的假胡子,没处理好,有一撇已经翘了起来而不自知。 他一直都紧张的看着被官差围起来的现场,当尸体被搬上马车时,他的目光也随着移了过去,眼中全是紧张。 施画也是为了证明一下,自己的猜测没有错,突然开口叫着高俊:“俊哥,这里还有一些东西,都要带回大理寺。” “好的。”高俊立即跑了回来。 那人原本已经移开的目光,也跟着移了回来,当看到她将一个纸袋交给高俊后,眼睛微眯了下。 施画不失时机的在高俊耳边轻语了几句,同时将康辰背着的工具箱也收了回来,两人一起向装尸体的马车行去。 那人立即也跟了过去,当他一靠近,两人同时出手,抓向他。 这人的身手也不错,立即明白上当了,快速的退离。 而在他身后,杨七宝和靳刚已经包了上去。 就在这时,施画突然指向人群中,已经窜起来,要离开现场的另外两人。 “抓住他们!” 严霄和林长星也窜了出去,同时其他的官差也手持长刀的围了过去。 当施画带着庄柯挤过去时,这三人已经全都被按住了。 她得意的一挑眉:“辛苦你们去大理寺走一趟吧。” 几人都很疑惑的看着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哪里露了马脚,是怎么被发现的。 第227章 抛尸案(三) 回到大理寺,大家各司其职。 施画与庄柯直接去了验尸房。 除了先前两人在现场看到的情况外,也证明了施画一开始的判断,这就是个穿着华服的替死鬼。 致命伤就是庄柯所说的,胸口处的那个伤口。 可以看的出,此人用的力道很大,伤口特别的深,已经将心脏穿透了。 只是死者胸口处的那个印迹有些让施画疑惑了。 怎么都想不通,是个什么东西造成的。 人都被刺了,还用得到再用什么东西再压上去吗?没必要嘛…… 两人再看了下她被毁的脸。 庄柯长呼了口气:“太阴损了,杀人就杀吧,干嘛要将人的脸毁成这样……” “让人认不出来呗,不然,一旦发现死的并不是那个要死的人,那这个没死的人,就又得再死一次了。”施画轻语着。 庄柯不由的纠起了眉:“小四,咱能说的明白点吗?师兄年纪也不小了,这脑子跟不上,你都把我绕晕了。” “你也说了,这是个替死的嘛,那原本应该死的那个人是谁呀?”施画看着他。 见他还是眉头紧索的没明白的样子,只能叹了口气的道:“金蝉脱壳,懂不?” “哦……懂,懂了……”庄柯恍然的直点头。 “可她身上却有阳河郡主的玉牌,是真的替她死的?”施画不确定的摇了摇头。 庄柯伸手轻触了几下死者脸上的伤口,轻“嘶”了一声:“还不是一种刀划的……” “可以看出是几种吗?”施画看着他。 这古人的验尸,自然有他们的高明之处,而现在所用到的大多也是仪器居多,这种古老的手法,还真是她不太擅长的。 有这种可以学习的机会,她一向都不放过的。 庄柯认真的看了看后,伸手比了个“三”,沉声的道:“最少三种。” “能看出是什么刀种吗?”施画再问。 “这道,应该是剑,而且是宽头剑,这种剑的剑身比较宽,剑刃锋利,可剑身就会厚一些。”他指着其中一道伤口道。 “再看这道,是一种比较小型的利器,我估计是把匕首类形的,本身就小,刃片也不会太大,看起来就细了一些,不过也深……”他再指着一道伤口。 “最后就是这个,类似一把普通的大刀,这种凶器,十个用刀的人,九个半都会有,太普通了,一般的府宅护院,也会配戴此种刀,不太好找。”庄柯收回手。 施画对他点了点头:“师兄,去外面喝口茶吧,我再将尸体的身上验一下。” “行,累了叫我。”庄柯感激的一笑,转身走了出去。 这丫头是真的很贴心,知道这是一具女尸,这验身的事,没有让他来做。 施画将死者的内衣都解开,当看到肚子那微微隆起的地方,心头不由的一颤。 伸手在上面按了按,暗吸了口气,再细验了后,她抬头看着天棚,有种想骂人的冲动。 将周身再细细的查看了一遍后,她给尸体穿好衣服,将白布盖好后,走了出来。 洗漱完毕后,坐在桌前,接过庄柯递过来的茶,脸色特别的难看。 “怎么了?”庄柯不明白的问。 “死者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这是一尸两命。”施画无力的回答。 庄柯立即站了起来:“什么!” “她的身体情况不是很好,有些营养不良,应该是个贫苦人家的女人,所以,孕肚显现的不太明显,刚刚我已经验过了……”施画无力的将茶杯放在桌上。 “真缺德呀,多大仇呀,一尸两命,太恶毒了吧。”庄柯也无力的坐了下来。 其实他们这些仵作,最怕的就是遇到让他们情绪反差很大的尸体,这样往往会影响他们的判断,可却无法避免的就是能遇到。 “死者生前一定被绑了一段时间,手腕上有微微的勒痕,脚上的会更明显一些,也就是说,她应该是被栓了脚的关在了某个地方。”施画再道。 “栓?”庄柯的眼睛转了转,明白这个字的不同。 施画点头:“对,栓,而且是铁链子,所以根本不怕她会跑,手上的束缚也就省了。” 庄柯轻叹了口气:“看来,我们还要再验一验了。” “她先前所待的地方,应该是个被铺着干草的地方,因为在她的内衣里,发现了两根干草枝,头发里,也被混入了一些草屑,身上有一股腐臭的味道,但却不是尸臭,那里应该个封闭的,如同地牢的地方,类似那种私牢。”施画平静的陈述着。 “私牢的话,就更不好找了,这京城之地,一般大一些的宅府里,都会有这样的地方,越是官职大的,越是有,尤其是那些称王的府宅中,就更像样了。”庄柯冷哼着。 施画再叹了口气,再道:“其实现在让我疑惑的是她致命伤周边的那道印迹是什么。” 庄柯也挠了头,他也没想明白,那是一个什么东西的印迹,而且就是在伤口的周围,呈椭圆状的,会是什么呢? 这时,房间的门被敲响了,两人不由的互看了一眼,一般在他们验尸时,是不会有人打扰的,会是谁? 施画还是起身去开门,却看到袁英姿正提着一个食盒的站在门口,而她身边正跟着的是施棋。 “你们怎么来了?”施画一愣。 “听说今天你有案子要办,估计你是不可能想着要吃东西了,刚刚与你哥一起去了德庆楼,所以买了些餐食送了过来,你不会生气吧?”袁英姿小心翼翼的问道。 施画轻挑了下眉:“进来吧,已经验完尸了,只是有个地方没想明白,正与师兄讨论呢。” 袁英姿提着的心这才算是放下来,只因一进来,就已经被严霄郑重的告知过,如果施画真的将他们关在门外,她也得受着,因为是自己打扰了她办案。 将东西放在桌上,施棋与庄柯打了招呼,施画指了下食盒,对庄柯道:“师兄,你先吃。” “你不吃?”庄柯疑惑的看着她,这丫头改性子了?吃的东西都无法让她动心了? “想不出来,也没心思吃,而且我没觉得饿。”施画轻语着。 “不是,你不吃东西就能想出来是什么?”庄柯说着,将筷子塞进她的手里,指着桌上的菜道:“吃,吃饱了,才有力气想。” 施画有些想笑,这话是她以前说给他听的,这次他却还给了自己。 第228章 抛尸案(四) 施画只能听话的,与他一起吃了起来。 庄柯不由的点头:“别说,这德庆楼的东西,就是正宗,好吃。” 施画也笑了:“师兄,如果有人说,你不是个吃货,真的挺眼瞎的。” “嘿,这丫头,怎么说师兄呢,瞎什么瞎,那是你师兄我,平日里在外面装的好,清高。”庄柯举着筷子比划着。 施画纠着脸的,身体向后闪着:“唉,行了,适可而止吧,你甩我一身呀……” 施棋和袁英姿却笑了起来,她靠向他道:“你说的对,小四真的只有在这里,才是真正的快乐。” 施棋也点头:“野孩子一个。” 当两人都吃了个半饱后,施棋将两杯茶递到了他们面前。 “小四,到底是什么,让你们如此的不解?” 庄柯没等她说话,就已经将情况说了一遍。 袁英姿和施棋想要看看尸体,施画只能带着两人过去看看。 可当两人看到时,都轻笑了起来,把施画都弄懵了,有那么可笑吗? “小四,这个很好解释。”施棋对她挑眉。 施画立即轻推了他一下:“卖什么关子,知道快说,我与师兄都没想出来是怎么回事。” 袁英姿指着尸体上的那个印迹道:“这就是柄头的印迹。” “什么柄头?”施画有些懵。 “比如剑,比如刀,棋哥,你拿出来让小四看看不就知道了。”袁英姿立即道。 施棋将配剑拿出来,拉开,袁英姿指着剑柄处的柄头:“就是这个位置,叫柄头,这是剑身与剑柄合扣时的连接处。” “哦……原来是它呀……”施画终于明白了。 庄柯一听,也跑进来看,恍然的直拍额头:“对对,就是这个,我怎么没想到呢……” 袁英姿再看了尸体一眼,又摇头:“可是不对呀,这剑得多长,杀人也用不到将柄头都刺上去,人都穿透了……” 施画对她比量着:“就是这么长的一个类似匕首的,心脏被刺透了,但没有刺穿身体。” 袁英姿这才明白,笑着道:“小四,你真厉害。” “哪有,要说厉害,还得是你和二哥,不然,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呢。”施画笑道。 庄柯这时已经将验尸报告也重新的写了一遍,拿过来让她签字。 她在签字前,长呼了口气:“如果这个真的是替死的,那么,会不会再有第二个?希望没有吧。” 庄柯接过她签好字的验尸报告,自己也在上面签上名字,合上后道:“现在的人呀,想法真奇特,什么招都能用的上,用别人的生命,来换自己活命的机会,太缺德了。” 施棋和袁英姿互看一眼,都明白了两人所感叹的是什么,再看了一眼已经被盖上白布的尸体,只能摇了摇头的走了出来。 收拾好食盒后,两人离开了,并告诉施画,别着急,如果晚上真的回不去,他们会再送吃食来。 施棋特别叮嘱:“一定不能单独的一个人离开大理寺。” 施画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乖乖的点头。 她和庄柯来到严霄的房间时,其他几人也都到齐了,大家将案情进行了汇报。 在现场抓住的那三个人,就是抛尸的人,他们是听说,已经被发现了尸体,所以才会在现场出现,看看情况的。 杨七宝抬眼看着他们:“但我不相信,感觉他们没有说实话,而且口供,过于一致。” “这个尸体,他们是在哪里拉出来的?”严霄问。 “听他们说,是在路边捡到的,看着死者衣着华丽,身上还有些银两,于是有了歹念。”杨七宝立即回答。 “抢钱罢了,为何还要帮人抛尸呢?抛尸后不立即离开,在听闻尸体被发现了,还要回到现场去看看,不会是他们丢了什么,想回去找吧?”施画眼睛灵动的看着众人。 严霄就发现了,这丫头在办案时,眼睛就会特别的明亮,如天上的星辰,特别的耀眼。 “找东西?”杨七宝轻语。 高俊和康辰却在点头,互看了一眼后,高俊才道:“小四说的对,当时就是小四叫我过去,将一个纸包交给我,那个人才会被引过去的。” “所以,他们要从这人身上找到一件足可以证明谁是凶手的东西,可是尸体我们看过了,除了那块可以证明是阳河郡主身份的班牌,还有一块破碎的布料外,没有其他的东西了。”庄柯立即道。 施画立即站起来:“不对,有的。” 说完她就跑了出去,庄柯愣了愣后,也跟了出去,把这些人都看懵了,什么情况这是? 严霄有些担心,也起身追了出去,大家也不能再坐着了,一起都去吧。 施画直接冲进了验尸房,走到尸体前,盯着死者那有些异样的嘴。 只因致命伤太明显,她是真的忽略了其他的位置,这么明显的不同,她竟然没看出来。 要不怎么说,不能带着情绪验尸呢,会有太多的失误和漏洞,这次,她也犯了同样的错误。 庄柯也跟了进来,看着她盯着死的脸,眼中却闪过一丝……愤怒。 对,就是愤怒,而且不是因为别人,而是她自己。 她从一边柜子里拿出手套戴好,伸手掐开死者的嘴,果然,里面有个东西。 “镊子。”施画向一边伸手。 庄柯立即递了过来,她小心的将东西从嘴里夹了出来,举在面前。 “难怪会再去现场,根本不是因为我们发现了尸体,只是晚了我们一步,这就是他们身份的象征。”施画声音淡然的道。 庄柯也跟着一起盯着看:“是个腰带上的小扣子,可上面有字呀……” 施画也不多话,拿到一边冲洗干净,再放在一块白布之上,这回看的更清楚了。 严霄他们都聚在门口,不得不佩服,这丫头是真的很细心。 当看到这个小金属扣子上的字后,严霄挑了下眉,将拓下来的样本,扔给了杨七宝:“再审。” “好嘞。”杨七宝如同拿到了至宝一样,带着其他几人一起走了。 再次回到严霄的房间,张子漠坐下来,先给两人倒了杯茶,递过来:“辛苦了……” “没什么,对了,少卿,对于这位阳河靖主是否回京一事,可有查问清楚?”施画说完,一口饮尽了杯中茶,自己再倒了一杯。 “问过了,确是回来了,但又失踪了。”严霄轻声道。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与熙颜郡主一种人吗?”施画再问。 严霄没有立即回答,眼中多了一些什么,好像是难过…… 第229章 抛尸案(五) 张子漠也在叹气摇着头:“要说起这位阳河郡主,也是个刚毅的女子,也算得上是个女中豪杰般的人物了,只是生错了地方罢了……” 施画看着他,挑眉问道:“她是个武战将吗?” 张子漠摇头:“非也,不过就是个普通的郡主,才情是有些的,可是,她的胸襟确实比男子都宽广,处事之道,也堪称楷模,连皇上都对她赞许有嘉。” 施画想了想躺在尸床上的女人,再问:“这位阳河郡主,年不过二十三、四吧?” 张子漠点头:“是的。” 严霄这时才开口:“她是我见过的这些皇宗中,最通情达理,最和善的一位姐姐,而且她还是个特别专情之人……真希望,此事,与她无关。” 施画看着他,表情有些淡然:“严少卿,现在我们在查证,也是为了证明这件事是否与阳河郡主有关,你不是也说过吗?她回过京城,而你们都不知道,现在有事发生了,矛头直指于她,这里面有什么故事,就看我们是否能破解了。” 严霄看向她,有一丝的担心,很想解释,可却碍于张子漠也在,没有明说。 “阳河郡主嫁人了是吗?”施画再问。 严霄摇头:“没有,她那也不算是嫁过人吧……” “未嫁?”施画有些惊讶。 在这里,女子十六岁就得谈婚论嫁了,如果十八岁都没嫁出去,就得是剩女了,而阳河郡主都二十三、四岁了,这不成了黄金剩斗士了? 而她还是身在皇族中的一员,这定然是不被允许的。 张子漠看她疑惑,也解释了起来:“阳河郡主原本是订了亲事的,只因那位被订亲之人,在成亲前一个月,却战死了,所以,她就未再嫁,而是去了晋洲城安了家。” “晋洲?这个地方有什么说法吗?”施画再问。 严霄回答:“因为她原本所订亲的,就是晋洲候顾万松的长子,顾念安。” “武将世家?”施画轻挑了下眉。 “是的,顾念安当年救过外出巡游的阳河郡主,两人也因此生了情愫,阳河郡主也是同意的,还上奏了皇上赐婚,可谁成想,晋洲城周边闹了一次叛乱,而顾念安却战死了,阳河郡主直接找上门去,与他的棺材拜堂成亲,算是顾家的媳妇了。”严霄闭了下眼,有些难过的道。 施画暗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呀,还以为他与这位郡主有什么情感上的瓜葛呢,看来,也只是他敬重的一位姐姐罢了。 “如此说来,这次阳河郡主突然回京,是有什么事要办?或是说,被逼回京的,会是什么事?那她为什么又突然失踪了呢?”施画轻声嘟囔着。 “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希望有线索。”严霄表情有些凝重。 “不如,请程彦秋帮帮忙,江湖人打听江湖事,可比咱们官差走访要有效果。”施画对他点了点头。 “也是,那我去试试。”严霄起身走了出去。 张子漠不由的叹气:“如果变故太大,想让一个人不改变性情,可能也不容易,其实对于顾念安当年的死,也是众说纷纭,版本可是不少。” “什么版本?”施画想听故事了。 张子漠向前凑了凑:“晋洲城的叛乱是不假,可也不至于会如此惨烈,都是一些民众的围攻,想这晋洲候拥兵百万,怎么可能平不了,可就是奇怪了,当时调查时,有人提到过,原本已经平息的乱局,因为突然出现的一支来历不明的队伍,而再次扩大了乱局,而且这些人是相当的强悍……” “有多强悍?”庄柯也跟着问。 “具体的不太清楚,可也说了,顾念安当时领兵小一万人,最后找到他们时,不过两百不到。”张子漠惋惜的摇头。 “这是个大力量,就算偷袭,效果也不会如此明显……”施画有些惊讶了。 张子漠点头:“而且据幸存的人讲,当时他们是全力护着受伤的顾念安撤离的,可不知怎么的,他就脱了队伍,再找到时,已经面目全非的倒在了血泊之中,而随之相护的人,无一幸免。” “面目全非?”施画再是一惊。 张子漠点头:“从呈上来的抵报看,确是如此,而且在其脖子下的刀口特别的深。” 施画让庄柯休息,自己再次回到了验尸房。 她坐在尸体前,看着平躺在尸床上的死者,轻呼了口气,不由的自语了起来:“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都有身孕了,为何还会遭此劫难?为什么要选择你呢……” 将室内的烛火全都点燃,她再次穿戴好装备,对尸体进行了二次尸检。 这次她又有了进一步的收获。 此女身上的袭衣确是粗糙,可最里面的肚兜,却是不错的料子,根本与袭衣之间有相当大的差距。 再有就是这个人的手,虽然看上去不细嫩,可也不是做什么粗活的,手掌之中,有茧子,所处的位置也很有规律,看来,生前也是个用刀或剑的高手。 其实施画一直都有个疑问,就是这死者的眼睛为什么过于红,这应该是窒息的一种明显的形状。 可胸口的那一刀应该就是致命伤,那她当时是怎么又出现了窒息的感觉的? 是被人勒住了脖子吗? 可她的脖颈下,一点痕迹都没有。 这让她特别的疑惑。 再看她的脚踝处,那已经磨损了大片皮肤的伤痕,可以看的出来,当时她应该被关了有一段时间了,为什么会迟迟没有杀她,反要关她这么多天呢。 施画决定了,重新再验这具尸体,将以前的所有结论都抛开,一定有被她忽略的地方。 她按自己习惯的方式,对尸体进行了检验。 当她的手按在头部后脑处的时候,她心中惊讶了。 立即拿来镊子,扒开头发,将一根足有一寸的银针,从里面拔了出来。 “窒息?为什么呀?一刀已经要了她的命,为何还要用这个呢?多此一举呀……”施画不明白了。 随即她就明白了,轻笑着,直摇头:“有点意思。” 第230章 抛尸案(六) 她拿着重要写好的验尸报告,再次来到严霄的房间时,所有人都在。 不过一看杨七宝等人都没什么精神,也知道,他们的收获不是很大,这些人的嘴是真硬,根本就没说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她将验尸报告放给严霄后,重新坐回到椅子里,轻咳了一声道: “尸体我重新验了一遍,死者生前应该是个会武功的人,从她右手掌中的茧子也可以看出,她习惯握着一个武器。” “会武功?那死的就更惨了吧,一点反抗都没有?”庄柯皱眉道。 施画摇头:“不是她不想反抗,而是实力不允许。” “什么意思?”严霄问道。 “死者生前,应该受到过长期的禁锢,这从她双脚踝处的磨损可以看的出来,当时她被栓在一个类似于地牢的地方,而且是用铁链栓住的,另外,长时间处于一种未温饱的状态,身体也很虚弱,再加之,她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所以,就算她想反抗,也没有那个能力了。”施画轻挑了下眉。 大家互看了一眼,都感觉到这个凶手的残忍。 施画喝了口水后再道:“另外我从死者的头部位置找到了一根针。” 说着她将一边的纸包拿过来,递到庄柯的手中,让他拿给大家看一下。 听到了有人传来了抽气的声音。 高俊道:“这么长?还插在头里?” “是呀,这不死,也得没半条命。”康辰也道。 “差不多,这就是她为什么有窒息的状态的原因。”施画平淡的道。 “窒息?”严霄和张子漠互看一眼。 “这是不是有些麻烦,人都一刀刺穿心脉了,还用得到这个?”严霄再问。 施画轻点了下头:“因为她会武功,而杀她的人,不会。” “何出此言?”张子漠立即问道。 施画对他扬了下头:“报告里写着呢,因为那一刀的致命伤,用力过猛,也因为这个猛劲,使得凶器的柄头都完全的撞在了死者的伤口处,造成了一个印迹。” “如果印迹不重的话,也不会留下那么明显,你们可得知道,这死者已经死了有三天之多,所以,当时凶手对于死者的愤怒或说是恨意,特别的重,下手,也很用力。”施画轻点了下头。 严霄呼了口气:“对于阳河郡王府,已经派人问过了,阳河郡主是于三日前突然失踪的,而且是在府里失踪的。” “那郡王府里是否有其他的人员缺少?”施画问道。 严霄摇头:“没有。” 杨七宝也开口了:“我们那边一点有用的没问出来,他们对于那个金属扣子,都说没见过,完全是在重复先前说过的话。” “那这三人的身份可有查证?他们是京中人士吗?”严霄问道。 靳刚点头:“已经查证过了,确是京中人士,不过,进京不到两个月,只在城北阳河郡王府外买了一处不算大的民宅,平日里,没见过他们出来干些什么,却每天吃的都不错。” 张子漠立即道:“来京不到两个月,是谁给他们办理的居民证?他们不应该算是京中人士呀。” 李锴也耸了下肩:“这个我也查过了,只因他们买了房子,而那个卖房子的人,是一位商户人员,是他给办理的,这三人,根本就没出过面。” 施画却看向了严霄,他不由的一笑道:“我们去他们所住的房子看看去。” 一行人来到目的地,心中也都了然了,这起案件,与阳平郡王府,真的脱不了干系。 只因这房子大门,斜对着阳平郡王府的大门口,而且还能看到府外侧门处。 当进入这个房子后,施画就发现了地面上的一个不太适合的坑。 她拉过一边的高俊:“你上去,站站。” “为啥?”高俊不情愿。 “站站嘛,看大小合适不。”施画笑着。 高俊只能走过去,站在那两个坑上,看着她:“看出啥了?” “合适。”施画笑了起来。 高俊以为她在逗自己玩呢,双脚用力的一下跳上来,指着她:“又耍我是吧。” “当然不是,这就是一个练功者,平日里在这里练习所造成的,从这个深度来看,此人天天在这里练习,需要多长时间?”施画指着那两个坑。 她的话,也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都过来看着。 康辰轻碰了下杨七宝:“七哥,要是你,得多长时间?” “最少一个月。”杨七宝点头。 “我就得一个半月。”靳刚回答。 施画此时已经背着手的晃进了屋里,脚刚一迈进去,脖领子被人拉住了。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了,她没好气的挥手拍着:“干嘛呀……这么多人看着人,给我留点面子行不。” “那你也不能单独行动,我先进。”严霄将她拉到身后,先进了屋里。 这是一间两侧屋,中间是走廊,推开其中一扇门,看到了三张靠边放着的床铺,上面整齐的叠放着被子。 门边左侧靠窗的位置是衣柜,门的右侧墙边放着一个洗漱架,上面有一个木盆,而架上却搭了三个毛巾。 在三张床的中间地上,放着一个四角桌,凳子却有五把,桌上放着一茶壶托盘里,也是有五个杯子。 “去那间看看。”施画轻推了他一下,两人转身去了另一个房间。 这间屋里是两张床铺,衣柜与洗漱架摆放的与先前的屋里是一样的位置,桌子的位置也是一样的,不过是两张椅子,两个茶杯。 她眨了眨眼的看着严霄:“这么说,就不是三个人,而是五个?” “嗯,看来,应该还有两个人。”严霄目光凌厉了起来。 这时杨七宝跑了进来:“老大,发现了个地窖,里面有铁链子,还有两件女人的衣物。” 两人跟着走了出去,当看到在院中厨房边上的那个柴房里,已经被打开地窖时,施画轻撇了下嘴。 她与高俊一起下到地窖中,冲鼻而来的那股腐臭和霉味,差点让高俊吐了。 施画也在口罩上再绑了一条布袋子,两人举着火把在这里查看了起来。 最后,就在这地窖的土泥壁上,看到了一行字。 再结合她在死者手指甲里发现的泥垢,也就明白了。 而高俊也找到了一些东西,两人收集好后,一起上去了。 第231章 抛尸案(七) 在地上,将拿上来的东西摆放着。 施画摸了摸,在下面找到的一件灰麻布的衣服时,挑眉:“这才是她当时应该穿的衣服。” “是,与她身上的袭衣是一个质地的。”庄柯也道。 施画却斜头看天的呶起嘴来:“可她身上的肚兜的质地,却是很好的,与这个不相附呀。” “这也没什么,一般女子贴身的衣服,都要比外面所穿的衣服要更舒适一些……”庄柯没在意的道。 “下面泥壁上有一行字,说明了一些情况。”施画再指了下地窖。 “说什么了?”严霄问。 高俊清了下嗓子道:“天道有轮回,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道貌岸然伪君子,无恶不作真丈夫!” “什么意思?”严霄看向张子漠,他也在摇头。 施画这时起身,对严霄点了下头,他知道,她这是有话要说了。 在向一边走去时,她还拉了下张子漠,三人走到院中,她才道:“现在可以确定,这是一件替死案,之所以将尸体抛在城外,也是因为那里来往的行人多,容易被发现,这应该就是凶手想要达到的目的。” “什么目的,认为死的人与阳河郡王府有关?”张子漠问道。 “差不多,而且死者就是阳河郡主。”施画再道。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张子漠很不解。 “这个阳河郡主,在你们这些人眼中,看来是个很不错的人,可往往这样的人,让一些人敬畏,也会让一些人忌惮,想必这阳河郡王府,也不是一个仇家都没有的,再加之那个晋洲候。”施画挑眉道。 “对呀……当年阳河姐姐请皇上赐婚之前,好像是听说,鄱岳郡许承志郡守的独女许丽姝大张旗鼓的扬言,非顾念安不嫁,后来听闻皇上赐婚后,还真的跑到了晋洲候府大闹了一场呢……很是难看。”张子漠拍了下手道。 “还有这种事,那现在这位许小姐呢,是嫁人了,还是……”施画立即来了兴致的看着他。 严霄轻拍了下她的肩:“许丽姝在后来得知顾念安战死后,直接出家了。” “出家?也就是没死,阳河郡主却去了晋洲与棺材拜堂,哎呀,我有些好奇这位顾家小候爷了,是个什么样貌之人,会让这两位女子如此倾心的?”施画不由的感慨着。 张子漠笑出声来:“你可别乱想了,顾念安确是个英俊之人,主要是心性好,特别的善待人,晋洲的大部分事情,都是由他来办理的,受到百姓的爱戴。” 施画立即叫停了:“等等,咱们说的这么热闹,可却忘了一件事,当时阳河郡主是看上了顾念安,只因他救过她,而许丽姝喜欢顾念安,多半也是性格好,长的俊,对吧,那么,谁知道,这位顾小候爷是不是也喜欢这两个女人当中的一个呢?” 严霄和张子漠互看了一眼,一时真的没答上来。 施画还以为这两人没转过来弯了,于是轻拍了下严霄的打着比方:“严少卿,我就问你,如果你要娶妻话,是想娶一个心爱的女子,还是随便的塞进门来一个,就能与之相守白头的?” “当然要娶自己喜欢的女子了,而且还要两情相悦的最好,这样才能长久。”严霄立即表明了态度。 张子漠先是点了下头,而后又摇头:“小四,你说的是一般的人,但如果身在豪门权贵,或说是皇宗亲贵这些门里的人,想必这婚姻大事,还真的不能如自己所愿,往往都是与利益和权利挂钩的。” “这个我明白,可晋洲候本就是一方的诸侯,自然也想扩充势力,强大自己的力量,如果真的就是以联姻的方式的话,我想,他宁愿娶那个许丽姝,也不会娶阳河郡主。”施画撇了下嘴。 两人同时问道:“为何?” “许丽姝的父亲是鄱岳郡的郡守,也是一城之主,虽然势力小了些,但却很好掌控,另外,这鄱岳郡本就是在晋洲范围外的最近的一个城池了,地理位置又属江南重地,还靠了一片不算小的水岸,如果我是晋洲候,就会这么选。”施画晃了下头。 “可阳河郡主,可是皇家女,身后有皇族呢,势力自然更大一些……”张子漠立即道。 施画却摇头:“不然,就因为她是皇家女,如果一旦要是嫁到这晋洲候府,自然就是皇家亲临的感觉,有些事,可就不那么随便的,就算她真的能放下架子与夫君和平相处,可有时夫家一定有些事,也是会避着她的,要知道,一个远在外放的候府,可是个土皇帝的存在,不防着,行吗?” 张子漠恍然间,惊讶的张大了些,眼中一片惊慌之意。 严霄也是真的没往这上面想过,可一听施画的话,觉得这方面的可能性就更大。 “如果真的说,顾念安死了,那么这些人所争的又是什么,阳河郡主就算真的与他的棺材拜了堂,是否真的可以成为顾家的真正媳妇,会被认可吗?如果这些都不是的话,当她发现了真相时,那她的处境,就一定很危险。”施画轻咬着下唇。 严霄伸头到她面前:“你是刚刚想到的?” 施画点头:“我也不认识这位郡主和那个小候爷,自然是从你们所说的这些情况当中分析出来自己的理解,但也不能确认是正确的。” 严霄收回头后,轻点着头:“有这个可能,如果真是如此,那阳河姐姐在晋洲城里,所居住的是哪里?如果是府中的话,她是真的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会突然,偷偷的回京的?” 施画又道:“其实,就她这个悄无声息的回京一事,就让人很费解了,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的回来省亲呢,大小也是个郡主,这排场还是要有的,可这种方式,让人不得不猜测其中的原因。” 严霄透过院中的那扇门,看向对面的阳河郡王府:“看来,我得去拜访一下这个郡王府了。” 第232章 抛尸案(八) 当严霄带着一行人,进了郡王府后。 在前厅内,阳河郡王已经在等着他们了。 “知道你一定会来。”郡王看到严霄时,微微的一笑。 “见过王爷,小侄还真的有些事想问问。”严霄出笑了笑。 阳河郡王无奈的摇了摇头:“本王就知道,逃不过你的眼睛。” “小侄受宠若惊。”严霄再垂了下头。 他再叹了口气:“如果只是京兆尹办案,估计也就拿着那块玉牌前来询问一下,在得到府中的认可后,会直接宣布,阳河已经身亡的事情了,可到你这里,就一定不会。” 严霄抬头看他:“王爷,是不是有什么难处,为何要出此下策?” 阳河郡王没有回答,却反问了一句:“如果本王告诉你,那个人,不是我们杀的,你可信?” 严霄难住了,他真的不能开这个口。 施画却点头了:“信!” 阳河郡王看向她,不由一笑:“果然,施家后人个个不凡,施大人,为何要相信本王?” “目标太明显,直接就在指向郡王府,而且说白了,就是在指向阳河郡主,可如果不发生此案,连我们严少卿都不知道,阳河郡主回京一事,看来,郡主回来,也是很突然,很秘密的一件事,但还是有人知道的,三天前,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让咱们的郡主,有家都不能回呢?”施画平静的道。 阳河郡王笑了,而且笑的特别舒心:“果然不同凡响,施大人的名声响亮,不过本王却一直都不太相信,一个女娃儿,怎么会有如此能力,现在看来,是本王眼拙了。” “多谢王爷夸奖,如果可以,还请王爷告知真相,也好我们尽快的破了此案,将凶手缉拿归案。”施画淡漠的笑了笑。 阳河郡王却再次摇头:“此事,绝不是一件杀人案这么简单,你们已经无法再管了,只是抓到杀人的凶手,还是远远不够的。” 几人互看一眼,没再说话,既然阳河郡王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看来这个案子,他们还真的插不上手了。 严霄起身抱了下拳:“不知,小侄有什么可为王爷分忧的。” 阳河郡王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不瞒各位说,还真有一事相求。” “请王爷吩咐。”严霄再道。 “可否将关押在大理寺的那三个人,放出来。“阳河郡王再笑了笑。 严霄微皱了下眉,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如果王爷可以告诉我们,那个死了的女人,是怎么回事的话,这三个不过就是移尸的人,想必也没多大过错,放了也就放了。”施画笑眯眯的看着阳河郡王。 “果然,还真是……好吧,既然如此,本王就告诉你们吧。”他笑了起来。 “还请王爷明示。”严霄应道。 阳河郡王,轻呼了口气道:“此人是一路追杀郡主的人,在柳家镇,被本王派去接应郡主的侍卫所擒获的。” “追杀?”严霄疑惑了。 “是的,想必你们已经看出她是个会武功的人了。”阳河郡王道。 施画轻点头:“而且也查出,她身怀了四个月的身孕。” 阳河郡王不由闭上了眼:“顾念安,真是太……狠了。” “顾念安?他不是死了吗?”张子漠又不懂了。 从进了郡王府后,他就处于一种发懵的状态,感觉这些人说的话,他就是一知半解。 “张大人,当年他所谓的战死,也不过是晋洲候的一面之词,而呈报的谍文也是他们写的,你别忘了,你可与我说过,当时的顾念安的脸,是面目全非的,无非就是杀个将令,如果一般的手法,是将人头带走,挂在旗杆之上以震慑敌军为主,可为什么,非要毁了一个人的脸呢?”施画对张子漠挑眉的一笑。 张子漠张着嘴的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了,这里面的事,一点都不小,可他不明白,为什么要如此做。 “施大人,果然心思敏捷,确是如此,不过就是个金蝉脱壳之计。”阳河郡王赞赏的道。 严霄看着他:“王爷,您不会告诉我,这个顾念安如此做,就是为了逃婚?” “一方面吧,不过另一方面……”阳河郡王欲言又止。 “王爷,不会是为了以自己的真正面目和名字,重新与世人见面吧?”施画目光深遂的持着他,嘴角却含着笑意。 “施大人为何会如此认为?”阳河郡王没回答,反问。 “对于换脸这一个手法,至今为止,我们已经遇到了两起,一起是两年前的,也就是张军辉将军的案子,另一起是三个月前,户部李侍郎,李宗田府中的庶女换了嫡女的脸的案子,可从手法上来看,还真的很精湛,如果说,这个顾念安不过是顶着另一个人的脸在生活,那么,只能说,这个顾念安,是个相当有名望,也很重要的人,不过他命不好,死的早了些,所以,晋洲候为了某些原因和目的,只能出此对策,那么,王爷,这个顶替顾念安的人,不会也是晋洲候府里的人吧?” 施画依旧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果然聪慧过人,随了你父亲了。”阳河郡王没直接回答是与否,但他的话,也让在场的人都明白,施画说的是对的。 “那么,这个死者,就是晋洲候派来追击郡主的人,可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派一个有身孕的人呢?”施画轻摇着头。 “因为她也是个不可留的人,而且关于郡主回京的消息,根本不是郡主传给本王的,你能想到什么?”阳河郡王再出了一道题给她。 施画的眼睛转了转,轻舔了下嘴唇,再轻轻的咬住,好一会儿,才缓缓的抬起头来,看向他:“是晋洲候传给您的消息,告知郡主急于回京,而且路上并不太平,您自然是不会放任不管,定会派人前去解救,而却发现,追杀郡主的人并不多,只有这么一个。” “聪明。”阳河郡王再次称赞着她。 施画却长呼了气:“那这就通了,为什么她会在地窖里留下那样的一段话,原来,她想明白了。” 严霄也想明白了,轻呼了口气后,对阳河郡王抱拳:“王爷,打扰了,小侄这就告辞了。” 阳河郡王看着他,好一会儿,才点头:“辛苦你们了。” 第233章 出钱安葬 当他们一行人回到大理寺时,却看到了太子云皓皑和景王云皓骏还有尊硕王言长空,及庆王都来了,同在寺卿那里喝着茶。 见他们都回来了,将严霄和张子漠叫了进去。 施画与杨七宝等人说了一声,回到了验尸房。 再次坐在尸体前,她的心情不是很舒服。 将白布揭开后,看着面目全非的那张脸,她长呼了口气。 转身走到门口,派人将康辰叫过来。 “辰哥,麻烦你跑一趟济世堂,向我师兄要一种叫复颜粉的药。”她语气淡然。 康辰明白她此时的心情:“小四,这件事已经不在我们的能力范围内了,你也看到了,那么多的大人物齐聚大理寺,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而这个人,所谓的替死,不过也是个被弃了的棋子,就算她成功的劫杀了阳河郡主,你想,她真的能继续活着吗?” “可我不明白,她已经有了身孕了呀……”施画丧气的垮下了肩。 康辰轻拍了她一下:“那又能怎么样?如果她不是那个最重要的,必然就是个托累,这件事的真相是什么,虽然我们还不知道,但有些人的心,是只有自己的,不会理会别人的感受,而他身边的人,不过就是他利用的棋子罢了,你真的认为,棋手会对一颗棋子有感情吗?” 施画轻点着头:“我明白了辰哥,麻烦你跑一趟吧,我想让她稍微的体面一点的走。” “行,我这就去。”康辰再拍了下她的肩,转身走了。 施画回到房里,打来清水,先是将死者的全身都擦拭了一遍后,为她穿好衣服,再打来水,将她已经糟乱的头发洗了三遍。 这时康辰已经回来了,将药交给她后,也没离开,帮着她,给死者的脸上着药。 可效果一点也没有。 最后无他法,施画可能用针将已经外翻的肉皮细细的缝了起来。 看着已经缝好的脸,施画再轻叹了口气:“还是一副不错的皮囊,可惜,这眼神不好,识人不清,直到最后死前,才真正的想明白,一切都晚了。” “小四,你说,杀她的人,到底会是谁?”康辰小声的问她。 施画轻笑了笑:“不管是谁,与我们也无关了,只是她,可能不会有人来认领了,不如……我出钱,辰哥,再买一副棺材吧,也算她没来这世上走一遭。” “小四,你这样的话,会倾家当产的,施将军不会将你的钱都收回吧?”康辰说了个冷笑话。 “她也是无奈,想必,如果这次的任务完成,就算没有名份,多少也有条活路,可谁成想,她却被出卖了,借了别人的手,结束了她的命。”施画再轻叹了口气。 “丫头,你再这样的叹气下去,会变成老太婆的。”云皓骏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两人看过去,只见他与太子云皓皑都在,严霄也跟着呢。 她轻拍了下康辰,将腰上的钱袋了塞在他的手里,推了他一下。 康辰在给太子和景王见了礼后,走了出去。 “看来是聊完了,怎么想到上我这里来了?”施画作了个“请”的动作,让两人都进来。 可就在云皓骏迈进来一只脚时,她又窜了过去:“还是别在这里了,如果没有尸体的话,你们进来坐坐也是可以的,可这里还有一具呢,别再吓到两位贵人,不如去严少卿那里坐吧,他那里还有好茶可以喝。” “你这丫头……也不怕闪到我……”云皓骏嘴上是如此说的,伸手在她的肩上用折扇轻敲了下,同时使了个眼色给她。 意思是看太子的意思。 “太子殿下,行不行?”施画伸头直接问。 “行,听四妹妹的。”云皓皑原本也觉得进这房间有些不妥,现在有台阶了,自然是要下的。 “那就请吧,能请两位殿下喝茶,也是我的荣幸。”严霄痞笑着。 四人一起进了他的房间,施画还亲自的煮起茶来。 “小四,刚才我听你的意思,是你自己出钱来葬吗?”云皓骏问道。 施画点头:“想必是不会有人来认领了,怎么也不能就卷了草席子扔在乱葬岗呀,而且她还是个有身孕的人,我也怕,所以,就做个好事呗,算是给自己积点阴德。” 云皓骏立即道:“这钱你别出了,本王来吧。” “对呀,本太子也可以。”云皓皑也抢着道。 “那感情好呢,两位殿下可以如此为百姓着想,真是万民之福,那我可就领情了,到时候,这棺材多少钱,我可到你们府上领银子去。”施画轻轻一笑。 “没问题,你到我府上别只是领银子,再吃上一顿,也无妨。”云皓皑立即笑了起来。 严霄依旧保持着痞笑的看着两人,对于他们的殷勤,有一种发自内心的不屑。 在喝上施画煮好的茶后,云皓皑再次开口:“皇上已经给小棋赐了婚,而且还是袁老将军的女儿,真没想到,这小子原来喜欢的是她,白让本太子为他操心,还向父皇提出,将何丞相之女许给他呢。” 施画轻挑了下眉,这回算是知道,为什么皇上突然就想起给施棋赐婚的事了,看来,这位何丞相也是太子阵营,或是说,太子想争取的人。 “还是要多谢太子殿下的,不然我哥也不会说明已有心仪之人的事,别看他身为一个男子,面子可浅了,会害羞的。”施画说的特别轻松。 云皓皑立即大笑了起来,严霄却与云皓骏互看了一眼后,淡笑着,没多说什么。 “对了,四妹妹,这袁老将军虽然战功卓著,可却是身在嘉关城,想要让小棋在京中得到助力,还真是鞭长莫及,如果他真有什么事,就让他来找本太子,放心,我一定全力相助。”云皓皑立即拍着胸脯的打着包票。 “这事我可管不了,再说了,军中事,我也不懂呀,不过这话,我一定会帮太子殿下带到,至于他会不会去叨扰,这我就不知道了,男人的心思,也不好猜。”施画再晃了下头。 “噗……”这次是云皓骏笑出声来,而且是将那一口茶全喷了出来,一边用帕子擦着嘴,一边用手指着施画,却一点都不生气。 “不怪我……”施画轻嘟着嘴。 严霄立即摸了下她的头:“没人说怪你,是景王殿下自己的定力不够。” “嘿……你们两个……这……行,本王定力不够行了吧……”云皓骏这个无奈呀。 太子却盯着严霄搭在施画肩上的手,眼中再闪过一丝不悦。 第234章 阳河郡主 两天后,一辆马车出现在施府的门前。 施棋在与那车内的人说了几句后,看着马车离开。 当天施画下职时,他已经与袁英姿一起,骑马等在了大理寺外。 将她带上马后,一起向城外驶去。 行了足有一个多时辰,在一个叫“柳苑”的大别苑门前停了下来。 施棋根本不给施画询问的机会,直接上前敲了门,在大门打开后,拉着她和袁英姿一起走了进去。 转过影壁,也不去前厅,直奔后院而去。 施画特别的疑惑,施棋对于这里的环境可不是一般的熟悉。 当进了后花园时,她猛然的站定在这里,眼睛在不停的转动,打量着。 “小四,这是咱们家的郊外别苑,你可记得?”施棋问道。 她长呼了口气:“我说呢,怎么感觉到这么熟悉,原来是咱家的产业呀,为什么来这里?” “见人。”施棋将她拉过去。 用手围抱住她在胸前,伸头到她的耳边道:“小四,这里与咱家花园有八成的相似,你没什么不好的感觉吗?” “暂时没有,别担心,如果我要是不行,会告诉你的,你直接敲晕我就行。”施画对他勉强的咧了下嘴。 施棋闭了闭眼,难过的道:“别瞎说,不过有我在,不怕。” “嗯,不过我还是这个意思,就是直接打晕我,别让我头再疼的那么厉害,如果再让师兄来一次,我怕他真的会揍你。”施画纠了纠小脸。 “你师兄这么厉害吗?能打得过棋哥?”袁英姿来了兴致。 “打不过,但他一定会打。”施画为难的道。 “他视小四如亲人,不比我疼她的少。”施棋帮忙解释着。 袁英姿嘟了下嘴:“小四,别怕,有我呢,如果你真觉得不太好,告诉我,我打晕你。” “谢谢哈……”施画是真没想到她会说的这么直白,还真有些不太适应。 可说来也奇怪,这里真的如施棋说的,与府中的园子有八成的相似,可她走在这里,除了那股熟悉的感觉,根本没什么不适的,头一点都不疼。 这也太神奇了。 会不会是这段时间,她已经适应了呢,不然,回府后,她再去后花园里试试? 跟着施棋,左顾右盼的,一路走来,她渐渐的放松了心情,原本一进来时的紧张,已经一点没有了。 这里的春意真的很好看,尤其是花圃里已经郁郁葱葱的植被,更是让她喜欢。 当转过花园,走进了一个小院时,正看到严霄与言谨瑜也在,还有萧离和古雪瑶。 而他们中间,还坐着一个女人,不过二十三、四的样子,面容是真的算得上清秀脱俗,可贵在气质好,一看就是个尊贵的人,五官精致,除了嘴唇有些微紫。 而此时,她也正用那星光般的眼眸,打量着她。 古雪瑶在看到他们时,立即要叫,被萧离直接捂上了嘴,对她摇了摇头。 施棋伸头到她耳边:“小四,这位就是……” “阳河郡主?”施画轻声道。 “看来,你是知道我的。”阳河郡主笑了起来。 那如沐春风般的笑容,让施画都感觉到身上一暖,心中不由感叹,此女如此仙缕之姿,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莫非是眼瞎? “阳河姐姐,我家小四她……”施棋想解释。 袁英姿却拉了他一下:“小四好着呢,再说了,她应该是没见过阳河姐姐的,第一次见,这个样子,已经很有礼貌了好不好,要是知道,我第一次见姐姐时的样子,你就不用活了。” “能怎么样,还不活了,我现在可舍不得死。”施棋轻笑了起来,宠溺的看着她。 “行了,你们小两口就别在这里秀恩爱了好不好,过来坐吧。”阳河郡主笑着,指了下身边的位置。 施棋拉着施画要过去,她却反拉住了他:“这么大的事,你都不与我说一声,而且前几日,还与英姿姐去了我的验尸房,就真的不解释一下?” “小四……”施棋知道她在生气,有些为难的看向阳河郡主。 “小四,别怪小棋,是我不让她说的,当时的情况不太明确,而且也不能让你们也都被牵连进来,所以,全当不知道,还是最好的,也是最安全的。”阳河郡主亲切的笑着。 施画放开施棋,走到她面前,抱了下拳:“施画见过阳河郡主。” “看看,真成了客人了。”阳河郡主目光里有些黯淡的一笑。 施画转身坐在她的对面,却与严霄挨坐在了一起,表情都能淡出水来,手放在双膝之上,却紧紧的握着。 严霄知道她是因为被愚弄了,所以才会生气,其实他刚知道时,也是吃惊不小的,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当她抬眼看过来时,对她微点了下头。 这时古雪瑶终于可以说话了,过来搂着施画的肩:“小四,你别怪阳河姐姐,她这一路惊险不说,回到府里都没住上一天,就被郡王送了出来,一开始是在郡王府的别苑里,可刚住了一晚,再次被袭击了,无奈之下,才找到了棋哥哥的,这里,还算完全。” “我没说什么,只是感觉……也对,知道的越少,越安全,有些事,我不必弄的太明白,但对于查案来说,我还是想明白一点的,不知阳河郡主,可否解惑?”施画说着,再看向也在盯着她看的阳河郡主。 “唉……看来是逃不过的,果然如父王所说,你太过聪慧,可往往这样的人,活的才会痛苦。”阳河郡主无奈的一笑。 施画摇头:“该糊涂的时候,我不会太明白,但该明白的时候,也别想让我装糊涂,有些事,我应该知道。” “是,那人女人,是我杀的,当时我很生气,一直以为,我一直守着的是一段比金坚的感情,可谁成想,却是一个笑话,天大的笑话,我无法不生气,当得知她一直都在他的身边,相伴都已经五年了,而且现在又有了身孕,我感觉自己什么尊严都没有,在晋洲的所有种种,不过是个笑话,他们编笼,而那里困的是我,一切都并非我所想的那样,全都是假的,所以,我失控了,当匕首刺在她的身上时,我却没有得到解脱……”阳河郡主眼中含泪的道。 “明白了,其实,就算你不杀她,她也不可能活着,怎么都是死,或许,死在你的手里,对她来说,也是一个交代。”施画淡然的道。 “是我错了,如果施大人想……”阳河郡主看着她。 施画打断了她的话:“不好意思,此案已经结案了,而且我也没有处罚你的权力,阳河姐姐,好好的在这里生活吧,有家人,有朋友,你还是快乐的,人生这么长,谁还不遇到个人渣,下次眼睛放亮一些,找个真正疼爱你的人,也是美满的。” “那就借小四吉言。”阳河郡主也笑了。 第235章 施神医的高明(一) 施画发现小星也在这里,此时就站在她身侧。 回头两人只是对视了一眼,小星转身就离开了,但没一会儿,又跑了回来,半蹲着身子的伸头过来:“小姐,蜂蜜放多少?” “按比例放吧,太甜了也不好喝。”施画淡然的道。 “知道了。”小星直起身又走了。 除了施棋外,几人都在看着她。 施画将面前的茶推向一边:“虽然这春茶也是很好的东西,不过我还是喜欢喝自制的花茶,特别是今年,景王殿下将梅苑里的红梅摘下了一大半送给我,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除了阳河郡主,几人都轻笑了起来。 尤其是言谨瑜,目光星星的期盼的看着施画。 她看到后,轻笑着:“谨瑜就要委屈一下了,你不能喝这梅花茶,此茶属凉性,对你的身体没好处,小星会给你煮一壶玫瑰花茶。” “不能喝呀……”言谨瑜有些失望。 “你得听话,这样病才好的快些,以后有你吃喝的,放心吧。”施画对她笑了笑。 言谨瑜乖巧的点头:“听话。” 阳河郡主也笑了,轻摸了下言谨瑜放在桌上的小手:“能在这京中看到谨瑜是真不容易,看着身体是好了很多。” “这都多亏了小四和她的师兄慕少主,不然,我也只能在江南的那个院子里,一个人待着。”言谨瑜笑的特别俏皮。 而施画却已经注意到阳河郡主那白晰的手指的指甲是紫黑色的。 再结合她嘴唇的那种不正常的紫色,施画垂下了眼眸,心里也纠结着。 严霄一直握着她放在桌下的手,此时她手上微用力,他是感觉到的,侧头看到她正轻咬着下唇,嘴角还一撇一撇的,就知道,是有什么事,拿不定主意了。 他将头靠过去,小声问:“有事?” “嗯!不敢说。”施画声音更小的回答。 “怎么了?”严霄认真了起来。 这种情况可不多,她一向都是有什么话直说的,除非这人是她不想招惹的,或说是她本就不想管的,可她不会如此纠结,看来她是想管,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严霄手上再用了些力:“有什么就说吧,这里没有外人。” “可这……不太好吧……”施画求助的看着他。 严霄轻笑了起来,直接大声的道:“说吧,有我在。” 施画轻碰了下他,再抬眼时,已经看到所有人都用询问的目光在看着她。 她只能暗呼了口气后,纠着脸的看向阳河郡主:“阳河郡主,你是不是,中毒了?” 大家一听都惊了,齐齐的看向阳河郡主,而当事人,也是一愣,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古雪瑶立即蹦过来,拉着她:“小四,你看到什么了?” 施画扭头看着她:“你别告诉我,你没看出来。” “我……还真没有……”古雪瑶小声的道。 阳河郡主看着两人:“雪瑶,小四,有什么,说吧,我挺的住。” 施棋也对她两点头:“小四,阳河姐姐真的有什么不妥?” 施画嘟嘴的长呼了口气:“是,她中毒了。” “怎么会……”萧离也道。 “而且中的不太深,时间也不是很长,就这一、两天。”施画直言道。 “这一、两天?怎么可能!”施棋也惊了。 “阳河郡主,在这个院子里,伺候你的是什么人?”施画轻碰了下严霄。 他立即起身,对萧离使了下眼神,两人向厨房的位置跃了过去。 “有三个是随我从晋洲回来的人,她们不会有什么可能,还有两个母女,是这院中原本有的,而且她们不进后院的……”阳河郡主紧张了起来。 施画看向施棋:“看来,这院子并不安全。” “怎么会这样?”施棋特别不能理解。 施画起身,走到阳河郡主面前,伸头过来,就在她准备闪开时,她的手按在了她的手腕上,同时,眼睛直直的盯着她的嘴唇。 古雪瑶这时也看出来了,眼中闪着难过的道:“刚刚一见到阳河姐姐,光顾开心了,忽略了这个……” “还有手上的指甲,这种紫,原本就不是正常的,雪瑶,你可长点心吧,如果今天我不来的话,估计再有三天,咱们的阳河姐姐,就得香消玉殒在我家的这个别苑里,你的棋哥哥和你家小四,也会没命的。”施画的话直白,且重,听的在坐人,没一个不心惊的。 古雪瑶难过的看着她:“可能治?要不然,求慕少主来一趟吧……” “这点小毒,还用他?我来就行,大小不济,还是她师妹呢,那些药方子,白背的吗?”施画放开阳河郡主的手腕,脸上有了笑意。 施棋的心这才放下来:“小四,你的意思是有救?” “当然,中的也不深,看来一开始的用量不是很重,目的就是不让人察觉,如果这个别苑里五天不来人,看到的会是一具尸体,但现在,不会了。”施画后退了一步的道。 袁英姿立即道:“小四,那快治吧。” “我需要一些东西,不过这院中是否有,还真不知道,但阳河郡主,可能会受些罪。”施画先把丑话说在头里。 阳河郡主却是一笑:“那就请施神医出手了,我挺得住。” 施画对于面前的这个女人,还真是有些佩服了,看她尊贵无比,又是千金之躯,却真的比一般人淡定和坚强。 “姐姐真的放心我?”施画再问。 “放心,因为你是小四,是琴姐和小棋的妹妹,是施大人的女儿,一门忠烈,为何不信?”阳河郡主坚定的笑着。 “好吧。”施画将身上的布兜拿下来,往桌子上一倒,里面真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最后,她从里面挑出一个布包,还有两个一白,一黄的瓷瓶,再将东西装了回去。 袁英姿立即笑道:“小四,你这是百宝囊吗?” “差不多。”施画一笑。 从白色和黄色的瓷瓶里各倒出一个药丸,递到阳河郡主的面前:“吃下吧。” 阳河郡主看着她手中的两颗药,深吸了口气,拿起来放在了嘴里。 古雪瑶递过茶来时,却被施画拦了下来:“直接咽了,茶不能用。” 第236章 施神医的高明(二) 阳河郡主感觉此时的施画就是在刁难她,这么大的药丸,不用水,怎么可能顺服下去? 当她把那药丸含入口中时,才发现,是自己错怪她了。 这药丸是怎么制成的,她是真的不知道,可这含在口中,没一会就化掉了,是真的很神奇。 而且这药不是很难吃,还有一股清香的味道。 施画见她已经含住了药丸,再将针包打开,回头找了找,轻“啧”了一声。 “找什么?”施棋问道。 “酒,浓烈一点的。”施画道。 施棋自告奋勇的:“我去拿。” 袁英姿立即起身,戒备的看着四周,这里也就剩下她一个会武功的了,得保护着她们的安全。 “小四,接下来施针就行了?”古雪瑶小心的问她。 “施针过后,还是要再用两副药的,不然,身体里的毒素不清理干净,也是后患。”施画却轻松的道。 言谨瑜握着阳河郡主的手:“阳河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呀……按理说,在这里,不应该呀……” 阳河郡主长叹了口气:“是我大意了,没想到,会真的从我身边人入手。” 施画看着她,微微一笑:“阳河姐姐也不必如此消极,这人嘛,是最难控制的变数,不谓她是否忠心,但却都有私心,只要对方抓住一个人的软肋,什么事都好办了。” 阳河郡苦笑着点头:“难得你会如此通透。” 施画摇头苦笑:“其实干我们这行的,看的最多的,就是人性的丑恶,有些时候,也会想,为什么凶手会如此残忍。” 严霄和萧离回来时,手下正拎着一个约近三十几岁的嬷嬷。 “还好,及时的按住了,不然,咱们所喝的花茶里,一定会多些别的料。”严霄挑眉。 “钱嬷嬷,想来我这个郡主,对于你们这些人,自是不薄,为何要如此呢?”阳河郡主出奇的平静,淡然的看着她。 “郡主,不是老奴心恨,只是没有办法,我家小儿子,还在他们手中呢,如果我不如此,我儿子的命就没了……”钱嬷嬷哭喊了起来。 阳河郡主冷哼一声:“钱嬷嬷,可你有想过吗?就算如此,我真的死了,你真的有命看到你儿子平安吗?或是说,现在你的儿子,已经没了生机。” 钱嬷嬷一愣,然后摇头,不能相信的惊慌了起来。 “顾家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知道,你们也知道,当年,如果不是因为如此,我也不会搬出顾候的宅院,另觅新居,你们一直都跟在我身边,如果想要下毒,在晋洲他们的地方,早就可以了,为何非要在京城之地呢?你呀……”阳河郡主无奈的摇了摇头。 施画看着已经跌坐在地上,泣不成声的钱嬷嬷,撇了下嘴:“人往往都是这样,人家给个棒子就敢认针,也不想想,自己有多大的能力,可以让对方实现承诺,而这样的人,往往都是个会毁约不算数的,与这种人合作,无非就是在与虎谋皮,不自量力罢了。” 钱嬷嬷立即跪好的给阳河郡主磕头:“郡主,老奴求求你,看在老奴服侍你多年的份上,救救我儿子,他还小,才十九,郡主,求求你了……” 施画伸手按住了要说话的阳河郡主,目光再次冷了些的看着还在磕头不停的钱嬷嬷:“你儿子已经十九了?怎么会身在晋洲呢?” “老奴儿子没在晋洲,而是在郡王府中做事,前些日子突然收到一封信,说我儿子在他们的手中,如果不听命于他们,我儿子就得死,而且……而且还……还送来了一根断指来,老奴也是无他法呀……”钱嬷嬷哭喊着。 “断指,呵,钱嬷嬷,你是在哪里收到的这封信?”施画微眯了下眼。 “就是在这里呀,那日,我出府去采买了一些用品,在回来的时候,收拾买回来的东西时,发现的……”钱嬷嬷立即回答。 “几天了?”她再问。 钱嬷嬷想了下:“有两、三天了。” 这时,从后屋里又走出来一个婢女,在看到跪在地上的钱嬷嬷时,冷哼一声:“郡主,莫要听这个老乞婆胡说八道,奴婢早就与您说过,她靠不住,什么小儿子,我已经派人打听过了,她从成婚之后,就没生出个蛋来,哪来的儿子。” “映菊,你别胡八道,我生不生的出来,也要告诉你吗?一个未出阁的丫头,知道些什么!”钱嬷嬷立即瞪圆了眼,恨声的喝道,已经完全没有了刚刚那股子悲切样。 “老乞婆,别以为郡主心善,你就想蒙混过去,你在郡主面前也不是一次、两次的诋毁我了,让郡主对我离心,这次,不过就是郡主想将计就将,看看你能使出什么招数来,没想到,你却用了上毒?真是可恶。”映菊站在阳平郡主身后,一脸的愤恨之意的,眼中还有难过的泪水。 施画不由的伸头看向阳河郡主:“姐姐,你这是不是太冒险了,万一真的被毒死了,怎么整?” 阳河郡主不好意思的一笑:“她每次端来的东西,我也只是吃一点点,其他的,都倒掉了,我也有防备。” 施画轻笑了起来:“您这不是有防备,您这是胆儿真大。” 钱嬷嬷还想再说话,被严霄手中的剑架在了脖子上:“老刁奴,可知刺杀郡主是要被诛九族的大罪,你还真敢呀……” “大人饶命呀……我是真的有苦衷,不然,也不会背叛郡主的……”钱嬷嬷再次哭喊了起来。 “背叛就是背叛,什么苦衷都不过是个借口,你一直都在阳平郡王府里做事,又随着郡主去了晋洲城,在那里,就算不比在京中的郡王府,想必郡主也没亏待过你们这些跟随而来的人,只为了一些的蝇头小利,将自己的主子都卖了,你这种人,放在哪里都不安全。”施画轻哼着。 “郡主……饶命呀……看在老奴伺候你多年的份上……饶了老奴这一次吧……老奴下次再也不敢了……”钱嬷嬷立即扑在地上大喊着。 第237章 施神医的高明(三) 这时小星端着花茶走了进来,看了眼地上的钱嬷嬷,还轻跺了下脚:“这个老婆子坏死了,把我支出去,还要往花茶里放东西,被我发现了,还打我呢……要不是严少卿和萧少将军来的快,我就惨了……” 施画立即对她招手:“快过来,让本小姐看看,我家小星可有被打坏了,顺手,我给你治治。” 小星再对地上的钱嬷嬷撇了下嘴,立即走了过去。 施画对严霄扬了下头:“此人是阳河姐姐的下人,自然是要姐姐来处置,不过,我还真有些不明白,既然有人让她对阳河姐姐下毒手,连个称手的兵器都不给,还让她自己想办法,有这种杀手吗?” 严霄轻笑了起来,这丫头损人是真的不带脏字的。 萧离却不懂,眨着眼睛的看着施画,刚想问,阳河郡主已经说话了。 “钱嬷嬷,看来,你对以前的事,还是无法忘怀,你恨我,是吗?” 钱嬷嬷立即回答:“老奴没有,老奴不敢……” “唉……人真的不能太心善,对于已经起了异心的人,真的不能留在身边重用,看看,这就是一次深刻的教训。”阳河郡主长叹着气。 “郡主,老奴真的没有……别相信那个映菊小蹄子说的话,她就是见不得老奴与郡主亲近,故意陷害老奴的,就是她……”钱嬷嬷立即抬起头来,狠狠的瞪着映菊。 阳河郡主无奈的摇头:“映菊从七岁就跟着我一起长大,亲自备了嫁妆将她嫁了出去,你说她的不是,想来我也是不会信的,可我为什么真如你所愿的,疏远了她呢?你就没想过?” “笨蛋!”映菊也撇了下嘴的道。 “是笨,而且用的手法也笨,你真的不知道,你所用的这种东西,除了能让人看上去像中毒,却是毒不死人的吗?”施画再次冷哼一声。 “怎么……不会呀……我听说,这东西只要吃了,就会立即毙命……”钱嬷嬷自语着。 可在场的人却都听到了。 袁英姿手持长剑的指着她:“还说心无歹念,真是无可救药。” 施棋端着一碗酒走了进来,放在桌上后,站在一旁。 “那本大人就让你见识一下,看看你的这个毒,到底如何。”施画得意的一笑。 她的手在针包上一划,四根银针夹在指间,对着阳河郡主手指齐齐的扎了下去。 然后再将那碗酒,拿起来,含了一口在嘴里,执起她的手,直接喷了上去。 虽然这让阳河郡主有些疼,但也只是眉头微皱了下。 施画的手也不慢,将扎在手指上的针用指尖轻弹了一下,看着针在阳河郡主的指尖上,轻颤着,而她嘴里却默数了五个数后,手指在夹上去,快速的拔了下来,顿时已经有黑色的血流了下来。 以同样的方法,再将另一只手也扎过后,因毒血的流出,她嘴唇上的紫色已经不见了,同时指甲的紫色,也减轻了许多。 钱嬷嬷一直盯着,当看到这个变化时,已经不知道如何反应了。 其他的人,也是如此,古雪瑶的嘴张的大大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施画轻挑了下眉,对小星道:“帮阳河郡主包一下手指,止住血就行了。” 说着她再从那个黄色的瓷瓶里倒出一颗药来,递到阳河郡主面前:“吃下吧,没事了。” “施神医,果然名不虚传。”阳河郡主根本没犹豫,直接拿起来含在了嘴里。 “法医也是医呀,而且我可是有个名扬天下的师父,还有个医术惊世的师兄,我要是差了,那我得回去抄多少遍药方子呀。”施画撇了下嘴,得意的一笑。 阳河郡主在咽下药后,对严霄道:“劳烦谨初了,将此人处理了吧。” 萧离却自告奋勇:“姐姐信得过我,这人就交给我吧。” 阳河郡主笑着点头:“那你就费心吧。” 院中再闪进来两个侍卫,将钱嬷嬷带走了。 大家再次坐下后,古雪瑶还切了一次阳河郡主的脉,果然已经没有异样了,她对施画直伸大拇指。 施画喝着花茶笑着接受了她的夸赞。 严霄这时问道:“阳河姐姐,你们一路从晋洲回来,路上不太平我们是知道的,回到京中,又是如此,如果按现在来看,虽然那个女人死了,这个钱嬷嬷也被拿下,应该还有人……” 阳河郡主点头:“他们是不会让我把实际情况告诉圣上的,所以才会一路的击杀,但回京后,他们还是如此,我感觉有些多此一举了。” 施棋道:“只因至今都没有传出圣上有制裁晋洲候的动向,他们存有侥幸心理,也是有的。” 袁英姿担心道:“如果这样的话,那阳河姐姐甚不是还有危险?” 几人都沉默了,这还真是个事,而且,明显的看的出来,这个别苑也不安全了,人家都能派人来这里行凶了,如果得知钱嬷嬷失败的话,会不会再派人来呢。 言谨瑜这时却看着嘴抵在茶杯处,却一口没喝的施画,她的眼睛在转动着,那明亮的眼眸里所映出的,就是杯里已经被泡开的花朵。 “小四,你是不是有什么妙计了?”她轻声的问道。 施画轻愣一下:“啊?” “是呀,你有什么主意,就说说呗。”古雪瑶立即对她点头。 “我有的就是笨办法,不知道行不行呢……”施画傻傻的一笑。 严霄轻摸了下她的头:“可能就是好办法,说来听听吧。” 萧离也道:“就是,说吧,没人笑话你。” 施画狠狠的白了他一眼,放下手中的杯道:“其实很简单呀,既然晋洲候的顾念安可以诈死,咱们为什么不可以?” “诈死?!”几人同时出声。 “对呀,人死了,他们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只要他们不再紧追不放,我们就有翻身的机会。”施画再是一笑。 阳河郡主的眼中再次现出赞赏的笑意,同时点了点头。 “看来,阳河郡王府,这几天就要有一场大的丧事要办理了。”她轻松的一笑。 严霄和施棋一起抱拳:“请姐姐放心,我们会全力相助。” “有劳各位了。”阳河郡主举起用中的花茶笑道。 第238章 心疼了 阳河郡王府大办丧事。 整个京城的达官显贵都沿街的铺设了祭奠台,场面特别的盛大。 哀乐响彻的大半个京城都能听的到。 施画此时,却坐在济世堂之中,正和成叔一起碾着药草,慕九兰就在一边配药,场面很是温馨。 将配好的药倒在药罐里,慕九兰才抬头看向施画:“好不容易休息了一天,不在府里休息,跑到我这里来,是不是有事?” “当然有了,馋王婶的手艺了。”施画头也不抬的道。 “小四呀,师兄我呢,想听的是实话。”慕九兰再从一边拿起药草,又配了一副。 施画停下脚碾药的动作看着他:“师兄,我就是想问问,上次你给我的那个黄瓶里的药,还能不能再给我几颗。” “你用了?”慕九兰也停下手里的动作。 “用了两颗。”施画如实回答。 “用在什么人身上?”慕九兰再问。 “嗯……”施画拉长了音,一看就是不想明说。 慕九兰长呼了口气:“那个药,可是不外传的,本来就是给你用来保命的,一共就给你五颗,想着怎么都够用了,你却真大方,用在了别人身上。” “师兄,医者父母心,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施画小心的瞄着他。 知道他这是生气了,也明白,这炼制药丸本来就是不太容易,而且他原本的目的,只是给她自己用的,却被她用在了别人的身上。 而这个人,对于慕九兰来说,并不认识,也不会那么重要。 慕九兰将配好的药,再倒入另一个药罐中,拿过一边的毛巾擦了下手:“知道你也是为了救人,但你知道,那药所用到的材料,可都是稀有的东西。” “师兄……是不是很难炼制?”施画好像知道自己惹祸了,而且还太强人所难了。 “是,而且材料不是很好找。”慕九兰看着此时已经懊悔的她,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施画轻搅着衣襟,暗骂自己是个败家子儿,这么贵重的药,怎么就那么大方的拿出去给人用了? 成叔已经忍不住了,抿着嘴的起身,将她拉到一边,对着桌子扬了下头。 她立即乖巧的过去,倒了杯茶走回来,递到慕九兰的面前:“师兄,我错了,对不起……” “你救人自然是没什么不对,但替代品也不会少,平日里让你背医书,你嫌无趣,怎么都不背,等到用时,才知道见拙了吧。” “知道了。”施画低垂头的轻声应着。 成叔这时也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适可而止吧。 天天都盼着她来,现在看到了,又训上了,再训一定就跑了,想来又得半个月不敢上门了。 慕九兰也轻舔了下嘴角,从柜台里绕出来,将还低头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施画拉进了后堂。 王婶一见,立即笑了起来:“小姐来了呀,今天想吃什么,我这就做。” 施画无精打采的,慕九兰却道:“她平日里爱吃的吧。” “好嘞。”王婶高兴的走了。 慕九兰将她拉到房间,按她坐在椅子里,转身走到一边的柜子前,再回来时,将一个黄瓷瓶放在了她的面前。 看她惊讶的抬头看过来,他轻笑着伸手摸了下她的头:“这药是不太好炼,材料也不好找,下次,可别那么大方,然后自己再心疼。” 施画立即将瓷瓶握在手中,憨憨的笑了起来:“谢谢师兄……嘿嘿……不会再瞎大方了,真心疼……嘿嘿……” 可她这样子,慕九兰也知道,白说,等遇到了,她一样会拿去救人,过后再捶胸顿足的后悔、心疼。 得到了心仪的宝贝,高兴的她如个孩子一样的傻笑了半天,她从布兜里拿出了一个小瓶子放在桌上:“师兄,帮我看看呗,这是个什么毒,感觉很霸道。” 慕九兰接过南星送来的糕点放在桌上,才坐下来拿起瓶子,打开瓶塞手在瓶口处扇了扇后,不由的皱眉。 “有股芽香味,是什么芽,不太好说。”慕九兰轻声道。 “是吧,我也觉得是个什么的芽汁,不过这是被放出来的,当时,她所用的不是芽汁,而是粉末。”说着,她再将一个小纸包放在桌上。 慕九兰将纸包打开,用手指在上面轻碾了一下,再放在鼻下闻了闻,略带疑惑的道:“这也不是芽末,更有像是一种……” “什么?”她问。 慕九兰没回答,反问:“你在发现这个的同时,可有看到过其他的东西?” 施画想了想:“在院子里,有一竹盘被晾晒的蘑菇……” “蘑菇?什么样的?”慕九兰问。 施画再从布兜里拿出一个纸袋递了过去。 慕九兰伸手就轻敲了下她的额头:“你故意考我呢是吧?” “没有……我原本就没把这些往一起串,这蘑菇与这芽末能有什么关系?闻着也不一样呀。”她捂着额头,轻嘟着嘴。 慕九兰拿过那个纸包打开看了看:“这是银叶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应该是在南方雨水比较多的地方,喜湿的。” “那晋洲城呢?”施画再问。 “那里可以,地属江南之地,晋洲再往南一点,有一片特别大的树林,那里可真称得上宝物遍地,可惜,听闻此地是所属于晋洲候的专属,一般人是进不去的。”慕九兰有些遗憾的道。 “那这就对了,此人就是从晋洲来的,想得到这个,也不是件难事吧。”施画挑眉。 慕九兰看着她:“你是不是又发现了什么?” 施画托着下巴,有兴趣的看着他:“师兄,如果咱派人进入晋洲城,把那里难得的好草药弄回来的话,咱们济世堂,是不是就天下无敌了。” 慕九兰看她那贼贼的小模样,真是喜欢的不行,伸手摸了下她的小脸:“你这丫头,怎么这么贼呢,但那里可不是谁都能进去的。” 施画却在乎的摇头:“那就等一等呗,还能总进不去呀,等能进去了,一定要多带回来些,让咱们的济世堂成为最有名望的药铺,哼哼哼!” 慕九兰惊讶的看着她,看来,她是又有什么想法了? 第239章 给军功 阳河郡王府的丧事办的大张旗鼓,连皇上都出了悼词,可见重视程度。 不过也有人在高兴,认为阳河郡王这次被打击的不轻,以后也无法与之抗衡了。 这个人就是阳平郡王了。 虽然也有份沿街设了祭奠路棚,可葬礼一结束,他却在府中大摆了宴席,还请了好多当朝的人士前来赴宴。 但大家也都知道,此举不妥,自然用各自的理由推掉了,可他却还是举府上下的庆祝不说,还包了京城中最有名的一个欢笑场所,进行了大型的歌舞表演。 皇上在得知此事后,将他召至御前,一顿的训斥。 可阳平郡王却不服气的道:“皇兄,并非臣弟不懂礼数,只是臣弟是真的有高兴的事,需要如此庆祝,阳河王弟不过就是死了个郡主罢了,可臣弟的府上还一尸两命呢,连孙子都没了,也没见皇兄如此着急不是,算是扯平了吧……” 皇上气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他大声道:“阳平郡王,你是真的让朕大开眼界呀,自家的儿媳妇是怎么没的,不知道吗?仗着权势,打架劫舍,以强权压人,一个身怀六甲的妇人,哪来的那么大的胆子,最后还是个意外,造成如此局面,你还想往谁的身上赖?” “皇兄,不是臣弟想如此,明眼人可都是认得的,那辆马车,非富即贵,要是查的话,不可能查不出来,可这些官差为什么会一直压着不查,真以为臣弟好唬弄吗。”阳平郡王也不示弱的回顶着皇上。 言长空一见,立即上前劝慰道:“阳平郡王,请慎言,皇上如此,也是在维护郡王的颜面,可不要辜负了皇上的一片苦心呀……” “是呀,皇叔,父皇自有考量,而且,当时在场的很多人都能证明,小郡王妃是自己看到有马车过来,一时惊慌,转身站立不稳,才会摔倒的,没有人碰过她。”云皓骏也立即出声来劝解。 太子一见,眼珠子转了转,上前扶住阳平郡王:“皇叔,咱们可都是自家人,莫要伤了和气,再说了,皓晏不还有两个侧妃吗,而且都有身孕,你是一定要当爷爷的,何必在此事上如此想不明白呢……” “这能一样吗?嫡孙与庶孙,差的可远着呢!”阳平郡生王的甩开了云皓皑的手。 云皓皑一点都不在乎,却还得意的一笑。 可云皓骏的脸色可不是那么好看了,但也就是瞬间,他也轻扬了下嘴角。 言长空无奈的直摇头,心中暗道:这一个人想找死,拦一定是拦不住的,如此蠢人,也就是生在这皇宗之中,不然,早死的只剩下一堆白骨了。 皇上的脸都黑了,再拍了下桌面指着他:“阳平,别太过分,什么嫡、庶之分,都是云家的血脉,哪个有出息都是一样的,就像朕的儿子,不分嫡、庶,有能者居之。” “皇兄,这太子在这里站着呢,明明就是嫡出,就算这景王小子再能,也一样无法继承大统,别把话说的那么好听,我云硌礼什么都不懂,以前父皇就说过,我就是个混账,可又能怎么样,我是嫡出,父皇一样得给我个郡王的位置养着,任你们这些人都法动我,这就是嫡出与庶出的不同。”阳平郡王再横了些。 “你给朕滚出去,从今天开始,在你的郡王府里养着吧,闭门思过三个月,不得朕令,不得外出一步,你们全府上下一干人等全部如此,违令者,斩!”皇上气急败坏的大吼着。 看着他大摇大摆的离开,皇上身型不由的晃了晃的跌坐在龙椅之上,脸色很是不好看。 太子云皓皑立即上前道:“父皇,莫要与这种人一般见识,保重龙体呀……” 言长空也上前看着他:“皇上,要不让古太医过来给瞧瞧吧……” 皇上闭着眼的摇了摇头:“你们都退下吧,长空陪朕说说话吧……” 太子乖巧的施了一礼转身看向云皓骏时,得意的一挑眉的大步离开。 云皓骏上前一步:“儿臣告退。” “皓骏……过来……”皇上却叫住了他。 他上前两步,站在案桌前:“父皇……” “你皇叔的话,你可信?”皇上手支着头,睁眼看着他。 云皓骏轻笑一声:“他的话,自然是不可信,不过是气话罢了,如果儿臣听信他的话,那儿臣真是蠢到家了。” “嗯……你能如此想,甚好,去吧……”皇上再次闭上眼的点了点头。 待到这里只剩下他与言长空两人时,皇上重新坐好身子,此时脸上哪还有一丝的气愤,眼中却是一片阴寒。 “长空,看到了吗?这两个孩子,心中都有各自的算盘,但相对来说,皓骏反看着比皓皑还稳一些,也怪朕,这太子的头衔给的太早了。” “皇上,你今天这演的是哪一出呀……真吓到老臣了……”言长空轻笑了起来。 “哪出,就这一出还没唱完呢,要不是说呢,个个都会给我出难题,阳河那边,还没完呢,看看这个,一天天就知道瞎混的阳平又起刺,朕就不明白了,都是父皇的儿子,怎么会相差这么大呢……”皇上气的直拍桌子,可也看出是在发着小情绪。 “不过阳河郡主所提到的事,皇上觉得,真的如此办好吗?”言长空问道。 “不然呢,等着他起兵吗?用一个顾念安,栓住了一个郡主,再用这个郡主,栓住了一个郡王府,还想怎么样,一路的追杀,无非是不想让我们知道他们在谋划什么,对了,这次调派,你有多大胜算?”皇上看着言长空。 “九成,只因这晋洲郡可不比一般的地方,晋洲候已经在那里驻守了有二十余年,根深蒂固,真的不好攻。”言长空摇了摇头。 “九成已经不低了,如果让小棋的平远军再增援一下,会有多大的胜算?”皇上再问道。 “如果再加上一支队伍,那就是十成的把握。”言长空笑着挑眉。 “谁的?”皇上立即来了兴致。 “袁承放。”言长空笑道。 “就这么定了,也算给这两个孩子一个军功,不错。”皇上也得意了起来。 第240章 师爷 云皓骏特意去了一趟张韵竹的别苑,目的就是为了劫住今日去探望张韵竹的施画。 在见到她时,他耸了下肩,直接说明了来意:“就是找你说说话的,今日在宫里听到一些话,本王总觉得话里有话,又拿不准,所以想听听你的意见,别再会错了意。” 施画抬眼看着他:“景王殿下,什么时候,我成了你的师爷了?要是让人知道,你找我商量,那我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那本王也没办法,是真的想不明白了,也不能请你去本王府上,或是本王去你们施府,那不更显眼,去大理寺也不行呀……”云皓骏摊着手,一脸的无辜。 张韵竹将倒好的茶放在他的面前:“景王殿下看来是真的有不解之处,小四,就帮帮殿下吧。” 施画却为难了:“可对于朝堂的事,我也不懂呀,猜人心,多累呀……” “好小四,你帮帮本王,随后,给你送江南宏城的名产,糥米莲藕糕。”云皓骏只能用美食来诱之。 “好吃吗?”施画瞪着大眼睛的看着他,还咽了下嗓子。 “好吃,香香甜甜的。”云皓骏笑道。 “那你说说吧,我可不一定分析的是对的哟……”施画只能如此道。 云皓骏将在宫里,阳平郡王与皇上的话说了一遍后,静静的看着她。 “就这些?”施画问道。 “就这些,最后父皇问的话,本王当时回答完了,还真有些吃不准了,是对,还是不对……”云皓骏皱眉道。 “没什么错,换了谁,都应该会做此答,不过你说的那句:蠢到家的话,还是挺聪明的,这个阳平郡王原来一直仗着是先皇的嫡子,所以才会如此的嚣张呀?”施画这才找到原因。 云皓骏点头:“皇爷爷生前一共有九个儿子,嫡出的是两个,大皇伯云硌宽,再有就是这位阳平郡王,可这两人都不争气,皇爷爷当年没立过太子,几位皇子也为了争位闹的很凶,大皇伯自以为是嫡长子,自然会硬气一些,阳平郡王嘛,就差了很多,因为他是样样不行。” “那这位大皇伯呢?”施画再问。 “被皇爷爷处死了,他逼宫未成,被父皇和庆王叔一起给拿下了。”云皓骏道。 “那这位庆王也是个厉害人物,为什么皇位会传给了皇上呢?”施画再问。 “庆王叔是武将,而且与父皇是一母所生,自认是管理不了这么大的南秦,所以他早早的就表明了,不要皇位,但却还是想带着兵打仗的。”云皓骏道。 “原来是这样呀……那么这来看,阳平郡王一直对于皇上这个庶出的皇子坐在这龙椅之上,很不服气,可他却一直都是个郡王,又无能为力,所以他才会一直的在搅动着京中的风云,力度不够,还把自己累够呛,没见成果,此次,想借着阳河郡王家的事,给皇上一个下马威?”施画轻眯了下眼。 “有此可能。”云皓骏点头。 “皇上既然是个庶出,自然也会明白,这嫡庶之间,在皇室当中,并不重要,重要的德行,太子就是因为自己是嫡出,而且早早的被立了太子,以为是有恃无恐,所以他的行事,也越来越放肆,与先前未当太子之前,不一样了。”施画脑中闪过一些片段。 “对,很多人都在说这件事,可本王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同,从小都是在皇宫里一起长大的,他什么德行,自然是这些从小相处过的兄弟们才知道的,只是他在外人面前,会装一些罢了。”云皓骏嗤之以鼻的冷哼一声。 “那你为什么不装,还是没装过他?”施画不客气的呛着他。 云皓骏摸了下鼻子:“小四啊,本王……本王承认,是没他装的好……” “噗……”张韵竹笑出声来。 这小四训起人来,是真的一点面子都不给,可就是奇怪了,这些所谓的大人物,却一个个都被训的没脾气的。 云皓骏也笑了:“张家姐姐见笑了……” “没有,我是在想,为什么小四训殿下,殿下都不生气的?”张韵竹笑道。 “因为我训的对呀,他生什么气呀,如果这所谓的忠言逆耳都不接受,只听好话,不听坏话,那这人还能扶的起来吗?想要进步,就得取别人之长,补自己的短处,方能越来越强大,可是我还是不太明白,就那个位置,为什么那么多人想要,坐在上面,多孤单呀,连个说真心话的人都没有。”施画摇了摇头。 云皓骏看了她一眼:“可能也是为了证明,自己能力的一种体现。” “体现?我不那么认为,想要体现,在哪里都一样,殿下为何不借鉴一下庆王,他也没坐那个位置,可他所受到的尊重,一点都不差,而且还可以过的很舒心。”施画再挑了下眉。 云皓骏垂头不语,施画明白,想要一下改变一个人为之奋斗的目标,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往往都是当事者,看清了,悟透了其中的道理,才可能回头,只是不知道,到那时,是不是已经太晚了。 “对于殿下刚刚所说的那个,小四认为,没什么可担心的,皇上自然也是不想被别人提及庶不如嫡这一说法的,所以,阳平郡王这无遗就是自己在往死路上走,早一天、晚一天的事,不过……”施画轻咬着下唇。 “不过什么?”云皓骏看着她。 “太子的话……还是让人挺难琢磨的,看似在劝慰,可实际却有煽风点火的意思,看来,他是很赞成阳平郡王的说法的,嫡必胜庶,可一旦他要如此的话,必会触到皇上的逆鳞,景王殿下,不如就好好的表现一下吧,也让皇上看看殿下的真正实力,不仅仅只是一个能说会道的亲王。”施画对他挑了下眉。 “可现下,也没有什么事发生呀……”云皓骏思索着。 “听闻南方的葛洲郡,洪水泛滥,百姓流离失所,虽然当朝已经下拨了赈灾的银两,可却远远的不够,殿下,如果能前去亲自督导,让所受灾的百姓不闹事,平安的渡过这个危机,想必,皇上一定会另眼相看。”施画笑道。 “你怎么知道的?”云皓骏惊喜的看着她。 “我们大理寺,也有读简报的习惯的,我们也学习的好不好……”施画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对,对对,本王这就回去筹备一下。”云皓骏高兴的走了。 第241章 尽份力 回到府中的书房里,他才打开临上马车前,从里追出来的小厮给的那张纸条,打开看了一眼后,立即笑了起来。 再让游戈马上将葛洲郡洪灾的事宜的相关资料都找来,他连夜通读了一遍,再写了一份奏章,第二天一早就呈给了皇上。 施画从张韵竹那里一回到府里,看到施棋和袁英姿已经在饭厅里等她了。 这才知道,两人已经接到了密旨,悄悄调派军队,前往晋洲郡城。 不用明说,也知道是为了晋洲候顾万松,看来皇上已经准备动他了。 这时,她想到了阳河郡主:“那你们走了,阳河郡主怎么办?放她一个人在别苑里,也不行呀。” 施棋点头:“这点我也想到了,所以派人将她已经秘密的送回到了郡王府中。” “只要郡王府里没有内鬼,想必这次回去,应该是安全的。”袁英姿也道。 “听闻,阳河郡王不是与庆王关系一向都很好吗?为什么不送到庆王府中去,想必那里才安全吧,感觉比宫里都强。”施画吃了口菜道。 “说的也是呢,要不……”施棋看向袁英姿。 她却在摇头:“要送,也不是咱们送,而是阳河郡王送,咱们能做的已经都做了,不要再参与了。” 施画也点头:“英姿姐说的对,哥,你就听点话吧,此去也是凶险异常的,人家在那里盘踞多年,也不是白盘着的,自然有自己的一套方法,你们都留点心眼,别一味的往上冲,打仗嘛……兵不厌诈。” 袁英姿奖励了她一块红烧肉:“小四说的对,打仗自然不是靠蛮力的,也是要动脑子才行。” 施棋是真的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里,可这次他又不得不去,思来想去,只能求到了严霄的头上。 看严霄一口答应的样子,他再次不确定了起来,盯着他好一会儿。 严霄喝完杯中的酒,就见他一口没动的在盯着自己,目光里全都是疑惑。 “棋兄,有什么想不通的吗?”严霄好笑的看着他。 “谨初,你不是真的对小四她……”施棋终于是问出了口。 “是,我确认了。”严霄不避讳的道。 “可你知道,她不是以前的那个丫头了,她到现在为止,还有很多事没想起来,现在我担心的就是这一点,万一她突然想起来,或说是犯病的话,你要如何?”施棋担忧的看着他。 “那又如何,我会一直都在她的身边陪着,直到一切的事都完结,如果真的需要一个强大的后盾才能让一切水落石出,想我尊硕王府的份量,也是不低的。”严霄认真的看着他。 施棋只能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可小四的性子,好像不太适合这大宅院中的生活,她可会快乐?” “一定会,因为有我在,我不会让她学习和遵守那些她不喜欢的条条框框,大不了,我们就搬去别苑里,过我们两人的小日子,只要她喜欢,快乐,都可以。”严霄胸有成竹的道。 施棋轻笑起来:“你小子呀……认准的事,很难妥协,希望你能说到做到,万一要是真伤了她,你可别怪我这个当哥哥的,会直接将她带离。” “你不会有这个机会。”严霄自信的笑了起来。 施棋再道:“此次我接的是密旨,明日一早就会动身悄然的离京,小四在家,就拜托你了。” “放心吧,我会看好她的。”严霄对他挑了下眉。 “对了,最好少让小四去济世堂,这个慕九兰,对于小四的关心,我明白,毕竟这两年来,他一直都在照顾着她,可他也很神秘,我还是不想让小四与他走的太近,我这一去,少则一个多月,多呢……还真不知道,你看好她吧。”施棋担忧的道 此话正合严霄的意,他立即表态:“明白。” 而此时的施画,已经坐在了慕九兰的房间里,托着下巴看着他在调配药。 “师兄,你说我哥和英姿姐这一次,可能全身而退吗?”施画眼中全是担心。 慕九兰抬头看了她一眼,轻笑道:“放心吧,他们不过就是去支援的,想必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毛毛的……”施画轻抿了下嘴。 慕九兰将手中的药包好,再拿过一张纸来:“你已经在帮他们了,这些药带在身上,也会救他们半条命的,再有上次给你的那瓶药,一共是六颗,你分为两份,也会救半条命,这样合起来,就是一条命了,放心吧,他们一定可以安全的回来的。” 施画笑了笑,将他包好的药,在上面写上可以区分的药名,再放在竹篮里。 “你如此担心,让他们走的也不安心。”慕九兰再道。 “我也不想呀……可就是心里发毛,总感觉这次的事,没那么平顺,就算皇上调派了大批人马,也不会顺利的拿下晋洲郡城,想人家顾候一门,在那里可是守了二十余年的,那里被称做固若金汤一点都不为过吧。”施画轻嘟着嘴。 慕九兰点头:“确是如此,以前也有所耳闻,晋洲郡城很难立足,想咱们济世堂,在晋洲城里,只不过一家分铺,却也一直被打压着,没什么起色。” 施画看着他:“师兄,是不是咱们这种做全国连锁铺子生意的,你这种当家人,都会特别的累呢?” “会吧,哪里的铺子出了问题,直接关系的不是个人,而是整个商铺的声誉。”慕九兰轻叹着。 “还是不当什么头领的好,最少,自在吧。”施画轻嘟了下嘴。 慕九兰笑了笑:“小四知道心疼师兄了,很好。” “那当然了,你也是我兄长呀,师兄也是兄嘛……关心你,也是我的份内事。”施画对他甜甜的一笑。 慕九兰的表情有些黯淡,勉强的咧了下嘴角:“把这些都包好,也算是咱们尽了一份力吧。” “唉……我这样,也是为了让自己心安,仗还是他们来打,只希望可以平安归来吧。”施画轻叹了口气。 慕九兰看了她一眼,继续手上包药的动作,可眼中闪过一丝情绪。 第242章 陶俑案(一) 施棋和袁英姿离开的第三天,景王云皓骏也领旨前往了葛洲郡之地。 太子虽然很是意外,可却怎么都想不到,此主意是施画出的。 施画一大早被严霄接来大理寺,两人刚一下马车,杨七宝已经从里面跑了出来。 “老大,小四,北城的李家陶馆,发生了一起案件,老板一家四口全都失踪了。” “这不是应该京兆尹的事吗?”严霄没理会,拉着施画就往大理寺里走。 杨七宝拦下两人:“寺卿大人已经接了这个案子,只因这位李家陶馆的老板,就是给皇家做贡陶的,此事是皇上钦点大理寺办案的。” “什么?这叫什么事……放着京兆尹不用。”严霄很是不满意。 “听闻很是邪门,昨天晚上,有人看到,他家的窑炉一夜都在冒火,应该是在烧制陶器,可今天早上,却不见一人,干活的几个伙计敲门都没有开,后来翻墙进去后,发现已经空无一人,但屋内有打斗过的痕迹……”杨七宝道。 施画一听来了兴致:“这一家人都失踪了?跑路了?” 杨七宝摇了摇头:“应该不会吧……李家陶馆可是给皇家贡陶的,祖辈三代都是,想必不会呀……” “有什么不会的,万一这次烧制的不如以往的,又怕皇家怪罪,跑了……”施画挑了下眉。 严霄轻笑出声,摸了下她的头:“不会的,他再能,还能跑出南秦吗?要想吃饭,他们就只有这个手艺,只要一露,必会被抓,再说了,烧陶这种事,一窑出来,百件里有一件能用,都是好的,烧废的也不是没有过,皇家再强制,也不会把人吓跑呀……” “哦,原来皇家都明白这个道理,不会是同行是冤家吧……”施画再提出一个可能性。 严霄不置可否,这种可能性很大,要知道,在这京城之中,一共东南西北四城角处,都有一个陶馆,这四家都是给皇家制陶瓷的,还有在其他郡城之中的官窑也是有的,竞争激烈自然是非同一般,但下此杀手,可能就有些过了。 杨七宝看着两人:“其他人都已经到了,老大,去是不去呀。” “你都说了,其他人都去了,我要是不去,行吗?”严霄白了他一眼。 “好像是……不行……”杨七宝撇了下嘴。 “走吧。”严霄无奈的摇了下头。 想将施画再扶回车里,可她却摇头,他无法的直接将她抱上马背,自己再上马,他们一行两马三人的向北城而去。 到达那里时,整个街巷已经被堵的水泄不能,施画不由感慨:无论哪个时代,这看热闹都是一种风气。 杨七宝在前面吆喝着,他们才缓慢的行了进去。 下了马后,高俊背着她的工具箱就站在院门口处,而其他人,正在对这陶馆的几个伙计询问着。 施画站在离这大院还有五步外,就停了下来,看着这足有两米五高的土院墙,不由的撇嘴:“这得什么身手,翻墙……” 严霄自然是听到她的话了,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对杨七宝说了两句,他立即去询问了。 走到高俊的面前,她直接扬了下头:“走吧,陪同本大人进去逛一圈。” 高俊笑着就跟着她要往里走,两人脚没迈出三步,就听到身后传来喊声:“小四大人,等等你师兄我呀……” “我去,这什么称号……”施画不由闭眼的纠着脸,真是替师父他老人家汗颜,收的这是什么徒弟,真没文化。 高俊一听,也笑出声来:“这就不错了……” 庄柯喘着粗气的跑到她面前:“我说,啥情况?” “我哪知道,迈进来没三步,你就到了,问我?还不如问你脚后跟呢……”施画没好气的呛了他一句。 “得,那就一起吧……唉……可累死我了……”庄柯累的弯腰支着膝盖,还喘呢。 施画却已经开始看着这座大院子,这里真的很不错,一点不像那种农家的院落,一进门,是个小庭院。 进门的正中间,是一条直通主厅的一条木栈桥状的走道,两侧还有围栏,右侧有个人工挖的圆型的小池子,上面有个小木桥,池中有十几条锦鲤,在池边还有些花卉,而在大门的左侧,是石字铺就的小路,那里种着一棵桃树,还有几株绿竹。 在那桃树下,是个圆型的石桌,四个石凳,看着就雅致。 正厅处,有一条木廊,将这两处都完整的连接在了一起,而此时的厅上的门是大开着的,可以看清里面摆放着的座椅,及正中间,那幅“花开富贵”的水彩画,画功很是了得,逼真异常。 走进这厅里,在右侧有一扇门,可以直通后堂。 三人走过去,看到后堂也如前厅差不多,不过却是个起了两层的小楼,更是别致。 这个后堂的院墙是个隔断类型的,墙头是用斜瓦装饰,墙上每隔一米,就有一个形状不同的木栏窗,上面的图案,也是按“梅、兰、竹、菊”来装饰。 在这后堂墙的中间,还有一扇半圆型的角门,此时这角门也是大开着的。 可以直接看到后面的大体样子,都是泥土地,在最后侧有一个很大的用砖石垒着的下宽上窄的,如土塔一样的东西。 高俊告诉她,这就是烧窖的地方。 而在这窖炉不远的地方,还有一排房子,有一间是砖制的,有两间是木板房。 在院中还有很多大大小小,长短不一的木架子,上面还有已经成型的陶器。 就在她们准备走到后院时,施画却伸手拦住了两人,然后蹲在下来,看着地面,再伸手悬在上面比了比。 这时庄柯和高俊也看到了,那是一道十分宽的痕迹,顺着那个痕迹,一边是通向后堂,出了角门,而另一边,却延伸向了后堂左侧的房间前。 施画挥了下手,三人又退了回去,再细看了眼这木廊之上,没有发现有什么印迹,三人向那个有印迹的左侧房间走过去。 第243章 陶俑案(二) 左侧房间的门是紧闭着的,可从门口处那倒下的花盆及被压砸边的花枝上也可看出,这里原本并不安静和太平。 施画蹲在花盆处看了看,轻挑了下眉。 只因那朵菊花的花干与散落的泥土之上,有一只十分清晰的脚印在上面。 她向身后伸手,高俊立即将镊子递了过来,她接到手中后,先是一愣。 才回头道:“把箱里的那个小本子给我。” 高俊马上找出,递了过来,而他也发现了,那小本子是用皮套子包好的,上面还用一条弹力的皮筋拴挂着一支被她改过的炭笔。 这么聪明的作法,也只有她能想的出来。 施画将皮套子解开,从里面拿出一个纸卡出来,上面竟然是个标尺,然后轻轻的放在了那个印迹的门边。 高俊惊奇的问:“小四,这是干什么?” 只听施画道:“可以量出这鞋印的大小。” 庄柯也蹲在那里细看着,再想往前凑近一点的看仔细时,头被她推了一下。 “干啥?”他不解的瞪了她一眼。 “你挡住我的视线了,等我画好后,你再细看。”施画的眼睛只盯着面前的脚印,嘴里还咬着一个竹制的笔套,说的有些含糊。 “用得到画出来吗?记录下来不就行了?”庄柯觉得她这样很麻烦。 施画这才挑眼的瞄着他:“看能对比出来是谁的脚?不得有个佐证什么的?” 庄柯撇了下嘴,没觉得这是个什么有用的事,而且就地面上的这个鞋印,一看就是个男人的,所穿的鞋也是及为普通的,这要真找起来,那可海了去了,无疑是大海捞针。 施画收回目光,继续自己的工作,她手速可不慢,此时已经画好了。 并在上面已经标注了一些数据,可她写的都不是他们所熟悉的,反正高俊是没看明白这是什么,瞄了眼还认真计算的施画一眼,觉得她特别的高深。 收好标尺,放回本子的皮套子里,她才站起身来,看着那扇门。 而庄柯这时,还蹲在那里看着鞋印:“这脚也太大了吧,这人得多高?” “这人的脚有问题,应该是受到过什么伤害,从鞋印的清晰度的着重点上来看,这人的个子并不太高,也就五尺一寸至五尺二寸五左右,体重嘛……应该不超过一百二十斤。”施画已经走到那扇紧闭的房门前,伸着头在盯着那门看。 高俊对于施画能通过鞋印,测量出人的高度和重量这一点,是从来没怀疑过的,因为次次都对,而且他一直都很想学。 这时见她伸手,同时听她道:“俊哥,把箱里的那个红色的小纸盒拿给我,在盒子边上,还有个小粉刷。” “看到了,给!”高俊立即找到递了过来,可他还是不明白,要这个干什么。 施画将盒子打开,从里面倒出一些白色的粉末在手心里,然后托放在嘴前,对着那扇门轻吹着。 没一会儿,那门上都被白色的粉末给敷上了,同时他也看到了变化。 “唉……这是什么,手印吗?”高俊瞪大了眼的,完全的不可思义。 施画也退了半步的看了看门框上的那个手印,轻呶了下嘴。 “这扇门原本就是深色的,就算是血,一旦要是干涸了,在这上面也不会太明显,只有这样,才能一目了然。”施画解释给他听。 庄柯已经被这边吸引了,也在她身后伸头过来看,不再研究那个鞋印了。 “小四,这个好,你给师兄也弄一盒呀……” 施画轻笑起来:“你自己也能弄,就是石灰粉。” “哦……原来还能这样用呀……”庄柯是真的开了眼了。 而在这三人专注的身后,严霄和张子漠就站在那后堂的门口,没有往前再多迈一步。 张子漠伸头过来:“我就发现了,小四对于现场的勘察的招数是真多,这丫头是天生的仵作吗?好像当年的洛先生,也没有这些方法吧?” 严霄看了他一眼:“洛先生在大理寺时,我没在,不清楚,不过她的方法管用,不就行了,管那么多。” 张子漠碰了个钉子,撇了下嘴后收回头去,嘟囔着:“也对,管用就行呗。” “血手掌吗?”庄柯此时问着施画。 “看着像……”施画的话只说了一半,向一边再伸手:“刮刀和纸。” 高俊递过来时也道:“哪有这么厚的血迹?” 施画没再说话,只是轻轻的从上面刮下来一些,再端着纸的看了一会,手在上面轻轻的碾了碾后,挑眉的递到庄柯的面前:“是泥土,有颜色的泥土。” 庄柯也看出来了,皱眉的道:“人是从后院进来的?” 施画没接话,将纸包好后,做了个标记,这才伸手将这扇紧闭的房间门推开。 三人在看到室内的场景后,都轻抽了口气。 高俊轻呼一声:“这是把家砸了?” 听到这话,严霄举步走了过去,站在他们的身后看到屋里凌乱的样子,心中也有些疑惑。 “这么乱,声音一定不会小,可为什么左右邻里却都没有听到一点声音呢?”施画不解。 严霄道:“因为这里的邻里相隔都不近,想听到,不太可能。” 施画这才想到,在来时,从街巷里看到的情景,轻点了下头:“与这里是制陶馆有关,一是主人想避讳,二是这些邻里,也不想被天天摔土砸陶的声音所影响,是不是,这烧陶时的,炉窖的声音也很大呀?” 严霄点头:“是的,听这里的邻里说,一般李馆主都会是白天烧,有时会一天一夜,有时会半天左右,可昨天晚上是亥时三刻起的火,直到今日的卯时末才熄火,不知道为什么,很反常。” “反常必有妖。”施画轻应了一句,再次蹲下身。 庄柯和高俊条件反射的也跟着蹲下。 地面上一条拖拽的痕迹特别的明显,三人同一个频率的顺着这条痕迹向后看去,目光都落在了那个半圆的角门处。 “将人从这里拖出去的,而且此人的身形还不小。”庄柯轻点着头的道。 第244章 陶俑案(三) 施画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严霄,对身上的布兜点了点头:“里面有鞋套,拿出来,分给要进去的人,这地面上,也是有线索的。” “好。”严霄动手翻着她身上的布兜,还真拿出一小摞来。 看着这用油纸缝制的“鞋套”,他笑出声来:“你怎么想出来的,这个还真不错。” “小意思,动动脑子呗,这样可以减少对现场的破坏。”施画对他吐了下舌头,调皮又可爱的。 严霄将两双分给了庄柯和高俊,再蹲下身来准备为她穿上,可却被她拦了下来。 “我自己来吧,如果你们不进,就一会儿再穿。”施画目光里有警告。 严霄却无所谓的道:“你手上已经戴了手套,不方便,将就点吧。” 也不给她再说话的机会,抬起她的脚,将油纸鞋套套上去,将边沿的绳子收紧系好,还别说,这要是雨天的话,还真能防止湿鞋的问题。 张子漠也看到了,立即伸手来索要,严霄无奈的看着他:“这个谁都能做,你不会让衙门里的人自己做吗?” “现在不是来不及嘛,别那么抠门。”张子漠说着,直接动手拿过去一副。 在进门时,施画对严霄道:“先别往后院走,我看这并不是一起失踪案,或许有别的可能。” “我看也差不多,都乱成这样了,如果是失踪的话,不成了落荒而逃了。”严霄认可这个说法。 三人小心的迈进房间,先是顺着那个印迹向前走了几步,在迈过几处被推倒的椅子、花架子后,三人停了下来。 “这应该是个女子的闺阁,怎么会在这里动手呢?”施画发出疑问。 庄柯也点头:“是呀,听闻这个李馆主,有两女一子,大女儿早已嫁人了,二女儿年不过十三,小儿子才六岁,这应该是那个二女儿的住处吧……” 施画从地上捡起一块小金锁,拎着链子的举了起来,两人同时也都伸头看着。 庄柯轻“咦”了一声:“这是个婴孩所戴的,这……” “多大的婴孩呀?”施画问道。 “看这链圈,十分的小,这也就是不到三岁孩子才能戴的,再大些的孩子,这链圈就勒脖子了……”庄柯着说,还用手比量着。 施画手指在这链子上轻碾了下,金锁就在他们的面前转了一圈,上面除了:“长命百岁”外,另一面还刻有“多福多禄”的字样。 “美好的祝福……”施画轻语着:“再看看,这里这么乱,一定有什么移留下来。” 三人立即分开,仔细的房里找寻着。 施画此时已经转身上了二楼,看着木楼梯上的脚印,轻嘟了下嘴。 在二楼处,只有一个房间,推开后,屋里的摆设让她明白,这里住的是一对母子。 她转身看向门口的严霄和张子漠:“看来,这李家陶馆所失踪的人口,不应该是一开始的四口,对了,先前说明的失踪都是什么人?” 严霄回道:“李馆主,他的夫人,一个儿子,一个女儿。” “那再加上这里的一个婴孩子,那就是五个,可我感觉还不对,人数应该还有增加。”施画对他点了下头。 “还增?”张子漠皱眉了:“可这里的邻居们都说,他家也没看着有多出来的人呀?” “不如让七宝哥再问问这里的工人,谁听或看到过,李馆主家里还有个小婴儿,那个婴儿是谁的孩子。”施画对两人笑了笑,转身走进了二楼的房间。 严霄对身后再一摆手,杨七宝自觉的就转身离开了。 房间里除了一些常用的家具外,多了一张婴儿的小摇床,而上面的铺盖等物,质地都还是很好的,在窗前还有一张小桌子,上面有几本书和笔墨之类的东西,而在门口的靠窗的窗台上,还有一个小香炉。 在房门的另一侧,有个小暗门,推开是个不太大的洗漱室,里面有一扇窗,此时的窗子是打开着的,而屋里挂着的,都是婴儿的衣物和尿布等物。 而这房间里的奶香味特别的浓重,这也证明,这个婴孩儿并不大,还没断奶呢。 施画走到有香炉的窗前,拿起那个巴掌大的香炉,放在鼻下扇了扇,一股很大的香味涌了出来,她明了的挑了下眉,将香炉放在一边,再推开了窗子。 而所看到的,正是整个制陶的后院。 从这里看去,可要比站在后堂的那个角门处,看的更加的全面,算是一目了然了。 这后院还真是大呀,比整个前院大出一倍不止,而在那窖炉边上,除了那两个木板房和一个砖房的后面,还有一处空地,在空地之外,还有一处如同前院差不多高度的土墙,就在那里,还有一扇门。 严霄此时也上来了,走进房间后,他才明白,她刚才为什么说还有个婴儿的事。 见她站在窗前,直直的看着,走了过去。 施画都没回头,指着窗外那个后门道:“那是通向哪里的?这李家陶馆的门儿,可真不少呀。” 严霄立即走出去,对楼下道:“靳刚、小星,你们两个从院外绕过去,看看这里的后门,是通向哪里的。” “是。”两人立即跑了出去。 施画转身看着他:“从这里的现场看,当时应该是有一场不算小的打斗,可这楼上却出奇的干净,有些让人费解。” “可能是将人都聚在了楼下吧。”严霄猜测着。 施画轻摇了摇头,指着那个巴掌大的香炉:“这里面,有迷香。” “啊?”严霄皱眉。 施画再向里走去,看了看那张婴儿的小摇床,手在上面还轻摸了一下:“给孩子用的还算是好的……” 她再走到那张桌子前,当看到桌面上的几张纸时,眨了眨眼。 “严少卿,看看这个。”她叫着他。 严霄过来,就站在她身后,可因个子高,只是伸头,已经与她在一个位置上,看到桌上的那几张写满字的纸时,眉头再皱了起来。 “从这字上面来看,是两个人写的,一个字体比较娟秀,应该是女人的,这个嘛,不敢恭维,歪七扭八,不为过吧。”施画轻声道。 “嗯,是丑了些……”严霄点头。 第245章 陶俑案(四) 施画再指着那些“丑”到不能看的字:“可不仅仅是丑的问题。” “嗯?”严霄再认真的看了看:“还能有什么……” “此人会写字,只是因为某种原因,让他写不好,对于一个初学写字者与因为手伤而写的不好的人的区别就在于,字对于他来说是熟悉的,可却偏偏写不出原本的样子来。”施画扭头看着他。 严霄还是没太明白,眼睛盯着那纸上歪七扭八的字,轻嘟了下嘴。 “就看这几个字,从笔划上来看,下笔的顺序都是对的,可却在距离和连贯处掌握的不好,而初学写字的人,就不一样了。”施画细说着。 严霄恍然:“也就是说,这个距离拉的大,只是想写清楚,而初学者的字,一般会往一起写,生怕会被拆分成两个字,想要整体的感觉,却往往会糊成一片。” “对,就是这个意思。”施画笑着点头。 “那这个人,是因为手受伤了,所以才写不好字?”严霄再问。 施画将桌上的几张纸扑开,细细的看着上面的内容,轻吸了口气。 “听说,李馆主的大女儿嫁人了是吧?嫁的是什么人?出嫁多久了?此人现在哪儿?”施画问道。 严霄也盯着这些纸,却回答着她的话:“李馆主的大女儿叫李屏儿,一年前出的嫁,嫁到五合镇的一户姓王的人家。” “屏儿……”施画说着,在纸上轻点了一下:“她没走,就在这里。” 严霄也看到了:“那这么说,与她在这纸上对话的人,是谁呀?” 施画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继续分析着这纸上的内容:“看这里,应该是屏儿写的:如果爹爹知道你还活着,一定不会放过你,快走吧,我带着孩子在这里好好的活着,等你再回来接我们……” “还有这句:东哥我会好好的养,你找那个有本事的人,帮你好好的治疗,只要我们一家三口都好好的活着,终有再团聚的一天……”严霄也指着另一张纸道。 “这个人,应该就是李屏的情人,而且应该是这个婴儿的爹,李馆主拆散了这对情人,可人都在家里呢,她嫁给谁呀?这个五合镇的王家,娶的又是谁呢?”施画被自己绕迷糊了。 严霄也没想明白,跟着呼了口气。 施画还是决定不要在这上面卡住,将桌上的纸重新收好后,交给严霄,再查看着屋里的其他地方。 刚要转身,被桌上的放在笔架旁的那个精美的陶俑给吸住了目光。 这个陶俑做工很是精美,而且俑的人物面部的表情也很是逼真,就连陶俑身上的服饰都特别的细致和考究。 “这手法,绝了……”施画伸着脖子,与这陶俑对视着。 严霄不由笑出声来:“怎么?你喜欢?说到这陶俑,也是近两年多来,这京中才兴起来的小玩意儿,以前的俑都是大个的,说实话,就算再精美也没地方放,家里真放这么一个,还挺瘆人的,可这个小的,就不一样了,从做工上来讲,更细致一些,而且人物的刻画也更加的精美,主要是小呀,有地方放,还挺好看的。” 施画伸手将那小人俑拿在手中,再细细的看着,当转到背后时,看到这人俑的衣裙底部,有一行小字:李屏儿。 而且这字,看似用印章印上去的,可细看下,真的是一种仿古印章的字体,只因在这字外边缘的那个刻痕处,有一点点的缺口。 “好字呀。”施画轻声感叹着。 严霄将头放在她的肩头,也看到了,不由点头:“不是错。” “那这么说,这个小人俑所仿的,就是李屏儿,那送她陶人俑的,是谁?”施画提着疑问的同时,将人俑的底部举了起来,当看以那上面的字时,两人同时笑了。 只因这下面又写了几个字:方杰赠送! “看来,这个方杰,是个关键了。”施画轻侧脸的斜眼瞄着还靠在自己肩头上的严霄。 而他,却直接伸头在她的脸上轻啄了一下:“查查。” 直起身,大步的走到楼口:“康辰,去外面问问,是否知道方杰这么个人,要详细的情况。” “是。”康辰也跑了出去。 当他再转身走回来时,只见施画正站在一面柜子前,瞪着大眼睛,小嘴已经成了“o”型。 可当他也看到那满柜子里全都是小人俑时,也震惊了。 而且一个个的样子都不相同,可细看这面部的细节,也可辨认出来,是同一个人。 “这是就是爱情吧……”施画说完咽了咽嗓子。 “可以将这人俑烧制的如此精致,也是人才呀……”严霄发自内心的佩服。 “这里就是李屏儿各个时期的所有样子,你看这最上面的,应该还是她比较小的时候,从发饰上就可以看的出来,而中间的这个位置的人俑,就不一样了,这应该是她大一些的时候,不过眉眼之间,还是那么的娇美,再到这下面的一层……应该是最后时期,表情更为的丰富些,这个是不是她在哭呀……”施画一层层的分析着,最后指着下层其中一个人俑道。 “应该是,手持巾帕,好像是在拭泪,连这样的表情都能刻画的淋漓尽致,可见这人的功艺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不说别,就这单个拿出来,哪个都会卖个不错的价钱,用情、用心至深……”严霄感慨道。 “这一柜子的珍藏,应该就是李屏儿这一生的财富,那么,也就是说,李屏儿与方杰是情侣关系,如果李屏儿嫁与他人,方杰会一点反应都没有吗?”施画抬头看着严霄。 “不可能,用情如此之深,想让他放弃的唯一结果,就是他死!”严霄坚定的道。 好像不是在说方杰,而是在说自己。 施画的眼睛再转了转,伸手从柜里拿出其中的一个人俑,翻看着底部,果然看到了如在桌上的那个人俑一样的字体,工整而不失精美的“方杰”的字样。 第246章 陶俑案(五) 施画轻摇了下头:“这个真好看,如果找到这个叫方杰,还真想求他给我也烧制一个,留个记念。” “到时候,我花重金,让他也给你烧一整套,把你穿官服、穿男装,穿女装的样子都烧制出来,一定会特别的好看。”严霄笑了起来。 “可惜呀,就怕没这个机会了。”施画苦笑的摇了摇头。 “怎么会……”严霄立即道。 施画对这一柜子的人俑扬了下头:“看看这一柜子的人俑,想必这李屏儿,也是特别的珍惜这些东西的,可她却要嫁别人,就算她是从所谓的婆家回来生孩子的,可这些东西依旧在她的房间里,再从这柜子和摆设,及这上面的灰尘来看,算得上是一尘不染,这能说明什么?” “说明有人在打理,而且特别精心。”严霄立即明白过来,手插在腰上扭头长呼了口气。 再拿出放在怀里的那一摞纸,指着上面那歪七扭八的字:“这个不会就是方杰吧……” “十分有可能。”施画也有些遗憾的道。 要知道,这制陶人的手,是特别金贵的,万一要是手出了问题,那么,他制陶的生崖也就结束了,只是从这纸上的字上来看,已经可以知道,这写字人的手,一定是受了不可挽回的伤患。 如果他就是方杰,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是谁将他的手伤成这样,那结果是什么? 她不由的再摇了摇头,将手中的人俑放回到柜子里,并关好了柜子的门,就在她转身时,看到了在婴儿小摇床下面有个东西。 她推开挡在面前的严霄,走了过去,直接跪趴在地上,伸头看了看,一个陶制品,可有些太往里了,她只能伸手去够。 却好像还是够不着,就在她将头都快贴在小摇床上时,那个摇床突然就被拿了起来。 她惊讶的扭头向上看去,只见严霄正拎着这个小摇床,也很不解的看着她:“这也不重,挪开就行了……” “不早说……”施画轻嘟了下嘴,立即从地上站了起来。 想想刚才自己的那个姿势,也是真挺不雅的,脸上也不由的微红起来。 严霄却笑了,那耀眼的小白牙,表示着他此时的心情有多么的好。 施画轻白了他一眼,立即将床下的那个小陶俑拿在手中,当看到这上面的图案时,不由的纠起了脸。 严霄见她拿到了,再将小摇床放了回去,这才过来伸头一起看,立即嫌弃的撇了下嘴:“这个……还真有点失水准,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 “再巧的手,一旦要是废了,能做出如此的东西,也算不错了吧……”施画更回确信了自己先前的猜测。 “你认为是他?”严霄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不是吗?这间屋里的所有东西,其实说白了,就是李屏儿与方杰之间的浓重回忆,如果这位李馆主是同意了这两人的感情,自然也不会对外宣布李屏儿外嫁了,从这里面看来,应该还有故事。”施画对他挑了下眉。 同时,将这个小俑人放在了他的手中,再指了下桌子上的那个:“一起带回去吧,也算是个佐证。” 严霄轻点了点头,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有些依赖于施画在案件中的提案理论了,而且经过几次的验证,她所“猜测”的都会成为事实。 两人从楼上走下来,看到庄柯正和高俊在那里说着什么。 “有什么发现?”施画问道。 庄柯立即回手招她过去:“这里有绳子绑拽的痕迹,而且还不是一处……这屋里到底几个人呀?” 高俊耸了下肩:“应该是整个李家的人,都被绑起来了,然后再一个个的被拖出去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人呢?” 施画也抿了抿嘴的走了过去,当看到庄柯指向的那几处地方,还真如他们所说的,是分散被绑的。 而且这其中有两处是有绳子落在这里,还有两处,因被绑的人奋力的挣扎过,所以,在被绑的地方,有摩擦的痕迹,却没有看到绳索。 当她来到楼梯下的木柱前,蹲在那里查看了上面的摩擦痕迹后,再顺着地面上的拖拉的痕迹看过去,直到门口。 庄柯走过来道:“屋里经过打斗,不过却不是很严重,多数的都是被故意的砸的,只有这个地方,有几滴血迹。” 他指着门口处,高俊过来,拿出一个纸包:“这是在地上捡到的花盆的碎片,上面有血迹,而地面上也有,可到了这里,就消失了。” 他指的是屋子中间的地方,而那里的地面上,有很明显的四个方型的印迹。 “那里应该放着的是那张桌子,他当时就坐在桌子边的椅子上,有人给他包扎过。”施画挑了下眉的道。 “我也这么想的,不然,这血不会那么快的止住,就算是一下砸死了,也不会不流血了,而从地面上的血迹来看,也不可能因失血过多而死亡。”庄柯点头道。 施画对他们扬了下头:“走吧,去后院看看,就顺着这个印迹走,应该有收获。” 一行人走出房间,向后院走去。 刚一进去,杨七宝和康辰一起回来了:“老大,问到了。” “说说。”严霄停下来问。 “工人们说,没看到有什么婴儿,却听到过有孩子哭,而且声音就是从这个楼里发出来的,因为李馆主要求严,他们只准在后院走动,是不准进前院的角门一步的,所以也只是听到,但从声音上来听,应该不是很大。”杨七宝立即汇报。 康辰再道:“关于方杰这个人,也问出一些情况,他是李馆主的徒弟,可技艺却比李馆主要高出很多,对于贡品,一向都是他在操作,而李馆主不过就是借了他的名气罢了,不过此人在一年前突然就失踪了,听李馆主说,他是回老家成亲去了,然后就没有人再看到过这个人了。” “一年前……”严霄思索着,这个时间与李屏儿外嫁的时间还是很吻合的。 “小四,这里有一只鞋,看上去是个女鞋,不太大。”庄柯在不远处的地方叫道。 第247章 陶俑案(六) “先放那里,做好标记,我马上过去。”施画回头对他道。 然后再回头看着康辰:“方杰的技艺如此之高,却是李馆主的徒弟,想必已经跟随李錧主很多年了吧?” “是的,听这里的工人和邻里说,方杰十岁就已经跟随李馆主学艺了,还有一个老伯说,以前也与方杰聊过天,他说自己是他孤儿,无亲无故,更不知道家在哪里,所以,这个回老家成亲的说法,应该不成立。”康辰对她点着头。 “一年前……爱徒失踪,女儿外嫁,那么,宫里的进贡的贡品,是什么时候到期?”施画轻声嘟囔着。 “一年一次,上一次就是在方杰失踪前的半个月已经进贡完毕,而今年的贡期,是在十日后。”康辰再道。 “李馆主家的贡品,是以什么为主?”严霄再问。 杨七宝回答:“问过了,工人们说,也是陶俑,不过都是动物的,人俑他们做不出来,这个技法,只有方杰会,自从方杰走了以后,就没再做过,李馆主也不是没试过,但都失败了。” “这就对了,如此说来,那今年的贡品是否会被采用,也是个未知数,看来,李馆主是真的断了自己的后路了。”严霄冷笑一声。 同时心里也在感叹着,施画先前的判断是对的。 就在他们继续进入后院,施画已经蹲在庄柯发现鞋的地方时,靳刚和林长星也回来了。 两人都微喘粗气,靳刚道:“老大,从后院的门出去,只需通过一条小路,就可以到达前街的居民区,再过了那里,可以直出北城门。” 林长星道:“如果是步行,两刻钟怎么都出城了,如果有马车的话,一刻钟都用不上。” 严霄抬头看天:“这下好了,人都跑了,上哪抓去呀……” 施画抬头看着他:“邻里看到过,这窖炉的火,是在卯时一刻熄灭的,这烧窖的事,我不太明白,不用有人看守,是定时的吗?” 几人互看一眼,其实对于这方面,他们也不太明白。 严霄对杨七宝再扬了下头:“把那些工人请进来,问问。” “好嘞。”杨七宝带着李锴走了出去。 施画也站了起来,这只鞋应该是在拖拉时掉落的,只因这鞋上,除了鞋跟处有这后院的泥土,脚底板上却一点都没有。 高俊这时已经站在窖炉三米开外的地方,脸还纠着:“庄先生,这炉都灭了,怎么还这么热呢?都烤人。” 庄柯伸手将他再往后拉了拉:“那当然了,这窖炉烧完后,怎么也得晾上一天一夜,明天这个时候来,才能开炉门,不然,现在开的话,凉风一涌进去,里面的陶制品就得炸喽。” 施画一听就笑了,对严霄等人一挑头:“看看,有明白人吧。” 这时杨七宝和李锴也带着几个工人进来了。 严霄也只是笑了笑,在看到那几个工人时,再次板起脸来:“几位,这窖炉能开吗?” 其中一个年纪稍微大一些的汉子道:“我们在外面时,也听说了,这炉火烧了一整夜,真如外面的人说的那样的话,还真不能开,不然,这一炉的陶,都得炸了,你们能听到声音,看到的,估计也只能是陶片了。” “李馆主说过,昨天要烧窖吗?”严霄再问。 几人互看后,都摇头,依旧是那个大汉回话:“根本不可能开炉烧窖,这次的坯子都没出型呢,怎么烧。” “不是离贡期就剩下十天了吗?还不烧吗?那样能来得及吗?”张子漠也跟着问。 “大人们有所不知,这烧窖有时候也讲究个缘分,别看这贡期一年一次,可这一年里,可能烧出来的都不是好东西,而就在贡期到期的最后一窖里,却出精品的,也是常有的事。”那个大汉再道,他身边的几个工人也都在点头,证明他说的是对的。 “烧窖?”施画脑中突然闪过一丝可能性。 “师傅,这一般你们开炉烧窖,这一窖要烧多久,只这不到六个时辰就行了?”施画伸头问道。 几人都在摇头,还直撇嘴:“别说烧大型的陶器了,就小型的也不行呀,怎么也得烧够十个时辰,有时候,会烧够十八到二十个时辰才行,而且这火候啊,也得掌握。” “掌握火候,那没人怎么掌握?”施画再问。 “当然得有人呀,所有每次开炉烧窖时,我们大家伙都会在的,一待就是好几天,一个人肯定是盯不住的,这得轮班来,不然一个不小心,看走了眼,漏了火候,那这一窖陶器就毁了。”大汉摇着头道。 他的话,在场的人也都听明白了,将目光全都转向了那窖炉,严霄目光更凌厉了些。 “开炉。” 几个大汉都愣了,有些心疼和不忍的看着窖炉。 当然,开炉也得专业人士才行,他们这些门外汉的官差,也只能靠边站,而此时的这几个“专业人士”都有疑惑和不舍。 施画上前一步对他们道:“几位师傅,刚才的话,我也是听明白了,真正要烧一炉的陶器,最少得十二个时辰才可以,可这一炉,却只烧了不到六个时辰,所以这里面烧的不是陶器,开吧。” 几人这才反应过来,对呀,刚才人家都问过了,于是对着他们一抱拳,都感觉能为官家办事,也是一种荣幸,他们挺着胸脯就走向了窖炉。 当这炉门被打开后,一涌浓浓的热气从里面涌了出来,就算他们已经站的五米远了,却也能感觉到那股炙热的烘烤。 足足放了有半个时辰,炉里才不再涌出热浪,而那几个工人,已经走了进去,没一会就出来了:“小官爷,这里面就是陶器。” 几人一听,也走了过去,当从炉门往里看时,都不由的咽了咽嗓子。 这炉里不多不少,就放着四个高矮不一的陶人俑站在那里,就如四个人一样。 而且还都是彩色的,不但画了服饰,而且还有五官的,可看上去,却有些瘆人。 “拿出来!”严霄下令。 第248章 陶俑案(七) 几个工人互看一眼,也只能走了进去,合力的将这四个人俑费力的搬在托车上,推了出来。 在挪下来时,几人的费力样,就更明显了,其中有个小胡子道:“怎么这么沉?和死人一样。” “可能是实心的吧?”另一个人道。 “实心的人俑你见过?”原本年纪大一些的大汉呛一句。 几人都摇头,小胡道:“实心的也烧不透,会炸的……” 他们将这四个人俑都抬出来后,就站在一边疑惑的看着这四个人俑,一个劲的摇头。 杨七宝上前,正要伸手去碰,被那个年长的大汉拉了回来:“官爷,可不能碰,没看我们都有装备吗?这手臂和手上还都被烫了呢,你要这么碰一下,手就烫坏了,再说,这一般都会要晾炉半日,方能起窖的,小人觉得一定会炸裂……” 杨七宝一听,立即退了回来,同时康辰和靳刚几人也都过来,将施画和严霄、张子漠等人都拦在了身后。 可这时,那几个工人又聊了起来:“大哥,你有感觉没有,这每个都不一样的重。” “那还用说,这大小、高矮也不一样呀……”小胡子再道。 “不对,感觉怪怪的,这个大的,就和个成年男人的重量差不多,而那个小的,怎么和个十几岁的小孩子差不多……”那人又道。 大汉看了他们一眼,也点头:“是有些怪哈……按理说,这一般的起窖,遇到这种情况,我们都不用进窖,听到的一定是碎裂的声音,可这个,都般出来了,还没有裂的情况,连个音儿都没有,怪呀……” 施画已经推开高俊,就站在他身后,在本子上画出了这四个人俑的样子,因为她有个大胆的想法要实施。 直到他画好后,那边的议论还没完事呢。 “师傅,如果我们现在敲一下,后果是什么?”施画走过去,问几人。 他们互看一眼,都看向那个大汉,他正在摇头:“小官爷,这个嘛……我也说不好,没遇到过呀也……按理说,早就应该碎裂了,可你也看到了,没有,怪呀……” “师傅,你们在这李家陶馆多久了?”施画再问。 小胡子立即回答:“我们几个来的晚些,不足半年,大哥来的早,有一年半多了。” “哦,那您见过方杰吗?”施画看着大汉。 他点头:“见过,一个特别秀气的小子,光看他的样子,真像个书生,文质彬彬的,也不多话,可手是真巧,他做出来的陶俑,无人能比,反正我是这么认为的,而且他还不藏私,手把手的教我们,可这也得有天赋,不是想学,就能学会的……” “那他后来突然离开了,你们就没怀疑过?”施画再问。 大汉轻叹了口气:“怎么没怀疑呀,在他离开前,我家媳妇生了个胖小子给我,我还高兴的约陶坊里的人去我家喝酒呢,他都同意了,而且还说,会做一套人俑给我儿子当贺礼的,前后什么都没预兆,这人说没就没了,怎么可能不怀疑?” “那你可有问过李馆主?”施画心中已经有了八成的把握了。 “问过,就说他回老家成亲了,这不是胡说嘛,方杰一直就喜欢李馆主的女儿屏儿姑娘,长了眼睛的都看的出来,而且那时候,我们都忙着贡品的事,当时我无意间听过李馆主与方杰说了那么一句话……”大汉思索的道。 “什么话?”严霄接着问。 “好像就是说:杰儿,好好的将这次的贡品交上去,只要咱们的李家陶馆在这次的贡品中拔得头筹,答应你的事,绝不反悔,到时候,你不光是我的徒弟,而且还是我半个儿子,以后这李家陶馆就是你当家……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大汉沉声的道。 “所以说,对于方杰的突然离开,你也是有所怀疑的是吗?”施画看着他。 大汉点头:“而且在方杰离开后,我经常看到李馆主坐在那间房子里,手里拿着一个小册子不停的翻看,还看到他琢磨过人俑的制作方法,反正都失败了。”大汉再点头道。 小胡子也挤过来:“几位官爷,我也同意大哥的说法,这个方杰呀,一定不是离开了,而是被李馆主害了。” “为什么如此说?”严霄看着他一笑。 小胡子看了看他们:“有一次,我听到毛大哥与馆主吵架,那是因为馆主让我们这些人放下手里擅长的陶品,全力的去做人俑,毛大哥就说了,这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方杰的人俑别人仿不来的,馆主不听,就骂我们不干活,瞎混,毛大哥不高兴了,就说:这人怎么没的,你不知道吗?人在做,天在看,你也不怕有报应……” “哦?那李馆主没什么反应?”严霄再问。 小胡子嘲讽的撇嘴冷哼一声:“当然有了,而且特别的大,直接就把毛大哥给辞退了,还吓唬人家呢,说管好自己的嘴,小心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毛大哥?”严霄轻语了一声。 杨七宝立即拉着小胡子,问了下这个毛大哥的情况,家住哪里,随后带人就走了。 施画再问那个大汉:“师傅,现在如果撞碎一个人俑的话,会不会再炸开?” 他再看了看那四个稳立在那里的人俑,摇了摇头:“小官爷,如果信得过我,我去敲吧。” 大家都同意,他就从一边拿了个铁棍子,走到了那个大人俑面前,施画再次叫他:“大哥,先敲那个小的。” “好。”他听话的再走了回去,站在那个小的面前,再看了看,举起手中的铁棍,向下方腿的位置敲了过去。 可能是力气不太够,人俑没有完全的碎开,只是被砸出个大洞来,同时也发出了个沉闷的声音。 “真是实心的吗?”小胡子等人同时发出疑问。 “再敲!”严霄道。 大汉再用力的砸了过去,这次是卯足了劲的,敲的还是那个腿部。 只听到“哗啦”一声,整个陶外皮都碎裂了下来,可里面还有个“泥人”立在那里。 “天呀……这是啥呀……”小胡子等人都惊呼出声。 第249章 陶俑案(八) 大汉拿着铁棍子就站在那里,完全已经傻了,呆愣愣的盯着这个“泥人”,眼睛瞪的大大的,嘴也张着,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施画已经走了过去,站在这个“泥人”的面前,哈着腰的与它平视着,然后向身后伸手:“小刀。” 高俊将刀递过去,也伸头看着,怎么感觉,这不是个“泥人”,而就是个人呢,也太生动了吧,可比先前的外面这层俑要逼真多了。 庄柯也急急的过来,拿着手中的一把小铲子,在那“泥人”身上轻轻的刮着。 可刮了好一会儿,却没刮下来什么。 只因这“泥人”是在人俑里面,已经被烧制了,泥都实了,根本刮不下来。 施画将刀交还给高俊,伸手抢过大汉手中的铁棍,开始在这“泥人”身上敲了起来。 而且她是绕着它在敲,手上的力道不大,动很均匀,足敲了有一刻钟后,她停了下来。 严霄过来准备接手,知道她这是累了。 可就在要拿那铁棍时,面前的“泥人”身上发出了“咔咔”的声响,他立即拉着施画向后退去。 高俊也拉住了庄柯,一手再拉了下大汉,就在他们退出五步远时,“泥人”身上的泥,掉落了下来。 而在这“泥人”的里面,露出了一件蓝色的布料。 “天……是人呀……”身后已经有人惊叫了起来。 施画这时才松了口气,她猜的没错。 严霄眼中全是冷意,脸都黑了,怎么会有如此残忍的人。 那个大汉一下就蹲在了地上,手捂着脸,声音难过的道:“这不是造孽嘛……” “大哥,从这衣服上看,好像是小明……”小胡子过来伸手拍着他。 施画不明白的看过来,小胡子立即解释了起来:“小明是李馆主的小儿子,叫李泰明,这小子可好玩了,不太爱去学堂,就爱在这后院里看我们制陶器,与我们这些人混的很好,挺可爱的一个小子。” “敲吧,都敲开,这可能就是李家的四口人。”施画明白的点头后,对严霄道。 他也只能呼了口气的对身后招了下手,所有人都在一边捡拾着工具,开始敲着这剩下的三个人俑。 施画却拉了严霄,对那边的板房扬了下头:“去那里看看。” 让张子漠在这边看着,两人向那边走去,没走出几步,那个大汉也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小胡子。 “官爷,我们陪同吧,那扇门,我有钥匙。”大汉道。 见他们同意了,他就跟了上来,再叹了口气:“要说,这也是报应,本来,我们在这里上工,李馆主也算我们东家,不应该在人背后说是非,可……他做人是有些太绝了。” “那大哥认为,这李馆主一家,是何人所害?”施画对他微微一笑。 大汉摇了摇头:“这个我还真不好说,李馆主这人,平日里在外面对谁都点头哈腰的,看着是个十分和善的人,可回到院子里,就和变了个人一样。” “可不呗,对我们这些人,工钱是不少给,不过却从来都没一句好腔调,不是骂就是骂,别说对我们了,就算是对前院的家人,不也如此吗?”小胡子也冷哼着。 施画轻声问:“是不好吗?” “何止是不好呀,那是特别的差,就拿这小明来说吧,不过十岁,除了上学堂,就只剩下玩了呗,可他不让玩,学的可多了,就是不让沾陶器,不知道为什么。”小胡子撇嘴的摇头。 “他想让小明当官,考功名。”大汉道。 施画再问:“那你们知道李屏儿吗?” “屏儿姑娘……她是个好姑娘,为人特别的善良,和方杰真是一对,不过也是李馆主的一颗棋罢了。”大汉苦笑的摇了摇头。 “棋?”施画轻挑了下眉。 “对,就是对付方杰的一颗棋,只要有屏儿在,方杰一定言听计从,可惜了这对苦命的鸳鸯了……”大汉再叹气。 这时他们已经来到了那个房子的门前,木板房都是用绳子将门栓住的,只有这个房子的门是上了锁的。 大汉拿出钥匙将门推开,当看到屋里的情况,不由的抽了口气。 里面一片狼藉,满地都是碎的陶片,除了在房间的正中间的供案上的那个被供起来的,有香炉的一个陶像。 “就剩下祖师爷了?”小胡子也惊呼着。 “祖师爷?”严霄和施画同时问道。 两人都点头,大汉道:“这就是我制陶业的祖师爷,只要是制陶瓷器的,都有这么一个供像的。” “哦……明白了,这与开店的供财神,武将家中供关二爷是一样的,对吧?”施画轻点了下头。 “对,就是这样的。”小胡子点头。 “看来,这满地的陶片,原本应该是李馆主所珍藏的吧?”严霄皱了下眉。 大汉点头:“是,这就是这一年来,我们所烧出来的陶品里的所谓精品,都挑出来,放在这里,就等着贡期一到,送到宫里被选取的……” “可现在,全都毁了。”严霄轻摇了下头。 小胡子轻嗤了一声:“不毁也选不上,以前李家陶馆之所以闻名,其实与那些人型陶俑是分不开的,但自从方杰失踪后,就没人再做得出来了,就算做出类似的,可从细节上一看就能看出来,而这里所放的,不过都是类似的仿品罢了。” 严霄轻点了下头,刚想拉着施画离开,她却已经背着手的走了进去,他无法的只能跟了过去,伸头到她耳边:“都说了,别单独行动,叫我一声。” “这里人这么多,而且大白天的,有什么可怕的,看这里,脚印与在前院那个花盆上的是一样的,大小、宽度,都相差无几,再看这里,为什么会这么清楚?”施画指着一处特别碎的陶片问道。 严霄细看了下:“用力踩踏的?而且还踩了不只一下。” “气愤,特别的气愤,那么,这个碎的东西,应该是让他特别生气的东西,会是什么呢?”施画闭了下眼。 “人俑,一个特别像的人俑,只有巴掌大小,是个女孩子的样子,这也是李馆主最得意的精品。”大汉开口解了惑。 第250章 陶俑案(九) 施画看着他:“这么说,李馆主已经掌握了这个技能?” 大汉摇头:“这不是他做出来的,是小明做的。” “小明?那个孩子?”严霄也惊讶了。 “对,就是小明做的,而且是在半个月前,那巴掌大的人俑,样子就是个婴孩,但却特别的逼真和生动,当时我们都惊讶了。”大汉用力的点头,以此证明,他说的是真的。 “看来,这孩子还真有天赋。”严霄感叹的道。 这时,杨七宝走了进来:“两位大人,毛大哥被我请回来了,他知道一些事情,请两位大人过去听听。” “让他来这里吧。”严霄看着施画还在屋里找寻着什么。 “是。”杨七宝转身离开,没一会儿,带着一个三十几岁的黑脸大汉走了进来。 在对着严霄施了礼后,大汉和小胡子也都与他打着招呼。 “毛师傅你知道些什么,请如实相告。”严霄对他点了下头。 毛大哥点了点头:“大人,我知道,李馆主一家四口是被杀的。” “说说。”严霄对他鼓励的点头。 “就是方杰。”毛大哥坦然的道。 施画从一边的木架子处伸头出来看着他:“你见过方杰?” “见过!”毛大哥还是一脸的淡然,不过目光里,却有些难过。 施画走出来,与严霄并排而立:“毛大哥,你是什么时候见过他?” 毛大哥轻叹了口气:“就是在他被李馆主说回老家成亲的谎话的当天晚上。” “哦?他去找你了?”严霄也问。 毛大哥摇头:“我家住在城外,那天在得知小杰的事后,我就有怀疑,那孩子特别的实成,而且为人也善,不会有防人之心,其实对于李馆主对他的态度和目的,我看的出来,也提醒过他,可这孩子心实,不相信从小把他养大的李馆主会起什么歹心。” “你当时在哪里见到的他?”严霄听出这里面有事了。 毛大哥再咽了咽嗓子,表情有些难过的道:“就是我家村子的山坡上,那孩子……混身是血,而且手……还有脚,都被……都被打折了,那脚……都扁了……” “扁了?”施画疑惑了。 其实对于现场出现的这个脚印,她一直都存有疑惑,什么样的脚会呈现出这种情况?可要是真如毛大哥所说的这样,脚都扁了,也说明他的脚骨全都碎了,那这脚就算复原了,对于再次站立走路来说,也是不可能的,因为根本不可能用上力。 毛大哥点头:“一看就是用重物砸的,手腕都折了,而且手指……也被掰断了,头上有个大口子……” “谁呀……毛哥,谁呀……多大仇呀……”小胡子轻呼起来,一脸的不可相信。 “还能是谁,就是说话不算数的李老贼,他当时承诺过小杰,只要那次的贡品拿了头筹,就会将屏儿姑娘许配给他当媳妇,而且这两孩子,自小就在一起,青梅竹马的,感情很好,谁知道,当真的拿到魁首后,他突然就后悔了……”毛大哥闭着眼,痛苦的摇着头。 “那也不用把人弄成那样呀……小杰不就完了吗?”大汉也急急的皱眉道,眼中全是难过。 毛大哥轻点着头:“是呀……小杰那孩子,当天我把他背回家,可他……他那个样子,我不知道要怎么办,正好,那天晚上,有个老头来了,他说他会治病,当看到小杰的样子时,他只说能尽力了,人活着,没问题,脚也可以再走路,但手……想恢复以前的灵活,不太可能了。” “老头?”严霄纠了下脸,听着怎么这么玄呢? 施画的目光却淡了许多,声音也淡了:“然后呢?” “然后,他就将小杰带走了,这一走,就是大半年,当我再次见到小杰时,他已经能站起来了,不过手却不行,而且不能说话了,而手……”毛大哥再叹气的摇了摇头。 “所以,他在你那里住了下来?”施画再问。 毛大哥摇头:“他怕连累我,只是来看看我,并将一包药给了我,说是给我媳妇吃的,我媳妇病了很多年,我又穷,有些药也买不起,小杰给的药,真好用,我媳妇吃完了他送的药后,病大有好转……” “那他去了哪里?”施画再问。 毛大哥咽了咽嗓子:“一开始他不说,我也是在这里做工时,一次偶然的机会发现他就站在后院的门前,我追出去时,看他一拐一拐的离开,我就跟了出去,最后在北城门附近的一个破木棚子里找到了他。” “他是回来看屏儿姑娘的,对吧?”施画看着他。 毛大哥点头:“是,而且我告诉他,屏儿生了个孩子,他一听,又是哭,又是笑的……我的心呀……” 大汉和小胡子也将头扭到了一边,大汉再是伸手抹了下眼睛。 “那你怎么知道,这李馆主一家是他杀的?”严霄再问。 毛大哥再呼了口气,平复了下情绪道:“因为李馆主,已经给屏儿订了一门亲,就在三个月后,要将她嫁给南城的候家陶馆的那个傻儿子。” “那孩子怎么处理?”施画急急问。 毛大哥冷哼的摇头:“我听李馆主说,已经让李夫人去找了人牙子,卖掉!” “这……什么人呀……那也是他外孙呐……卖了?”小胡子瞪着眼。 施画转身看着严霄:“我不想抓他了,怎么办?” 严霄明白她此时的心情有多糟,其实他也一样,可却真的没想到,一向理智又冷静的施画,今天会如此的失控和情绪化。 他伸手轻拍了下她的肩:“我来处理。” 杨七宝已经站在那里做了几次的深呼吸了,此时又看到连一身冷静的施画,都如此了,他立即上前一步,拉了下毛大哥:“那现在呢,方杰在哪,这李家陶馆里,一共就是四个俑人,你知道是谁吗?” 毛大哥点头:“应该就是李馆主,李夫人,二小姐李梅儿,小儿子李泰明。” 杨七宝再问:“你确认,没有李屏儿和那个孩子?” 毛大哥摇头:“一定是被方杰接走了。” 第251章 陶俑案(十) 施画这时已经恢复了原本的平静。 上前一步看着毛大哥,她的目光里有审视,也是探究,让毛大哥有些不自然,还有些紧张。 “毛大哥,你是方杰的代言是吗?”施画突然问道。 “代啥?不明白。”毛大哥摇头。 “就是你在帮他说话的人,只因他已经说不出来话了,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此时,他是不是已经时日无多了?”施画再问道。 毛大哥一愣,眼睛左右的转了转后,还真点头了:“是,活不了多久了。” 施画轻呼了口气:“不如,带我们去找他,或许,还能……” “官爷,不是我不带路,是我真的不知道他们在哪,在听说李家陶馆出事后,我认为就是方杰干的,对于李馆主的恨,那是刻骨铭心的,可也念在养了他一场,所以,他回来后,也没打算再见屏儿姑娘,有时会在入夜后,就站在后院处,听着隐约传来的婴孩的啼哭声……可李馆主是真心恨,如果他不是想把屏儿再嫁给一个傻子,或是将孩子卖掉,小杰一定不会如此……”毛大哥想为他求情。 严霄过来,将施画搂了回来:“毛大哥,每个人都得为其所做的事负责,如果方杰不是用如此的手法,而是选择来官府报案,想必不会有今天的事发生,而李馆主,也会得到法办。” “官爷,我们可是平头老百姓,而李馆主呢,他可是皇家贡品的制陶人,受到皇家相护的,我们怎么可能与他抗衡,想必小杰也是无他法的……”毛大哥为难的看着他。 “可这个手法……让人不敢恭维。”严霄再道。 毛大哥却轻笑着:“这原本都是小杰琢磨出来的,原本是为了逗屏儿姑娘开心的小玩意,却被李馆主抢了去,直接当成三年前的贡品,送进了宫里,还得到了赞赏,从那以后,他就成了李馆主的摇钱树,无论一窖里所出的有几精品,都不会毁掉,那些差一些的,不好的,都可以拿出去卖。” “那也不能……”杨七宝插话,却再次被毛大哥打断。 “官爷,小杰是个好孩子,就算如此,他也没有一句怨言,而且还琢磨出更多的新花样,而许给他与屏儿姑娘婚事的,原本就是李馆主自己,过后不兑现的也是他,而且还把小杰弄成那个样子,如果不是因为他看到屏儿姑娘已经无用,想要用她再赚一笔婚嫁费的话,小杰一定不会下如此狠手。”毛大哥说完就跪在地上。 “求官爷开恩,这孩子太苦了……放他们一条生路吧……”说着,他磕起头来。 严霄呼了口气,对杨七宝点了下头,他立即上前扶起他:“毛大哥,你还是说出来,他们现在身在何处,我们施大人会医术,或许可以救救你兄弟,他们好不容易可以在一起了,就让他们多相处一段时光。” 毛大哥还在犹豫,这时李锴却跑了进来:“少卿,施大人,门外来了两个人,说是叫方杰和李屏儿,是来投案的。” 几人互看一眼,毛大哥却捂着脸哭了起来。 当来到李家陶馆大门前,看到面前的两人,大家都说不出一种什么感觉。 方杰一身的黑色,而从头到脚,都被严严实实的围了起来,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李屏儿就正常多了,不过她也是一脸的憔悴,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此时那孩子的哭声,还真让人听着很嘶心的。 严霄淡然的道:“方杰,可知罪?” 黑衣人只是点了下头,身边的李屏儿却开口了:“草民知罪,这李家陶馆的一家四口,就是我夫君方杰所为,不过,我也有参与,大人,将我们一起抓走吧。” 她的话音一落,围观的人群就炸开了,声音奇大的议论了起来,对两人都指指点点的。 毛大哥此时挤了过来,看着两人:“你们……怎么不走呀……” “毛大哥,谢谢你,我们不能走,如果那样,你就会被牵连了,我与杰哥这一生,无法再一起,只是可怜了我怀中的这个孩子,大人,他无罪,可否帮忙找个妥善的人家安置?”李屏儿表情淡然,语速不快,字字清楚。 “方杰,你杀人,将尸体做成人俑,就是为了报仇?”严霄再问。 方杰再黑色的布里再点了点头,可李屏儿却摇头:“不是的,人不是他杀的,是我杀的。” “来人,将嫌犯带回大理寺。”严霄沉声道。 而此时后院里的那四个人俑里的尸体也已经被起了出来,当看到抬出来的尸体时,施画的眉头微皱了下。 庄柯过来轻拉了她:“小四,都是毒死的。” 施画轻呼了口气,不知道要怎么表达此时的情绪,只看这几具尸体的外观,她已经知道了,而且所用之毒,与张军辉府中那些中毒的人如出一辙。 当她在验尸房里将这四具尸体里的那个黑色的小颗粒拿出来时,她感觉到了胸口特别的憋闷。 而且在李馆主的怀里,还发现了一个小册子,虽然已经都被浇筑上了陶泥,而且被烧制了,这册子无疑成了一个标本,可她好像知道,这册子上所记录的是什么。 当她来到牢里,见到了黑衣的方杰时,她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可方杰却将地面拨开一块干净的方,用一边的小草棍在上面写着歪七扭八的字:“我认罪。” 一边的牢里的李屏儿在看到后,也只是轻声道:“杰哥,我陪你,下辈子,我们生在普通人家,我要成为你真正的妻子,与你一生相伴到老。” 这时,方杰从黑布里发出一个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好……” 施画长呼了口气:“人不是你们杀的,你们不过就是处理了尸体罢了,我只想问问,你们当时发现他们时,是什么样子的?” 方杰顿时一愣,身上也是一僵,眼中有泪。 李屏儿也愣住了,眼中闪过了一丝希望,泪水顺着脸,滑了下来,一个头磕在地上:“青天大老爷……” 第252章 这个老头太闹 看着大理寺判下来的召告,京城之中的百姓都沸腾了。 全都夸大理寺的官员有人情味。 方杰早年间被李馆主迫害,命悬一线,已经构成了杀人未遂罪; 对于李屏儿,更是有囚禁的嫌疑。 而这一家四口,是因为饮了含有毒物的水而造成集体中毒。 案发当天,李屏儿得知,方杰会于每天夜里,站在后院的后门处看望她们母子俩,于是就跑出去与他相会了。 后被李馆主发现,将她抓了回来,方杰怕李屏儿受罪,于是闯进了前院,与李馆主起了冲突,这期间,他将李馆主推倒时,李屏儿怕方杰吃亏,就用花盆砸倒了李馆主。 大家看到出血了,也就慌了,开始为其包扎,可刚包扎好,李馆主突然全身都开始抽搐,而且力气很大的开始砸屋里的东西。 家人一看不行,就合力的将他绑了起来,让他安静下来。 而后,李夫人也开始毒发,直到将这四个毒发的人都绑好后。 方杰决定趁这个机会将李屏儿带走,可两人从楼上收拾东西下来时,却发现,那四个人全都死了。 方杰突然就不慌了,指着李馆主的尸体,他发出那让人头皮发麻的叫声,李屏儿知道,他有多恨自己的这个父亲,她也恨,恨她如此对方杰,如此的对自己。 于是两人合力,将这四人做成了人俑,放在了窖里烧制了。 方杰和李屏儿也因毁尸的举动,而判了一年半的监刑,而执行地点,就是在大理寺的牢里。 同时,也没有将那个孩子带离,而是让他也随着父母一起在这里待上一年半。 严霄命人将牢里最里侧的一间牢房收拾出来,让他们一家三口都在一起服刑。 施画还送来一些日用品,看到李屏儿又跪下来磕头,她隔着牢门道:“李屏儿,以后,这个家就得你来担了,希望你不会后悔今日的选择,不过,我还是想知道,方杰的伤,是谁治的?” 方杰看过来,摇了摇头,四下找了找后,再弄出一块空地,在上面写着。 李屏儿帮忙翻译:“不知道,那位老人家没说是什么人,只知道,他是恩人。” “他的左手的中指上,有一个戒指,是红宝石的,对吗?”施画再问。 方杰点了点头,将手伸出来,那是已经变型的手指,他指着自己的左手中指,再点头。 “谢谢你。”施画对两人笑了笑:“如果有什么缺的,就让狱卒告诉我一声,我会尽量的送来。” 李屏儿再跪下磕头。 施画走出大理寺天牢,就看到严霄站在那里等着她,见她表情不好,上前扶住她:“别担心了。” “这老头,无处不在,一年前,他就来过京城,而且还救了方杰一命,可我与师兄都不知道。”施画自嘲的轻哼着。 “或许,他有自己要办的事呢?”严霄尽量的宽慰着她。 “不过,他对方杰并不好,只是保住了他的命,让他再次站了起来,可却下了一剂特别凶猛的药,所以,要想救方杰,看来,我得去求师兄了。”施画抿了下嘴。 “小四,如果为难,这样已经很好了。”严霄不太想让她去找慕九兰。 施画抬头看着他:“他是我师父,如果我这个当徒弟不帮忙善后,我都过不了自己的坎,而且明明有救,为什么不救,方杰有什么错,李屏儿也没有错,还有那个无辜的孩子,我想试试,行吗?” 严霄长呼了口气,对她点头:“走吧,我陪你一起去。” 两人来到济世堂时,慕九兰并不在,出外诊去了,成叔热情的招待了两人。 他也听说了李家陶馆的事,一个劲的把严霄夸。 慕九兰回来时,正看到严霄那尴尬的笑容,施画幸灾乐祸的托着下巴笑的特别开心,而成叔还卖力的夸人的样子。 他也挺意外的,严霄怎么会来。 三人在后院的石桌前坐下后,他听了严霄的来意后,却直接看向施画。 因为她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话,而且眼睛也不看他,嘴角紧抿着。 “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见她不说,他也只能问了。 施画长呼了口气后,才看着他:“救救他,苦命人。” “没别的?”慕九兰再问。 施画再呼了口气:“我现在说,你可能不相信,不如去看看,是否治得的了。” 慕九兰的眼睛轻眯了下,如此让她为难,是什么事,他的眼睛转了转,对身后叫了一声:“南星,拿着我的药箱,随严少卿去一趟大理寺。” 一行人来到大牢里,当慕九兰给方杰切完脉后,已经有些不淡定了,他一直都盯着施画。 将她拉到一边后,才问:“你知道,是吗?” “猜到的,因为他也不知道,给他治病的人是谁,只知道是个老头,而且左手中指带了个红宝石的戒指。”施画轻声道。 慕九兰长呼了口气:“这老头是真能闹,这是要干什么呀……” “师兄,能治吗?”施画看着他。 慕九兰摇了摇头:“不好说,其实,他能保命到现在,已经是不错了,虽然药用的猛了些,可还真的让他活了一年多。” “师兄,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施画眼中露出祈求的光。 慕九兰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在她的头上轻摸了下:“我尽力,不过就算如此,他也最多也只能再活个十年,而且终日会与药相伴,手嘛……” “怎么样?”施画急切的问道。 “如果可以,再敲折一次,想必长好后,比现在灵活。”慕九兰的嘴角有了笑意。 施画再急急的问:“那他还能制陶吗?” “那就要看他自己了,如果想的话,多练习练习,应该可以,但想出精品,有些难。”慕九兰的笑意加深了些。 “师兄,你真好。”施画伸手搂住了他的腰,头靠在他的胸口。 慕九兰轻笑的拍着她的背:“你个傻丫头,心太软了。” 而站在不远处的严霄,此时的脸都能结成冰了。 当两人走回来时,他却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样子,还对着慕九兰扬起他那招牌的痞笑,而施画却完全不知道他刚才变过脸了。 第253章 庆王府的贴子 坐在张韵竹的别苑里,吃着她亲手做的小食点心,施画特别的惬意。 将身体靠在庭廊的围栏上,双条腿伸直,头向后仰着,完全一副放松的样子。 张韵竹轻敲了下桌面:“小四,我和你说话呢,就不能和我讲讲,这李家陶馆的案子?” “姐姐,你口味是越来越重了,怎么什么案子都想听呢,这个案子特别的血腥,还是不告诉你的好,万一听完后,你再吃不下饭了,那我的罪过可大了。”施画不以为然后晃着头,根本没有要讲解的意思。 “可是外面都在传,是你们大理寺往开一面,饶了那个行凶的人呀,只因他是先前的受害者,所以在审判时,法外开恩……”张韵竹将听来的话说给她听。 施画急急的将嘴里的点心咽下:“我的亲姐呀,你这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街上都是这么传的,刘嬷嬷听的可仔细了……”张韵竹得意的一笑。 施画无奈的笑了起来:“姐呀,街头传言不可信,这一点你不是不知道,还听的这么津津乐道的。” “那你也不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我当然只能听了呀……”张韵竹委屈的看着她。 施画大笑了起来,伸手将她拉过去,坐在自己身边,再搂着她的肩,头靠在她的肩上:“其实没有外面传的那么玄,只因为这方杰与李屏儿,并非是杀人的凶手,当他们发现时,那些人已经中毒了,而且是无法解的毒,他们不过就是毁了尸体,将人都做成了人俑罢了,所以,在处罚时,自然是要轻判的。” 张韵竹这才明白,长叹了口气:“要说这也是一对苦命的鸳鸯,只盼着以后日子会好一些。” “是呀……以后会好的吧……”施画轻咧了下嘴,再伸手拿起一个点心来,却没吃,只是双指掐着,举起来看着。 张竹韵看了她一眼,也明白,她眼中那一丝落莫是有心事,可她不想说,她也不好逼着问,这丫头太苦了,还不想别人担心她。 “姐姐,梨花再好,也会凋谢的,不如将这些花摘下来,我晾晒好后,咱们留着泡梨花茶喝,可好?”施画换了个开心的样子,笑看着她。 张韵竹是真的很心疼她,但却还是随着她的意来,立即叫人找来篮子,一行人向万梨园而去。 一边摘着梨花,施画一边教着她身边的婢女怎么样晾晒,还让刘嬷嬷去找来酒坛子,将选好的梨花放了进去,说是要酿梨花酒。 直到忙到天黑,一行人才兴致勃勃的回到了前厅,而严霄已经等在那里了。 “你来的到是早,也不知去后院里帮我们摘梨花去,那树上面的花才好呢,我们都摘不到的……”施画洗好手的,坐在他身边,小声的抱怨着。 “以为你们在玩呢,没去打扰,为何不让人叫我一声,现在去,还来得及不?”严霄笑看着她。 “不用了,已经摘的够多了,不然真的被我们罢园了,到了秋季,怎么能吃到香甜的梨子呢?”施画立即摇头。 “原来还惦记着秋天的事儿呢呀,你这打算,也长远的些吧?”张韵竹一听就笑了起来。 严霄立即道:“二姐姐可别笑话我家这只小馋猫,估计,把你的果园庄上的果子都早就想了一遍了。” “那怎么了,上次姐姐说好,要将果园子给我的,只是我没这份心力,所以才没要的,那姐姐供我这个妹妹吃果子,是应该的吧。”施画得意的晃着头。 “对对,说的是呢,应该的。”张韵竹笑的前仰后合的。 这时刘嬷嬷进来,手里拿着一份请柬,递到了她的面前:“二小姐,这是刚送进来的,是庆王府上的贴子。” 张韵竹愣了下,接过贴子看了一眼:“庆王?我与这庆王府也没有过来往,就连他府中的两位郡主,我都不太认识,庆王妃更别提了,府上的女眷还真的不熟,请我干什么呀?” 说着,她翻看了下贴子的里面,当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时,不由一笑:“这个阳河,真是能闹,这个时候,宴请什么人呀……” “是阳河郡主?”施画眼睛转了转。 严霄伸手,张韵竹将贴子递了过去,才道:“应该就是她,她写字的习惯我是知道的,可她怎么会在庆王府呢?不是被送回郡王府了吗?” “嗯……当时是送回去了,不过回府听到二哥说了以后,我就提了那么一句,因为从干爹那里得知,阳河郡王与庆王关系甚好,如果将人放在庆王府,想必那位一直想搅动风云的阳平郡王也无能为力了。”施画轻挑了下眉。 “看来,你与阳河郡王是想到一块去了,所以,把阳河姐姐送去了那里,只是她为何要这个时候请二姐姐呢?”严霄也有点不解。 施画不在意的已经开始夹菜吃了:“可能是想姐姐了呗,从她回京后,一直都在担惊受怕的,现在终于得空了,所以来找你玩儿了呗……” 严霄将请柬还给张韵竹,也拿起筷子夹起菜,先放在施画的碗里,才道:“如果姐姐有空,就去庆王府走走呗,全当散心了。” “我的天,小……谨初,你真会说笑,去庆王府是散心吗?那府里的规矩多了去了,都不够受罪的,还不如你们来我院子里待着顺心呢……”张韵竹轻撇了下嘴。 待施画被严霄送回府中时,管家已经将一张贴子递了过来:“小姐,庆王府的邀请贴子。” “怎么我也有呢?”施画顿时有些懵了,手里拿着贴子,却看着身边的严霄。 他好像有些明白了,这并不是单独请某一个人,阳河郡主是把她们都请去了,有事吗? 安慰着她不要多想,他回到府中时,言谨瑜已经拿着贴子站在他面前,笑嘻嘻的道:“收到庆王府的贴子,请你带着我一起去玩。” 严霄的脸,有些不太好看了,不知道是阳河郡主的意思,还是庆王府里的某些人。 第254章 面子大 施画之所以不愿意参加什么大府里的邀请,主要就是不想穿那种繁琐的服装,戴那些勒的头皮疼的头饰。 可这次的庆王府,她真的没有办法推辞。 不为别的,现在施棋和袁英姿都在外奋战,听说庆王的兵有份参与。 就算不为这件事,想要让施棋在京都期间能好好的统领着平远军,也不能得罪这位庆王殿下,他可算得上是南秦举足轻重的人物。 可是她真的不想穿那么重的衣服,戴那么重的头饰。 当严霄和言谨瑜来接她时,见她还正在与府里的两位嬷嬷暗斗着呢。 刚插上一只钗,她就再拿下一只珠花,刚别好一只珠花,她就拿下一只钗,弄的两位嬷嬷都快哭了。 当她看到言谨瑜只着了简装出现在面前时,立即叫了起来:“谨瑜,你怎么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呀……不过就是个家宴罢了,我们不用穿的那么隆重,又不是进宫里赴宴,这样就行了呀。”言谨瑜明白的举着手,为她展示了一下。 施画立即对两位嬷嬷道:“我也要这样的,行不?” 两位嬷嬷都笑着点头,早知道,她们也不会强迫她的,还弄的她那么的不情愿。 待她一身简装的换好衣服走出来时,言谨瑜却看直了眼,立即上前,轻拉着她,仔细的看着她身上的服饰:“小四呀,你这一身真好看,而且也别致,哪家铺子做的呀,我也要做一套去,太好看了……” “嘿嘿,这个你可找不到,这是我嫂子和姐姐合力做给我的……”施画得意的嘚瑟了起来。 “嫂子?袁姐姐什么时候有这个手艺了,她好像连女红都不会吧……”言谨瑜根本不相信。 严霄笑着将她拉过去,轻点了下她的鼻子:“傻妹妹,小四说的是定远候的小候爷的夫人,那不是他干哥哥的夫人吗,还有韵竹姐姐呢,这是合力改过的。” “哦……原来这样呀……有嫂子真好……”言谨瑜有些不高兴的嘟起了小嘴。 施画轻笑的拉着她:“你也别不高兴呀,回头与二姐姐说说,她人好着呢,让她给你也做一件呗,想必她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的,可好,来嘛……别不高兴了……笑一个……” 言谨瑜还真的被她逗笑了,三人这才高兴的一起出了府。 在到了庆王府时,张韵竹的马车已经停在那里了,而且还有古雪瑶的马车也在,而两人已经站在车下在聊天了。 看到他们都来了,立即走过来。 “你们怎么才来呢?”古雪瑶轻拉着言谨瑜的手问道。 施画立即解释:“是我耽误了,一开始不知道可以这么穿的,还以为要隆重一点呢,你们也知道,那种衣服对我来说,就是在遭罪,后来才知道,所以换了一套。” 这时言谨瑜小心的凑到了张韵竹身边,对她福了下身:“谨瑜见过二姐姐。” “小谨瑜也长这么大了?不过看着,这脸色可是好多了。”张韵竹也回了礼,只是没有说出她的真正身份,也是考虑到施画在这里。 “是呀,这闪年前就回了京城,而且还在京中过了团圆年,还能看到京城的春暖花开,这都得谢谢小四和她的师兄才行。”言谨瑜笑的特别开心。 张韵竹特别能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而她也是一样得到过施画帮助的人之一:“小四就是个热心肠的人,她乐在其中。” “这就对呗,你们高兴就好啦,我们还要站在这里等人召见是吗?”施画看了眼庆王府气派的大门,有一点点发怯,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规矩要守呢。 言谨瑜这时再轻拉了下张韵竹的手:“二姐姐,听说小四身上的衣服是您做的是吗?” 张韵竹看了眼,点头:“对呀,怎么了?不好看吗?” “当然不是了,是谨瑜想讨二姐姐一个面子,也想要一件……”她小声的提出自己的愿望,小脸已经绯红一片了。 张韵竹不由的愣住了,能让这位小郡主开口向她提出一件衣服的要求,有点惊到了。 施画也立即过来,搂着忐忑不安的言谨瑜的肩,对她道:“姐,辛苦一下呗,谨瑜对你和嫂嫂改的这套衣服赞不绝口的。” “这个没问题,如果能上小……谨瑜的眼,那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反正我平日里也没什么事做,这回可好了,我也可以不那么无卿了不是,不然呀,天天的盼着我家小四来看我呢。”张韵竹立即答应了下来。 这时府里也出来人了,是位嬷嬷,见到她们都站在门口,立即笑着迎了过来。 “真对不住各位贵客了,是老奴来晚了,对不住了,让各位在这里久等了,快快请进吧……郡主正在后厅里等着呢……”嬷嬷说的特别得体,也看的出热情,却一点都不突兀。 几人随着她一起了庆王府,对于这里的环境,只能说无比精致,每一处好像都有讲究一样。 施画自然是要小心的迈每一步,要说这些大宅院,她去过景王的别苑,太子府的后院,候府的后院,可这么有规模的超级大宅院,她还是第一次来。 再凭借着庆王本身的地位,想必这里一定不会比宫里差到哪里去,规矩也是一定不会少的,她可不能丢人,更不想给一起来的人找麻烦。 严霄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真的很想笑,这丫头也真有怕的时候。 当走过后院,拐进了一个小庭院后,看到了在不远处的小亭子里正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施画自然是认识的,就是阳河郡主。 而另一位,就是庆王的六嫡女,明珠郡主。 待她们都走近后,齐齐的给两位郡主请安,然后才依次的坐了下来。 “能请到你们来,真不容易,刚刚我与明珠还说呢,不知道能来几个呢,不过现在看来,我这面子,还是可以的,对吧。”阳河郡主对着明珠郡主得意的挑眉道。 “对,你的面子大。”明珠郡主轻笑着。 第255章 女病患 明珠郡主却看向严霄,眼中的笑意特别明显,而且目光却在他与施画之间来回的流转着。 严霄不由一笑:“明珠姐姐,再这样看下去,我真的要去外院找小王爷去下棋了。” “那你还不快去,他可是听闻我们想请你来,早早的就在等着了,而且父王也在等呢,可能有什么想了解。”明珠郡主这么明显的赶他离开,所有人都听明白了。 施画不由的看了他一眼,有些紧张,同时也担心。 严霄却只是笑着点头:“明珠姐姐看来是要聊些闺中密话了,我这个外男是不能听的,那我就自己找小王爷玩去了。” 说完,还轻拍了施画和谨瑜的肩:“我家妹子和小四,可就请各位姐姐多多照顾了,手下留情哟。” “看看,还没怎么着呢,就护上了,放心吧,有我在,谁还敢欺负她……们吗?”阳河郡主开着他的玩笑。 严霄离开了,谨瑜却没多大反应,而只是淡笑着的喝着茶。 可施画却一直扭着头的看着他拐出了小院,提着心的就没放下过。 张韵竹明白她在担心什么,可她却不能明说,如果她要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也就不会如此了,真为这个单纯的丫头愁的慌,平日里精明的很,为何在这种事上,却如此的迟钝,这种不设防的心理,也很让人担心。 而明珠郡主却一直看着她,然后用手肘轻碰了下身边的阳河郡主,对着施画的方向扬了下头,再眨了眨眼。 阳河郡主对她闭眼的点了下头,笑的有些暧昧。 张韵竹自然是看到两人的互动,不由也是一笑:“其实挺意外的,没想到,你这胆子这么大,在这种时候,怎么突然想到要宴请我们了?也不怕露了马脚。” “想必现在他们是自顾不暇了,哪有时间来理会我是真生还是假死,想必现在整个晋洲郡外,都是兵将。”阳河郡主自信的一笑,一点都没有觉得难过。 施画也转回头来,看了眼几人的表情,也学着谨瑜一样,拿起茶杯低头喝茶。 其实,她都不知道,为何要请她来,真的只是宴请?可为什么会这么急呢。 “小四,这里虽然是王府,可却是明珠郡主的自有小院子,在这里,自可随意的玩闹,开心的放松。”阳河郡主看着拘束的施画,有些想笑。 这丫头给她的感觉可不是这样的,是个洒脱率性的样子,可今天,她很紧张。 “小四明白,谢谢阳河郡主和明珠郡主的款待。”施画轻点了下头。 阳河郡主轻笑出声:“其实呀,今天我就是想找你来的,可如果一旦只是发一个单独的邀请,想必你不敢来,有些人也不会让你来。” “啊?”施画刚要低下的头,再次抬了起来,有些惊讶的看着她。 张韵竹不由摇头的笑了笑:“阳河,你这样,会吓到她的。” “看看,又来一个相护的,看来呀,我是请对了。”阳河郡主再笑了起来。 “你这丫头,从来就如此,可别打我家小四的主意。”张韵竹听出她话里有话,马上有警告的意思。 古雪瑶的眼睛在几人面上转来动去的,不由的与谨瑜的手互握在了一起,怎么感觉今天的气氛这么怪呢,两人都有些开始担心小四了。 施画长呼了口气:“阳河郡主,咱有话能直说吗?小四脑子不是很好用,这种猜来猜去的游戏,就别和我玩儿了吧。” “哈哈……看看,看到了没,这就是我为什么喜欢她的原因,最少直接。”阳河郡主笑了起来。 明珠郡主也在笑,对她点头:“是很不错。” 她再转看向施画:“听说,你与熙颜郡主不是太对付?” “也不算吧,她是高高在上的郡主,我只是个大理寺五品的仵作,差的等级太多,没什么交集。”施画轻描淡写的回答,不太想说这种事。 明珠郡主与阳河郡主互看了一眼,都笑了,只因她这份精明。 “小四,明珠郡主没有别的意思,虽然我们都是郡主的身份,可要真的说起来,熙颜郡主的身份并不比我们高贵到哪里去,而且她与明珠郡主没有办法比,她是个没有品级的郡主,而明珠郡主,却是正二品的郡主。”阳河郡主解释着。 “啊?这……郡主也有品级呀?”施画还真不知道,原来还有这个说法呢。 看她呆萌的样子,几人都笑了起来,张韵竹更是轻拍着她的小手,直点头。 “小四,今天请你来,就是想让你帮忙看看明珠郡主。”阳河郡主终于说了今天的主题。 施画暗松了口气,不由一笑:“看来,小四的医术之名,也要被宣扬出去了,以后找小四看诊的必不会少,可这诊金要怎么说呢?” “哈哈,这丫头,真是不吃亏,放心,一定重金筹谢。”明珠郡主笑了起来。 阳河郡主对她笑了笑:“小四,想必你也明白,这女人嘛,有些病可以请大夫来看,有些病……则不可以,而且当下这有名气的大夫,都是男子,有些病,还真不好让他们来瞧。” 施画明白,就是妇科病呗。 这一点她是理解的,别说是这个时代,就算她前世所在的现代不也有很多女人,因为不好意思,难为情,而不去看妇科吗?等到不得不看的时候,已经晚了。 她抿嘴一笑:“阳河姐姐,你真的这么相信我?” “不然呢,你给我解毒的事,现在我都记得,那手法,可不是一般大夫能办到的,你就别谦虚了,帮明珠郡主看看。”阳河郡主笑道。 施画无奈了,说实话,她是特别不愿意给什么达官显贵看什么病,因为这些人都太难伺候了,看好了,是应该应份的,看不好,小则臭骂一顿,大的都能掉脑袋。 可现在她已经被架在这里了,想不看,好像也不行,只能认了。 就在她抬眼时,看到古雪瑶正盯盯的看着明珠郡主,眼中有疑惑,不由有了主意。 “雪瑶,要不要再打个赌,还是德庆楼的一顿饭,怎么样?”施画挑了下眉。 “赌就赌,一定把上次输的赢回来。”古雪瑶立即应战。 第256章 病灶 两人同时坐在明珠郡主的身侧,一人手上把着一个手腕,然后再换了个方位后,就走到了一边,将婢女们准备好的纸上,写下了自己所判断的病况,及要治疗的方案。 当两人将彼此写的,换过来看时,都轻扬起了嘴角。 明珠郡主自然是知道古雪瑶师承的就是自己的太医院首座父亲古太医,可对于施画,她是真的持着观望的态度,没有完全相信阳河郡主的话,只因她把此人说的太神奇了。 两人回到座位上,在得到施画的许可后,古雪瑶先开口:“明珠姐姐的病,不是很大,不过就是因为生产时,留下了一些病根,要想治疗也是可以的,不过最少要服药半年之久,方可。” “这么长时间?”明珠郡主不由的纠起了脸。 可张韵竹、阳河郡主和言谨瑜却都看着垂眸淡然的施画,因为她们知道,她一定有不同的答案。 “小四,到你了。”古雪瑶提醒着她。 她抬起头来,对明珠郡主笑了笑:“确如雪瑶所说,是妇科病,不过,有些病情,还是需要患者亲口承认才有效,明珠郡主如果许可,可否一小四单独一聊?” 明珠郡主的心微沉,看着她的目光里,有了些微冷之意。 施画也不勉强她,这种病情,真的很难启齿,一定不能当着这些人面来问询的,就算问了,患者也不会如实回答。 在明珠郡主盯着她那坦荡的目光一会儿后,才点了下头。 两人起身,向院中的花园里走去。 在离开了一段安全的距离后,施画才开口:“郡主,您的病应该是在半年前,小产所造成的病患,想必也不是因意外,而是药物。” 明珠郡主惊讶的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郡主不必惊讶,小四不过是个大夫,虽然不知道别的大夫是怎么看诊的,可小四一向认为,将病况与患者说清楚,让她有知情权是对的,这也对于以后的治疗是有利的,因为大家都明白,这个过程一定不会太顺利,所以一起努力。”施画淡然的对她微微一笑。 明珠郡主轻呼了口气的点了下头:“是,半年前,本郡主……确是被小产了……所以,对于本郡主来说,是个羞辱。” “而且郡主已经有过生产的经历,第一次的生产,还很顺利,养的也不错,这也是为什么你的病,看起来没有那么严重的原因,不过这次的药物,不知是出自何人之手,有些重了,对于身体上的伤害,可想而知。”施画见她说了实话,笑意再加重了些,以示鼓励。 “实不相瞒,是本郡主的原夫家,也正是因为此事,本郡主与之和离,搬回庆王府。”明珠郡主目光有些黯淡。 “和离不丢人的,为什么要为一个负了你的男人赔上一生呢,怎么想都不值得,只有脱离了这种渣男,才会找到更好的春天。”施画说的理所当然。 明珠郡主却再次愣住了,她的话,无疑就是一种悖论,是万万不可取的一种理论,可却让她听着是那么的……顺耳。 知道她在疑惑什么,在担心什么,施画再是一笑:“看看张家二姐姐,她也是与您一样,和离,不过比您可要惨了些,差一点点就命丧了黄泉,对于这种不拿咱们当回事的渣男,不要也罢,何必为他们这种人,浪费青春,浪费感情呢,就算为其生儿育女了又怎么样,只能代表那不过是个过程,一定要找到拿咱们当宝的人,与其共渡一生,才是幸福。” “可是,这种人真的不好找,可遇不可求。”明珠郡主真的被这小丫头的“大道理”给震惊了。 “也不见得,哪怕那只是昙花一现的短暂,但最少我们拥有过,也是幸福的,有些回忆可以一生都是美好的,可有些,却是一个人一生的恶梦,郡主,小四只是想知道,为什么有美好的不去感受,而让那些恶梦缠绕着一生呢?”施画轻笑着。 明珠郡主看着她,目光从原本的惊讶到现在的感动,果然如阳河郡主所说的,此女真的不一样。 “咱们再来聊聊你的病情,郡主,如果信得过小四,这种治疗,可能会让你感觉到羞愧,不过也是最有效的,只因如果那个病灶已经发生了变化,或再以那种缓慢的药,通过口服,经过多道功序达到治疗的效果,真的已经来不及了。”施画恢复到认真的态度。 “来不及了?”明珠郡主微皱眉。 “对,这种药,是我见过的,最业余的一种,红花。”施画挑眉。 “何意?”明珠郡主目光凌厉了起来,表情也凝重了许多。 “这种是人工小产的一种常见的药名,可真正的好大夫,会从红花中提取想应的药效,进行入药,而给您用的,却只是红花。”施画挑了下眉。 “只是红花?”明珠郡主感觉周围的温度骤降,身上不由的一颤。 “对,而且是最少用了十朵之多,只是将红花捣成汁,兑在水里,直接灌下去,想必当时,你一定生不如死,对吧?”施画依旧淡然。 明珠郡主闭上了眼,一行清泪流了下来:“为何……为何要如此……” 施画上前扶着她:“郡主,最少,你现在还活着,而且你遇到了我。” 明珠郡主睁开眼的看着她:“如果再拖下去,后果是如何?” “终身不能怀有身孕,而且会于几年后,发生病变,不治而亡。”施画如实的回答。 明珠郡主再闭了下眼,又有泪流下:“想我庆王府待他一家也不薄,当年他得到父王器重,是他提出求婚请求,父王什么都没要的将我下嫁于他,婚后,我也没拿自己当什么郡主,一心好好的侍奉公婆,他为何要如此对我,只因我不让那个女人进门吗?” “男人心,海底针,像您这种大宅院里的女人,又怎么可能明白他们心中想要的是什么,想必,现在的他,已经位高权重了吧,不用再依附于庆王府了,或是已经有了更好的栖息之地,所以,你也就没有用了。”施画直白的回答了她的问题。 第257章 神奇的小仵作 当两人相扶着走回来时,明珠郡主已经完全的信任了施画,看她的目光里全都是笑意。 阳河郡主得意的与张韵竹挑了下眉:“我就说吧,一定没事的,姐姐还担心。” “你们这些郡主的心思,多难猜呀,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张韵竹不客气的道。 阳河郡主一点不生气的“呵呵”的笑了起来:“我的二姐姐,就好像你们这些候府里的小姐的心思好猜一样。” “反正比你们的好猜,最少我家小四,在我那里时,可不会如此说话,看着都累。”张韵竹再道。 明珠郡主过来坐下后,对正用目光询问的阳河郡主点了点头:“我接受小四的治疗意见。” “谢谢郡主信任。”施画也笑了。 “啊……那这样,我不是又输了嘛……”古雪瑶立即叫了起来。 几人都笑了,这个丫头呀,怎么关心的重点不一样呢,不是应该问问,为什么不用她的方法吗? 施画轻拍了下她的手:“反正你家大业大的,也不用为萧少将军省什么钱,是不是。” “谁说的呀,我也不富裕好不好,唉……不对呀,我愿赌服输,与离哥哥有什么关系呀……小四,你又诓我……”古雪瑶说完,举手就要打她。 施画已经闪身的躲在了张韵竹的怀里:“咋没关系呀,你们马上不就是一家人了吗?他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有什么不对呀……” 古雪瑶的脸已如一只煮熟的小龙虾了,娇羞的不行,手自然是不能停的,可心里却还是挺甜的。 两人打闹着,却逗的其他几人笑的不行。 言谨瑜特别羡慕两人的好感情,可她是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情绪的,也只因为自己以前的身体不好。 而阳河郡主和明珠郡主看着两人,不由的想起了两人如此年纪时的样子,也是如此的肆无忌惮的样子,可现在,却真的没有了这份心境了。 张韵竹帮着小四躲着古雪瑶的“魔爪”,那爽朗而清脆的笑声,更是荡漾在整个小院之中。 就连带着严霄在后院逛着的庆王和小王爷都听的真切。 庆王看向小院的方向,不由叹气:“明珠有多久没这么笑了?” “父王,这一听也不是小妹的笑声呀……”小王爷立即笑道。 严霄轻挑了下眉:“一定是雪瑶又与小四闹起来了,也是两位郡主大度,容这两个丫头如此放肆。” “可是古太医的那个嫡女?马上要与萧离那小子成婚的那个丫头?”庆王问道。 “正是。”严霄笑着回答。 “那谨初所说的小四,就是那位神奇的女仵作?”小王爷眼中闪着好奇的光亮。 严霄再轻点了下头:“是的,想必这次阳河郡主借着明珠郡主的名义发出邀请,也是冲着她来的。” 小王爷立即来了兴趣:“谨初,和我说说,她可是被传的神乎其神的,而且前两日那个李家陶馆的案子,破的是真漂亮,还听说,那个目中无咱们宗室皇亲的李宗田府中的什么庶女换脸嫡女的案子,快讲讲。” “这有什么可说的,她确是心细,对于凶案现场有很敏锐的感觉,帮了我大忙了。”严霄不愿意多说什么。 庆王微微一笑的打着圆场:“前日进宫时,还真听皇上说过,施大人的儿女个个不凡,施棋很是让他满意,而这个小丫头嘛……一提她,皇上自个儿就笑了,也不知有什么魔力。” 严霄笑了笑:“是有魔力,就连太子和景王都盯着不放。” “嗯?”庆王看了他一眼:“盯着她干什么?只因她是个仵作?” “可能吧,目的也不是很明确,而且现在施棋领兵作战,家中无人照顾,临行前,也是将小四托付于我,只能多照看一下。”严霄淡然的道。 小王爷立即笑了起来,伸手轻捶了下他的肩:“臭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明眼人谁看不出来,你对她有意思,真不怕熙颜那个蛮横的丫头找她麻烦?” “怕呀,所以要看的再紧些,只要她不吃亏就行,别人嘛,我来挡着。”严霄得意的挑眉道。 “还真头一次见你,除了谨瑜外,如此看重的人,看来这个小四,还真不简单。”庆王也笑了。 “庆王叔,你就别笑话小侄了,我可与小王爷比不了,人家都已经妻妾成群,儿女成双了,我要是再不成婚,我父王一定会催的……”严霄开起了玩笑。 “你可得了吧,你父王可沉得住气了,从来就没见过他着急过,行了,你就好好的守着吧,这丫头锋芒太胜,容易着人惦记。”庆王指着他也笑了起来。 “可不,所以也担心,走哪都得带在身边,生怕一眼看不到,又让她受伤。”严霄无奈的直叹气。 “怎么?她受过伤?”小王爷问道。 严霄点头:“两年前的事,让她伤的不轻,至今都没好利索,进京不过几个月,已经被劫持了两次了,还好都是有惊无险。” “会是什么人?”庆王也重视了起来。 严霄摇了摇头:“想必是想从她这里得到一些什么,她毕竟是那次事情的唯一存活的人。” 庆王的表情沉重了:“想当年,听闻此事时,本王是无论怎么样,都无法相信,想明恩也是个身手不错的人,怎么会就那样……后来再听了你回来说的情况,本王真的很心痛,一位至友,就这样……唉……” “父王的心情也一样,怎么都不相信,如晴天霹雳一般,可小侄无能,直到现在都无法抓到凶手。”严霄自责的摇头。 “这可不怪你,人家是有备而来,一船的人,无一生还,而且所用的武器,都是江湖中普遍的,你怎么查呀。”小王爷再拍了下他的肩。 严霄轻点头:“所以,在确认了小四的身份后,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就是一定要保证她的安全。” 庆王却笑了笑:“防,永远都是下策。” 严霄明白的点头:“确是如此,现在我们也在努力。” 庆王明白的点头:“有什么需要的,与本王说,别客气。” “明白,谢谢王爷。”严霄深辑一礼,惹来了庆王的笑骂声,他们笑着再向院中逛去。 第258章 吃醋了 当天从庆王府里出来,施画先让严霄送她去济世堂,也顺道让慕九兰给言谨瑜看看身体情况。 坐在前堂,慕九兰给言谨瑜切着脉,而施画却已经与在柜台里的成叔讨论着她所要配制的药材。 成叔看过她所开的方子后,有些尴尬的看了她一眼:“小四,这可是……” “我知道,外敷药嘛。”施画不在意的道。 成叔见她如此,也没明说,只是再问:“你打算是做成药丸?” 施画点头:“对,内服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外用的快一些,怎么也得先控制住。” 成叔一看也就明白了,这是她给别人所配,原本的担心算是先放下了,不过还是回头看了眼正认真给言谨瑜看诊的慕九兰,想着,回头是不是要与他说一声这件事。 施画抬头四十五度角的望着天棚,算计着用药量和时效,以便在最短的时间内,让明珠郡主控制住病情。 这时慕九兰也放开切脉的手,对言谨瑜微微一笑:“言小姐果然很努力,那接下来就要换药了,主要是针对你的肺部。” “慕少主,还要喝药是吗?”言谨瑜轻声的问道。 施画这时回头看了过来:“师兄,可否针对谨瑜的情况,给她进行雾化治疗呢?” “雾化不过是针对呼吸,对于肺部的加强,也是要有的。”慕九兰很高兴她将注意力放在了治病上。 原本他就不太主张一个女孩每天都与尸体为伍的行为,所以,在清源城时,他是很反对施画去衙门里验尸的,现在她能关注医术,也是一件好事。 “可如果还是服用药物的话,对于肺部是有加强,可还是多数被胃吸收了,我感觉,雾化疗法会比再服药好一些。”施画坚持自己的观点。 慕九兰微点了下头:“可以试试。” 言谨瑜感激的对施画笑了笑,对于她这个小药罐子来说,也是怕了吃苦汤药的了。 “不过,我会将增加肺力的药做成药丸,你也要每天一粒的服用,这样双管齐下,你的病也会好的快些,不会再一吸到不太好的气体,而引发嗓子痒,想咳嗽了,但平日里的饮食还是要以清淡的为主,别太贪嘴。”慕九兰礼貌的微笑的对她道。 “一定谨听慕少主的教诲。”言谨瑜笑的特别开心,说起话来,也略微的俏皮了些。 “那就好,别学我家小四,嘴一馋什么都不顾了。”慕九兰轻笑着道。 严霄将头扭到一边,看着还在柜台的药柜前忙着抓药的施画,表情不是很好。 慕九兰起身也走进了柜台,伸头看了一眼施画放在上面的药方,不由皱眉。 “成叔,这些够不够十天的量?”施画从药包中抬起头来问。 “差不多,但你是制成外用药的,可能还得要再多两包吧。”成叔给着意见。 “小四,这是……”慕九兰目光严肃的看着她。 “一个病人的,但不能说是谁。”施画对他挑了下眉。 慕九兰再轻点了下药方子:“你下的剂量,是不是有些重?” 施画摇头:“如果不这样,根本没有效果。” 慕九兰再轻皱了下眉:“对症是不错,可也要掌握分寸,病去如抽丝,你懂的。” “懂,但也要有效的控制病情的恶化,不然,抽的再慢点,人就保不住了。”施画也认真的点头。 慕九兰明白了:“那你弄吧,如果需要我帮忙,就说话。” “好嘞。”施画对他甜甜的一笑。 严霄冷着脸的扭回头来,言谨瑜伸手紧握了下他的手,在他看过来时,对他摇了摇头。 他也只能再轻呼了口气,知道这样很不好,可他看到施画对慕九兰那甜甜的笑,心里就是不舒服。 施画临走时,还借走了一个小药炉,将慕九兰叮嘱的注意事项都记在了小本子上,特别的详细。 慕九兰摸着她的头笑道:“临时抱佛脚,也只有你敢了。” “这叫名师兄出高师妹,我才不怕呢,大不了我实在不行了,你顶上去帮我收拾烂摊子呗。”施画特别有依仗的得意一笑。 “你也不怕学艺不精,砸了咱师父的招牌。”慕九兰轻笑出声。 施画不在乎的晃头:“不怕,如果真砸了,他自然也就猫不住了,必然会跳出来找我算账,这样咱们不就找到他了嘛。” 慕九兰微愣一下,伸手轻敲了下她的头:“你这脑子里都装些什么呀,这种主意你都能想到。” 看着她们驾车离开,慕九兰轻叹了口气转身回去,直接去了药炉制药丸去了。 施画先被送回府中,严霄驾车离开了。 就在她在自己小院的房间里开始按照笔记上的记录制作药剂时,房间门被敲响了。 小星过去开门,却惊讶的看着站在门口的严霄,不由的一愣,他不是刚离开吗? 施画也一样,眨着眼看着他:“你是不放心吗?” “对,不放心。”严霄大步的走了进来,对还发愣的小星道:“麻烦小星,给本少卿弄些喝的吧。” 小星立即出去,并关好了房间的门。 施画却看着他一步步的走了过来,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放心,是因为自己制药的技术不让他放心了? 她想着就呶了下嘴:“这不过就是外用药,只要将药制成就行了,不会有危险的。” 说完她不太高兴的转身向药炉走去。 严霄伸手将她拉了回来,让她生生的撞进了他的怀里,不明白的抬头看他这是怎么了。 可却迎上的是他有些霸道的吻,她被这突如其来情况弄的发懵。 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拥的更紧了些,吻的也微用力了些,直到她被吻的软了脚的靠在他怀里。 严霄才变的轻柔了些,带着她再转了个方向,将她抵在了里间房门边的墙上,抬起她的头,加深了这个吻。 当他移开她的唇时,看着喘着粗气,脸上通红的施画,轻抚着她的脸:“以后不准你对着他那么笑,我不舒服……” 施画这才明白,原来这位大哥是吃醋了…… 第259章 看诊 用了两天的时间将药制好。 张韵竹以看梨花为名,将明珠郡主邀请到了她的别苑中来。 施画提前一天就已经到了这里,更是身前身后的围着张韵竹,以观摩为由的看她张罗着吃食。 待到明珠郡主她们来时,已经准备了一大桌子的吃食了。 在逛万梨园时,阳河郡主真是被这满园的梨花所惊艳了,更说道:“这万梨园的名字真是贴切,果然是一园的万枝梨花开呀……” “这万梨园可是雪瑶起的,不过来由却是我家小四说出来的。”张韵竹特别得意的显摆着。 “姐,你这见谁都说,以后万一要是天天有人找上我来题个词呀、字呀什么的,我就往你这里推……”施画跟在她们身后,笑嘻嘻的道。 “嘿,这丫头,不识好歹是吧,我这可是在为你打造名声。”张韵竹将她拉过去,宠溺的轻点了下她的鼻子。 “我的名声还用打造,现在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大理寺的女仵作叫施画呀……”施画得意的一晃头。 “小四说的对,现在她可是名声大噪呢……”阳河郡主也笑道。 明珠郡主虽然也在笑,可笑的勉强,看的出,她不是太舒服。 施画也是瞧出来了,对张韵竹道:“姐,借你的芳菲园用用。” “去吧,那里已经准备好了。”张韵竹明白的点头。 施画轻拉着明珠郡主走出万梨园,拐进了另一个小院子。 在进了房间后,只有她们两人,而且房间的里间处,还有一个被十八个屏风围的严密的地方,那里还有一个大浴桶。 “明珠郡主可以放心的进去,请先在浴桶里清洗一下,然后小四会给您上药。”施画对她一笑。 明珠郡主犹豫了,同时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小四,我……这……” “明珠郡主莫要担心,您这个病真的不算什么,其实做为一个女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妇科病,尤其是已婚的妇女,在生产过后,无论月子坐的有多好,也一样会有的。”施画完全进入了一种医学讲解师的状态,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明珠郡主却还是为难,同时也不太好意思,在这种陌生的环境下,宽衣解带的,着实是太难为情了。 施画也是看出她的顾虑,知道也不是一下就能让她放下这种理念上的认知的。 于是她自己先走了进去,站在屏风里面,轻声道:“对于郡主的遭遇,着实是让人同情,也让人气愤,身为一个女子,我是有这个能力帮你解决身体上的问题,可是心理上呢,还是要靠您自己来释怀……” “如何释怀?虽然我身为皇室宗亲,贵为郡主,可是一样也是个女子,而这世间,最不容的,就是女子失德,无论当时我是否是和离还是收到的是休书,都是一样的被世俗所不能接受的,所以,自从被父王接回王府后,我真的是足不出户,来这里,也是第一次出门……”明珠郡主轻叹着气。 “明珠郡主,想必您这名字,当时庆王殿下给你起名的时候,也是有寓意的吧,‘掌上明珠’,何等的珍贵,可是您现在的境遇对于您来说,是个很大的打击,但您有想过吗?对于王爷和王妃来说,难道不是吗?自己视为珍宝的女儿,在外竟然受到如此羞辱,他们心中是何等的气愤,估计是恨不得,食之肉饮之血的吧……”施画地声音依旧平淡。 明珠郡主眼中含泪的不语,她何尝不知道,如果不是为了父王和母妃,她可能早就不会再活下去了。 施画再道:“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损之就是大不孝,前段时间,我也如此的,因为这一头不听话的头发,让我着实是烦恼异常,洗之不易,放在官帽里又不听话,时常会散开的堆在帽子里,那时我就想剪了它,可听人说,这样做,就是大不孝,所以,我忍了。” “你烦恼的是头发?”明珠郡主有点惊讶,这是什么烦恼呀? “对,身体也是一样,虽然小四的父母都不在了,可我有兄长,有姐姐,有关爱我的师兄,上次小四被劫持受了重伤,师兄和兄长无比的焦急,而且他们已经对那些人动了手的,虽然没有与我说明,可小四知道,这就是至亲,不能看到自己所保护和珍惜的人受到一丝丝的伤害,看到她们受到一点点的痛苦,郡主,想想王爷、王妃,还有视你为宝的兄长、姐妹,你真的想让她们再为你伤心一次吗?”施画推开屏风,看着站在对面的明珠郡主,样子是那样的淡漠,却也威严。 明珠郡主心中震惊,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了好多的小姑娘,真的很有震慑力,很权威。 “其实之所以今天会在这里为您准备这个药浴,只是个教学,主要是我无法以后天天的都在您身边指导,所以,只要您学会的,回到府中后,就可以自行上药了。”施画笑起来。 而她的笑容,如一朵正在绽放的花朵一样,让人心中向往。 “是明珠狭隘了,小四说的对。”明珠郡主终于笑了起来。 当她在施画的指导下,先洗了药浴,再上了药后,顿时有些惊讶和惊喜之意。 “感觉还是很不同的,有些微凉,却很舒服……不痒了……”明珠郡主还是有些羞涩的道。 “只因里面我放了些冰片,这样就不会太刺激,也不会让您排斥上药,这药栓一共是十颗,一天一颗,每天入睡之前上药,十日后,还请郡主再来二姐姐的别苑中,小四自会再为您复诊。”施画温和的笑着对她点头。 “有劳施神医。”明珠郡主笑了起来。 “这药浴以后在府中不用再洗,但每日一定要早、晚的清洗局部,这样再配上这药栓,想必十日后,郡主已好大半,而且我会再进一步的帮您调理一下,不会让您失去再做母亲的机会。”施画靠在她耳边轻声道。 明珠郡主惊喜的看着她,感激的热泪迎眶,用力的点头,声音顿时哽咽了起来:“谢谢你……小四!” 第260章 阳平小郡王 严霄一大早来接施画上衙时,将一个小食盒递到她面前。 “谨瑜让我给你的。” “哇……又做好吃的了……谨瑜对我是真的好。”施画高兴的马上就要打开看。 严霄却按住了她的手:“早饭已经吃过了,现在还吃,会不舒服的,不如拎到寺里。” “也行哈……”施画笑着就往门外走。 两人刚到大理寺,看到杨七宝从里面走出来,不由的同时皱眉,不会是又有事了吧? 可杨七宝见到两人时,只是得意的一笑,就走开了,看的两人都无语了,这是什么情况。 当他们回头看过去时,就见在寺外的街角处,正站着一个妇人,手里拎着一个篮子,正伸着脖子往这边看呢,在看到杨七宝时,还高兴的招了招手。 施画惊喜的问严霄:“那是七宝嫂吗?” “是,应该是从乡下过来看他的吧……”严霄也笑了笑。 施画更奇怪了:“七宝哥的家不在京城吗?” 严霄摇头:“七宝的父母还在京外的百相村,家里还有几块田呢,老人不想离开,所以,就让七宝嫂在那里照顾着。” “啊?那得多辛苦呀……为什么不接进城里呢,这样,七宝哥也有个家人照顾什么的……”施画轻呶着嘴。 对于她来说,没有比一家人团聚在一起更幸福的事了。 前世她的家人离世的早,她早早的就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尤其是在过年、过节,一家人都团聚的节日里,她就会感觉到特别的孤单。 而这一世,也是一样,可还好,在这里,她有兄长和姐姐,府中的人也不少,都能与她一起,也就不算孤单了。 严霄看了她一眼,手轻轻的按在她的肩上:“七宝也很想的,只是老人的想法与之不同,他也是尊重,就是真的挺辛苦七宝嫂的,一个女人,操持着一个家,挺不容易的。” “当然了,而且还有田产呢,咱们大理寺的俸禄也不低,养活一家人不是问题,如果田产不卖,完全可以租给别人种,只要收租金就行了,这样最少七宝嫂会轻松一些吧。”施画为七宝嫂打着抱不平。 “回头我问问七宝,估计他都没想出你这些主意来。”严霄将她往怀里再搂了一下。 两人进了寺后,七宝也回来了,施画看着他,撇了下嘴。 七宝有些发懵:“小四,哥哥我得罪你了吗?” “没有,心疼七宝嫂,怎么就嫁你了呢……”施画说完,转身大步的走了。 杨七宝都傻了,指着她离开的方向:“这……这丫头怎么了这是?” 严霄对他招了下手:“过来,聊聊。” 当天下衙时,杨七宝骑马出了城。 而高俊和康辰等人,已经在京中之地找起了房子,不用太大,够一家四口住的就行,最好有个小院子,可以种些花草什么的。 第二天,杨七宝请了一天的假,当天晚上,一行人就带着礼物去了已经置办好的新宅院,庆祝杨七宝搬了新家。 最高兴的应该就是七宝嫂了,她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昨天才去城里看了丈夫一次,晚上他就回来,与公婆说到半夜,今天一大早就举家搬到了京城中来,而且还直接住进了这个小院中。 吃过晚饭后,大家一起离开,严霄自然是要送施画回去,一行人路上分了手。 施画轻拉了下严霄:“咱俩逛夜市去呀?晚饭我都没放开的吃,想吃九叔的馄饨了。” “你还吃的下吗?”严霄有些惊讶了。 “能!”施画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严霄宠溺的笑着,将马扔给了身后随从,拉着她的手,缓步的走在街市上。 就当两人从九叔那里吃了馄饨,满意的走出来时,听到前街的一处街巷里传来了惊呼声。 两人互看一眼,严霄拉着她就往那里跑去,当来到街巷口时,看到那里被人挡住了,而暗处的地方,正有几个人向地上躺着的一个人挥着拳,而在一边还有个女人,正在哭泣。 “住手!”严霄先将施画拉到身后,再指着巷子里的人大声喝道。 拦在外围的几个人,立即过来,其中一个人指着他:“别多管闲事,快滚。” 严霄没说话,身后已经窜过来两个人,一把推开叫嚣的那个人:“知道你和谁说话呢嘛,该滚的是你们吧,谁给你们的胆子,在京城重地如此放肆?” 施画也伸头看向街巷之内,那里已经因为他们的干扰停了下来,同时已经有人向这边走了过来。 被推开的那人,不服气的冷哼一声:“什么人?我管你什么人,那你们知道,在这里的是什么人吗?也敢在这里叫唤。” “什么人呀……坏了老子的兴致!”街巷里传来一个慵懒又嚣张的声音。 严霄在听到这个声音时,眼睛眯了下,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可施画不知道,但能说出如此嚣张的话来的人,这京城里可不在少数。 这时拦着他们的人在听到此人说话后,也来了劲,立即得意了起来,转身对那人道:“郡王殿下,是几个不开眼的小子,奴才这就打发了,别扰了您的兴致。” “阳平小郡王,在这京城之地,可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地方,还是要遵守一下法度的。”严霄的声音冷冷的道。 那人一听,立即停下了脚步,愣在那里好一会儿,身体转来转去了几次,最后还是一扭身的面对着他们:“我当是谁呢,原来是……” “正是本少卿,小郡王这是吃了多少酒呀?就算想找乐子,也应该找对场所吧,在这居民的街巷之中,是不是有些不妥呀……”严霄及时的打断了他的话。 “是,是是,严少卿说的对,是本郡王的错,就此别过……”说着他立即从街巷里走了出来,用袖子遮着脸,带着人就要离开。 严霄却上前一步的抓住了他的手腕,吓的他一动都不敢动了。 他靠在阳平小郡王的耳边轻声道:“小郡王打算就这样走了?里面的是什么人,所受的伤势如何?就这样完事了?” “本王赔钱……”阳平小郡王吓的立即向一边伸手,随从马上将一个钱袋子递了过来。 就在严霄接过钱袋子时,街巷里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我们不要钱款,只要别再来找我们就行了……” “听到了?”严霄再冷声问。 “听……听到了,本王保证……”阳平小郡王马上说道。 “滚!”严霄冷喝一声。 阳平小郡王带着随从头也不回的,立即跑出了巷子。 第261章 师兄不会用毒 两人拿着那一袋银钱走进了暗巷。 看到地上躺着一个男人,身边还有个女人正费力的扶着他,女人的身上很脏,嘴角处也有淤青和血迹,脸更是已经哭花了。 男人身上的血迹更多一些,原本身上的衣服都看不出本色了,脸更是已经被打的有些面目全非,青肿难辩。 “需要报官或是就医吗?”严霄轻声问道。 女人用力的摇头:“多谢出手相救,不用了……” 男人痛苦的哼唧了一声,女人费力的将他扶坐了起来。 刚一坐起,男人一口血吐了出来,然后就是猛烈的咳嗽着。 而女人却只是在哭,用很脏的衣袖替他擦拭着嘴角。 “他伤的不轻,不如先就医吧。”施画再建议。 这次两人都在摇头,女人再道:“真的不用了,谢谢两位的好心,我们现在急着去南城门处,等城门一开,我们即刻离开京城,再也不会回来了……” 男人也在点头,以此来印证,女人说的是真的。 施画轻呼了口气的扭头时,看到了不远处的地面上,还被扔着一把二胡。 再看了看两人的衣着,也就明白了一些事。 将那袋银子塞在女人手中后,严霄让随从陪同这两人去南城门,并一直要守到城门打开,送他们出城后,再回来。 严霄依旧紧握着施画的手,两人牵着马前行。 施画这时才道:“这两人是卖艺的,应该是对夫妻,男的拉曲,女的唱,怎么会就惹到了这位小郡王了?他不是才丧了妻儿吗?这么快就恢复了?” 严霄冷哼一声:“纨绔子弟罢,还真当他是个什么情种,在他认为,不过是个女人,死了一个,自然会再来一个的,他的臭名声,在这京中谁不知道。” 施画也撇了下嘴:“就这种人,也能让他娶到老婆,真不公平。” 严霄轻笑着看她:“他这种人是不应该有老婆,可却就这么不公平,只因他有个好的家世,阳平郡王又特别的霸道,有些人家,也真是敢怒不敢言。” “但想攀附权贵的也不是没有,地方官员想借此上位的也一样有,只是牺牲一个自家的女儿罢了,这种重男轻女的社会,真无语。”施画再撇了下嘴,特别不屑的道。 严霄将她往自己的身边再拉了下,顺手搂上她的肩:“我可不会看轻你们女子,家中母……亲是个特别知书达理的人,自小所教会我和小妹的做人道理也很多,谨瑜你也见过,是个特别善良的,还有你,这么有本事,雪瑶也一样呀,医术也不差,还有二姐姐,阳河姐姐,袁英姿,哪个不都是特别厉害的……” “就你嘴甜,不过讲真的,就刚刚见过的这两个人,你真的认为,他们能逃出这位小郡王的手掌吗?”施画轻呶了下嘴。 严霄目光微沉,长吸了口气,再摇头:“不好说。” “我也这样觉得,但我们已经尽力了,是事主不想的,我们也无能为力,而且就单从这件事来说,如果不是压死了不让他翻身的话,过后,这两人一定不会有命在。”施画无奈的摇了摇头。 严霄同意她的说法:“这一府的人呀……真的应该治一治了,不然,也不知有多少无辜的人,会命丧在他们这一府的手里。” “可惜呀,人家会投胎,一个先皇的嫡子,郡王,满府里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施画轻摇了摇头。 严霄再用力的搂了她一下,让她注意的抬头看过来:“上次慕少主给熙颜郡主用了什么药,让她可是老实了一段时间呢,不如再让他给这位小郡王也用一些。” “哎呀……你可别乱说,让师兄听到了,一定会想到是我说出去的,再说了,那也不是什么……我师兄可是悬壶济世的神医,不会那些的……”施画立即紧张的解释起来。 严霄冷眼的看着紧张的她,手上再一用力,将她搂到了面前,低头哈腰的与她对视着:“我有说什么吗?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我……我这不是……”施画嘟囔了一下,闭嘴的看着他。 “为什么一说到他,你就会如此紧张呢?你这样,我……”严霄语气不太好。 “你会吃醋。”施画却突然笑了起来。 “吃……吃什么……对。”严霄想辩解,但一想,还是承认了。 “嘿嘿……你想多了……”施画伸手在他的俊脸上轻拍了一下,甜甜的笑了起来。 严霄也感觉自己有点太…… 可是他就是特别在意,只要她一关心慕九兰,他的心就会特别的不舒服。 “行医之人,多多少少都会些用毒之道,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再说了,师兄不是那种人,那是熙颜郡主原本就有病,只是让她好的慢些罢了。”施画靠在他怀里,轻声的道。 严霄挑了下眉,心情好了许多的道:“知道了,是我说错话了,这行了吧……” 施画抬头看着他:“本来就是嘛,师兄是不会主动给别人下毒的,他只会解毒。” 严霄却不这样认为,不过对于慕九兰的人品,他还是信得过的,怎么说也是济世堂的少主,不会做那种不入流的事,可如果真能借他的毒用用的话,让这一家子闹人的郡王府平静些,也是不错的。 正当他想解释说明自己的想法时,施画也贼贼的看着他:“别说哈,如果能让阳平郡王府消停些,用些手段也是可以的哈……” “我也是这个意思。”严霄轻笑了起来。 两人继续向前行去,施画却不确定的道:“可是,我还是不知道怎么与师兄开口说这件事,真怕他会生气,你要知道,他一生气,就会罚我抄背那些药方子,可难背了呢。” 严霄轻抿了下嘴,这丫头是真的有些怕慕九兰,不过却也明白,如果她真的连个怕的人也没有,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而且这抄背药方子,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最少,这已经是第几次了,她凭着脑子里记住的药理,治或救好了几个人了,就自己,也得到过她两次相救了。 第262章 别有深意 第二天一早,严霄与施画刚到大理寺,靳刚就将两人拦在了门口。 “老大,阳平小郡王一大早就来了,正坐在寺卿的房间里喝茶呢。” “他有事?”严霄眉头微皱。 “说是要感谢你昨天晚上相救之恩……”靳刚说完还摸了下头,也是一副纳闷的样子。 施画眨了眨眼:“他没毛病吧?” “看来是病的不轻,别理他。”严霄拉着她就往寺里走。 靳刚也转身跟了过去,他是奉了杨七宝的令,在门口堵着两人的,他其实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但对于阳平郡王府这一家子的人,没有什么好感。 就在三人路过寺卿房门口时,眼尖的阳平小郡王看到了他们。 大声的叫道:“严少卿,请留步。” 随即他的人已经到了门口。 当看到施画也跟在他身边时,不由的多瞄了一眼。 可就这一眼,让他顿时就定在那里,两眼瞬间散发出来的是一种贪婪的光,让在场的三人同时都皱眉。 “阳平小郡王怎么会在大理寺,是府中又出了什么命案了?”严霄脚下微挪了一步,将施画挡在了身后。 阳平小郡王云皓晏这时也回过神来,不在意的一笑:“昨日之事,还是真谢谢少卿的提醒,不然小王可就要酿成大祸了。” “小郡王如此说来,本少卿也很欣慰,京城之地,还请小郡王以后少饮些酒,也让我们这些当差的,少出去两次,也是好的。”严霄痞笑的对他挑了下眉。 阳平小郡王立马笑了起来,频频的点头,却一点诚意没有的敷衍着:“少卿说的是,说的是呀……小王一定会注意的,那就不打扰了,小王告辞……告辞……” 再怎么说,也是个小郡王爷,他要离开,自然还是要施礼的。 三人都抱拳施礼时,阳平小郡王突然转头看向施画,别有深意的笑道:“听闻施大人可是全京中最有权威的仵作了,以前也听说了一些施大人的事迹,却没想到,施大人原来还是个小可人儿,本王记住你了。” “阳平小郡王!”严霄的目光凌厉的轻喝一声。 “严少卿莫要紧张,小王只是从来没见到过,哪个仵作是此等样子的,而且施大人还是个女人,小王好奇罢了,好奇!”阳平小郡王说完就往外走,而且那嘴角的笑意更让人觉得不安。 靳刚立即拉着施画:“小四,以后见到他,一定要绕道走,这小子不怀好意。” 严霄的眼睛也微眯了下,阳平小郡王的反应,让他感觉到了危险,而且明显就是冲着施画来的。 施画对着靳刚用力的点了下头:“刚哥,放心,一定会绕他八里远,一看就不是好人。” 严霄轻拍了她的肩一下:“先进去吧,我与寺卿说点事。” “好。”施画笑了笑,转身与靳刚先进去了。 她是直接回到了自己的验尸房,而靳刚却回到一组房间,将刚才的事,与杨七宝等人说了一遍。 高俊听完一拍桌子:“这阳平郡王府的人都怎么回事,一个郡主就看咱家小四不顺眼,处处刁难,这回又来个小郡王,这一家子都什么人呀。” 杨七宝沉声道:“这个阳平小郡王是出名的色胆包天,只要是被他盯上的,一定没好事,看来,以后,咱们得多看着点小四,别真让他得了逞。” “说的是呢,这熙颜郡主才消停了几天,怎么又出来个小郡王呢,对了,刚子,你没听错吗?昨日老大和小四,怎么遇到他的?”康辰看着靳刚。 “当然没有了,刚才阳平小郡王就是这么说的,老大都承认了,还警告他,以后别惹事了呢,可能是昨天晚上从七哥家回来时,两人与他遇到的,想也知道,这小子一定没干什么好事。”靳刚肯定的道。 “那还用说吗,这个小郡王能干出什么好事来,今天他却主动来谢老大,说明昨晚的事一定不简单,回头问问老大吧。”李锴也说道。 “不如,我先去问问小四。”高俊起身就要往门外走。 却与正进来的严霄撞了个满怀。 “都干什么?”严霄目光凌厉的看着他们。 “老大,这阳平小郡王想干什么?最后走时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冲着小四来的?”杨七宝过来,看着他。 严霄推开他们,走到里面坐了下来:“他想干什么,瞎子都看的出来,不过,就算他想,也不会有这个机会。” “老大,他明的不行,要是来损招的话,小四不一定能抵的住,而且施将军常驻平远军,府中可只有她和一些家丁护院,如果他真的下手,防不胜防。”杨七宝再道。 “这个我知道,所以,她这段时间,不会再回施府。”严霄紧皱眉的道。 “老大,躲的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而且,小四的性子,咱们也都知道,她不会接受这种安排的。”高俊也道。 严霄闭了闭眼,长呼了口气,他现在是真的很担心。 就在这时,他脑中突然想到了什么,嘴角斜扬了起来。 下值后,施画同严霄一出大理寺,就看到言谨瑜正坐在马车里,此时正揭着窗帘的正对两人笑着招手呢。 施画不由一笑:“这丫头,今天怎么主动过来了?是来接咱们的吗?” “可能是。”严霄也笑了,拉着她一下走了台阶。 原来今天雪瑶和萧离请吃饭,一行人到了萧离的别苑,杨七宝等人已经到了。 而且还有一个让施画意想不到的人。 慕九兰。 当看到他时,施画先是一愣,而后快步的跑了过去,拉着他的手:“师兄,你怎么来了?” “萧少将军和古小姐亲自去请的,我也不好不来。”慕九兰微笑着。 可这种笑容,只是礼貌性的那种,眼底却是一片的疑惑之意。 施画与他相处了两年之久,自然是看的出来的,她不由的扭头看向身后的严霄。 他也不隐瞒:“是我让小离请慕少主过来谈点事情,你先带着谨瑜去雪瑶那边玩一会儿,可好?” 施画不解,但却也知道,就算她现在问,也得不到回答。 只能拉着言谨瑜先离开。 而严霄却对慕九兰点了下头,两人向另一边走去。 第263章 求亲 两天后。 施画正在寺里的前院弄着她一开春就种的些花卉,小顺子找到她。 “施大人,您府上有人找。” 施画看着他:“是谁?” “权叔,属下认得,常来接您的那位权叔。”小顺子笑道。 施画心里泛起一丝不安,不过还是将水桶等物收拾了起来,随他一道走了出去。 在到了寺门前时,还从布兜里拿出两块糖果塞到他的手里,他高兴的走开了。 来到权叔面前:“家里出了什么事了?” “小姐,是少爷让老奴接您回去。”权叔笑了笑。 施画纳闷:“他不是在平远军吗?怎么今天回来?那袁姐姐呢?” “少爷和袁小姐都在呢。”权叔也不是很了解,只是听管家宝叔说,让他来接小姐回府。 听到这里,施画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却不确定是什么事。 想来也不会呀,施旗才带兵回来没几天,能出什么事? 刚要上马车,严霄追了出来:“小四,怎么回事?” 施画摇头:“不太清楚,只是让我回府,帮我与寺卿说一声吧。” “小顺子,和寺卿大人说一声,我与施大人一起回一趟施府,有事去那里找我们。”严霄回头对着寺门喊了一声。 “是。”小顺子的声音有些含糊的道。 两人一起在施府门前下来,就看到门外已经停了一辆豪华的马车。 在询问了门口的家丁才知道,这是阳平小郡王的马车。 “他怎么会来的?”施画惊讶了。 严霄的目光阴了阴,再问那个家丁:“来了多久了?” “权叔去接小姐,前脚离开,他后脚就来了,有一小会儿了,而且还拿了很多的东西,看样子有事相求的样子,不过少爷好像很生气。”家丁纠着脸的道。 两人刚要进门,宝叔已经冲了出来,将两人拦了下来:“少卿,小姐,阳平小郡王来了,说是要求亲。” “求……求亲?!疯了吧他!”施画瞪大了眼,完全不能相信的惊呼。 宝叔摇头:“现在少爷正与他谈着呢,不过袁小姐的意思是好好说,这种小人不必得罪,只要让他放弃就好。” “他不会放弃,这就是有备而来,而且这种人,好好说话从来都听不懂的。”严霄冷声道。 施画看着他:“不是,他这是要干什么呀?我认识他嘛我?神精病呀?” “别急躁,有我在。”严霄轻拍着她的肩。 可他的脸也不好看。 两人一进前厅,正听到阳平小郡王大声的在说话。 语气特别嚣张:“施将军,小王就是来求亲,不是来听什么前因后果的,再说了,就算如你所说的,令妹现在生病未癒,小王自是不会在乎,而且阳平郡王府,在这南秦之地,也是能呼风唤雨的,想必令妹的这种小病,也不会得不到医治,放心吧,小王必会让她痊愈。” “阳平小郡王是不是有所误会?本将军说的只是她身体上有恙这一件事,而且施府现在还在丧期,不会有什么喜事,别耽误了小郡王,不如您另选。”施旗也算是耐住了性子,仔细的解释给他听。 对于这种白丁人物,说的太深渊,真怕他听不懂。 “丧期罢了,小王自然不会介意,而且施将军,现如今你的仕途正顺,也是新晋的新贵,可你也知道,这花无百日红的道理,一个臣子,再得势,又怎么能比得过皇亲国戚呢,先前的施太保不也一样,所以,还是要有更大的依仗才行,只要令妹嫁入郡王府,而且小王也不会总是现在的小郡王不是,以后这阳平郡王府可都是由本王来掌管,到那个时候,施将军可就不是现在这个身价和地位了……”阳平小郡王特别得意,眉飞色舞的说明着其中的有利之处。 “小郡王,施旗不才,还真没想着如何让这施府多荣耀,确如小郡王所言,家父一任太保,也只是个忠君之臣,可本将军没想借着家妹来光宗耀祖,家妹的婚事,自然是要她愿意方可,虽然身为兄长,却也不能强迫,而且家妹是个粗鲁之人,想必登不得郡王府这么大的府门之地,还请小郡王收回这些礼物,另觅他人吧。”施旗的脸都快结冰了,声音更是生硬的很。 阳平小郡王根本不当回事的一摆手:“唉……施将军所言差矣,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然这施家已无长辈,但还有你这位兄长在,长兄如父,她想不听命,也是不行的,本王今次前来,也是好言与施将军商讨,令妹是本王看好的人。” “你看好的人,那我也看好了,要怎么办?”严霄是真的听不下去了,拉着施画的手,大步的走了进来。 施旗早就知道这两人回来了,只是站在厅外没进来,想必是已经听了好一会儿了。 袁英姿一见施画,立即伸手过去,将她拥进怀里,让这丫头受委屈了。 严霄又轻拍了施画的肩两下后,冷着一张脸的看着向阳平小郡王。 “阳平小郡王亲自驾临施府,原来就是来提亲的,可我怎么听着不太像求,而是在逼迫呢。”严霄再眯了下眼。 阳平小郡王是真的没想到,严霄会与施画同时出现,对于这个尊硕小王爷,他还是有些打怵的。 不过他在看到了被拥在袁英姿怀里的施画,此时却淡然而安静的样子,那张如小天仙般的容貌,真是让他无法释怀。 前两日在大理寺见到她后,一整天,脑子里都是这张小脸蛋,虽然她的目光清冷了些,但就是这个样子,让他根本无法忘怀,萦绕脑海。 昨日又与父王商量了此事后,得到认同,今日才会来到施家上门求亲,自然不能因为怕了言谨初,就这样的败下阵来。 “本王自是来求亲的,而且也正与施家现任当家人施旗将军商讨……”阳平小郡王立即回答。 “是吗?可本王看着不像,不知阳平小郡王是怎么如此笃定,施大人会同意这门亲事的呢?”严霄上前一步,双手负后,目光凌厉的瞪着他。 “本王自然有让她答应的方法。”阳平小郡王得意的一笑。 第264章 再次犯病 施画同时也瞪大了眼的盯着严霄的后背。 她刚才是不是听错了,严霄自称“本王”? 他是什么王?他不是大理寺的少卿吗? 袁英姿也感觉到了她此时表情的变化,而且她身上的那僵硬的状态,此时的表情,让她担心了起来。 “小四……”她轻呼着。 “那言某还真想听听,阳平小郡王是以什么样的方法,来与本王抢人的。”严霄轻哼一声,转身大方的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满眼轻蔑,唇含痞笑的样子。 阳平小郡王微愣了下后,明白了,原来他也看中了这施府的小仵作,那就是说,现在两人是情敌了。 心中顿时就没了底气,不过输人不能输阵,他还是重咳一声的道:“本王许施小姐正妃之位,而且府中所有事宜都由她来……” “正妃?小郡王的正妃死了可不只一个了吧?算算这些年来,从远定候府的大小姐,到一个月前那位身怀六甲的,前前后后,已经有不少于四个正妃了吧,这么说来,施大人嫁过去,还是个继室。”严霄轻哼一声的打断了他的话。 “这……那个……这不是意外嘛,可正妃之位的权力可是不小的……”阳平小郡王被噎的有些不自然的再道。 “可本王的这个王妃之位,就要比小郡王的这个分量高出很多,最少,正妃就是正妃,而且,本王不用她来打理府中之杂事,只凭她心情好恶,一样可以继续与本王一起在大理寺任职。”严霄根本不给他机会,再次重重的打击着。 阳平小郡王张了张嘴,又咽了下去,再要张嘴,可还是觉得不妥,一时间,还真没有别的什么说词了。 而此时的施画,已经快瞪出眼睛来了。 这老小子瞒的可够严实的了,王爷?!一个王爷,在她面前都晃了快一年了,她竟然一无所知,只是当他是一个少卿罢了,这……这也太…… 一股被耍了的感觉极速的上涌着。 原本以为安全的人,现在却让她再次感受到了那种无法接受和忍受的欺骗感,她身上不由的轻颤起来。 她顿时发现,在她周围,全都是阴谋诡计,明的,暗的,到处都是,无论是谁的脸孔,只要是与她相识的,全都是为了算计她而来的。 当然这里面也包括了严霄。 袁英姿发现她的不对劲,先是小声的轻呼着她的名字,却一点都不管用。 她不由的再大声了些,却依旧无法将她唤回来。 而此时的施画,脑中再次闪动着那可怖的场景,大火,无情的在吞噬着那艘大船,而站在船头上的父亲,正一身青衣白衫的,手持长剑与那些来犯的贼人拼杀着,一道道血红的印迹在她眼前晃动着,散开着,飞溅着。 耳边全都是惨叫的呼声,还有那些落水的“扑通”声。 她被人紧紧的拥在怀里,动也动不了,逃也逃不掉,只任由着那些白色的无五官的面具在眼中一闪而过,可那面具下的眼睛,却全都闪动着嘲笑。 还有那些纹身的图案,就向扑面而来的飞鸟一样,让她不看都不行。 此时她脸白的如一张纸,额头上的汗已经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双目不停的翻转着,却一直都无法闭眼,而眼白也开始渐渐的泛起血红的丝。 双手紧紧的握于身侧,身体僵硬,全身发着抖,牙关紧紧的咬着,一看就知道,她在承受着很大的痛苦。 因为袁英姿是第一次看她如此模样,已经被吓到了,无措的惊呼,引来了施旗和严霄的注意。 两人快步的冲过来,严霄直接将她搂在了怀里,大声喊着她的名字,可却一点用处没有。 阳平小郡王也是头一次见到这种情况,刚刚还想再争取一下呢,可现在……他还是有点打怵了。 不由的轻挑了下眉,撇嘴的摇了摇头,对下人挥了下手,他们就抬着那些礼物,悄然的离开了。 而他出府时,正看到慕九兰急匆匆的走进来。 原本已经拉起架势等着他与自己见礼,却发现他直直的走了过去,就和没看见他一样,根本都没理会他。 这让他特别的生气,一甩袖子,大步的走出了施府。 慕九兰一进前厅,看到三人围着施画大叫的样子,上前一步的手直接切在了施画的后脖颈上。 刚刚还全身僵硬的施画,两眼一闭,身体顿时一软,直接向地上倒去。 严霄被他突然出手,再加上施画的倒下,吓了一跳,还好他手快的扶住了她。 “将人抱到她的房间,快!”慕九兰的脸已经阴的不能再阴了,眼中全是冷意。 严霄抱着施画进入她的小院,将她放在了床上。 就算她此时已经晕了过去,全身却还是僵直着,紧握的双手依旧没有松开。 慕九兰立即将针包展开,手在上面一抚,八根针已然在手,再挥手之间,银针已经钉在了施画的身上。 再回手摸了一下,又是八根针,这次全都扎进了施画的头上。 从外观上来看,她此时如一只刺猬一样,看的人心中都发颤。 袁英姿是第一次见她如此,也是第一次看到她是如何被救治的,眼中有泪落了下来,心疼着。 施旗紧紧的握着袁英姿的手,眼睛却盯着被扎的全身都是针的施画。 他还是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已经有段时间没犯病了,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因为那个阳平小郡王? 可听那位小郡王的意思,前两天,不是在大理寺里见过她吗? 那样都没事,怎么这回在家里就犯病了呢? 他是怎么都想不明白。 严霄也是一样的紧紧的盯着慕九兰还在往施画身上扎针,而床上的人,却依旧面如白纸,毫无生气的样子,急的他有点想发火了。 只见慕九兰手速极快的在她头上的十几根针上弹动着,同时有轻微的“嗡”声传来。 慕九兰阴着脸,眼睛紧盯着施画的脸,在默数了十个数后,他突然伸手点在了施画的额头之上。 而床上的施画也同时的睁开了眼,可那双目依旧是微微泛着红。 第265章 尊硕小王爷 “怎么会这样?”袁英姿惊呼出声。 慕九兰斜瞄了她一眼:“想必你们都是习武之人,应该明白这个中原由。” “你是说……小四她……走火入魔了?”施旗疑惑了。 慕九兰从药箱里拿出一截短粗的蜡烛点燃,再将一根针在上面烤着:“可以这么说。” “可小四不会武功,怎么会……”施旗再道。 慕九兰抬眼看了看他:“施将军,当时小四的伤,现在你只看到了疤,可我是看到伤口原本的样子的,当年师父救她的时候,用了很多办法,其实行医与习武也没什么不同,就是将病灶压于某处,不让其发展和发作罢了。” 他再缓了声的道:“与你们这些习武之人,将内力汇聚到一处,等到时候,一冲而突破是一个道理。” “那她……她现在这样……”施旗没有完全的听懂,现在他只关心床上的妹妹,能不能恢复。 慕九兰将烤好的针举起来,再用一边的白布轻轻的擦拭着:“刚才是什么事触动了她,我想你们都清楚,如果几位不想失去她,就别再多问一句,不然,本少主完全可以带她离开,从此,不会再踏入京城一步,也不会再让你们寻到她一丝踪迹。” “你是要带她走吗?”严霄抢着问。 “不可以吗?尊硕小王爷,之前你与我说过的事,我可以照办,但前提也不是在伤了小四的情况下,现在,她能否恢复,才是关键,其他的事,全都要靠后。”慕九兰声音能淡出水来,证明他此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就在严霄还要说话时,慕九兰已经出手将那根针直直的插进了施画的头顶之上,而且没入了很大一截,只有手柄处,还露在外面。 而他那两只修长的手指,就在手柄之处轻轻的转动着,眼睛一直盯着施画的双目。 在场的三人也都看到了,就在他手指转动之间,施画眼中的红丝正在渐渐的消失。 就在眼中的红丝全部消失后,他手指捏着针柄,猛的将针拔了出来。 同时施画轻“啊”的一声,叫出了声音,同时眼睛再次闭上,但却已经在粗重的喘着气。 慕九兰这时也闭了下眼的呼了口长气,将手里的针放在了桌上之后,再看着床上的施画。 “慕少主,这……”施旗轻声问道。 “让她缓一会儿。”慕九兰头也没回,不过语气却缓和了许多。 大约一柱香后,慕九兰将施画身上所有的针都拿了下来。 而此时施画已经平静了下来,看样子就像睡着了一样。 慕九兰让小星在这里看守着,对三人扬了下头,他率先的走了出去,几人也都跟了出去。 来到院中,慕九兰看了三人一眼,叹了口气:“这次算是缓过来了,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们,最好不要再刺激她了,我不保证,下一次,能救的回来。” 施旗立即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臂:“慕少主,想想办法……小四不能有事。” 慕九兰将手臂挣了出来,淡然的看着他:“小四是个乐观的姑娘,可却有几件事,是她最为忌讳的,一个就是你们父母及家人的死,当时的一些细节,她是最不愿意想起来的。” 施旗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何尝愿意让她再回忆那悲痛的过往。 “再有一种就是……他特别讨厌别人骗她……”慕九兰的眼睛再次在三人的面上看着。 当看到严霄时,他的眼睛轻眯了一下:“对于她看重的人,一旦要是有欺骗她的行为,会让她特别的不安,恐慌、惧怕,那种伤心,会让她无法承受。” 严霄突然明白了,施画为什么会如此了。 不是因为那个不自量力的阳平小郡王,而是自己。 他这个一直在她身边,以大理寺少卿身份出现的上司,是她交托了心仪的人。 可就是他,在今天,就在她一点准备都没有的时候,说出了自己真正的身份。 尊硕小王爷! 他不由的闭上了眼,懊悔的回身用力的捶在了树干上。 见他如此,施旗好像是明白了什么,不由的摇头。 这件事,他们也不是一点责任都没有,所有人都知道严霄的真实身份,却单单他的那个傻妹妹不知道。 对于相熟的人不设防,一向都是她的弱点,而正是因为她这相交只交心,不问出处的理论,让她不只一次的受到了伤害。 而这些人当中,他才是伤她最深的那个。 慕九兰长叹了口气:“尊硕小王爷,其实你的身份对于我们这些人说,不是什么秘密,如果小四想知道,只要问一句,就可以了,可她却偏偏的没问,而你,却也没说,出于什么样的理由,我是不得而知,但我只想问一句,如此的相交,是否公平?” 严霄却一句都回答不了,他此时心中全都是懊悔,他伤了他最想保护的那个人,可他却口口声声的说爱她。 慕九兰再看向施旗:“施将军,小四这次算是有惊无险,但我还是要提醒你,对于以前的那些关于你们父母被杀的细节和经过,现在最好还是不要让她强行的回想,她无法再承受,如果你不想看着她死的话。” “当然,想不起来无所谓,我会注意,多谢慕少主,小四她要什么时候可以……”施旗谨慎的轻声问道。 袁英姿也想知道,她一定会注意,但也想让小四好起来。 “晚上应该差不多,但你们最好不要与她说话,就让小星服侍她就好,再有就是要看看,明天早上的情况。”慕九兰说完闭着眼,长叹着气。 他再向屋里走去时,路过严霄的身边,他再道:“还请尊硕小王爷先回去吧,这里有在下就可以了,别忘了,还有个阳平小郡王呢。” 严霄看着他:“知道了,还请慕少主一定要照看好小四。” 慕九兰却微扬了下唇角:“这就不用尊硕小王爷担心了,她,是我师妹。” 严霄扭头看着他,也只能看着,头也不回的进了房间,并将门关上。 第266章 太迟钝了 当天晚餐时分,施画醒了。 小星将餐食放在桌上后,再次退了出去。 慕九兰坐在床前的椅子上,静静的看着她。 她的目光涣散,有些游离,就如她两年前,刚被救醒睁开眼时,是一个样子。 足有小半个时辰,施画的眼珠才转动了下,看向慕九兰。 可她那疏离又陌生的神情,还是让慕九兰心中特别不适应。 “你们都是有秘密的人,不能让别人知道身份的人,对吧。”施画声音弱弱的道。 “小四……”慕九兰的眉头皱了起来。 施画轻闭了下眼的摇头:“我没事,其实想明白了,也没什么,每个人都有秘密,不想说的,不能说的,不敢说的,都有,我也一样。” “小四,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慕九兰轻声道。 “没什么,是与不是都一样,其实说到底,还是我自己的问题,为何过于纠结于这种事呢?没必要的。”施画再次闭上眼,将身体挺的直了些,再缓缓的松弛下来。 慕九兰还想再劝她,却听她道:“扶我起来吧,今日我又犯了病,想必你也一样累了。” “我愿意。”他起身到她面前,伸手将她轻轻的扶了起来。 “我不愿意,看到你疲累,我会心疼的……”施画却借机的靠在了他的怀里。 慕九兰却是一愣,看着靠在怀里,依旧闭着眼的施画。 又听到她悠悠的道:“其实我现在已经开始恨他了,如果不是他,想必我会在清源城里舒舒服服的当着济世堂少主的师妹,没事就背着个药筐去山里采些药去卖几个小钱,攒到够用时,去买些喜欢的小玩意儿,还可以偷跑到衙门里去验个被淹死、被吊死的尸体,赚个小名声……” “我也怨他。”慕九兰顺势坐了下来,将她再往怀里搂了搂,盯着面前的房门道。 “在进京前的头半年,你还说会带我去南面的什么城来着,去看看呢,那里的风景不一样,可却全都被他突然进京失踪所打乱了计划,而这些呢,不过就是他算计好的,而这个被算计的人,却是叫了她两年有余的徒弟,哼……可不可笑,可不可悲?”施画眼中有一行清泪流了下来。 “是呀,我们都在他的算计之中,他算准了,我不会任由你一人进京,算准了,我放不下你……”慕九兰轻语着。 “所以,我恨他,恨他将我推回到这里,恨他让我非要面对这一切,恨他……可我更恨自己,明明什么都明白,却还是要不由自主的去涉猎其中,让自己越陷越深……”施画再长叹着气。 “小四,不如……我们就抛下这一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我带着你,远走高飞。”慕九兰看向怀中的人。 施画却惨然一笑:“如果是在刚进京时,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可以,现在……好像不行,最少,我要看到二哥哥成了亲,才能离开。” 慕九兰无奈的闭了闭眼。 讲真的,自从她与施旗相认后,她也真的得到了亲情的疼爱,施旗对于她的关爱确实不比他少,而且处处都在维护着她。 可是这里,如果再让她待下去的话,他可能真的会失去她。 他知道,他配不上她,可却也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她投入到别人的怀抱之中。 尤其是那个尊硕小王爷言谨初。 他一直都对外化名为严霄,虽然姓是同音的,却是此“言”非彼“严”,而且他一直都是她的上司,处处对她关照着,还救她于危机之中,看到他如此紧张她,他就会特别的不舒服。 “二哥哥好不容易与袁姐姐在一起了,可却因守孝的事,还得半年左右才能完婚,我想看着他大婚后,再离开,可是这南秦虽大,我又可以去哪里呢?”施画无力的靠在他的怀里,特别的疲惫。 “无论去哪,我一定跟随,到时候,咱们就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过你想要的生活。”慕九兰轻声道。 “好,听师兄的。”施画轻扬起了嘴角。 第二天一早,施画精神特别好的出现在了施旗和袁英姿的面前。 可两人有一肚子的话想问,却又不敢,只能陪着小心的看着她,直到她准备去上衙时,施旗才道: “小四,再请一天假吧。” “不用吧……我已经没事了。”施画展开双手,对他笑着。 “可你……那个……今日哥带你去军营里玩一天,那天你不是说营后的那座山很不错嘛,不如我们就去那里看看,再给哥指点一下,看看他们在那里练习的如何了。”施旗找着理由。 施画轻笑了起来,她知道,昨天的自己,一定是吓到这两个人了。 施旗对于她的关心向来都是特别看重的,而袁英姿也一样很疼爱她,真的视她如亲妹一般,能生活在这种家人关爱之中,其实她是很幸福的。 就如她昨日所说的那样,每个人都有不能说的秘密,她自己就是一个,又怎么能要求别人向自己坦诚呢。 其实严霄是尊硕小王爷的事,她根本就不应该计较,那是他个人的事。 而且细想一下,从认识他开始,他就没有说一点不告知,只是自己没往那上面去想,连林寺卿对他都礼让三分,阳平郡王见到他都很是恭敬。 熙颜郡主之所以那样的想维护主权,说过她根本就配不上他时,一定不是指他那个大理寺少卿的身份。 还有景王云皓骏、太子云皓皑,个个都对他另眼相看,不失尊敬。 只是自己迟钝,没有反应过来罢了。 看到施旗和袁英姿担心的目光,她真觉得自己太自私了。 她轻挑了下眉的点头:“要是去军营里嘛,那我可以再告一天假,那今天我可把自己交给你们喽,好好的带我在那里撒个欢儿,想来一定不错的。” 一听她同意了,两人都高兴起来,袁英姿更是上前拉着她的手:“一定让你高兴。” 施旗也在点头,并立即派人前去大理寺告假,他则怕再生变故,带着她上了马,三人两骑的,出城向平远军营而去。 第267章 不适合 随着施旗和袁英姿在军营里逛了小半天。 在他的受意下,程彦秋和江涛等人特意准备了烤全羊,还备上了两坛好酒,也是想让施画在这里放松一下。 在准备的时候,袁英姿却带着她上了后山。 两人站在这高高的山顶之上,看着山下被微缩的景象,施画却想到了另一个画面。 那是在不久之前,也是因为师父突然的一封信,让她感觉到了无比的烦躁,那天夜里,严霄……不对,应该叫尊硕小王爷将她带到了城中的角楼之上,两人并肩的看着楼下的万家灯火…… 施画长呼了口气,自嘲的摇头。 袁英姿一直都在盯着她,从昨日她突然发病开始,她就一直感觉眼前的这个小姑娘有多不容易,一直都在受着那病患的折磨,很是心疼她。 “袁姐姐,问你个问题呀……”施画目光眺望着远处。 “问吧。”袁英姿点头。 施画微微一笑:“你是怎么看上我哥的?其实,我感觉他有些直男,说话不是特别的中听,还有些我行我素,撩妹的技能更是差到家了,你为何要选择他呢?” 袁英姿没想到她会问自己的是这个问题,还以为是要问严霄的事呢,一时间没说话,不过小脸上却有些微红的羞涩。 施画也不急,就那样抱着胸,看着这青山郁郁葱葱的景色,特别的安静。 “旗哥确如你所说的那种人,有些过于直白和坦诚,不过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不会那些骗人的把戏,与他在一起,有的只是踏实和安全,而且我也是个心实之人,没有那么多的心机,这样,大家相处起来会很轻松。”袁英姿轻声的开口,语气却是坚定的。 “袁姐姐,你说,如我这样的人,适合进入一个特别繁杂的大宅院吗?”施画再问。 袁英姿看了她一眼后摇头:“不适合,那种地方,对于你来说,就是一种折磨和煎熬。”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的思想很简单,更可以说有些太幼稚了,喜欢的就是喜欢,不喜欢的装也装不出来,看看二姐姐、阳河郡主、明珠郡主,这些人可都是身份显贵之人,她们身后有强大的母家,可到头来呢,还不一个个都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我又有什么本事……”施画无助的闭了闭眼。 “小四,她们都是遇人不淑,而你不一样,谨初是个不错的人,尊硕王府也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看看谨瑜,不也知道了吗?而且,尊硕王爷与施家伯父可是至交,想必不会……”袁英姿又开口劝起她来。 “不会吗?不一定吧,万一要是如此,天下间,可能再无施府四小姐这人物了。”施画不自信的摇了摇头,自嘲的扬着嘴角。 袁英姿伸手搂上她的肩:“小四,莫要如此说,虽然我也这样认为,可也看的出谨初不是有意要相瞒,用严霄这个大理寺少卿的身份,也无非是为了查案子时方便,有时候,这太尊贵的身份反是一种拖累,施展不开手脚。” “没事,我不怪他,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说和不能说的秘密,而且从头到尾我都没有怀疑过他的身份,也从来没有问过,他不说出来,也没什么,只是我是在想,他是个小王爷,如此尊贵的身份,我施画是否能配得上,折损了小王爷的身价,不太好。”施画苦笑的摇了摇头。 “小四……谨初如果这样想,就一定不会靠近你,这小子可是一向只遵从自己心意行事之人,投脾气的可以肝胆相照,如果不是的,他一向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给人家看,这几年他虽然也变了一些,但本质,不会变。”袁英姿轻拍着她的肩。 “可王府却是个大宅院,我是否可以安心的待在那里,现在我都没信心,要如何让别人对我有信心呢,前途未可知。”施画扭头对她笑了起来。 袁英姿却不知道还要再说什么了,这可能是每个未出阁的女子心中都担忧的问题吧,未来在婆家是个什么情况,谁能知道? 施画这时却张开了双手,仰头向天的道:“我只想做一个自由自在的人,不受任何世俗礼教的束缚,做我喜欢做的事,过我想要的生活,所以呀……” 她再扭头回来看着袁英姿:“以后将施家发扬光大的事,就交给你了,好好的与我哥过日子,然后再生一大堆的孩子,让施家开枝散叶,哈哈……” 袁英姿哭笑不得的看着她,是笑也不是,哭也不行的,她都怀疑,这丫头的病真的好了吗? 两人一起回到军营,看到已经散发出香味的烤全羊,她的眼睛里立即闪动着光芒,舌头更是在唇上舔来舔去的吸着口水,完全一副小馋猫的样子。 顿时逗笑了在场的这些人,将烤好的肉割下来,放入盘中先递到她面前,她也不嫌烫的直接就放进了嘴里,然后就哈着气,可怎么都不舍得将烫嘴的肉吐出来。 大家再次爽朗的笑了起来,真想她永远都这样的快乐和天真。 可也只有她知道,这些都只是短暂的,而她接下来要面对的,可能是她这两世来,都不会处理的事。 施旗将一杯酒递到她面前时,她还真的愣了愣。 平日里,他是不准她饮酒的,要喝,也只是喝些果子酒之类的,绝不会让她碰这种烈酒。 “今日特殊,在军中吃这种烤肉,不配上烈一些的酒,无味。”施旗笑了笑。 施画知道,他在担心自己,也坦然的接过去,抿了一大口。 那辛辣的液体滑过嗓子,再到胃里,让她整个身体都跟着舒畅了起来。 “哥,别担心,我真的没事。”施画对他挑了下眉。 施旗点头:“我知道,有些事是我做的不对,不过从今天开始,一切都随你的意思来,不想做的,不愿做的,哥绝不勉强你,也不会逼迫你,只要你快乐。” “我现在就很快乐,有兄长在身边,有未过门的嫂子,但却也如此疼我,还有远在他国,却心中挂念着我的大姐,还有张家的二姐姐,干娘,干爹,其实我现在真的很幸福,不是吗?”施画真的释怀了。 施旗见她说的坦诚,也不像是装假,心也跟着放下了一半。 第268章 阳平小郡王被杀案(一) 施画是由施旗亲自送到大理寺门口的。 下了车后,他还给她整理了一下衣襟。 “如果真的不适应,随时可以出来,我在这里等你。”施旗还是不放心的道。 施画伸手轻拍了下他的俊脸:“还是我哥疼我,不过真的不用,如果我连这个都面对不了,还真不配是你的妹妹,放心吧,我施画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你这丫头,就不能正经点吗?你见过什么?”施旗被她逗笑了。 可手在她的头上还是轻抚着:“别逞强。” “知道了,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妥,我会让人通知师兄的,今日不是有操练吗?快回去吧。”施画拍了下他的手臂,对他点了点头。 看着她大步的走进了大理寺,施旗还是有些不放心,但他知道,这小丫头的倔脾气,也只能翻身上马离开了。 施画背着手的一路晃进了后院,就看到严霄就靠在木廊的柱子前,抱着胸的等在那里。 “下官见过小王爷殿下。”施画恭敬的对他施礼后,准备绕过去。 “小四……”严霄伸手拦住了她,眼中闪过一丝难过。 “小王爷有何吩咐?不过想来我这个小小的五品仵作,也不一定能办得了,不如就另觅他人吧。”施画表情淡然,看不出喜悲。 严霄再上前一步的要抓她的手,急急的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老大,小四,有案子。”杨七宝这时跑了过来。 施画自然的后退了一步,让开了他抓过来的手后,看向杨七宝。 严霄的脸色不好,立着眼的问道:“什么案子。” “阳平小郡王死了。”杨七宝看了两人一眼,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氛。 “什么!”施画瞪大了眼。 严霄的眼中一紧。 “刚刚发现的,京兆尹已经赶到现场了,不过阳平郡王府也已经得到了消息,已经将那里围住了,而且凶手也抓到了。”杨七宝对两人点头。 已经转身要拿工具箱的施画停住了脚,转身看他:“凶手抓住了?” 杨七宝点头:“有人指认了凶手,但凶手却矢口否认杀了人,而是说当时看到的是鬼,所以才会举力辟砍。” “什么乱七八糟的……”严霄也皱起眉来。 施画插着腰的看着两人:“那我们还去吗?” “阳平郡王已经派人来报案了,同时因为阳平小郡王的身份特殊,京兆尹确认了身份,已经无权过问此案了,所以,还得咱们大理寺来办理。”杨七宝耸着肩的摊开手。 施画摇了下头,转身向“办公室”走去,可她此时脑子里也在转动着,这位小郡王的死,是不是与什么事有关联。 一行人来到案发现场,却发现这里是在一个大街上。 阳平郡王府的侍卫已经将现场围了起来,并将京兆尹的人都挡在了外围。 这种场面,施画也不是没见过,当时在果园那个案件时,她已经见识过了。 而那时,阳平郡王只凭一个腰牌就能如此作为,现在死者的身份就是他儿子,他这样也就不奇怪了。 当他们走近前时,阳平郡王已经冲了过来,上前就要抓严霄的手,却被他闪开。 “谨初,一定严惩凶手,为皓晏报仇呀……这杀千刀的……一定要让他五马分尸……方解本王心头之恨呀……”阳平郡王痛心疾首的哭嚎了起来。 这次可不是装出来的,是真的痛心了。 施画此时已经在观察着现场了,就连他们大理寺的人都到了,在没有得到这位郡王的命令,那些侍卫也一样不让路,杨七宝等人也被拦了下来。 当她将目光移到身后侧不远处,被二十几个侍卫“看管”起来的京兆尹的那些人时,她的眼睛不由的转了转。 “还请郡王放心,既然是凶案,也报案给了大理寺,自然会全力缉拿凶手,不会让他逍遥法外。”严霄对他点了点头。 “凶手就在那里,已经抓到了,现在就判刑,给本王的儿子抵命。”阳平郡王眼中通红的指着被围起来的京兆尹的那些人,大声的喊着。 严霄看过去,也是一愣,再看着情绪有些激动的阳平郡王:“郡王爷,不会是弄错了吧,他们可都是京兆尹的人。” “就是京兆尹的衙役,杀了我儿呀……”阳平郡王急的直跺脚,手还在大腿上拍着,赫然一副泼妇样。 “阳平郡王,此话不能如此说,现在我们连这现场都没进入,怎么可以如此指认凶手,而且这些人可都是官差。”严霄沉声道。 “本王没有胡说,就是京兆尹的衙役,而且就是在这里被人指认出来的,所以本王才会让人将他们都围了起来,这案子不能由他们来查办,不会公道的……”阳平郡王是真怕严霄不相信他的话,声音特别大的喊着。 严霄也是一愣,以前这位阳平郡王就算再胡闹,也会有分寸,断不会如今日一般的,看来这里面是有些事。 “先让你的人都撤离,现在此案由大理寺接管,如果阳平郡王不放心,自可在一边观看,但不得打扰本王办案,不然,没有情面可讲。”严霄突然拿出了王爷的身份,威严的道。 施画也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一句话,不过她还是转头,对着被围在那里的庄柯招了下手。 他立即就要过来,可那些侍卫不放人,施画原本憋闷、压抑了两日的火瞬间就爆发了,将工具箱交给身边的高俊,大步的走了过去。 一把抓住拦着庄柯的那个侍卫,目光凌厉的瞪着他:“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对官差动手,就算你主子有令,在大理寺办案期间,也什么都不是,滚!” 她的气势不但将那个侍卫吓到了,在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庄柯却觉得特别的解气,想以前,他跟着师父的时候,他老人家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气,骂人的时候好像也是这个样子。 那个侍卫自然是看向这边的阳平郡王,也被这个小官差的气势所压倒,一时没了主意。 在看到阳平郡王不停的挥手,他立即收起手中的刀,站到了一边,放庄柯过去。 严霄看过来时,眼中闪过一丝情绪。 第269章 阳平小郡王被杀案(二) 现场被大理寺接管后,张子漠一行人也被放了过来。 不过却有一个衙役装扮的人,被另外几个人看管着,身上的腰刀已经被缴了,他此时头低垂着,蹲在一边。 施画几人走到现场时,却发现尸体已经不见了,她立即转头看向还眼巴巴的看着他们的阳平郡王。 “尸体呢?”她气呼呼的问着庄柯。 “被阳平郡王已经抬走了。”庄柯耸了下肩。 她不由的翻了下眼皮,对庄柯道:“现场你看到了吗?” “就刚看了个大概,还好在他抬走之时,我还用石灰粉将尸体的轮廓画了出来,当时看到的情况是死者身中数刀,血已经将衣服都浸透了,脸上有多处的擦伤,别的,都没来得及查看。”庄柯摇了摇头。 施画再看了一眼现场:“这里的现场看了吗?” “没来得及。”庄柯再耸肩。 他明显有些消极怠工的意思,施画也明白,只因这死者是阳平小郡王。 她抬头看着他:“师兄,我们是仵作,不管他生前的身份是什么,现在他死了,而且还是非正常死亡,那么,现在,他归咱们管。” 庄柯眼睛顿时一亮,点头的笑了笑。 “把现场的情况再查看一遍,尸体嘛……过后可以回大理寺再仔细勘验。”施画挑眉道。 “行。”庄柯来了精神的点头。 “对了,刚才听阳平郡王说凶手是京兆尹的衙役?”施画问他。 庄柯一听,将她拉向一边走了几步道:“可不呗,我们刚到现场,阳平郡王府的人就来了,还没说上几句,突然围观的人群中就有人指认,说是吴浩,吴班头,阳平郡王府的人一听,立即就要将吴班头拿下,要不是张大人力保一定会看管好,现在这人在哪儿,还不知道呢。” “吴班头?怎么可能?”施画听后也觉得有些不可能。 “谁说不是呢,吴浩这人,一向老实,要说有什么毛病,也就是贪那两杯,虽然身手还不错,但不可能持刀行凶,而且他无论醉成什么样,总会回到家里去睡,过后问是怎么回去的,那就不知道。”庄柯撇着嘴的点了点头。 “行,我知道了,你在这里先看看现场,我去交涉一下,将尸体拿回来。”施画对他挑了下眉,转身向严霄和张子漠的方向走去。 而此时这两人也正谈论着吴浩是凶手的问题。 “说来是不信,可刚才将他的腰刀抽出来看了下,上面确是有血迹,不过,我怎么都不相信,吴浩会杀人,而且还是个郡王。”张子漠头摇的和个波浪鼓一样。 严霄皱眉的看了眼,还被四个衙役看管着,蹲在那里的吴浩一眼,也没了主意。 “小王爷、张大人……”施画离还有五步远时,已经开口叫着他们。 张子漠微愣一下,看向严霄,他轻抿了下嘴,向她走了过去。 他立即明白,这身份一定是穿帮了。 “尸体被阳平郡王府收走了,现在只有一个案发现场,如果没有尸体的话,无法判定,还请小王爷与阳平郡王协商一下,将尸体还回来,等到案件查办结束后,再让家属领回。”施画完全是公事公办的语气和表情。 “明白。”严霄知道她一定还在生自己的气,可现在还真不是他解释这件事的地方,先把这个案子办完吧,他必须得与她好好的聊一聊。 当他找到阳平郡王说明要尸体时,阳平郡王怎么都不同意还回来,严霄本来心情就不是很好,这时已经要发火了。 一个小官差跑了过来:“禀少卿,庆王殿下和太子殿下来了……” “哎呀……庆王兄呀……太子呀……皓晏死的冤呀……你们可要为他做主呀……”阳平郡王立即哭喊着就往外跑。 严霄与张子漠互看一眼,无奈的摇了下头的一起跟了过去。 庆王眉头紧皱,对于阳平郡王的这个举动很是不适应。 太子也是满眼的嫌弃之意,可怎么也是死了个皇室宗亲,就算他再怎么过分,也没有他这个当侄子说话的份,只能求助的看向庆王。 “硌礼,你这成何体统,也不怕被百姓看了笑话。”庆王还是开口了。 “王兄呀……皓晏死的惨呀……”阳平郡王跟没听见一样,继续哭嚎着。 “言谨初,见过庆王殿下,太子殿下。”严霄上前一步施礼道。 “下官张子漠,见过庆王殿下,太子殿下。”张子漠也施礼。 “此案有何发现?”太子立即问道。 “暂时没有。”严霄挑了下眉。 “怎么没有,那个凶手都被人指认出来了,是他们不审、不判。”阳平郡王指着张子漠,手指都快碰到他的鼻尖了。 “硌礼!你这是干什么呢,这是凶杀案,自然是要查办后方能审判,不是说谁是凶手,就立即砍了的。”庆王大声的喝道。 “庆王殿下,太子殿下,我们也是刚到现场,京兆尹是先来的,不过也只是看了个大概,就被平阳郡王府的府兵给接管了,我们这也是才进去,不过死者的尸体已经不见了,小王也正在与阳平郡王交涉,想要回尸体,进行勘验。”严霄对着庆王再抱拳道。 “硌礼,皓晏的尸首呢?你收着就能查出凶手吗?交回去。”庆王目光凌厉的瞪着阳平郡王。 “凶手都找到了,我就是要把皓晏带回去,要尸体干什么,我知道,就是想在他身上动刀子,我儿已经死的够冤了,还不能得个全尸,不行,说什么也不行。”阳平郡王挥着手,大声的哭嚎着。 “如果看不到尸体的话,那么,就算有人指认凶手,也无法定罪,因为我们没有指控凶手杀人的直接证据,还请阳平郡王三思。”严霄语气也重了,脸也板了起来,目光也冷了。 庆王无法的,拉住了阳平郡王:“硌礼,别闹了,要配合大理寺办案,这样才能尽快的为皓晏报仇,将杀人的凶手绳之以法,放心吧,王兄在呢,谁敢颠倒是非。” 阳平郡王看了他两眼,心里不甘,却也无他法,只能同意将尸体交还回去。 第270章 阳平小郡王被杀案(三) 原本是想将尸体重新摆回到案发现场的。 可此时施画与庄柯带着高俊和康辰已经将尸体原本所在的位置搜索完了。 将尸体再放回来,也没什么大用途。 施画直接指挥着阳平郡王府的那些人,将尸体放在装尸袋里,再放到马车之上,一会儿会直接拉回大理寺的验尸房。 阳平郡王在看了看后,上前拉住了严霄:“能不能换个仵作来验皓晏的尸体,这个叫施画的,靠不住。” “什么?”严霄用力的抽回手臂,怒瞪着他:“如果说,施大人都靠不住的话,你还指望谁来验?” 太子也立即过来:“皇叔,您这是什么意思?” “她与本王不对付,而且前几天,皓晏还去了施府提亲,她不是被气的生病了吗?现在让她来验尸,我儿还能有好?”阳平郡王指着施画所在的地方,大声道。 这大嗓门,想让这些在现场的人听不到,也是挺难的。 大理寺的官差全都停下了手一的动作,齐刷刷的看向他们这边。 杨七宝等人更是快步的走了过来,将施画围在了中间,站在她的身后,庄柯更是冷着一张脸的看着阳平郡王。 而太子却一把抓住了阳平郡王:“你刚说什么?皓晏去施府提亲?” “啊……啊,对呀,不过没求成……”阳平郡王看到这些官差的反应,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有些不妥,这时太子突然问这事,他回答完,也有些纳闷。 严霄声音更冷的道:“阳平郡王过虑了,大理寺办案,从来都是公正的,不会因为个人的原因而有所偏差,如果郡王殿下真的怕不公允,完全可以重新再申请办案的人员,本王不介意。” “本王……本王没那个意思,就是说……换了……换……”阳平郡王被严霄的气势完全的压了下去,结巴的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阳平郡王是想换仵作是吧,行!”施画的声音传来。 “小四!”严霄轻喝一声。 庄柯也跟着她一起走了过来,不惧的直视着阳平郡王。 “尊硕小王爷、庆王殿下,太子殿下,施画不过是个五品的仵作,如果被害人家属执意要换仵作的话,我没有意思。”施画抱着拳,眼中一片淡然的看着面前的几人。 “四妹妹……”太子也轻呼一声。 施画却轻扬了下嘴角:“只是单从现场的印迹也可以看的出来,人是直接从那边的院里或是墙上扔下来的,而且死者在倒地后,就再也没动过一下,从血量上来看,在扔到这里时,已经死了,所以说,如果在这里有人看到某人举刀行凶的话,也不过是毁损尸体罪,而非真正的行凶之人,还请小王爷定夺。” 她说完突然再上前一步,盯着阳平郡王,压低了声音道:“别以为,就你们的身份很高贵,本大人这双高贵的手,你也用不起,想让我给他验尸,找出凶手,不可能。” 说完转身就向外走去。 庄柯也轻蔑的一笑,耸了下肩的跟着施画也走了。 张子漠因阳平郡王先前的举动,已经让他颜面尽失,同时此案已经由大理寺接管,他们待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于是也对着几位王爷、太子的一抱拳,带着京兆尹一行人也离开了。 而被指认的吴浩,此时已经被大理的官差接管,其他人全都停下来,齐齐的看向严霄,这么明显的停止查找线索的举动,让他一时也很不好处理。 只因,他也有情绪,而且特别的浓重。 他立即挥了下手:“七宝、高俊,把小四追回来,不能让她一个人单独离开,不安全。” “是。”几人立即冲了出去。 严霄这才看向庆王:“庆王殿下,太子殿下,两位是圣上特派的督办案件的,现在这种情况,要如何解决?大理寺确实不止施大人一个仵作,可却是我们一组的人,如果阳平郡王不同意她来验尸的话,那么,我们这一组人,也就不必再查办了。” “硌礼,看到了吧,你说怎么办吧,现在死的你府中的人,你来定。”庆王是真想给他一脚,直接踢飞喽,不想再看他一眼。 太子也无奈的长叹了口气:“皇叔,在这整个京城之中,还有比四妹妹更权威的仵作吗?您是想找到凶手,还是不想呀?” “当然想……可她……她……”阳平郡王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这时围观的人群再闪出一条路来,一辆马车行了进来,从车里下来的是熙颜郡主。 “父王,哥哥他真的……”熙颜郡主大喊的跑了过来。 “是呀……颜儿,真的……”阳平郡王一见到熙颜郡主,又再次哭了起来。 其他几人都嫌弃的扭头到一边,直叹气,这一家子人,怎么不知道什么是轻重缓急呢,现在是哭的时候吗? 两人抱在一起哭了好一会儿,熙颜郡主才推开阳平郡王,只看向严霄:“谨初哥哥,一定要为兄长报仇呀……他死的太冤枉了……” “是否冤枉,还言之过早,不过按阳平郡王的意思,此案应该交由别人来办理,恕本王无能为力了。”严霄直接将头扭到一边,伸着脖子看向那边的人群,也正好看到杨七宝等人,将施画强拉了回来。 而此时的她,一脸的不高兴,还在那里挣扎着,而高俊和康辰几人,还好言相劝着。 见她被拉了回来,严霄也放下心来,就在这时,熙颜郡主已经上前一步的抓上他的衣袖:“这怎么行呢,谨初哥哥,你不能不管呀,那可是我的兄长呀……” 严霄用力的一甩手,将衣袖抽回来的同时,又后退了一大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而他这一步,也向庆王的方向靠近了一些。 “郡主请自重。”他疏离的道。 就在她还要上前时,庆王已经伸手拦下了她:“熙颜,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可知道,不得无礼。” 严霄也借着这个空档,向已经站在那里一步也不过来的施画他们的方向走去。 熙颜郡主也顺势看了过去,当见到那边的情况后,她的眼中一股怒火被燃起,猛的指着施画的方向道:“她就是凶手,应该马上抓起来,给本郡主的兄长偿命。” 第271章 阳平小郡王被杀案(四) 熙颜郡主的叫喊声,立即让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严霄此时那股愤怒怎么都无法再压住,他立即走回去,用力的拍下了熙颜指着施画的手,那声响,特别的脆,同时也听的出,有多重。 “你们阳平郡王府都有病呀……见人就咬,看谁都是凶手吗?不如将我们所有人都押入大牢,任凭你们处置,可好!” 熙颜郡主哪会想到严霄会如此对待自己,手背上那火辣辣的疼痛,已经让她差点哭出声来,再被他厉声的大吼着,完全就傻在了那里,不知如何反应了。 太子也被严霄的举动吓到了,他不是一向都不太在乎别人置疑他的名声吗?可却为了施画,当众发起脾气来,这可太少见了。 眼睛也不由的在这两人之间转来转去的。 先前也不是没看出来他特别关照施画,但他当时是真的认为只因两家是世交的关系,而且他与施旗也是至交好友,关照也是应该的,而且他自认为,这里面做戏的成份还是多一些的,只因他一直都想找出,施明恩一家惨案的真凶。 可现在看来,好像真的不是,这种情绪的波动,可不像是装出来的。 而且今日的他,与往日很是不同,一向办案都以严少卿自居的他,今日用的可都是“本王”。 庆王这时站了出来:“别再胡闹了,太子与本王,都是奉了圣上之命,前来督办此案的,如你们再这样的阻挠、纠缠、胡闹下去的话,这案子什么时候可以查清,凶犯是否还能抓捕归案,也是个问题,本王决定了,此案就由大理寺来办,而且就让谨初这一组人来办理,任何一个人都不得换掉,要尽快的查明真相,将此案办结。” 严霄却冷哼一声:“庆王殿下,这还要看阳平郡王府一家人的意见,别办到一半时,又要换人、换物,吵闹大理寺,阻挠一干人等,如是这样,还不如现在换。” “硌礼,带着你的人,马上回郡王府,别忘了,圣上当时的禁足令,可是三个月,时间还没到,郡王府上下人等是不得出府一步的,皓晏是如何出来的,你这个当父王的,是不是要有个说法,还是想想吧,怎么样呈请面圣。”庆王拿出威严来。 阳平郡王不由的咽了咽嗓子,这还真是个问题。 如果一旦查实,皓晏是自私出府,那可就是欺君之罪,这不遵圣意之举,谁都担当不起。 他不由的拉了下还在那里梗着脖子怒瞪着那边被围在中间的施画的熙颜郡主,然后再对庆王道:“庆王兄所言及是,本王这就回府中等待消息,还请王兄多费费心,一定要将杀死皓晏的凶手抓到……以告慰他的在天之灵……” “这个你放心好了,想必大理寺一定会给郡王府一个公道,只是这里原本离郡王府可是有很远的距离,皓晏为何会出现在此地呢?还真得好好的查一查了。”庆王背着手,抬头看向那些官差所站的地方,那里的地面之上,还有用白石灰画出来的人型图标。 阳平郡王一听,心中就是一凉。 平日里,他是真的没把庆王放在眼里,见面时也不见得有多尊重他。 只因他一直都看不起他一个庶出的皇子,比自己的地位都高,他只是个郡王,而他却是先皇亲封的亲王,处处都压着他。 现在有求于他了,他还能不踩自己一脚。 而且前段时间,听闻明珠郡主和离之事,他还特意的跑去庆王府嘲讽了他一番,而这次是自己的儿子死了,他能不报回来? 想让他替自己说话,根本不可能。 可现在人家抓到了他的把柄,就皓晏出事的地点,及他是怎么出府一事,已经让他无法解释了,这可怎么办? 严霄已经走到了施画他们的面前,对他们点了点头:“现在庆王督办此案,案件还是交由咱们来查办。” “我不去,爱谁验,谁验。”施画抱着胸的将头扭到了一边,表情一片冷意。 “小四,是庆王的意思,而且太子也在呢。”严霄再小声劝道。 “与我有关系吗?阳平郡王说的没错,对于这位阳平小郡王,我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当时的情况你是看到的,如果不是他,我不可能再受那种苦,你真的以为,那二十几根针扎的满身都是,会一点不痛吗?”施画狠瞪了他一眼,再将头扭过去,而且还微嘟起了嘴。 严霄对几人使了下眼色,他们特别明白的都转过身去,将两人围在了中间,外面人是一点都看不到。 他这才双手按在她的肩上,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小四,是我的错,过后一定好好赔罪,不过这个案子,你最好查明白,因为这里面,有别的事……” 施画的眉头紧了紧:“什么意思?” 严霄伸头到她耳边:“还记得那天去小离子那里吗?慕少主也在,当时就是我找他去的,将皓晏当时在大理寺的事,与他说了一下,而且还请他想办法,让皓晏安静一段时间……” “后来,他突然去了施府求亲,你又犯了病,当时我都想办他了,你想,慕少主呢……而且这么巧,他死了……”严霄靠在她的耳边吹着热气。 “你是不是有病呀……这种事就不能告诉师兄……还有你……他算个屁呀,值得你去动手吗?”施画压低着声音,咬牙切齿的瞪着他。 “我还没动呢,但现在我不确定是不是慕少主,所以,这个尸,还得你来验,明白吗?”严霄自认没理的闭了闭眼,求着她。 “知道了,明白了,真会添乱……”施画真是无语了都。 严霄再将头伸到她的耳边:“我知道错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办案!”施画没接他的话,轻推了他一下,却没推动,反让他将自己抱的更紧了些。 严霄继续在她耳边吹着热气:“那咱们就结案后再说,但你不准再疏远我,不然,我就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你是我的老婆。” “啥?你有病呀!”施画用力的推开他。 她怎么不知道,严霄原来是个无赖呢! 第272章 阳平小郡王被杀案(五) 阳平郡王带着府中的一干人等离开了。 这里顿时就清静了许多,不过围观的人还是不少的,严霄立即组织人开始对这些人进行走访,询问。 因涉案的嫌犯是京兆尹的衙役,所以,张子漠也得避嫌,可庄柯还是被留了下来。 庆王和太子也与严霄交待了一声后,带着人走了。 想必是要回去与圣上说明一下情况,太子在临走时,还让人叫施画过去。 关切的看着她:“放心的办案,不要有顾虑,有本太子在,没有人可以为难你,不过,四妹妹,这婚姻大事,还是莫要草率的好,过后,本太子再与你细说。” “多谢太子关心,小四还小,根本也没往这上面想,而且孝期还没过,这种事,不急。”施画礼貌的微笑着。 “那就好,那就好,有事派人找本太子,一定为你做主。”太子深意的对她点了点头,这才离开。 而庆王却在登上马车前,回头看了她一眼,也是对她点了点头。 施画也礼貌的回了个含首礼,明白庆王的意思。 这时官差杨春跑了过来,指着案发地点的那个院墙道:“施大人,那上面有脚印,还有血滴,刚才我们几个顺着血滴看过,这人应该是一路被拎到这里来的,然后丢下。” “拎过来的?从哪拎的?”施画问道。 杨春再指着:“跃过这片住宅的另一条街上,而且,那里有打斗过的痕迹,地上还有马蹄印和车辙印,不过马车不见了。” “去通知严少……小王爷,带人去那里看看。”施画说完还呶了下嘴,这个称呼真不适应。 她与庄柯又在这里查看了一会,确认这里就是个抛尸的现场。 可为什么,吴浩会在这里发现了尸体而不上报,却还让人看到他“行凶”的呢? 她问了庄柯,而庄柯却无奈的直摇头:“也不是没问,只说是昨天晚上喝完酒路过这里,然后看到了鬼,他确实是挥动过刀,但是为了砍鬼……就这说词,有人信吗?唉……” “砍鬼?鬼不是用来驱的吗?砍?能砍死?”施画也皱眉。 庄柯耸了下肩的笑了:“想必他当时是喝多了,一个衙役却相信有鬼,也真是……而且过后,他是怎么回到家里的,都记不得了,腰刀的刀刃之上有血迹,他也不知道,而且都没擦拭,所以,才会被抓个正着,自己估计都不能理解。” “喝断片了?这得喝了多少,吴浩的酒量很好吗?”施画再问。 庄柯摇头:“酒量差的很,一坛老窖,就能喝多,可却爱喝,就好这一口,只要有人请他喝,风雨无阻。” “那他平日里就没因为喝酒,误过事?”施画纠起了小脸。 庄柯沉思了一会儿才道:“吴浩就个特点,无论是喝多少,就算是醉了,也一定会回家里睡,绝不在外过夜,但往往,第二天再问他时,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过程完全记不住。” 施画撇了下嘴,轻拉了他一下:“过去问问吧,或许会有些线索,有时候,醉话,可能也是实情。” 两人走到被看管着的吴浩面前,他就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满眼都是疑惑和不解,那痛苦的表情,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吴班头,昨天晚上你喝酒了?”施画也蹲在他面前。 他抬头看着两人,目光有些呆滞,好一会儿才缓和过来,点了点头,但立即又道:“可我没杀人……” “昨天你与谁喝的酒?几个人?什么时辰离开的?几时到的家里?路上都发生了什么?”施画一下提出几个问题,让他顿时就懵在了当场。 脑子已经被这些问题充斥着,眼睛不停的来回转动着,双手互握在一起,不停的搓动,头也跟着左右的晃动,面部的表情也不少。 施画只是淡淡的盯着他,没有放过他这些肢体上的动作和脸上的微表情。 “昨天下了衙,遇到了几个熟人,他们拉我一起喝酒,他们就是前面那条街的几个小商户,平日里我管这片,相处的都不错……”吴浩伸手指了下大体的方向。 “他们叫什么?”施画挑眉。 “王记的王老板,张记的张老板,还有他的两个伙计,小仙阁客栈的刘掌柜,就这些。”吴浩纠着脸,眼中闪着一丝泪影。 看的出他此时特别的着急,能让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如此,也真是有些不容易。 施画对其中的一个官差点了下头,他立即转身去汇报了。 她再让另一个官差去找些水来,以此来缓和一下吴浩这紧张的情绪。 “死者你认识吗?”施画再问他。 吴浩点了点头:“到了现场看到尸体后,才知道,是平阳郡王府的小郡王,但人真不是我杀人……” “吴班头,我们相信,要不然,也不会来问你了,你好好想想,当时都发生了什么事,这样我们也好为你脱罪呀。”庄柯轻拍着他的肩,对他点头。 吴浩一听,终于哭了出来,双后捂着脸,那声音一听就是受了大委屈,几人不由的扭头叹了口气。 施画当然明白这种感觉,原本大家都是同僚,却突然其中一人成了嫌犯,而且是百口莫辩的那种,而几人都明知道,他根本不是凶手。 水拿来后,施画让他先喝水,缓一缓,待他的情绪稳定了些后,再问他。 “吴班头,现在你最好回忆出昨天晚上的情况,不然,真的不好脱罪。”施画扶他坐在一边的长椅上道。 “我知道,我就是有这个毛病,喝多了酒就会想不起事来,但我真的没杀人,我杀的是鬼,我记得,昨天晚上,我喝完酒往家走,就顺着这条路,突然感觉有一股冷风吹过,当时我一激灵,回头就看到一个黑影子飘过去了,然后,又有一道冷风,从我身后……我再回头,又看到了那个黑影……”吴浩气息粗喘着的,眼睛不停的眨动着。 他说到这时,有些惧怕的咽了咽嗓子:“真的,有鬼,飞……飞来……飘去的……我当时有点怕了……就抽出腰刀,举起来,我……我记得我喊……喊来着……谁呀,别装神弄鬼的……老子是衙差……” “后来呢?”施画眼中一紧。 第273章 阳平小郡王被杀案(六) “后,后来?后来就……就……就,就……对了,我退到那里,黑影突然就过来了,我当时怕了……举刀就砍,不敢看……闭着眼就挥着刀……然后,然后又不见了……我吓的……吓的……转身就跑……”吴浩手里紧紧的握着茶杯,关节泛白,特别用力,牙关都在打颤。 庄柯不忍他如此,伸手再拍了拍他,看向施画,用目光询问着她。 施画扭头向案发地看了过去,微嘟着嘴的眨了眨眼。 “怎么会选你呢……”施画轻语了一声。 庄柯看过来:“什么?” “这条街,虽然不比城区主街那般热闹,可也有商铺林立,而这边就是居民区了,按理来说,他们杀人抛尸,无非是让人发现尸体,但却可以找更夫,怎么会找一个衙役呢?就不怕当场被抓吗?”施画不解的道。 “可能是我太笨了吧……”吴浩消极的道。 “笨?就从你怕鬼看出来的?”施画轻笑出声。 “不是吗?当时我是真的挺怕的……”吴浩皱眉的道。 “你当时是怕,举刀胡乱的砍,可有感觉砍到了什么?”庄柯问道。 “好像有,又好像没有,当时都吓坏了,哪还记得……”吴浩在面对庄柯时,还是比较松弛的。 “可是你被别的人看到了,举刀砍人,不是吗?”施画再次不解了起来。 按理说,当时这里空无一人,不然也不会有人装鬼吓人,那么这些目击证人是怎么回事? “对,当时我好像是听到有人大喊,‘杀人了’,然后我看向那边的时候,路口就有人了,我吓的转身就跑了……”吴浩指的方向是街的右侧。 “那些指认吴班头的人都做笔录了吗?”施画问庄柯。 “问过了,他们就说是听到喊声,跑出来看情况的,当时看到他,在那里举着刀的一顿砍,后来就跑了……”庄柯点头。 这与吴浩说的很相符。 可施画却听着有点不太对劲,眉头一直都皱着。 这时靳刚跑了回来:“小四,庄大人,在后街处,发现了血迹和马蹄、车轮印,少卿让两位过去,看看。” 两人点头,庄柯再拍了下吴浩:“别担心,我和施大人一定会帮你申冤,你在这里再好好想想,过后再说明一下。” “行,我一定好好想……一定!”吴浩用力的点着头。 从这条街绕到后面的那条街足足走了有近两刻钟的时间,当站在那处被发现血迹的地方时,施画却没急着看地面,而是插着腰的看着街景。 严霄走过来看着她:“这里应该是案发的第一现场,而那边,是抛尸的现场。” “两刻钟……”施画轻嘶了声后,摇了摇头。 “你说什么?”严霄伸头看着她。 “从那边绕过来,我们走了近两刻钟,就算会轻功,可手中拎着一个死人,也一定走不了那么快,是怎么算准了的遇到了吴浩的呢,并在他面前抛尸于此地?”施画轻咬着下唇。 “算准了?你是说,是看到吴浩走过来,才抛尸于他的面前?”严霄皱眉道。 施画点头:“从吴浩回想起来的过程来看,是这个程序,但这也不合理呀,杀了人,还要让别人发现尸体,也就是说,没想隐瞒,可为什么要找吴浩呢?他可是个衙役,不怕吗?” 严霄听着她的轻语,也感觉到很多地方都不合理。 “小四,这个车印是后离开,压在了血之上,你想这车,是谁的?”庄柯蹲在地上扭头看过来。 施画再左右的看了看这条街:“杀人,还要驾车来,不是应该骑马或是步行吗?这样最少在逃离时,也很方便,车后离开,阳平郡王府不知道这位小郡王昨天晚上去了哪里吗?身边还有什么人跟随?” “已经派人去问了,应该过后有消息。”严霄立即回答。 施画走过去,看了看这车辙印,及地面上那杂乱的马蹄印,然后再左右的看了看街面,轻挑了下眉:“这车轮上压了血迹,不会只转了一圈就被磨没了,不如找找看。” 就在这时,高俊在左侧的街道上举着手的大喊:“在这里……” 几人过去,看到他指的地面上的一道比较深的车辙印,而那上面,还有一丝丝黑红色的血迹。 “顺着这里,找,这辆马车一定不可能回郡王府,将人找出来。”严霄指着左侧的街面道。 “是。”杨七宝立即带着四个人离开。 施画再与庄柯在原本的那个地方看了又看,两人都有些不解了。 就现场地面上的血迹,根本不足以让死者死亡,那么这死者是怎么死的。 而且根据地面上的血迹的干涸度来看,这血落在地面上,最少已经几个时辰,推算之下,案发时间,应该是昨日的子时左右。 将这里的所有证据都取证后,一行人先行回了大理寺,看来有些事情,还得在尸体上找到线索。 施画与庄柯站在验尸台前,看着被放在上面的阳平小郡王云皓晏。 “前几天,这小子还耀武扬威的跑来大理寺,后来又跑到府中找我哥去提亲呢,没想到,几天不见,就已经躺在这里了,生命……真脆弱。”施画感慨的道。 “这就是不自量力的后果,不过这位小郡王,也真是不值得同情,仗着自己皇宗的身份,坏事是没少干。”庄柯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 “那是他有资本,有嚣张的本钱,不过现在嘛,只是一具没有生机的尸体罢了。”施画在口罩下撇了下嘴。 “小四,不如你休息吧,我来。”庄柯拿起刀来,对她挑眉。 施画笑出声来:“师兄,我知道你疼我,可他已经死了,而且我们要从他的身上,找出线索,以证明凶手不是吴浩。” “哼!便宜他了。”庄柯冷哼一声。 两人将云皓晏身上的衣物解开,看着身上的伤口,再次疑惑了起来。 “这是砍了多少刀,真是不想让他活了,当肉馅剁了?”庄柯嘲讽的道。 第274章 阳平小郡王被杀案(七) 施画看着伤口,轻挑了下眉:“这些都是轻割伤,无非是让他感受到痛苦,而真正的致命伤是在脖颈处,这里很深,算是一刀毙命吧。” “算,可就身上的这些伤口来看,当时他流出的血一定不会少,但就从两处现场来看,不够。”庄柯点头道。 施画明白他的意思,再看向腰腹部的那处伤口,有些深,横切面,但也算得上皮外伤,并没有伤到内脏,可这刀口怎么看着都与其他的几个不一样。 “把吴浩的腰刀拿来,对比一下。”施画说道。 “好。”庄柯回身拿过刀,在上面比了比。 “这个伤口是出自这把刀,那么,吴浩就没说谎,当时他真的砍中了一刀。”庄柯看着她。 施画挑眉:“当时他很害怕,突然面前又出现了一个黑影,他本能的举刀就砍,所以有了这个伤口,尸体也就落在了地上,我记得他说过,当时是闭着眼砍的,所以,当他再睁开眼时,并没有发现地面上的尸体,而是抬眼在一直向上观察。” “所以,在没有看到还有黑影后,立即跑了……”庄柯也明白了。 “可是问题也在这儿,当时那里是没有灯光的,他看到的都是黑影,速度很快,所以被他当成了鬼影,那么,那些目击证人,是怎么看清,当时砍人的是他呢?”这个问题,一直从现场就萦绕着她。 “是呀……”庄柯也纳闷了。 “昨天是什么日子?”施画看着他。 “五月十四,怎么了?”庄柯问。 “十四?月圆之夜,昨天晚上的月亮很亮吗?可昨天我在平远军营里,那里是阴天呀,看不到月亮的。”施画再次皱眉。 庄柯闭上眼想了一会儿:“确是阴天,不过案发是在子时左右,会不会那时,天空晴过?” “看来,现场的那些人,还要再问一下,主要是吴浩,他是否还记得,当时是怎么被认出来的,而且这些人太笃定,在现场直接指认他,这有点……不合理。”施画再摇头。 庄柯也点头,再指了下验尸床上的尸体:“接下来我自己验就好,你去休息吧。” “算了吧,没看今天那个阳平郡王瞪牛眼的样子吗?别再过后找事,一起吧,大不了你主刀,我当助手。”施画对他挑了下眉。 两人在验尸时发现,阳平小郡王身上的瘀伤不少,看来生前被暴打过,而且右臂的小臂处已经骨折了。 后背上的几处类似棍棒类的伤也特别的明显,庄柯却笑了:“这位小郡王死的还挺痛苦的,没少遭罪呀。” 施画轻呶了下嘴:“师兄,在他被杀的那条街上,商户一家都没有,住户却有不少,而且从那里的建筑上来看,几乎都是不小的院落,如果他在那里被打成这样,会不惨叫吗?怎么会没有人出来查看呢,而在发现尸体的那条街了,却只因有人大叫了一声,就有人出来查看。” “是个问题,从这伤上来看,当时他可能会被打的在地上打滚了,再从这衣服上的泥渍来看,也差不多,不可能一声不叫,他可是个养尊处优的小郡王。”庄柯也道。 “还得再走访一下,从这衣服的下摆来看,他坐着的时候较多,再结合现场所发现的马蹄印和车辙印,现在如果能找到那个车夫或是随从,应该就知道,当时的情况了。”施画晃了下头。 “小四,你的意思是说,他的随从和车夫没死?”庄柯不解:“主子被杀了,他们却没死,这说明,凶手的目标很明确,有点像‘冤有头,债有主’的江湖复仇的意味呀。” “如果死了,车是被谁驾走的,如果不想让人知道有人被杀,只要将尸体放在车里拉走不就行了,为何还要在吴浩经过那条路的时候抛尸,并造成了一个恐怖的场景,让吴浩以为有鬼,还找了几个目击证人来指认,这都不合理,所以,我认为,车夫没死。”施画耸了下肩。 庄柯虽然一直与她说着话,可手却没闲着,当摸到死者的小腿骨时,停了下来:“双腿的小腿都折了。” 施画再抬起死者的手臂看了看,从上面的那道淤青的印迹上,看出来点什么。 “师兄,这好像不是棍子打的,感觉着力面有些宽,如果是棍子的话,那不是很粗吗?而且棍子是圆的,就算打的话,也有实和虚两种印迹才对,可这个,都是实印,不会是……扁担?”施画抬眼问他。 庄柯此时已经过来,再将死者翻了个面,背部朝上,细看着背上的那些被打的淤青,伸手在上面比了比道:“这也不是扁担呀,有些像是刀鞘打的。” “刀鞘?哦……”施画的眼睛一亮,恍然的点了点头。 庄柯道:“也就是说,当时他被拦劫下来后,直接被拉下了车,在那里被暴打了一顿,下手可是很重的,他用手臂挡的时候,将小臂打骨折了,然后又是腿……不对呀……” “行凶的不是一个人,但他们用的是相同的武器,这些伤口处的刀痕来看,应该是统一的刀……”施画指着死者背部上的印痕。 “而且应该是辟头盖脸的暴打,这两条腿几乎是同一时间被打折的,那这样来说,当时他应该是起不来了,然后才上的刀。”庄柯继续分析着。 施画再看向一边被架在衣架上,死者的外衫,那上面除了血迹和破口外,还有很多的泥垢,已经与血都混在一起了,前后都有,这说明,当时他在地面上滚动过。 可现场却并没有发现那么多的血迹,这又说明什么呢? 施画走过去,拉起衣服,看着上面的刀口,眼睛转了转后,突然向门口走去。 她拉开门后,看到守在那里的小顺子:“去,将杨春叫来。” “是。”小顺子立即跑了。 杨春来后,她问道:“你当时在现场和我说,房顶和墙上都发现了血迹是吗?” “对。”杨春点头:“而且还带了人去那里查看过,就在发现尸体的那面墙下,发现了很多的血迹,尸体当时应该在那里停留了很久。” 施画轻笑了起来:“这就对了……” 第275章 阳平小郡王被杀案(八) 夜幕降临后。 严霄一行人再次来到了那条案发现场的街上。 吴浩此时手上被戴着手镣,也被押到了这里。 靳刚将笔录拿过来看了看道:“昨天,你与那几位商铺的人喝酒,直到子时之前,是吗?” 吴浩点了点头:“应该是在亥时六刻左右吧……” 靳刚点头:“时间上吻合。” 一行人站在那里,看着从街右侧行过来的一个人,他的步伐不快,还有些踉跄,当走到他们面前时,正好是快两刻钟。 靳刚再问吴浩:“你说过,在看到鬼影后,砍了鬼影,跑出去没三步,才听到了更鼓声,对吧?” “对。”吴浩再点头。 那个人影再向前走去,就在案发地前停了下来,举刀在那里挥舞着。 这时,从左右两侧,足有三十米开外的地方,闪出几个人来,齐齐的站在那里。 这时严霄喊了停,然后将所有人都叫了过来。 “可有看到什么?”他问。 那几个站在三十米开外的几个人全都摇头,高俊也在其中,他道:“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人,只看到一个黑影子在那里比划着,手中是否拿的是刀,都看不太清,太黑了。” “吴浩,你确定,昨夜的子时前后,没有月亮?”施画再问他。 吴浩用力的点头:“没有,我确定没有。” 这时高俊再道:“就算有月亮,也不可能看清脸呀,能看清他手里拿着一把刀就不错了,三十米开外都看不清,更何况,那几个人说的可是在五十米左右,不可能。” 施画再指了下街上:“吴班头,你当时是在哪里看到第一个黑影的?” “在……”吴浩也看向街面,然后指了下离案发地十几步的地方:“就是那里,‘嗖’的一下就过去了……还有一丝的凉风,很明显……” “你是先感觉到凉风,再看到黑影的,还是先看到黑影再感觉到有凉风的?”施画再问他。 吴浩皱眉的想了想:“这……对,对对,是先感觉到脖子有点凉,然后一回头,就看到有个黑影飘了过去,当时我以为是自己喝多了眼花,可立即又感觉到了有凉风吹在后脖子上,我再一转身,又看到一个黑影,飘了过去,很快,当时我就吓坏了,把刀抽出来,举在面前……往后退……” 严霄听后道:“如此说来,这个人的轻功是相当不错。” 施画轻点了下头:“这样的话,也就是证明了,今日现场中指认吴浩是凶手的那些人的口供,不可信,可能是有人收买了他们,不过,还要再等等,进一步的确认为好。” 严霄看着她:“那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要去后街。” “嗯!”施画点头。 一行人再向后街拐去。 在到了那面后,他们再左右的看了看,这里还真不是一般的静呀,这天才黑,而这里已经死寂一片,街上连一家挂灯的都没有。 “这里也太黑了,不是有人家住吗?怎么都不点灯的?”施画不解的问道。 “还真不知道。”严霄也道,对于这么反常的现象,他也解释不了。 这时吴浩说话了:“少卿,施大人,这条路叫黄阴路,这里的宅子是都有,看着也不小,挺气派,可这里没有几个人家有人住,有的也只是看门的,大都搬走了。” “为何?”严霄问。 “听这条路的名字也知道了,黄泉阴阳路,说来也怪,原本这里所居的,都是京中五品以下的官家,可是从七年前开始,这里陆续开始有人无故而死,而且还查不出什么病史,白天人还好好的,到了晚上,就发病了,叫郎中都来不及,人就断了气,当年也不是没查过,但都没结果,而死的人也查了,确是心病导致的那个叫……反正就是心不跳了,人就死了。”吴浩说的还算是很详细的。 施画轻“嘶”了一声,却又轻笑一声:“从来没有病史,突然心脏骤停,导致死亡,过后还查不出是什么原因,也非是惊吓导致,呵……原来,七年前,是先从这里发生的……” 严霄看着她:“你说什么?” “我姑姑的死况,与吴班头所说的如出一辙,我记得……”施画刚想闭眼。 严霄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别想,不用想,回头我去查档案,不用你来想。” 施画知道他在紧张什么,虽然有些无奈,但却很感动,先前还有些生他的气的,不过想想,还真不是他的错,不过,有些事,她还是想与他说明白,但现在,还是查案要紧。 她笑着耸了下肩:“这件事,我想起来了,而且也听二哥哥和大姐姐说过此事,当时洛白用了一年的时间,查到了线索,报了仇,才会在六年前失踪的。” 严霄依旧紧张的盯着她,见她说完了,样子也没变化,这时才松了口气,但抓着她的手,却没有松开。 “如果按此推算的话,那么七年前,这里才是最早开始的地方,吴班头,这里死过多少人?”施画看向吴浩。 他闭着眼算了算道:“几乎每家都有过,大约是十几个。” “这么多?那他们就没怀疑过吗?”施画又疑惑了。 吴浩摇头:“怀疑不怀疑,属下是真不知道,但后来,这些人都陆续搬走了,可这里的宅子,谁也不敢住,更没人敢买,所以几乎都是空宅子,就留下几个胆大的看门人,也就没谁了,所以,这里不会像别处一样,有灯火。” “所以,这里如果真的有人打架,就算是声音再大,估计也不会有人出来查看,这个地点选的真不错,可阳平小郡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施画再提出了疑问。 所有人都摇头,还真不知道。 这么一个瘆人的地方,他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也敢来,说他胆子不大,也不对。 严霄再看了眼这里,轻拉了她一下:“你不是要上房吗?” “走着,看看这条路,有什么发现。”施画对他挑了下头。 严霄对于这么好的表现机会,自然是不会放过,手搂紧她的腰,脚下点地,轻松的跃上了另一侧的高墙。 同时对下面的道:“去那边等着。” 第276章 阳平小郡王被杀案(九) 严霄搂着她,顺着上方的房顶一路奔过去。 只因这里不仅仅是一户人家,而是很多人家组合的院落,就是一个住宅区。 小岔路和胡同也多,可直线的奔过去,还真的很省力。 两人到了前街的那处墙外时,从后街绕过来的那些人,还没回来呢。 这就证明了,当时凶手在杀了人后,到了这里,等了一段时间。 是发现了什么,没有让他直接抛尸? 这时她向前街,吴浩所指的昨天晚上回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而此时,那里还真的有一个人走过来,虽然看不清是谁,但影子还是看的出来的。 “原来如此呀……”她明白了。 严霄看着被他搂在里,却眼睛盯着街路的方向的施画:“你发现什么了?” “看那里……”施画指着。 “有人来了……”严霄道。 “对,吴浩。”施画挑眉。 严霄立即明白了:“呵……原来是这样……” 她再对他挑了下头:“下去看看。” 两人跳下墙下,将火折子吹亮后,看到了这里顺着墙流下来的血迹,虽然这墙是宗色的土墙,可血迹印在上面,还是很明显的。 “从血量上来看,他们在这里,最少蹲了一刻钟,而从墙上,看向街外,视线太好了,只看到一个身影,等他晃到这里,也得用二刻钟时间,血都流在这里了。”施画轻声道。 严霄蹲在她的身边,盯着她。 这丫头,只要办起案来,那认真又严肃的样子,真是让他百看不厌,怎么看都不够。 就在她要起身时,他突然拉住了她,头直接覆了上去,准确的含住了她的红唇。 施画被他的举动吓的一愣,瞪大了眼,一时间忘了反应,待到回过神来时,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搂抱的更紧了些。 而他的吻也从一开始的霸道,渐渐转为了温柔,她也不再坚持的放松了自己,靠在他的怀里,与之回应着。 严霄微喘着气的离开她的唇,头与她的额头相抵着:“不准离开我,听到没有……不准……” “我哪有……”施画脸上很热,轻声道。 “你有,你对我的疏离,让我发慌,让我害怕,如果你在乎我这小王爷的身份,我可以……”严霄急急的道。 “不可以……你这身份很好,只是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当时觉得自己一直都活在一个骗局里,所有人我都看不清,是我在发慌,是我在害怕,我想逃避,想逃离,可是我……有舍不下的人……”施画小声的说道。 严霄紧紧的拥着她:“对不起,我一直都想说,怎么都找不到适合的机会,我是害怕……因为你说过,不想嫁入什么王权之家,不想当什么主母,我是怕一旦你知道,一定会离开我……” “但你想过吗?在那种情况下知道,还不如你提前告诉我好一些,最少我有心理准备……”施画还是埋怨了他一句。 “所以,我才会说,是我错了……”严霄再伸头轻啄了下她的唇。 “但我也想过了,这不是你的错,身份这东西,你也无权选择,尊硕王爷是你的父亲,父母这事,谁都无法选择的,可你在大理寺,却用的化名,怎么想的?”施画呶了下嘴。 “严与言是同音不同字,而且我父王年少时,也行走过江湖,他当时就用严为姓,所以我也就借用了一下,也不算背祖忘宗。”严霄轻挑了下眉。 “你们父子两也真会玩……”施画轻笑出声。 严霄搂着她站了起来:“也不是仅我们父子两,施伯伯当年,也是与父王一起的,他的化名,你知道吗?” 施画摇了摇头:“不知道,对于他……我现在没有更多的记忆,只感觉他是个好父亲,是个忠君的臣子,很有文采,别的嘛……哦,对了,身手不错。” 严霄轻拍着她的肩:“有空,你可以来王府,让父王讲讲施伯伯的事给你听,说不定,又能想起一些来,当年呀,这两人行走江湖,游历名山大川,父王化名严厉,施伯伯化名方也。” “方也?这不就是施姓吗?怎么感觉还挺没档次的……”施画纠了下小脸。 严霄轻笑了起来,手摸着她的小脸:“确实,当时我第一次听到时,还真喷笑出声了。” 施画轻拍了他一下:“行了,先办案吧,但这个案子,现在看来,吴浩不是凶手,而且他的刀上之所以有血迹,是真的砍到了,不过只一刀,不是致命伤。” 严霄点头:“可我还是不明白,这人为什么会找上他呢。” “无差别选择,当时凶手不过就是在墙头上看到远处走来一个人,从步伐上可以判定,此人喝了不少的酒,凶手没有想隐藏尸体,如果将死者扔在那个偏僻的地方,被人发现的机率不太大,而这里不同,有人呐。”施画对他点着头,挑着眉,呶着小嘴。 严霄轻翻了下眼皮后,又伸头来过轻啄了她一口,在她瞪起眼睛时,他笑道:“不可以这样的诱惑我……我忍不住……” “怪我喽?”施画这个气呀。 “呵呵……怪我。”严霄再笑了起来,手搂上她的腰:“上去了。” 两人再次跃上墙时,正看到那一行人跑了回来。 可这中间的时间,已经有一刻钟之多了。 他们又在这里等了一刻钟,那远处的人才晃了过来,一看,竟然是更夫。 严霄将人拦了下来:“你每天路过这条街,是什么时辰?” “一般都会是在亥时一刻,就是现在。”更夫如实的回答。 “那子时呢,你会在哪里打更?”施画再问他。 “前面的那条街,因为在那里,打更的时候,声音传的会远一些,不过其他时辰的更鼓,就不会在那里打了。”更夫再回答。 “那后面的那条街呢?”施画指着方向。 更夫面上露出了些紧张的表情,摇头:“那里……不去……不敢去……” “怕鬼?”施画再问。 更夫姗姗笑着点头。 这个时代,鬼神之说特别盛行,解释不了的事,都会以鬼神之论来诠释,才地更让人接受,那里连更夫都不去,阳平小郡王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呢? 就在他们一行人往回走时,杨七宝骑着马出现了:“老大,找到车夫了。” 第277章 阳平小郡王被杀案(十) 一行人全部改道,在杨七宝的带领下,到了城东快靠近城根下的一处平民区。 而马车此时就停在那处乱建的民房胡同口处。 此时已经是亥时三刻了,而就在这里的平民区内,还有一处人家的油灯亮着。 杨七宝也指认了一下,那个车夫就在这栋房子里。 严霄摆了下手,身后就窜出去几个人。 也只是听到了两声惊呼后,他们将人押了出来。 这个车夫的年纪不大,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此时脸色苍白,眼中全是惊慌之色,全身都在发抖。 “你可是阳平小郡王的车夫?”严霄厉声问道。 他已经站不住的直接跪在了地上:“是,小的平顺,就是阳平小郡王的车夫,大侠饶命呀……我什么也没说……真的没说……” “大侠?”施画轻语了一句。 严霄无奈了,这人眼神不好吧,这些人都着着官服,他可是郡王府的车夫,就算再没见识吧,也不能把官差认成江湖大侠呀。 杨七宝轻拍了此人的头:“小子,你吓傻了吧你,看清楚再说话,什么大侠?” 车夫立即抬头看着他们,可眼除了不解外,根本没有别的。 施画不由皱眉,轻碰了下严霄:“不是吧,那些人是穿着大理寺官服……” 严霄一听也还真有这个可能,不然面前的这个小子不会是这个反应。 他再问:“这车,是你驾到这里来的?” 车夫立即点头:“是小的……” “回去说。”严霄对众人扬了下头。 大家回到大理寺后,那个车夫就是一个劲的在喊着“饶命”之类的话。 施画将一杯水递到他面前,他还真说了声“谢谢”后,立即一口灌了下去。 “你叫平顺?”施画问道。 他点头,却不敢抬头。 “平顺啊,你家主子都已经遇害了,你不回府通风报信,怎么还藏起来了呢?”施画今日蹲在他的面前,盯着他。 平顺身上抖的厉害,好一会儿,才结巴的道:“那……那个大侠……不让……让我跑,只要不回郡王府……哪里都行……” “哦……哪里都行……”施画轻挑了下眉。 然后再向前靠近了他:“可为什么,你不出城呢,那跑的多远呐……” 平顺身上一僵,按在地面上的手此时却不抖了,又过了不到五个数,他身上再次抖了起来,也摇着头:“不……不敢动……不敢……” “是不敢呐,还是不能呢……只因你想知道,通过这个阳平小郡王,能查到什么,是吗?”施画轻挑了下眉,嘴也开始微扬了起来。 平顺身上再是一僵,所有的动作又停了下来。 “平顺,对于你的这个主子,有意见,很正常,想必在这阳平郡王府里当差,也是有今天可能没明日,生命随时都在受到威胁,不知道哪句话过后,就成了冤鬼了,对吧。”施画站了起来,低头俯视着他。 平顺跪在那里,突然冷哼一声,身上也不抖了,将头也抬起来了。 原本苍白的脸上,此时全都是嘲讽的笑意。 “官爷说的对,在阳平郡王府里当差,就是有今天,没明天的事,一年之中,从府里抬出去的下人,没有二百,也得有一百五,再加上,因为主子犯事,而被推出去当替罪羊的,反正没一个善终的。”他的语气很痞,却透着些凄凉。 “所以,你联系了外人,对阳平小郡王下了杀手?”严霄拍了下桌案的厉声问道。 平顺却并没有被吓到,反是很平静的看着他。 “你们都是位高尊贵之人,怎知道我们这些当奴仆的苦楚,我们家境不好,卖身为奴也就罢了,可我们那些不是奴役的家人,有什么错,可你们知道吗?阳平郡王府里的那些人,都是什么人,能人,他们不但能找到我们的家人,还能将他们都迁到一处,用这些人来威胁着我们,只要想家人不死,就要听这些人的摆弄,不然,全家都得死。”平顺冷笑的道。 施画走到一边坐了下来,盯着面前的平顺,这个年轻人,从被抓到被审,变化之大,还真挺让她咂舌的。 这时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即起身走到了严霄的身边,附耳与他说了几句,他抬头看过来,见她正对自己挑眉点头,也轻点了下头,招了下手,杨七宝再伸头过来,他与他再耳语了几句,杨七宝立即走了出去。 平顺看着三人的互动,眼中闪过一丝紧张。 “那这么说,你与阳平小郡王有仇喽?”严霄再问。 平顺缓了下神情,再次冷笑一声:“相信不仅仅是我,整个郡王府里的奴役,都与他们有仇,现在这位小郡王死了,相信很多人都在拍手叫好,大快人心。” “平顺,你今年多大了?”施画却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平顺微愣一下,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回答了:“十九。” “十九……你在阳平郡王府里当差有十年了吗?”施画再问。 平顺的眼睛转了转:“没有,七年零四个月又二十五天。” “记的真清楚,那这七年里,你原本认识的,相熟的人,还剩下多少?”施画轻挑了下眉。 平顺的目光黯淡了,抿了抿嘴后,摇头:“一批来的,就剩下我自己了,在府里相熟的,还有那么三、五个。” 施画轻呼了口气:“你是孤儿吗?” “是,我自己卖了自己。”平顺冷哼一声的道。 “所以,你不是在为自己报仇,你是在为别人报,能让你不顾自身危险的来报仇,这个人,对你来说,很重要,不会是你媳妇吧?”施画嘴角扬起了笑意,眼睛却盯着他的脸部表情不放。 平顺再是一愣,用力的咬着下唇,眼中的那股恨意,让她知道,自己猜对了。 严霄重咳了一声:“为什么选在那条街上行凶,又为什么将人扔在前面的那条街上?” “不想让他死了也没人发现。”平顺突然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第278章 阳平小郡王被杀案(十一) 严霄有些生气,敢如此挑衅大理寺的人,到目前为止,他还真没见过,而且还是一个奴役的被抓捕的犯人。 施画却没觉得有什么,这小子是报了一颗必死之心了,看来就算现在问,也不一定能问出那些同伙来,或者说,真就是他一个人? 随即她又否定了这个想法,现场那些杂乱的脚印她看到过,仅从那些足迹就可以看的出来,当时在现场,最少有三、四个人。 她又轻挑了下头后,附在了严霄的耳边:“他之所以不离开,是要听到或是看到结果,如果这个结果并非是他们先前所预料到的,那么,接下来,阳平郡王府,还会有人要死。” 严霄微皱了下眉,但眼睛一转后,又轻扬了下嘴角:“别说,那个府里是不是还死人,本王还真的挺想知道的,不如……就这样吧,将人先押下去,咱们等等看。” 施画也轻笑出声,对着门外招了下手:“将人押到牢里,过后再审。” 就在官差上前拉起平顺时,他却突然的挣扎了一下:“平阳郡王府没有一个人不是双手沾满血腥的,你们大理寺枉称天下最公道之所在,不过也是一些官官相护的狗官,得罪不起那一家子无恶不作的权贵,就拿我们这些贱命之人来顶罪,天理昭彰,你们都不得好死……” “官官相互?本王从来就不认为,在大理寺能出现这种事,除非是被勒令停止查办的案件,不然,有几个犯案的权贵我们没拿下过,阳平郡王府,还真的不够格。”严霄冷哼一声。 “我看未必吧,就那个小郡王,他手里有多少条人命,你们知道吗?而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条被传为闹鬼的街巷之中,你又可查证过,还说不是官官相互,再有就是熙颜郡主,那是一个什么女人,就是个蛇蝎毒妇,视人命如草芥,看不顺眼就弄死,你们又可曾认真的查证过,不然,也不会让无辜之人抵命!”平顺一边挣着官差的拖拽,一边大声的叫骂着。 “果然是那起案子,红铃是你什么人?”施画伸手阻止了那些官差。 平顺抿了抿嘴:“我喜欢的人,是我要娶的人。” “果然,你真的是为了一个女人。”施画挑眉,了然的微微一笑。 平顺冷哼一声:“那又怎么样,你们身为大理寺,明知道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却不再查证下去,就是官官相互。” “红铃是自己承认罪行的,是她亲自在供状上画的押。”施画看着他。 平顺不服气的道:“那是她为了保全她母亲和弟弟的命!” “你也会说,这件事你也知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当时不判红铃的罪,就算她无罪的走出这里,她想为之保护的人,还会有生机吗?”施画冷声的道。 平顺一愣,眼中闪过一丝难过。 “红铃比你明白,而且我们也明白,不然,就以当时那个案件,她不可能只被判了一个服役三年的刑罚,只要她不死,那么,她想保全的人,就会一直活着。”施画再轻挑了下眉。 平顺的眼睛转来动去的,好一会儿,才明白了这里面的意思,然后就想跪下来,可官差怕他有异举,紧紧的架着他,不让他动。 “那你们……也救救在那院子里的其他人吧……她们还是孩子,最大的不过才十三岁……求求你们……救救她们吧……”平顺哭了起来。 严霄和施画互看一眼,立即将人招了回来,平顺再次跪在了堂中间。 而他双手拄地的哭的特别伤心:“小郡王冷皓晏就是个畜生,他真的是个魔鬼……那么多的小女孩……他真的下得去手……面目全非……体无完肤,我们这些府中的奴役家眷不够,他就花钱在外面买……买不到……就硬抢,那些孩子……” “在什么地方?”严霄立即问。 如果再让他哭下去,什么都耽误了。 平顺立即抬头,咽了咽嗓子:“就在那条街上,因为那里相传闹鬼,整条街都搬的没人了,可宅子,却一个比一个的好,他就在那里盘了下一栋宅院,那些姑娘们,就在那里,有一个管事的妈妈在,院里还有一个大水池子,死的,死的都,都扔在那池子里了……” “你现在带我们去。”严霄立即站了起来。 “我去,只要能搬倒阳平郡王府,我什么都可以。”平顺坚定的道。 施画却拉住了严霄,看向平顺:“你想搬倒整个阳平郡王府?这不可能,这个院子就算查实了,也是小郡王干的,而且人已经死了,这阳平郡王最多也只落得个管教不严的罪,而此事不牵连熙颜郡主。” “可我还知道,阳平郡王也会时常的去那个院子,他也弄死过那里的女孩儿,但熙颜郡主……好像,但她也不是好东西……”平顺激动的道。 “她是不是好东西,这件案子里她真的没有涉及,就算平阳郡王也被定罪,但这郡王府,也不会倒,你要怎么办?”施画看着他。 平顺没了主意,他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弄倒一个是一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老子比儿子更坏。” 施画明白他是不会再乱攀咬了,再拉了下严霄,两人转过身后,她才小声道:“这么大的场面,咱们大理寺也不一定镇的住,刚才已经让七宝哥他们去那里看着了,如果这时,再来两个有分量的人前去一起探查,想必这案子也就实了,无论阳平郡王再巧舌如簧,也无法争辩,而且我敢确定,此时,他一定着急的想转移那里的证据。” 严霄明白的点头,立即回身道:“小顺子,立即拿着我的领牌,去一趟萧将军府,再去一趟城防营,将人带到案发的那条鬼街上,在那里布防,无论是谁,也不准离开那里一步。” “是。”小顺子拿着命牌转身离开。 严霄再招来两个官差,分别去请庆王和太子,让他们立即赶往那里。 同时再派人捎了消息给尊硕王和施旗,今天晚上,可能是个大行动。 第279章 阳平小郡王被杀案(十二) 当一行人来到那条被称为“鬼街”的巷子时,那里已经被戒严了。 萧离正在指挥着那些人所布控的位置,见他们到来,也只是点了下头,证明已经安排好了。 进入街巷后,十步一个岗,一直延伸到了街尾,而杨七宝带着的官差,正与已经赶来的太子和庆王站在一户大宅的门前。 这个宅子很是不错,虽然比不上那些权贵们的门庭大,但也算是中上等,想必原本居住在这里的人户,也是个有权势的人。 严霄走过去,与太子和庆王见了礼后,看向杨七宝。 “里面有动静,不过无论我们怎么敲门,都没有人应。”杨七宝说着对他闭了下眼,再挑了下眉。 意思再明显不过,这里他一定是带人已经探查过了,里面都是什么情况,也是清楚了的,可是碍于这里还有其他人,他们也可能规矩一点,以防有人拿这种事来构陷。 太子伸头看过来:“这样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而且时辰也不早了,不如就冲进去。” 庆王却摇头:“太子,出师要有名,办事要有据,无凭无据的,怎么能硬撞,谨初,你是否有什么依据?” “回太子和庆王殿下的话,正是因为有了证据,所以,小王才会如此大胆又冒昧的请两位殿下前来,而据已经找到的阳平小郡王身边的车夫所供述,这里,就是当时案发前,小郡王所到之处,里面,可不是一般的热闹。”严霄扬起痞笑,所有的表现都很好的诠释了一个词“嘲讽”! 太子微皱眉,他是真的很讨厌看到他这种表情,感觉自己也被嘲讽了一般。 庆王却了然的一挑眉:“别说,本王也有所耳闻,在这京中之地,有一些龌龊的地方,而且还真的与朝中某些官员、权贵有关,既然如此热闹,不如就进去看看,这门外所停的这几辆马车,看着也不是没有身份的人,不如见见,是何许人也。” 平顺一直被押在一边,也听到了这些人的话,毕竟是个奴役之人,就算他心智再好,见到这么多的达官贵人也不会一点也不紧张,而此时一听到庆王如此说,他也来了勇气,本来他就报了一颗必死之心。 豁出去了的平顺突然大喊了起来:“这里就是个暗娼馆子,里面的都是些不过十二、三的小姑娘,死了一批又一批,而开这个馆子的,就是冷皓晏,还有阳平郡王……” 这话让在场的太子和庆王都是一惊,太子立即大喝:“什么!当真!” 这可是惊闻呀,如果真是如此,那整个阳平郡王府可能都完蛋了。 庆王也是特别惊诧的,不过却比太子要稳多了,眼中闪过一丝阴寒之意后,脸上一片铁青,这就是在丢整个皇家的脸呀,而这皇家,也包括他在内。 阳平郡王云硌礼虽然是个纨绔子弟,不学无术,但怎么都没想到,他会如此的荒唐至极。 平顺梗着那不畏死的头,正视着太子那惊悚的目光:“千真万确,而且就在院子里的那个池子里面,全都是被折磨死的那些孩子的尸体,常出入这里的,不乏那些高官、权贵之人,及那些富家子弟,都是杀人的凶手。” 太子已经被这个消息震惊了,他根本没想到,会牵出如此大的一个事件来,而且他心中也不是不担心,就他手下拉拢的那些人的子侄,是不是也有人牵涉其中,或是那些官员本人,这让他很不安。 庆王一听,眼中再闪过一丝冷意,突然挥了下手:“给本王撞门,冲进去,搜!” 那些已经准备就绪的官差和官兵们,一听到命令后,立即齐声喝道:“是!”就开始冲向宅门 严霄却对身边的杨七宝等人扬了下头,他立即带着高俊等人,向宅院里跃了过去,同时在这街巷的后一条街巷上,也热闹了起来,大队官兵已经围堵到了一批,从这宅院后门涌出来的人。 宅门是真的被硬撞开的,大批的官兵直接涌入,与守在院中的另一批人已经打了起来。 庆王的脸更阴沉了,太子也紧张的后退了小半步,他还真的没见过如此的场面。 严霄只伸手将施画紧紧的拉在身后,盯着宅院里的情况。 施画却好奇的从他身后伸头看向宅门里,如此大规模的反抗,如果真的只是小郡王安排在这里的护院,根本不可能,这么多人,就这院子再大,也不可能,只能说,这些人也是才到不久,而且人这么多,看来,这宅子里的秘密一定不小。 庆王这时指着宅院大门的方向,对太子冷皓皑道:“看到了吗?要说这里面没事,太子可信?” 太子微咧了下嘴的对着庆王点头:“皇叔所言及是,太过分了……” 这时萧离从宅院的另一侧越墙而下,来到了太子和庆王的面前,抱了下拳:“禀太子与庆王殿下,后门之处涌出的人,已经全都拿下,抵抗的那些人也已经被按住,无一人遗漏。” “好,辛苦你了萧少将军。”太子立即挥了下手,很是威严的样子。 “太子、庆王,不过在这些人当中……有几个还真让末将不知如何说……”萧离轻笑了一声后,一脸的轻蔑之意。 太子的心再次提了起来,不会真如自己所料想的那样吧。 庆王却对他扬了下头:“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成什么样子,说!” “是!”萧离立即挺了下胸脯,声音洪亮的道:“被扣下的人当中,有六个是在朝官员,四个是官眷子弟,不知要如何处理,请明示!” 太子不由扭头的闭了下眼,还真被她料中了,只是不知道,这被擒住的人里面,有几个是他阵营中之人。 庆王长呼了口气:“无论是何人,都暂时扣押看管,待到这里的结束,有话,就让他们如实的与大理寺说明,如果说不明白,那就让他们等着面圣吧。” “是!”萧离声音洪亮的回答,嘴角却扬着得意的笑意。 第280章 阳平小郡王被杀案(十三) 经过了半个时辰后,官兵和官差合力将抵抗的这些人,从宅院里押了出来。 而在这些人当中,还有一批不一样的,那是一群不少于三十个,年纪在十至十三岁之间的女孩子,穿着还算体面。 可在这些人里面,还有十几个看着面色苍白,瘦弱的男孩子。 施画刚想问平顺,却听到他大喊了一句:“小梅……小梅在不在?” 那些人因他的喝声顿了一下脚,却没有回答,目光呆滞,面无表情的继续向前走去。 “不会……不会的……还是来晚了……”平顺突然哭了起来。 康辰这时从大门里跑了出来:“禀各位太子、王爷、大人,搜到了一个房间,不过里面都是生了病或是受了伤的孩子,需要郎中……” “找,把上将城里的郎中都找来……”庆王在再声道。 “是。”身边立即有人回应。 就在平顺跪地痛哭的时候,一个穿粉衣的小女孩站在了他的面前:“你是小梅的哥哥吗?” 平顺立即抬头,泪眼的看着她:“我是她哥哥的朋友,小梅她……不会是……” “没有,她生病了,就在刚才那人说的房间里,她一直都说,她哥哥一定会来救她出去的……她没骗我们……”粉衣小姑娘轻点头。 可她眼中依旧有些疏离,脸上也没有过多感激的表情。 施画看了两眼,也明白,这些孩子的心理已经都有了问题,如果不好好的开导的话,可能会让这种心理疾病,跟随一生,后果却是不一样的。 她不由的轻拉了下严霄,见他看过来后,对着那些人扬了下头:“她们要怎么办?总不能都关在牢里吧……” “而且看的出,她们身心都受了些伤,如果不好好处理,也是不行的,怎么办呐?”她求助的看着他。 严霄也为难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就在这里,言长空与施旗一起走了过来,在看到施旗时,施画就有了笑意。 严霄立即过去见了礼,还没说上话,太子与庆王也过来了,而施画却拉着施旗在说明着自己的想法。 施旗不由伸手帮她再系紧了头上的帽子,轻拍了下她的肩:“别担心,我会处理,把她们都送到别苑去,将郎中请过去,为她们好好看医治。” “不用施将军,本王已经让人准备好了一个院子。”庆王已经开口。 施旗立即施礼道:“还是庆王想的周到。” “行了……这马屁就别拍了,难的可不是现在看到的这些,而是被按在后门处的那一些人。”庆王轻叹了口气。 言长空轻淡然一笑:“庆王殿下,既然咱们都已经来了,这院中的事,就交给这些年轻人来处理,对于那些阻力,咱们就帮着顶顶,让他们顺利的查完这里,有什么,过后再说吧。” “尊硕王爷说的是,那小王就跟着您了。”庆王立即轻笑着。 言长空用手指了他一下:“庆王殿下真会开玩笑,小王哪能与庆王相比,而且,太子才是咱们的领头人,太子殿下,请吧。” 庆王也对着太子伸手,请他走在前面,可太子心里已经把这两个老家伙骂了百遍不止,这不就是让他来当这个恶人吗,那后门所擒下的都是什么人,用脚后跟想都知道。 可就现在这个局面,他想不去都不行了,而且这次让庆王与他一起来督办这个案件,明显就是父皇想借庆王的眼来考核自己,如果表现不好,对他在父皇那里的形象也有影响,而且这次葛洲之灾,景王抢得了先机,已经让他很不安。 而此时,他能做的,也只能是丢卒保帅。 硬着头皮的大步走在前面,心中却在祈祷着,被扣押的这些人当中,还是别有他阵营里的人为好,要知道,这些人他拉拢的很不容易,失去哪个,对他来说,都是损失。 严霄见这一行人都离开了,嘴角也扬起了得逞的笑意。 施画看了他一眼,小声道:“你这样算计自己的父王好吗?真不怕回家被打呀?” “这种事,怎么也得这些有能力的权贵出头才行,不然,还真的镇的不住,不过,就这院子里的事,也得忙上一阵儿了。”严霄无所谓的一耸肩。 一行人进了这个宅子,看到院中被修建的格调非常的场景,还真有些咂舌。 这还是晚上呢,只因四周已经被先进入的官兵们都燃起了火把,看的也只是个大概,估计要是白天看,一定会更壮观。 “这得花多少钱,都是民脂民膏,太奢靡了。”施画感慨的嘟囔了一句。 而走在她身边的人,也都有同感,更何况这里还是一个罪恶的所在。 当他们拐过前面小院,进入后院的时候,那一汪池水,已经在眼前了。 这个湖池不算太小,可池水泛着绿光,还有一股轻微的臭气。 池上有一座石桥,直从岸边跨到池对面的一个平台之上,而在那平台上面,还有一栋建筑,从表面上来看,有些类似一个庙。 “这里怎么还有庙呢?”施画微愣的道。 “不过就是个类似的建筑,想必里面,也不会有什么真的东西。”严霄声音微沉,此时他的面色也挺凝重的。 平顺也是被一起押进来的,他在后面开口:“那里就是个一表演的场所,让那些女孩子扮成道姑样,供他们玩乐的……” 而此时那里已经有人在搜查了,施画的注意力,却在这汪湖池上,如果真按平顺所说的那些,那这里有多少尸骨,她现在都不敢估算。 靳刚这时跑了过来,对几人点了下头:“老大,找到刚才那个女孩儿说的那个房子了,不过……” “有话就说,就这里的情况,有活着的,就是好消息。”严霄沉声道。 “活着的是有,死的也有,特别惨。”靳刚说着扭头到一边,眼中有难过。 施画大声的呼了口气:“庄大人来了吗?如果没来,派人请一下,帮帮我。” “庄大人来了,但在外街。”李锴立即回道。 “叫他来吧。”施画冷哼一声,估计,就这里的尸体,没有三天,都清不完。 她再对严霄道:“派人将这湖池抽干,如果平顺说的不错的话……” 严霄轻点了下头,表情特别的不好,眼中全是冷意。 第281章 阳平小郡王被杀案(十四) 庄柯到后,两人在靳刚的带领下,来到了后院偏一些位置的一处小院子,这里可以用破败来形容。 只从外观看,与这个宅院就很不搭,也只能说明,这里就是一个被遗弃的地方。 想必被送到这里的人,也不会有人再来看一眼,生死真的只能由命了。 而此时,已经有官差和官兵配合着,将房子里的人往外抬了。 这里没有别的地方,只能将人都摆放在地上。 还活着的,就放在一边干净一些的草堆之上,能起身的,照顾着不能起身的,还有几个相互依偎着的,表情惊慌、无助,又有些好奇的看着这些人忙碌着。 而死了的,只能放在另一边的。 这里不但有刚死的,还有死了时间比较长的,尸体已经开始腐坏了,那味道,别提有多恶心了。 已经有不少官兵和官差都苍白着脸,吐的也有,可没有一个,眼中是不难过的,只因,这里无论是活的,还是死的,年纪都太小了。 当施画看到这些人手上都缠着布条和布巾,但脸上没有口罩,还算是满意的挑了下眉。 靳刚道:“是我告诉他们的,不然,真过上什么病,也不好。” “做的对,再把这些面巾发下去吧,让他们都戴上,这些活的也都是生了病的,而死的,也几乎是病死的,还是防范一下的好。”施画轻点着头。 庄柯轻拍了靳刚的肩:“一会儿派人到前街那里,慕少主已经知道了这边的情况,他派人会送来一些防范的药,抬进来,让接触尸体和病患的兄弟们喝下,也是种保障。” 靳刚感谢的点头笑了笑。 “师兄怎么知道的?”施画看着庄柯。 “昨日从大理寺回去,路过济世堂,正巧与师弟相遇,于是说了一些情况,他在我赶来这里时,派人让我与你说一声,让你安心。”庄柯笑了笑。 “又要麻烦他了,都这个时辰了,他都没休息……”施画轻嘟了下嘴。 庄柯微摇了下头:“就这起案件,估计整个京城中能睡得着的没有几个。” 施画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原因,从布兜里拿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了两颗药丸,分给庄柯一颗,自己也含了一颗,再将瓷瓶扔给康辰:“分给大家,先含着吧,一会儿药来了,大家一人再喝一小碗。” 康辰自然知道这是什么,防止过尸毒的药,这可是好东西,也就是施画与慕少主是师兄妹的关系,不然,他们想要,人家慕少主都不一定给。 立即分发下去后,再跑了回来,而这边施画与庄柯已经在看那些尸体了。 果然如平顺所说的那些,这些尸体的年纪真的只有十至十三岁之间。 在看到那几具刚刚死的尸体时,这些孩子身上的伤,让两人都紧皱眉,真为这些孩子感到难过。 这时屋里有人叫了一声:“施大人,这里面有个洞……” 施画一听,立即要过去,庄柯却拉住了她:“我去。” “你在这里看一下,这些孩子是因为受伤或是生病而死亡的证据,我去看看,如果有情况,我再叫你。”施画对他点了下头。 庄柯太了解她了,只要工作,她就不会妥协,而且这里她的官还是最大的,也只能叮嘱了一句“小心”,看着她和康辰一起向屋里走去。 当进了屋,施画才明白,这里为什么会死人与活人都在一起。 一个不足三十平米的小屋子,分为东西两间,一间是放活人的,一间是放死人的,此时还有人在死人的那个房间的杂草中,找出散落的尸骨遗骸。 就在活人住的那个房间,在最靠里面墙的下面,有一个被草堆掩盖的地方,此时已经被官差清理了出来,而就在那墙角的夹缝处,有一个不算小的洞,顺着洞看出去,好像已经打通了,但通向哪里,却不清楚。 “派人去屋后看看。”施画立即道。 没一会儿,有人跑了回来:“施大人,这个洞打通了,不过这房子与后墙还有一段距离,但地面上有杂乱的脚印。” “问问外面还活着的那些孩子,看看有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的。”施画脑中闪过一个画面,心中还真有些期待。 她再走出这里,也绕到屋后,看着也是同样被杂草掩盖着的洞口,再看着地面上的足迹。 是挺杂乱的,大部分都是屋外这些孩子的足迹,但其中有两、三个足迹,一看就是成年男子的足迹。 她顺着这个足迹再向围墙处寻去,直到墙边那片半人高的草丛处,失去了踪迹。 康辰看了她一眼:“从这里跳出去了?” “在咱们进来时,所遇到的反抗也可以看的出,这里是有护园的,一定也会安排巡逻的任务,当然是防止有人闯入,但也同时在防止有人外逃,这里离那个房子是不远,但也不可能让她们如此翻出墙去……”施画摇头道。 然后再指了这墙上:“就这个高度,以那些孩子的身高、体重,还有现实的情况来看,根本上不去。” 康辰同意她的说法,但还是挺纳闷的:“那这些孩子往这边走干什么?” 施画再回头看了看路面:“从这些足迹上来看,不是同一时间留下的,虽然有覆盖,但相隔的时间也不短,这说明,是分批离开的,既然……翻不了墙,那以这些孩子的身材来看,钻洞,一定是可以的吧……” 两人互看一眼,立即有了心得,马上走进了杂草丛,果然,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的墙下,发现了一个被掩盖起来的洞,洞虽不大,但足够那些瘦弱的小身体钻过去的。 而此时,两人还能听到在洞外面,有说话声,还有火把的光亮。 康辰立即开始:“外面的兄弟,可否能听到,将这里的洞清一下。” 外面顿时没了声音,好一会儿,才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有火把的亮光照了进来。 康辰再问道:“在下,大理寺官差康辰,外面是哪位?” “在下萧家军李保,见过大人。”外面那人道。 “我们会从墙上过去,行个方便。”康辰再道。 “好的。” 第282章 阳平小郡王被杀案(十五) 康辰带着施画跳上了墙,两人没有急着下去,而是站在那里看着墙外的“世界”。 施画指着这条后街问道:“这边是什么地方?” “回大人话,这边就是内城边,出了这道城墙,就是外城了。”下面的人大声的回答。 “外城?那这里离内城门,有多远?”施画再问。 那人指着前方:“从这里出去,与前街巷都是一条直线,直通内城门,到外城。” “这就对了,有人接应这些逃出去的孩子,从足迹上看,最少有十几个孩子,逃出去了。”施画轻点着头道。 “真的吗?太好了……”康辰庆幸的道。 施画看了他一眼:“但帮她们逃跑的那个人,想必是凶多吉少了……” “为何如此说?”康辰愣了下。 “从足迹上看,那些都应该是几日前的足迹了,而最近几日来,没再有新的足迹,而且从屋内的掩盖和屋外洞口来看,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而且下面的洞口,也一样,已经足够新草长出很高了。”施画呼着气的摇了下头。 康辰纠了纠脸,还是没太明白,直盯盯的看着她。 施画翻了下眼皮:“因为那些草没有被践踏过的痕迹。” 康辰这才恍然的点了点头,但随即又皱眉:“你的意思是说,那个帮助这些孩子逃跑的人,已经死了?” 施画轻摇头:“不好说,什么样的轮值,会几日都不出现,看来,那屋里幸存的孩子们,能给我们一个答案,同时我也怀疑,这个宅子里,有私牢。” 康辰立即道:“那得通知一下老大,让他们细找找,说不定,还来得及。” “好,下去吧。”施画也希望如此。 这个人敢如此冒险的帮助这些苦命的孩子们逃生,本身就是义举,这样的人,不应该死,如果可以,她一定会救。 当两人回到小院时,正看到那些官差和官兵在喝东西,想来也知道,是慕九兰派人送的药到了。 而那些被救出来的,还生病的孩子们,也在喝着。 她走到这些女孩子的面前,对她们点头,语气温和的道:“小妹妹们,能不能告诉我们,帮你们的那个人,现在何处?” 所有的女孩全都是一愣,有的是还发着愣,有的是发懵,只有四、五个女孩的眼睛是紧张和慌乱的。 施画看在眼中,轻挑了下眉:“别担心,我们是官差,就是来救你们的,现在你们已经从那个让你们惧怕的房间里被救了出来,难道,就不想救救那个,以前也对你们施以援手的人吗?” “三哥是不是出事了?”一个女孩声音微弱的道。 施画看过去,是个看似不足十岁的小女孩,可小脸却特别的脏,头发如乱草一样,身上的衣服都看不出是个什么颜色。 “小妹妹,你说的三哥,就是帮助你们的人吗?”施画对她鼓励的点了下头。 她刚要说话,就被身边一个看似年纪略大一些的女孩拉了一下,她立即低下头,不说话了。 施画也明白,这些孩子是真的怕了,以前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她现在都无法想象和理解,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生存状态,她也体会不了。 对于这种不信任,她还是能理解的。 施画轻点了下头:“刚才你们也听到,在这个屋里发现了一个通往外面的洞,从洞大的大小来看,就你们这些人,都可钻的过去,可如果单凭你们,全加起来,也不一定能打出一个这样的洞来,除非有人帮你们,再看看对面,那些你们的朋友、伙伴,她们是没有命再走出这里了……” 这时已经有人轻泣了起来,一个哭,另一个也跟着哭,一下就带动了一片,可这些孩子都哭的声音不大,很是压抑,好像很怕被人听到,哭的让人揪心。 施画再呼了口气:“那个帮你们的人,应该有半个月没再来了吧?你们就真的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是生,还是死?” 孩子们继续哭,却没有说话,有几个更是抱在一起哭,身体却在发抖。 施画很难对这种场面不动容,她站起身来,转过身,手插在腰上,吸着气,想让自己平缓此时的心情,可却被这些哭声引的,根本就无法平复。 康辰也帮忙说道:“小妹妹们,现在好了,官差已经将这里查封了,以后你们不会再有事了,不过,那个帮助过你们的人,你们不救他吗?” 还是没有人说话,依旧是在哭,而且声音还更大了些。 就在大家以为根本问不出来了,只能想办法平复这些孩子的情绪,别让她们再哭下去的时候,从这些人里,站起了一个小姑娘,就是一开始拉着那个小姑娘不让说话的那个。 “三哥应该被妈妈关在水牢里了,那个水牢,就在前面那个大殿下面,与前面的湖池是相通的,如果可以,还请大人们救救三哥……”女孩子声音颤抖的道。 康辰一听,与施画互点了下头,脚下一点,窜了出去,他必须得快点,不然,那个人可能……可能已经没了。 施画已经转回身来的看着她:“能告诉我,他是从什么时候没再出现的吗?” “六天前,他最后一次来看我们,还留了一些药,当时借着月光,看到他的脸有淤青,他离开时,走路一瘸一拐的,当时我就知道,他一定是被发现了,因为他走时,与我们说,一定要挺住,等到有人来救我们出去……”小姑娘哭了。 施画闭了下眼,算了下时间,如果只是小惩的话,应该不会死,但如果是……真的救不回来了…… “这个洞,是他帮你们挖的吗?那为什么,一次只送走很少人呢?”施画再问。 小姑娘再道:“不能多送,虽然我们这些人被关在这里,也就只能等死,但如果一下人都跑了,必然会被发现,那么,这宅子里其他的姐妹和兄弟们,就都完了……所以,三哥一次只带走二至五人,这要看这里的人多少,还要看,是不是能救活……” 施画再呼了口气,心里憋闷的很。 第283章 阳平小郡王被杀案(十六) 这里的活人被带离了,死的那些庄柯也都大概的看了一遍。 虽然身体上都有些被虐打过的痕迹,但却都是由于疾病不救治而身亡。 让这些人用装尸袋将尸体都抬走后,他们再次来到了池湖边。 此时,天已经亮了,可这宅子里的清理工作,只进行了不到三分之一。 池湖里的水也只下降了不到两米,从探试的木杆来看,最少还得有两米深的水。 不过此时的池湖却一点都不平静,这池里还真有鱼,而且还很多,因水位的下降,已经开始扑腾了。 正有一小队的官兵,在用大网向岸边捞,可还是不见少。 看着它们在湖池里翻腾,不但没有欢悦感,还有一种恶心的感觉。 也只是因为,大家知道,在这湖池的下面,都是死人的原因。 施画看着那些被放在木盆、木桶里的鱼,对正指挥着的小顺子道:“全都弄死,直接在园里挖坑埋了,万不能流出去。” “明白。”小顺子再招呼着人,在院中的花坛里挖坑,将捞上来的鱼直接往里倒。 而且看着这些鱼的个头也大,心里更是恶心的不行。 小顺子发誓,以后再也不吃鱼了。 这时,康辰跑了回来,对两人点了下头:“找到那些女孩说的水牢了,里面活着的,有四个,死的也有五个。” 庄柯冲口而出:“这就是个屠杀场呀……” 听到的人,没一个脸色好的。 这些人有官差,有官兵,但这种场面见到的可不多,这不比战场,那是惨烈的,而这里,除了残忍,没别的。 施画他们到了那个殿内,严霄已经等在那里了,伸手按住她的肩:“你要有心里准备。” “这里有叫三哥的吗?”施画平静的问他。 严霄点了下头,可表情很不好看:“不过他……” “我看看吧。”施画点了下头。 她已经准备看到最坏的场景了。 可当她看到被放在地面上的那些人时,还是被惊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躺在地上的三个人的双腿小腿骨,已经全是白骨了,而且因为被泡在水里,伤口全都感染了,人都已经奄奄一息。 而在这些躺在地上的人后面,还有一张椅子上也坐了一个人,但却被两个人扶着,全身都是伤不说,脸上也是,而且双目处,还流着血。 “他就是三哥,不过,双眼被挖了,手筋和脚筋也被挑了……”严霄的双手再次按在她的肩上,声音沉重的道。 施画不由的闭着眼的低了下头,心中的难过真的无与言表,心口被堵的有些发疼。 不过,现在该干的活,还要继续,她回头看着严霄:“问问他吧,送走的孩子在哪里,安全吗?” “送走?”严霄愣了。 “对,我们在后院墙处发现了一个洞,想必他之所以被弄成这样,与他帮助那些生病的孩子有关系,然后将他送到我师兄那里,所有的医疗费我来出。”施画对他点头道。 严霄拉起她,向一边走了几步后,双手按着她的肩,哈腰与她平视着:“丫头,你这样让我情可以堪,有什么你提出来,我办就行,明白吗?” 施画嘟了下嘴:“对哟,你是王爷,你比我有钱……” 严霄无奈的轻敲了下她的额头:“这与有没有钱没关系,你脑子想什么呢?” 施画却撇了下嘴,对他眨了眨眼。 “我现在能救的,好像除了他也没别人了,地上的那几个现在虽然没死,但也不好救治,可能后果也差不多。” “我们尽力了,不是吗?”严霄伸手揉着刚刚他敲过她的额头处:“我们不是神。” “对,不是神,尽力而为吧。”施画心情是真的很糟。 其实在进入这个宅子前,她真的做足了心理准备,可这里的场面一次次的在刷新她的防线,她此时已经被击的快崩溃了。 真的有种想把冷皓晏揪起来,再杀他一次的冲动。 对于池湖里的水,抽了是整整一上午,才算是见了底。 池里的鱼几乎已经都捞干净了,还有几条在淤泥里崩跳着。 而池底那些,或陷、或支起来的白骨,已经让干活的那些官兵和官差一大半的人,跑出去吐了。 池湖里还有十几具没有完全腐烂的尸体,还有两具,应该是刚扔进去的,但有几处地方,都已经被咬食露出了白骨。 庄柯不太明白的看着尸体,而后又站起来插着腰,一脸的不解。 施画走过去后,看了一眼,再看着脸都快纠在一起,眉头拧成一个疙瘩的庄柯。 “干啥呢,变脸呀?”施画问道。 庄柯指着尸体:“这怎么弄的,明显就是这几日才被扔下去的,别的地方也只是浮了,可这几次怎么还能露出白骨呢,从这些露出来的骨头看,也不像是用刀剔的,不明白了……” “你看到那些鱼了吗?”施画一边说,一边重新再换了一副手套戴好。 “看到了,就是鲤鱼,怎么了?”庄柯问道。 “那你见过鱼吃鱼吗?”施画再问。 “啊?”庄柯没明白。 施画蹲下来,伸手轻轻的拨弄了下尸体,此尸体的脖颈骨已经被扭断了,应该是死后被扔到池子里的,再看了下庄柯所说的白骨,她也在上面轻轻的摸了几下后,站起身来。 “原本都以为是不食肉的鱼类,其实他们食的是些腐食类的东西,但如果是活物,它们也会食用,比如钓鱼时所用的蚯蚓,而这个湖里的鱼,根本没有人喂食,它们之所以能长大,就是靠食用这些尸体,换句话说,这池子里的白骨,都是这些鱼食了其腐肉所形成的。”施画声音不大,语气淡然,也平静,只是就事论事。 庄柯这回算是真的明白了,点头的同时,心里也不舒服。 而太子与庆王那边,也已经问的差的不多了,太子不过就是露面来镇场子的,而真正问询的,是庆王手下的那些人,官兵拷问,可真的与官差不一样,只要能说明情况,什么手段都是可以的。 因为这些人,以后不会再在朝堂上出现,就算那些官眷的子弟,也一样会获罪。 而看到供状的庆王和尊硕王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 这其中,还真有两个是太子阵营的人,他此时已经在琢磨着填补位置的人选了。 第284章 阳平郡王中风 阳平小郡王的这个案件震惊了朝野。 从这个宅院的湖池里所清理出来的骸骨就多达六十具之多,还有院中其他地方清理出来的,总共加起来已经超过百具。 太子在庆王和尊硕王爷的协助下,将供词汇成奏折上呈给了皇上。 大理寺也将此次宅院行动的情况上报了。 至于阳平小郡王被杀案,在案件的报告中,所写的情况为: 平顺虽然是案发的当事人,只因凶手的目标直指阳平小郡王,在杀人时,并没有伤及无辜,他只因主子被杀,而他却无恙,心中害怕回到郡王府后,会被斩杀,所以没敢回去,而是选择了躲起来。 而对于凶手的认定,是这个宅院中被抢或是劫来的女孩儿们的亲属所为,此案为仇杀。 而皇上在看过后,却没有一句置疑,直接下旨,结案。 另特批复大理寺,此案自结案之日起,不用再追查凶手,一切都是冷皓晏的恶行所至纯属咎由自取。 原本以为这就完了,可没想到,京兆尹衙门再次接到了不下三十几起,关于阳平小郡王生前恶行的案件,都是来击鼓鸣冤的。 这里面涉案的全都是:强抢民女、占人妻室、打人致死、强占民居等等。 而阳平郡王原本以为皇家一定会因为此事,而对他有所安慰、补偿的,可没想到换回来的是如此的后果。 而在太子、庆王他们审理的那些人当中,还有一个就是阳平郡王府的人,而且就是阳平郡王的妻弟,也在那天被劫下来的人当中。 虽然他一直都不承认是被阳平郡王派来的,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皇上也真的不是很想深挖了,所以才会勒令大理寺结案,无非也是为了保住皇家的颜面。 可对于阳平郡王,他是怎么都不能一点处罚都没有的。 庆王更是严厉的指出:“如果这样都不给他一个教训的话,以后还不得更无法无天了,再怎么胡闹,也不能拿这么多的人命开玩笑,太过分了。” 皇上闭着眼,他此时的头真的很疼,不是他不想处置,他现在甚至想直接就砍了他,可是再怎么说,他也是先皇亲封的郡王,而且为了保住他的命,先皇早就在册封的那天时,就给了他一个丹书铁券,就是为了保他不死的。 “朕能不知道,可现在,就算咱们再怎么说,他手里有一个先皇所赐的东西,你也是见过的,怎么办?如果下了旨,却办不了他,这以后,皇家的威严还有人信吗?”皇上无奈的直叹气,手轻用力的敲在身边的软垫上。 庆王一听,也轻“嘿”了一声,那个东西,他一向都宝贝的不行,以前还得意的拿出来显摆一下,可就是因为有它,才会让他如此的有恃无恐,越来越荒唐。 尊硕王言长空进殿来时,就看到皇上和庆王都在叹气,愁眉不展的样子,不问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上前与皇上和庆王见了礼后,就看到皇上对他挥了下手,指着一边的椅子,让他坐下说。 “皇上,庆王殿下,对于阳平郡王的处罚,还得尽早的下达,无论这件事,是否与他有关,但也都脱不了一个管教不严之罪,而且这里还涉及到了郡王爷的妻弟,看来,这位王妃……”言长空没有再说下去。 皇上轻点了下头:“这个自然,但只是力度的问题,如果罚轻了,他不痛不痒,没好三天,又得犯,罚的重了,他将先皇的保命铁券往朕面前一扔,怎么办?” “皇上,这先皇所赐的丹书铁券是为了保阳平郡王的命的,却没说是保他不受罚的,当时的铁券咱们也有份看到呀,上面可清楚的记着,如果阳平郡王所犯的是斩杀之罪,可保其命的。”言长空微扬着嘴角的看着皇上和庆王。 庆王一听,拍了下大腿:“对呀,皇兄,是这么回事,这管教之罪,他一定是逃不了的,必须罚,至于那位郡王妃嘛……她可没有什么丹书铁券,而且连个诰命都不是,如果说她一点不知情,一定不会,只是这一连带,她也一定要下堂,现在阳平郡王府没有了嫡出的小郡王,那么,一向视嫡出为尊的云硌礼会怎么样?” 皇上的眼中也有一抹光闪过,嘴角也微扬了起来。 这么多年来,他虽然当了皇帝,可却一直都在受着云硌礼这位郡王的置疑,认为他不是嫡出,不配这个位置,现在,也是他出一口气的时候了。 以前他也是有过这种想法,想让嫡出的儿子来继承大统,可为什么,这么多年观察下来,这嫡出的越来越不如庶出呢,当年为了让云皓皑得到更好的教育,让施明恩给他当先生,这孩子在没当太子前,还是不错的,可自从被册封为太子后,就全都变了。 对于他与景王云皓骏之间的争斗,他一直都知道,也是为了朝堂的平衡之举,不过也就在这两人争斗中,让他越来越失望。 对于这两个孩子,他是真的不抱什么希望了,可也就这一年的时间里,他好像发现,景王云皓骏有了些变化,虽然不是很大,却让他再次看到了些希望。 这次,他就想看看,云硌礼会如何来决定这个王爵之位的继承人选,看看,会是他的哪个庶子上位,也让他尝尝,打脸是什么滋味。 这三人其实都不用过多的语言交流,只用目光,就可以很好的沟通了,此时,三人都已经在抿嘴笑着,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第二天,皇上就下了旨意: 夺去云皓晏阳平小郡王的爵位,贬为庶民,不得位列云氏祖庙之内; 阳平郡王因管教不严,失德失严之罪,罚奉三年,禁足半年,不到期满不得擅郡王府一步; 阳平郡王妃,因其弟涉及案件之中,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夺去郡王妃封号,贬为庶民,立即搬离郡王府。 阳平郡王也因为此事,跑到宫前跪求了三天,却不得皇上见一面,最后晕倒在了宫门口。 而在他求见皇上的这三天,每天都被百姓扔石头、烂菜叶、臭鸡蛋等物,虽然也有家丁帮忙挡着,却也有很多都溅在了他的身上,这种羞辱是他一辈子没受过的。 而他被抬回府的当天,就传出阳平郡王中风的消息。 第285章 见公婆 (注:从这章起,将严霄的名字改回到言谨初。) 施旗带着施画和袁英姿受邀前往尊硕王府作客。 今天的施画,难得的穿了一套女装,而且还是施旗特意请来了张韵竹来亲自为她捯饬的。 弄的她都不太会走路了,而且因为要来王府,张韵竹可是说了好多的规矩、礼仪方面的东西,但她在进了这若大,气派的府门后,全都忘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的手被袁英姿一直牵着,这时她已经用力的在握她的手。 袁英姿见过她那豁达、爽朗、率性的一面多,却从来没见过如此紧张,又不自在的她。 施画已经感觉到此时她自己的心跳异常的快,这种心律过速的感觉,让她已经呼吸困难,手脚发凉,额头有微汗,眼前的景物都有些模糊不清了。 言长空与尊硕王妃已经站在前厅外的门廊处笑迎着他们。 施旗自然又大方的对他们抱拳:“小侄见过王爷、王妃。” 袁英姿也要施礼的,可她的手却一直被施画紧紧的握着,一时还真的没办法挣开,也只能草草的行了个福身礼:“英姿给王爷、王妃请安。” 可王妃却饶有兴趣的在看着施画,袁英姿轻拉了下她的手,见她发懵的看着自己,轻扬了下头,小声的道:“见礼呀……” “哦,施画见过王爷、王妃。”说着她举起手要抱拳,又想起今日穿的是女装,然后又想施福身礼,可她与袁英姿的手握在一起,动作也无法到位,一时间让她感觉自己特别的蠢笨,也很尴尬。 她低下头,闭眼的轻咬下唇,完全应了那句话:丑媳妇见公婆,无所适从,错漏百出。 “行了,都进来吧。”尊硕王爷笑了笑。 王妃也是一样,慈爱的笑了,对于这个施画,她还真不是只因她是施明恩的女儿的关系,而是她帮自家女儿谨瑜治好了多年的顽疾,而且在自家女儿的口中,她就是个神一般的人物,是她向往的人生,也是她崇拜的偶像。 再有自家儿子昨日已经叮嘱她好几次了,万不能为难这丫头,这可是他好不容易追回来的媳妇。 想着自家儿子这么多年来,身边连个亲近的姑娘都没有,她这个当娘的不知道有多着急。 虽然两年多前,是与施府商讨过订亲一事,可儿子说什么也不订三小姐,非要与这个四小姐结亲不可,又不说理由,原本是想等到他们一家人去看望施旗回来后,再好好商讨的,却不想,出了事,再也没回来。 而谨初对于施画的不同,她当娘的自然是感觉得到,而且前段时间,这孩子一回来,看到谁都是笑呵呵的,不再是原本刻意的痞笑,而是发自内心的那种愉悦,现在可算是知道了,原来都是因为眼前这个小丫头。 不过,还真别说,这丫头,长的是真的很好看,有些当年施明恩的妹妹,施暮烟的影子,不过更多的还是像她的母亲。 施画被袁英姿拉着往前走,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裙摆太长,万不能摔倒出丑才行,可她越是小心,越是担心,就越出了状况。 当她踩到裙摆后,身体向前倒下时,突然从一边冲出来个人影,手直接搂上她的腰,再一翻身,将她抱起来转了一圈后,停了下来。 而已经被吓傻了,再被转的有些发晕的施画,只是眼睛瞪大的不知如何反应,两只手握着拳的就放在言谨初的胸口,连呼吸都停止了。 “小四,小四……”言谨初看着怀里呆愣的她。 再轻摇了她一下,她才缓过神来的呼了口气,同时抬起头来看着她,小嘴一瘪,轻语着:“好像,丢人了……” “没有,真的。”言谨初轻笑着。 “没有你笑啥……笑就是有……”施画脑子根本不在状态,嘟囔着。 王妃见状,也笑出声来,而她的声音,顿时就让刚放松下来的施画,身上再是一僵。 “娘,你们先进去吧,让她缓缓……”言谨初自然是感觉到手下她的身体的变化,立即出声援助。 “好吧,那咱们三个先进吧。”王妃立即挑眉的笑了起来,那喜悦的表情是怎么掩都掩饰不住的。 进了屋,她还在埋怨着施旗:“都怪你这孩子,不早点把她带来,看看,现在生分呀。” “说的是呢,不过王妃也看出了咱们小王爷的心思了,以后一定要对我们家小四好哟……”袁英姿先接了话。 “哟,来不来,先护上了呀,这一点呀,你们都可以放心,小四必会受到我们整个尊硕王府的厚待。”王妃笑的更开怀了,好像施画已经嫁进来了一样。 施旗却有些担心的笑了笑,尊硕王爷自然是看在眼中,招手让他过去,想要寻问一下情况。 而在门外的施画,就一直任由言谨初搂抱着,路过的下人,个个都抿着嘴的在笑,谁也没见过,小王爷如此过。 言谨初眼目温柔的低头看着还在怀里一动不敢动的施画,今天她是真的特别好看,可却真的不忍心她如此紧张的样子。 却也不舍得放手的再用力的搂紧了她:“有那么紧张吗?” “第一次来这么大的王府,能不紧张吗?”施画被他搂着,心里也踏实了些。 “以前你也去过景王府、太子府、庆王府,都没见你如此呀,今日这是怎么了?”言谨初笑问道。 “这能一样嘛?这……不,不一样的……”施画抬头看着他,眼中全是担心。 言谨初的心一下就软了,手不由的抚上她的小脸:“丫头,有我呢,别怕,嗯?” “那……那我……应该怎么做呀……来时,二姐姐说过了,可,可现在……我全都忘了……”施画纠起了小脸,那无措的样子,很可怜。 言谨初很努力的在忍着别在这里亲她的冲动,扭头轻呼了口气,才道:“就按平常一样,你无需因为任何的原因而改变,明白了?” “啊?行吗?”施画可不确定。 “行。”言谨初得意的挑了下眉。 第286章 谁都算计 言谨初牵着施画的手,大步的走了前厅。 正看到言长空与施旗聊的认真,而王妃与袁英姿说的开心的样子。 施画轻轻的抽出手来,端正的施了一礼:“施画见过尊硕王爷、王妃娘娘。” “快坐下吧,无需多礼。”言长空抬了下手,笑道。 言谨初再牵起她的手,拉她走到一边坐下,可两人的手,就没松开过。 “施大人也算得上是这京城之中叱咤风云的人物,如今这是……想来本王的府邸还真有没景王府的精致,太子府的宏伟吧……”言长空故意的逗着她。 施画轻咬了下唇角,眼睛眨了眨,还偷瞄了几眼上面端座的尊硕王爷和王妃,尴尬的咧了咧嘴,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施旗与袁英姿也抿着笑意的看着此时有些无措的施画,他们是真不知道,一向果敢又洒脱的她,这小女孩的一面,还真挺好玩儿的。 言谨初眼中全是柔和的神情看着她,手上也微用了些力道,见她看过来,才对她轻挑眉的点了下头。 施画暗呼口气的抬头看向言长空夫妇。 “其实也没有传的那么神,这叱咤风云,有点过,只是可以尽力的做好本职工作罢了……”施画生咧着嘴角,样子别提有多滑稽了。 言长空几人都笑了起来,王妃是越看这丫头越好,眼中的笑意就没消失过。 施旗与袁英姿也将还提着的一颗心,算是全都放了下来。 “小四呀,说起来呢,你应该叫我一声叔父,只怪你父亲将你藏的太好了,也听闻,以前的你,不太喜欢串门子,所以很少步出施府。”言长空微笑的点头。 施画抬眼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些信息和画面,眉头不由微皱下后,眼睛也跟着眨动了几下。 而就是这细小的变化,立即让言谨初紧张了起来,而她所看的方向,却是父王。 难道,父王让她想到了什么? 可她以前的很多次的反应,已经让他害怕了,手上的力道再重了些的同时,也站起身来了。 施画收回目光的看着他,嘴角扬起了笑意。 “你没事吧……”言谨初不放心的问,可明显,她很开心的样子。 施画轻摇头的同时,舌尖在贝齿间轻咬着,很是俏皮的样子:“我想起来一些……” “想到什么了?”施旗一听,也立即过来,紧张的看着她。 “我记得王爷,还有王妃,您们以前常过府,王妃与家母特别要好,还有……小姑姑,而王爷,会与家父在书房里下棋,不过,对于落子无悔,王爷好像在家父面前,从来都不遵守的……”施画声音不大,一边思索,一边说出来。 施旗惊喜的笑着,对言长空夫妇就是辑了一个九十度的大礼:“多谢王爷相邀……” 王妃的眼中却闪着一丝泪影,早就听说,施画没有好利索,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这孩子受了多少苦呀。 言长空却“哈哈”大笑了起来,指着施画道:“你这丫头,不守信用,这件事,好像只有你一个人知道,要不是当时你来送糕点,也发现不了。” “不仅小四知道……”施画再偷瞄了他一眼。 施旗也笑了,对言长空道:“我们全家都知道。” “嘿,这个老哥,说好的,不外传……”言长空语气轻松,可心中酸楚,他在想老朋友。 见她没什么事,言谨初也放下心来,转身再坐了回来,轻松的对言长空道:“父王,悔旗一事,好像不是什么秘密吧……” “谁说的……”言长空瞪了他一眼。 “应该不是秘密。”王妃也接话了,言长空也只眨了眨眼的不再做声,立即拿起桌上的茶喝着,以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言谨初也将桌上的茶拿了起来,只看了一眼,却又放了下来,直直的看着施画。 她扭头看过来时,他笑了:“想喝花茶。” 施画愣了愣,再纠起小脸:“你也没早说,我没带。” 王妃看两人如此轻声细语的说话,那慈爱的笑意再明显了些。 “谨瑜那里不是有吗?”言谨初算中闪过一丝算计。 施画轻呶了下嘴:“那是给谨瑜的,你怎么还惦记上了?” 言谨初只是笑,却不说话,不过样子却特别的开心。 “小四,对于阳平小郡王的案子,你还有什么想法吗?”言长空突然转了话题。 施画看过去,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想了想后,摇头:“还是感觉当时想的有些简单了,没有真的抓到他真凭实据的把柄,不过却没想到,他会派妻弟去干这种事,也算是给他一个很大的打击,不然,也不会中风了不是。” 一说起公事来,施画明显的感觉到了轻松,语气上,也松弛了不少。 言谨初也点头:“是呀,虽然皇上的旨意上的处罚不是特别的重,不过对他来说,还是不轻的。” 言长空点头:“不过当天,你们的架势摆的很大,如果什么也没拦劫到,可有想到后果?” 施画与言谨初互看了一眼,两人都摇了摇头。 言长空一笑:“是没想到,还是不用想。” “是不用想。”施画爽快的回答。 “哦?为何?”言长空来了兴趣,想听听她的想法。 施画再看向言谨初,见他鼓励的点头,她也放大胆子的道:“只是从平顺当时的口供来看,那个宅子里的问题一定不小,当时之所以如此,也是为了安全起见,再有,就是分量。” “分量?”言长空还真没明白。 “对呀,云皓晏大小不济,还是个小郡王,有爵位在身之人,而且他还是有个那么不讲理的爹,谁想没事找事,更何况,皇上之所以派了太子与庆王这两位分量如此之重的人前来督办此案,也看出是来镇场子的,这么壮观的场景,如果不让他们也参与一下的话,怎么感觉都说不过去。”施画抿了下小嘴,一丝坏坏的笑意闪过。 言长空笑了,还不住的在点头。 王妃也笑着,这丫头是真的很聪明。 施旗更是摇头的笑了起来。 这丫头呀,谁都算计,看来当时,他与言长空同时出现在那里,也是在她的算计范围内的。 第287章 等到了 这时从前厅门口,伸进来一个小脑袋,向厅里张望着。 王妃看到后,再是温柔的笑了起来,指着门口道:“看看,这就是我家那永远也长不大的,以后可怎么嫁人……” 几人看过去,原来是言谨瑜,她看到王妃在招手,就大方的走了进来。 “谨瑜见过旗哥哥,英姿姐,小四。”她对几人福了下身。 “什么小四,要叫四姐姐,这孩子,真没规矩。”王妃立即纠正着她。 “母妃,小四没有我大吧……”谨瑜纠着小脸。 王妃与王爷互看了一眼,也才想明白,可不是,施画比谨瑜小了两个月,还真没有她大。 “那也不能直接叫小四呀。”王妃再道。 言谨瑜也不在乎,走到施画面前,还亲热的拉起她的手:“父王、母妃,你们都在这厅里坐了好长时间了,不如去园子里走走,我还准备了糕点呢,想让小四帮忙品尝一下。” 施画一听,立即想点头,可又想到场合不对,不过那眼中闪着的光亮,还是让言谨初笑出声来。 施旗直抚额,他家小四这个吃货的名声,是除不掉了。 言长空也笑了起来,挥手道:“行了,你带着小四和你英姿姐去玩吧。” 言谨瑜高兴的拉起施画,再对王妃道:“母妃,您也一起吧,小四给的花茶我是怎么煮都没有她弄的好喝,这回有机会了,您也尝尝。” “这孩子……”王妃虽然嘴上如此说,却还是站起了身,与她们一起走出了前厅。 言谨瑜紧紧拉着施画的走,走在若大的园子里,一边走,一边说着话,脸上的笑意,就没减过。 王妃看着特别的欣慰,不由的道:“我家谨瑜有多少年了,也没如此过,以前虽然见到我们,也都是笑着,可我知道,那不是发自内心的,可自从这次回来后,真的不一样了。” 袁英姿也点头:“谨瑜的这个病还真的被慕少主给看好了,以后呀,她开心的时候,多着呢。” “所以呀,要好好的谢谢小四才行,要是没有她,人家慕少主怎么可能会如此尽力。”王妃感慨的道。 “听说,是小四先开的方子?”袁英姿问道。 王妃点了点头:“而且还让我们先拿去鉴定了,放心后才用的,这孩子,一看就是心思细腻之人,在处事上呢,如此的得体,大方,一点都不让人反感,真好。” 袁英姿一听,也高兴了:“如此说来,您是特别满意这个儿媳妇了?” “那是自然,我家谨初你也不是不知道,除了家中的女眷,他正眼看过谁呀,有多少姑娘对他示好,他就摆着那张冷脸,吓跑了多少人呐,唯一没吓跑,就是那个熙颜郡主,反是把我们吓跑了。”王妃轻叹了口气。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外间的传闻,我们也是略有耳闻的,可这种事,我当娘亲的,要怎么问,这回可好了。”王妃再抿嘴的笑了起来。 “别说,那个熙颜郡主,我也是真不喜欢,这阳平郡王府全家子,我都没一个看上眼的,不过她是真有胆识,还真就不怕的往上冲。”袁英姿冷哼道。 王妃也轻蔑的扬了下嘴角:“那还是不靠着阳平郡王,现在呀,可难喽。” 袁英姿轻点了下头:“这次回来,也了解了一些,再加上旗哥和谨初还有雪瑶所提到过的,我家小四呀,应该已经将这阳平郡王府得罪的透透的了,上次云皓晏还跑上施府里去提亲了,真不自量力。” “这事我也听谨初回来说了,唉,这丫头呀,现在是新贵的妹妹,风头正劲呢,惦记她的人不会少,前段时间,不是听说,这景王与太子也……”王妃扭头看着她。 “可小四的性格豁达,再说了,这两位贵人接触小四,目的未必就是她,可能还有别的。”袁英姿挑了下眉。 “一个就是小旗,一个就是她们那位高权重的大姐夫了,还好小四看的清。”王妃再次得意的一笑。 “那是呀,还真让谨初追到了。”袁英姿也笑了。 “这也是圆了原本的约定,谨初以前的样子,你也是知道的,当时我担心的是他眼光太高,看不上任何一家的姑娘,可在两年多前,你施伯伯过生辰的时候,在提到想与他订三小姐的婚事时,他当场就给拒绝了。”王妃轻呶了下嘴。 “为何?”袁英姿还真不知道这件事,不由的问道。 “他说,要娶也娶四妹妹。”王妃耸了下肩。 “谨初以前就见过小四?”袁英姿也惊讶了,说的这么笃定,一定是这两人发生过什么。 王妃点了下头:“那是早些年前了,当时小四掉到了荷花池子里,被谨初给救了上来,可能就是那个时候,他就认定了这丫头,而且当时她与你施伯伯是这样说的:救四妹妹确是偶然,但她被我抱过了,以后就算是嫁给别人,也不会被认可的,不如就嫁给我。” “哈哈……谨初这也太……有道理……哈哈……”袁英姿笑了起来。 王妃也跟着笑:“这孩子可认死理了,当时得知,你施伯伯一家出了事,他带人就赶了过去,却没有发现小四的尸体,他当时认准了,她没死,就算死了,也要为其守身三年以上,当时我们也不敢劝,现在可好了,他的坚持是对的,这不,等到了……” 袁英姿握紧了她的手:“是呀,小四和谨初都等到了,以后呀,就是好日子喽,而且您看,谨瑜也很喜欢小四,这姑嫂的关系相处的好,比什么都重要。” “哟……我们的袁少帅也懂这些了?”王妃开着她的玩笑。 “这可是我在回京时,娘亲告诉我的哟,当时因为得知,小四已经被认回,我娘亲还担心来着呢。”袁英姿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王妃点头:“一般的人家可能会,但咱们,却都不会,这么好的儿媳妇,说什么也不能让给别人,可得让我那傻儿子看紧才行。” 两人相视的笑了起来。 第288章 字谜 几人坐在言谨瑜的小院里,喝着施画亲手煮的花茶。 “嗯……这个好喝。”王妃不由的点头,称赞着。 言谨瑜笑道:“是吧,上次我也煮给您喝了,您说有些苦涩的,我就是煮不出小四的这种味道来。” 袁英姿也点头:“现在,我只喝小四煮的花茶,还好呀,她教会了小星,不然,她要是上了衙,我一天都不喝水了。” 施画脸上有些微红:“看你说的,这也没什么难的,煮的时候,就是要先用湿水冲洗一下干花茶上面的浮灰,然后再换水煮,再喝的时候,加些蜂蜜进行调味。” “原来还要先冲洗呀,我以为直接煮就行了呢,难怪味道不对呢……”言谨瑜恍然的道。 “谨瑜,这回京也有几个月了,是不是画技又见长了?可有画好的,让姐姐我开开眼呀。”袁英姿笑问道。 “哪有姐姐的说的那样,只是平日里打发时间罢了……”言谨瑜小脸也有些红了。 “谨瑜的字很是漂亮,我是见过的,不过画,我是真没看到过,不如,我也看看,有空再学学,不然,以后再去参加那种场合,总不能再拉着让你来代笔。”施画也笑道。 “我也不过就是会写个字,画个画什么的,哪有你的文采好,出口成诗,无人不称赞,都是佳句。”言谨瑜不吝啬的道。 “别,可真别,我哪有那个水平呀,真是就是借别人的一用,我感觉,除了仵作和简单的药理,我真的什么也不会。”施画撇嘴的挑了下眉。 大家跟着一起走进了言谨瑜的书画间,被她这满室的字画给惊到了。 当看到被她裱起来的那幅字画时,施画眼睛都直了:“谨瑜,这画也太映景了,绝配呀……” 袁英姿也看着,轻声读了出来:“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好诗呀……” 王妃自然知道此诗就是出自施画之口,是言谨瑜亲手所书,而这原本的第一幅字,却是被景王收藏了,而这一幅,是她在画了一幅雪中红梅图后,附在上面的,显得更有意境了。 “是不是很好,这就是小四当时在景王别苑所作的赞梅诗,当时就震惊全场呢……”言谨瑜语气活泼的道。 “小四,你也太有才了吧?上次,听张二姐姐说,你就是用一首诗,给她园子改了万梨园这个名字,不过诗,我却没听过,说来听听呗,再让谨瑜现场做一幅画出来,如何?”袁英姿立即来了兴致。 施画立即尴尬的笑了笑:“英姿姐,当时就是看到那一园子的梨花,于是就想到了这么一句,你可别笑话我了,要说我的才艺是什么,可能是画人体骨骼图。” “哈哈……”王妃和言谨瑜顿时笑出声来。 袁英姿也纠了纠脸,哭笑不得的看着她:“小四呀……你……行,就那一句,你也说一下呗。” 施画呶了下嘴:“好吧,就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很好呀……”王妃立即称赞了起来。 言谨瑜的脑子里也立即有了那个画面,转身走到画具前,执起笔来,就在纸上画了起来。 对于这种发挥自由的画技,施画认为自己是坐火箭都赶不上的,而作画之人,也只是那么几笔,已经将一个大概的场景画了出来,再换了颜色的添那么几下,意境就已经出来了,让她想不佩服都难,满眼闪着都是羡慕的小星星了。 当言谨瑜画好后,直起身来,笑看着好幅画时,几人都轻抽着气。 “真好看!”施画说了一句门外汉的话,可也准确的表达了自己此时的心情。 身后传来脚步声,言长空带着施旗和言谨初也来了,看到四人都围在画桌前看着,就知道,是言谨瑜又出了一幅精品画作了。 当看到画时,言长空笑着点头:“这画很是不错。” “这不是万梨园吗?”言谨初指着画,却看向一边站着的,抿着小嘴,盯着那幅画,一脸羡慕不已的施画。 施旗看过也点头:“确就是二姐姐的万梨园,谨瑜,你也去过万梨园了,不过现在,那里可没有这满树的梨花了。” “我没去过,是刚刚小四说的这一句绝句,我脑子里就有了这样的一幅画,所以才画出来的。”言谨瑜大方的笑道。 言长空也惊讶,再细看画时,看到了画上的提诗,虽然只有一句,却已经将意境诠释的很精,不由的点了点头。 “这一幅也是小四的绝句。”他指了下墙上挂着的那幅雪中红梅图道。 “嗯,当时在景王的梅苑里,当谨瑜一写完,就直接被景王抢走了。”言谨初撇了下嘴的道。 “不过,谨瑜的这一幅,更好些,是不是?”施画看着他微微一笑。 言谨初立即表情就柔和了起来,忙不迭的点头,生怕她不相信一样。 却惹的其他几人都偷笑了起来,看来,言谨初是真的很喜欢施画。 而且施画是真的很喜欢言谨瑜画的这幅画,本是想索求的,可又怕不太好。 她不由的小步挪到了言谨初的身边,悄悄的轻拉了下他的衣袖。 看到她一副有话想说的小表情时,言谨初抿着嘴的伸头到了她的面前:“怎么了?” 施画自觉隐蔽的伸手指了下桌上的画:“能送给我吗?” “喜欢?”言谨初挺意外的。 只知道她是对美食不能抗拒,却也不知道她还喜欢画。 其实在他看来,谨瑜的这幅画,还真的不是她最精品的,而且只是一瞬间的兴致所画,欠缺的地方还是很多的。 可见她正用力的对自己点头的样子,他还真的很想笑,这丫头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让他无法抗拒的表情呢。 于是,他只能出头的帮她索取了,言谨瑜自然是大方的送给了她,不过却在画上,又写了几句话,询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个字谜。 施画顿时就纠起了脸,盯着那几句话皱眉:“谨瑜不可爱了,明知道人家笨,还出这么有难道的东西……” 可她的话,哪有人相信,她还笨,除了对于一些事的反应迟钝些外,可算得上精明了。 第289章 书房 就在离开尊硕王府时,袁英姿终于猜出来那画上的几句话的字是什么了。 就是这副画的主题“梨花图”! 看着她得意的对着施旗直晃头的样子,原本看热闹的施画的目光突然直了,眼睛也不停的在转动。 已经牵马等着她的言谨初,发现后,立即过来,紧张的按着她的肩,轻唤着她的名字,可却无法将她唤回。 她的眼睛越转越快,同时,脸也开始苍白了起来,身上也有些僵直了。 相送的言长空和王妃、言谨瑜也被她的样子吓到了。 施旗和袁英姿更是也过去一起帮着呼唤她。 就在言谨初准备打晕她时,她却长呼出了一口气,身上也缓和了些。 听到她这一声呼气,三人同时放下心来。 言谨初急急的问道:“怎么回事?” 而此时的施画已经有些站不稳了,样子也特别的疲惫,还好言谨初伸手揽着她,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我……我想到……了……”施画艰难的开口。 “想到什么了?”施旗急急的问:“不是说了吗,咱们不想了……无论是什么,都不想了。” “想到字谜……父亲的书房里……那幅画……戏鸭图……”施画疲累的闭着眼。 “戏鸭图?”施旗有些不解了。 那幅戏鸭图,不过是施画十岁那年,与国子监的柳画师所学的一幅涂鸦之作,当时还是让人看着挺好玩的。 父亲说,一向不会画画的小四,也能画出如此憨态可掬的画来,也是要称赞一下,于是让人装裱了起来,就挂在书房里。 那画里的鸭子,虽然神态不同,但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胖,当时他还戏称,这些鸭子被喂的太饱了,都成了肥鸭子了,不快点摆动脚蹼,估计都得沉到水里去。 而那幅画他也是见过很多次的,怎么就没发现,那上面还有什么字谜呢。 言长空听完后,也沉思了好一会,然后大步的走了过来,轻扶着闭眼靠在言谨初怀里的施画:“小四,你和叔叔说,那个字谜是什么?” “字谜,是小四十二岁那年,父亲考问过的,小四回答出来后,父亲高兴,就站在椅子上,直接写在了画上面,还说,这是很重要的东西,不能忘!”施画有气无力的回答。 “小旗,马上带她回去,如果可以,就蒙上眼,带她进入那间书房。”言长空严肃的看着施旗。 “是。”施旗过来扶着施画,将她送进了马车里,也让袁英姿一起上去照顾她。 再与言谨初一起翻身上马,向着施府而去。 言长空看着他们消失在街尾处,不由的闭了下眼,王妃过来扶着他:“是不是真的发现了什么?” “小四这孩子的脑子里真的装了很多东西,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要用如此方法来忆起,每一次,对这孩子来说,都太痛苦了……”言长空闭了闭眼,有些难过的道。 言谨瑜也过来扶着他:“我听雪瑶说过,旗哥和我哥所分析的是小四的师父所为,在救她的时候,同时封存了她的原本记忆,可能是怕她一下想到全家人的惨死,而受不了打击。” “或许吧,可现在看来,这孩子不是一般的苦,以后呀,咱们也要好好的对她,等她嫁入府中后,你们都多照看着些,知道吗?”言长空对言谨瑜道。 “父王放心,谨瑜一定会的。”言谨瑜立即表态。 王妃也在点头,再看了眼已经无人的街巷,心中也泛起一丝酸楚。 想这施明恩一家,原本是多么的热闹、幸福,可现在呢,那若大的府邸却只剩下这两个孩子。 四人回到施府,袁英姿小心的扶着施画下了马车,就被言谨初过来接手,将施画抱了起来,直接进了府里。 管家成叔看到如此,吓了一大跳,还以为自家小姐又犯病了呢。 在进了前厅后,施画被放坐在了椅子上,她小心的看着众人,也有一丝不安,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走得进去那间书房。 如果再次犯病的话,会不会让所有人再次失望。 不过想到了刚刚尊硕王爷言长空的话,她还是决定要试试。 “蒙吧,如果走进那里,我没事,我想知道,那里到底有什么。”施画坚定的道。 施旗却摇头:“不用试,有什么也不用试了,都不用了。” “哥……”施画知道他是在心疼自己。 袁英姿同意施旗的想法,也对施画道:“就算现在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我们没有十足的把握抓住真凶。” 言谨初自然是不想她再冒险,这几次她犯病,他都看在眼里,那种无助,让他都开始恨自己。 如果不是他将她找回来,如果不是他发现她可能是施家的遗孤,或许,她不用回想这些事,也不会因此而给她带来如此的痛苦,受这么多的罪。 可施画却不这么认为,这里面的事不是很简单,这个字谜一定是有什么用处的,不然也不会让原主如此的念念不忘。 同时,也不会让父亲如此叮嘱,一定不能忘,只要她能解开,或许就有明确的指向。 他们争执了半天,最后还是听从了施画的意见,就以蒙眼的方式进入,一旦要是发现不妥,直接将她敲晕后带离,万不能让她再犯病,不然,就慕九兰那里,他们无法承受。 所有人都严阵以待的,看着言谨初抱着被蒙上眼的施画一路向后院走去,而施画也在不停的说着话,以表明她没有事。 直到站在原本施明恩的书房门前,所有人紧张的情绪已经达到了顶点。 施画知道,到了,她搂着言谨初脖子上的手,也用了些力道,她此时也紧张。 言谨初轻声的道:“有我在,我会一直的陪着你。” “进去吧,想必让他等的太久了……”施画不由的再往他的怀里靠了靠。 接下来的事,她都无法确定会发生什么。 施旗上前一步,先推开书房的门,却没有让开路,他严肃的道:“小四,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第290章 数字推盘 施画从言谨初的怀里抬起头来,虽然她的眼上蒙着布,可语气特别坚定。 “我不会放弃的,既然老天给了我又一次活着的机会,就一定有让我来完成的使命,无论是为了施家那些冤死的人,还是这世上被残害的人,我都有这个责任,因为,我是个执法者。” 施旗知道再劝无用了,可他担心呀,而且是特别的担心和揪心。 看她将自己逼成这样,他怎么会好过,要知道,寻回她是有多么的不易,这是老天赐她的恩典,真的就非要如此吗? 他可以用别的办法查找凶害全家人的凶手,而不想让妹妹自己来承担这一切,她还小呀。 施画轻拍了下言谨初:“帮我,进去。” 言谨初暗呼了口气,只能听她的话,迈步走进了书房。 这里被打扫的很干净,就如原本主人还在时一样。 将她抱到了那幅“戏鸭图”前,停了下来。 施画动了动:“放我下来吧,帮我把蒙眼布拿下来。”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就如平日里查案时一些。 言谨初在放她下来后,准备解开蒙眼布时,附在她的耳边道:“我会一直都陪着你,别怕。” 施画轻点了下头,闭上眼,等待着眼上的那层遮挡被拿下来。 就在那一层布料从她的眼上拿下后,她的手再次被言谨初握在了手里,因为只有这样,他才可以及时的感觉到她的变化,以备不时之需。 施画做了几个深呼吸后,才缓缓的睁开了眼。 面前是一幅被挂在里间墙上的画,可这幅画真的不能用精美来形容,与别人的画比,真的特别的稚嫩,应该算得上是一幅刚学画的涂鸦之作。 如果说有可取之处,不过是这画上的那几只鸭子的神态挺可爱的,而且这鸭子也太胖了些。 “比全聚德的烤鸭都胖……”施画有点嫌弃的道。 施旗却开口了:“这可是你所画的第一幅画,自小,你读的书不少,字写的也不错,可这画,就是画不好,要说咱家画作精湛的,应该是大姐姐,三妹妹画的也比你好,可能也是因为此,你从来不动画笔的。” 施画轻笑了起来:“我记得的,这幅画是我输来的,当时与柳先生打了个赌,就是在一个时辰里背会千字文,一字不错,我虽然背了下来,但却错了八个字,而就是因为如此,输了一幅画,所以,这上面才有八只鸭子。” 言谨初还真不知道这画原来是有如此的来历,可他还是紧紧的盯着施画的眼睛,生怕她会再有问题。 “当时父亲在看到这幅画时,笑的特别开心,立即找人装裱了起来,说什么也要挂起来,时时都要看着这八只大胖鸭。”施旗说完将头扭到一边,眼中有泪影。 施画抿了下嘴:“看,那上面的,就是他提上去的,当时她考问的问题,真的很不解,当时我是真的没明白,不过我……我……好像……答出来了……” 施画闭上了眼,脑中再次闪过一些片段,有一瞬间,她感觉到了头有些发晕,只因那些画面晃的太快了。 言谨初立即伸手抵在了她的背心处,一股热流涌进了她的心口,很舒服,让她不由的舒了口气,再次睁眼时,目光也明亮了一些。 几人再次看向画上面所提的字,不由的都皱起了眉。 上面写着四句,却不是很押韵: 丢弋首,弃宝贝,本是一对; 过暮月,盼仲夏,前观后望; 单耳只听两山事; 上下不定心难平。 就这四句,怎么都连不上,感觉说的就不是一件事,而且题面有些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会是什么呢? 几人想不明白,各自琢磨了起来。 没一会儿,四人就分出两他阵营来,施旗与袁英姿坐在一处,皱眉、纠脸的。 言谨初与施画靠坐在不远处的一张案桌前,她依在他的怀里,抱着胸,而他就直接搂着她,两人的手还握在一起。 施旗在挠了下头发,扭头看向门外。 施画就没那么安静了,头扭来扭去的,眼睛也在这个书房里看来看去的,想在这书房里找到相关的线索。 现在她脑中什么片段都没有,这个原主是不是在玩儿她呢,只给谜面,不给答案,生猜呀? 最后她的目光就落在了这幅画上,只因这幅画好像并没有完全的靠在墙体之上,下面是悬空的,而且现在那画与墙之间,好像有一个间隔,那画后面的墙上有什么? 她想过去看看,一动就带动了言谨初,他看着她。 指着画,对他扬了扬头,言谨初也看到了。 两人一起走了过去,都伸头看向这道不太明显的缝隙,当确定后,他将她拉到了身后,还用一只手护着她,另一只手,猛然的将画撩了起来。 当墙上那道明显的暗格露出来时,两人都愣了。 “怎么会有这个?”施画惊讶了。 施旗与袁英姿听到声音后,也马上过去,当看到这个暗格,也是一愣。 “哥,你知道吗?”施画问道。 施旗摇头:“不知道。” “这个暗格明显已经被打开了,只是……”言谨初说着,再将那木格拉开,却看到了更让他不解的一幕。 因为他的个子高,又挡在了施画的面前,再加上施旗也过来了,两人将那里挡的严严实实的,让施画和袁英姿什么也看不见。 “怎么了?让一下呀……”施画轻推了两人一下。 他俩让了一步,身后的两人才伸头进来,看到了。 这小暗门后面,还有一个机关,上面布满了数字,不过是从一到九,一个数字推盘,而在这推盘的右侧,还有个空槽,是让选中的数字放在这空槽之中,这不会是个密码锁吧? 这可真是让施画大开眼界了,她一向知道老祖宗的古老智慧的伟大,可却也没想到,一向是文官之首的施明恩,施太保,竟然也会设下如此高级的密码机关。 再结合刚刚言谨初的话,看来,这个书房已经被人先到一步,只因这密码锁,让他无功而返了。 她再向前凑了凑,看着这只有九个数字的推盘,脑子里闪过一些什么,然后再抬头看向上面的“戏鸭图”,心中再次确定了想法。 第291章 人工智能 古人是真聪明呀。 一幅任谁都看的出是个拙劣的画作上面的,根本都不连惯,也不成句的提字,竟然就是这个密码的所在,估计就算再来一百个人,都不一定能猜到。 而注意力,一定会被这书房里其他的几幅更为精品的书画所吸引,而就这幅“戏鸭图”一定会被当成,一个遮挡的工具。 她的小嘴越嘟越高,眼中闪动着精明的亮光,盯着那画上的四句话好一会,才转身背着手向后退去。 然后来到书桌前,铺上一张纸,提笔将这四句一点关联都没有话,写在了纸上。 她再眨了眨眼,又在另一张纸上画出了那个数字推盘。 拿着纸再走回到画前,伸头看了眼现在推盘上那些数字的位置,她再呶了下嘴:“看来,已经有人试过了,却没试对,这应该是个五个数字的密码,就是不知道限不限次数。” “什么?”施旗扭头看着她。 “这个密码呀,是不是会无休止的试下去,如果有限制次数的话,会是几次,一旦要是错了,会不会被锁定,除非是毁了这里,不然怎么都无法再打开了,另外,这个暗格里,既然设了这么高级的密码锁,那么会不会有自毁的装置存在,这不都是个问题吗?不会我们在打开后,里面的所有东西都已经消失不见了吧?”施画语气平缓,说的特别顺溜。 可她却根本没有注意到,身边的三个人已经被她说懵了,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她。 就她所说的这些,在施旗和袁英姿的认知里,是很陌生的。 施旗是真的不知道,父亲会是个机关高手,就书房里的这个暗格,他就从来没见过,要知道,在被送去兵营之前,他是会时常来这里的,却一点都没发现。 袁英姿就更不明白了,她出身在一个武将世家,而且袁将军也不是个会如此小心的人,也有没什么秘密是不能示人的,所以家中就算有机关、暗格之类的,定也不会如此繁杂,就眼前的这个,她见都没见过。 言谨初却还是明白一些的,不过却不明白她所说的什么限制次数、自毁装置是什么意思。 施画此时却轻挑了下眉,自语道:“如果真是如此,只能谨慎一些了,一定要解出这个谜题,才是正理,不然……我不白受罪了……” “小四……”三人同时轻呼一声。 她立即回过神来,还以为他们又担心她了呢,立即对他们点头:“我没事,一切正常。” “不是,你能不能说的明白一些,什么意思?”言谨初问道。 “啊?什么就什么意思”施画自己都懵了。 “你说的,限制的次数是什么?”言谨初只能再问的细一些。 “就是密码输入的次数,如果有限定的话,只要到了那个数量,就会自动锁死,再也打不开了。”施画没觉得这个问题有什么难懂的。 “怎么自动锁死?它是活的?”施旗指着那个暗格问道。 施画这才反应过来,人工智能,在这个年代里根本不存在,要如何解释给这些人听,让他们能听白呢。 她轻呶了下嘴,眼睛灵动的转了转,试探着的开口:“就是那种……不知道你们是否见过,有那种东西,是有次数限制的,比如说,只允许输入三次,但如此这三次全都是错误的,那么,就不会再有第四次机会了,而这个东西永远也打不开的那种……” 三人再互看了一眼,袁英姿最先摇头,对于她所说的,她根本听都没听过,更别说是见到过了。 施旗好像真听说过,但一定是不在自己家中,那是在什么地方,好像还真有这样的一种设计。 言谨初这回是真的明白了,她说的就是一种密盒的设计,以前他在古卷里有看到过,只因技术要求过高,技法太过繁复,而且那不仅仅是有这种次数限制,密盒之中还有一种类似腐蚀性的液体,如果想要强行打开密盒,那种液体就会泄漏,将盒中的密函全部毁掉,成功的保存了秘密。 施画解释了半天,估计说的也就是这个,可她的言词,怎么会如此难懂。 见这三个人,还有些纠结的样子,施画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才能让他们明白了,只能插着腰的转身看着门外处,呼着长气,想着办法。 言谨初伸手按住了她的肩:“如果真的如你所说的锁死了,甚不是安全。 “确实是如此,现在也只是有这个可能性,而且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来踩点人的,可不少。“施画对他点了点头,表情很是无奈。 “是呀,如此以来,那这施府,就会如一个走马场,行行色色的各路人马,都会来此处走一遭,甚是烦人。“言谨初明白的点头。 “而且就现在画上的这四句,还真的挺晦涩难懂的,不过天下之大,能人无数,真的能防止吗?或许,下一个进来的这里的人,运气特别的好,一下就撞上了呢。“施画嘟着嘴的耸了下肩。 施旗的眉头都快拧成疙瘩了,只因施画所说的可能性是存在的,而且机率还很大,这让他特别的烦躁,同时也在暗骂自己,为什么不早些的在父亲在世时,问一问,也不会像现在如此的被动。 施画再将抄写的那张纸举到了眼前,这上面的四句话,真的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她无助的哼唧了起来的,将纸盖在了脸上,转身走到了书架前,手扶着那架子,直跺脚。 这回她可是深刻的感觉到了,自己知道的匮乏,以前偶尔还能装个大尾巴狼的拿别人的人诗词唬弄唬弄人,可现在,这是要真材实料的呀。 她再轻吹了一口气,那盖在脸上的纸,滑落了下去,而眼前,就是书架上一大排,摆放整齐的书籍。 如果现在临时再抱他佛脚,还管不管用? 她脑子里只能想到这么一个特笨的招数来。 而应这时,她的眼睛却描到了书籍上垂下来的书标,那上面用小楷体工整的写着书名和卷册。 她的眼睛突然就是一亮。 第292章 密码 施画转回身来看着,也同时在琢磨和冥想的三人道。 “字谜,本身的意思是不是就是说,在这一句话里,说的是一件事,或一个字,那么,也可能是一首四句里说的是一件事或一个名词?” 三人看着她,想了想后,都在点头。 她再道:“如果结合这个数字推盘来看,那这四句里,所提示的,就应该是数字,而非一句名词对吧?” 三人再看了看那个暗格里的数字推盘,再抬头看向那“戏鸭图”,又点头。 施画这才将掉落到地上的纸捡起来,拿在手中看着: “丢弋首,弃宝贝,本是一对……那就是说,在谋个字数里,应该有一个‘弋’字,还有个‘贝’字的……”她说着再次走到了数字推盘前,看着那上面的数字。 言谨初立即指着那个“二”字兴奋的道:“这个‘二’字,也可以写成‘贰’,那就是这个!” 施旗和袁英姿也明白了,两人同时的在点头:“对,就是‘二’。” 见第一个猜出来了,大家的信心也恢复了,立即看着下一句: “过暮月,盼仲夏,前观后望?” 施旗立即道:“暮月,就是三月,仲夏是五月,那就是说,中间的四月……” 袁英姿也马上接了话:“那这个数字就是‘四’!” 大家都同意的点了点头,施画也立即回到桌前,在这两句的后面填上了这两个字。 四句,已经解开了两句,那还有两句就是: “单耳只听两山事,上下不定心难平。” 其他三人再托起了下马,施旗指着前面的两句道:“第一句,将一外字拆分出来的,第二句又是以月份为指引,那这接下来的两句……” “单耳只听两山事,不就是个组合字吗?”言谨初立即过来,拿起施画手中的笔,在纸上写了出来。 “单耳,一个耳刀,两山就是个‘二’字加个‘山’字,这不就是‘陆’吗?” 施画弹了个响指:“那我知道了,这上下不定心难平,说的是句成语,‘七上八下’,对不对?” 他们再点头,但同时也感觉到了这字谜也有些太简单了吧? 不由的全都扭头过去看向了那个暗格,心里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连施画也都觉得有些太容易了些,这可是个密格所在,真的就如此容易的让他们解开了? 四人再次坐了下来,齐齐的看着那暗格前的那幅“戏鸭图”,总感觉一定不会那么简单。 可直到管家提着灯进来,将屋里的灯都点亮,他们也没想出什么头绪来。 看他们四个如此认真的样子,宝叔也不敢打扰,又提着灯走了出去。 施旗长呼了口气的靠仰在了坐椅之上:“不行,我是真的想不出来了,如此稚嫩的字谜,就和小孩子写的一般,也太过简单了些,怎么可能是密码呢?” “是呀,连我这个根本就不会猜字谜的人,都能看出端倪来,这也根本防不住人呀……”袁英姿也将头靠在了施旗的肩上,她看的眼睛都疼了。 言谨初生怕施画此时会着急,烦躁,可他也是认为,如此简单的东西,一定不可能是密码所在,不然,那里的东西一定早被拿走了。 施画也闭了闭眼,缓解着眼部疲劳,她站起身来晃了晃身上的僵直,手扶在后脖颈上,也晃着。 然后她就在这屋里来回的走动着,对于他们说的问题,她也是认可的,太小儿科了,怎么能防住贼? 这时,她站在了房屋里另一面墙壁处所挂裱起来的那副“九龙山溪图”前,而她的目光直接就落在了这幅画上方所提的字上面。 “哥,把灯拿过来……”她轻声道。 “哦,好。”施旗立即起身拿过桌上的灯,并举了起来。 可施画还是看不太清,于是将一边的椅子拉过来,站在上面向前凑着,想看清楚。 言谨初立即过来伸手扶着她,不明白,她这是在看什么。 难道那“戏鸭图”上的四句,前后不连贯的句子,根本就是不密码,那他们猜了半天,不是白猜了吗? 还没等他想完呢,施画指着画上的提字道:“这才是父亲的笔记!” 施旗顿时就纠起了脸,心中顿时暗道:这丫头的病是真没好,这还用说嘛…… “那又怎么了?”袁英姿问出了三人的疑问。 “可你们看戏鸭图上的字,虽然看着是工整,可有没有感觉,那字很稚嫩,还有些娟秀,就像是一个……”施画再指着戏鸭图道。 “小女孩写的。”言谨初立即明白了。 “原来如此,父亲真高明……”施旗也明白了。 现在只有袁英姿还纠着脸,完全没听懂的在看着他们。 施画也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再走回到了“戏鸭图”那里,抬头看着这幅憨态可掬的画作。 她不得不承认,原主的画技也算是了得了,就这幅画,估计让她现在画,也是无法完成的,而且还是家中最不擅长作画的人,那其他人的画,得多好。 “当年,他出这个字谜的时候,我才十一、二岁,所以浅显些,可能是怕我猜不出来吧,不过他直接写在上面的提字,就有些刻意了,完全应该就是在模仿我的笔迹,幼稚的画配上稚嫩的字,一看就是个孩童的作品,任谁也想不到,这上面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绝了。” 施画心生感慨,古人的心机一点都不简单,老祖宗就是老祖宗,厉害呀…… 她再让施旗将画揭起来,言谨初持着灯,拉开了暗格的木门,袁英姿也拿了一盏灯的站在一边,给她照着亮。 当施画将“二、四、六、七、八”这五个数字依次滑到了数字推盘的凹槽里后,只听到暗格后响声了轻“啪”的一声后,数字推盘向上升了起来。 而在这推盘后面,放着一个十分考究的漆盒,黑红相间中还镶嵌着金线,一看就知道,此盒非凡之处。 “这可是皇家才有的礼盒,难道,是皇上所赐?”言谨初惊讶的轻呼。 “那也说明,这里面放着的东西,也一定非凡。”施画的眼睛微眯了下。 第293章 双保险 施旗将这漆盒拿了出来后,放在了书桌上。 四人对着这个盒子看了起来。 这才发现,这盒子好像是一体的,看不出哪里是开盖,而且还发现,在漆盒外侧,有两个凹进去的地方,看着像是少了两样什么东西,样子都是圆型的。 袁英姿最先的放弃了,她揉着眼睛:“不行了,我可不琢磨了,就我这脑子,根本想不出来……” 施旗伸手搂了她的肩,他也摇头了:“父亲的心思,我是猜不出来了,而且这东西一看就很特别,现在连口在哪里都看不出来……” 施画也呶了下嘴,转身坐在椅子里:“我也不研究了,太费脑子了……一看就是特别重要和秘密的东西,而且制作这个东西的,是个高手。” 言谨初也挑了下眼,用力的挤了挤眼睛:“说的对,从这盒子来看,应该是皇家之物,想必是皇上赐给施伯伯的。” 施画指着这个盒子道:“看到了吗?就这个,哪怕是有人破了这个密码的将盒子拿到手,也一样是无法打开,如果想要强行的将它打开,想必你说的那种什么酸液也就发挥了作用,到时候,还是一场空。” 其他三人都点了点头,这无疑就是个双保险的设置。 所以,想要知道这盒子里面的秘密,只有在得到密码,还有开启这个盒子的方法,才能打开,不然,白费功夫。 施画扭头再看向那幅“戏鸭图”,想着数字推盘上的一串密码,突然,她“噗”的笑出声来。 三人再看向她,见她笑的眼睛都眯在一起了,不由互看一眼,有什么可笑的吗?他们怎么没发现。 “哥,如果将这画上的提字消失,有什么办法?”施画依旧扬着笑意的看着他。 施画微皱了下眉:“再糊上一层纸呗。” “不用,只要用白墨将这字再涂一遍,不就行。”言谨初说道。 “哥,拿下来,将这四句话清除掉,然后,我再写上去,保证任谁都无法再猜出这个密码是什么。”施画笃定的挑眉,还特别的得意。 几人再趴在桌子上,用小剔刀小心的刮着上面的字,再用调好的白色墨将上面的字涂上,放在一边晾干。 这时施旗问她:“小四,你何必多此一举呢,直接涂了不就行了。” “当然不行了,先前不是没有人来过这里,可却无法知道密码是什么,估计也是没交将这幅画上的这几句话当回事,如果只是涂了,必然会让人想到什么,咱们府上也不是什么铜墙铁壁,防不住想来窥探的人,不如就再写上去,而且是更为童趣些的话罢了,让他们到死都猜不出来是什么,除非是……”施画得意的说到最后时,眼睛再轻眯了一下。 “除非什么?”三人同时问道。 “除非是原本就知道的,不然,一定猜不到。”施画笃定的点了下头。 她可不相信,还会有一个与她一样穿越而来的人,同时与她是两个阵营的敌人,完全不相信。 如果真有,那她只能认命了,不过就算拿到了这个盒子,又打不开,要来何用? 想到这里,她反是更安心了。 待到画上被涂抹之处干透后,她再拿起笔来,在上面写了起来。 当她写完后,看到的三人同时纠脸、皱眉的,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反应了。 “小四呀……这是个什么?”施旗指着画上的提字,脸都快纠到一起了。 “童谣、儿歌!”施画得意的一梗脖。 袁英姿轻挑了下眉:“别说哈,如果配上这个,还真是个童趣十足的画作了,也是挺匹配的……” 言谨初不由的瞥了眼,还在那里得意的欣赏着,得意的直晃头的施画一眼,这丫头的想法,真别致,反正如果是他,在不知道密码的情况下,单看这上面的一行字,别说这辈子想不明白,估计来生也难。 而施画已经轻拍了下手,指挥着施旗再将画挂了回去。 看着重新被挂回去的画作,她再得意的笑了笑。 再就是那个漆盒子了,几人商量了一下,还是放在这个暗格里完全,只因,这密码是真的很不好猜,而且在他们打开这里之前,应该没有人再盒出过它。 再将盒子放回去后,那个数字推盘自动落了下来,而且此时那盘中的数字已经退回到了原本的盘中,摆放之处的凹槽里,已经被清空了。 施画的眼睛瞪的大大的,小嘴也成了“o”型,这也太先进了吧,谁说老祖宗时代没有人工智能的,这是啥。 同时她也不得不承认,古人的技能一点都不差,而且经久耐用,精密准确,巧夺天工。 言谨初将那道暗门关好后,那门的面层,就是与墙壁同一颜色的。 仔细说起来,这个暗格根本不严密,而且很容易就被发现。 可施明恩却如此放心的放在这里,可见他特别的心有成竹,想必也是知道,这密码不好猜,就算猜到了,也一样打不开那个漆盒,完全的就是一种有恃无恐的感觉。 最后施旗再将那幅画放下,盖在了这个暗格的上面。 几人再次抬眼看着这幅“戏鸭图”,嘴角都扬起了笑意。 袁英姿搂着施旗的手臂,头靠在上面,轻声道:“我敢打赌,能猜出这里面数字的人,一定是神仙。” 施旗立即点头:“一定是。” 施画轻笑一声后,转身看向言谨初:“有劳小王爷,再将我的眼睛蒙起来,然后辛苦您,抱我出去呗,我饿了……” 言谨初轻摸了个她的头,拿出先前的那块黑布。 “不蒙的话,只闭着眼睛不就行了?用那个布,不会勒眼睛吗?”施旗问道。 “也对哟……完了,我已经被饿糊涂了……我要吃饭……我饿了……”施画手捂着肚子哼叫了起来。 三人一听都笑出声来,真是拿这丫头没办法。 当他们一起走出书房后,一个黑影随后就闪身进了这里,当看到那个“戏鸭图”上的提字时,顿时就是一个头两个大。 “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 第294章 抠门王爷 云皓骏回京了。 葛洲郡的灾情已经处理完毕,他将奏折呈请给了皇上。 在朝堂之上,皇上对于他此次赈灾之中,所采取的一些方法和手段,还是很认可的,并不吝啬的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赞赏了他。 云皓骏并没有向以往一样,只顾着打压太子的气势,而是特别强调了一下,此次在葛洲郡,并非他一个人的力度,而是得到了当地官员们的大力支持,更特别提到了逸王云皓逸。 只因他路过此地,因水患而被困于葛洲郡内,当看到云皓骏前来赈灾,也没有急着回京,而是一直与他一起在赈灾的现场,而且有很多此次赈灾的好主意,都是得自于逸王那里。 皇上还真有些意外,但同时也很欣慰,果然他没看错,云皓骏真的有所改变,而这种改变,在他看来,是好的。 看着皇上面上所展露出的一丝表情变化,让太子云皓皑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当然知道,只要有灾情,这个赈灾之职就是个肥差,以往他也不是没与景王云皓骏争抢过,次次都是景王败下阵来,而他哪次不是赚的盆满钵满的,这也为他过后招揽各方人士奠定了银钱上的基础。 他可不相信,景王会如此的大公无私,这次葛洲郡灾情,他会一点都赚到,而且,据他所知,葛洲郡里的那些官员,拎出一个七品的地方小官,都是富的流油的主儿,他在那里赈灾近两个月,会一点都捞到油水。 不过他也很意外,那就是逸王云皓逸,这小子一向以文人雅士自居,不是游山就是玩水的,对于朝堂之事,根本就不上心,怎么会让他与云景骏遇到一起的。 而且还没有在可以离开时走掉,反是与他一起在那里赈灾,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事? 可他也不是没接到有关的情报,却真的没有提到过,这两人有什么串谋,看来,还看盯紧这两个人才行。 虽然逸王没有景王那般的实力强大,可那小子自小就很聪明,如果这两人要是走到一起,还真不好对付。 在皇上得知云皓逸因劳累而病倒了,此时正在府中养病时,立即指派了太医院的人,去逸王府,务必要治好逸王的病,并赏赐了很多东西。 当然了,云皓骏也是有赏赐的,可这些都无法让他兴奋。 下了朝的第一件事,就是与施旗一起,驱车前往了张韵竹的别苑。 太子云皓皑站在宫门前,紧紧的盯着这两人离开的背影,心中闪过一丝可能性,同时目光也阴了些,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他将毁掉整个施府,也不会让他得到一丝助力,来与之抗衡。 而此时在那里,施画已经带着袁英姿、言谨瑜、古雪瑶、张韵竹一起架起了炭炉子,正在往竹钎子上串着已经腌制好的肉串呢。 而言谨初与萧离已经搬了一大桶的鱼进来,不过听施画说,这些鱼是不能先弄死,而是要经过处理,烤出来的才好吃。 杨七宝带着高俊和康辰去了黄家酒铺,买了十几坛子的好酒驾着马车拉了回来。 而其他的人,都在忙着洗菜、看火。 阳河郡主与明珠郡主到来时,正好施画已经烤好了十几个肉串,正让这些人试吃呢,那香味已经让两人都有些垂涎了。 景王云皓骏一进了府,大步的向后院行去,施旗跳下马后,急急的追上了来。 拉住他:“景王殿下,今日不合适,不如改日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本王就是想谢谢这丫头,什么都让她算到了,她这个军师当的特别合格,而且本王可是遵约而来,答应过她的葛洲郡的特产,可是要给她的。”云皓骏生怕他不信,还举起了手中的两包糕点给他看。 施旗无奈的摇了摇头:“殿下,要知道,今日可是她休值,不如就让她放松一下。” “怎么不放松了,今日这事,在朝堂之上,你也是看到的,父皇特别满意,本王可是真服了这丫头了,怎么就只是换了一个方式,就收到如此大的效果,不好好谢谢她,怎么都说不过去的……”云皓骏得意的道。 “可您有想过,太子吗?”施旗轻叹了口气。 他是一点都不想站位的,而且也不想把施画也托进来,这两位权贵之间的争斗,他们谁都不想沾。 “想不想的,他也是看到你与我一起离开的,就算现在,本王从这里走出去,他也不会认为咱们之间是没有关系的,而且,就这个园子,是谁的,与你和小四是什么关系,已经不用再解释说明,所以,没必要。”云皓骏嘴角扬起了一丝算计的笑意。 施旗无奈的闭了下眼,这就是他所担心的,就算说明,估计也不会有人相信。 云皓骏拉了他一下:“快进去吧,你怎么比小四还不爽快。” “小四是心大,她可没什么心机。”施旗有些生气的道。 云皓骏却只是淡笑不语,大步的向后院拐了进去。 当看到园子里,大家忙碌的一片热闹的场景后,他的笑意加深了些,快走了几步。 阳河郡主和明珠郡主在看到他时,都是一愣,没想到他还真的来了。 再看向施画,她那坦然的样子,也只能互看一眼的轻撇了下嘴,又被这丫头说准了。 施画已经走过来,看着他手上拎着的糕点包,再嫌弃的撇了下嘴:“就这么点?” “这还不够你吃的吗?两包呢……”云皓骏举起手中的东西道。 施画向身后扬了下头:“多少人呢,看不到呀……这还不够塞牙缝的呢,你就是抠。” 云皓骏顿时愣了愣后,突然就笑了起来:“嘿,你这丫头,本王是真不知道你今日请这么多人,行,本王派人去买,一定让你吃饱了算,行了吧。” 而看着两人绊嘴的其他人,也都笑了,估计这位权王,也只有在施画面前,才会如此吃瘪吧。 云皓骏突然伸头到她面前,小声的道:“这些就留着你自己吃,让她们都吃锦玉斋的。” 施画再次嫌弃的看着他:“也亏你想的出来,就是抠门王爷。” 云皓骏一点也不恼,却放声的大笑了起来。 第295章 一路凶险不断 待到大家都到齐后,肉串、菜卷、烤鱼等等的吃食全都可以上桌了。 他们一边吃着,一边喝着小酒,别提多惬意了。 张韵竹、言谨瑜、阳河郡主、明珠郡主自然是第一次吃到这种烤串,味道好的,让她们都赞不绝口。 不过言谨瑜就会亏一些,只因她现在还在调整当中,不能吃过多的肉类,不过一样都可以少食一些,她吃的也不快,慢慢的品味着,样子特别的满足。 古雪瑶自然是吃过施画亲手烤过的鱼,却也被这种烤肉串吸引着,也不顾什么吃相了,一个劲的往嘴里塞。 言谨初就一直跟在施画的身边,为她擦着汗,看她忙来忙去的,心里特别的不忍,早知道就不答应她了,一个人烤,一大帮人吃,怎么也供应不上,她太累了。 于是,他让高俊、康辰、李锴、靳刚、林长星等人也都加入到了烤串当中来。 这些人学着施画的样子,从一开始将肉烤糊,再到把竹钎子烤断,直到后来,烤的有模有样的。 这时言谨初终于可以将施画拉回到座位上去休息一下了。 言谨瑜特别有眼力的给她准备好了花茶递过来,她笑着说了“谢谢”,直接一口就饮尽了。 看着她小脸被火烤的通红,大家真的有些不太好意思了。 云皓骏不住的点头,还说着要学会这烤串的手艺,到时候,请大家去他的园子里再吃一顿。 这时阳河郡主问着云皓骏:“听说,这次在葛洲郡,景王殿下也是遇到了一些险情的,真的是没事吗?” 云皓骏停下了动作,抬头看了大家一眼后轻笑出声:“让郡主惦记了,没大事……” 只听他这话,大家也知道是有事。 施画却根本都没抬头,继续吃着面前的肉串,对于这种事,她可不关心,因为这里面的原因和经过,一定不简单。 她可没有那么大的能奈,处理不了,也给不了什么主意。 昨天云皓骏突然出现在她的小院里,还真的着实吓了她一大跳,要不是施旗和袁英姿都在,她一定不会与他说一句话,或许还会用袖腕里的银针对付他呢。 可她是没想到,他会一点不避讳施旗和袁英姿,将来意与她们合盘托出,主要是就今日在朝堂之上,要如何回奏,不但可以得到赞赏,同时还能气到太子。 当时施画就感觉眼前的这景王,之所以把自己变的这么强大,无非就是在与太子斗气,不然,他一定可以过的特别逍遥自在,绝不会把自己栓在这京城之中,受这份罪。 “皓骏,我与阳河也是关心你,真的没事吗?可我听父王所说的,却不一样。”明珠郡主也伸头过来看着他。 云皓骏的眼睛在阳河和明珠郡主两人的面上看了一会儿后,才释然的一笑,因为他从这两人的眼中,看到了关心。 这是多么久违的一种情感,想他好像自十岁后,就再也没有真的体会到,就连在母妃那里,他都感受不到了。 嘴角微扬起一丝惨然的笑意,他只盯着桌上的酒杯轻声道:“差一点,没回来……” “果然,真如父王所言,那个葛洲郡,原本就是太子经营多年的地方,你突然的插了进去,怎么可能会顺利,想必这完面赈灾事项,也是十分艰辛的吧,而且还有逸王也在那里。”明珠郡主的年纪比他大些,而且再借由庆王的关系,所以,她这个郡主比公主的份量都高,说出此话来,也不过分。 云皓骏轻点着头,手在竹钎子上转动着:“确是如此,步步艰辛,皓逸是本……我,在长平城的一处别苑里……救出来的……” “什么?!”明珠郡主惊讶的瞪着眼。 而其他人也都差不多是同一个表情,施画也猛的抬起头来,嘴里的食物都停止嚼动了。 云皓骏轻呼了口气:“当时他已经生病了,可看管的人,都是郡洲级的官兵,这让我特别不解,于是在白天探望他后,晚上又派人将他接了出来,询问之下才得知,他是在灾前进入葛洲郡的,却直接就被软禁了起来,后来灾情来了,葛洲郡守又以此为名的将他转移到了长平城……” “为什么要软禁他?一个闲散的王爷而已。”明珠郡主不解。 “皓逸并非真的闲散,我听说,他此次是奉旨外派,好像是在调查什么,想必是知道了些情况,有人不想他再回到京城了。”阳河郡主声音微沉的道。 “胆子也太大了。”明珠郡王气愤的道。 “所以,殿下才会担心,这次面圣,不简单,对吗?”施画终于明白,他为什么昨天晚上云施府了。 可还是有些不太明白,想必他身边能人不少,为什么不去询问那些心腹人的意见,而却冒险的潜入施府呢。 云皓骏点了点头:“当然不简单,我去的路上就不太平,在那里更是险象环生,回来的这一路,更是惊心动魄,如果不是庆王叔派人接应,想必我事皓逸可能真就回不来了。” 明珠郡主也明白了这里面的事情,轻拍了下云皓骏:“行了,现在已经回京了,不过今日只是你将灾情呈报了上去,想必明日,圣上一定会叫你去细细询问,你可有想好要如何回复?” “这个……我还……需要再想想。”云皓骏对她笑了笑后,在扭回头时,却看了一眼也正看着他的施画。 而后,施画立即将头扭到了一边,同时撅起嘴来,特别的不高兴。 言谨初当然是看到这两人互动了,只因施画已经将昨日的事,今天一见面,就与他细说了一遍,看来,云皓骏是真的依赖上了她了。 又吃喝了一会儿后,在云皓骏都快将眼珠子抛的飞出来了,施画终于与言谨初起身去“散步”去了,他也在两人离开没一会儿,起身追了过去。 三人在万梨园处遇到了一起,施画抱着胸,嘟着嘴的看着他:“我可告诉你,如果有人知道,我给你出主意,别说我翻脸啊……” “当然不会了,我嘴严着呢。”云皓骏立即举手打着保证。 第296章 口舌之争 景王云皓骏立于皇宫里的朝辉殿内,完全是一副放松的状态。 相比之下,太子云皓皑就紧张和急躁的多了。 言长空和庆王也立于殿上,两人虽然都面色平静,可却在瞄向太子时,都闪过一丝轻蔑和鄙夷的神情。 圣上在看完奏折上的汇报后,抬起了头,表情也是淡然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指了下云皓骏:“这么说来,葛洲郡的问题还很大,你是在无他法的情况下,斩了这位郡守?” 云皓骏上前一步,施礼道:“回父皇的话,儿臣确实是在无奈之下斩的他,也是为了平民愤,如果当时那些被他贪没的赈灾银两没有被当众的查出来,根本不会如此,必会上折子,请求父皇的定夺。” 没等皇上说话,太子云皓皑就急急的开口了:“景王说的简单,可这斩杀之人并非六、七品的小官,而是葛洲郡的郡守,官居四品,这种不上奏就杀人的举动,让人很难不怀疑景王的初衷,是为了公,还是为了私。” 云皓骏也不恼,可是微含笑意的扭头看着太子:“太子殿下所言差矣,事急从权,而且当时情况也很严重,葛洲郡的灾情已经特别严重,本应该以安抚和重建为主,可是葛洲郡郡守刘安继却调用了一大半的民众去抢修他在郡郊的那处别苑大宅,而那些见不得光的银款、珠宝,就是在这次清理中被发现的,可想当时的民众的情绪有多激愤……” 太子却嘲讽的嗤笑一声:“景王在此说的言辞凿凿,可当时的情况到底如何,还有人知道真相吗?就算这位郡守刘安继涉案了,人已经被你砍了,死人又如何说明当时的情况呢?” 云皓骏面露无奈的轻摇了下头,轻笑一声道:“太子殿下,就算这个郡守被臣弟斩杀了,可葛洲郡内还有其他官员,还有几百万的百姓、民众,悠悠众口,想来就我一个小小的亲王,根本就是堵不住的,而且,当时逸王弟也与臣弟同在葛洲郡,当时的情况他也一清二楚的,还请太子殿下明察。” “行了,怎么一找你们来问事情,就吵个没完,这件事,如此明显,还有什么可争的。”皇上轻喝一声,脸也冷了下来。 “回父皇,儿臣认为,景王此次的行为有僭越之嫌,一个四品大员,当街就给斩了,会让朝中大臣及整个南秦的官员心寒的,是对于南秦的不利之举,父皇……”太子急急的大声道,表情还很是急切和悲愤。 “父皇,儿臣认为不是如此,朝中有驻虫就要及早的清除,不然,葛洲郡的情况一旦要是蔓延开来,那样才是南秦的灾难。”云皓骏也上前一步道。 庆王此时挑了下眉,还微点了下头。 言长空依旧低眉垂目,双手握于身前,没有任何反应。 皇上的目光在两人的面上转了转,突然转看向了庆王。 “庆王,此事你怎么看?” 庆王施了礼后,再看了眼这两位皇子,景王云皓骏一脸的坦然,太子云皓皑却急切的在看着他。 他不由微微一笑的看向皇上:“皇兄,这事再明显不过了,想必景王能在两个月内将葛洲郡的灾情平复,而且没有发生像往年一样的什么刁民暴动,也是用了全力的,这也与斩杀这位不合作的郡守不无关系,臣弟说句不中听的话,这种事就是没让本王遇到,如果是本王的话,估计这刘安继的满门,都不会有一个被放过,这种发灾难之财的贪官,南秦根本不需要。” “嗯……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可你有没有想过,这葛洲郡之所以如此,是何原因?”皇上平静的询问着。 庆王再是一笑:“葛洲郡郡守乃是一郡的最高长官,他都能如此,可想下面的那些官员也好不到哪里去,不听话的人,早就被清除掉了,所以这根本就是整个洲郡的同气连枝。” “可是景王却只处理了其中的以郡守为主的几位官员,合适吗?”皇上再问。 庆王的笑意加深了些:“没什么不适合的,对于地方官员管理地方事宜,这是再正常不过的,而且当时灾情严重,如果此事再经过上报、审核、审批,一来一回的重重程序,想必那里必会发生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局面。” 皇上再点了点头,收回目光后,又看了眼桌上的奏折,才又缓缓的抬头看向殿中站着的两位皇子。 “景王,这奏折,你是挑了些只是灾情的相关事宜呈报上来的,那么,在这葛洲郡里的其他事呢?” 太子已经因为庆王不帮自己说话,气的不行,此时又听皇上询问这件事,又再次紧张了起来。 云皓骏再是轻轻一笑:“父皇,儿臣这不是已经平安的回来了嘛,而且逸王弟的病情也有所好转,想必不日就可进宫来给父皇请安,没事了。” “嗯……”皇上在收回目光的一瞬间,有一丝欣慰,嘴角也缓和了些。 太子的眼睛转了转后,立即笑看向了云皓骏:“景王与逸王一同回京,也没见去逸王府里探望,就已经得知逸王弟的病情好转了,看的出,景王是真的很关心逸王呀……” “太子殿下说笑了,大家都是兄弟,当时看到他病在那里,自然也是不能不理的,而且此次赈灾,逸王带病协助,也是功不可没,本王自然是要好好感谢他。”云皓骏的态度依旧谦和。 皇上听后,眼中再加深了些欣慰之意,并轻轻的微点了下头。 “景王说的真好听,可据本太子得到的消息,好像逸王弟的病,是在回京的路上加重的,不知,这一路之上,景王是如何关照的。”太子扬了下嘲讽的嘴角。 云皓骏突然沉下脸色来,扭头轻呼了口气,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庆王这时却开口了:“本王也得到了一些关于景王和逸王赈灾回京时在路上的情况。” 皇上轻轻的点了下头:“行了,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行,对于逸王的病情,朕已经得到他的回报,你们两个,没事别打扰了。” 太子与景王都应了一声,可太子的眼目之中却闪过一丝恨意,更确认了一些事。 第297章 看不上他得意的样子 当太子回到府里后,在书房里发了好大的一顿脾气。 太子妃走到书房门前,看到所有下人都垂首立于门外,听到里面传来的漫骂之声。 她叫来随着太子进宫的小厮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回娘娘的话,殿下在宫里受了些委屈,好像是庆王一直都在帮着景王说话,皇上对于殿下所言,根本不相信也不采纳……”小厮立即恭敬的回答着。 太子妃明白的点了下头,再看向书房,没有进去,转身离开了。 没一会儿,府中的师爷快步的走了进来,对门外的这些下人都挥了下手,让他们退下后,才正了正衣襟的敲门走了进去。 “裴师爷,立即想法子,一定不能让云皓骏如此的嚣张,还有,葛洲郡那边,还有多少人,立即派人去处理一下,一定要让他们闭上嘴,现在葛洲郡守的位置空缺,想必云皓骏一一定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往那里安插自己的人手,务必要以最快的速度,将咱们的人推上去,不能让他得逞。”云皓皑指着裴师爷立即吩咐着。 “殿下不必如此急躁,想必这件事,也并非只是一个郡守的关系,看来,景王已经开始对咱们的人下手了,葛洲不过就是个开端,在这之前,应该先防止其他地方,至于葛洲嘛,现在殿下就算推荐人上去,想来皇上也不一定会采纳的。”裴师爷老神在在的捋着胡须道。 “那怎么办?就看着他清理了那里所有人?要知道,葛洲不能丢。”云皓皑凌厉的瞪着眼。 裴师爷轻点头道:“那是自然,此次只因赈灾一事,让景王抢了先机,可也并不能说,他就赢了殿下,而且葛洲他并没有清理多少人,从刘安继那里,也不过只清理了几个人罢了,也是他太笨了,会在那个节骨眼上,将进贡的东西暴露出了来,不过其他地方的并没有受到影响,都已经安全的抵达了京中,如果此时殿下示个弱,可能还有余地。” “示弱?什么意思?”云皓皑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裴师爷微微一笑:“殿下不觉得奇怪吗?以前的景王可没有如此性情和心智,可自从上次他自请去葛洲郡赈灾开始,再到这次返京后的一些举动,殿下就没怀疑过?” 云皓皑微皱着眉,扭头看向一边的书架,目光有些悠远,沉思了起来。 裴师爷再是得意的一笑:“想必景王身边应该是多了一个人,而且这个人,现在给景王所指点的方向,让我们有些措手不及,不过,也不见得有多高明,只是有些意外罢了,没想到逸王会出现在葛洲郡内,还与景王一起赈灾。” “云皓逸?哼……他只是个闲散的王,没什么能力,只会游个山玩个水的,没事就在这南秦之地里走来走去,就他,能干出什么事来。”云皓骏根本就没拿逸王当回事过。 “殿下,不然……再怎么说,他也是个亲王,逸王怎么会出现在葛洲郡的,现在已经没有人知道,而且刘安继并没有把这件事告知咱们,如果逸王要想说些什么,还真对咱们不太有利,所以,越是这个时候,还请殿下要沉住气,对于逸王,最后,不要招惹。”裴师爷轻挑了下眉。 “本太子自然是不会招惹他的,只是他这样与景王在葛洲一起赈了灾,会不会已经与景王……”云皓皑担心的问。 “不会,殿下也说了,逸王只是个散王,这次葛洲郡之事,不过就是个意外相遇,而且那种情况,如果他真的抽身离开,想必也会怕皇上治他的罪,再说了景王再能,也不会许给他什么好处,逸王怎么可能以身犯险呢,放着殿下如此大的势力不投,去投一个明显的弱势?”裴师爷再得意的捋了捋胡子,晃了晃头道。 云皓皑一琢磨,也真就是这个道理,现在就外势来看,他的实力明显要比景王强很多,只因此次他赈灾有功罢了,如果再有一场大灾,他再全力的表现一下,哪里还有他的存在。 “对于这次阳平小郡王一案所涉及到的那几个笨蛋,想必是怎么都保不住了,立即将人选出来,尽快的推荐上去,最好让李宗田去办,他再怎么说,也是老太师的后辈。”他再吩咐着。 “殿下请放心,已经筛选出来了,过后就会呈上来,到时殿下可以再进行甄别一下。”裴师爷再笑了笑。 “可是今日……庆王的表现,让本太子很是担心,这云皓骏何德何能,会让庆王帮他说话……”云皓皑一想到,今日庆王的表现,他就不舒服。 裴师爷马上笑了,上前一步的将桌上的茶壶拿起来,倒了杯茶递到了他的面前:“殿下,您这是过虑了,庆王是什么人,水泼不进,油泼不浸,他怎么可能会帮景王,无非就是说了几句他认为对的话罢了,应该没有偏袒谁的意思……” 云皓皑喝了口茶后,呼了口气:“但愿如此吧,定不能让他与景王走的太近,也不能让他成为景王的助力,如果真的无法阻止,就如施明恩一样,处理掉。” “殿下放心吧,安插在各府里的眼线都正常的在运作,他们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定逃不过咱们的眼睛,就算有什么,咱们也可以早做打算。”裴师爷再笑了笑。 “嗯,说的也是,不过,那日景王怎么会突然去了远定候的嫡二女的别苑,而且当天在那里出现的人可不少,明珠郡主也在,这与庆王,没有关系吗?”云皓皑还是不放心。 裴师爷摇头:“如果真是如此,庆王定不会派明珠郡主来接洽,要知道,这位明珠公主在庆王心里的地位,一点都不低,他绝不会让她来涉险,想必,当天那里所相聚之人,无非都是给景王接风的吧。” “他们给他接风?这还没事吗?”云皓皑生气的一拍桌子。 “殿下,景王可真的没少帮着大理寺和施府。”裴师爷郑重的对他点头:“还是稍安勿躁的好,静观其变。” 云皓皑不由的闭了闭眼,轻声道:“好……可还是看不上景王那得意的样子。” 第298章 逸王殿下 而此时正在逸王府里探病的庆王,在看到虚弱的坐靠在床上的云皓逸时,眼中全是担忧。 “皇叔,不必如此,太医院已经来人看过了,没什么大碍,过些日子也就好了。”云皓逸弱弱的咧了下嘴。 庆王却轻呼了口气:“你这孩子,为什么不与皇上说明呢,这次算得上你运气好,如果不是景王却葛洲郡赈灾,想必也不一定能得知你被困在那里……” 云皓逸苦笑的摇了摇头:“皇叔,说真的,侄儿是真的没想到这些人会如此大胆的扣留我,而且在洪灾之际,本是有机会离开的,可却又让他们将我给转移去了平安城,也是个意外。” “看来你是真的查到了什么,已经让他们害怕了,不然,怎么会对一个亲王动手。”庆王轻点头的道。 云皓逸了然的点了下头:“皇叔说的是,可能是我真的触碰到了他们不为人知的线索,可想我一路行来,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尤其是在葛洲郡内,也没什么重大的发现,他们突然如此行径,还真让我意外,不过……皇叔,不知是不是侄儿心中多虑,此次在见到景王兄时,怎么感觉好像与以往有所不同呢?” 庆王轻声一笑:“不仅是你,本王也感觉到了他有所变化,只是不知是何原因所致,但这种改变,现在看来,还算是好的。” 云皓逸也点头:“皇叔说的是,侄儿也感觉很是不错,尤其是在葛洲郡时,虽然他有心要当场斩杀郡守以儆效尤,可却没有像以前一样的独断专行,而是与侄儿来商讨,并将前后都想了一遍,利弊也都有所权衡,也至后续的收效很大,可见他真的是改了很多。” 庆王点头:“确是如此,今日在朝辉殿内,他也是一副淡然处之的样子,不急不怒,却反让太子的表现有所差池,两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看出皇上对他此次的举动,很赞赏。“ 云皓逸再垂目的微笑点了点头,而后再抬头看向庆王:“听闻京中这近一年来,有个十分传奇的人物?” “传奇?”庆王没拿准,他问的是谁。 云皓逸点头:“一位很传奇的大理寺女仵作。” “哦……你说小四呀……”庆王恍然,认可这个“传奇”之名。 “小四?”云皓逸微皱了下眉。 他不明白,这些人怎么都会如此的称呼此人,一开始这个名字是从云皓骏的口中得知的,还以为这两人因关系非凡,所以他才会如此称呼她,可现在又听到庆王如此叫她,那这个人,不会就是“小四”吧,这算什么名字。 “对,她是以故太保施明恩的遗孤之女,施家小四,施画。”庆王给他解了惑。 “啊?施太保的女儿,就是那个一直没有找到尸首……可这……快三年了吧?”云皓逸还真挺惊讶的。 也怪他已经离京有快一年的时间了,这京中的一些事,他还真的不太知道。 “是呀……她已经进京快一年了,不过她还真是个……传奇!”庆王笑了笑。 云皓逸顿时被勾起了兴趣,能让庆王叔如此形容的人物,还真不多,而且还是个女孩子,就更不多了,在他眼中,只有他家的明珠郡主才是他眼中的“传奇”吧。 “皇叔,这施太保一案,到现在还是没有头绪吗?不过,侄儿是怎么都不相信,那是一帮湖匪所为,听说,尊硕小王爷言谨初一直都有在查。”云皓逸看着庆王。 庆王看了他一眼,摇头道:“哪里有那么好查,人家做的如此隐秘,不会那么轻易的查出什么来,而且施家的这个遗孤已经回京,并且得到了施旗和施琴的确认,现在她的安全也堪忧。” “怎么?有人想对她不利?”云皓逸微皱眉的道。 “是呀,她可是那次事件的唯一存活的人。”庆王点头道。 云皓逸轻叹了口气:“施太保也算得上是我的一位先生,他的人品让我特别的倾佩,怎么都想不明白,他怎么就会遇到这样的事呢,而且这施家一船的人,全都死于非命,让人唏嘘。” “或许,施太保是真的掌握了什么,或是洞察到了什么,只是没有来得及说明,有人不想让他回到京中,不想让他再开口了。”庆王声音悠远了起来。 云皓逸轻点了点头,有些感慨的道:“是呀……有些事真的不能显露出人前,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只有痛下杀手,才能保全了……” 庆王不由的看着他,见他感同身受的表情,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看来,此次的游历,你感慨颇多。” “小侄这次也算是经历了凶险,再没有什么感慨,不成了傻子了……”云皓逸轻笑着。 “说的也是,你这次,还真挺险的,就算当时你传出来的消息,我派人前往,可能也来不及了。”庆王明白的点头。 “说的是,所以,小侄还真得备一份重礼,好好的去谢谢景王兄。”云皓逸再笑着摇了摇头。 “嗯,应该的,如果他发现的再晚些,你这条小命,可能真保不住,别说,要是过十日去答谢的话,可能会遇到你口中所提到的‘传奇’人物,施家的小四。”庆王别有深意的对他挑了下眉。 “哦?那好呀,这个京城中的‘传奇’,小侄是真的很想见见,而且听闻,她的文采可不一般,得到过很多人的赞赏呢。”云皓逸兴致浓浓的笑道。 “本王也听明珠说了,这丫头,还真是会的不少,而且医术也不低,这一点,太医院的古首座也是认可的。”庆王再是一笑。 这丫头还真的把明珠的病治好了,现在明珠只要提到这丫头,那全都是关爱之意,这种感觉,就如她维护着阳河郡主差不多。 云皓逸的眼睛也不由的一亮,心中也有些算计,可能还真是一次不可多得的机会。 不过他突然想到的问庆王:“为何要十日后去景王兄那里?” “因为十日后,是你景王兄的生辰,他已经放了贴子出来,会在他的别苑里宴请,但这贴子所发的可不多,本王是没收到,明珠却收到了,有趣吧。”庆王再笑着挑了下眉。 云皓逸也是一愣,还真没明白,这里面的意思。 第299章 不请自来 景王云皓骏的生辰还是在第一次的那个别苑里举办的。 原本他也只是想借此由头,就是相邀几个人的,可却没想到,有得知消息的人,不请自来。 过门是客,他又不好不接待,又怕原本的意思变了味。 其实他还是有些担心施画会生气,只因今日前来的还有熙颜郡主,而她也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几个官眷的女孩子。 而这几个女孩打扮的分外精致,可能也与他在外的那个“喜美色”的名声有关。 可在他看到这几个应该算得上“艳美”的女孩儿时,却一点感觉也没有。 细想之下,好像自从结识施画后,已经有很长时间,府里没有进“美人”了。 只能说,这些打扮精致的“美人”,在他眼中已经被归类为了“庸脂俗粉”,只因他一直都在拿施画与这些人对比。 一个连素颜都被惊为天人的女孩儿,在那里当标榜,其他人就算面容修饰的再精致,也根本不是一个段位的。 而且这些人身上的脂粉味特别的浓重,熏的他都有些辣眼睛,呛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景王妃今日也衣着挺淡雅的,本是想亲自来迎接施画一行人,主要还是想感谢一下上次在梅苑时,施画对她的帮助,让她能顺利的完成某些人所交办的任务,为她赢来了这段平静的时光,没有再受到刁难。 可却不成想,迎来的却是些不相干的人。 除了熙颜郡主带着的那帮香气杂乱、熏人,个个心怀不同目的,在那里暗中较劲,骚首弄姿的想吸引景王目光的女人外,还有一对让她更意外的逸王与他的侧妃。 云皓骏在看到逸王时,还真有些意外,按理说,他应该早几天就露面的,可却偏偏选在了今日,又是何意,还真让他有些吃不准。 景王妃看到在那里卖力的介绍着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孩给云皓骏的熙颜郡主那个样子,很是不满意的瞪了她一眼,招呼着逸王侧妃两人转身向厅里走去。 “这熙颜郡主是什么意思?当着您的面,这也太……”逸王侧妃自然是看出她的不高兴,小声的帮她打着抱不平。 景王妃翻了下眼皮:“现在阳平郡王府算是倒了,而且听说这阳平的小郡王,要在那几个庶子里选,以前也是都听说过的,这皓晏和熙颜对于府中庶出的那几个兄弟姐妹,没一个和善的,现在也就可想而知了,这是来找靠山的。” “靠山?可这也太……什么意思?羞辱吗?我看着景王殿下的这脸,可不太好看。”逸王侧妃笑了笑,眼中了有嘲讽之意。 景王妃也是无奈,只有暗骂的份,谁让她家王爷,以前的这“好美色”的名声在外呢。 明珠郡主是与阳河郡主一起来的,在被迎进府来后,受到了景王妃和逸王侧妃的热情欢迎。 因为这两位王妃都知道,这庆王与阳河郡王,都是应该争取的对象之一,而且庆王是有兵权的人,阳河郡王也是这次晋洲郡之事的功臣。 而平日里,这位明珠郡主的地位也要比别人高一些,这次能请来如此重要人物,也是荣幸的。 熙颜郡主平日眼高于顶,但今天真的不一样,急急的跑过来,挤开了两位王妃,热情的拉着两位郡主,亲切的叫着“姐姐”,卖力的夸赞着,让人感觉特别的不舒服。 景王与逸王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的样子,同时皱眉。 “为了阳平郡王府,她还真是卖力气。”云皓逸嘲讽的一笑。 云皓骏却轻哼一声:“她才不是为了阳平郡王府,而是为了她自己,现在阳平小郡王的爵位会在她的两位庶兄中选出,她是怕了。” 云皓逸明白的笑了笑,还要再说话时,一位穿着淡粉色罗衫的姑娘走了过来,对两人施了一礼,抬起头,眼中含笑的看着两人,声音嘤嘤的道:“小女黄婉琼,见过两位殿下……” 还没等他俩说话,游戈跑了进来:“两位殿下,尊硕小王爷、施将军带着一众人,已经到门前了,正下车、下马。” 两人互看一眼,立即快步的向门口走去。 景王妃那边也是听到的,而明珠郡主和阳河郡主,也借着这个由头,一起挣脱了熙颜郡主的“魔爪”,跟着一起去接人。 言谨初先扶下言谨瑜,再将施画扶下马车后,一转身就看到了云皓骏和云皓逸都在,他也是一愣,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逸王。 就在他要见礼时,身后突然响起了大喝声:“谨初哥,等我呀,一起呗……” 所有人都回头,看到云皓博,正快马加鞭的冲过来,虽然一身华贵,但也能看出有些风尘仆仆的。 到了门前,他身法潇洒的从马背上跳了下来,稳稳的就站在言谨初和施旗的面前,笑的特别的阳光灿烂的。 “你怎么回来了?”言谨初很纳闷。 他不是应该在晋洲郡驻守吗?怎么会突然回京了呢。 景王和逸王互看一眼的也笑了,快步的走出门来。 云皓博立即对两人见礼:“七弟见过三哥、六哥,祝三哥生辰快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你小子,够快的。”云皓骏笑道。 “一路上跑死了几匹马?也不是什么急事,安全最重要。”云皓逸也笑了。 “这不是想赶到三哥生辰进京嘛,这样,我也好能光明正大的来蹭个饭,嘿嘿……”云皓博憨憨的笑了笑。 再回头看着言谨初:“原本是想与你们一起同行的,可谁知道,你们先来了,我这一路上都在追,这么多人,你们走的也太快了。” 言谨初这才明白,原来他是奉旨回京的。 “根本不快,是你慢了。”他笑道。 施旗轻拍了他的肩一下,再挑眉:“别说,这七皇子还真没白练,结实不少啊……” 袁英姿就站在施旗身边,撇了下嘴:“光结实有什么用,打架还是不行的,再练练吧。” “袁少帅,我……练了,不过想打得过你,还差些,但我信心,再有一年,我一定行,到时候就去找你挑战。”云皓博轻梗了下脖。 “你找她?真会选……”施旗无奈的轻哼一声,又摇了摇头。 惹的所有人都笑出声来。 第300章 礼物拿来 可能这里,也只有施画对于他是陌生的了,还有站在景王身边的那位逸王。 这也是刚刚言谨瑜告诉她的。 逸王这个名字,她真的不陌生,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出现,可能李月娥也不会做出那种选择,估计李宗田家的案件也不会发生。 不过今日一见,他还真算得上翩翩君子,尤其是气质,高贵中不失儒雅,是让众多女孩子喜欢的一款。 不过这位七皇子,她只能用“阳光大男孩”来形容了。 而且能得到这么多人的照顾,也说明他是个无公害的,而身为皇子,还有如此性情,实属不易。 张韵竹下了车,走到施画身边,轻笑一下的附在她耳边道:“这位七皇子,应该算是所有皇子,最受宠爱的一个,虽然比九皇子还大一岁呢,可却为人坦诚、实在,尤其是庆王,特别喜欢他。” 施画挽上她的手臂轻点头:“看的出来,连我哥和英姿姐都如此,可见他还真的无公害。” 张韵竹听到这个“无公害”的名词,先是一愣,而后笑出声来,再轻点了下她的额头:“就你新词多……” 明珠郡主和阳河郡主也看到了她们几人站在那里,于是招了下手,几人一起走了过去。 还没等她们见礼呢,明珠郡主已经拦下她们,眼睛向身后瞟了瞟道:“小心点,熙颜郡主来了。” “她怎么来了?请来的?”张韵竹是真的很讨厌她,立即发问。 阳河郡主摇了摇头:“应该不是。” “当然不是,不请自来的。”景王妃也挤了过来,马上解释道。 “而且还带了好几个女孩子,也不知要干什么。”景王妃再道。 几人互看一眼,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就算想,也不能如此明目张胆的,就不怕景王妃生气吗? 明珠郡主却扭头轻拉着景王妃的手:“你也莫要如此,看的出景王也不太喜欢的。” 景王妃轻点了下头:“妾身知道,就是不太舒服。” 云皓骏已经让着他们进门了,这时扭头看到这些女眷都聚在一起,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小四,今日可是本王的生辰,没有礼物,可别想进门。”他语带双关的道。 施画伸头看了他一眼:“那景王殿下,下官现在打道回府,是不是也算是遵命行事?” “嘿……你不带礼物来还有理了是吧,打道回府,你敢,小心本王真的……真的生气。”云皓骏立即指着他,瞪着眼。 “噗……”几人全都笑了起来,可都看出来他有多紧张了。 施画却再撇了下嘴:“真不经逗……” “呵呵……”大家笑的声音更大了些。 估计在场这些人都算在内,也只有施画敢如此说云皓骏,而他还不生气的那种了吧。 “你逗我的呀……那就是有礼物喽,快,拿来吧,别藏着了……”云皓骏说着就往这边走来。 施画嘟了下嘴:“看到了吧,这回不给,都不让进府了,幸亏我选了一份大礼。” 施旗却过来拉住了云皓骏:“殿下,礼物在这我这里呢,有这么急吗?” “急,想知道小四给我准备的是什么,是什么?”云皓骏伸头看着他手里拿着的三个礼盒子。 “我们施家的,一人一个,共三个,拿着自己偷着乐吧。”施画也走到了施旗身边,对他挑眉道。 “嘿,本王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什么东西,就让我偷着乐呀……”云皓骏特别喜欢与她逗嘴的这种轻松状态。 而其他人一听,也都围了过来,都想看看,施画到底送他的是件什么样的礼物。 云皓骏将其中的一个大盒子打开,当看到里面是套紫砂茶具时,眼睛不由一眯,当看到那紫砂壶上的提字和所附的那个梅花图时,轻呼了口气:“你们真是有心了。” “上次看到殿下如此喜梅,所以就有了这个想法,施旗当年在嘉关城时,结实了一位制茶壶的大师,此次就请他帮忙做了一套,还请殿下别嫌弃。”施旗笑道。 “怎么可能,你的这位大师,就是海平大师吧,他的壶,可是千金难求。”云皓骏笑的特别开心的挑着眉。 “海平大师?皇兄,那你可真是得了个无价之宝。”云皓逸也立即过来,细看着盒中的那套紫砂壶。 袁英姿指着另一个红色的锦盒:“景王殿下,这是英姿送的,看看,喜欢吗?” 云皓骏立即将紫砂壶放在了云皓逸的手里,将那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鎏金福禄玉石笔洗,精美别致,很是光彩夺目。 见他满意的笑着,袁英姿的心才算是放下,对于送礼,她一向都不在行。 最后那个小小的盒子,就是施画送的了,云皓骏没有急着打开,而是看着她:“如果本王不满意怎么办?” “收回来喽,这么贵的东西,殿下都不满意的话,那只能自己留着了,不过要找到配它的,好像不太容易了,只能收藏了。”施画不在意的耸了下肩。 云皓骏撇了下嘴:“就算不满意,也不收回呀……你也太抠了吧。” “殿下,我只是个五品小官,俸禄很低的,就这个,花了我两月的俸禄呢,如果都不满意,我还有什么办法吗?”施画说完也撇了下嘴。 还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再不满意,我就举报你,收受贿赂。” “嘿……你这丫头,如果本王收,也是你来行贿好吧,把自己都搭进去了?”云皓骏无奈的看着她。 “哈哈……”身边的人全都笑了。 施画这时也才反应过来,皱眉抬眼的看着他好一会儿,才扭头看向言谨初:“被景王坑了……” “哈哈……哈哈……”笑声就更大了。 而言谨初还将她搂在了怀里,轻抚着她的头,安慰着她这受了伤的小心情。 云皓骏也笑了起来,当打开盒子时,他立即就愣住了,笑意就僵在了脸上,眼中闪着光芒。 施画见他如此的模样,得意的一挑眉。 同时,看到的人,都抽了口气,还伴随着轻呼声。 第301章 庆王的意思 这是一个金镶碧玺的牡丹团玉佩,光彩夺目的同时,又闪动着五彩的光芒,而那金丝镶嵌的部位,又使得这牡丹团玉佩栩栩如生,很有立体感。 云皓骏眼中满是惊喜的,看着像没事人一样的施画:“这个,本王很喜欢。” “喜欢就好,那就算是没送错,这回可以让我们进去了吧,我还想再看看殿下池子里的那个‘北冥之鱼’呢。”施画微微一笑。 他立即伸手:“快请,而且还备了些精致的小点心,可是云锦斋的师傅亲自过府来制作的。” “看看,景王殿下就是大手笔,能把人家名厨请到府中来,咱们想吃,只能去铺子里排队……”施画再调侃了他一句。 “这丫头的嘴呀……就是不会饶人……快进府吧。”云皓骏也只能无奈摇头。 手却紧紧的握着那个盒子,宝贝似的搂在怀里。 景王妃也过来,上前拉住了施画的手:“施大人,快里面请,本王妃还特意命人煮了些好茶。” “有劳景王妃了。”施画对她礼貌的笑了笑。 回手却拉住了张韵竹的手,还对着言谨瑜招了下手,两人过来,被她拉着,一起跟着景王和景王妃一起,进了府门。 言谨初走到云皓逸的身边,抱了下拳:“没想到今日会在此地见到逸王殿下,听闻回京后,您这身子不太好。” “是呀,不过太医院的人已经给看过了,需要些时日调养一下,不妨事。”云皓逸笑了笑。 明珠郡主走在他的前面,听闻这话,扭回头看来看了看他,刚要开口,却被阳河郡主拉了一下,她看过来,就见她在轻摇头。 逸王侧妃也一直跟在景王妃身边,时不时的会多看两眼施画。 这位京中传奇的女仵作,她自然也是听闻过的,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尤其是景王的态度,更让人确定,他们的关系不一般。 在拐进前厅时,看到站在院中的那几位莺莺燕燕的,还有熙颜郡主,几人都顿住了脚。 而熙颜郡主在看到这些人后,直接就被言谨初给吸了眼,立即奔了过来:“谨初哥哥……” “哦?熙颜郡主也在。”言谨初身型很快的闪开了她,却看向云皓骏。 而他此时很是无奈的在翻白眼,对着前厅挑了下头:“进里面坐一会儿吧。” 大家跟着走了进去,也因为这里男的除了王爷,就是皇子、将军,女的除了王妃就是郡主、大人,那些被熙颜郡主带来的却都是各府的小姐,自然是身份过低,也上不了台面,只能跟在最后。 在进了厅里,大家都有座位,她们却只能是站在那里。 云皓骏自然是上座,下首座就是逸王和七皇子,然后再是明珠郡主和阳河郡主,言谨初与言谨瑜自然是再往后排,再就是施旗和袁英姿。 原本施画是拉着张韵竹坐在后外侧的位置上的,可言谨瑜却懂事的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了施画,她拉着张韵竹坐在一起,那最外的一张椅子,也只能是熙颜郡主的。 她自然是不会甘心,就在施画准备坐下时,她快一步的冲了过来,一把将施画拉了起来,转身就坐在了椅子上,而且还得意又有些挑衅的瞪着有些发愣的施画。 施画无所谓的耸了下肩,言谨初也站了起来,拉着施画就往上座那边的后排走,两人就坐在了明珠郡主与阳河郡主的身后。 而熙颜郡主的举动,已经让所有人都不满了起来。 云皓骏更是冷着脸的狠瞪了她一眼后,对立在门口的游戈道:“将给施大人准备的糕点拿上来,还有春茶。” “是,殿下。”游戈应了一声,立即有下人从门外走进来,将春茶和糕点放在了小桌几上,一个个又退了下去。 施府一家的三个礼物都送了,其他人也都将礼物拿了出来,云皓骏高兴的一个劲的笑着。 大家在厅里只坐了一小会儿,他再次带着所有人向后院走去,因为刚刚施画说了,要看那只大鱼。 再走在那个栈桥之上,看着清澈的湖水,大家还真感觉很是不错。 施画也看到了原本那个花园方阵,此时已经换了很多品种的花卉,虽然说没有原本的那些名贵,但最少都很安全。 云皓骏还真问了她一句:“这次重新移栽花还行吧?你上次说的那些,都已经命人换了。” “嗯,很好的,尤其是那芍药,开的真好看。”施画笑了笑。 云皓骏明显能感觉出她笑的很勉强,可他也是无奈。 而那花园子里,此时已经有人走入了,就是熙颜郡主带来的那些人,有两个还动手折了花戴在了头上,这让他眼中不由的闪过一道阴光。 “过门就是客,人家怎么也都是带着礼物来的,伸手不打笑脸人,忍一忍吧。”施画安慰着他。 景王妃也立于云皓骏的身边,无奈的也直摇头:“怎么和没见过世面一样呢,不过施大人说的对,殿下,还是忍忍吧。” “本王知道,走吧。”云皓骏转身大步的上了栈桥。 景王妃却感激的对施画一笑,立即跟了上去。 言谨初的手一直按在施画的肩上,再看了一眼花园中的那些人后,推着她也上了栈桥。 几人再次行到了那个小湖亭时,那里已经摆放好了糕点和茶水,而其他几人,也都坐在那里看着风景了。 施画直接被明珠郡主拉了过去,一边给她递着糕点,还附在她耳边轻语着什么。 然后施画不由的瞪大了眼的看着她,明珠郡主立即纠着脸的直摇头:“可不是我说的,要是为难,就算了吧。” “郡主……那刚才也说了,是庆王的意思?”施画轻咬着下唇。 明珠郡主点了点头,再附在她的耳边说了几句,施画这才表情有些缓和的点了点头。 当她再扭回身子坐好后,却直直的盯着逸王,小嘴还微嘟着,好像是在运气。 而正与景王说话的他,也感觉到了她的注视,不由的看了过来,眼中有了询问之意。 第302章 算对得起他了 言谨初的目光就没离开过施画的身前,当看到她此时的表情时,也知道是又发生些什么事了。 袁英姿也看到了,立即轻碰了下施旗,他看过来时,也是一愣。 这丫头又怎么了,好像在他的印象中,她根本就不认识云皓逸,不会是因为李侍郎家的那个案子吧…… 一想到这里,他立即紧张了起来,立即对着施画使着眼色,可她却根本没看他一眼。 就在逸王感觉再不说话,有些不太好时,两人对视却被云皓博发现了,他就挨着言谨初坐着,立即问道:“这是干什么?” 也正是因为他的话,让两人都收回了目光,而施画的眉头却微皱着,眼中闪着疑惑。 云皓逸却是暗自松了口气,他早就后悔与她对视了,这个小姑娘的眼睛好像有魔力,有一种吸睛之力,他感觉到不对时,想收回目光,已经不能了,让他很是吃惊。 明珠郡主却看向施画,想询问又有些不太敢打扰,无助的看向阳河郡主,而却换来了她的白眼。 阳河郡主自然是不高兴的,原本请施画给她治病,那是因为她得的是不敢明言的隐晦之症,所以才会出面的求了施画,可现在,无遗是将施画推了出去。 施画这时轻呼了口气的再抬起头的看向云皓逸:“逸王殿下今日可真的是来给景王贺寿的?还是说,另有他求?” “施大人何出此言?”云皓逸不太习惯这么直接的提问,所以他拐了个弯,想婉转一些。 施画一听,突然就笑了:“那就全当施画看错了,还请逸王殿下见谅。” 说完她起身施了一礼,背着手越过众人,向廊亭外行去,走上栈桥,伸头向湖里看去。 言谨初也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却起身跟了过去,同时对张韵竹和言谨瑜使了个眼色,两人也起身施了礼后,跟了过去。 言谨初追上施画,手自然的搂上她的肩,伸头在她耳边,小声的询问着。 而在廊亭之中,明珠郡主却指了下云皓逸:“怎么回事呀,她问你就说喽,如果你不想,让父王在临行前与我叮嘱什么,现在好了,小四一定怪我了……” “明珠姐姐,这……我……”云皓逸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一时间也有些无措了。 这丫头的脾气也是真大,他好像也没说什么呀。 可其他几人,除了阳河郡主外,都在看着他和明珠郡主,满眼全都是询问。 云皓骏比施旗都着急,见这两人还打着哑谜,直接拉了下云皓逸:“怎么回事?” “啊?哦……是庆王叔说施大人的医术不低,想让她帮我看看这身子上的毛病。”云皓逸也不瞒了,原本今天来,这个原因占了绝大部分。 施旗立即道:“逸王殿下是不是有所误会,小四自己都是个病人,哪会看什么病呀……” “就是呀……是不是听错了?”袁英姿也跟着问。 明珠郡主起身拉住了袁英姿的手:“不是的,是父王与逸王提过小四给我看病的事,所以才会……” “明珠姐姐……”袁英姿语带责备的轻呼一声。 阳河郡主无他法的也道:“小四是会看病,不过是不外露的,她身为大理寺的仵作,如果不精通一些医术的话,有些案件也是无法查探,要说精的话,可能……有些误传吧。” “不会呀,谨瑜的病,不也是小四看的好吗?”云皓骏也说了一句,但出口后就后悔了。 他此时已经明白了这其中的原由,他又给小四找事了。 明珠郡主叹了口气:“刚刚与小四已经说明了,她问逸王,也是想知道病症所在,可……哎呀,这怎么办啊……” “本王没想到……”逸王一听,也没了主意,扭头看向了云皓骏。 他立即摆手:“别看本王,这丫头的脾气,谁吃的准,要求,就求谨初去。” “那我去问问谨初……”逸王心里也没有了底。 他怎么都没想到,人家已经问了,却被他装矜持给吓退了。 而此时在栈桥上的四人也正说着这件事,听完施画的话后,言谨初的眉头皱了起来,张韵竹也眼睛转来转去的沉思着。 言谨瑜却拉着施画的手:“小四,要不咱认怂呗,就说看不了,让他找慕少主不就行了?” 施画却轻摇了下头:“看得了,看不了,也得问一下呀,现在人家什么都不说,而且防范性这么高,我再直接说看不了,这不是在打庆王的脸嘛,而且我哥不还在军中呢,没有庆王的支持,多亏呀……” “可这事,也不是你的错呀,是逸王自己不说明的,咱们也不能钻他肚子看吧,都主动问了。”言谨瑜轻嘟了下小嘴。 言谨初扭头轻呼了口气:“庆王叔也是,这种事揽来做什么,逸王一向清高,让他主动来求人,好像真没有。” “也不然,既然逸王能与庆王说此事,而且庆王还交待了明珠郡主协助说服小四,也就是说,逸王是有求医之心的,不过就是因为这身份的问题,所以让他拉不下来脸面,而小四问的过于直接,让他更不好直接就回答,可能,就是出现在这里吧。”张韵竹分析着。 “有话直说不对吗?再说了,对医者不避讳病情,这样才能对症呀,这个道理,他一个大才子,不会不懂吧?”施画再撇了下嘴。 “懂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他身为一个皇家亲王,自然有自己的骄傲和清高,而且,你这个大夫可是当着很多人的面在问,如果,他的病很隐晦,不能直言呢?”张韵竹对她点了下头。 “那这么说,还是我的错喽,要不然,找个没人的地方,我再问一次?”施画嘟了嘟嘴。 “噗……”张韵竹和言谨瑜同时笑出声来,她们家的小四,是真可爱。 言谨初也轻笑了起来,手上用力的将她往自己的怀里搂了下:“还是我来问吧,真找个没人的地方,你单独问他,不会吓到他吗?” “我没解剖来看看,就算对得起他了。”施画轻哼一声。 而她的话,却让三人再次笑出声来,连在亭子里的人,都听到了,伸头看了过来。 第303章 欢迎叨扰 云皓博站了起来,拉着云皓逸就出了亭子。 “谨初哥,能让施大人帮着逸皇兄看看吗?”他大着嗓门的直接说了出来。 四人同时回头看过来,言谨初再次轻笑了起来,这个皓博呀,真是个愣头青,直性子,不过还是挺惹人喜欢的。 施画看着脸上有些尴尬的云皓逸,再看着坦然紧拉着他,大步走来的云皓博,眼中也闪过一丝笑意。 “皓博,想要看诊的可是逸王殿下,并非是你,而且你如此的大声宣扬,可有想过逸王殿下的感受?”言谨初扬起他那照牌式的痞笑。 “是本王不对,讳疾忌医本是大忌,还请小王爷、施大人见谅。”云皓逸此时也坦然的道。 施画耸了下肩:“其实我的医术也不见得多高明,不过就是有些不太普遍的病情有医治的方法罢了,这也得益于我的师承和师兄的教诲,而且对外,施画从来都是以仵作示人,没人知道我会医术也是正常,殿下有所顾虑也没什么不能理解的。” “施大人心胸宽阔,令本王汗颜,在此先行谢过施大人,无论这病是否能够医治,都请受小王一拜。”云皓逸郑重的施了一礼。 施画也微笑着对他回礼:“逸王殿下果然是儒雅之士,如此说来,还是施画太过小心眼了,刚刚多有得罪,还请殿下见谅。” 言谨初对着两人轻挑了下眉:“只是听说逸王殿下从葛洲郡回来时生了病,不是让太医院的太医看过了吗?是不见好吗?” 云皓逸摇了摇头:“其实在去葛洲郡之前,已经有所不适,也看过大夫,吃了些药,却不见好转,到了葛洲郡后,病情严重了些,虽然回来后,太医院来人看过,可还是有些……” “不知逸王殿下的病症是何种情况,如果可以,让小四帮你切个脉,可好?”施画再礼貌的对他微笑道。 “当然,请。”云皓逸伸出手腕来。 就在他露出手腕时,那手腕之上的红色小泡疹让施画一愣,眼中顿时闪过一丝疑惑。 “殿下,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多长时间?”她抬眼看着他。 “大约已经四个月了。”云皓逸表情有些黯淡。 只因现在施画的表情,让他已经感觉到了不安。 “四个月?”施画轻挑了下眉。 从怀里拿出一方丝帕,放在他的手腕之上,手指轻搭在上面,眼睛淡然的看着那湖面之上,波光嶙嶙,映着天上的蓝天、白云,彰显着今天是个好天气。 云皓逸也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真的感觉到了不太一样。 别的大夫切脉时,都是老神在在的闭着眼,而她却眉清目秀的睁着眼,而且一脸的恬静,目光无波,坦然而又平和的样子,根本不像个医者。 而此时在廊亭之上的几人也都伸着脖子看着,施旗还是很紧张的,与袁英姿的手握在一起。 景王妃这时才小声的问道逸王的那个侧妃:“逸王的身体有恙,多久了?” “有些时日了,王爷平日在府里的时间少之又少,不过此次回来后,就不是很好,太医院的人来过,也不见效。”侧妃道。 景王妃轻点了点头:“也不知,施大人是否能医。” “能不能的,也不能外露此事,不然后患无穷,她的官职,还真的没达到可以随意的地步,以后要是真有人求上门来,也不好推辞,她就算为了施将军,想必也会硬着头皮的应承,这治病与她原本的验尸可是两回事。”云皓骏担心的道。 “坏了,那边的几个过来了,是不是要拦一下?”景王妃扭头时,看到熙颜郡主手里拿着一捧花,带着那几个女子有说有笑的向这边走来了。 明珠郡主与阳河郡主也看了过来,两人互看了一眼后,齐齐的起身走向了廊亭的入口处,然后立在那里,准备拦下这一行人。 就在那些人还有一半才走进亭子时,施画那边已经松开了云皓逸的手腕,并将那个丝帕也收了回去,不过她没有再放回怀里,而是从身上的布兜里拿出了一张油纸,将丝帕包好后,再放回到了布兜里。 “逸王殿下,如果不介意,今日宴请过后,请您再来一次施府,到时,咱们再细聊,这里,真的不适合。”施画微笑的看着他。 “施大人的意思是……有救?”云皓逸眼中闪过一丝期望。 “暂时看来还可以,太医院的大夫们,也不都是浪得虚名,自然也有他们的高明之处,不过想治愈的话,好像他们也有顾虑。”施画说的已经很含蓄了。 可云皓逸却听出了些什么来,表情再次黯淡了些,目光也沉重了。 “殿下如此高贵的身份,想必有些事,就算我们不明说,殿下也是明白的,而今日,是景王殿下的生辰,还是莫要在这里聊此事,如果殿下信得过小四,不如晚上去施府一聚。”施画再提醒他一下。 因为她已经看到熙颜郡主带着那些女人,正往这边的亭子里走。 云皓逸立即对她们抱了下拳:“那晚上,本王就要叨扰了。” “欢迎叨扰……”施画也抱了下拳。 却惹来了几人的轻笑声,她特别不满意的扭头瞪了他们一眼:“我一本正经的在看病呢,有什么可笑的。” “没有,施神医厉害着呢……”张韵竹立即摇头的忍着笑的道。 却再惹来更大的笑声。 施画不高兴的轻嘟起嘴来,言谨初却立即搂上她的肩:“你这丫头,什么叫欢迎叨扰,这也就是都了解你,不然,笑的声音比这个大。” “那怎么办?俺没文话呀……怎么,小王爷是不是有些后悔了?”施画不在意的斜扬头的瞄着他。 “当然没有,如果谁敢说你没文化,那得多眼瞎呀,谁能与我家小四比,出口成诗。”言谨初立即讨好的夸赞着她。 施画却得意的一梗脖:“知道就好。” “而且,我家小四还是个美食家。”张韵竹也立即补了一句。 “就爱听姐姐这句话,下次休值,姐姐要给我做糥米鸭子吃。”施画立即眼睛放亮。 “没问题,有你在呀,姐姐我的厨艺,都堪比宫里的御厨了,真如你所说的,潜力有待开发。”张韵竹也得意的挑眉对她一笑。 第304章 景王家的鲲 言谨瑜一听,也立即上前来,挽着张韵竹的手臂:“二姐姐偏心,我也要吃……” “你能吃吗?慕少主让了?”张韵竹惊讶的看着她。 言谨瑜摇了摇头:“回去问问,就算不让吃糥米鸭,是不是也可以吃些别的呀,二姐姐的手艺就是好嘛……” 这巧嘴,直接让张韵竹笑颜展开,伸手轻搂着她,轻拍着她的手:“好……一起吃。” 这时云皓博也过来了:“二姐姐,我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别落下我呀……哪天吃,叫我一声呗……” “噗……”云皓逸先笑出声来:“皓博,你也太直接了吧。” “逸王兄,这你还没看出来嘛,这些人都是直接的人,说话不必拐弯抹角的费脑子,这就是武人的性格,这样才舒服呢。”云皓博得意的一笑。 言谨初笑着点头:“皓博说的是,所以,我们在一起时,都特别的放松。” 云皓逸不由的点头,淡笑着:“是本王短浅了……” “快看,景王家的‘鲲’……”施画突然惊呼着的指着湖面。 言谨瑜应该是第一次看到,立即跟着一起惊呼了起来,而且还轻轻的跳着脚,小脸全是兴奋。 而在廊亭上听到声音的人,也都走了出来,袁英姿更是脚下轻点,窜了过来,看着湖下的那条大江豚。 “小四,什么叫本王家的‘鲲’呀,当时本王可是询问过你的,你也说过是的……怎么现在听着……不像了呢……”云皓骏嘴角含笑的问道。 “景王殿下,是与不是,根本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它大呀……是真大呀,在湖池里,可是很少能见得到的,不过,如果比起上次在鬼街的那个宅子里的鱼来看吧,好像也就差不多了……”施画轻晃了下头,气人的小样子。 可云皓骏却一点都不生气,还有些惊讶,他看向言谨初:“鬼街?你们在那里办案子了?” “还是个大案,就是皓晏的案子。”言谨初也挑了下眉。 “皓晏?怎么还与鬼街有关?”云皓骏不解的问道。 云皓逸也不知道这件事,云皓博就更不知道了,他今天才回京,都在看着他。 言谨初轻摇了下头:“过后再说吧,今天也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而且还有当事人在这里,不好评说。” 几人都明白,他说的是熙颜郡主,也就都不再问了,只是看着湖池里的那条慢悠悠游过栈桥下方的那条被称为“鲲”的江豚。 而闻声奔过来的熙颜郡主那一行人,在看到这江豚时,立即惊呼的大叫了起来。 江豚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好像是吓到了,立即游的快了些,而且还往湖里沉了下去,没一会儿,就没影了。 所有人都有些扫兴,齐齐的瞪着这几个咋咋呼呼的人。 熙颜郡主这时也扭回头来,正看到言谨初与施画并肩而立,而他的手,就搭在她的肩上,脸立即难看了起来,就要冲过来。 云皓博眼尖的看到,上前一步的挡住了她:“熙颜,这里可是景王府,而且今日是景王兄的生辰,你最好老实一点,不然,别怪我将你扔出去。” 熙颜郡主一听,更加的生气了,瞪着他道:“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大小不济,我还是个皇子,而你呢?不过是个郡王府里的郡主罢了,而在这里的几位郡主里,你是一个最没有品阶的,有什么可不敢的。”云皓博一点不客气数落着她。 而她身后的几个女子,也都一个个面面相觑的看着,都不敢多说一句话。 今日能让熙颜郡主带来此处,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眼前这几位,哪个不都是尊贵之人,除了亲王、皇子,就是小王爷和将军,哪怕攀上一个,以后就是大富贵。 施画也只是在扭头之时,突然又扭回头来的盯着那群人里的一个女子,这时言谨瑜也看到了的轻拉了她一下,伸头过来轻声问道:“怎么慕少主的表妹也在呢……” 施画摇了摇头,她还以为是自己认错人了呢,现在一听言谨瑜也如此问,就证明没错。 见两人如此,言谨初也低下头来的问道:“谁?” “慕少主的表妹,好像是姓黄,她怎么与熙颜在一起呢……”言谨瑜诚实的回答。 “而且她对小四一点都不好,上次在济世堂的时候,她还为难小四呢,样子可吓人,差一点就要打……”言谨瑜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施画打断了。 “没什么,她那是误会了,再说了,不是有师兄在嘛,没事……” 可她的话,言谨初是一点都没相信,只是淡然的看着她那闪躲的目光也知道了个大慨。 再看向那边的几个女子时,目光也阴了些。 熙颜郡主自然是不服气的,可她现在是真的没有底气了,现在的阳平郡王府已经大如以前了,如果说,只是云皓晏死了,还好一些,现在连父王都已经不能下床了,府中大小事,已经被两位庶兄所接管,她现在的日子过的也不如以前,而且母妃被下了堂后,赶出了郡王府,她连唯一的靠山都没有了。 今日她之所以不请自来的,给景王祝寿,也就是想来拉个靠山,想看着大家都是皇宗的面子上,关照一下她。 云皓博抱着胸的歪头对她冷然一笑:“熙颜,好自为之,万不可在这里闹事,不然,你会很难看。” “还用你说,本郡主知道。”熙颜郡主强硬的回了一句后,再看向他身后的言谨初。 而此时,他已经搂着施画和言谨瑜背对着她,看着湖面,并指着不远处的那处小岛说着什么。 云皓骏很满意云皓博的处理方式,再指了下后面的庭院:“不如,咱们去马场吧。” 施画突然伸头看着他:“殿下,不会您又出题了吧……” “这回本王保证,绝对就是纯粹的骑马散心。”云皓骏立即道。 却惹来言谨初那一点都不掩饰的大笑,同时也让所有人都不解的看着他。 第305章 不入流 大家都往马场走时,云皓博一直跟在云皓骏的身边,伸头不停的询问着。 他就发现了,自己这近两年没在京城之中,变化也太大了,发生的事也太多,他什么都不知道。 尤其变化最大的,就数眼前的景王兄了。 以前他虽然对自己也是关照有加,却从来没让他感觉到如此亲近过,也会对人笑,可那笑意却从来都达到过眼底,每每看人时,都含着算计。 可这次回来,虽然相处的时间很短,却也发现了他的不同,尤其是在看到施画时,笑的就会特别的开心,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特别照顾她的情绪变化,生怕她会受到委屈一样,这是怎么回事。 要说是因为喜欢这丫头,可以理解,但却能感觉到,这种喜欢也与以往的不同,非想要占有的那种,而是……呵护。 再有就是一向被他视为偶像的言谨初,冷面、无情面可讲,只对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可以多说那么几句闲情话,大多都是公事公办的架势。 可这次,却看到了他会除了言谨瑜外,又关爱着另一个女人,而她就是施画。 今日前来景王府的,还有明珠郡主、阳河郡主、逸王兄,这都是平日里不屑来参与此种宴请的,就算下了贴都不会出现的人物,可今天却都齐聚在了这景王别苑里。 而所有人,都是以施画为中心的围绕在中间,这只能说明一件事,这个施画,才是关键。 云皓骏是真的拿这个弟弟没有办法,只能扭头看了他一眼:“第一次,小四来这里时,本王给她出了一道难题,可这丫头仅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解了出来。” “什么题呀?王兄都说难呢……”云皓博立即更有兴趣了。 因为就这位王兄从小到大给他出的题,他能回答上来,而且对的时候少之又少,可见有多难了。 “人是怎么死的,凶手又是谁。”云皓骏轻拍了下他伸过来的小俊脸,笑着大步向前走云。 云皓博却直接就愣在了那里,眼睛眨吧了半天,才嘟囔了一句:“这叫什么题?” 在进入马场后,大家就活跃了起来。 施画是真的不知道,原来明珠郡主和阳河郡主也喜欢骑马。 可她与张韵竹、言谨瑜就不能了,三人找了个空地处,坐在椅子里。 这也快小半天,想必言谨瑜和张韵竹也都累了,她就坐在两人中间,一只手却准确的搭在了言谨瑜的手腕上,切着脉。 当她放开手时,言谨瑜伸头笑看着她:“施神医,我没事吧……是不是能吃些好吃的了?上次的那个什么串的,我还想再吃一次……” “吃是没问题,不过肉还是要少食一些,太过油腻的食物也不能多食,不过那个菜卷嘛,还是可以的。”施画笑了起来。 “就是想吃那个菜卷,还有上次放在火锅里的青菜,没想到,经过肉汤汁浸煮后,会那么的好吃……”言谨瑜说着,还轻舔了下唇角,一副馋样。 张韵竹笑出声来:“完了,又出现一个小吃货,怎么与我家小四在一起时间长了,全都这么会吃的呢……” “哈哈……二姐姐,这叫进朱者赤……”突然身后响起了古雪瑶的声音。 三人同时扭头笑看着她,言谨瑜先开口欢快的问:“你怎么才来呢……” “有事呗,这不是来了吗,而且还赶上了骑马,小四一起呗。”古雪瑶笑呵呵的道。 “不去,我在这里陪二姐姐和谨瑜,你去玩吧。”施画有自知的摇了摇头。 古雪瑶却不依:“又不是不会,大家都会的,我可是听说了的,二姐姐在出嫁前,可是骑马参加过当年的赛马的,骑技特别的非凡,为什么干坐在这里,多无趣呀……” “啊?真的吗?二姐姐……”施画也是真惊讶了,没看出来,原来张韵竹也是个有洒脱一面的人。 张韵竹轻笑道:“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哪还上得去马背,可别让我出丑了,你们去玩吧,我这里坐坐就好。” 而萧离已经跑到马场那里去选看着马匹了,同时他也伸头询问着言谨初,今日有两个他没想到的人物出现。 言谨初小声的与他说明了一下,就不再多语了,也是因为这里不是细说这事的地方。 就在古雪瑶全力的说服着她们一起去骑马时,熙颜郡主却带着那几个女子走了过来。 她的目光在几人的面上扫了一眼后,直接转向了言谨瑜,故做关心的想要上前拉上她的手,却被施画手快的一把拉她起了身,并拉到了身侧。 熙颜郡主立即瞪起了眼,可又想起了刚刚云皓博的话,决定不理会施画,全当她不存在,再次对言谨瑜道:“谨瑜,这里根本不适合你,不好好在家里养病,跑来这里凑什么热闹,过后再因此而病情加重了,谨初哥哥会担心的……” “多谢熙颜郡主的好意,谨瑜现在已经可以走出家门了,景王殿下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发贴子给我的。”言谨瑜声音温和,样子也柔弱,慢条四理的话,说的熙颜郡主根本发不了脾气。 张韵竹轻抿着嘴角,伸手拉着言谨瑜的手,以示鼓励。 “不知好歹,也不知道,围着她有什么好处,一个个的……也不嫌丢了身份。”熙颜郡主再次刻薄了起来,还一眼眼的挖着施画。 “当然有好处了,郡主身份如此尊贵,又如何知道,这些贫贱的女子想上位的手段有多精彩,想飞到枝头当凤凰,还要什么脸面。”黄婉琼闪身走了出来,嘲讽的盯着施画。 古雪瑶这时也看清她是谁了,指着她就走过来,将施画挡在了身后:“怎么是你呀……上次在济世堂你不是直接被赶出去了吗?而且我好像听掌柜的说了,你以后是不准再进入那里的,况且听慕少主也说过,你与他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今日这种场合,你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还没等这些人再说话,古雪瑶立即扭头看向马场那边:“这景王殿下也是的,原本说好的,就是咱们这些相熟的人来此玩儿的,怎么还请了这些不相干的人,官家的小姐也就算了,不入流的商户都能进王府的宅院了?” 第306章 不值当 她的话音一落,景王妃的声音就传来了:“古小姐,此言差矣,有些人不请自来,王爷和本王妃也无他法呀……总不能直接赶出去,关上大门吧……王爷是心善,不计较罢了……” 熙颜郡主再能忍,此时已经无法再忍了,人家将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无非就是在说她。 “景王妃这话是什么意思,每年的景王的生辰,本郡主都会前来祝贺,今年也不知是怎么了,景王并没有下贴,不过本郡主依然是记得的,所以前来祝贺,怎么还成了本郡主不请自来了呢?这么说,景王妃是不欢迎本郡主了?” 熙颜郡主气愤的大声吼了起来,样子很是激动,同时也很委屈,长这么大以来,她哪里受到过如此待遇,现在只因父王病了,这些人就看人下菜碟,完全不用再有所顾忌的嘲讽和羞辱她,这怎么能让她不生气。 景王妃却根本没受她情绪的影响,只是微扬着唇角,完全就不说话,只是看着气的已经面色发青的熙颜郡主。 “好,好好,你们景王府门高权贵,看我们阳平郡王府大不如前了,也想踩上一脚……”熙颜郡主怒瞪着她。 “熙颜郡主,请慎言,对于阳平郡王府一事,虽然都是皇氏宗亲,可也大不过王法,有罪自然就要认,是否如前,那也要看接下来谁来掌这个府门,何来踩不踩上一脚之说,而这门高权贵之言,郡主是否有些过了……”云皓骏与云皓逸一起走过来,他的声音不太大,却很冷。 几人都看向他,在走到近前来时,他还对景王妃微点了下头,没有生气,眼中还闪过一丝赞许。 “景王兄,是景王妃在这里咄咄逼人,怎么又成为本郡主的不是了?”熙颜郡主嘟着嘴的先告起状来。 “本王长了耳朵,你的声音不小,本王又不聋,自然是听到了,熙颜呀……本王与你说过很多次了,想要相交朋友,也要交些入流的,看看你今日带到本王府中这些人,还想让本王的王妃说你些什么?说什么你能听呢……”云皓骏转换了口气,语重心长的道。 “景王兄……”熙颜郡主不明白她这什么意思。 云皓逸也轻笑一声走上前来:“熙颜,如果你是真的来给景王兄祝寿的,自然可以自己前来,今天你的举动,真的让人很诧异,还好景王兄和王嫂没怪你,你要学会知足。” “你们……我……”熙颜郡主已经接不上话来,他们真的是,太欺负人了。 古雪瑶也轻撇了下嘴,小声的嘟囔了一句:“一看就是物以类聚……” 张韵竹立即拉了她一下的,制止她说话,还瞪了她一眼,古雪瑶不服气的将嘴嘟的更高了些。 施画再将言谨瑜拉的离熙颜郡主远了点,她的病好了吗?可没听师兄说过,前几日在去济世堂蹭饭时,也没提到过,还是小心些的好,别再殃及无辜。 云皓逸再向熙颜郡主靠近了些:“今日是景王兄的生辰,你也不要再生事了,既然已经带了朋友来,就好好的照顾着,别让她们觉得在这景王府里被怠慢了,有什么事,过后咱们再聊。” 这是熙颜郡主今日里听到的最顺耳,也是让她最感动的话:“逸王兄……”她轻呼一声的就要去拉云皓逸的手。 施画手快的一把就拉住了云皓逸的手臂,向后一拽,同时叫道:“不能与她接触……” “施画……你大胆!”熙颜郡主立即喝道。 所有人都愣了,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施画缓扭头的看向她:“熙颜郡主,你的病好了?” “当然。”熙颜的挑头,还举起双手。 “熙颜郡主的病,早在半个月前就痊愈了,是本小姐亲自治愈的,施大人有什么疑问吗?”黄婉琼知道此时是自己表现的机会了,立即上前一步,得意的看着她,眼中全是挑衅的意味。 “原来是黄小姐所为,可熙颜郡主的病,一向都是师兄来看诊的,不知黄小姐是否与师兄说过此事,这病,连师兄都在慢慢的调理之中,黄小姐是用什么方法给治愈的?”施画不是不相信她说的话,但却也不能让她如此的自信。 只因这个黄婉琼怎么看着都不是个省油的灯,如果她要是惹出什么事来,那么首当其冲的就是济世堂,就是慕九兰这个当家人。 “别以为你是表哥的师妹,就可以如此的看不起人,我从小在济世堂老宅长大,对于药理,我可比你一个从河里捡回来的不知来历的人,不知道精多少,也更不容你在这里置疑我们济世堂的能力。”黄婉琼怒瞪着她。 “那这么说来,黄小姐的医术要比师兄这个济世堂的少主都好,还真是个人才,真是如此,那本大人还真是小看你了,不打扰了。”施画突然就放弃了原本的想法。 只因她从黄婉琼的眼里,看到了一种贪婪和奢望。 如果她猜的不错的话,熙颜郡主就是她攀附权贵的阶梯,可她不是一直都盯着慕九兰的吗? 怎么?换目标了? 当她拉着几人向马场那边走时,还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方向,而此时黄婉琼却已经眉开眼笑的,在对熙颜郡主说着些什么,在目光瞟过来时,还得意的对她挑了下眉。 古雪瑶也很不解的拉住了施画:“你走什么呀,难道咱们还真怕了她不成?” “怕到不至于,现在咱们这里都是些什么人,你也是看到的,无论她说的是真是假,万一要是真的被过上什么不该得的病症,要怎么办?”施画立即说明。 言谨瑜也道:“这位黄小姐所说的,我也不太相信,如果连慕少主都无法治愈的病,她怎么可能治好?可能就是有所缓解,还是要小心些好。” 张韵竹同意言谨瑜的说法:“雪瑶,咱们不是怕她,而是防她。” 古雪瑶却撇了下嘴:“跳梁的小丑罢了……” “就算如此,如果真让她咬上一口,也挺不值当的。”施画再轻拍了她一下。 第307章 与我何干 原本挺高兴的一次小聚,因为熙颜郡主的关系,早早的就散了。 可大家都很有默契的,全都驱车、骑马的分别从各个路口,再次拐向了张韵竹的别苑。 云皓骏也在将景王妃送回府后,又驱车来到了这里。 而此时在别苑的花园里,已经热闹起来了。 将从景王别苑里打来的猎物,处理后,开始做着美食。 云皓逸也是将侧妃送回府后,又来到了这里,看着满园热闹的场景,不由一笑,这与在景王别苑时,还真的是很大的区别。 慕九兰在得到消息赶来时,也被眼前的景象弄的一愣。 而在这些人当中,他却没有发现施画的身影,不由的让他紧张了起来。 张韵竹立即过来,对他笑道:“慕少主,莫要担心,小四去换衣服了,马上就过来。” “叫的这么急,是小四有什么事?”慕九兰还是担心。 张韵竹摇头:“也没什么大事,估计也是与我们今天在景王府别苑有关,因为今天熙颜郡主出现在了那里。” “哦……嗯?”慕九兰也是一愣。 正好施画正从角门里拐出来,张韵竹对他扬了下头:“小四来了,让她说吧。” 慕九兰立即回头看,当看到她正与言谨初并肩走在一起,两人还有说有笑的样子,眼眸里闪过一丝寒意。 施画在看到慕九兰时,只对言谨初说了一句,就立即跑了过来,脸上的笑容是灿烂的。 “慢一些,小心摔倒……”慕九兰急急的道。 “师兄……”施画跑到他面前,清脆的叫着。 “这么急的叫我来,还以为你有什么事,怎么了?”慕九兰伸手直接就抓在她的手腕上的脉膊之上。 施画轻呶起来,也不说话,只是大眼睛忽闪着看着他。 “问你话呢……看着我做什么?”慕九兰轻声道。 她再撇了下嘴:“就是不知道要怎么说,想先听师兄的。” “什么就听我的?”慕九兰松开她的手腕,只因没诊出她有事,也放下心来。 “熙颜郡主的病,还有黄婉琼为什么会与她在一起,她还说,熙颜郡主的病是她治好的,是不是师兄应该与我说明一下呀……”施画不高兴的再嘟起嘴来,有一点点的委屈。 “怎么,她又为难你了?”慕九兰的脸板了起来。 施画挽上他的手臂,轻晃了下:“为难到是没有,不过今日在景王别苑,她的出现,是让我意外的,她再说熙颜郡主的病已经痊愈了,我就吃惊了。” 慕九兰提起的心这才放了下来,轻声道:“原来熙颜郡主的病就不重,不过就是想让她好的慢一些,少找你的麻烦罢了,不过她是怎么与这位郡主走在一起的,我还真不清楚,估计与她那位自称‘手眼通天’的父亲,托不了干系。” “对了,阳平郡王听说中风了,就没找过你?”施画看着他。 “前三天你去济世堂时,不也知道我刚回来吗?就算他们想找,也得找得到我才行呀……”慕九兰轻笑的点了下她的额头。 “对哟……我给忘了,师兄……你都不知道,今天可吓到我了,还以为熙颜郡主的病没好呢,她还一个劲往我们这边挤,我生怕她会将病过给我们这些人,到时候,一定又有你忙的了,看到你累,我会心疼的……”施画将头靠在他的臂上,手还轻晃着他的手臂。 慕九兰心情立即大好,唇角上翘着,根本掩饰不住他此时的开心。 而在不远处看到两人如此亲密的言谨初的脸却已经快成了冰块了。 云皓骏自然是知道这两人的关系,但云皓逸和云皓博不知道,两人都好奇的在看着,还时不时的再看看黑着脸的言谨初,两人都不明白,他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珠郡主和阳河郡主直接拿食物来打断了他们的遐想:“吃东西,如果不想治病了,就去问清楚,真以为小四是神医,她的医术都不及那位慕少主的一半,这就是小四搬来的救兵。” 两人这才明白,立即低头吃东西,都明白,此时可不是节外生枝的时候。 不过云皓博还是伸头问着阳河郡主:“那谨初哥是怎么回事?他的脸,可都快黑成锅底了……” “霸道!”阳河郡主给了个肯定的答案。 却换来了张韵竹和古雪瑶、萧离的认可,三人一个劲的点头。 “那这么说,黄婉琼的医术也是不错的喽?”施画拉着慕九兰向一边走去,两人坐在角亭里。 言谨瑜特别有眼力的,将烤熟的食物弄了一小盘后,亲自送了过来,再笑了笑的退了出去。 施画将一块烤肉用竹钎子串好递到慕九兰的面前,他接过后才道:“会一些,但也不如你。” “那如此说来,熙颜郡主的病,也并非是她给看好的,而是凑巧?”施画明白了。 慕九兰再将手里的肉串伸到她面前,微笑道:“原本也该好了,我可是托了她几个月了,就是想让她安份一些的,不过你今天的警惕是对的,黄婉琼不仅会医,在老宅的时候,与六叔学了些毒术,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她会用毒?”施画再是一惊,咬到嘴里的肉都没心思嚼了。 慕九兰伸手将她张大的嘴合上,笑道:“会,但不精,不用担心。” “不是呀……对于我来说,可能防的住,而且就我这身体,她就算想用毒,可能也没用,我是担心那些人,虽然不是特别要好的,但都是相熟的,而且都是帮过我们施府的,如果真是中了招的话,我也不可能袖手旁观,对吧……”施画纠起了脸,一副苦楚样。 慕九兰扭头轻呼了口气,他就是看不了她这种样子:“行了,有我在呢,怕什么。” “可是……我还有别的事求你呢……”施画再期盼的看着他。 慕九兰一下站了起来:“小四,自己什么斤两不知道吗?什么病都敢看?自己接的病人,自己治去,死了又与我何干……” 第308章 不确定了 施画也立即跟着站了起来,双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袖,脸都快纠在一起了,小嘴也憋着:“师兄……我看了……就是中毒了,原本是想用那个清毒丹的,可一想到,那是你给我炼制的,又没舍得……所以,我,我想配药给他,又怕不准确,就是想……想请你再确认一下嘛……师兄……” 说着她就哼唧了起来,还晃着慕九兰的衣袖,眼睛盯着他不高兴的脸,眼中还真的闪着些盈盈的泪影。 慕九兰本是真的生气了,这丫头也太会没事找事了,可一扭头,就看到她眼中泪影的样子,心立即就慌了起来,马上缓声道:“我也没说什么呀……你这……不准哭……听到没有……” “可是我已经收了这个病患了……如果……如果你不帮我的话……那……那我要是配错了药……怎么办……那怎么办呀……”她可怜的再瘪了下嘴。 “行了,我帮你看,你不是一直都说吗,身后有我在,你什么都不怕的吗?今天这是怎么了?”慕九兰哪里还有什么脾气在,立即哄起她来。 “可你刚刚不高兴了嘛……”施画再道。 “谁说的,师兄与谁不高兴,都不会与你不高兴的,什么样的病人,让我家小四如此小心?是那个尊硕小王爷?”慕九兰试图的转移着她的注意力。 施画摇了摇头:“比他的身份还高些……” “不会是皇上吧……小四……这个好像咱们插不上手,有太医院呢……”慕九兰真有些吃惊了,心想着这丫头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施画立即摇头否定:“不是的,就是个……就是个……那个……亲……亲王……” “亲王?”慕九兰听后,立即转头看了眼身后院中坐在不远处的那些人,还真看到了云皓骏,还有两个比较陌生的男子。 “师兄……我感觉,他是中毒了,可是初次有症状是在四个月前,看过大夫却不见好转,但就在我切脉时,感觉到,他昨天晚上,应该还服食过那种毒,想必是下的不多,却一直都病着,症状有如伤寒……”施画轻声说道,眼睛却紧张的盯着他的脸。 “嗯?哦……”慕九兰的目光如星,沉思了起来。 施画借此机会,将他扶着再坐了下来,然后就坐在他的对面,小心的看着他。 “能造成此类的症状的毒药可不少,你真的确定是中毒?”他抬眼看着她。 施画的大眼睛也跟着眨了眨,再轻呶起了嘴:“被你一问,又有点不敢确定了……” 慕九兰再扭头呼了口长气,无奈的道:“小四,就不能专心的好好学学吗?怎么每次都是如此呢,看诊治病,不是儿戏,那是人命。” “知道呀……所以,我当时就没敢开药,只是说,再给他好好的诊一下,不过……你刚刚一说,我就有些没把握了……”她再嘟了嘟嘴。 慕九兰此时也只有无奈摇头的份了,对于她,他是真的狠不下心来,尤其是她一拿出委屈的小表情,他什么坚持都没有了。 “叫过来吧,我看看……你呀……”慕九兰手指在她的额头上轻弹了下。 施画立马展颜,对着亭外的那些人招手:“逸王殿下,快过来,我师兄同意帮你看诊了……” 而同时,那边的言谨瑜和古雪瑶高兴的笑了起来,同时两人还击了一掌,这都是与施画学来的。 萧离也推了下还发愣的云皓逸一下:“逸王殿下,快去吧,济世堂的少主亲自为您诊治,没有医不好的病。” 而在这边的亭子里,施画更是已经将肉串举起来往慕九兰嘴边送着,弄的他想闪,又不能,那肉串差点贴到他的脸上。 看着云皓逸走过去,云皓骏却看向言谨初:“小四对付他师兄还真有一套……” 言谨初冷着脸,不说话,张韵竹却替他回答了:“慕少主将小四当亲妹子看待,要知道,小四可是他一手救活过来的,自然看的比别人重些。” 云皓骏也轻点了下头,不过,看慕九兰的目光里,也多了些什么。 此等人物,如果能为他所用,那他以后,不就更如虎添翼了,不过…… 当想到施画那丫头时,他又不确定了,慕少主如此看重施画,那她是否也是把他当成重要的人呢,如果知道他在打慕九兰的主意,这丫头会不会生气? 言谨初却再割了些烤好的肉,端着盘子也走了过去。 云皓博好像是明白了什么的,立即拉着张韵竹:“二姐姐,谨初哥看的好紧呀……” “得来不易,当然要看的紧些。”张韵竹轻笑的道。 “小四已经知道谨初的身份了?”云皓骏有些后知后觉的问道。 张韵竹点头:“知道了,这还要感谢那个死了的皓晏呢。” “哦?怎么回事?对了,皓晏的事,我也回京听说的,真的如此?那他的胆子也太大了……”云皓骏立即问道。 云皓博也想知道,立即往前凑了凑,殷切的看着张韵竹。 “说起这事,我们都是听说,当时的情况,要说最详细的,应该是小四和谨初,还有庆王,不过听到的事,却真的太骇人听闻了,同时也感觉到了他的死,就是咎由自取,连皇上都下旨结案,不再让追查凶手了。”张韵竹抿了下嘴。 “这么说,这案子结了,可是凶手却没有抓到?”云皓骏问。 张韵竹、明珠郡主和阳河郡主都在点头。 萧离却是嘲讽的一笑:“怎么抓,那明显就是报仇杀人,而且凶手多半就是那宅院里被害的孩子们的家人,当时你们是没看到,从那宅子里起出的白骨有多少,小四和庄先生等人,累了整整四天,才将受害人定为一百六十二人,而且还有几十个骸骨拼不上的呢……” “皓晏怎么会如此残忍?”云皓骏表情冷俊了起来。 可云皓博却是听的一知半解的,一点都不过瘾,目光不由的移向了萧离,提起一壶酒直接走向他。 第309章 饿死疗法 言谨初来到亭上,慕九兰正端坐在那里,手搭在云皓逸的手腕上切着脉,而施画也托着下巴,紧张的看着他。 将手中的托盘放在她的面前后,挨着她坐了下来。 “逸王殿下,听闻此症是于四个月前出现的,也就是有些类似风寒的症状,是吗?”慕九兰平淡的问道。 云皓逸点头:“是,那是在康泰城的时候,第一次有所不适,也只以为是风寒所致,吃了些药,却没有太大的好转,直到了葛洲郡后,病情加重了些,又遇到了洪灾,于是就……” 慕九兰再用另一只手,轻翻了下云皓逸的眼皮,让他再伸出舌头看了看,又查看了下他手臂上所显现出来的红疹,这才松开切脉的手。 而施画立即起身,将他随身背来的药箱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块湿的白布巾递了过来。 他自然的接过去,细细的擦拭着手指,眼睛却转动着,沉思着。 施画自然是不敢打扰,而是立即回到桌前,再倒了杯茶,放在他的面前,又伸手接过他擦过的布巾,放在一边的亭廊的围栏之上,这块布巾不会再要了。 “小四,看看逸王殿下的耳垂后,是不是有被刺过的印迹。”慕九兰说完,已经端起茶,喝了起来。 “是。”施画听令的立即走了过去,可是这里有些暗,她看的不清楚。 言谨初立即将亭里挂着灯笼拿过来一盏,举到她头侧,这才看清,果然就在耳垂后,有一个不太明显的红色类似针孔的印迹,而且双耳后,都有。 施画走回来,对慕九兰点头:“有,双耳垂后都有,看似不是旧伤,印迹明显,刚刚结痂,从时间上推算,不超过一天。” “这么看来,逸王殿下,昨天晚上睡的应该特别的安稳,屋里进了人,都不知道……”慕九兰挑了下眉。 云皓逸已经不会反应了,吃惊是自然的,同时也心惊,如果真如此说的话,那他被杀了,都不会有人发现,而他就是在睡梦中死去的。 言谨初也吃惊,不由的看向淡定的坐在那里,依旧优雅的喝着茶的慕九兰。 他的表现太过镇定,让他不由不佩服,也同时可以证明,此毒在他这里,根本就是不个事儿,不然,怎么可能还如此淡定处之。 “师兄,我也认为,逸王殿下昨天一定又中了一次,不过下毒之人,用的量并不大,看来也不是想要他毙命,是不是有所顾虑?”施画虚心的询问着。 慕九兰轻扬了个笑意:“严格说起来,是要挟。” “要挟?”三人同时出声,都是疑问句。 慕九兰点头:“此毒说难解,也不难,说不难解,也真的不太好解,只因这解药有一味不太好找,如果不是出自下制毒人自愿,想得到此解药,就是要去杀这个制毒之人了。” “何意?”云皓逸被他的话都绕晕了。 施画轻拍了下手:“血药引?” 慕九兰赞赏的对她微点了下头:“想必你也听师父说过,有一种制毒的人,会用自己的血,来当药引,目的就是解药难寻,除非他们自愿,不然,宁看着中毒之人毒发身亡。” “可是,这血药引不过就是炼毒时的一个引子,如果不是制毒人的,怎么办?”施画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听说是一回事,现在真的要让她着手来解毒,就又是另一回事了,这就与纸上谈兵,与现实作战一样,根本就是两个概念。 “这也就是问题的所在,如果一旦要是找错了解药,会引发中毒之人立即毒发身亡,而且是七窍流血而死。”慕九兰再轻挑了下眉。 “逸王殿下,你是不是得罪人了?怎么会下如此毒的药给你呢?”施画纠起了小脸。 现在她都后悔了,真不该接这个病人,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这可怎么办呀,这不是在砸济世堂的招牌吗?罪过大了去了。 云皓逸不由的闭了闭眼:“这么说,本王的时日无多了,现在还没有将东西交出去,看来这就是用来换解药的筹码了?” “未必!”言谨初却突然冷声的道。 云皓逸看了他一眼后,轻轻一笑:“小王爷说的对,未必,就算本王交出了那个东西,想必也不会让本王再存活于这世间,因为他怕本王的手和嘴。” “所以,就没有必要与这些不讲信用的人做什么交易。”慕九兰也淡莫的道。 三人同时再看向他,而他却依旧在优雅的喝茶。 “师兄,你的意思是……有解?”施画眼中闪着期盼。 慕九兰对她温暖的一笑:“将药箱里的那个红色的瓷瓶拿出来。” “好。”施画立即跳了过去,将里面的那个红色的瓶子递到他的手里。 慕九兰托着那个瓶子,递到了云皓逸的面前:“逸王殿下如果相信慕某,就将此药吃了,不过,慕某要将丑话说在前,此药的效果不小,所呈现出来的症状,也很吓人,同时,还要进行一些危险的操作,但慕某可保证,在治疗后,殿下所中之毒就会痊愈,而且不会有残留。” “本王信。”云皓逸刚要伸手拿那瓶子,却再次被他握了回去,这让他微皱眉,不解了。 慕九兰再道:“还请逸王殿下,与那边的几位贵人说明情况,慕某不过一界医者,而且小四也不过是个小官,还请他们莫要为难这里所有的人,同时,也要告知逸王府中所有管事的,因为,治疗此毒,所需要的时间,为三天,而这三天,你将人事不醒,如死人一般。” 云皓逸不由一愣,他也算是博览群书了,却真的从来没听闻过,有此等治病的方法。 言谨初却明白了,轻声道:“至之死地,而后生?” “对。”慕九兰对他挑了下眉。 施画也明白的拍了下手:“饿死疗法!” “那叫扼杀!”慕九兰无奈的叹了口气。 施画对着慕九兰憨憨的笑着:“一样的,一样的……” “噗……”言谨初却笑出声来,看来是她把这名词记错了,估计慕九兰也不一次纠正她了。 “本王明白,有劳慕少主。”云皓逸下了决心,起身向走出了亭子。 第310章 心理疾病 云皓逸第二天就已经去了自己的别苑,慕九兰也开始对于他所中之毒进行了配解。 施画这一天,都跟随着,听着慕九兰的讲解,还真的很有收益,小脸一直都是笑迎迎的。 这是慕九兰特别喜欢看到的,在配药时扭头看着她:“不如,以后就跟着我,看诊。” “现在我也正在看呀,虽然不精,但也能看出问题的所在……”施画可不敢给他什么肯定的回答。 只因她到现在都认为,自己真的不适合与活人打交道,还是死人更适合她。 慕九兰也不强求,能看到她如此专心、认真的来一起看诊,已经很不错了,再逼迫的话,这丫头一定会跑,以后再想让她与自己一起看病患,那真就难了。 “师兄,有空你可得提醒一下黄小姐,熙颜郡主的为人,真的让人很不放心,现在她因府中的事,在积极的找着靠山,别让人当了棋子……”施画转移了话题,可手中却没闲着,正在捣着药。 慕九兰抬眼看了看她,摇头:“不管。” “师兄,怎么说,她也是打着济世堂的名头,如果她真有什么闪失,吃亏的不还是你嘛……你可是济世堂的当家人,以后咱们再想给济世堂正名,就难了,你也会很累的……”施画小声的劝着。 “自有她的爹娘管,我不过就是个表亲而已,说的她不听,我也无他法,想给人当棋子,谁又能阻止。”慕九兰漫不经心的道。 施画轻呶了下嘴,也就不再多言,继续手上捣药的工作。 慕九兰在配好药后,抬头看着她:“明日起,你不用再来别苑,直到逸王病愈为止,莫让自己太疲累,还有,就是不要再胡思乱想,怎么也要等到我这边忙完后,可知道?” 施画转了转眼睛,蹦到他面前,抬头看着他:“师兄,如果咱没把握,这个病不治也砸不了招牌,莫让自己为难。” 慕九兰笑了起来,摸了下她的小脸:“傻丫头,师兄有多大能耐你还不知道,如果不能治的病,我自己不会接手,接了,证明就是能治,放心吧,只是不想让你涉入其中,再说了,他是男病人,也不方便。” “真是如此才好,不然,我真的会很担心……”施画再轻呶了下嘴。 慕九兰再轻点了下她的额头:“知道了,你的担心和关心,让师兄很受用,很感动,不过,你也要让我放心才行,别冒险,可明白?” “明白,明天我会去看看那些被救出来的孩子们,只是这心理辅导,可能会费些事……”施画转身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悠着小腿。 “心理辅导?”慕九兰不解的看着她。 施画点头:“这些孩子不但是身体上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心理也是一样的,在那个如炼狱般的地方,能熬到活着出来,想必她们每个人也都是尽了全力的,而这些人当中,一定也有为了能活下来,而算计了别人的人,可能是本能,也可能情非得已,反正,心理上都会有些心病过不去,这其实也是一种病,叫心理疾病,引导好了,她们也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如果反之,这些人当中,可能就会出现很多无法想象的后果。” 慕九兰眨了眨眼,还是不太明白,她所说的这种“心理疾病”是个什么病症,所表现出来的是个什么病态。 “如果发病的话,会是什么样的?”他问。 施画摇头:“千奇百怪,没有统一模式,比如,可能会以原本加注在自己身上的或是看到别人所受到痛苦,而以此手法的加之在别人身上,以获取自己的那种痛快感;又或是身体里有两种人格存在,一个善而弱,一个强而恶,然后在受到某种刺激时,另一种自己不知道的人格,可能会显现出来,做些根本无法预料的事,过后还不自知……” 慕九兰微皱眉,眼睛跟着她的话转动着,却还是无法理解这是个什么样的病症:“如果如此,那这人……就不正常了……” “对,比如说疯子,其实他不过就是受了某些刺激而展现出来的一种方式,说白了,就是在逃避痛苦的一种方式罢了,但还有一种,当时看着就如常人无异,可心理却是扭曲的,做出来的事,让人无法理解,匪夷所思,就是我有时常说的那种‘变态’。”施画尽力的解释。 慕九兰这回有些明白了,但却无法全都理解,只能轻轻的点头:“要真如你所言,那这些孩子们以后的路,不会太好走,而且就她们亲身经历的事,多多少少都会被世人唾弃,人言可畏。” “这个我自然明白,无论这个罪过是谁的,她们虽然身为受害者,能真正的对她们宽容的,又有多少,而她们这么小就受了迫害,看着就难过。”施画嘟着嘴。 慕九兰轻笑起来:“你呀,就是个菩萨心肠,这样会很累。” “我才不是呢,对于恶人,我也一样有恨的,只是看到这些无辜的受害者,心中是真的很不舒服,所以呢,想帮助一下,对了,师兄,我可不可以教授她们一些简单的医药的知识。”施画托起了下巴,殷切的看着他。 “什么?”慕九兰没太听明白。 “就是简单的药理知识,因为过深的,我自己都不会,怎么教人家……”施画讨好的对他一笑。 慕九兰也笑了:“这回知道,什么叫书到用时方恨少了吧,平日里让你好好的学,你全当烦的不行,现在无助了吧……” “师兄说的对……可是我真的很不愿意背那些药方子嘛,好无聊的……”施画纠起小脸,对他撒起娇来。 慕九兰无奈的摇了摇头:“简单的,初级的药理知识,可不是济世堂的专例,只要识字的,都可以学一学的。” “那我就将咱家书房里的那几本医书拿去教授了……”施画高兴的再蹦到他前。 慕九兰立即摇头:“那些医书太深了,初学的根本看不懂,我会让成叔拿给你的,不过这些孩子,是不是得先识字呢?” 施画想了想,点头:“还真是,不识字哪看的懂呀,我识字都看不懂。” 慕九兰轻敲了下她的头:“什么看不懂,你那是不用心。” 第311章 开班授课 庆王所安排的这个别苑,位于京城南城郊,名叫“松园”! 那些从鬼街宅院里接出来的孩子们,已经在这里待了些日子了,身上的伤已经都治疗的差不多了。 而且这期间,前来认领的也不少。 施画带着张韵竹和言谨瑜来时,正好赶上了一个叫小花的姑娘被认领,可她却依依不舍的看着宅院里相送的那些女孩们,眼中有泪。 张韵竹难过的道:“这些孩子,就算真的被带离了,以后这日子过的也不见得有多平静,这世间,对于女子来说,太过苛刻了……” “所以,我才想借着咱们还有些能力的人,多多少少的教给她们一些养活自己的技能,就算以后,她们远走他乡,去到一个无人认识的地方重新生活,也不会因为什么都不会,而再走上绝路,反正我就是想尽力的帮帮她们……”施画也轻叹了口气。 “小四,你也别这样,其实先前你与我说的那些,我就觉得很好,到不是要她们个个都精通琴棋书画,也不是非要绣出一手精美绝伦的绣品,只要她们有一技之长,以后养活自己就不在话下,她们以后的路还很长。”言谨瑜鼓励着她,用力的点头。 张韵竹也笑了笑:“确是如此,虽然她们这次遇到了不幸,可人生的路还长,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我们尽力帮助,让她们能活的更好一些,也是积德行善。” 现在园里的孩子剩下来的也不少,还有四、五十个,看着已经重新换上新衣,体面的站在院中的这些孩子们,几人也能感觉到,她们的心,并没有真正的平静下来,对于这里是安全问题,也都是有疑虑的。 识字,这对于言谨瑜和张韵竹两位大才女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将别院的两间大一些的房间让出来,放上桌椅后,就成了课堂。 这些孩子还真的很懂事,知道这是为了她们好,一个个都积极的参与进来,认真的学习。 上午是文化课的学习,下午,就是兴趣课了。 言谨瑜的字、画自是不在话下,她就开了一个绘画的课程,愿意学习的孩子,就去她那里学习,所有的学习用品,自然都是由施画她们来提供。 张韵竹手巧,会剪裁衣服,还会做美食。 这是两个特别实用的课程,前来学习的孩子更多了,那几个被救出来的男孩子,也都跟着一起学习厨艺。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件事,让两人的生活也充实了起来,而且还得到两家人的支持。 安定候爷和夫人,也派了府中的人前去协助,尊硕王妃更是亲自派人采买授课所需的用品,亲自送到“松园”中去。 而此园,原本就是庆王的产业,如此的大张旗鼓的,他自然也是得知了,在看过后,回府就将这两人夸赞了一翻。 明珠郡主得知后,立即通知了阳河郡主,两人一起前来参观,然后决定,也想出一份力,于是将两人府中刺绣出色的绣娘派到了这里,让她们教授孩子们刺绣手艺。 施画会抽空前来,也会组织孩子们一起在园中开出一块不算小的地,种植一些药草什么的,而且会一一的给她们讲解,这些药草的用处,都是怎么入药的。 有兴趣的孩子,自然就会多问问,她也会注重的进行讲解,培养着她们的兴趣。 在这个别苑里,还有一个人,那就是曾经冒险救助她们的被叫成“三哥”的人,当时他伤的很重,不过在慕九兰的救治下,现在身体已经好了大半,不过他的手脚不是很好使,眼睛更是无法复原了。 一直在他身边照顾他的,是在园中与施画说过话的那个女孩,她叫烟翠。 当她得知,施画教授大家学医术,立即跑去请求学习,她想更好的照顾“三哥”,也想将他身上的病治好。 见她如此有决心,施画自然很是高兴,不过她还是将丑话说在了前面:“烟翠,医者,不是神仙,不是所有的病症都能治好,起死回生,药到病除,也只是个理想化,我们医者,只能尽力而为,做到问心无愧,不可夸下海口,而且医者品性要端正,不可有邪恶之念,不能用自己所学的医术去害人,这些,你可明白?” 烟翠看着她好一会,才点头:“大人所说,烟翠明白,大人是担心我因先前所受之苦,而怨恨在心,在学会了技能后,用本是救人之道,反去害人性命,烟翠不会。“ 施画没想到,这个丫头说话如此有条不紊,这么有逻辑。 烟翠再道:“小时候,随家中父亲读过书,十岁那年,家中变故,父母双亡,舅母认为我是个累赘,就将我卖给了人牙子,原本以为是去哪个府里当婢女,谁知却身陷在那个魔窟之中,要不是有三哥处处帮助,烟翠也活不到现在,要不是有大人们的解救,也不会有活路,所以,感恩之心,还是有的,也想学此医术,一是为了可以好好的照顾三哥,以后,也可以帮助那些有需要的人……” 施画赞赏的点了点头:“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我不会藏私,只要你肯学。” “多谢师父!”烟翠跪地磕头。 当得知施画在别苑里开班授课一事,古雪瑶急急的赶来,先是将施画一顿数落,然后,拍着胸脯道:“你在大理寺,一天天的哪有时间照顾这边的事,这教授医术的事,就让我来好了,好歹,我父亲也是太医院的首座,这医术,自然也不会比你差多少。” “那是真好,我还在发愁呢,如果我要是有案子脱不开身,那这课业就会被耽误了,现在有你在,我就放心多了,不过,可别耽误了你大婚之事。”施画笑着搂上她的肩。 “大婚也就是那么两天,定不会误了她们的课业,放心好了。”古雪瑶得意的晃着头。 施画用力的拍了下她的肩:“那就有劳古神医了。” “好说,好说……哈哈……”古雪瑶也不客气的接受了她的赞扬。 看的萧离直捂脸,嘟囔着:“这丫头,怎么听不出好赖话呢,这是在夸她呢吗?” 言谨初也笑了,轻拍了下他的肩:“你就知足吧,雪瑶没心机,坦荡、直率,而且就现在这里的场景,也真是不错,最少,这些人都有了事情做,一个个都充实了起来,是件好事。” 萧离也放下手的看着:“是呀,想这些孩子们先所是受了些苦的,现在却能得到这么多人的相助,想必以后,也会好的。” “但愿吧,别真像小四说的那样,有什么心病遗留就好了,不然,真的很棘手。”言谨初叹了口气。 第312章 合伙开店 慕九兰果然用了三天的时间,将云皓逸体内的毒清除干净了。 不过对于这毒,他还真的被困扰了。 在来别苑看“三哥”的病情时,正好遇到了施画。 两人在谈到此毒时,慕九兰苦笑了一声:“此毒,我见过一次,不过是很小的时候了,当时中此毒之人,就是我的三爷爷,当时他应该算是慕家最有可能掌权的人之一。” “然后呢?他怎么样了?”施画小心的问道。 慕九兰轻耸了下肩:“病逝了。” “怎么会……”施画惊讶。 按理说,慕家可是医学世家,那个宅院里无论是主人还是下人,多多少少都会些医术的,怎么可能就这么没了? 慕九兰苦笑的摇头:“这种毒,先前你也是看到的,不过就是风寒的症状,当时就是当风寒医治的,而且那时候,竞争也算激烈,可能也没顾上,待到再发现不对劲时,已经晚了,我还记得,我看到三爷爷混身都开始溃烂时,祖爷爷痛苦的表示,已经无药可救了。” “所以,你一直都在研制这种毒的解法,不然,也不会在看到逸王身上的毒时,有如此的把握。”施画明白了。 慕九兰却再次摇头:“这也只是与你说,给逸王救治时,我并无太大把握,主要是此毒的药引,无法确定,如果真的只是炼毒人的,还好说,但如果是其他什么人的,就会坏事了,还好的是,我用的并非是传统的方法,而是引毒出来,再以换血为法,其实,相当的凶险。” “换血?难怪呢,你不让我去别苑帮你……”施画即感动又能心疼他的嘟起嘴来。 慕九兰笑着摸了下她的小脸:“傻丫头,这种事,我一个人来承担就好,何苦还要让你也来担这个风险呢,再说,也不是全无把握,不是吗?” “不是……我知道你是为了我着想,可我也不想让你来担这个风险呀……下次,可不能再随便的答应什么了,咱们还是安安稳稳的过日子的好。”施画用力的摇着头。 可她哪里知道,有些事,根本就不是她愿意或是不愿意就能推出去的。 慕九兰见她如此为自己着想,心情大好,当看到她教授那几个孩子学习医术时,也来了兴致的上前指点了几下,让这她们也受益匪浅。 两人坐在园中小亭子里,看着各屋里,那些女孩子们认真的习字、画画、刺绣、研读医书,还有几个在小园子里,在南星的带领下,认识草药的,还真是一片祥和的景象。 张韵竹带着两个小姑娘,端着茶点走了进来,放下后,对她们挥了下手,两个小姑娘乖巧的退了下去。 吃了一口糕点,施画满意的闭着眼轻“嗯……”了一声,特别的享受。 张韵竹和慕九兰都笑了起来,可能所有做吃食的人,都喜欢这样的品尝者吧,最少在她这里,可以得到很大的满足感。 “二姐姐,您这手艺也真是没谁了,只可惜了,只有我才可以品尝的到,别人想要品尝这么美味的东西,是想都不用想了。”施画再拿起茶来,喝了一口,又满意的直点头。 张韵竹不好意思的一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只是你不嫌弃罢了。” “还真不是,咱家小四,向来都是嘴刁的那种,如果真的不合味口,她可一点面子都不会给,绝不会亏待了那张小嘴的。”慕九兰立即解释着。 “对呀,所以呢,姐姐,有没有想过,将这些东西,让更多人能品尝的到呢?”施画轻挑了下眉,贼贼的笑着。 “你又有什么主意了?”她的这个样子,两人都不陌生。 “现在这里的人多,就算教授出来的,也是要有人来赏光才行,咱们的原本目的,就是教授她们技能,那么以后想要养活自己,就只能靠她们自己了,但做出来的糕点也好、绣品也罢,还有字画,这些要怎么弄,总不能都扔了吧,那也太浪费了,还不如拿出去,让有所需要的人买下,这样,也就有了资金来源了。”施画再笑着晃起头来。 “这个主意……不错呀……可行。”张韵竹笑着就同意了。 慕九兰轻笑出声,他是真的能看出来,张韵竹是真心的疼爱施画,与自己也差不多,只要她提出来的要求,一般都会答应。 但他还是想提醒两人一下。 “这开店铺,可不比你们坐在家里想的这样,一是铺子要开在什么地方,规模要多大,再有就是性质如何,经营的方向是什么,最后应该就是品质了,你刚刚说的是在教授中的这些东西,可有想过,卖出不去的话,会怎么办?别说原本想要的资金没了来源,可能还会再往里搭一些的。” “啊?这个我……我没想……那怎么办?这经商里面的道道,我也不懂呀……”施画立即垮下了小脸。 张韵竹也沉默了,她是十足的大家闺秀,这种事,她也没经过手。 施画嘟起了嘴:“就是前两日,与明珠郡主和阳河郡主聊天时得知的,就算咱们教会了这些女孩们活命的技能,可根本就不好找活计,真想过的好,也很难,可能以后也一样没有饭吃,最后,还不是得卖了身,去大户人家的府里当个丫鬟什么的,那咱们现在这样,不是没意义了,所以才想到,如果可以开个店铺,就让她们在咱们铺子里做工,这不就行了,谁知道,会这么难呀……” 张韵竹轻拉了她一下:“也不会呀,赔钱可能是一开始,可要坚持住,后面可不一定会继续赔钱,而且可以找个能人来帮忙呀,这件事,我来吧。” “真的吗?那太好了,二姐姐真棒!”施画再次展颜,笑的更甜了。 慕九兰也笑了起来,不过想想,这本就是件好事,如果可以,还真应该帮一帮她的。 张韵竹却道:“这书画方面,还是先放一放,但这绣坊和成衣坊到是可以先办起来,再请两位老师傅来坐镇,这些小学徒们,也就有了着落了,我看着行,而且嫂嫂家的五弟弟,可是经商的奇才,就让他来帮咱们盯着点,想亏的话,好像也难了些。” “那就这么定了,那嫂嫂那边,就由姐姐去调和了。”施画对她点头。 “行,我来。”张韵竹应呈了下来。 原本以为,说服她来开店的事,可能会费一番唇舌的,没想到她比自己都积极,施画想想,都会笑出声来。 慕九兰看在眼里,也只能无奈,却没有拆穿她的这个小算计。 第313章 魔树食人案(一) 言谨初一大早就被寺卿林雪松叫了过去,将一份呈报递到他的面前。 “距京城一百公里的南田城泉封村,一夜之间死了十个人,而且当村民发现时,一个个就被挂吊在村口的那棵大槐树上,而且尸体都变成了干尸,血都吸没了。” 言谨初抬头看着他:“血吸没了?扯了点吧。” “看似有些扯,不过当地可有传闻,吊着这十个人的是棵百年老槐,而且还传言,这是当地的一棵镇压恶魔的古槐……”林雪松轻笑了起来,看来他也不相信。 “镇压恶魔?什么样的恶魔,吸血的?”言谨初觉得很可笑。 虽然这种传闻,各地都会有一些,神鬼之说,也不是没有,可让当地的官府都相信的话,也真有些太扯了,反正他是不相信的。 林雪松又何尝不是,就如以前盛传在京城之地的那条鬼街,不也是如此,当时传的沸沸扬扬的,最后不过就是中毒所致,虽然到现在都不知道,此毒名为何物,但却不是真正的鬼神作怪。 “是什么样的,这上面也没写明,说是这十个人,因醉酒后,大胆的爬上的此树,不但进行漫骂,还在树上做了些不好的事,因此惹怒了神灵,遭此恶果。”林雪松再道。 言谨初扬了下手中的呈报:“那这个传上来何用,这府衙都认为了恶魔惩罚了,就结案了事呗。” 林雪松笑了起来:“他也想,不过这,尸体却拿不下来,当地的村民不让动,说是被恶魔惩罚之人,不得擅动,不然整个村子都得遭殃,所以官府无奈,只能将此案呈报大理寺,让以此种方式来结案。” 言谨初瞪看着他:“怎么结?恶魔食人?” 林雪松无奈的耸了下肩:“所以,去一趟吧,看看是怎么回事。” 言谨初轻摇了下头:“南田城距京城之地路途不算近,怎么也得两天方能到达,接这案子干什么。” 林雪松也无他法:“已经呈报上来了,不接也不行,而且全寺看去,也只有你们这一组有这个能力,去看看什么情况,如果可以就查办一下,不行的话,还是要尊重当地的民风民俗,不要起冲突,吊死人不奇怪,可血被吸光成了干尸,还是挺蹊跷的。” 言谨初也被这一点吸引了,拿着呈报走了出去。 一行人带着十个官差,二十个尊硕王府的暗卫,于当天出了京城,直奔百里外的南田城而去。 用了两天的时间,进了城门,府衙的太守接待了他们,说明了一下这个叫泉封村的情况。 “这可是个千年的古村,从南田城向北行,怎么也得有五十公里的山道,才能进这个村,是在两座山的夹沟处,那里原本是有一口很著名的泉眼,相传是龙眼,水质特别的好,喝了还能治病的,可在百年前,那里的泉突然就变了,流出的不是甘甜的清水,而且是带着腥臭味的血水,周边的树木全都枯死了,只要沾上此水的生灵,无一生还,都会瞬间化成干尸,样子可怖,后找来得道高僧,作法三日,方才镇住此泉眼,被封后,又在村口处种下了那棵槐树,以镇妖邪……” 言谨初听后轻点头:“这么说,此村真的有食人恶魔?” 太守摇头:“也只是听闻,却没有真正见过,可此次,唉……是让人有些不解……” “人是怎么被吊在树上的?”施画问道。 太守回答:“此槐树为百年老树,枝繁叶茂,尸体就被吊在上面,根本看不清是怎么吊上去的,而村民全都阻拦着,不让衙役靠前,而主管泉封村的县衙里的那些衙役,多半也是县中之人,也是听闻过此类传言的,所以,并无人强行将尸体拿下来,当地已经人心慌慌了。” “此去泉封村要走百里山道,可好走?”言谨初询问着。 太守再摇头:“很不好走,就在昨天晚上,那边还下了一场大雨,山道就更难走了,平日到那里,也得走两天半左右,现在估计,四天能到,就算是好的了。” 施画再看了眼外面的天空,此时正值夏季,天气炎热,如果再耽误四天,能查到的东西也会越来越少,这不是个好情况。 但言谨初还是决定立即启程,一行人骑马在太守派来带路人的带领下,向泉封村出发。 果然一进了那条山道,地面的湿滑,让他们明白,这一路,不会太平稳。 施画已经弃车骑马了,虽然她的骑术不好,但也好比坐车要强,这山道不好走,马车行起来更是困难,耽误时间不说,而且也危险。 言谨初让她与自己同骑一匹,高俊则背着她的工具箱,就这样,还发生了几次不太大的小失误,大家走走停停,却没有休息,但也是在第三天,到达了泉封村口。 当他们看到那木架的村门后,那棵特别茂盛的大树时,所有人都有一种不太好的压抑感。 此时天空晴朗,可站在被它遮挡的地方,却有一股阴森森的冷风,还真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那个带路的官差叫马洪伟,有些嘲讽的道:“大人,这里就是泉封村的老槐树了,尸体应该还挂在上面,看看,在那边手拿着农具的,应该就是守在这里看护的人,对于这棵镇魔树,这村里的人都视为神明一样。” “神明?不是恶魔吗?这应该有区别的吧?”施画笑问道。 马洪伟再是一笑:“大人说的是,这个村子相对来说比较封闭,从咱们一路行来,也可以感觉的到,他们出一趟村子也不容易,以前这里就是以那个泉眼著名,后来这泉眼出了事,被封后,这个村子也渐渐的被人遗忘了,不过这村子里还出一样东西,也是很有名的。” “什么东西?”杨七宝立即问。 “就是山参!”马洪伟对他点头。 “山参?”几人互看一眼,没觉得有什么呀。 马洪伟再道:“这里出的山参与别的地方不一样,是血参,处头不大,但入药后的效果特别的好,有很多人都出高价来买,有点供不应求,据了解,得此参十分不易,要进山林深处,那里的野兽很多,特别危险,而这死的十个人,就是常常一起结伴去山里寻参的人,他们也会将参带出山去城里贩卖。” 第314章 魔树食人案(二) “就这十个人吗?”言谨初脑中闪过一种可能性。 马洪伟点头:“说是就这十个人,只因此案,我们也是听这村所管辖的华丰县所汇报的。” “如此看来,我们还得再来一次询问了,七宝,带人进村,找这里的村长和里正问问情况,靳刚,带几个人去村中走走,与村民聊聊,高俊和康辰留下,随我与小四看看这棵镇魔百年老槐树。” 将施画从马上抱下来,她背着手的向村门走去,没走出三步,脖领子就被拎住了。 她不由的翻了下白眼,就听到言谨初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再擅自行动,就将你绑在我腰上。” “这大白天的,能有什么事,再说了,查案呢……”施画小声抗议着。 “查案也不能单独行动,来时咱可是有约法三章的,忘了?”言谨初是真拿这丫头没办法,看到案发现场,就不服管。 “知道了,少卿大人。”施画声音拉的很长,完全就是不情愿的样子。 高俊和康辰听到后,都笑了起来,言谨初立即扭头看过去,两人也顿时收住了笑,可肩上还是微颤着。 也只有施画敢与他们老大如此叫板,让他无奈吧。 马洪伟好像也看出来点什么,这个瘦小的大人,很受这些人照顾,尤其是被少卿大人看护的很严,他脑子里,有了些别的想法。 当他们向这棵老槐树靠近时,那些手持农具的村民,也向他们走了过来。 马洪伟立即上前,伸着手:“村民们,我们是官府中人,这些都是京城大理寺的大人,为的就是咱们村里的命案而来,还请大家配合一下。” “这棵树,你们不能靠近,万一真的放出了被镇压的恶魔,整个村子就会遭殃了,而且还会让天下大乱,你们可别乱来。”一个年纪在四十岁左右的老汉,手里拎着个锄头,声音洪亮的大声道。 施画对他笑了起来,走了过去:“大叔,这树看着可真是有些年头了,听说是百年的老槐树,但我不知道,这所谓的镇魔之树,要想杀死冒犯它的人,还用绳子吗?” “什么绳子?”老汉被问的一愣。 施画伸手指了下从树上垂下来的一截混在树叶之中,只露出个头来的粗绳子:“来,眼神好的大哥们,都看看,那是绳子吧。” 村民们还真的争先恐后的伸头看了起来,而后都点了点头,也都挺疑惑的。 “大叔,这种情况,你们先前遇到过吗?”言谨初站在施画身后问着这些农村。 他们都齐齐的摇头,那个老汉道:“没有,这是头一回,而且一下就死了十个,还全都被吸干了血的,以前都是老人们传下来的,这回是看到真实的了……” “那这十个人,都是咱们村上的人?”高俊也跟着问。 几人都点头,其中一个年约三十多岁的男人道:“就是村中的后生,听闻前些日子他们又进了山,还真挖到了血参,个头还挺大的,说是一定能卖个好价钱,估计是真的卖了大钱了,回村时喝酒了,不然,从小就听到的这棵老槐不能靠近,可不能冒犯,怎么就能上树上去骂呢,还刻字儿,这不找死嘛……” “唉,可不是吗?这回是开了头了,要是真如传闻的那样,吸够了一百个人的,这就真镇不住了……”另一个村民也担心的道。 “什么吸够一百个人的?是血吗?”施画好奇的问。 村民都在点头,看来这里面还有事呢,言谨初对高俊和康辰使了个眼色,两人就将这几个村民拉到一边,坐在阴晾的地方,继续听他们说“传说”。 而这两人,再次向那棵槐树靠了过去。 从外观上来看,这棵树真的枝繁叶茂,根本看不太清这些尸体挂在什么地方。 而且树干是真有够粗,单从那树干的粗糙的纹路来看,也是很有年代感的。 两人缓慢的围着这棵树转了一圈后,施画发现了一个问题。 她轻拉了下言谨初:“咱们退到村口,再找一处高一点的位置,我想再看看。” “好。”言谨初其实也有所发现,听她的话,正合他意。 两人走出村口后,再翻身上马,向村外行去,再走了十几米远后,有一棵不太粗的大杨树,言谨初再带着她,一起跃上那棵树,并站在了树顶之上。 这时两人都看清楚了,施画一只手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一只手指着那棵槐树:“这是因为年头太长了吗?所以,中间都已经空了?” “有可能吧,一般这样的大树,都会有此现象,这也就说明,这个所谓的镇恶魔之说,纯存无稽之谈。”言谨初轻嗤一声。 “可干尸是怎么回事,就算人被杀了,想要将血都放干,也是需要时间的,而且干尸……干尸?”施画好像想到了什么,不由的自语了起来。 言谨初看了她一眼:“是呀,就算放血,也不会如此干净,一点不剩。” “用药就可以,我记得,在师父的一本药物笔记里,记载过有一种草,他上面就标记着叫‘干尸草’,此草外敷,是一种治外伤、止血、袪疤的好药,但如果误食内服的话,就会变成夺命草,而且人会瞬间的失去血肉,变成干尸。”施画皱眉的看着他。 言谨初带着她从树上下来,骑马回到了村口,他担心的看着她:“小四,你不会是怀疑,这就是洛……” 施画摇头:“此草虽然是夺命草,却也不是很难找,因为都知道这草只能外敷,所以内服所形成的后果,却知道的人很少,不能说就是他,想必发现这种草不能内服的人,也不只他一个。” 言谨初这才松了口气,搂了下她的肩:“你知道就好。” 施画对他轻轻一笑,突然踮起脚尖,伸手拉下了他的头,附在他耳边道:“其实我已经想通了,是与不是,又如何,就看我是否真的按他规划的走了,我现在想要的是什么,好像他已经不知道了。” 言谨初微愣的看着她,心中有些难过,但同时也为她此时能想通,而高兴,最少,他真的不用太过的担心她会因为某种原因,再失控。 第315章 魔树食人案(三) 而此时高俊和康辰已经了解了一些情况,高俊背着工具箱的走了过来。 “什么情况?”言谨初问道。 高俊纠了下脸:“感觉有些太扯了,说是这棵树下,所镇的,就是百年前从泉眼里做恶的恶魔,而且传闻,此恶魔如果现世,需吸够一百个人的血,到时候天下大乱,生灵涂炭,所以村民们,一直将这棵树视为禁忌,从来都不会太靠近,连刚懂事的孩子都知道,可这十个人却……触怒了恶魔,被吸干了血,这也就是开始,接下来,还会有人死的……” 施画自然是听到了,可她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映,插着腰的看着那棵大树。 脑子里却转动着另一个想法,这些人被吊的都不算低,那么凶手是怎么将尸体弄上去的,就算有绳子,也不会那么顺利,凶手是几个人。 她正想着呢,村子里却热闹了起来,有几个村民背着包袱,推着木架车的从村里走了出来。 身边还跟着几个官差,好像是在劝说着什么。 这其中还有一个衣着比较好的年约四十岁左右的男子,也在急急的与这村民说着什么,可那些人却一直都在摇头,表情都是恐惧和严肃的。 几人都看过去,康辰更是询问着原来的老汉,他只叹气的摇了摇头:“走吧,都让离开吧,如果再死人,那后果就更不堪设想了。” “大叔,什么意思?”康辰问道。 老汉对着那棵老槐树一扬头:“刚才不是说了嘛,恶魔已经被唤醒了,从它吸到第一口人血后,就会陆续的再发生,直到吸够一百个人……无法阻止了……” “大叔,这种传闻是不能相信的,哪里来的恶魔?”康辰终于是忍不住的反驳道。 “你们这些后生,就是不怕死,这都是祖辈传下来的,如果不是真的,怎么世代都在守着,而且还相安无事,如果不是这几个后生不知天高地厚,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我们祖祖辈辈在这里住了几十代了,都没发生过,只因我们守规矩,现在好了,要背井离乡了……”老汉生气的挥动着手中的锄头,瞪着康辰大声的道。 “小辰……”言谨初立即出声阻止了还要说话的康辰。 现在村民们的情绪很激动,最好是不要激怒这些人,不然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想想也能明白,世世代代在这里住了几十代人了,而且这个传闻也传了百年之久,已经成了这个村固守的秘密,可却真的有人去触碰,结果又是如此的惊悚,想让他们不往鬼神之说上面联系,也是不可能的。 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让这些村民都明白,这并不是鬼怪作祟,而是人为,是有人杀了这些人,可…… 现在连树都无法靠近,要怎么能弄清楚。 如果强行将干尸拿下来的话,一定会引发不必要的冲突,到时候这些村民会有什么举动,他心里还真没底。 这时那些要离开的村民也走到了村口,那个衣着体面的老人也追了过来,气喘着拦住了前面的人:“大家都听我说……如果真是那样,就算你们走出去,就能安全了吗?都是泉封村的人,走到哪里会不被找出来,你们也说了,这是恶魔。” “可也不能在这里等死吧,村长,我一家老小共四口人,孩子才满周岁,我不能眼看着他们死在这里呀……”一个壮汉推着一辆独轮车,上面还坐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身边跟着个少妇,怀里抱着一个孩子,身边还有个五岁左右的孩子紧紧的拽着她的衣襟。 “我们百年来,都住在这个村里,什么时候发生过这种事,现在官差都来了,会给我们一个说法的,到时候再走也不迟呀……”村长急急的道。 “到时候再走?村长,您老糊涂了吧,到时候还能走得了吗?一百个人,就是咱们整个村子里的人,现在不走,哪还有命呀……”又一个村民大叫着。 “陈德水这些人就是有几个钱闹的,再说了,那血参是能挖的吗?您老不是也得到好处了,所以才任他们如此的吗?现在他们遭到报应了,还要让我们也跟着一起死……没门!走!”另一大汉挥了下手,村民们继续往村外走。 村长一听急的不行,还要再阻拦,却被年壮的村民推了个趔趄,还好有高俊在,手快的扶住了他,才没有跌倒,他哭丧着脸的蹲在地上也不起来了,一个劲的拍着大腿:“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呀……” 施画看了看他的样子,再看那些离开的村民,不由皱眉。 这个村长好像真的不是为了这些人着想,也不是为了他们的安全,那是为了什么要留下这些人呢? 而且在她的认知里,虽然情况还没查明,但已经有了危机,在这种情况下,为了保证村民的安全,先外撤是对的,可他却极力的在阻止,这就有些反常了。 她向言谨初身边靠了靠,他也配合的弯下身的伸头过来,就听她道:“这里面有事呀……” “嗯,看来,还需要再问问……”言谨初也看出来些苗头。 这时杨七宝等人也回来了,站在他身边,一看也明白,是有话要说。 “刚子,带着小锴跟着村民,再问问情况,尤其是他们所说的血参的事,为什么不能挖,这里面的故事是什么。”言谨初立即部署着。 “明白。”靳刚与李锴点了下头,两人跟着那些村民,一起出了村,两人还帮着他们拿着东西,没一会儿,就得到了信任。 言谨初再对杨七宝扬了下头,他立即过去,将蹲在地上的村长扶了起来:“村长,刚才问您,这村里的事,您一直都支支吾吾的,好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现在已经是这个局面了,还不说吗?” “官爷,您让我说什么呀,您也看到了,我这个村长就是个摆设罢了,没人听我的,就这死的十个人,也一样,从来就没将我放在眼中,不让去深山里挖血参,他们非去挖,不让出去贩卖,他们非去卖,现在好了,全死了,村民们怪我从中得了好处,我冤不冤呀……和谁说理去……”村长全中埋怨的情绪,发着牢骚。 第316章 魔树食人案(四) 杨七宝挑了下眉:“村长,您怎么说,也是这一村之长,管理着百十口子人呢,大家自然也是敬重您,所以才会推选您为村长的,现在村里出了事,您不与我们说明,要让我们怎么帮您呢?” “官爷,要我说呀,真的不用了,这不是凡人能解决的了的,不如再寻个得道的高僧,再做一场法事,把这已经苏醒的恶魔再镇回去,这事,也就消停了……”村长不配合的甩了下衣袖,一脸的不耐烦。 杨七宝轻笑出声的看着他:“村长,您是认为,这个所谓的高僧,比我们大理寺的官差都强,是吗?” “官爷,您也别不爱听,要说缉拿凶犯,大理寺自然是不在话下,可这对付鬼怪之道,还得是人家道法高强的人,真不是别的意思。”村长立即解释着,可那轻蔑的表情,还是刺痛了几个人的眼。 施画上前一步:“村长一直都说,这十个人是被这棵百年槐树吸了血而死的,那我就问问村长,这所谓的魔树,是怎么吸食人血的?” “呃……这……我怎么知道……”村长愣了愣闪后,再一甩袖子,根本不想多说。 就在这时,又有一波村民,从村里走来,也都是托家带口,赶车骑驴的,都向村口而来。 村长一看,立即指着对他们道:“看看,看看,全村的人都要走光了……这可怎么是好……” 施画再问道:“现在村中发生这种不明情况的事,他们离开也没错,等到村上安宁了,再回来呗,有什么不可以吗?” “当然不行了,没有人的话,怎么吸……”村长急急的说了一半,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将后半句咽了回去。 “吸什么?”言谨初冷冷的声音从他的身后响起。 村长身体僵了僵,再紧张的咽了下嗓子,将头扭到一边,紧抿着嘴的不说话。 “村长,知情不报,也是会获罪的……”言谨初漠然的道。 村长却根本就不回答,眼中闪过一丝焦急和惊慌。 施画却轻扬了下嘴角,再回头看了眼那棵大槐树,收回目光时,又看到原本守在这里的那几个村民,已经被家人叫了回去,一个个走的还挺急的。 康辰过去,拦下了那些要出村的村民:“村里还有多少人?” 一个中年妇女道:“除了石姓的人都没走,陈姓的人已经没有几户了……” 言谨初点了下头:“知道你们有些怕,不过在村里的凶案没查证之前,你们暂时是不能离开的,这样吧,如果真觉得不安全,就去村中的那个戏台广场,全村人都聚在那里,也安全。” 村民一听,都不愿意,而且先前已经有一批人已经出了村,现在不让他们走,这不就是要让他们在这里等死吗? 言谨初挥了下手,将这些村民就往村中间的那个广场赶去。 就在这些人被集中在那里,吵了没几句,就看到先前出了村的那些人,也被送了回来。 靳刚走到言谨初面前点头:“问到了一些,说是这魔树吸血是有时间限制的,每隔十五天就会吸一次,这十个人已经死了有十四天了,今天就是第十五天,今天晚上,又要再死十个人,所以,他们才会决定离开逃命。” 李锴也道:“关于血参,村民们说这是圣物,与原本的龙眼是一脉的,都是圣物不能乱动的,血参就是用所镇压的恶魔之血养育出来的,虽然有奇效,但也是不可乱动的,说白了,就是动了不该动的东西,触怒了恶魔,所以才会遭到报应的。” “如此说来,那这十个动了血参的人,死的也不无辜,可为什么村民还惧怕呢,冤有头债有主,不应该涉连其他无辜之人呀……”施画小声问道。 “无辜,那未必吧,这血参的收益如何,现在没有一个人说的,刚才听那村民也说了,村长是得了好处的,那其他村民呢,是否也或多或少的得到了一些,这些人还会无辜吗?”言谨初挑了下眉。 “贪财,又惜命,好事不会都让他们占了的,不付出些代价,怎么可能得到意外之财,哼,有想法。”施画明白的轻笑了起来。 村长看到这些村民都被赶了回来,先前的焦急也不见了,眼中再次有了想法。 施画走过去,轻拍了下他的肩:“村长,这尸体也不能一直这么挂着,现在大理寺来办案,如果有什么触怒鬼怪的话,就让它来找我们好了。” 村长一听,再次紧张了起来:“官爷,这可是……人力不可为呀……” “可不可为的,我们自己承担,村长还是去那边安抚好村民,不要再起什么骚动才好。”言谨初打断了他的话。 靳刚也过去,拉着他走向了村中的广场。 施画与言谨初再次走到了槐树之下,她轻撇了下嘴:“鬼怪之说……这么大的百年老槐,就算镇压邪灵,也得有能力才行,中间都空了,能镇住什么呀……” “刚才也看的出来,这个村长有些事并未说明,这十个人的死,应该另有隐情,而他,应该是个知情人。”言谨初手搭在她的肩上,轻松的道。 “今天就是十五天之期,如果说一定会再死人,会是谁呢?不会就是这个村长吧?”施画也是一笑。 “还真说不准,而且他所隐瞒的事,可不是一点点。”言谨初也耸了下肩。 “带我上去看看呗,魔树吸食人血,还要借助于绳子,真让人不能理解,是它的能力不行,还是法力不够?咱们得先了解一下。”施画说的一本正经的。 可其他几人却都笑了起来,连马洪伟都笑了,大理寺,就是大理寺,他们这些城中衙役,是怎么都比不了的,太有力度了。 言谨初手搂上施画的腰,脚下点地,窜向了那百年老槐树,而他们的身后,还跟来一人,就是背着工具箱的高俊,其他几人,都站在树下守护着。 两人落在最低的那个干尸所挂的树枝之上,看着干瘪的头颅套在一个足有双指粗的绳索之上时,他们都笑了。 第317章 魔树食人案(五) 从绳索的结扣来看,手法还是挺特别的,有点类似于现代人的那种登山扣的结法,这种可是在农户人家中,不太常见的。 再有就是粗绳在树干上拉拽时,所磨出的印迹,而且全都是选择从槐树最中间的那个主干的树杈中绕过,由于反复的拉了十几次,所以,那里的树皮已经脱落了很大的一部分。 “这个魔树也太逊了吧,被吸干的干尸都吊的这么费力,还有力气再去吸别人的血吗?搞笑!”施画嘲讽的道。 高俊站在一边笑着扭头看着那树的中间:“这棵老槐年头是不短了,与其他的老树都有一个共同点,树干中间已经空了,如果说食人的话,这要是掉到树洞里,想要爬出来,可真就难了,估计不摔死,也得饿死。” “再看那边,那个干尸要掉了……”言谨初指着另一个被吊着的尸体道。 “这个也快了,套口有些大,干尸也轻,这样早晚都会掉下来,如果再来一阵大一点的风,估计,就有这槐树掉干尸的奇景了。”施画轻挑了下眉。 “按理说,不应该呀……绳套不是应该正好的套上吗,而且这种绳扣,也是越挣扎越紧的那种,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高俊不明白的看着。 “很简单,人在活着被吊起时,因为瞬间的缺氧,就会挣扎,这种绳扣就起到了越勒越紧的作用,可如果是个死人被吊上去,就没有挣扎这个环节,同时,也因为当时被吊上来的,都是刚刚死亡的尸体,而不是干尸,在经过毒发后,水份和血液全都流失,成为了干尸,重量上,一定会有所减轻,那么,原本的这个绳扣在失去相当的重量后,缩紧的力度,也就不够了,才会形成此时的情况。”施画详细的解释道。 “那也不对呀,再轻,也是有重量的,不会一点不缩紧呐……”高俊还是不明白。 言谨初却打了个响指:“绳子!是因为绳子太粗了……” 施画鼓励的对他笑了笑:“对,就是这个原因,绳子太粗了,反应上不敏感,同时你们发现没有,一根绳子不是只吊了一个人,有的是两个,有的是三个,还有四个的,只因是绳绕在树干之上的,所以,咱们现在能看到要掉落的,都是绳子两头的,而非被吊在中间的,如果两头的干尸掉落的话,那么,才会轮到中间的干尸。” 高俊这回是真的明白了,脚踩着树干,动作灵活的在这老槐树上穿来窜去的,没一会儿又回来了:“小四,说的真对。” “那么,这干尸被吊在这树上的谜题算是解开了,将尸体放下去吧,接下来就看看这些人所中的毒,是不是我先前猜测的那种,如果不是的话,真的有些不好解释。”施画耸下肩。 高俊立即跳了下去,组织人准备将干尸放下去。 言谨初刚扶施画站起来,却被她拉住了,指了指那个主树干:“带我看看呗,我还没见过百年老树的主干中空是个什么样子呢,其实就是觉得挺神奇的,一棵树的中间都空了,可树还可以继续的枝繁叶茂的,是不是很奇怪,虽然道理是知道,可还是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言谨初轻笑着将她的腰搂的更紧了些,脚下轻挫,身上一动,向着树干窜了过去,再向上窜了一根枝杈,就站在了树干的边缘。 施画小心的伸头向中空的树干里探去,一股阴阴的冷风从树干中涌出来,还挺刺骨的。 她不由的打了冷颤,同时纳闷:“怎么会有风?” 言谨初也微愣了下:“这下面是空的?但通向的是哪里?” “看来这个泉封村的秘密还真不少,刚刚你也看到那个村长的表情了,他有事相瞒,也有不想我们介入的想法。”施画说完再探头向树洞里看去。 言谨初手上再用了些力,生怕这丫头再掉下去:“应该与血参有关,这个血参是什么样的?” “而且获利还真不少。”施画再道。 “你怎么知道?”言谨初问道。 “你想呀,这里虽然是个离城镇比较远的村落,可也不是没有人出过村,就这死的十个人,已经得到证实,就是参与挖血参和贩卖的人,如果钱少了,这十个人还会这么积极吗?另外,听那些村民也说了,村长也是得了好处的,少了行吗?再听村长的意思,这村中各家各户,也都得到过些恩惠,想想,这村里百十来口子的人,会少吗?”施画一边说,一边看着洞里。 言谨初轻点头:“说的还真是……” “你闻闻,从这里涌出来的风,有些微湿,而且还有些别的味道……”施画再道。 言谨初伸头到洞边,用力的吸了吸气:“有一股子淡淡的血腥气……” “这说明,下面所通往的,可能是个比较阴湿的地方,应该有水,而水里还有些别的混合物,血腥味的淡,说明掺杂的不是很多,会是地下河吗?”施画皱眉的嘟囔着。 “不如下去,从树底部,再凿个洞出来,可能会更明显一些。”言谨初建议道。 “百年老槐,镇恶魔,呵……传闻真的能害死人,不过我总有个感觉,这下面,不简单。”施画收回头,抬起看着言谨初。 他突然覆头在她的红唇上轻啄了一下后点头:“说的对。” 施画立即轻捶了下他,并四下看了看:“你怎么这样……” “这里没人,一会儿下去了,就没机会了。”言谨初显现着那股无赖的样子一笑。 施画轻呼了口气,嘴上轻嘟囔着“不正经”,可心里却甜丝丝的,脸上也有些娇羞的微红。 言谨初抿嘴满意的笑着,却听到她再道:“你说,这槐树镇恶魔如果是假的,那么,这个传闻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说的如此吓人,为的就是不让这些村民靠近这棵树,那这树下面,到底有什么?” 言谨初轻皱了下眉:“不可告人的东西。” “不会是宝藏吧……”施画立即瞪着大眼睛,笑了起来。 他只能轻笑起来:“想的美,哪来的那么多宝藏……” 第318章 魔树食人案(六) 看着并排放在村中义庄临时搭起的草棚里那十具干尸时,施画的眉头就没舒展过。 对于“干尸草”她也是见过的,当时师兄说过,这种草所产生的毒效一株足矣。 从这十具尸体来看,程度却不近相同,有服用多的,尸体的干瘪程度就高一些,服用的少一些的,身体还有一些血肉在。 她先是对还有些血肉的干尸进行解剖,当看到胸腔情况时,再次被惊到了。 “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毒草,会将人的五脏都毁掉吗?”她自语着。 而守在一边的高俊和康辰只是伸头看了一眼,再收回目光,这种事,他们也不懂,还是别出声给她添乱了。 尸体的五腔已经被灼毁,体腔内全都是黑色的液体状,除了还有一部分的胃部残留,她还真的从这里,提取出了一些东西出来。 看着被放在托盘里的残留物,她再轻“啧”了一声:“晚饭吃的不错嘛……还有鱼,可这人嘴有问题吗?吃鱼都不吐刺的?” 高俊再扭头过来,看了一眼,轻挑了下眉:“小四,这刺过于小些,有些人的嗓子眼大,可能没滤出来,也是正常的……” 施画却在口罩里撇了下嘴,再用竹镊子在那托盘里翻了翻,从里面夹出了一个特别小的类似叶片的东西。 再将口罩拿下来后,放在鼻子处闻了闻,她的眼中更疑惑了。 这时言谨初也走了过来,见她盯着镊子上的东西都看对眼了,不由问道:“有发现?” 施画举起镊子:“这个味道怎么与树洞里散发出来的有些相似呢……” 言谨初过来,伸头闻了下,眼睛跟着转了转的点头:“是有些像。” “如此说来,那树洞下面,不会是这种草吧?”施画提出来个大胆的猜测。 言谨初不置可否的耸了下肩:“又问了下村民,这棵槐树在五年前,曾经历过一次雷击,当时有不少村民都看到了,还以为这树会死呢,却没想到,依旧活着,还枝繁叶茂的,都以为没什么事,不过他们有些人也提到了,一到要下雨前,那里就会闻到一股特别臭的味道散发出来,而在雨过后,这股味道就不见了……” “下雨前?”施画将镊子里的东西放在一块白油纸中,包好后写上标记。 “对,还有,对于你所说的那种‘干尸草’也询问了下村民,他们都没听说过。”言谨初再道。 施画点头:“‘干尸草’不过是一种别称,只因内服后的效果是如此,所以师父在记录时,写出这种类似的名称,而这种草的学称,应该叫‘白眉蒿’。” “白眉蒿?那不是治伤疤的吗?”康辰看过来道。 “你认识?”言谨初看着他,还挺意外的。 康辰点头:“老大,你忘了小敏了吗?她那个时候不是从山上滚落的时候,伤了后背吗?后来有人说过,此草可以治疤痕,于是,我还真的去药铺寻过此草,可一般的都没有,后来还是托人,从晋洲郡那边寻来了几株,别说,真管用,小敏后背上的那一大片伤疤,全都平复了。” “小敏?”施画对几人眨了眨眼。 言谨初一笑:“小敏是康辰的妹妹,年芳十七了,去年嫁的人,不过这丫头小时候可是真的淘,像个男孩子一样,登高爬树没有她不敢的,身手也是不错的。” “哦……原来辰哥还有个妹妹呢,没听你提过……”施画轻点着头。 “那丫头自小与外祖父一起押镖,什么事都敢干。”康辰眼中全是宠溺,看的出,对于这个小妹,他也是十分疼爱的。 “原来辰哥外祖家是开镖局的呀……厉害呀……”施画惊讶的看着他。 康辰憨憨的一笑,用手抚着后脑:“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如果说,咱们这里对于这种草不常见,那这种东西,会不会是外来的?”高俊将话题转了回来。 言谨初也有这个想法的在点头:“可能。” 施画看着身边这十具干尸,脑中却闪过另一个问题:“如果是外来的,杀他们也不难,难的是,怎么将这十个人吊到槐树之上,这个凶手的目的又是什么?是警告还是在惩戒?因为他们动了不该动的东西了?” 言谨初也想不明白,呼了口长气,这案子还真不简单。 高俊和康辰也想不通,抱着胸、皱着眉,嘟着嘴,盯着那十具宗黑的干尸。 这时小顺子跑了过来,对他们施了一礼:“少卿,大人,有个叫石岩的村民,说有事想来说明一下。” 施画对言谨初点了下头:“你去听听吧,我继续解剖一下尸体,看看有没有相似之处。” “好。”言谨初对她挑了下眉,转身走了出去。 并对高俊和康辰使了个眼色,让两人照顾好施画。 在见到这个叫石岩的二十七八的壮汉后,他提供了一条线索:“官爷,我认为,这十个人不是什么恶魔所为,就是被人杀了……” “知道什么就直说,这对于你们来说,也是有益处的。”言谨初对他点头鼓励着。 石岩道:“这十个人,都是本村的,是在一年前,村里的一些后生们,说是要进城中做工,而这十个人,也在那一批人当中,可去了没两个月,这十个人却回到了村里,同时,还带回来了几个外村人,从衣着上来看,是有钱人。” 言谨初轻挑了下眉:“一批人?看来当时离村去城中的人,不只这十个?” “是,一共出去了十四个。”石岩点头。 “他们在城里做的是什么工?”言谨初再问。 “应该就是体力工,搬搬扛扛的吧,因为那其余的四人并没回来,而他们回来后,也都不说,不过就是带着那几个有钱人,在村子里转了转,后来,那几个人离开后,他们就往后山里钻,后来听说是去挖血参了……”石岩摇着头,好像有些生气的样子。 “血参不能挖吗?”言谨初问道。 石岩苦笑一声:“传言是什么圣物,可我不信,参就是参,可补养,可治病,可这个血参,有些怪,因为,它产自深山里的一个土坳里,而那里还有个血湖,想必这血参,就是因为那个湖,才会形成的吧……想着不是什么好东西。” “血湖?”一边的杨七宝也是一愣。 言谨初心里也有了算计,再看向石岩:“这湖水,是否有些什么味道?” 石岩点头:“很重的血腥味,还有一股臭臭的味道……” 第319章 魔树食人案(七) “石岩兄弟,能不能带我去那里看看?”杨七宝明白了言谨初的意思,立即问道。 石岩却摇了摇头:“不行,那里最好不要去,会被诅咒的……” “诅咒?”言谨初还真有些不解了。 石岩肯定的点头:“想必几位官爷也都听村里的人说了,原本我们这个村叫龙眼村,也叫圣泉村,后在百年前被改为了泉封村,只因这村里,有一口龙眼神井,那里所出的水,真的可以治病,就算水存放于瓮罐之中,百年都不会变,而我的祖辈,就在自家的后院子里,埋了有十坛这种神水……” “你用来治病了?”杨七宝认为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石岩再点头:“而且这水,还有一种延年益寿的功效,我的祖辈,每年都会喝一碗此水,家中长辈,最高的活到了一百零九岁,最少都能活到九十七、八岁,不是神水,怎么可能,而且都是睡梦之中离逝的,一生都少病患,可是在百年前,这龙眼神井却被破坏了……” “破坏?呵……听闻,不是来了个什么恶魔吗?你说的是人为?”言谨初扬起了他那痞痞的笑意。 石岩点了点头,再摇了摇头:“村里传的这些,都不是事实,只因原本百年前的事,我的祖辈是参与其中的,而祖辈中,还有识文断字的,就将当时的过程记录了下来,百年间,我家当成宝来守护,而且祖辈还断言,一定会再有事发,因为,有些宝贝,还是会被窥探的。” “宝贝?你指的是这龙眼水?”言谨初再挑了下眉。 “也不全是,还有就是那片参地。”石岩说的特别坦然。 “参地?血参?”杨七宝问。 他再摇头:“原本不是血参,只是参,就是比别的参长的大,被称为百年老参的,都没有它们这些只长了十年的参的功效好,只因那是龙眼水滋养出来的,可后来,有人打起了这参的主意,于是……也就发生了一些不想看到的事情……”石岩难过的摇了摇头。 “什么事?”言谨初再问。 石岩却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又讲起了别的:“官爷,这个泉封村,原本的住户都姓石,可你们在核实中,不知是否发现了,这村里,其实有两个大姓,一个就石姓,还有一个就是陈姓,再有一些就杂了,有姓刘的,有姓许的,是吧?” 杨七宝对言谨初点了下头,证明她说的是对的。 “这又如何?”言谨初看着他:“一个村发展下来,自然会有外姓人进村,不然,怎么繁衍生息。” “说是这么说,可原本的龙眼村,是有条规矩的,无论是外姓的男、女,在进了此村后,所生出来的孩子,都要姓石,但这个规矩,也是在百年前,出事后被改的,而石姓人,也在那一次,减少了一大半之多。”石岩严肃的看着他,眼中有恨意。 “那一次,死了很多人?”言谨初好像明白了什么。 石岩依旧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再道:“龙眼井,原本只是村里的一口生活用井,大家都会饮用此井里的水,而且我们这个村子,官爷们一路走来,也是知道的,是相当的偏僻,而在百年前,更是无人知道……” “应该说是知道的人少,但却不是一个人都不知道。”言谨初纠正着他的这个说法。 石岩点头:“是,可就是这些外来人,自从知道了这村子里的龙眼井有神效后,就打起了这口井的主意,灾难,也就随之发生了……” “石岩兄弟,能否将你祖辈所书写的东西,给我们看看?”杨七宝问道。 石岩却摇头:“看不到了,就在这十个人死的前五天,村里所有的姓石的人家,都遭到了抢劫,他们不抢什么钱财、米粮,就是在翻找一些东西,直到在我家里找到了那本祖辈留下的册子,被拿走了。” “什么?”杨七宝皱眉,嘟囔了一句:“这也太巧了吧……” “当时我还庆幸来着,最少他们没有伤人,虽然我们都被绑起来,堵了嘴,可却真的没有伤害我们,可后来,他们死了,再后来,村长阻止村民外出,再有一开始来的那些官爷,村长阻止不让将尸体从大树上放下来,说是会激怒恶魔时,我才感觉到了不对劲,今天,你们再来,还有村长的那些反常的举动,让我确定了一件事,村长陈伟材与这件事,脱不干系,他一直都在寻找着龙眼井的下落。” 石岩愤愤的道,脸上的恨意,更明显了些。 言谨初不由的眯了下眼:“你不是说,这龙眼井已经失效了吗?” “不知官爷可听说过,有灵性的泉眼。”石岩看着他。 言谨初摇头:“只听说过,有灵性的生灵,还听过,有挖参人说过,挖参是要拴红绳的,不然有灵性的参,会跑的这种说法,却没听说过,泉眼,也是有灵性的,它也会跑吗?” “差不多,有灵性的泉眼,在预知到有危险时,也会改变自己原本路线,躲起来,避灾祸。”石岩笑了笑。 杨七宝却摇了摇头:“没办法相信,怎么听着和神话故事一样。” 石岩笑着点头:“听上去,是挺玄的,不过是真的,只因这口灵泉眼,与石姓人有不可密分的关系,要想找到此灵泉的下落,也只能靠我们石姓的人,而陈姓人,不可能找到。” 言谨初立即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这死的十个人,都是姓陈的。” 石岩点头:“是!” 言谨初再痞笑出声:“那这么说,杀这十个姓陈的人的凶手,就是姓石的人喽……” 石岩先是一愣,后摇头:“这个,我可不敢乱说,但也不无这个可能,因为,外出的那四个没回来的人,就都是姓石的。” “你的意思是说,这四个姓石的人,已经被害了?”言谨初再接着问。 石岩摇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个,我不敢说,但一定有事发生。” 第320章 魔树食人案(八) 言谨初目光淡然的看着他,石岩也没有回避的与他直视着,眼中一片坦然。 这时施画走了过来,看了两人一眼:“石兄弟,原本的龙眼井,现在何处?” 石岩转看向她:“就在村后外一里地的地方,那里也有一棵槐树,就在那棵树下,就有一口被大石围起来的井,原本的龙眼井,就在那里,不过,现在那井,已经不能用了。” “因为那口井里的水,已经不是原本的清澈、甘甜的泉水,而是有些泛红色的臭水,对吗?”施画再问。 石岩点头:“是。” “那原本的龙眼泉,跑到哪里去了?”施画突然对他一笑。 石岩再是一愣,抿了抿嘴没回答,眼神也有些闪烁和回避。 “不如这么问吧,血参的产地处,有一个血湖,那个血湖是怎么形成的?”施画的笑意加深了些。 “这个……”石岩轻咬了着下唇,感觉很是为难的样子。 施画再轻笑了一声后,看向言谨初:“少卿大人,这十具干尸已经初步勘验完毕,就如先前所猜测的那样,这些人不是被所谓的妖怪吸食了血而死亡的,而是先死亡后,被挂到树上的,而在那时因毒物的作用,使得这些人呈现出干尸的样子。” “也就是说,是人为,而非怪鬼、恶魔喽。”言谨初配合的道。 “确是如此,而且这些人晚餐所食的,是同样的食物,所以毒发时,也是同一时间。”施画再微笑的道。 言谨初微皱了下眉:“能算出是在什么地方中的毒吗?” 施画眨了眨眼后,扭头看向了村口的位置,然后再收回目光的看向石岩:“石兄弟,这十个人最后一次出村是什么时候?” 石岩愣了愣,也跟着眨了眨眼,想了想才道:“就是死前的头五天。” “那他们当时离村时,有马吗?”施画再问。 石岩摇头:“没看到过……” “我们骑马从城中到达村口,用时三天时间,那这些人没有马来代步的情况下,五天一个来回,去了哪里?”施画看着言谨初提出了问题。 他也愣了,这他哪知道呀。 直接扭头看向了马洪伟,他看了看几人看过来目光后,咽了下嗓子:“从这里向南走,一天半的时间,就是青镇。” “泉封村隶属青镇吗?”言谨初问道。 马洪伟摇头:“泉封村隶属的是距此地向西,需要近两天路程的华丰县,而青镇是隶属乌钡县的。” 言谨初明白的点了下头:“这么说,这些人要么去的是青镇,要么去过的是华丰县,再远的地方,从时间上来看,已经不行了,是吗?” 马洪伟点了下头:“少卿说的是,再远,五日内是无法往返的,不过……在案发的三日前,听说这去青镇的那座吊桥断裂了,现在都在修整,那里早就戒严了,他们不会去那里吧。” 言谨初抬头看了眼施画,两人默契的同时挑眉,他才道:“看来,是华丰县。” 接着他再道:“七宝,带人去华丰县,查一查这十个人,当时见过的是谁,如果有发现,将人按住。” “明白。”杨七宝转身就走,可没三步,又走了回来。 “老大,这十个人叫什么名字,而且估计就问名字一定是问不出来的,现在人都成干尸了,想要张画像都不行,怎么找?”杨七宝纠着脸的问。 几人互看了一眼,施画刚想说,试着画一张受害人的图像时,石岩开口了。 “官爷,这十个人都姓陈,其中领头的,叫陈德水,年约二十五、六的样子,与我的个头差不多,在他的左脸的耳朵边上,有一个小指甲大小的黑痣,而且还是毛痣,上面有一撮长毛,右眼因打小受伤瞎了眼,一直都用一个黑布遮着,是个独眼龙。” “这么明显的特征如果还问不出来,你就不用回来了。”言谨初对杨七宝挑了下眉。 “保证完成任务。”杨七宝这回来了精神,转身大步的走了。 施画轻笑一声后,转头看向石岩:“石兄弟,你知道与他们做买卖的是些什么人吗?” 石岩摇头:“当时他们带过几个人进村,不过后来这些血参是不是卖给这些人了,我不知道。” 施画点了点头:“石大哥是个诚实的人,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的一定也不会乱说,很好。” 言谨初不由抬眼瞟了她一下,这丫头,突然如此恭维人,应该不是什么好事,看来,她是发现了什么。 石岩腼腆的微低头的笑了笑,脸上还有些微红。 “石大哥,对于这死的十个人,您是如何看的?”施画拉过一边的椅子,坐在了石岩的对面。 这时高俊提着一壶水过来,给他们倒了杯水,还亲自将一杯递到了石岩面前。 这种待遇,可是一个老百姓绝遇不到的,石岩有些受宠若惊,双手捧着杯,一个劲的道谢。 “石大哥,可以说说吗?”施画提醒着他。 石岩喝了一口杯里的茶后道:“陈德水是个胆子很大的人,从小就有些不服管,对于村里的这个传闻,一样也是不太相信的,他十五、六岁时,就一个人去过后山,为此还受到过村长的处罚,可他不怕,再说这次的事吧,明明就是他组织村民十四个人去城里做工,可他们十个回来了,那四个石姓的后生却没了踪影,说不奇怪,很难。” “嗯……说的是这么回事。”施画轻点头,应和着他的话。 石岩再喝了一口茶:“再有就是这血参外卖的事,他们一定是吃到了甜头了,不然也不会如此的不顾危险的去那里挖参……” “挖参有什么危险的?不过我倒是听说过,这年头多的参,会跑……”言谨初说道。 石岩摇头:“官爷说的那是普通的人参,这个可是血参,是由血湖里的水滋养出来的,很邪性的……” “哦?邪性?就是不安全喽,那他们也敢卖,不怕真出了什么事,找上门来?”施画看着他,一副不相信的笑问着。 石岩立即板起脸来:“是真的,这种参,初期看着功效是挺大的,挺好的,可过后就不一样,有毒性。” “毒性?就如他们一样?”施画指了下身后的那个草棚子。 石岩再次一愣,他感觉自己好像中计了。 第321章 魔树食人案(九) 见他一直盯着施画看,目光闪烁的很快,虽然表情还算镇定,却已经暴露出了他此时很紧张。 “石大哥,血参是不是杀人的凶器,还不确定,不过将他们吊在树上,又所为何来呢?”施画再发问。 “那棵树……是镇压……”石岩都不太敢回答了。 施画再微微一笑,一口饮尽了杯中的水后,再向高俊方向伸出手,他立即再给倒了一杯。 “这些人的体重都不低,刚死的人,也不会立即显现出干尸的状态,而且这么大的工程,如果真是一个人完成的,可能困难些,从时间上来说,要求的也会很高,石大哥,你认为,他们是什么人,吊挂到树上去的?”施画轻声细语的道。 石岩的目光再次闪动着,而且嘴角抿的更紧了些,握着杯子的手,特别用力,关节泛白,而另一只手,却在腿上来回的摩搓着,而他的左脚,已经向义庄门口的方向微移着,坐在椅子上的身体也有向那个方向倾斜的意向。 施画微撇了下嘴:“石大哥,可能对于你们来说,守住原本村子的秘密,才是你们的使命,千年来,这个龙眼村,都相安无事,可是你可听过一句话?” 石岩抬眼看了看她,再垂下眼目,眼睛来回的转动着。 施画缓缓的开口:“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石岩身上不由一僵,随即又故做镇定的动了动,脚再向门口的方向移了移。 “龙眼井的水,还有深山里的老参,这些都是被人窥探的东西,不是所有人的,都与你们有相同的使命,也不是所有的人,都会视这个使命为毕生责任,贪!贪婪!会让他们失去本性,他们不惜用令人发指、残忍的手段来得到他们认为的宝贝,做为受害人的后辈,你们想报仇,也无不可。”施画声音不大,语气不急,就以这种微缓的语速,却字字敲在人心上。 石岩的手,紧紧的握着拳,放在大脚上,原本已经想外撤的脚,又慢慢的收了回来。 他的嘴角依旧紧抿,已经不是原本的紧张,此时已经是痛苦的愤怒。 “当然了,百年前的事,任你们这些后辈手中有证据,也无法真正的讨回什么公道,而且这个泉封村,此时的主事人,已经不再是姓石了,陈氏一族,已经在这里壮大,开枝散叶了,你们已经由原本的主人,变成了一个只是次于陈氏的村民罢了,可我想知道,就你所说的这个使命,真的所有石氏家族的人,都会坚守吗?”施画再问道。 石岩依旧不说话,而此时,他的右脚,却在地面上轻轻的搓动着,力量不太大,律动性却很均匀,土地面都被他蹭出一条印出来。 几人都不说话,静静的坐在那里,盯着石岩,他此时的心情一定很矛盾,原本就是有使命在的,可现在的问题有些严重,如果他想继续守着这份使命,接下来,可能会更惨烈。 他缓缓的抬起头来,看着这些人,他们会是终结一切罪恶的人吗? 而此时,天也渐渐的暗了下来,平日这个时辰,已经是各家升起炊烟的时候了,可此时的泉封村,却一丝的烟都没有。 “大人可以不吃不喝,孩子们呢?不如让村长通知村民,该吃吃,该喝喝吧……”施画轻叹了一声后,起身走出了义庄。 言谨初也让人将石岩带回去了,一路上,石岩都很沉默,当看到妻儿时,他心中好像已经有了答案。 没等村长发话,他已经对妻儿招手了:“走,回家,该做饭了。” 他的话引起了其他村民的侧目,有些人还在疑惑,有些人还在担心,有些人很是不解。 村长立即走了过来,大声的道:“对嘛……日子还是要过的嘛……” 可有村民已经站起来,指着村长:“你说的容易,今天可就是第十五天了,如果晚上再有事,谁来负责我们的安全?” 村长被问住了,可他再看了看那些村民,轻点了下头:“有官爷们在,你们还怕什么……” 村民们一听,立即反驳了起来:“官爷再高明,也抵不过那些鬼怪,如果我们都死了,怎么办?” “可不是,也不知是谁做了什么恶,惹怒了神灵,现在让我们这些人遭殃……” “村长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你不怕,为何在出事的第二天,就将儿子、孙子全都送出村了……凭什么不让我们离开……” “心里有鬼呗……这陈氏一族的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你说谁呢?你们姓石就是好东西了……祸还不是从你们那边引起来的……” “胡说什么呢……还不是你们姓陈的想发大财,动了圣物血参,才会引来灾祸的……” “谁胡说了,要不是因为石小妮与外人私通,能出这事吗?人家都找上门来了……” 原本只是村民在声讨陈村长,可后来变成了陈、石两姓人氏的对骂。 可在这些话语中,却也有很多的线索,施画的嘴角扬了起来,看来效果是达到了。 言谨初轻搂了下她的肩:“你是真贼呀……” “有时候单独询问的时候,这些人都会多多少少的有顾虑,不会说实话,可要是在这种情况下,就不同了,为了显现出各自没有过错,自然会说一些原本不应该说的话来,看来,这个叫石小妮的姑娘,可能也是个关键……”施画笑着轻撞了下他。 言谨初再是一笑:“不过也听到了,石小妮应该已经不在村里了……” 施画却摇头:“这个村子,原本的住民是姓石的,而且进村的人,无论男女,只要想留下来,后代都得姓石,可在百年前的那一场事情后,这里被改了规矩,为什么陈姓会成为了主导,其实从石岩的话语中不难看出来,虽然这村上石、陈两姓居多,看似相安无事,实则不是,陈氏一族的人,一直都在打压着石姓一族的人,这里面有事呀……” 言谨初看了她一眼:“你的意思是说,陈氏一族的人,在迫害石姓一族的人?” 第322章 魔树食人案(十) 施画点了点头:“也可以说是防,防止石姓人的壮大,因为他们一直想得到的东西,并没有拿到手,不过,现在看来,也未必得到了。” 言谨初微皱了下眉:“丫头,你说的简单一点也不会显得你没文化,绕晕了。” 施画抬眼看着他,轻嘟了下嘴:“石岩不说过吗?他家里有一本祖辈留下的册子,虽然他只是将册子里的头半部分说了一些给我们听,想必一定会有后半部分,这个村子里石氏一族的一次大灾难,也算得上是灭顶之灾,之所以,没有全族都灭掉,只因他们是个引子。” “什么引子?”石谨初追问。 “龙眼井。”施画挑了下眉。 言谨初轻笑出声:“你不会真的相信他说的,那眼井跑了的说吧法?” “改流了,可能这就是一股地下泉水,不过是因为某种原因而改流了,可能还在这村庄的某个地方会再出现,可陈氏一族的人却认为,只有石姓的族人,才可以找得到,所以,这些人,才会被留了下来。”施画耸了下肩。 “太玄了吧?”言谨初认为不可能。 施画也笑了:“神鬼之说,哪个听上去不玄,又有几个人真正的见过,可真的就不存在吗?我看未必。” 如果说是前世,打死她都不会相信,可这一世,她想不相信都难,那谁为她解释一下,她是怎么到这里的?为什么会在另一个身体上生活到现在? 不过对于这泉眼之事,在她的理解范围内,应该就是改道了,那么原本的那个井眼之所以被封闭,只是因为那里的水是不能喝的,还有就是“血湖”,那里又会是个什么地方。 从石岩所说的话语中来分析,那里,让他特别的悲痛,而且也神圣,不可以亵渎。 这时,那边的两帮村民吵的也越来越激烈,都有动手的冲动了。 言谨初挥了下手,官差和官兵同时挤了进去,将两边的人都分隔开来。 石岩此时,已经带着妻儿,转身向广场外走去,随他离开的,还有一些人。 而吵的脖子粗脸红的陈氏一族的那波人,也转身离开,这时他们看到了一个有意思的场景。 两个姓氏的人,分别在广场的两侧,而在广场正中里侧,就是零散的另外其他姓氏的人了,看来,他们已经自动的划分了领地。 而且把守村门的,就是陈氏一族的人,石姓一族的人,都是在村里侧,想要出村,就得从陈氏人的眼皮子底下路过。 “真有意思。”施画挑了下眉。 言谨初也看明白了:“难怪石岩会来说明情况,他应该就是石姓一族人的头领,而陈氏那边,应该就是村长了。” 施画对着还站在广场中间,扭头看着离开的石姓一族人方向的村长挑了下头:“他应该知道很多事,可他却不说,不是个老实人。” “从咱们一见到他的表现上来看,已经知道了,不过目的是什么呢?”言谨初轻摸着下巴。 “财富!”施画轻蔑的扬了下嘴角。 “嗯?”言谨初看过来。 “龙眼井,血参,都是财富,尝到甜头的人,不会轻易的放弃这么大的诱惑,虽然已经为此死了人,可他还是想再试试,碰碰运气。”施画耸了下肩。 康辰伸头过来:“咱们也吃些东西吧,今天晚上不会太平。” “你的意思是说,今天晚上还会有事?”高俊皱眉道。 康辰点头:“村民们不是说了吗?十五日为限,今天晚上就是第十五个晚上,可能还会死人吧。” “那你们猜猜,先前死的这十个人,都是姓陈的,那这次如果再死的话,会姓什么?”施画突然就笑了起来。 康辰和高俊都愣了,两人互看一眼的眨了眨眼,康辰看着她:“不会还姓陈吧?那这树神了,都知道认人了?” “噗……”言谨初笑了起来,拍了下康辰:“你真敢想。” “老大,不然呢?说的也太神了吧……”康辰纠着脸。 施画这时扭头看向石姓那边所居住的方向,此时已经有人家里炊烟升起来了,她嘟了下嘴:“我却挺想知道,石小妮的事的,辰哥,不如我们去打听一下?” “我与你一起吧,让他们弄些吃的。”言谨初伸手将她搂了过去。 很完全就是在宣誓着主权,看的康辰和高俊都笑了起来。 施画也是无奈,可也无他法的,只能接受他的这种霸道,两人向那边行去。 推开木板门,他们看到院中有两个三、五岁的小孩子在玩闹着,一个男人再抱着一捆柴和正走过来,见到两人时,愣了愣。 “大哥,可以讨碗水喝吗?”施画先开口。 大汉的眼睛在两人身上转了转,还是点了头:“啊,行,孩子妈,给两位官爷弄些水……我们这里没有什么好茶可招待,只有白水……” “无坊的,这就很好了,进村已经有段时间了,却一口水都没喝上,有些渴了。”施画笑着率先走了进来。 并伸手摸了下正呆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的两个小孩子,再从身上的布兜里,拿出了两颗糖,递到了两个小家伙的面前。 “请你们吃的,拿着吧……”她语气温柔的道。 两个孩子虽然眼中全都放着光,盯着她手中的两颗糖果,可却没有伸手拿,而是扭头齐齐的看向抱着柴的男人。 “官爷给的,拿着吧,要说‘谢谢’哟……”男人的语气也柔和起来,眼中全是宠爱的笑意。 两个小家伙立即伸手抓过糖果,稚嫩的说着“谢谢”,大一些的男孩,将糖剥去皮,先塞进了小一些孩子的嘴里,然后再将糖放到自己嘴里,笑的别提多幸福了。 院中有个小木桌,屋里的少妇提着一个白瓷壶再拿着两个陶碗走了出来,手脚麻利的将白水倒好后,接过了男人手中的柴,转身走回屋里。 男人也踌躇的走了过来,指了下桌子:“家中简陋,让官爷见笑了……” “哪里,很好,大哥,你也坐吧。”施画大方的笑了笑,拿起桌上的碗,喝了起来。 第323章 魔树食人案(十一) 男人有些紧张的看了看他们,在言谨初抬头看他时,立即就坐了下来。 “大哥,您别怕,我们是官差,又不是强盗,不知大哥贵姓呀?”施画却对他友善的笑了。 男人依旧紧张的对他们点了点头,想挤出点笑容,却也只是咧了咧嘴角,比哭好看不到哪里去。 “我姓石,叫石宝库。”男人紧张的将手放在膝上搓动着。 “原来也是石大哥,看来咱们村子,除了姓石就是姓陈了,是吧?”施画依旧笑着。 石宝库点了点头:“对,还,还有姓刘和姓许的,不过,他们人少……” “嗯,刚才在广场上,听到你们两姓人吵架,好像对于村中所发生的命案,有些看法?”施画再问道。 石宝库立即摇头:“没,没有的事……我能有什么看法……听岩哥……不对,听村长的……他说啥……就是啥……” “可村长姓陈呀……”施画加深了笑意。 石宝库抬眼看着她,却一点没觉得她有多亲善,还有一丝被看透的感觉,更加紧张的咽了咽嗓子。 这时他的妻子站在门口,有些担心的看了过来,手里还拿着炒菜的勺子。 言谨初不由一笑:“石宝库,我们是在来帮你们的,不是来害你们的,如果有些实情,你们全都这样的瞒着,我们也就不会那么快的查清案情的真相,估计会在村里待的时间长一些,但一定会找出真相。” 石宝库再咽了下嗓子,眨了眨眼,却不说话。 施画将手中的水碗放在桌上:“不如我们聊聊别的,能告诉我们,石小妮的事吗?” 石宝库眼中再次闪过一丝慌乱,同时还有一丝难过。 而站在门口的那个女人,也伸手捂着嘴的,转身进了屋里。 施画轻挑了下眉,起身向屋里走去,石宝库一见,就要阻止,却被言谨初拉了回来,他有些惧怕的坐在那里,却又担心的扭头看着。 施画进了屋里,看了看还真算得上简陋的屋子。 进门就是厨房灶台,里间放着碗架柜,一张四方木桌,三张长椅,收拾的还很干净。 然后两侧分别有两个房间,看着都不大,门上用两块已经破旧的花布挂在门框上,全当是门了。 “大嫂,做什么好吃的呢?”施画亲切的问道。 女人立即回身,有些防备的看着她,紧紧的握着炒菜勺子。 “别怕,我们是官差,而且是从京城大理寺来的官差,是来帮你们的。”施画语气柔和的笑了笑。 女人眨了眨眼,对她点了下头后,继续炒菜,香味也溢了出来。 然后再蹲在灶台前往里添放着柴和。 施画也跟着蹲了下来,帮着她添柴:“对于村中的事,我们也听石岩大哥说了一些,不过有些事,我还是想问问,关于石小妮,想必大嫂也知道这位姑娘吗?” 女人抬头看了她一眼,眼中却闪过一丝泪影。 这让施画更加确定,她认识她。 “大嫂,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石小妮不会已经……”施画猜测着。 女人终于忍不住的轻泣了起来,用力的点着头,再用手捂着脸,压抑的哭了起来。 施画伸手轻拍着她的背:“别难过了……” “这孩子,怎么这么命苦……不过就是想嫁个人,怎么就不行……”女人呜咽的道。 施画转了下眼睛:“是嫁到外村吗?” 女人点头:“这有什么错呀,怎么就给……沉塘了呢……” “沉塘?!”施画惊讶了。 在她的认知范围内,只有那些有损名节的女人,不守妇道的女人,才会在那种有些偏远的山村里被沉塘,而石小妮只是想外嫁,怎么会…… “她婚前失节了?”施画再问。 女人摇头:“没有,绝对没有,小妮可是个好姑娘,特别本分的好姑娘,做的一手好绣工,就因为她的绣工好,被镇上的知县夫人介绍给了城里的大户人家做绣活,也就是在一个大户人家,与那家的小公子相识,要娶她为妻的……” “那怎么会被沉塘了呢?谁干的?”施画再问。 女人再轻泣了起来:“还,还能有谁……陈村长呗……他说,说小妮,说小妮破坏了村里的规矩,不准她外嫁……” “那就不嫁了呗,也不能将人沉塘了呀,多大点事呀……”施画有些气愤的道。 女人再摇头:“小官爷,你不知道,当时小妮也无他法,小妮的父母早死了,她吃我们石姓人的百家饭长大的,这孩子可知道感恩了,在外做工,赚的钱,每次回来,都给各家买东西,没一家不喜欢她的,可这件事,当时石岩哥也是反对的,不想让她外嫁的……可,可没想到,陈村长就和陈德水他们,将这孩子给……给沉塘了……” “没有经过石姓人,直接……不对,应该暗地里做的?”施画皱眉。 女人点头:“等得知消息,已经晚了,只看到那竹笼子的边沿了……” 施画扭头呼了口气,尽量的在平复心中的那股悲愤情绪,对于滥用私刑的做法,她怎么都没有办法理解。 “后来,那个有钱人家的小公子带人来了村子里,这才知道,当时是他来接小妮,两人准备回城里成亲了,却被陈村长他们带人给劫了回来,还打伤了那个小公子,可,可还是晚了……”女人哭的声音更大了些。 门外也传来脚步声,石宝库已经跑了进来,当看到两人就蹲在那里,而女人却在哭时,他很不高兴。 “这么说,石小妮是被陈村长私自沉塘的,而陈德水等人,就是帮凶。”施画没有理会冲进来的石宝库,而是对那女人说。 女人点头:“对,就是陈村长,他们陈氏一族的人,滥杀无辜、草菅人命……” “月娘!你胡说什么呢!”石宝库气的直跺脚的大吼一声。 女人却不惧怕的立即起身瞪着他:“你们这些爷们都是窝囊废,眼看着陈村长他们残害石姓的人,却一个个无动于衷,今天我就说了,你有本事就打死我,这种胆惊受怕的日子,我过够了……” 第324章 魔树食人案(十二) 石宝库一听,也举起手来,却迟迟的无法落下来,最后只能用力的打在了自己的脸上,然后蹲在地上,抱着头。 “孩子他爹,小妮一直都喊你大哥,喊我嫂子,她才十七呀……你们真的就不为她报仇吗?她是怎么离开村子去外面做工的?你忘了吗?”月娘低头看着蹲在地上的石宝库哭道。 “我没忘,如果不是陈德水那个混账,小妮怎么可能会离开村子,还有那孩子,怎么那么傻,就在外面成亲别再回来,不就好了……也不会落下个被沉塘的结果……傻呀……”石宝库哭喊着,手用力的捶在地面上。 施画再扭头呼了口气,用力的眨了眨眼,言谨初过来,将她搂在怀里,只听了几句,也听明白了,这个石小妮死于非命。 “大哥,大嫂,小妮生前与什么人交好,会有人为她报仇吗?”施画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些。 月娘摇了摇头,再点了点头,用手背抹了下脸上的泪:“谁都有可能,这孩子仁义,对我们都很好,原本小妮家就住在我家的隔壁,看,院子外的那个房子,就是她家。” 施画和言谨初伸头往门外看了一眼,顿时皱眉,两家不过就是用篱笆枝条间隔出来的院墙,就石宝库的身材,使个大劲可以直接蹦过去。 “那出事那天,你们就什么也没看到?”她回头看着两人。 月娘再瘪下嘴,哭了起来,蹲在地上,用力的捶打着石宝库:“你个没用的爷们儿……都是你……都是你……” 而石宝库却只是任由她捶打着,还是在哭,却一句话也不说。 施画再张嘴的闭了闭眼,这已经不用再说明了。 当时他们一定是看到了,也知道了,只是胆小,并没有敢出头,没敢管…… 言谨初将她搂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可看石宝库的目光,全都是鄙夷。 他的声音冷淡的道:“石宝库,虽然这件事与你无关,可想也知道,你们一家人从那件事后,也没过上什么好日子,最少这心里,不好过,对吧。” 石宝库抱着头,哭的更来劲儿了,月娘也跟着在哭,手还有一下,没一下的捶打着丈夫。 施画虽然也难过,可却有个问题突然闪现在脑子里。 “石宝库,陈德水为什么会盯上石小妮呢?他为什么会参与到沉塘和劫获她的行动中来?” 石宝库顿了顿哭声,猛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双眼通红的道:“因为他想占了小妮,可我们石姓的人,是不可以与陈姓的人通婚的,他不死心,就想强占她,小妮怕了,于是,我,我与岩哥商量了一下,将她送出村去做工……可,可没成想……她还是……” 月娘这时也站了起来,哭道:“小妮就是在太实在了,她就不该再回来……” “就算如此,陈村长为什么这么听陈德水的话,这样看来,小妮的事和挖血参外卖的事,都他有关,他在这村里,到底是个什么存在?”施画再问。 石宝库用衣袖在脸上胡乱的抹了下,呼了口气:“我说,他就是下一任的村长,陈村长已经承诺他了,再有一年,就把村长的位置让给他,他一直都不相信什么恶魔的传说,一直都认为,这龙眼井一定还在村子的周围,我们石姓的人一定知道在哪里,就是不告诉他们,于是,他一直都在打这个泉眼的主意……” 施画与言谨初互看一眼,再看向石宝库,言谨初问道:“原本的龙眼井已经废了,那血湖是怎么回事?” “那里……那里是我们石姓人祭祖的地方,只因那个湖里,全都是石姓人在百年前惨死的祖辈,所以那个湖的红色,不是别的,是祖辈们的血,而且,村上所有石姓的人死后,不会埋在土里,都会被放在那个湖里……”石宝库颤着声音说完,还轻吐了口气,好像积压多年的一个负担,终于放下了一般。 言谨初按着施画肩上的手,微用了些力,同时也感叹着,这丫头是真聪明,没有她猜不准的事。 施画轻挑了下眉:“所以,那湖里不简单,‘干尸草’就长在那里,对吗?” 石宝库立即有些紧张了,眼睛眨个不停,嘴抿了又抿,也不说话。 “而且,原本被封的那口龙眼井里,也有,这种草怎么会突然长在那里的,你们知道吗?”施画再问。 石宝库后退了两步,并将月娘也拉到了身边,防备的看着两人。 施画轻呼了口气:“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当时龙眼井突然不能用了,就与那里发现了这种草有关系,而且石氏的祖辈特别聪明,知道以他们的能力无法再保住这眼泉的安全,可他们也不想被有心人利用这种泉水牟取暴利,或是做为其他不可告人的用途,于是早在这封井之前,就已经做了打算,村口的那棵老槐树,也是有心人种上去的,对吧?” 石宝库再后退了两步,眼神闪烁的更厉害了,根本不敢直视两人。 “其实这棵百年老槐树早就有了与‘干尸草’同等的功效,只是因为石、陈两姓,在龙眼泉失效后,相完无事,而石姓人也是真的被打压怕了,死了那么多的亲人,再受到陈氏一族的压迫,是真的不敢了,只要守住这龙眼的秘密,一切都可以不计较,但石小妮的事,让你们再次萌发了对陈氏一族的报复行动……”施画向他们的方向走了两步。 言谨初也接话:“再加上陈德水这些人,突然跑到了你们祖祭的血湖之地挖了血参,并将其贩卖了出去,这无遗就是在昭告世人,此物的稀奇,一定会引来更多人的注视,你们怕,龙眼泉再次被发现,这个秘密你们会守不住,于是……决定杀了他们!” “魔树食人!你们真的让这个恶魔背了一个好大的锅,可你们有问过它,是否愿意?如果不愿意?会发生什么事?”施画再上前两步。 石宝库和月娘再退了两步,同时撞到了桌子,退无可退了,两人虽然都不说话,可表情却告诉他们,全中! 第325章 魔树食人案(十三) 两人回到村中的广场,那里已经搭建起了几个帐篷,成为他们临时休息的地方,而且在那里,还有一处大戏台子,也可以避风挡雨的。 现在又正值夏季,温度还是可以,反而算得上很凉快。 吃过饭后,一行人坐在戏台之上,汇报着各自打探来了消息。 言谨初立即部署起来:“刚子,你带几个官差去大槐树处蹲守,但一定要记住,不要靠近,以免那树有什么问题。” “明白。”靳刚立即起身,刚要走时,施画再叫住他。 同时她手中多了一个小瓷瓶:“这是几颗防毒丹,你到时分给一起的兄弟们,如果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一定要立即将口鼻捂住,就算放过凶犯,也莫要让你们受到伤害。” 靳刚接过瓷瓶时,还不忘了对她笑了笑:“还是小四想的周到。” 再扬了下手中的瓶子,跳下戏台,叫了几个人离开了。 “小锴,你不是发现了村后的那条路了吗?带人在那里蹲守,一定不要放任何人离开村子。”言谨初再部署。 “是!”李锴也起身,但却向施画伸手。 她看着他:“干啥?” “也给我一个防身用的解毒丹呀,就刚哥能中毒,我也能呀……”李锴理所当然的道。 施画眨了眨眼:“后村的那条路哪来的毒呀,你到是想中,人家都不给用。” “嘿,这丫头,学坏了你……”李锴笑了起来。 大家也都笑了,不过施画还是将一个瓷瓶递给了他:“省着点用,我师兄炼药很辛苦的。” “行了,抠样吧……”李锴接过瓶子跳下戏台,跑远了。 言谨初再道:“剩下的人,要分成几组,今天晚上可能不会太平,大家都提高点警惕,将巡夜的事,分配好,再有,七宝还没回来,咱们一定要坚持到他回来。” 大家都点头各自去忙了,施画就坐在言谨初的身边,看着大家四散开去,不由的轻摇了下头。 这时陈村长带着几个壮汉走了过来,而且这些人手里都提着一些酒水之物。 他满脸笑意的对所遇到的官差打着招呼,还让他们自己动手拿吃的东西。 可这些人,都与言谨初在一起时间长了,知道他的规矩,都只是友善的笑了笑,就各自忙去了,没有一个人拿的。 他有些尴尬的再扭头找了找,正看到言谨初与施画在戏台上坐着,立即带着人向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他站在戏台之下,一脸笑意的道:“各位官爷远道而来,招待不周,还望官爷多多谅解呀……” “陈村长多礼了,我们是来此地办案的,无妨。”言谨初痞笑的对他摆了下手,不在乎的道。 “这是我带着村中人备的一些吃食,想必各位官爷也没吃上什么东西,这一夜还长着呢,不吃饱了,怎么办案,让大家一起过来吃些吧。”陈村长指了下身后,那些壮汉手中拎着的食物道。 “我们已经吃过了,出门在外办案,在大理寺是常有的事,该准备的,我们自己都备好了,陈村长不用如此客气,天也不早了,还是带着村民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你们也累了。”言谨初果断的拒绝了。 陈村长微愣了下,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可人家的官大,他也不敢造次,只能姗姗一笑的,有些尴尬的准备带人往回走。 就在这时,一声尖叫声划破了夜空,所有人全都是一惊,齐齐的向着陈氏一族所居方向看了过去。 陈村长还没反应过来呢,已经有几道黑影窜了出去,同时听到言谨初大喊一声:“看顾好村长一行人,别让他们离开。” 而他已经将施画搂在怀里,窜出了戏台,向着尖叫声的方向越了过去。 当他们到达时,高俊与康辰已经站在一户人家的院子里了,而在那地面之上,正躺着一个人。 没一会儿,四周都亮起了火把,官差也都跟了过来,而当看到地面上的那个人时,抽气声四起。 那人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在干瘪下去,就在他们的眼前,皮肤由原本的肉白,变成了综黑色。 施画立即蹲下来,用戴着手套的手翻看着尸体,当用力掰开嘴时,看到的却是乌黑之色,里面除了那一口黄牙,别的的血肉都不见了,舌头更是已经化掉了,只有一滩黑色的,散发着臭气的液体。 而此时,尸体还在继续干瘪下去,同时,从身体上,有液体渗出来,尸体也散发出一股特别难闻的气味。 言谨初看了眼坐在屋门口,已经被吓傻了的一个妇人:“他吃过什么?” “吃……吃,吃饭呀……”妇人语不成句的道。 施画也站了起来,对他摇了摇头:“与先前被吊在槐树上的死者一样。” 官差刚要伸手去抬尸体,却被她阻止了:“就放在这里吧,等他彻底干化为止,你们谁都不准赤手的碰它,明白吗?” 大家立即点头,这尸体看着就诡异,不由的又都后撤了一步。 施画向那个妇人走去,看她已经双眼发呆,脸色发白,双唇抖的厉害,身上也僵直着,完全就是没有缓过神来的感觉。 “你看到了什么?”她问道。 妇人缓缓的抬头看着她,好一会儿,眼泪才滑落了下来,不停的在摇头:“啥也没看到,我……我啥也没看到……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还说要去村长家呢……” “你们吃的是一样的东西?”施画再问。 妇人再点头,又摇头,言谨初一见,不由皱眉:“是,还是不是?” “吃的一样,不过,他每天都会喝些他泡的药酒,今天也喝了一小盅……”妇人立即回答,而且还特别的顺溜。 施画伸头看了眼屋里,只有一盏油灯,屋里的构造与石宝库家相似,不过东西多了些,看的出,比他家富裕些。 康辰举着火把走了过来,先行进到屋里,也将屋子照亮了。 此时,在那饭桌之上,还剩下一个小篮子,打开里面是两个半馒头,没有其他的了。 “吃的菜呢?”施画问。 “吃光了……我才刷过碗……”妇人可怜兮兮的看着她道。 第326章 魔树食人案(十四) 施画对她招了下手:“他泡的药酒在哪?” 妇人立即指了下桌子后面的柜子上面的几个坛子:“就在那里。” 施画走过去,指着其中的一个,她摇头,又指一个,她还是摇头,再指一个,她点了点头。 施画将上面的盖子打开,一股难闻的气味涌了出来,这与尸体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味道很相似。 “这什么东西,不会是把东西都泡臭了吧,能喝吗?”康辰立即将脖子上的围巾戴在脸上,纠着眉。 “不对呀,她晚上喝时,也没有这个味道呀……”妇人立即跑了过来,并把那坛子抱了下来,放在桌上,那味道因在坛子里被晃动后,味道更浓了些。 施画已经戴了口罩,可依旧闻的到。 “这酒,谁碰过?”施画看着她。 妇人眼神有些失焦的想了想后,摇头:“没人碰过,就是今天一开始,不是说村民都要离村嘛,我家柱子说不让走,后来大家都被集合在了广场那里,后来又都让回家了,没人来过呀……” “时间差……”施画嘟囔了一句。 言谨初也听明白了,这人应该就是在这些人被集中在广场时,来这里下毒的,可为什么死者当时喝时,没有这个味道,而现在又有了呢? 就在这时,突然从村后的方向,一道尖锐的竹哨声响了起来,言谨初只对康辰说了一句:“看好小四!” 而人已经消失在了屋子里。 当他到了村后那条通向后山的小路时,李锴几人,已经与一个黑衣蒙面人打起来了。 此人的功夫不弱,李锴再加上五个官差,一时间都无法擒住他。 高俊已经窜了过去,他的加入,立即看出了优势。 当将人按在手下时,其他的几个官差已经燃起了火把。 言谨初走到那个黑衣人的面前,将蒙面的黑巾拉了下来,却微皱了下眉。 “你是谁?” “放开我……”那人虽然狼狈,却很镇定。 高俊上手在那人身上摸了摸,就从他的怀里拿出了个纸包出来,递到了言谨初的面前。 他此时手中戴着手套,接过那个纸包:“现在不说,咱们就找个地方聊聊。” 让李锴带人继续看守这里,高俊和跟来的官差,押着人向村里走去。 而此时的施画,已经带着另外的官差,去了离这个死者家不远,只隔了两户人家的小院中。 这家女主人,是被那声尖叫声惊到的,出来看完热闹,却发现自家男人没出来,还以为在屋里睡着呢,就进屋想与他说说这事,可揭开被子,却发现自家男人,已经成了一具,比先前那个死者还干的尸体了。 施画看过尸体后,也同样问了她一个问题:“他在死前,吃过什么?” 女人哭着摇头:“他什么也没吃……从广场回来,就说累了……犯困,只喝了一口这壶里的水,就说眯一会,还不让我叫他,可怎么就……就……呜……” 施画将放在桌上的水壶打开盖子,里面也散发出了那股臭味。 “这么大的味道,你没闻到?”施画问她。 女人哭着再道:“我没在家,怎么闻到……一听他说不吃了……我就没做饭,而是去对面的五婶子家里……串门子去了……后来刚想回家,就听到……听到……柱子家的女人的叫声,我就去看热闹了……” 施画明白点头,不过再看了她一眼,虽然她是在哭,可却真的不如刚才那个叫陈柱子家女人的悲伤,看着像是解脱了一般。 这时言谨初也回来了,对她点了下头:“好了吗?” “差不多了,应该都是中毒所致,不过这个凶犯很了解这些人,知道他们平日里都习惯和喜好是什么,所以,将毒放在了他们最容易碰到的地方。”施画点头道。 “抓到一个人,但不知道是不是村中人,已经押到广场了,让村长认认。”言谨初对她招着手。 几人走出这个房子,施画对身后的官差道:“将手套都戴好,将尸体全都放在村中的义庄里,不可赤手触碰,听明白了吗?” “明白。”几个官差同时点头。 当他们回到广场,陈村长正在指着那个被押回来的黑衣人大骂呢,看样子,他们是认识的,同时,有几个官差正在阻拦着那几个村民冲上来。 “怎么回事。”言谨初先发声。 村长立即收声,转头看向言谨初,然后突然就跪在了地上:“大人,请为村中冤死的人做主呀……” “胡说!那些人何冤之有?心肠歹毒,都是死有余辜之人!”黑衣人立即大吼了起来。 可就从他的这一句话里,也让施画听出来,此人肚子里有墨水,是个文化人。 村长立即扭头对他瞪起了眼:“你别胡说八道,倒打一耙,这些人都是你杀的……你才是凶犯!” “要说凶手,你也算一个,今日,你怎么没喝你最喜欢的龙井茶呀?不天天当神水一样的喝上一壶的吗?算你命大!”黑衣人也狠狠的,不示弱的回瞪着他。 村长不由的咽了下嗓子,顿时就紧张了起来。 再扭回头来,对着言谨初磕头:“请大人将此人就地正法,以告慰那些冤死人的在天之灵……” “那你也应该人头落地,也告慰那些被你害死的这村中之人的在天之灵,你敢吗?”黑衣人大声的吼着。 “林文河,你别血口喷人……”村长咬牙切齿的怒瞪着他。 黑衣人却冷哼一声:“今天当着这些官差的面,我可真敢承认,这些人都是我下毒所杀,你敢吗?你敢承认吗?你手上沾了多少石姓人的血,心肠如此歹毒,就不佩为人!” “你别胡说,小心我……”村长指着他。 “想怎么样?像对付小妮一样,将我也沉塘吗?来呀……有种你动手呀……”黑衣人不惧怕的叫嚣着。 言谨初如同在看一出好戏般的,只是背着手的看着两人,却一句话都不说,他这可是与施画学的,很管用的。 当黑人提到石小妮的时候,村长突然就不说话了,有些惊慌的扭回头来看向言谨初等人,而且原本还在那里叫骂着的那几个村民,此时也收了声,紧张的也看了过来。 言谨初不由轻笑出声:“陈村长,不如我们来聊聊,石小妮!” 第327章 魔树食人案(十五) 陈村长顿时瞪大了眼,十分慌张的四处看了看,眼睛不停的转动着。 而他身后的那几个村民,也脚下挪动着,向他那边靠了过去,都有求助的意思。 言谨初扬了下头,过来几个官差将陈村长强拉着他向一边的营帐走去。 就在言谨初拉着施画要进去询问时,她却没动,而是看着被押跪在地上的黑衣人。 言谨初的眉头顿时皱起,脸也冷了下来,手上微用了些力,生怕力量大了,会弄疼她。 “我想与他聊聊。”施画扭头对他笑道。 “一会儿,问完村长,一起再与他聊,不是一样吗?”言谨初不高兴的道。 施画却挑了下眉:“双管齐下,快。” 言谨初还是不高兴,再拉了她一下:“让他们审问也是一样。” “我只是想听听,不一样的石小妮的事,想必陈村长说的,一定与他说的不同。”施画手轻拍了下他的胸口,同时对他再甜甜的一笑。 言谨初真是无法,不过看向正抬头看着两人的黑衣人时,还是瞪了他一眼:“只问就行,别给好脸色。” 施画强忍着笑意的点了点头,言谨初这强大的醋劲,也真是没谁了,不过她却觉得心中很甜。 看他一步一回头的离开,而且还伸手指着黑衣人,目含警告的样子,她真是忍的很辛苦。 直到营帐的布帘放下,她才背着手的,缓缓转回头来,看向正盯着自己看的黑衣人。 对官差挥了下手,他们立即拉起黑衣人,跟着她,一起向戏台子走去。 坐在戏台上,喝着茶,看着很急着想说话,却被康辰点了穴,无法出声黑衣人,她只是淡然一笑。 “石小妮,是个什么样的人,从村民们的口中,她是个苦的丫头,只因她想外嫁,就被沉了塘,可我还是想不太明白,是什么,让你一个富家的公子,不顾身份、不顾危险的来这里为她报仇,是真的情比金坚吗?”施画声音散漫的道。 黑衣人想点头,想承认,却不能动,只能眨着眼,证明着他说的对。 施画看后,再是一笑的摇了摇头:“如果真是如此,你大可以报官,以滥用私刑,草菅人命为由将这村中的人全都法办,你可是个读书人,而且家中又很富裕,对付一下穷乡僻壤的村民,还是很容易的,也比你以身涉险要来的好吧?” 黑衣人再眨眼,这回还挺快的。 康辰抱着胸在一边,无聊的抬头看着天,反正他一点都不怕施画会吃亏,这丫头鬼精鬼精的。 施画再从布兜里拿出一个纸包,打开后,里面放着几块精致的小糕点,她拿起一块,向着康辰的方向扔了过去,他只是伸手就接住了,笑了笑的吃了起来。 她自己也拿了一块,轻咬了一口,并满意的轻“嗯……”了一声。 “你叫林文河,是生活在南田城中,父亲是城中首富商人,家中良田万倾,商铺更是不计其数,整个南秦各处都是林氏的商铺,你们家也算得上是个富豪级别的了,可不知林公子为何对于一个小小的泉封村的绣娘如此看重,真爱所至?”施画再翘起嘴角,眼中全是嘲讽。 林文河眼中不再有原本的样子,而是转动着,回避着与她对视。 “石小妮不过一个穷苦的绣娘,可她却是这泉封村的人,而此村的人一般是不准外出的,只因她有机缘,所以才会出现在的你们在南田城的府邸,更是让你们无意间得知,她的来历,有些小想法,很正常。”施画说完再咬了口糕点,还喝了些水的顺了顺。 林文河这次直接将眼睛闭上了,根本不看她。 施画也不说了,只是认真、仔细的品尝着手中的糕点,再让人沏一壶她拿来的茶叶后,不吝啬的给这几人都倒上,大家都喝的很开心,独将那个林文河晾在了一边。 直到高俊带着石岩和石宝库等人来到广场,她才放下手中的杯,对他们招了招手:“可算是来了,快来看看吧,这位林文河公子可是等你们好久了。” 石岩与石宝库互看一眼,走了过来,当看到被定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林文河时,顿时一愣。 随后石宝库立即冲了上去,一拳打在了林文河的脸上:“都是你……不然小妮不会死……都是你……” 石岩立即过来拉住了他,小声的在他耳边说着:“冷静一点……你冷静一点。” 施画却轻撇了下嘴:“石岩,石大哥,对于泉封村的秘密,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看看,现在连一个商贾之家的人都已经知道了,还以为瞒的住吗?” “大人,你说的话,我们不太明白,不过这位林公子,我们确是认得的,他就是小妮想要嫁的那个人……”石岩故作镇定的看着她。 “这个我也知道,可你有没有感觉到奇怪呀……一个大户富贵人家,真的会同意迎娶一位贫苦出身的穷丫头为妻吗?而且,她可连嫁妆都没有的。”施画坐在戏台边沿上,小腿一悠一悠的,嘴角的嘲讽意思特别明显。 石岩抿了抿嘴,再看向林文河,此时他已经恨意满满。 施画看着两人的样子,还真是有趣,轻笑出声。 石岩再看了过来,林文河也是一样,但他感觉,就眼前的这个小官差,真的很可怕。 施画对两人再扬了下头:“石大哥,就不想知道,林文河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这样的不遗余力的潜回村里,来杀人?” 石岩眉头再是一皱,他想知道,特别的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可他却不能现在当着这么多人问出口。 施画再轻蔑的一笑,却看向康辰:“看看吧,这就是有秘密的人的样子,明明很想知道真相,却还不想亲自开口询问,好像一旦问出来,被人知道了,天下就会大乱一样,可却不知道,其实,这根本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官爷,什么意思?”石岩终于忍受不住施画的这种讽刺,还有他是真的很想知道,这秘密是怎么被外人知道的。 第328章 魔树食人案(十六) 施画对高俊挑了下眉,他回手在林文河身上点了下,就抱胸的站在一边兴致颇高的看着。 “其实事情很简单,这就要从石小妮说起了,其实你们是真的失算了,如果不是让石小妮出村,可能这件事,真的还发生不了。”施画将手中的空杯再递向康辰,他自然的为她再续上一杯水。 施画举着这杯水看了看,得意的一笑:“一杯水,可是救人命,也可以要人命,对吧?” 石岩不说话,只是紧紧的盯着她,林文河也是一样的表情。 “对于龙眼神井,这个百年前的传说,相信的人不在少数,特别是医学世家,更是如此,想必这泉封村,百年来,都没怎么安生过,可是因为那些人在看到了已经被污染的井水后,只能败兴而归罢了,但还真有执着的人,是不是呀,林文河。”施画调皮的对他挑了挑眉。 石岩不由的扭头再看向林文河,狠狠的再瞪了他一眼。 “泉封村的大名,想必林氏一族的人,也都是几辈传下来的,可对于这个传说,越传也就越没有人相信了,却偏偏遇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当他得知石小妮的身份后,是发自内心的兴奋,对吧?”施画放手中的杯放下后,再靠坐在椅子上,冷眼的看着此时已经眼神闪烁的林文河。 石岩这时开口:“官爷,你到底要说什么?就算是这件事是小妮外露的,可她已经被沉塘了……” 施画再笑了起来,而且笑的声音还特别的大,所有人都听出那是一种特别放肆的嘲笑。 石岩的脸色更不好看了,刚想发问,就听她道:“就因为石小妮被沉塘了,不然,林文河怎么会有机会来村里示好呢?” “你莫要胡说……没有的事!”林文河终于着急的说话了。 “没有吗?你早就从石小妮的口中得知,现在的泉封村,陈氏一族为大,而他们一直都在控制着石姓家族的人,可是想要找到神井,只有石姓的人才可以,陈氏一族之所以如此控制石姓人,就是怕他们当中那个可以找到神井人的失踪,当然,你也一样知道,这个人,绝对不会是石小妮。”施画身体向前,双肘支在腿上,托着下巴,笑迎迎的看着他。 “不,不是的……小妮没和我说这些,她从来就没提过什么陈氏、石姓的,也从来没说过有龙眼神井……”林文河急急的否认着。 施画却轻哼了一声:“如果她没说过,你是怎么知道,陈氏一族的人里,谁喜欢喝泡的药酒,谁习惯的在桌上放一壶睡前必喝的水,估计陈德水一行十人,在进村前,会去村外不远处的那个用篱笆围起来的小水井处喝水,你都知道吧?” “呃……”林文河的眼睛再转动了起来,表情也紧张了起来。 “其实村外的那个小眼井,我们在进村之前,也在那里取了些水,别说,真的很甘甜不说,而且煮出来的米饭,还真是香呢,沏出来的茶,也特别的好喝,石大哥,没想过,那就是龙眼神井吗?不会它自己跑出村去了。”施画对着这两人都在挑眉,而且还故意的吐了下舌头。 两人都是一愣,那样子一看就知道,他们都没想到过这个问题。 施画再轻拍了下手,拉回他们的注意力:“林文河,还说石小妮没告诉过你吗?她是真的很信任你,也是真的认为你会娶她为妻,所以一点保留都没有的将她所知道的,所有泉封村的秘密都告诉了你,可是你呢?你是怎么对她的?” “我对她很好……真的很好,我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就等着她过门了……我没有骗她!”林文河急急的开口强调着。 施画却看向石岩和石宝库:“两位石大哥,你们就不想知道,陈德水和陈村长,是怎么得知林家来人要将石小妮接走的?又是怎么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出的村子,走的是哪条路的?” 这真的是两人没想过的,就在两人摇头时,施画又开口了。 “还有一点,当时村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想必陈氏一族一直都在找你们的毛病,就是想从你们的口中知道,这龙眼井还有什么被你们隐瞒的秘密,怎么会放着石小妮这么大的事不利用,却秘密的将她沉塘了呢?” 两人再互看一眼,这就是他们一直想不通的地方,当然也一直都不敢问明白的事。 施画再道:“而且,你们有没有想过,沉塘之前你们一点消息都没得到,怎么会到要沉的时候,就听到信儿了呢,等你们赶过去时,却只看到了竹笼的影儿,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石岩傻傻的问。 “再有一点,石小妮的事发生的几天后,陈德水突然就带人进了山,并顺利的从里面带出了被你们认为是圣物的血参,同时,村里突然又来了几个外乡人,这么多的事聚在一起,真的只是巧合吗?”施画再是嘲讽的笑了起来。 石岩真的不傻,经她这么一说,已经完全的都串连了起来,不由的扭头瞪着林文河:“你怎么可以这么歹毒!” “不是我……你要相信我,我可是单纯的想给小妮报仇!”林文河着急的解释着。 “可为什么,死的都是陈氏一族的人呢,要知道,当时石小妮被人带走时,石宝库一家人是看到的,他们没有阻止,如果他当时不让小妮离开,想必这所谓的沉塘也不会发生了吧?所以说,要说仇人,他一家也算。”施画轻挑着眉,玩味的看着他。 林文河抿了抿嘴后,才道:“还没轮到,让他再多活几天……” “你不是想让他多活几天,而是在对石姓人卖好,陈氏一族的人,在经历了这个恐慌后,必然会集体出逃,如果石姓的人,也随着离村,你也不会阻止,因为,这样一来,一个被诅咒的村子,就会任你为所欲为了,而且还有个帮你探路的,想必找到神井,也指日可侍,特别是,你这么聪明,后手都留好了,不是吗?”施画再斜扬了下嘴角。 第329章 魔树食人案(十七) 石岩不由的问了出来:“什么后手?” “你们就算出了村子,必然会有‘好心人’出面来安置你们,会在一处没有人的地方,再为你们安排一个村落,一个只有石姓家族的村落,让你们彻底的摆脱掉陈氏一族的控制和压迫。”施画笑了起来。 “怎么可能?”石岩不太相信。 就算这林文河再有钱吧,也不可能会如此,那可能会让他倾家荡产的。 “对比起神井以后的收益,这点小投入算什么,而且,你们这些石姓的人,在找到神井后,根本不可能有人再活着。”她晃着头的道。 “没有的事……石大哥,莫要听她胡说,林某从来没有如此想过……”林文河急急的道。 施画突然从戏台上跳了下去,这可是吓了康辰一大跳,也快速的跟了过去,高俊也一样的窜到了她的身边。 她指着林文河:“石小妮在哪?” 林文河顿时一愣,嘴微张着,一脸的不置信。 石岩和石宝库也看着他,就这表情,什么问题都说明了。 她再道:“林文河,你胆子真不小,骗了陈氏所有的人,还骗了石小妮,然后再利用血参,让陈氏一族与石姓人再起冲突,这么好的算盘,你打的很精嘛……” 林文河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刚要开口,就被她再次打断…… “别说你不知道,也别说你只是单纯的给她报仇,你对石小妮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你再次带人回到村中,只是来博取同情的,一个被劫持中打晕的人,怎么可能会那么快的带一帮人回来,而且是与石姓的人得知小妮被沉塘是在同一时间?你是飞毛腿呀?你的手下有顺风耳?” 林文河再咽了下嗓子,被噎的说不出来反驳的话来。 “看你也是饱读圣贤书的人,可你的行径,真的很辱没这些圣贤之道,不过,今天,你是怎么都跑不了了,杀人是要偿命的。”施画背着后,晃头看着他。 “我……我这……我这是情可以原……”林文河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来。 “不如,你先告诉我们,石小妮在哪吧。”施画轻挑了下眉。 林文河将眼睛斜看向一边,咬着牙道:“不知道。” “不知道?好吧,信你!”施画撇了下嘴:“俊哥,将人看好,该用的方法用上,这里可没有什么大牢可言,防止人犯逃脱,就用些手段吧……” “明白。”高俊爽快的道。 突然施画再上前一步的看向林文河,小声的道:“林文河,睡觉的时候小心点,你杀的是陈氏一族的人,而且还知道石姓一族的秘密,想他们放过你,就要警惕些喽,我们出门在外办案,人手不够,有些疏漏也是有的……” “你们……想草菅人命吗……”林文河慌了。 “你的供词在此,而且是当场被抓获的,认定你是凶手也不为过,怎么会草菅人命呢?大理寺办案,从来不会徇私枉法。”施画得意的一笑。 高俊带人一起将林文河押走了,施画这时再走到戏台前,看着那高台,不由的嘟起嘴来,康辰差一点就笑出声来,但还是搂着她越了上去,她再次坐在戏台上,看着有些发呆的石岩和沮丧的石宝库。 “该说的我今天可都说明了,也让你们原本不解的,也都让你们明白了,那么,现在你们就好好的回去休息吧,等到天亮时,可能需要你们再帮帮忙,当然了,除非你们不想知道那个被沉塘了的石小妮现在如何了。” 两人互看一眼,已经完全相信她的话了,石小妮还活着。 在两个官差的陪护下,两人一起走出了广场,可从他们的背景来看,已经不再挺拔了,看来天亮后的事,应该会很顺利。 言谨初那边的审讯也很差不多了,虽然陈村长胡搅蛮缠的说了很多,可言谨初拿出了他原本冷面的样子,再加上那些官差的大呼小喝的,陈村长还是说出了将石小妮沉塘一事,而且顺便还说了几件迫害石姓人的事,这样下来,他手上沾的血也不少,看来也是死罪难逃了。 直到天亮后,靳刚带着人回来了,告知百年老槐树那里一夜都没有情况,而李锴依旧带人带守着后村口。 杨七宝在辰时后,带着一组人马进了村子,将在县城里打探的消息带了回来。 “在县城里接货的人,已经查出来了,就是南田城林家铺子,这些血参一直都放在县城的店铺之中,总共十三棵,全都收缴了。” 言谨初看向施画:“果如你所料,真的是林家,可是为什么这么危险的事,让一位公子来做呢?” “因为他一直都潜伏在村里,从没有离开过,所以他知道的最为详细,也因为那个人,最信任的就是他。”施画挑了下眉。 这一夜没睡,她的脸已经有些发白,双目也有些微红,看上去有些疲惫,可精神头却很足。 “那么,就准备一下,咱们去村后,将人找出来吧。”言谨初立即道。 他虽然心疼她,可现在案子没结,他们想要离开也不行,不如快些结了案,带她回去好好的休息一下。 而得到消息的南田城、华丰县都派来了衙役,还有用言谨初的领牌借调来的附近所驻守的一支隶属庆王的军队的军中百十来人,将其他的村民全都看管了起来。 一行人押着陈村长和林文河,还有石岩、石宝库等几个石姓的、陈姓的村民一起,向后村而去。 当走到了原本所在的龙眼井的位置时,施画让几个人戴好防护备具,将井口打开了,从里面涌出的那股臭味,让他们知道,这与那几个死者身上所散发来的味道是一样的,如果说不是同一种东西,不会有人相信。 施画用刀在井壁之上刮下了一些东西,装在了油纸包里,然后再用一个瓷瓶装了些水,封好后,以备证供之用。 然后一行人再向村后走,在陈村长和石岩等人的带领下,到达了石小妮沉塘的那个水塘。 而这里的地型、地势,也让言谨初和施画都明白了一个道理,两人嘴角都扬了起来。 第330章 魔树食人案(十八) 这里的那个小湖塘,确实很深,在经过几个官差探查后,也得到了最少有四米之深的结论。 就这样的一个池塘,想淹死人,完全有可能。 但这个湖塘的对岸处,却是一个小山,而在那座小山后面,还有一小片的树林,过了树林后,就是另一个池湖,就是被当地人称之为血湖的地方。 施画挑了下眉的看向石岩:“你们就没怀疑过?” 石岩很是惭愧的扭头不语,而其他的村民却小声的议论了起来。 施画走到林文河的身边,用手肘轻碰了他一下:“说说吧,当时你在什么地方藏着呢?” 林文河原本打算只要硬挺的,想着只要他够坚持,一定还有机会的,可现在,他已经绝望了。 “是在对岸的那片小树林里吗?还是说,早就得知,陈村长会将石小妮沉塘的,早在这池湖里,就已经设好了拯救之法?”施画对他笑了笑。 林文河惊悚的看着她,心中却在暗道:这个人到底是人,是鬼,怎么什么都知道? 施画却耸下肩,再次语带嘲讽的道:“与这些文化人打交道,就是累,问十句都不一定回答一句,往往回答的还是模棱两可的语句,让人猜的头疼,如此费劲,还不如我自己找呢,可比他说的痛快多了。” 她挥了下手,对身后的小顺子道:“带着人,在这湖边走走,看看哪里有绑着绳子的地方,只要有,就拉起来,然后让所有人都看一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小顺子特别高兴的就带人去寻了。 而她却背着手,缓步的在这池湖边上踱着步,眼睛四处的看着,然后走到了石岩的身边,用手肘轻碰了他一下,向着对面扬了下头:“血池就在那边是吧?” “对,过了这个小山梁,就是了。”石岩此时已经很缓和了。 其实他也很想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施画轻笑着:“如果从这池湖的对岸过去,再翻过那个小山脊,到达池湖,还有多远?” 石岩看了她一眼:“不足五百米。” 她挑了下眉,再伸头看着他:“那里适合人居住吗?” “什么?”石岩没明白,她这话的意思。 “我是问,如果正常人住在那里,会不会生病什么的。”施画声音大了一些。 石岩摇头:“没有人在那里住过,不知道,但想着那一湖的怪味,也不会好受吧。” 施画听完点了点头:“说的也是呢……” 言谨初这时伸手将她拉了回来,小声道:“别乱跑,这里有水池,再掉进去。” 其实她明白,是因为她与这些人又多说话了,这位小王爷的醋劲又有些要作怪了,可她也是为了办案需要好吧…… 这时已经有官差将找到的绳索拉了起来,而小顺子更是机灵的已经跑到了湖对岸,在那里细细的寻着,当有人拉动一边的绳索时,他也正好看到了。 当所有人将发现的绳索拉起收紧时,看到的确是一张很大的网。 言谨初笑了起来,手在施画的头上摸了摸,以示表扬。 “看来,真的有人在这里布置好了,陈村长,你被人当棋子用了……”施画笑的就更嘲讽了。 陈村长的脸都青了,怒瞪着林文河的眼睛泛起了红。 “人是你杀的,救人的却是他,而且这两人原本就是有‘情谊’在,你想知道的一辈子的秘密,就这样,被人家施以的恩惠,得去了,是不是特别的不平衡呀?”施画再次吐了下舌头,笑着问道。 陈村长闭了闭眼,恨声的道:“心机过重,不也是机关算尽的栽在你们手里,他也不是什么赢家。” “错了,案子是林文河犯的,现在就算他认罪,处理的也只是林文河一人,南秦对于凶杀案,可没有株连的说法,那么,真的这若大的林家,没有人再知道情况了?”施画耸了下肩,再轻撞了下言谨初,两人向小顺子那边绕了过去。 一行人都跟在他们的身后,而林文河此时已经没了先前的镇定,现在两腿都发软,走不动了。 高俊和靳刚架着他,都是轻声一笑:“心都这么狠了,现在知道怕了……走吧,让你好好的开开眼。” 当他们过去后,小顺子跑了过来,指着对面的树林:“少卿,施大人,这里有一条看似被经常踩踏出来的小路,看似只是一人走过。” “石岩,你们平时祭祖时,走的是这条路吗?”言谨初不客气的大声问道。 “不是,是从这池湖的左侧绕过去。”石岩闷声的回答。 “那我们就从这里走一趟,看看能发现些什么。”言谨初一挥手,同时再打了个手势,李锴立即带着几个官差和官兵撤退了出去,从石岩说的方向绕了过去。 这里的树林比较密,可能与平日里来的人少有关系。 在走了几步后,施画问石岩:“这个池湖如此之深,是干什么用的?” 石岩回答:“这就是山里流出来的小溪所汇的,原本这里是村中的水田,可后来突然就坍塌出来一个大坑,山水自然的汇聚在了这里,平日里,村里的女人会在这里洗衣服,也有会在这里洗澡的。” “哦……可这里死过人后,还有人再来吗?”施画认为他们如此相信鬼怪之说,想必是不会了吧。 果然石岩摇了摇头:“有人说过,这里闹鬼,总看到有一双红色的眼睛在树林里时隐时现的,女人们都胆子小,害怕,也就不再来了,现在大家都在村里的那口石井里取水洗衣服。” “红眼睛,时隐时现,你们这些胆子大的老爷们儿就没来查看一下?”施画笑了起来,依旧是嘲讽的意味。 石岩摇头:“不必看,这里死的人多了,闹鬼,根本不稀奇。” 施画轻撇了下嘴,明白他说的意思是什么,这个山沟里所埋的冤魂,是真不少。 说话间,他们一行人终于来到了那个小山脊上,看着下面那一片不算大,也就长十米,宽八米的长方型的,血红色的小池子时,大家都皱起了眉。 第331章 魔树食人案(十九) 在这血池的正西面,还有一个小木房子,再用篱笆夹成的小院子,应该是祭祖时用的。 而就在那片池湖的东北方向的树林处,还有一个被搭起来小棚子,看似很简陋。 靳刚和高俊将林文河押了过来,并推了他一下:“看到了吗?想找,没有找不到的。” 林文河闭了闭眼,长呼了口气的耷拉下了脑袋,他是真的输了。 言谨初对杨七宝扬了下头,他带着几个人快速的绕着树林下去,向那个小木棚子窜了过去。 而此时,李锴已经带着官差,从正西侧的方向走了进来,将那里,以半圆型的站位,包围了起来。 一行人也缓慢的从山坡上下去,当到了那个木棚子前时,看到杨七宝等人,从里面扶出来一个瘦弱的小姑娘。 当她看到被官差押着的林文河时,很是激动的挣扎着要冲过来,却没成功。 陈村长这时摇着头的道:“这不可能的,当时竹笼已经沉下去了,人不可能没淹死的……” 石岩也皱眉,纳闷的看着面前熟悉的人,石宝库已经叫出声来:“小妮……” 施画也在轻点着头:“其实我也有疑问,林文河,可否解个惑?” 他看过来,原本有些呆滞的目光,一瞬间突然有了光亮,然后笑了起来:“小官爷不是很聪明嘛,这种事不会猜不到,林某又何必多此一举。” 放画对于他的这个作法却一点都没生气,这也算得上是他不成形的一种反击了吧。 “无妨,有些东西就算问,也不一定是真相,不如,亲眼看看喽。”施画明白,他是不会告诉自己原因了,只能背着手的向木棚子里晃去。 言谨初给大家使了个眼色,看管好这些人,立即跟了上去,康辰也一样的过去,先从工具箱里拿出手套和口罩递了过来。 装备好后,施画才缓迈脚的踏入了这个木棚子里。 别看从外观上有些简陋,可这里面的设施还是挺齐全的,地上有个小土坑,上面用木棍架起的吊锅,一边还有用石头砌起的小炉灶,里面是用木头搭起的床铺,还有棉背。 不过在这床边的下面,放着几个陶盆、陶罐之类的,施画看到那底部和周边被熏黑的程度,立即走了过去。 当打开盖子闻了下后,她的眉头皱了起来,然后再看了眼一边的那个用木头做成的类似躺椅,她的眼再是一眯。 她又在这个房间里细细的看着,直到在那躺椅的木板处,发现了一个被夹在板缝里的一张纸,她不由的呼了口气。 言谨初手快的先她一步的拿下了那张小纸片,同时看着她。 其实她刚才在看到那个陶罐时的反应,已经让他有所警惕,而且在看到躺椅时,她嘴里不自觉的嘟囔的那句“我去……”都是她不安的表现。 当看到这纸片时,他已经想到了一种可能。 从在门外,她问着林文河那个问题开始,其实,她已经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只不过,她就是想印证一下罢了。 “想好了吗?真的要知道?如果是,你准备怎么办?”言谨初问道。 施画摇了摇头:“不怎么办,他是个医者,救过活人,也为死人审过冤,我从来没置疑过他的专业能力,可这人品嘛……现在我不确定,或许,他只是想通过我,来打开一个他一直都解不开的谜,罢了。” “可是……你得保证,不然,别看了。”言谨初担心的看着她。 施画轻笑一声:“上面不过就是他留下的信息,想必他一定是知道,这里发生的案子,我们可能会介入,所以,留下些东西给我,以示鼓励。” 言谨初一听,将手中的纸条握的更紧些,他是真的不想让她看了。 施画却耸了下肩的走出了房间,然后来到,还在挣扎着,向林文河靠近的石小妮面前。 “救你的人是个年约四十的男人,医术不谓是不好,而且给你用的就是从这里挖出来的血参,对吧。” 石小妮顿时停止了所有动作,呆愣愣的看着她,眼睛也在她的脸上来回的转着。 “说话,他什么时候离开的,他就没告诉过你,虽然用那种血参可以救回你的命,可后续你一样会死的很难看吗?”施画的声音再冷了些。 “你是他一直提过的小四……一个他特别惦记,关心的那个人?”石小妮不答反问道。 “关心?或许吧,回答我,他是不是用血参救的你?”施画声音更淡了些。 石小妮不由惨笑:“是,他也说过,我继续服用血参后的结果是什么,可我不在乎,我只要可以与文河在一起,什么苦我都能受。” “可他不想与你在一起,之所以救你,不过是将你当成了一个筹码,一个事件一旦败露,还可以用你来博取同情的筹码,这样你依旧还爱他吗?”施画的声音更大了些。 石小妮扭头看向林文河,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好一会儿,才点头:“从小长这么大,我从来不知道爱是什么,每天都生活的很苦,再大一些后就是提心吊胆的,生怕陈德水那些人对我使坏,直到遇见文河,他给了我不一样的感受,就算真如你所说的,最少,我在他的谎言里,生活的很幸福。” 施画闭了下眼:“可你一样,为了他,而出卖了石姓一族,一直守护着的秘密,让他知道了这个宝贝,而不惜以为你报仇为名,杀了那么多的人。” 石小妮却不解的看着她:“你不认为,这些人都是应该死的人吗?我们石姓一族,一直都在守护着这龙眼井的秘密,可陈氏一族的到来,完全打破了这里的宁静,他们杀了我们的祖辈,将这些人全都赶到了这个大坑里活埋,然后留下的都是当时只有十岁以下的孩子们,再由他们看管着长大,让这些石姓的后辈再帮他们找到新的龙眼神井,他们才是恶魔,才是应该早就死的人。” 石岩等人都垂下了头,这些原本是他们这些男人应该承担的,却让一个小姑娘在承受。 施画最后也只是对她道:“好好的享受你活着的时光吧,他那么厉害,都无法治好你,我更不行。” 石小妮却一点都不难过,只是看着林文河:“文河,谢谢你,帮我报仇了,不过,林家想得到的东西,真的不存在,血参不能用,我已经证明了。” 林文河此时才知道,原来,石小妮早就知道他原本的目的,只是他以为她不知道罢了。 第332章 又有线索 一行人在回京城的路上,施画才将言谨初交给她的那个纸条打开。 上面果然是洛白的留字:吾徒小四继续努力,真相已经越来越近。lb 她将纸条握在手中,靠在车箱里,不由的自嘲的一笑:“真相……你牛。” 言谨初一直紧张细听着车箱里的动静,却一直都没有,他担心的跳到车上,揭开车帘的进来,当看到她闭着眼靠在车箱里的样子时,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伸手轻拍了下她的肩,关切的询问着:“小四……还好吗?” 施画睁开眼,一片明亮的看着他:“没事,他再次算准了我们的步伐,不过却无法再算准,我的反映。” “你的意思是说,不再查下去了?”言谨初问道。 他此时挺矛盾的,对于施明恩一家的惨案,他一直都在查证,这里面的不寻常,他感觉得到,可他却不希望她再继续查下去,因为越是接近真相,就会越危险,而且这明显就是一个特别危险的过程。 施画看着他不由一笑:“大哥,我有什么本事继续下去吗?先不说这个真相是什么,就算是普通的江湖力量,我都没有那个本事,施旗是有一只队伍,可那是皇家的军队,不是用来报私仇的,而且那都是命,为了一己私力,让这些人去冒险,我做不到。” 言谨初靠过来,将她搂在怀里,轻拍她的背,想说两句安慰的话,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再有就是,我现在有一种预感,这背后的事不是那么简单的,能调用一个如此大势力的人,绝不是个平凡之辈,无论这些人是否真的是江湖中人,就从当时的能力而言,也绝不能小觑,试问,何人会冒如此的危险,来清除一个当时在朝堂之上,被皇上如此看重的朝臣呢,明知道,动了他,自身的安危一定会受到威胁,除非是……”施画的眼睛眯了眯。 “除非是,这是一个让所有人都想不到,也不会怀疑的身份,要知道,如果动用自己的私人力量,一旦被查出,就会受到牵连,可如果真是江湖中的力量,那么,这个酬劳就不会太小,这么大的财力,绝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言谨初也说出了自己的分析。 施画在他的怀里点头:“所以,想要查出幕后的主谋,就要从位高权重的这些人当中查找,越是看着不可能的,越有可能,那么问题来了,就如我与施旗或是再加上施琴这三个力量,是否能与之抗衡?” 言谨初沉默了,他的目光也深遂了起来,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以前我也有锁定过一个目标,那就是云皓骏,可是在后来的相处中,我却发现,此人虽然一直都想上位,也干过一些伤天害理的事,却从来没做过灭人满门的事情来,无非就是以一些小恩小惠的收买,或是抓住一些人的致命把柄利用,却从来不会下如此杀手,因为他需要朝中有人的支持。”施画在他的怀里轻蹭了一下,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 言谨初认可她的这个想法,轻点了点头:“他一向都很桀骜不驯,却也十分的高傲,生怕做了什么事,会让人看轻他,这个庶出的身份,已经让他自卑不已。” 施画点头道:“所以,他被我暂时排出,再有一个就是太子,可他没有理由这么做,与景王的内斗那么激烈,而父亲是他的恩师,又是皇上看重的太保,这无疑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在加重他胜出的法码,他没有必要自断这条后路,失去一个施明恩,他就等于失去了大半个臂膀,不划算的。” 言谨初再点头:“父王当时分析的也是如此,可如果排除这两个人,朝中与施伯父有瓜葛的,也就没有谁了……” “怎么会没有,他在朝中任职三十余年,从一个知县干到了太保之位,一路走来,怎么会没有得罪过人,不会做错过事,别把他太神化了,是人就会犯错,不是吗?”施画抬起头看着他。 言谨初轻捧着她的脸,有些难过的看着她,谁会愿意如此的说自己的父亲,而她,现在却如此理性的在分析着整件事。 “我没事,现在如果不冷静下来的好好想明白,再感情用事,就会错过很多线索,其实我是真的不太想查下去了,只因能力的问题,现在的施家,只剩下施旗一个男丁了,我不想他出事。”施画对他呶了呶嘴。 言谨初明白她的想法,伸头覆在她的唇上轻啄了一下:“明白,我会尽力的保全他的安全。” “大姐身在魏国,虽然有大姐夫这位王爷护着,可也不见得有多平静,也不想再给她增添负担,所以,我现在也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尽量的,平安的活着,至于他所着急的事,不如就顺其的发展下去,我坚信,是狐狸一定会露出尾巴,到时候,无论这个人是什么目的,都不会成功的。”施画对他挑了下眉,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言谨初却担心起来:“如此一来,一旦他要是着急了,见你迟迟不行动,会不会又下什么猛药?” 施画点头:“可能会,而且一定会从我身边最在乎的人下手,他太了解我的软肋了,不过,那是以前,现在,我们都在不停的壮大自己,就算他想,也得掂量一下分量才行,不然,得不偿失,还会让他暴露于人前。” 言谨初轻摇了下头:“对于洛先生,我是真的不了解,而父王都不能说很了解他,如果他真的只是为了报施家小姑姑的仇,我还可以理解,可如果再涉及到你与旗兄的话,就让我不能原谅他了。” “小姑姑的死,与鬼街有关,他应该是已经查出来了,也抓到了那个人,只是现在认为,还没有抓到真正的主谋,那么,对于父亲的死,他又发现了什么疑点,才会认为将我引回到京城,才是解开所有事情的关键呢?”施画再思考了起来。 言谨初再次捧住她的头,覆上她的唇,细细的,柔柔的亲吻着她,不想让她继续的想这些事,生怕她再次控制不住自己犯了病,而他是真的舍不得对她出手。 第333章 一时没想起来 他们顺利的回到京城,不过在路上已经商量好,洛白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张韵竹特意在别苑里接风,做的都是她喜欢吃的菜,看着埋头一个劲的苦吃的施画,她看着,笑着,就哭了起来。 还真真吓到了施画和言谨初,两人都停下了筷子,施画立即过去哄着她。 张韵竹急急的摇头,用手抹了下脸上的泪:“我没事,就是看你们吃的这么……一定是在外面受了很多苦,没吃好,没休息好的……” “哪有的事呀……我们这一路上吃的可不差呢……虽然忙了点,但也是为了早日能回京嘛……我的好姐姐,你可不行这个样子呀……吓到宝宝了……”施画搂着她柔声的哄着。 而看着的言谨初、施旗、袁英姿已经笑了起来,从来不知道,施画会如此哄人的。 施画再来到济世堂将从泉封村里带回来的血参及干尸草,还有那个被封的龙眼井的井水样本交给了慕九兰。 她就托着下巴的看着正在拿着那个瓷瓶里的井水又闻,又看的慕九兰,轻嘟着嘴。 慕九兰抬眼看了看她,轻笑出声:“你有什么疑问就问,干嘛这个样子,不憋的慌?” “就是不太明白,干尸草怎么会长在那种井里的?按理说,它不是喜干燥,喜阳光的吗?可那井里,却阴暗潮湿的很,根本不适合它的生长呀,还有就是,这种草怎么与井水混合后,会成为一种这么吓人的毒药呢?”施画终于将在泉封村一直都想不明白问题,问了出来。 慕九兰放下手中的瓷瓶,从一边拿过干净的白布细细的擦拭着他那白晰、纤长的手指。 “这还不好解释吗?人为的。” “人为?那就是原本在百年前,就有人要毁了这口井,可是为什么呀?”施画更不明白了。 他再轻笑了起来,将白布放下,倒了一杯放在保温袋里的壶中的牛奶,然后推到她的面前道:“怀宝其罪的道理,你懂的。” “我是懂,可这口所谓的龙眼井,真的有那么神吗?”施画再问。 慕九兰摇了摇头:“是否神,我不知道,不过相信的人,不会是少数,这个村子虽然所处的位置有些偏远,可却也挡不住被别人探寻的步伐,只是看到后来的这陈氏一族霸占了这个村子,也就知道了,而这里的人,原本就不是很强,这么大的宝藏,他们是否能守得住。” 施画点头:“这个我明白,原本都是百年前的事,就算有那种有心人将事情变一变样,也是有可能的,可那个血湖呢?要知道,存放在那里的尸体,可不是干尸,那里已经成为了石姓人的祖坟,所有死的人,都会被放在那个湖里,几十年都不腐的,这不是很神奇吗?” 慕九兰笑容加深了些,也更回的灿烂,眼睛微眯起来,样子特别的迷人:“丫头,那血湖里的一定不是干尸草,而与干尸草样子相似,却有另一种功效的还魂草。” “啥草?”施画愣住了,瞪大眼睛的问她。 慕九兰摸了下她的头,缓解她的受惊程度:“不过就是因为此草的药效而被那些有文采的医者起了个好听的名字罢了,此草是有防腐的功效,却根本没有还魂的能力,不过是一种美化罢了,而此草也只能外用,内服是没有作用的。” 施画眨了眨眼,头微抬着,想了一小会儿,才道:“两种草,同时被发现,有了两种用途,那这个泉封村还有秘密呀……” “一定会有,就你所说的那个多出来的水坑,其实也是一种,地面下沉的结果,你不是怀疑,是因为地下什么水位的下降,所引发的吗?”慕九兰笑看着她。 这丫头每次想不明白事时的小表情,是真的很好玩儿。 施画点了点头:“我是这么怀疑过,也猜测这片地带的地下水位很丰富,可是为什么那口井已经被污染了,而村中所打出来的水井里的水,却没事呢?” 慕九兰起身走到一边,将她拿来的瓷瓶放在案架之上,再附上标签:“你刚才不是说了嘛,那种草只长在了井的入水处,而非是原本的地下水之中。” 施画立即眼睛一亮,蹦跳到了他的身边,笑眯眯的看着他:“只是表层污染,而非原本的地下水有污染,也就是说,那种污染不会沉下去?” “有这种可能,就如油,它遇水时,不也只是漂浮于水上面吗?”慕九兰回头看着她,笑的更好看了。 “谢谢你呀,师兄,你就是个大才呀……解决了,全都通开了……哈哈……”施画高兴的在那里手舞足蹈的。 这个一直从案发就困惑着她的问题终于是解开了,让她怎么可能不高兴呢。 慕九兰笑出声来,上前按住她乱舞的手:“小四,这些你应该比我清楚,要知道,这里面有些东西,可都是你以前与我说过的,自己忘了吗?” 施画眨了眨大眼睛,傻傻的笑了笑:“一时没拐过来弯,只是在想着那里被污染的水道,与村口的那棵百年大槐树是相通的,所以,变质的水的味道会通过槐树散发出来,却没想到这密度的问题,所以……一时没反应过来……” 慕九兰笑了笑,摸了下她的头:“你呀……现在问题想明白了,是不是有些饿了?” “咦……你不提,我都没觉得,真饿了,听,肚子在叫了……”施画吐了吐舌头。 慕九兰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长不大,走吧,今天师兄请客,咱们去德庆楼。” “真的吗?太好了……”施画高兴的就要跳脚,却再次被慕九兰按住了,并对他轻嘟了下嘴。 施画立即会意的又吐了下舌头:“稳重,稳重!我是施大人!” “呵……”慕九兰是真拿她没办法,宠溺的将她往怀里搂了过去,两人大方的相拥着出了济世堂。 就在他们称马车离开后,从济世堂斜对面的胡同口处,黄婉琼带着她的婢女走了出来,盯着远去的马车,她眼中全是恨意,一脸的阴沉。 第334章 清理 一间黑暗的房间里,黑袍人伸手接过一个黑衣人手中的竹筒。 “他还好吗?”黑袍人沉声问道。 黑衣人退了一步,站在了暗影之中:“目前看来,还没什么事。” “嗯,继续注意他的行踪,再有,通知展鹰阁的那八个主事,去执行这个任务。”说着,黑袍人将别一个红色的竹筒向身后抛了过来。 黑衣人麻利的接住后,恭敬的施了一礼的退了出去。 室内再次静了下来,黑袍人这才缓缓的转过身来,大大的风帽将他的脸全都遮挡了起来,可他全身都散发着一种不同的气质,很威严。 “展鹰阁除了那八个主事的,还有什么人?”他的声音再响起,很轻,类似自语。 可在这暗影之中,却有人回答了他的话,听声音是个女人,而且是个虚弱的女人:“还有一个阁主,就是展鹰,每个阁的阁主的名字都与阁名一样,谁继任,都叫这个名字,尊主,真的要如此吗?” “不该你问的就不要问,本尊主自有分寸。”黑袍人缓声道。 女人再道:“尊主,下属不是在置疑您的能力,可这样下去,各阁的势力示必减弱,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黑袍人轻哼一声:“一个地方久了,必然会形成一个格局,老尊主的想法已经因为各自为政,变了味道,是时候清理一下了,不然,他们又怎么会再继续听从我这个尊主的命令,阳奉阴违的事,他们做的已经不少了。” “这个属下明白,可要是连各阁的阁主都清理了,那以后……”女人担心的问道。 “人,还是会有的,能人也不在少数,只要培养,还是后继有人的,你不会也想让老尊主的心血成空吧?”黑袍人沉声再道。 “属下自然是不会如此想,谨遵尊主号令,属下这就去监督清理。”女人立即恭敬的道。 黑袍人微抬起头来:“百凤阁已经不存在了,明日让月白带人去那里接手,重开百凤阁。” “属下明白,不过月白她……”女人犹豫了起来。 “你在置疑她的能力?”黑袍人语中带着不快。 “属下不敢,只是月白前些日子,因为与历阴的事,闹的不是很愉快,如果让月白去了历阴的地盘,想必这两人还是会有矛盾,不如让月白去平城,那里原本就是月白的地盘。”女人立即解释了起来。 “矛盾?有本事就干掉对方,如果没有,她就要安分,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那这个阁主她也不配来当,再选别人即可。”黑袍人语带轻蔑的道。 女人不再说话,可她却没有离开。 “幽姬,你是个好帮手,头脑也聪明,不过,有些事,你不应该有如此的顾虑,对你没好处,本尊主想做的事,一般没有人能拦的了,你最好也少动这个心思,好好的办你的事,当好你这个副尊主,有好处。”黑袍人语含警告的道。 “属下不敢,只是因为此次动作过大,真的不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吗?要知道,一直有个人在盯着我们呢。”女人急急的说明。 “洛白?哼!他确是个麻烦,不过也好在有他,正在一点点的帮她接近真相,不然,有些事,本尊主定是不能直白的与她说明的。”黑袍人轻声道。 女人再道:“所以属下才会担心,万一让洛白得知了尊主您的身份,一定会咬住不放,一旦要是揭露出来,对于您想保全的人,也是个伤害,她真的会原谅您吗?” “无需她原谅,本尊主只做应该做的事,从来没想过让她回报,你最好也不要多事,洛白自然有人看着他,可能适当的给他一些无足轻重的线索,只要他现在不出现在她面前,就行了。”黑袍人轻笑一声。 “属下明白了……”女人声音里全是担忧之意。 “对了,先前的那雇主是否又有寻求合作的意向?”黑袍人转身坐在了椅子上,伸出戴着黑皮手套的手拿起桌上的茶,看了一眼后,又放下了。 女人道:“是发过请求的消息来,不过因为尊主您不在,一时间也没有回复,还是要尊主定夺。” “答应他,本尊主还真想看看,他这次又要对付谁。”黑袍人手放在椅把上,轻敲了两下。 “是,属下这就传消息出去,最晚明日就有回复。”女人立即回答。 “对于奇虎阁里的人,让芍音看好了,对于已经断了联系的那个叫涂月的,要全力的追捕,对于被拿走的东西,一定要追回来,告诉奇虎,只给他三个月的时间,如果再无结果,他应该知道怎么办。”黑袍人声音悠远了起来。 “是!”女人立即回答。 她太了解这位新尊主了,他越是语气平淡无波,越是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反驳他的意思,那么后果也只有一条。 自从他接了尊主之位后,整个组织和各阁的人已经被清理的七七、八八了,而且对于两、三年前,外出执行一个任务的所有成员,都在这次的清理范围内,有些成员,在得知此消息后,已经选择了逃离。 可她却真的不看好,这些人能成功,只因这位尊主的能力太强大了,要比老尊主更狠一些,而且是一点情面也不讲的。 不过,他好像与这些人真的没有什么情面,大家都是不相识的。 再有就是,他将各阁的业务进行了转行,已经有了自给自足的表现,现在各阁接受任务,也不再像以前一样,饥不择食,只要有钱就接,而是明显的有了选择性。 这到底是好,是坏,她现在也说不明白,所以,她只能选择听从。 女人离开了,黑袍人这才从袍子里拿出一颗药放进了风帽之内,大步的走到房间的门口,推开了门。 今天是个晴天,星光闪闪,他轻呼了口气:“再有十六个,应该就可以了。” 他突然向院中的那树盛开的桂花树伸了下手,再收回时,手中掐着一枝满是桂花的枝杈,语气轻松的道:“不过,又要辛苦你了,一下要验八个尸体,不过,用这桂花给你做个消署的冰饮,想必你一定会 第335章 展鹰阁(一) 京城西侧的望月楼发生了命案。 死者为当朝兵部的侍郎王宝昌,身中多刀。 当他们到达现场时,那里已经被围了起来。 刚要进门,就听到有人喊着言谨初的名字,他停下身回头,看到太子云皓皑急急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而从另一个路口进来的,是云皓骏的马车,从车里下来的可不只他一个人,还有云皓逸。 这让在场的官差有些诧异,不过就是一个五品的侍郎,怎么会惊动了如此多的大人物。 太子云皓皑当看到这两人从同一辆马车下来后,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不过他还是先与言谨初打了招呼。 “谨初,王大人的案子一定要好好的查,最好能尽快的抓住凶手。” “哦?这位王大人与太子有何关系?”言谨初对于这么明显的布置,还真有些反感。 云皓皑立即摇头:“王宝昌的妻子,是太子妃的妹妹。” “哦……原来如此,放心吧,我们也不想将案件托着办,这不符合我的风格。”言谨初扬起他招牌的痞笑。 而站在一边的云皓骏却嘲讽的一扬嘴角,对身边正伸头看向望月楼的云皓逸道:“本王可是提醒你,不一定能满足逸王你的好奇心,也只是试试。” “明白,臣弟纯属好奇,定不会为难皇兄的。”云皓逸对他笑了笑。 云皓骏还真是为难的摇了摇头,对站在言谨初身边的施画招了下手:“小四,过来。” 施画看了他一眼,这里人多,眼杂,她也只能乖乖的向他走了过去。 “逸王是想看看你们如何办案的,而且对于你的验尸手法也很好奇,你看……”云皓骏讨好的对她笑了笑。 “两位殿下,这有什么好看的,凶案现场,一定是血腥的,真不怕吓到?”施画眉头立即皱了起来,嘴上虽然是好言相劝着,可眼中却是冷的。 云皓骏立即不说话了,用手肘轻碰了下云皓逸,让他自己来说。 “施大人,本王是真的很好奇,如果可以让本王旁观,也是可……”云皓逸还真开口了。 “逸王殿下,听闻这位死者身中数刀,血肉模糊,您确定要看?”施画一点不看好他有那份定力。 逸王扭头看了眼垂目立于身侧的云皓骏一眼,见他没有帮自己说话的意思,只能硬着头皮自己说了。 “真的想了解一下……” “不过,看我验尸和勘察现场是有规矩的,如果逸王殿下可以遵守,这个旁观者,可以让你来当当,但咱可说好了,一旦要是触了我的禁忌,没商量。”施画只能丑话说在前面了。 可心里却嘟囔着:一群养尊处优的公子哥,真不怕把昨天的中午饭都吐出来,到时候再让我师兄看病,就直接躺在床上一年好了,省得碍手碍脚的,以身份压人,哼! 见云皓逸兴奋的点头,她回手招过来小顺子:“告诉两位殿下,我的规矩,答应了再带进来,明白?” “明白!”小顺子咽了咽口水。 然后看着施画背着手的走进了望月楼,他知道,她这是生气了。 案发现场是在望月楼的第三层,只因这里每一层的举架都高,这三层的高度,也相当于普通小楼的五层了,距离地面,怎么也得有十五米左右,在这里也是可以看到整个京城的全貌的。 虽然比不上那个八层的角楼,可这里因为是个消费场所,平日里,能上到这三层上来的客人,也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物。 凶案的房间就是在这层东侧的第一间,也是靠边的一间,只因设计的关系,这个房间将整个一角都包括在内了,房间内足有近八十平米,而在外窗处,还有一条外廊,在那里,还放着桌椅,可以坐在那里品茗听雨,诗情画意的。 房间里并不零乱,死者就坐在正中间的那个木榻之上,上半身全都扑在方桌之上,一只手还紧握着一个杯子,另一手直直的伸着,头歪向一侧,眼睛圆瞪着,嘴也张的挺大。 就从这个现场来看,施画认定,这所谓的“多处刀伤”一说法,根本不成立。 她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高俊:“再问问,就没有一个人听到这里有异响?” “好。”高俊立即转身离开。 康辰也伸头看了看:“小四,这人死不瞑目,有冤情呀……” “哪冤呀?”施画看了他一眼。 “看看,眼睛瞪的那么大,嘴也大张着,这是看到了什么吓人的事了吗?张嘴想叫,没叫出来,就死了?”康辰分析着。 “有长进,辰哥,要不回头与寺卿和少卿说一声,你转行当仵作吧,以后就跟着我一起得了。”施画开起了他的玩笑。 “那有什么不行的,我看挺好……”康辰不在乎的挑了下眉。 “你会个屁呀……不添乱就不错了,好好配合小四。”言谨初的声音在两人的身后响起。 两人立即表情同步的吐了下舌头,快步的走进了屋里,同时麻利的将装备都戴好。 而这时,跟在言谨初身后的云皓逸却发现,这两人脚上都套了一个暗黄的油纸套,这是干什么用的? 再向屋里看了看,才发现,先前进入的两个官差的脚上也都有。 他不由的好奇起来,刚想要问言谨初,就被云皓骏拉了一下,同时从背后伸手出来时,手上多了一个油纸包。 “穿上吧,这是小四发明的鞋套,就是怕人多,与现场的印迹混淆,到时候判定失误,最好你还是别进去,就站在这里看看得了,小四的脾气,可是真的不好。”云皓骏劝说着他。 “站在门口能看到什么,景王兄,不会你也怕尸体吧?”云皓逸接过鞋套立即穿上,这才问他。 “谁说的……”云皓骏立即否认。 “可太子就怕呀,看他,已经在对面搭上椅子坐着等了,但却绝不会进这里一步。”云皓逸得意的扬了下头。 云皓骏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外,也很无奈:“你比这个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是舒服。”云皓逸再笑了下。 云皓骏不由再多看了他两眼,这小子不会是被慕少主换了脑子吧,怎么感觉与以前不太一样了呢? 他以前,处事低调,很少会与这些皇子们起冲突,完全是一种避世的态度,怎么这次病好后,如此反常? 第336章 展鹰阁(二) 施画此时已经蹲在死者王宝昌的面前,正与他相面呢。 康辰有些不适应了,这都快贴上去了,在看什么呢? “辰哥,你好像是真说对了,这人……是吓死的……”施画轻声道。 “啊?”康辰顿时一愣,立即蹲在了她身边,也跟着看着死者那瞪着的已经充血的眼睛。 “这是明显的被吓死的特征,没想到这位大人胆子这么小,什么东西呀,能吓死他……”施画说完收回头,扭头在这房间里寻找着。 “人、物,都有可能,相传这位王宝昌大人,特别相信鬼神之说,家中各处都放着镇鬼、驱魔的摆设……”杨七宝站在一边说道。 施画收回目光,再看向死者身上的衣物,伸手将他的外衫揭开后,看到了内衫腰带处所挂着的一块巴掌大的牌子,而上面的纹案,还真有些像是镇鬼附一样的纹路。 言谨初也走了过来:“已经问过望月楼的老板和伙计,当天王宝昌是酉时三刻一个人来的,这间房是他于三日前预定的,也点了些酒菜,不过,却只让下人放了两套餐具。” “这么说,原本这里是还有另一个人的,可从房间里的迹象来看,那个人,还没到。”杨七宝挑了下眉。 言谨初点头:“桌上的菜也看的出来,一口没动,而他所死的地方,是在茶桌上,想来,他还在等人。” “等人……煮茶……”施画说着,脚下挪动着,就与死者并排的坐在了一起,再缓抬头的看过去。 面前是一个镂雕的屏风,而屏风正对着敞开的廊上的门,此时,正好有一股微风吹了进来,同时让她闻到了一股不太寻常的香味。 “将口罩都戴上。”她立即起身向那镂空的屏风走了过去。 康辰也跟了过去,她站定在那屏风前,细细的看着上面,然后伸手出来,康辰立即递过来一个油纸包,还有一个小刷子。 她细细的从那镂雕屏风的架子上,刷下来一些粉末,与这架子的颜色相似,难怪一开始,并没有发现。 她又放在鼻下闻了闻,再皱眉:“致幻药……” 几人互看一眼,好像都明白了什么。 将东西包好后,她再回到死者的面前,伸手在那木榻之上摸了摸后,摇头:“血迹的出现,是可以混淆视线,不过就这点血,根本不足以让他死,可为什么会多此一举呢?” “是不想让我们查到,他是吓死的呗。”康辰又多嘴的开了口。 施画却难得的没生气,而是鼓励的对他点头:“有道理。” 杨七宝却看着康辰:“为什么不让知道?” 康辰这时摇头了:“人也不是我杀的,我哪知道……” “噗……”他们身后响起了喷笑声。 几人看过去,就见云皓骏和云皓逸全都捂着嘴,另一只手还摆着,一是表示歉意,二也是告诉他们,不会再发生此等情况了。 高俊这时也跑了回来:“小四,问过了,没有人听到异响。” “当然听不到,他所看到的,不过是自己想象出来的假象,就算他真的大叫,当时这里一定很热闹,想必也不一定有人听得到。”言谨初轻哼了一声。 施画这时已经用镊子,从死者的嘴里拿出来一个类似纸团一样的东西:“他到是想叫,这么大个东西堵在嗓子眼,气都喘不上来,怎么可能叫出声来……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已经不易了……” “那这是憋死的,还是吓死的?”康辰这回是真不知道了,纠起了脸。 “都有,当时他一定是受到了某种程序的惊吓,然后将这东西揉成团的本想吞下去,却卡在了嗓子眼处,看他手中紧紧握着的杯,杯里的水看似一半,可也正是他在慌乱时倒的,因为惊慌,将茶壶都打翻在桌子上,可这水,他还真没喝上。”施画蹲在那里,为他们讲解着。 云皓逸不由的向前凑了两步,伸头看向桌子,认可的点了点头。 “初步判定,死者的死亡时间是昨夜丑时到子时,可为什么今日早上才被人发现呢,这望月楼是十二个时辰都营业吗?不打烊的?”施画这次看向的是言谨初。 “望月楼每日下午申时开始营业,到第二天凌晨辰时才打烊,你也看到了,这里的设施齐全,就算客人真的在这里过夜,也不是不行的。”言谨初对她点了下头。 “这不就是夜店吗……”施画嘟囔了一句。 可耳尖的康辰还是听到的,跟着就问了一句:“小四,啥叫夜店?” 施画看了他一眼:“就是晚上营业的那种,吃喝嫖赌的娱乐场所,明白了?” 说完还瞪了他一眼,康辰轻撇了下嘴,也不敢再接话了,这丫头今天心情不好,说话呛人,不过她总结的这个名词,还挺对的。 几人看着吃了瘪康辰的样子后,都是一笑,可却没一个敢笑出声来的。 施画将尸体从案几上扶下来,放平在地上,将身上的外衣揭开后,看到那些伤口,再眨了眨眼,伸手在那些伤口上轻摸了摸,再次皱起眉来。 “怎么了?”言谨初问道。 “伤口是在死者死亡后一个半到两个半时辰所至的,人都死了,怎么还乱砍一通呢?解气呢?”施画看着死者,特别的纳闷。 “有可能,想找的东西没找到,将这里都翻遍了。”言谨初对她点头。 她抬头看着他,再看到他指了下屋里的所有摆设,这时她才感觉出来。 先前进房间,只觉得比较干净,可现在细看下来,不是那么回事,这里的摆设都有被移动过的迹象,而且就死者身下的这个坐垫,也比原本移开了一些。 “找东西!”施画挑了下眉,再看向言谨初:“不会与楼下的那位,找的是一样的吧……” 几人顿时一愣,不由的互看了一眼。 然后目光同时移向了屋外那外廊方向,在这楼下面,正坐着一位十分焦急的知道结果的人,他此次来的有些意外,而且所交办的事,也很不寻常。 “有点意思了,希望我能找到他想要的。”施画声音有些冷。 第337章 展鹰阁(三) 尸体要带回到大理寺,做进一步的解剖。 就在将尸体移走,准备放在装尸体袋的时候,施画看到了尸体身下的那个用血画出来的一个图案。 “少卿,过来看看这个……”施画蹲在那木榻之上,手里却拎着死者原本所坐着的软垫。 言谨初立即过来,当看到那个图案后,轻呼一声:“展鹰阁?” “什么东西?”施画问道。 “展鹰阁,这是个杀手组织,上次我们找燕九时,不是听那个陈老板说过吗?江湖中,有这样的组织,这个展鹰阁也算得上其中一个比较有名气的,只是他们的人不太多,每次杀人时,都会很主动的留下这种血色图案,可能也是在显示能力吧……”言谨初为她解释道。 “显示能力?这就是在暴露自己,显个屁呀显……”施画暴了粗口,她认为这就是典型的挑衅。 “看来这个案子,应该就是展鹰阁干的。”言谨初对她再点了下头。 “怎么找,他们有固定的位置吗?”施画看着他。 他摇头:“暂时不知道,只听说过此名,却不知道落脚点在何处,想也知道,他们本就是做买命的生意,怎么可能将落脚点告诉任何人,或是挂牌招摇,真不怕有人寻仇吗?” “这还不招摇……”施画指着那血图案道。 言谨初也无语了,笑看着她:“这只是让人知道他们的存在。” “打出知名度,认为官府真的拿他们没辙,壮大声势,以求接到更多的生意?”施画突然笑了起来。 他也轻点了点头,含笑道:“有这个可能性。” 云皓骏和云皓逸站在两人身后,静静的听着两人对话,对于这个图案,他们也都听说过,不过这次,是第一次见到。 “不是有传闻说,这展鹰阁从来不接与朝庭有关的生意吗?怎么这次……规矩变了?”云皓逸看着云皓骏。 他的话,自然也引来了言谨初和施画的注意,两人一起回头看着。 云皓骏摇头:“本王也是如此听说的,展鹰阁原本接的,都是些暗杀江湖中人的任务,这次,怎么会接杀朝臣了?是有些奇怪……” 云皓逸摇了摇头:“要是如此看来,就算是告知了是谁所为,可这凶手要抓捕起来,还真有些难了……” 言谨初挑眉了站了起来:“如果真是如此,也只能全力缉拿了,没别的办法。” “可按你所言,人家老窝在哪,咱们都不知道,上哪抓人去呀?就算发通缉令,只知道一个展鹰阁的名字,别的什么信息都不知道,怎么抓?”施画说完,向康辰要来小本子,开始将地面上的那个血图案画了下来。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她说的是对的,不由有些泄气,这件事,还真不好办了。 言谨初想了想的挑了下眉:“也不是一点线索没有,展鹰阁可是拿人钱财,帮雇主杀人的组织,只要能找到王宝昌最近的行为,有什么事,触怒了些什么人,可能还有机会。” 施画也点了下头:“只能如此了,或许也是一条路。” 将这里的现场刚处理完,靳刚和李锴已经回来了,在看到他们在三楼后,立即跑了上来。 “两位殿下,少卿,已经询问了一下,王宝昌近半年来,一直不在京中,请了假期,说是回老家探亲了,他于昨日晚酉时前进的城,家都没回,直接就来这望月楼了。”靳刚汇报着。 李锴再道:“问过他的家人了,此次回老家探亲,他是一个人带着五个家丁离开的,家中其他人,都没有跟随。” “这明摆着就不是回老家探亲……”云皓骏立即道。 言谨初问靳刚:“他回来时,是一行几人?” “问过了,就他一个人回来的,而且是步行进的城,因守城的人,认识他,还打了个招呼呢……没看到他身边有其他人跟随。”靳刚对他点了点头。 “等等,他昨天晚上酉时进城,酉时三刻已经到了望月楼,那三天前,是什么人订的这个房间的?”施画看着他们。 “对呀……难道他算的如此之准,一定会在这个时间回京吗?路上一点都不会有意外发生?”云皓逸也皱眉的问道。 言谨初没说话,目光沉深的却看向了楼下。 原本应该在门外等着的太子云皓皑,此时已经进了望月楼,正坐在一楼的大厅中的一张桌子前,喝着茶,时不时的还在向楼上瞄着。 “太子殿下如此关心这个妹夫?”施画嘟囔了一句。 “呵……醉翁之意,不一定就是酒……”云皓骏用手中的折扇轻点了下施画的肩。 “是什么都无所谓,但也得查得到才行,最好,有知情人再透露些线索,也好方便我们缉拿凶手。”施画轻哼一声,转身又走回了这个凶案现场。 言谨初立即跟了过去,云皓骏和云皓逸互看了一眼,不由一笑,看的出,施画对于太子,还真的挺疏离的。 在走到那扇开的门外,站在廊庭之上,扶着木围栏看着外面,施画轻声的问着身边的言谨初:“你说,他是三天前订的这个房间,知道的人会有多少,他昨天晚上想见的又是何人?而且刚哥可是说了,昨晚,他是酉时一个人进的城,那原本带出去的五个家丁呢?” “小锴,再去一趟王宝昌家,询问一下跟随出去的五个人现在何处,如果在府里,全都带到大理寺候审。”言谨初立即回头道。 “是。”李锴立即带着几个官差离开了。 “王宝昌离京半年,刚一回京就被杀了,那么,他这半年里的行踪在哪里?这个房间明显被翻动过,是在找什么东西,可他能将纸团塞进嘴里,为什么这些人就没发现呢?”施画再抬头看着她,还咬着下唇。 言谨初对他挑了下眉:“你不觉得这些人用的手法有些奇怪吗?杀人罢了,为何又是用致幻的药物,又用刀的?” 施画眼睛顿时一亮,打了个响指:“没发现!” “啊?”言谨初被她突然的表现弄的一愣。 第338章 展鹰阁(四) 施画伸手就在他伸过来的头上敲了一下:“怎么还不开窍了呢……你自己都说了,是先用的致幻药,让王宝昌产生了幻象,被吓死后,这些人再出现也不迟呀,不然早早的进来,可能会事得其反,让他一点都不叫出声来的机率有多大?” 言谨初恍然,再对她晃了下头:“开窍了……” 施画轻笑出声,用身体轻碰了他一下:“行了,这里差不多也就这样了,对于这个展鹰阁,我不认为在短期内能抓到人。” “知道是谁干的,也一样,早晚的事。”言谨初自信的伸手搂上她的肩,准备往回走。 他们一起下了楼,太子立即站了起来:“可有找到凶手?” “太子殿下,凶案现场我们是查看过了,而且有线索指向一个叫展鹰阁的杀手组织,不过此组织是江湖门派,不知道藏身之地,这个还得再查找一番。”言谨初对他道。 “不是,你们就没在这里发现些什么?”云皓皑有些着急的问道。 “除了尸体,还有一些现场的证据,别的也就没什么了……”施画如实回答。 “证据,什么证据,可否让本太子看看?”云皓皑伸手抓住了施画的手腕,特别用力的握着。 施画皱了下眉,盯着他抓自己手腕上的手:“还请太子放手,不是想看吗?施画拿给你。” 云皓皑这时立即放手,也感觉到了自己有些唐突了,不由尴尬的笑了笑。 “太子殿下如此紧张,怎么?这位被杀的王宝昌昨天晚上在此等候的,是太子殿下您?”云皓骏手摇着折扇,嘴角上翘的看着他。 “当然不是,他是太子妃的妹夫,本太子也是来听听消息的……”云皓皑立即板起脸来,硬气的回答。 “刚刚在进门之前,已经听太子殿下说过了,王宝昌是太子妃的妹夫,可这里连一个王家的人都没来,却惊扰了太子殿下,这王家人,也真是可以的……”云皓逸一边点头一边笑,好像是明白了些什么一样。 太子的脸色更不好了,目光也阴沉了起来。 施画将那一包致幻药末的油包拿出来,递到云皓皑的面前:“太子殿下请过目,就是在房间的镂雕屏风处,发现了这些药末,初步判定是一种致幻类的药物,具体的名称还要进一步验证,其他的就是这个了。” 她再将所画的那张血图拿出来:“在王宝昌的身下,有一个血色的图案,经过小王爷的辨认,是一个叫展鹰阁的组织图标,而且此组织,就是以杀人赚钱为营生的,现在初步判定,这起凶案,就与展鹰阁有关。” “没有其他的了?比如说……”云皓皑再问,却又立即住口了。 “暂时没有发现其他的,如果太子殿下想知道王宝昌是怎么死的,身上所中多少刀,就要再等等了,我会立即回大理寺进行勘验,过后会将验尸报告交给小王爷,到时,再呈给太子殿下过目。”施画完全就是公事化的语气,而且说的滴水不露。 云皓皑的眼睛在几人的脸上再扫了一圈后,点了下头:“那就辛苦四妹妹了……还是要尽快。” “放心吧,大理寺向来有效率,不会因个人原因而托延办案。”言谨初立即回话,嘴角那痞意的笑意,加深了些。 云皓皑都不太敢直视他,只是再摆了下手后,急急的离开望月楼,直接上了马车,头也不回的走了。 “太子殿下今日有些反常,一个妹夫罢了,值得他这么关心吗?”云皓逸轻语着。 却引来了施画、言谨初和云皓骏同时的注视。 他看了几人一眼,不太明白的问道:“怎么,本王说的不对?” “逸王殿下,如果与我们在一起,还要这般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话,还是劝您莫要再展示了,小四的脾气一向不太好,听不惯如此虚伪的话,可能真的会下死手哟……”施画说完,再白了他一眼,大步的走了出去。 言谨初轻笑一声的,立即跟了上去,而且伸手自然的搭在了她的肩上,还伸头到她面前说着些什么,看那样子,好像是在劝说。 云皓骏也摇了下头的向马车走去,这时云皓逸才回过神来,立即追了过去,拉了下他的衣袖:“景王兄,是臣弟说错了什么吗?” “小四向来是个豁达的人,别看她与太子说的那么官腔,可对于咱们这些人,向来直白,你这样,无非就是当他是外人,人家可是救了你命的恩人,让她如何不生气。”云皓骏说的也很直白。 云皓逸也明白了:“景王兄,臣弟活这么大,从来就没直率,或是坦白的说过些什么话,每每都是在猜测人心过活,现在真让我毫无顾忌的说话,还真有些不适应,还望景王兄帮臣弟与施大人解释一下为好。” 云皓骏认真的看了看他,不由点头:“是呀,咱们这个身份的人,哪有一个敢说真心话的,可本王自从认识小四来,却一直都在她的面前说,感觉却特别的好,相信这丫头应该也能理解吧,回头,本王与她解释一下,不过,你最好也要改改你说话绕弯子,酸溜溜的毛病,不然,下次她可不会这么好的给你留面子,到时候下不来台的,还是你。” “明白,明白……”云皓逸笑了笑,在上车前,还扭头看了眼已经驾离这里的那辆马车,不由再是会心的一笑。 而坐在马车里的施画,正听着言谨初的解释,却也只是一直在撇嘴,很是不屑的那种。 “他就是习惯了,要知道,身在皇家一个不受重视的皇子,能平安的长大,有多不易,哪能什么话都说的那么直白,想必你在见到一些人时,也不敢实话实说的,不是吗?” “这个我当然明白,只是觉得他很不好相处,中间隔着的可不是一星半点,还不如景王呢……”施画撇了下嘴。 “景王怎么一样,他与我们相处的时间也不短的,快一年了吧,而且他可是受过你的恩惠的……”言谨初将她搂在怀里,轻声道。 施画轻叹了口气:“这些皇家中人,真的不好相处,也是我最不擅长的,却偏偏的都要遇到,烦!” “下回看到他,你掉头就走,不见他!”言谨初笑了起来。 “说的好听,能行?”施画在他怀里轻撞了一下。 第339章 展鹰阁(五) 回到大理寺,施画就将自己关在验尸房中。 准备就绪,刚要动刀,房间的门被敲响,也不等她问话,庄柯的声音就传来:“小四,师兄来帮你了……” 施画轻翻了下眼皮,再无奈的摇头:“进来吧。” 庄柯进来后,立即关上门,站在外间就开始换着衣服。 “你们行动也太快了,我才听说,一路赶到望月楼,你们都撤离了,我只能再追到这里来……”他说道。 施画半举双手的站在验尸台前,看着幔帘外的庄柯:“原本是想叫你来着,不过听说,昨天你也有案子,想着你可能会忙,就没叫。” “那都是小案,哪有你们这里的大,说来也是,一杀就是一个大官,哪个都不是我们京兆尹能吃的下,办得了的案子,这还是借了你这个师妹的光,不然,这大理寺的门,我都进不来……”庄柯绑好头巾的走了进来。 施画却笑了:“让你说的,如果你想当这大理寺的仵作,早几年就进来了,是你自己不想来,怪谁呀,装清高。” “真不是装,而是你师兄我,是真清高,就是不太想给这些所谓的当官的验尸,还不如帮那些百姓们申冤呢……”庄柯一边说,一边戴好手套和口罩。 “师兄,展鹰阁,你知道吗?”施画看着他。 庄柯微微一愣后,点头:“知道,一个江湖的杀手组织,也就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听说,展鹰阁里,一共就是八个阁主,个个身手不凡,可杀人于无形,反正是传的很神。” “哦……杀人于无形……”施画嘟囔着。 “怎么了?这个死的不是会与他们有关吧?”庄柯指着躺在解剖台上的尸体道。 施画耸了下肩:“师兄真聪明。” “那可不好查了,就算知道,也不好抓呀……”庄柯皱眉道。 “好不好抓,就是他们的事了,咱们现在,就是要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将尸验报告做好,交上去。”施画语气淡了下来。 庄柯也点头:“说的对,开始吧。” 对于施画解剖时的用刀手法,庄柯是特别的信服,很想学习。 这次,施画也不急,因为她知道,自己在这验尸房里待的时间,决定于,她所拿出来的验尸告诉的信服度,不是她磨洋工,而是她已经断定,太子此时就在寺里,正等着她呢。 “这人是吓死的……”庄柯在看过尸体后,抬头看向施画,有些惊讶。 施画耸肩:“初步判定是这样。” “怎么会呢?”庄柯有些不相信:“王宝昌,虽然身为兵部的侍郎,可他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原本是离洲郡洋平城的一个衙役,出身也算是贫苦,后因救过太子殿下一命,后被直接升迁为了离洲郡的城防营都督,他的升迁,可算得上直线的,这个都督也就当了四年不到,就被调到了京城之地,在兵部上了侍郎……” “这个我也看过他的履历表,可你说他见过大场面,是什么?”施画一边摸着尸体胸口处的伤口,一边问。 “听闻,在他调任京城之前,在离洲郡发生过一次旱灾刁民暴动,当时他可是带着城防营的人,大杀四方,所到之处,不留活口……”庄柯语气中有气愤,完全可以听的出来。 “不留活口?这么说,王宝昌的身手很不错喽?”施画听到这里,停下手上的动作。 庄柯点头:“听说是这样,不过这也是正常的,能进兵部的人,哪个是没有身手的,一般也是从那些兵将中提升……” 施画立即翻看着王宝昌的双手,虽然他手上也有些旧茧,可却是在右手的指关节处,再有就是中指关节处那个明显的旧茧,她抬眼看着庄柯:“这也不是一只拿剑的手呀……这明明就是拿笔杆子的……” 庄柯一听,立即过来查看,再翻看着他那边的左手,此手太过光滑,皮肤也嫩了些,他也疑惑了。 “这人是……王宝昌吗?”施画轻声道。 “小四……不如……”庄柯有了一个想法。 她立即明过来,两人再次回头看向死者的脸部,然后越靠越近,仔细的看向这人的脸。 “小四,上次你是怎么发现的,不如再用一次……”庄柯轻咽了嗓子。 “冷冻!这种假皮,在遇冷后,会有一定的收缩,然后会形成比较明显的翘皮……”施画声音特别的低。 “不如……”庄柯再道。 “先查看身上其他部位的伤,最后再看脸,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施画突然直起身来。 “好。”庄柯同意。 就在施画要下刀时,庄柯再道:“小四,这次能不能慢一些,让师兄看清一些……” “没问题。”施画对他闭了下眼。 这就是一堂教学课,一个仔细解说,一个认真听讲,时不时的会问些问题,虽然动作慢,可还是让他们发现了一些问题。 当把胃部打开时,看到里面的那个用油布包着的小纸团时,两人都皱眉。 “这什么意思,他有吃纸的嗜好?”庄柯都有些懵了。 施画将东西夹出来后,放在一边的托盘里,然后再打开外层的油纸,看到了里面的那个写着密密麻麻小字的纸张时,心里有了个大概。 “这是个忠士,宁可死,都不将东西交出去,难怪凶手会将整个房间都翻找了,也没发现。”施画轻语着。 庄柯也只是伸头看了一眼,轻嗤一声:“忠的是谁,有待考证。” 施画将这张纸,放在证物袋里,封好后,放在一边,再看向尸体:“从胃内容物来看,他从酉时进京到被杀前,除了喝些水外,根本没进过食,他不饿吗?” 庄柯抬头看着她,轻笑出声:“小四,你的关注点,是不是不对呀……” “怎么不对,只能说明,他之所以这样,一定是有特别急的事要办,而且所等的人,也特别重要,是他特别敬重或是看重的人物,他不敢在这人的面前失态,只能让他静静的等待着这位重要的人物到来。”施画半举着带血的双手,对庄柯点头道。 庄柯认同她的说法:“有道理。” 第340章 展鹰阁(六) 两人将尸体缝合后,再送到了冷冻室的停尸间里。 对于这个王宝昌的脸,两人还是有一点小期待。 庄柯将手泡在带药物的水盆里,扭头看着正在写验尸报告的施画问:“其实就那几道刀口,根本没必要,为什么还要再补刀呢,当时他已经因惊吓,使得异物堵住了呼吸致死了……” 施画停下笔,抬头看过来:“想必是怕人没死透吧,补刀不过是为了确保这人真正的死亡。” “多此一举。”庄柯收回头继续洗手。 施画又写了几笔后,再次停下手:“师兄,在现场我发现的那个药物,是什么?” “你不都说了,是致幻药吗?”庄柯这时,正用白巾仔细擦着手指。 施画点头:“这个我可以认定,但叫什么名字,不知道,想知道。” 庄柯将白巾扔到水盆边的垃圾筒里,转身走到她面前坐下:“丫头,这种事,不是应该问问你的另外的那位师兄吗。” 施画轻笑一下:“说的也是。” 庄柯也笑了:“不过,今天我可是受益匪浅,师妹,师兄受教了。” “让你说的,哪有那么严重。”施画不在乎的摇头,继续写着验尸报告。 庄柯却双手互握着放在桌上,看着她:“可是据我所知,连师父他老人家都不会你的这种技法,你是与什么人学的?” 施画抬头看着他,眼中多了一丝戒备,但也只是一闪而过,她垂下眼眸的想了一会儿,再抬眼看过来时,已经坦然的多了。 “要说这些,我还真没瞒过师父,而且也是他默许的,当年我们在清源城时,师父在一个小县城里义庄中,遇到了一位他都没想到的人,此人可是让师父都很尊敬,师父叫他金先生,叫什么,还真不知道,而就是这位金先生,将那些送到义庄里残缺的尸体连接起来,那手法,连师父都说精湛,而我嘛……可能太招人喜欢了,师父将我留在那里待了一个月,还真没少学东西。” 庄柯愣了愣神后,顿时瞪大了眼睛:“你说的是不是一个头发苍白,但从面相上看去,却不过三十几岁,性情有些古怪……” “师兄认识金先生?”这次换施画惊讶了。 庄柯呼了口长气,点了点头:“原来,他还活着……如果按年纪上算,他比师父还长一些,可不知为什么,面相却一直如此,他叫金辰,是整个昭圆大陆的传奇人物,相传,他原本是个仵作,可后来,却开始干起掘坟挖墓的事情,说人死了,只要将好的部分重要组合起来,还是可以继续活的……” 庄柯咧嘴笑了笑,摇头道:“这么悖论的想法,自然是遭到天下众人的讨伐,一时间,他无处藏身,在十年前,突然就消失了,无人知道他在什么地方,真没想到,他还活着……” 施画点头:“活着,而且活的还很不错,保养的也很好,面相没怎么变,性情嘛……非常人能忍受,不过,他好像与师父的关系不是很好……” 庄柯勉强的微笑了一下的点头:“那是当然,因为当时,就是师父揭发的他挖掘死人的事,怎么可能好……” “可他对我还是不错的,只是关我在那装满死人的房间里三天三夜,然后将我再拎出来,看我没死,没疯、没病、没傻,就将我扣在他的手里一个月,再让师父接我回去。”施画耸了下肩。 庄柯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难过,眼前的这个丫头,这几年里,到底经历了些什么,那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人,可以承受的了的:“小四,难为你了。” “没感觉,现在不是很好,不能说我有多厉害,但最少够用,挺好。”施画对他坦然一笑的耸了下肩。 将写好的验尸报告递到他面前:“签字吧。” “我就不签了,这次本来就是来帮忙的,你签就行呗。”庄柯摊了下手道。 施画也没为难他,将手中的报告合上:“不过,我现在不想出去,不如,咱俩再喝壶茶,怎么样。” “这个主意不错。”庄柯同意的笑了起来。 而此时,太子云皓皑坐在大理寺卿林雪松的房间里,他特别的不耐烦,时不时焦急的看向房间外的方向。 林雪松再为他续上一杯茶,笑着道:“太子殿下,莫要着急,施大人一向工作认真,想必定会验明王大人是怎么死的,凶手虽然已经锁定,不过……却是个江湖组织,又没有固定的落脚点,想要抓捕还是需要些时日的……” “这个本太子都清楚,能不能派人去催一下,都已经快两个时辰了,施画平日里验尸也用不上这么长时间吧……”云皓皑脸色不佳的问道。 “太子殿下有所不知,施大人工作时,是有规矩的,而且这验尸嘛,还真得分情况而定,有时,一具尸体验上两、三个时辰也是有的,反复勘验,也是有的,还是施大人仔细,不然,怎么能尽快的破案呢,是不是……”林雪松陪笑的解释着,可他也疑惑,今日的太子,确是与往常不太一样。 云皓皑也没再说话,茶也不喝了,而是起身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焦急的状态怎么都无法掩饰。 林雪松眨了眨眼,知道现在最好的情况就是闭嘴,不言,面前的这位大人物,此时很烦躁,一个弄不好,他脖子上的脑袋都保不住。 言谨初这时走了进来,还没等他说话,云皓皑立即冲过去,抓住他的手臂:“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言谨初看着他:“太子殿下,人死不能复生,还请太子节哀,此案正在查办中,暂时还没有结果。” “怎么还没有……”云皓皑用力的甩开他的手臂,厉声的道。 林雪松立即想过来劝说,却被言谨初的目光阻止了,他突然扬起痞笑道:“太子殿下的心情,小王明白,可现在这是一起凶案,凶手虽然很明确的指向了一个叫展鹰阁的组织,可就算如此,也不能证明,此案就是他们所为,再有,死者的死亡原因,也有待查明,现在大理寺的仵作,正在检验,太子殿下莫要着急,应该很快就有结果了。” “你们都查了一天了,却什么都没查出来,这让本太子特别怀疑,你们大理寺的办案能力!”云皓皑拿出了太子的官威,指着林雪松和言谨初大声喝道。 “太子殿下……”林雪松立即开口。 第341章 展鹰阁(七) 可他的话,还是被正从门口走进来的云皓骏给打断了:“太子殿下如此紧张一个兵部侍郎的案件,知道的,是因为他是太子妃的妹夫,不知道的,还是为是太子殿下怕有什么事被揭露,在给大理寺众官员施压呢。” “云皓骏,莫要信口雌黄!”云皓皑在看到他后,立即凌目怒瞪起来,直呼着他的名字,都不叫景王了。 “太子殿下何必动怒呢,景王兄说的也没什么不对,知道太子殿下是关心妹夫身亡的真相,失言也是在所难免,景王兄是怕太子殿下的这种情急之下所说言论,会让有心的人诟病,也是用心良苦。”云皓逸从门口转了进来,笑看着云皓皑,一副无公害的样子。 云皓皑没想到他也会来,而且依旧是与云皓骏一起来的,这两人如果真的合起力来,他还真有些担心,是他不想看到的。 立即恢复了原本那和谦的表情,一个劲的点头:“逸王弟所言甚是,本太子无心之失,如果此案查不出结果,回到府中都不得安生,要知道本太子的那位太子妃的妹妹,在得知了情况后,就来府中了,那哭声,整个太子府都能听到,而且一见到本太子,就跪地磕头,而太子妃也一样的在哭,甚是烦人,本太子也只是想……” “明白,理解……这女人要是哭起来,那还真是没完没了,本王府中也是如此,没个小半天,都没完,而且见到就拉着哭,不哭到同意,怎么都不会收敛,本王也是身有体会,能理解太子的苦楚……”云皓骏立即说明。 好像他真的感同身受一样,而且一边的逸王也在跟着点头,看来他们都有一样的感觉。 林雪松一见,上前一步:“几位殿下,不如就坐下来等吧,下官这里虽无好茶,但也是能喝的,想必施大人的尸检也快好了。” “行,那本王就不客气了,麻烦林寺卿就沏一壶茶来,咱们就坐在这里等好了,不过虽然知道这案与展鹰阁有关,但想要抓到凶犯,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云皓骏笑了起来,看似说笑的,大步向里走去,大方的坐在椅子里,手摇着折扇,一副轻松样。 言谨初挑眉的再轻扬了下嘴角,明白,他与逸王来,就是来帮忙镇场子的,一定是听说太子已经在这里了,所以怕他对施画出言不逊,所以才会前来帮忙的。 对几人施了个礼:“小王还有公务,就不陪各位殿下了,一会再与施大人一起来汇报情况。” 在临离开时,还与云皓骏的目光交汇了一下,两人也都明白了。 而此时的验尸房里,施画正与庄柯下着棋,当施画将一颗黑子落下后,尘埃落定。 庄柯将手里的余子,放回到棋盒里,拍了拍手:“又输了,看来,是真的下不过你了……” “哪有,是师兄让着我罢了。”施画笑着将斟好的茶递到他面前。 他不客气的接过去摇头:“输了就是输了,这也没什么可丢人的。” “走吧,咱们该去看看那张脸了。”施画一口将茶饮尽,站起身来。 她的举动,让庄柯看的直皱眉,不舍的看着手里的茶:“师妹呀,这么好的茶,让你如此的喝,真是糟蹋了……” “没办法,它对于我来说,就是解渴用的,只因我不是个文雅的那种人。”施画笑了起来。 庄柯想了想,也一口饮尽:“我也不是。” 两人刚一出门,就与言谨初遇到一起,见他阴着一张脸,就知道有事。 庄柯立即抢先开口:“不会是受了些气吧,能把我们小王爷气着的,也不多,不会是那位自为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 “庄先生,你不当算命先生,都屈才了,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去?”言谨初算是承认了。 “看看被冻了小半个时辰的尸体,有什么变化。”庄柯再道。 “变化?”言谨初愣了愣。 施画走过来,轻拉了下他的衣袖:“太子这次过于紧张这起案件,如果说,这个王宝昌与他没关系,我是不相信的。” “我也不信。”言谨初轻撇了下嘴。 “那现在,你不会就将他扔给林寺卿了吧,小心过后,他再找你哭……”施画也纠了下小脸。 “有景王和逸王在那里看着呢,应该问题不大,你们这边有什么进展?”他耸了下肩,坏坏的一笑。 “进展嘛是有的,不过现在想再看看我们之前的小期待,看看与我和师兄的想法是不是一样,再说别的事。”施画对他扬了下头:“一起呗。” “行。”言谨初爽快的回答。 三人来到冷冻室,将尸体推了出来,再次回到了验尸间。 当看到因冷冻再到缓冻后,原本王宝昌的脸,发生的那细微的变化,三人都不由的咽了咽嗓子。 “这种技术,看来已经很纯熟了,不然,怎么会这么频繁的出现呢?目的到底是什么?”施画提出疑问。 “顶着一张别人的脸,就算过一辈子,有什么用,活的是别人的人生,与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呀……”庄柯更是不能理解。 言谨初却在想另外的一个问题:“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割脸的技术如此成熟,而且个个都会碎胸掌,就算想要称霸武林,也不为过,但却用在了一些朝臣身上,是真的想颠覆朝廷?” “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如果这幕后的主使,想要一个天下,也不是不可能,这种可以不动用一兵一卒,不见一丝血,就可以得到一个国家的统治权,可见也是一种高明的手段。”施画抱胸看着面前的尸体。 “但这手法,也太……诧异了吧……”庄柯皱眉的看着两人。 当她与庄柯一起,将那张面皮揭下来后,看到原本尸体主人的脸,都可惜了起来,只因这原主的面相,要比王宝昌帅的太多了,而且还挺年青的。 经过两人的验证,此面皮从原本的脸上剥离下来,超过了三年之久,也就是说,王宝昌是在任兵部侍郎期间被替换的,那这里面的事,可有些严重了。 三人互看一眼,由庄柯和言谨初一起,将死者的右手臂查看了一番,当那个熟悉的纹身出现在他的右臂肩头时,施画不由的闭上了眼。 第342章 展鹰阁(八) 当两人来到寺卿的房间时,又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 太子已经根本坐不住了,要不是云皓骏和云皓逸都在,他一定已经跑到了验尸房前询问情况了。 一看到他们进来,他立即问道:“怎么样了?” “不知太子殿下要问的是什么情况?”言谨初平淡的问。 “当然是王宝昌的死因。”云皓皑缓了下情绪道。 “先前已经与太子殿下说过了,死者是因吸入致幻的药粉,产生幻觉,被吓死的,而在他死后,再被人捅了三刀。”施画站出来解释着。 同时她将手中的那份验尸报告,递向了寺卿林雪松。 可他的手还没碰到报告,已经被云皓皑抢了过去。 仔细认真的看着报告上的那些字,可有些专业术语,他还真的看不太懂,但却看到了上面所提到的,从嘴里和胃里拿出来的异物。 “这异物是什么,拿给本太子看看……”他抬头看向施画和言谨初,一副命令的口气。 不用施画出声,言谨初已经开口:“太子殿下,请恕小王难以从命,此案现在没有结案,还在进一步的查办中,这些证物,都不能拿给别人观看……” “本太子也不行吗?”云皓皑抬出了自己的身份。 “暂时不行,除非,太子殿下是督办此案的人员……”言谨初摇头。 云皓皑立即道:“那本太子现在就来督办此案……” “太子殿下,是不是心急了些,您对于亲属的悲痛,我们都明白,可如此越制而行,有些不妥吧……”逸王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你说什么?”云皓皑没想到,一向低调,存在感不强的云皓逸,会突然出面来阻止他,有些诧异。 “逸王说的没错,就算督办,也不是由太子殿下来担任,只因,这位死者,是太子殿下的连襟,太子妃的亲妹夫,这对太子殿下不好……”云皓骏慵懒的摇着手中的折扇,看似漫不经心的道。 “景王所言甚是,还请太子殿下三思……”林雪松也开口。 云皓皑此时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脸色特别不好,可却无能为力。 “太子殿下如果想知道案情的进展,大可回府中等候,有了实制的进展,一定会第一时间相告,也让太子妃安心,可好?”言谨初说出一个最好的办法来征询他的意见。 云皓皑看着他们,不由闭了闭眼,却没有走的意思,而是转身走回到座位上又坐了下来,将手中的报告递给了林雪松:“那本太子,听听现在的进展,可以吧。” 林雪松在接过报告后,看了眼言谨初,见他没反对,也点头:“当然可以。” 这里都是大人物,就属施画的官职最小,也没有她坐的份,于是她只能站着,将验尸的结果与这些人说了一遍。 不过,她却没有说,王宝昌的假脸的事,也只字未提那个纹身。 在听过后,大家都沉默了一会儿。 林雪松道:“这么说来,王宝昌,是先被吓死后,才被人补的刀,是吧。” “对。”施画点头。 “施大人如何知道,是死后被补的刀,就不能是临死前吗?”云皓皑再问了一个外行的话。 施画也不在意,依旧礼貌的对他微笑着道:“人死前和死后,身上所出现的刀痕、伤口的反应是不一样的,只要是仵作,单从伤口的表面足以看的出来。” “施大人,那王宝昌生前所看到了什么,会被吓死呢?”云皓皑再问道。 这回,施画笑出声来:“太子殿下,致幻的药物,对于每个人的影响都是不一样的,所以,他看到的景象是什么,施画也没中过,自然是不得而知的,想必就算施画也中了这种致幻的药物,所看到的,也与王宝昌不一样,只因每个人内心中,最怕的东西,是不一样的。” “噗……”听完她的话,让坐在一边的云皓骏和云皓逸同时笑出声来,而且还点着头。 “确是如此,本王好像怕蛇……”云皓逸先开口。 “本王怕的是软软的虫子……”云皓骏也笑道。 施画再笑道:“所以,每个人怕的不一样,所看到的一定也不是同一个场景和东西,太子殿下,这个问题,施画真的无法回答。” 云皓皑感觉这些人就是在嘲笑自己的无知,可他真的只想知道,从王宝昌嘴里拿出来的东西,是不是他想找的那个。 当看到无果而返的太子离开后,几人再互看了一眼,同时都看出了彼此的疑惑。 “本王不信,王宝昌的死,与他没有关系。”云皓骏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臣弟也不相信,他表现的太明显了,而且对于王宝昌遗留的异物,很是看重。”云皓逸也点头。 林雪松闭了闭眼:“看来,本官的好日子是要到头了,太子殿下一定会来施压的,唉……” 言谨初与施画互看了一眼后,同时对两位王爷施了一礼,看的这两人一愣。 只听言谨初道:“还请两位殿下随小王进一趟宫,面见圣上。” “为何?”云皓骏不解的看着他。 “路上与两位殿下细说,可好?”言谨初再道。 然后他再看向一边也愣神的林雪松:“林寺卿,此事,从宫里回来再与您说明,现在你不知道,才是安全的,不过,一定要保证寺内的安全,一是王宝昌的尸体,二是证物。” 施画也对林雪松道:“重点就是我的验尸房,万不能让别人进入,更不能让人动那具尸体。” “明白,你们去吧,我立即安排。”林雪松可不傻,一听就知道不太平了。 施画再走出门外,招了下手,庄柯才拎着一个小盒子走了过来,她接手后,对他点了下头:“从后门走,别让人知道,你来过大理寺,不然,怕有危险。” “不用担心我,出了门,我就去拜见师弟去,会在那里等消息,顺便也让他看看,那个药末是什么。”庄柯拍了下她的肩,转身离开了。 一行四人,外带几个随从,坐着一辆马车,向皇宫而去。 第343章 展鹰阁(九) 云皓骏与云皓逸都听过这换脸案,但却从来没见过,这次是真真的遇到了。 当听完施画两人的说明后,看着那个被她一直握在手中的盒子时,有些不太适应的感觉。 “这么说来,此人并非是原本的王宝昌,而且已经被换了三年之久?那……就没人发现吗?”云皓逸真的不能相信。 “先前让人查过,王宝昌在三年前,生过一场病,然后去了南方的水蓝城养过半年病,当时他一直都住在一个叫水莲寺的庙里,听说那里有个会医术的僧人,病好后,才回到京城。”言谨初小声的道。 “差不多,这时间上来说,还挺对的。”云皓骏嘟囔一句。 “景王,他可是兵部的一个侍郎,手中也不是没权,你当时,就没想过要拉拢他一下吗?”施画看着他。 “没想过,只因他进京后,不到半年,就已经与太子妃的妹妹成亲了,当时也有人不解和猜测过,此人无什么家世,也没什么背景,却能娶到太子妃的妹妹,是不是有些太走运了,现在看来,也并非如此,他应该就是太子殿下培养的人。”云皓骏坦诚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施画微点头的再嘟了下嘴:“可原本他培养的王宝昌已经死了,这个人所扮演的,是个什么角色呢,不会只为了给太子当妹夫吧?” “呵……说的也是,一定有目的……”云皓逸轻笑出声。 “所以,你让我们陪你们进宫的意思是……”云皓骏看着言谨初。 “当然是让你们帮我说说话喽,这件事可大可小,而且我与施画已经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两位王爷,难道没想过吗,现在我们接触到了三起换脸案,除了李宗田府里的女眷那个案件外,这另外的两起,都是涉及到了当朝的官员。”言谨初认真的看着他们。 两人互看一眼,再轻点头,云皓骏道:“如此的话,还真是一件大事。” “细思极恐……”云皓逸也道。 “之所以,不能与太子殿下说明,也是因为他太过关心此案的死者,如果他被蒙在鼓里,还好一些,如果不是呢?”言谨初再道。 两人再互看一眼,同时皱眉,这还用说吗,问题严重了。 私下集结力量,惨害朝臣,这可是大罪,一定会掉脑袋的大罪,也是当今圣上,最无法容忍的。 一行人进了宫,在内官的带领下,进了朝辉殿。 而此时圣上正在与言长空下棋呢,因为放错了一个子,正想要悔棋,在听到太监的通报后,他立即起身。 这明显就是不认可输棋的表现,言长空但笑不语的,跟着一起走了出去。 可看到殿上所站的四人时,两人都是一愣。 而施画,是第一次进宫,也是自她回京后,圣上第一次见到她。 这丫头,穿着官服的样子,还真是帅气,而眼宇间,不仅有其母的美貌,还有其父的那股子坚定和坦然。 “你!过来,让朕看看!”皇上指着施画。 对于这皇宫里的规矩,施画哪知道呀,而且前世的她,也很少看什么宫斗剧。 可眼前的这个人,是南秦的最高统领者,他发话了,她不过去也不行呀。 一想到这里,她突然“扑通”的跪在了地上,然后,跪着就移了过去。 所有人都被她此时的举动给震住了,包括高高在上的皇帝,他眼中先是疑惑,而后是欣慰,最后是难过和不忍。 当施画移到距离还有五步远的时候,停了下来,一个头磕在地上,嘭然作响:“臣!施画,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孩子,好孩子,快起来,快快起来,让朕好好看看你……”皇上再也崩不住了,亲自起身的伸手叫着。 而他身边的太监总管姜公公立即有眼力的跑过来,亲自将施画扶正,但却还跪在那里,抬头看着有些激动的皇上。 “像……真像……”皇上声音有些哽咽的道。 施画却微笑的道:“皇上,臣已经回京一年有余,却第一次进宫见圣驾,还请皇上莫怪,臣的官职太低,如果不是因为此次的案件有些过于严重,或说是臣认为有些严重,想必臣也没有机会来见识,这皇城风采,也不可能见到圣颜。” “听听,听听,这孩子怎么如此见外,不过,朕怎么听着,是因为官职低,所以才进不了宫的,那就是说,如果朕再封你个大官,以后,你就可常来看看朕了,是不是?”皇上轻笑的问道,慈爱的样子。 施画一听,好像皇上误会她的意思了吧,立即摇头摆手的:“不用,不用,真的不用,臣对于现在的这个职位,很满意,特别满意,不用再升了,真不用了……” “哈哈……”皇上被她逗的大笑了起来。 而且殿内的所有人都在笑,姜公公也捂着嘴的笑着。 “快起来吧,跪着膝盖不疼呀,有什么事,起来说给朕听听。”皇上挥了下手。 施画再说了声:“谢主龙恩……”后,站了起来,然后特别识趣的又退了回去,而且将景王和逸王闪在了前面,站在了言谨初的身后。 见到她如此,皇上更是满意了,施家的家教,果然不同凡响。 “回父皇的话,今次,儿臣与逸王弟,主要是陪同前来的,只因此次大理所查办的案件有些蹊跷,谨初也是拿不定主意了,想与父皇说明一下。”云皓骏立即上前一步的笑着道。 “哦……快来说给朕听听,也当解个闷子,听闻,你们办案,都特别有趣……”皇上来了兴趣,对着言谨初招了下手。 言谨初上前一步,刚要跪,就被皇上阻拦了:“行了,这里也没外人,不用这些没用的礼数,说说,怎么回事,什么案子,让你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王爷都为难了?” “回皇了,换脸。”言谨初说的言简,却意赅。 皇上和言长空都是一惊,皇上立即问:“怎么又出来换脸案了呢?” “回皇上话,此次的对象,是兵部侍郎王宝昌。”言谨初抱拳恭敬的道。 “什么?”皇上皱起眉来,同时眼中闪过一丝阴沉。 第344章 展鹰阁(十) 言长空也皱眉的看着言谨初:“谨初,怎么回事,详细的与皇上说明。” “是。”言谨初再施了个礼:“今日在望月楼发生了一起凶案,死者为兵部的侍郎王宝昌,我们到达现场后,发现死者因中了致幻的药粉,产生幻觉后被吓死了,而在死后,又被砍了三刀,而在死者的尸体下,还有一个用血绘制的展鹰阁的图案,此案的矛头,直指这个江湖杀手组织……” “江湖?杀手组织?你的意思是说,有人雇凶杀人?”皇上的目光再次凌厉了起来。 “确是如此,不过施大人在验尸时,得出的结论是,王宝昌,是先被吓死的,只因在现场时,已经从他的嘴里取出了一个纸团状的异物,只因这个东西是他在情急之下吞下的,却被卡在了嗓子眼处,造成了呼吸困难,最后窒息而亡。”言谨初语气平静的回答。 “你等会,这是小四验出来的结果?”皇上指了他一下。 “是。”言谨初点头。 “那让小四说,朕听听。”皇上再对着站在后面的施画招了下手。 施画一听有些为难,这里哪个人不比她官大,现在言谨初说的都对,就让他说呗,干啥非让她来说呢。 云皓骏和云皓逸同时回头,见她有些纠纠小脸的样子,同时对她点了下头,鼓励她上前来说明。 她这个时候也不能退却,只能走上前去,也施了个抱拳礼后道:“小王爷所言非虚,这都是小四在验王宝昌的尸体时,所得出来的结果。” “那这脸,是怎么回事?”皇上也对她点了下头,意在鼓励。 施画与言谨初互换了个眼神后,暗呼了口气:“结合当时我看到的王宝昌的履历,再有一些他生前的情况来看,此人应该是个武将,虽然已经进京任职有一段时间了,想来这所有会些身手的,也都不会忘本,时常也会有练习才对,就如我家兄长一样,每天早晨都会舞剑、练功一个时辰。” “对,差不多。”皇上认可这种说法。 也因为他现在还有这个习惯,每天早上都会自行推手,或是舞剑。 “可是这位死者的双手,特别的嫩滑,可看的出,保养的特别好,手上连个旧茧都没有,而是在食指关节处,有一些平凹,根本就不是一双习武之人的手,而是一双常拿笔的文人之手。”施画对着皇上点头道。 “文人?哦……”皇上有些明白了。 “于是对于这个人的身份,我有了一些怀疑,也基于张军辉和李宗田府女眷的案子,知道这假脸要怎么处理,于是在验过尸后,将尸体进行了冷冻,再缓冻,果然,此人的脸上,出现了变化。”施画此时进入了工作状态,直接陈述着案情。 “结果就是,这人并不是原本的王宝昌,那是何人?”皇上帮她说了出来,同时又提出了一个问题。 施画摇头:“真正的身份,还有待查证,想必,也是个无名之辈,也并非是南秦的朝臣。” 皇上长呼了口气,扭头看向正看过来的言长空:“长空,你认为呢?” “此事,可大可小,小的话,可以认定是个人私心,只是想替换朝臣,来享受荣华富贵,大的话嘛……可就严重了……可乱朝政,可颠覆整个南秦……”言长空如实回答。 皇上点头:“与朕所想的差不多,那你们怎么看。” 他问的是下首站着的两位王爷。 云皓骏与云皓逸互看一眼,同时上前道:“与尊硕王爷,所想一致,所以,儿臣在听到后,就同意与谨初与小四一起进宫面圣。” 皇上再看向言谨初,他点头:“皇上,此案如果只是个单纯的凶案,臣并不怕,可如果关乎到了整个南秦的安危,臣有义务与皇上秉明各中原委,而且此案的手法,与张军辉案,如出一辙,太过巧合。” “小四,你说。”皇上再问。 施画再施一礼:“回皇上的话,小四的想法与所有人契合,此案的手法,太过相似,就从这割脸的手法上来看,技术纯熟,同时,还有一样相同的东西。” “什么?”皇上问道。 “纹身。”施画回答。 “纹身?”皇上不解的微皱眉。 施画从身上布袋里,将一张纸拿出来,双手托举着,姜公公立即过来拿过去,呈给了皇上,才听她道:“这个纹身,在张军辉和李宗田的庶女,李月娥的右手臂靠肩头的位置,都出现过,这次,同样也出现在了王宝昌的这具尸体之上,虽然是用假皮将其覆盖住的,可我们已经证实了。” “这是什么?”皇上看了半天,再举起这张纸来问道。 施画与言谨初再互看一眼,才道:“此图为奢比尸,人面兽身,双耳挂两条青蛇,神也,信奉身灭魂不灭,以尸为借,可重生。” “这是什么?没听……不对,在山海经里,有过这个么个东西,什么人,用这种东西当纹身?”皇上眉头都拧在一起了。 “皇上,此物,身灭魂不灭,以尸为借,可重生,想必,这才是重点。”言谨初接话道。 “重生?”皇上目光凝重了起来。 言谨初再道:“是的,而且臣也针对这个纹身进行过调查,此纹身与江湖中的一个叫追魂门的杀手组织有关,想必这些人,都是这门中之人。” “而且,此门中的所有门徒,全都会碎胸掌。”施画再补充了一句。 “碎胸掌?!”言长空立即看向言谨初,那惊讶的表情。 “是,都会碎胸掌,而在出任务时,都会戴一张白色的没有五官的面具。”言谨初说话的时候,眼睛却盯着施画,生怕她此时情绪失控。 施画此时,果然闭了闭眼,正做着深呼吸。 “小四……”言长空关切的看着她。 “王爷不必担心,小四还好,虽然依旧想起的不多,可这些,已经没事了……”施画对他抱了下拳。 皇上立即明白过来,看着她:“小四……这些人与……有关?” 施画对他郑重的点了下头:“有关!” 第345章 展鹰阁(十一) 皇上一听,立即从龙椅之上走了下来,来到她面前后,伸手将她搂入了怀里:“难为你了,孩子……” “皇上,小四不觉得苦,真的……既然让我活了下来,自然是要找出惨害他们的凶手,以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施画轻声道。 “好孩子,有胆识,有志气,是你爹的好孩子!”皇上声音有些哽咽了。 然后,他带几人向一边的隔间走去,再让人上来茶点后,坐下来,让施画细细的说一下,她现在所能想起来的事。 言谨初担心不已,可又不敢阻止,不由的救助于言长空。 言长空上前道:“皇上,这孩子每每想起以前一点线索,都会头疼异常,生不如死,要不……还是……” “也无妨,这些小四是早些时候就已经想起来的,虽然都是些片段,不过那张没有五官的白色面具,还有这个纹身,我还是确认的。”施画不想言长空难做,立即解释起来。 皇上一听,微点头:“这么说,你现在想起来的并不多?” 施画点头:“其实可以说是没有,将这些线索联系起来,还是通过李月娥和张军辉的案子,现在又有了个王宝昌。” “父皇,如果真如先前所猜测的那样,现在这满朝文武,虽然天天都面对面,可却也不知是不是原本的那个人了……有些吓人吧……”云皓骏小心的提醒着。 皇上点头:“确实呀……这样的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什么人也受不了呀……” “父皇所言甚是,这谋划之人的心思,还真是恶毒,但如果想要防范,却不容易,谁又会无故的让咱们检查手臂和脸呢,这是发生命案了,有施大人亲自验尸,才会有所发现,想必,就算再有这样的人,并非是施大人来验尸,也无法发现。”云皓逸说的就细致了些。 皇上一听,很有道理,沉思起来。 这还真是个问题,大家都在想,要如何能发现。 施画站在一边,看了看都不说话的几人,她虽然有个想法,可却不能说是个好办法。 只因这个时代与她所在的前世不一样,有血型、基因、指纹、亲子签定等等的验证方法。 智能化一些的,还有人脸识别,眼膜识别。 让这些人做全身的检查,根本是不可能的,一个弄不好,会激起民愤的。 而那些已经被替换了脸的那些人,所要达到的是什么目的,现在还不得而知,他们更不可能自愿来验明正身呀。 这时言长空扭头看着她,感觉到这道目光后,她也回看了过去。 “小四,可否让本王看看那张脸?”他道。 施画有些犹豫,原本她是想拿来说明的,可在进了殿后,她就反悔了。 这里的人,哪个不是尊贵无比,而且还有南秦的皇帝,万一要是弄不好,再吓到这位天子,那她也不用活了,整个施府及与她有关联的人,都不用活了。 可此时言长空提出这个要求,她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皇上自然也是听到了他的话,立即也看过来,跟着点头:“对,让朕也见识一下,这是个什么精湛的技术。” “皇上、王爷,这……这个……”施画为难的看着两人。 “怎么了?不方便?”皇上以为她是不想给看。 施画摇头,为难的看向言谨初,他立即会意的道:“皇上,父王,这人脸嘛,我们是带来了,原本是想让皇上过目的,可……说白了吧,还是有些诡异和惊悚的,万一要是……” 施画也道:“万一吓到了,真的不好。” 皇上一听,立即看向言长空,指着两人道:“还真为朕着想,朕的胆子有那么小嘛?想当年,朕还是皇子时,也是征战过沙场的,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会被一张脸吓到?” 言长空明白这两个孩子的顾忌,有些责怪自己刚才没沉住气了,让他们为难了,于是对皇上道:“那是,可皇上也说了,是当皇子时,这一晃,也有几十年了吧,不如,就别看了……” “嘿……你的意思,是说朕老了,经不起事儿了是吧,老东西,就好像你比朕小多少似的。”皇上不服气的瞪了他一眼。 “别说,还真小了一年多,想想,臣也老了,不看了,不看了……”言长空先认怂了。 皇上一听,不乐意了:“怎么就不看了,一定要看,看能不能吓死你个老东西,嘿嘿……” 几人一见,也都跟着陪笑,这两人还真较上真了。 施画与言谨初立即对云皓骏和云皓逸使眼色,让这两人帮忙劝劝,这可不是小事。 可还没等两人说话呢,就听守殿门的太监来报,说是太子殿下来了。 皇上微皱了下眉,嘟囔了一句:“他来干什么。” 言谨初立即回答:“臣刚刚忘说了,兵部侍郎王宝昌,是太子妃的亲妹夫。” “啊?哦……对对……把这茬忘了,不过他来这里,所为何事?”皇上还是不太明白他来的目的。 云皓骏轻拍了下手,看向云皓逸:“不会是为了督办此案的事吧……” “有可能,刚才在大理寺,他没能得到,不过鉴于他与王宝昌之间的关系,他根本无法督办此案,他也太关心这个案件了吧……”云皓逸若有所思的道。 “你俩嘟囔什么呢,有话就说。”皇上听到这两人小声说话了,却没太听清。 “父皇,可能是为了得到督案王宝昌一案而来。”云皓骏上前一步恭敬的回答。 “他督办?尸体看了他都怕,督什么办?他能抓到凶手,还是知道凶手是谁?裹什么乱。”皇上不以为然的道。 言长空却道:“也可能是得知了两位殿下,及谨初、小四一起入宫了,所以才会来的。” “这个可能性有,先让他进来吧,听听。”皇上长叹了口气,对门外候着太监挥了下手。 太子云皓皑一进朝辉殿,在正殿之上并没有看到人,而是被小太监一路带向偏殿,心中已经开始犯嘀咕了。 不由的拉住了领路的太监,刚要问情况,就听到姜公公的声音传来:“宣,太子殿下觐见……” 他的心不由的再是一颤,立即松开那个太监,快步的走进了偏殿。 第346章 展鹰阁(十二) 云皓皑恭敬的跪在地上:“儿臣,参见父皇……” “你不在府中好好的安抚太子妃,进宫里来干什么?”皇上语气不佳的问道。 云皓皑垂目的眼睛转了转:“回父皇的话,儿臣是有事秉明……” “有事?不会是因为王宝昌的案子吧……”皇上先开了口。 云皓皑已经料到了,在他得知言谨初和施画一起与景王和逸王入宫的消息时,就已经料到了。 他一点不慌的道:“回父皇的话,儿臣只是想督办此案,尽快捉拿凶犯……” “你知道凶犯是谁?”皇上挑眉的问道。 云皓皑这时抬起头来,眼中笃定的回答:“儿臣已经听过大理寺的汇报,知道就是展鹰阁一众案犯所为,他们是以杀人为生的江湖组织,儿臣必会全力缉拿,将案犯抓捕归案。” “哦……”皇上拉着长音:“没看出来,原来太子还有这般本事,如此一来,那朕可以撤消大理寺了,以后再有凶案发生,就由太子来办理,比大理寺办的还快。” 一听此话,云皓皑心里更是一惊,皇上生气了。 他立即伏下身,叩拜在地上:“父皇息怒,儿臣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皇上拍了下面前的桌案厉声道:“太子的消息很灵通嘛,前脚景王与逸王将谨初和小四带入宫中,后脚你就急急的赶来了,所为何来?” “父皇明鉴,儿臣真的只是为了此案而来,别无他意,还请父王明鉴,莫要听信他人谗言,离间父皇与儿臣的感情……”太子伏在地上大声呼叫。 “离间?谗言?还明鉴?”皇上猛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指着他大声道:“你是说,这里有人在说你的坏话喽……” “父皇,儿臣真的只是想尽早的抓到凶手,以正视听,这种惨害朝廷重臣的凶犯,绝不能姑息……”太子声音再大了些,而且语气里全是诚恳的请求。 皇上指着他,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然后再指向言谨初:“你说,你来说,朕懒得理他……榆木脑袋……” 言谨初不由一愣,他们父子两个吵架,关他什么事,只是在一边看热闹,怎么还被点了名了,让他说,说什么,他也不知道皇上想说的是什么呀? 施画这时轻拉了他一下,对他又是挤眉又是弄眼的,不过,他却看懂了,嘴角轻扬了两下:“是,皇上。” “太子殿下,皇上的意思是,不想让你来督办这个案子,理由与当时我们在大理寺时景王殿下与逸王殿下所说的是一样的,太子殿下对于这位妹夫的关注,让人感动,可人情不能大于法理,只因你与被害人有亲属关系,所以按律,是要回避的。” 言谨初说的不快,语气中没有任何的情感,只是在陈述事实。 太子抬头看过来,眼中闪过一丝埋怨,可却还是在瞪了他一眼后,再看向皇上:“父皇,此案的凶犯已经如此明显,为何不能抓捕呢……” “太子殿下,此案确是有一个展鹰阁的图案在,可也不能说明,凶犯就是展鹰阁的人,不知太子殿下,可听说过‘嫁祸’一词?”言谨初轻皱了下眉。 “这怎么可能,当时你们都是看到过的,怎么可能有错……”太子立即反驳,而且声音也扬了起来,生怕有人不相信。 言谨初点头:“小王确是看到了,可也不能证明,就是展鹰阁的人所为。” 云皓皑气的脸都有些发青了,立即站了起来,指着他:“谨初,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呀,这么明显的事,怎么就拐不过来弯呢……展鹰阁一向都是在凶案现场留下标记,以承担罪名,而且手法一般都会是以致幻药先行,让被杀害的目标人物,先产生幻觉后,再进行补刀,以达到最终的刺杀目的,怎么到你这里,就不行了呢……” 言谨初不由摇头的道:“太子殿下,如是有人嫁祸展鹰阁呢,用他们原本习惯性的犯案手法,来杀人,再故意留下他们的标记,一旦我们要是抓错了人,后果不堪设想。” “根本不可能,他们犯案的手法如此明显,而且这致幻药物,本就是展鹰阁的独门秘技,别人怎么可能学得来。”太子笃定的道。 “万一要是追魂门干的呢,他们的高手,可太多了。”言谨初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意。 太子立即挥手,十分嫌弃的指着言谨初道:“追魂门虽然是个大派,高手确是众多,可他们却不屑用其他别人手法来犯案,他们擅长用的是碎胸掌,而非是致幻药,你们连这个都没搞清楚,当然是抓不到人的……” “太子殿下,怎么会如此清楚展鹰阁和追魂门的犯案手法,可这些,在大理寺所汇报的案情中,并没有提到,而且,就我们所有在现场的人,也只是听闻展鹰阁在犯案后,会留下标记,却不知道所犯案的惯用手法,至于这个追魂门,我们也只是听说,却从未提及过,太子殿下又是怎么知道的?”施画满眼都是疑惑的看着他。 而她的话,也上殿里的所有人都看向了还伸手指着言谨初的云皓皑。 而他此时,也已经愣在了那里,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而是呆呆的看着施画。 “太子殿下,之所以不将此案让你督办,是为了让你避嫌,可没想到,太子殿下却对于此案如此关注,从王宝昌被杀后开始,就一直在追问着此案,现在又向我们提供了这么具体的线索,那么,还请太子殿下告知,展鹰阁和追魂门的落脚点在什么地方,也方便我们大理寺缉拿凶犯。”言谨初再次挑了下眉。 云皓皑回过神来,立即看向正目光阴阴的盯着他的皇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父皇,儿臣只是想尽快的捉拿凶手,于是才会打探这些线索,真的就是这样……还请父皇相信儿臣呀……” “太子呀……你让朕怎么说你呢……回府吧,闭门思过……不得朕令,不得出府门半步,违令者,重罚!”皇上不由的闭上了眼,手向外挥着。 立即有侍卫进来,将云皓皑托了出去,而他的呼喊声,在这朝辉殿外渐行渐远。 第347章 展鹰阁(十三) 一行人出了皇宫,刚到大理寺的门前,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全寺处于一种戒严的状态。 言谨初立即跳下马车,快步的冲到大理寺门前,小顺子看到他后,不由的松了口气:“少卿,您可算是回来了……” “怎么回事?”他问道。 小顺子纠着脸:“你们前脚一走,林寺卿立即让大家戒备,以防有人突袭大理寺,果然,没出半个时辰,就来了一大伙的人,从三个方向冲闯大理寺,还好我们有准备,他们没有进入……” 施画也跟着跑过来,急急的问道:“可有人员伤亡?” 小顺子摇头:“轻伤还是有的,都不是很严重,施大人放心。” “果然如此,他到底在怕什么?”严谨初脸都阴的可以结冰了。 云皓骏与云皓逸互看一眼,刚要上前,施画立即回头看着他们:“两位殿下,就别进大理寺了,不如先回府中去,如果真的有心相帮,听我们消息,想必,接下来,不会太安定。” 言谨初也对两人点头:“而且现在大理寺内也不安全,如果一旦要是有事,被困的不再是只有大理寺的一众人,还有两位殿下的话,事态可就严重了,想找救援,都没有了。” 两人明白的点头,转身上了马车,各自回府去了,同时逸王派人去通知了庆王,景王派人通知了施旗和远定候。 两人进入大理寺,杨七宝等人立即围了过来:“老大,这次有点过分了……” “知道是什么人吗?”言谨初一边走,一边问。 杨七宝摇头:“看不出来,不过感觉实力不太大,有些像府兵之类的,最有能力的那一组,已经冲进了大理寺的后院,看样子,是直奔小四的验尸房而去的,不过放心,没进去。” 施画轻声起嘴角的点头:“知道一定会如此,对于那具尸体,有些人过于的感兴趣了,或者准确的说,是冲着那两个异物。” 言谨初猛然扭头的看着她:“如此一来,你不是会很危险,一旦要是找不到东西,那你是唯一看到过此物的人。” 杨七宝等一听,也立即紧张了起来,高俊和康辰更是身型一挫的将她围在了中间。 施画无奈:“那也没办法,也不能真如他们所愿吧。” “一定要有个万全之策才行。”言谨初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 这时林雪松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他们几人围在一起:“谨初,小四,还有你们几个,都过来。” 一行人立即走了过去,进了房间后,将门关好。 “听着,从现在起,所有人都不得离开大理寺一步,本官已经将情况上报给了圣上,想来会有援助,但也不能太过相信。”林雪松说的已经很巧妙了,可几人还是听出了他话里的一些线索。 “不能相信?大人的意思是说,前来相助的人,可能也是心怀不轨的?”言谨初微皱眉的问道。 林雪松长叹了口气:“后院抓住了一个,你问问就知道了,不过本官认识,就是城防营的副官贾国明。” “果然是有人,那这个贾国明,没有说是受什么人指派的吗?”言谨初淡定的问道。 这些情况,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不过就是想证实一下,是不是他所想到的那个人。 林雪松摇了摇头:“问不出来了,在抓到后,他服毒自尽了。” “一个死士。”言谨初挑眉。 林雪松却冷哼一声:“可他身上所有的装束,已经表明,可不是来大理寺公干的。” 施画伸头看向林雪松:“林寺卿,这些人的目标就是我的验尸房吗?” 林雪松点头:“目标很明确,就是在向寺里冲,直奔后院的验尸房而去,还好先前做了准备,不然,真的很难阻止。” 施画点了点头:“咱们一众兄弟,不会只擒获了一个人吧?” 林雪松点头:“还有几个,但也如这个贾国明一样,被抓到后,立即咬碎的放在后槽牙里的毒药,一个活口都没有。” “也不一定是一点线索都不留,不如我去看看。”施画耸了下肩的站起身来。 言谨初明白的对高俊和康辰道:“小俊,小辰,跟着。” 三人离开后,林雪松看着他:“小王爷,此事估计还没完,今天晚上,应该还有一场。” “所以,告知寺内的兄弟,今天都要守在寺里,不能离开,不然,如果他们再个个击破,咱们的损失不可估量。”言谨初认同他的说法。 林雪松当然明白,立即叫人传达了一下指令。 施画与高俊和康辰一起来到了验尸房。 那里戒备确是森严,一共设下了三道防线。 可她并没有直接进验尸房,而是顺着走廊向后院拐去,在进入了冷冻室后,再推开最靠里的一扇门,那里还有一排放着铁木架,上面都放着木板,而在木板之上,放着一具尸体。 当她将白布揭开,上面躺着的就是被揭下了脸的王宝昌的尸体。 她不由微微的扬起嘴角,因为她有信心,如果前来劫尸的这些人,看到这样一具尸体,根本不会认领,只因,此人的脸,并不是王宝昌的。 在看完尸体后,她对高俊和康辰扬了下头,三人一起走了出去。 “尸体是安全的,接下来,我们要守在这里吗?”康辰问道。 “当然。”施画耸了下肩。 “小四,其实我感觉,他们要这具尸体真的没有用,为什么还会来劫呢?”高俊依在她验尸房的门前,抱着胸的看着她。 “你不会认为,他们真的是来劫尸的吧?”施画笑看着他。 高俊和康辰同时摇头:“那还真没觉得。” 施画推开门,走了进去,两人也跟了进去,都坐在桌前,看着她已经升起小炉子。 “劫尸不过就是个障眼法,真正的目的,是想从大理寺,将物证拿走。”施画将一小袋的花茶倒在壶里,等着水烧开。 高俊点头:“说的也是,不过,小四,你真的没看那东西的内容吗?” “还没有,不着急。”施画再耸了下肩。 康辰撇了下嘴:“看与不看,对于那些心急的人来说,都看过了。” 第348章 展鹰阁(十四) 庆王亲自带兵来到大理寺,坐镇于大理寺的前厅之内,一身戎装,手持一把战刀立于身侧,威风十足。 施旗带着定远军及袁英姿所带回来的十个女将,也同样是一身戎装的赶来,在进了寺后,先直奔后院,找到施画,看到她无事后,就将人员分配出来,大半的定远军都在守着后院,而那十个女将,已经将她的验尸房给围了起来。 远定候在得到消息后,小候爷张正豪也亲率一部分人马赶来大理寺。 这样一来,大理寺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 只要不傻的人,一定不会再冲进这里。 可却真的不如人愿,就在一入丑时后,从大理寺外围已经有人向寺里冲击了。 这些人如黑夜里一道道黑色的魅影,身手利落的翻进了大理寺,可却又如泥牛入海一般的,没有踪影和声响。 施画站在支开的窗前,看着那些前赴后继,无休无止的跃入大理寺的这些人,不由的纠起了脸来。 “英姿姐,这些人是傻子吗?前队人已经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后队的人还往上冲,怎么不会动脑子呢?” 袁英姿也与她并肩站在一起,同时看着院中的“盛况”,不由一笑:“可能都是听令行事的人,如果这次无功而返,想必这命也是保不住的,不如就以死相拼,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反正就是蠢,根本就是一次不可完成的任务。”施画再嫌弃的撇了下嘴。 袁英姿伸手搂住她的肩:“你就老实的在待在这里,只要有我在,你就是安全的。” “那必须的呀,我嫂子是谁呀,南秦第一女战将,那些人就是傻,也不打听打听,这里谁在守着,还往里冲,就是来送死的。”施画嘴甜的立即夸着她。 “行了,行了,我的小祖宗,你快闭嘴吧,这要是让外面的那些人听到,得笑掉大牙了,这都是说的什么呀……”袁英姿立即阻止着她。 “本来就是嘛……”施画不以为然的道。 就在这时,突然一支闪着绿光的箭破窗而入。 施画根本一点都没感觉,袁英姿手快的推了她一下,同时自己闪身,那支箭,从两人的中间穿行而过,直直的钉在了对面的验尸台上。 施画被她推的一个踉跄,当站稳后,还不解的扭头看去,那里哪还有人,顿时愣住了。 袁英姿在闪过那支箭的同时,再就地一滚的,到了她的身后。 在她发呆时,一只手已经搂住她,再向后拉去,脚下一挫,两人已经闪身到了柜子后面。 两人刚刚站稳,又是两支箭射了进来,同时屋外,也响起了呼叫声,还有挥动武器,格挡那些箭的声音。 施画刚要开口,被袁英姿抢了先:“没事吧?” “我没事,这……这是怎么射进来的?”施画已经蒙圈了。 袁英姿没有先回答她的这个问题,而是仔细的盯着已经射进来的箭头看着,然后再皱眉:“小心点,这箭上有毒。” “哦……看来,目标真的是我……”施画再次确认了一件事。 袁英姿看了她一眼,这丫头还挺淡定,刚刚一瞬间的惊慌,此时已经不见了,她现在也盯着那上面上的箭看着。 “有我在,放心。”她能说的也只有这个。 可她也不明白,大理寺里里外外,守的如此严密,怎么还能让箭射进来呢? 那这个人,岂不是高手中的高手? 此时外面的声音还在,却已经没有箭射进来。 两人紧紧的靠在木柜上,贴着墙站着,袁英姿将她搂在怀里,不让她露头,而她自己,会时不时的向外看上两眼。 直到门外传来一个女将的声音:“少帅,安全了。” 她才出声:“什么情况?” “有人从对面的阁楼里,向这里射箭,应该是寺里原本的人,内鬼。”外面的人再道。 “别放过,拿下。”袁英姿果然的下了命令。 “施将军已经派人去了,而且大理寺的其他三个官爷也追上去了。”门外面道。 “守好,戒备,别放松,以防再次袭击。”袁英姿再道。 “是。”门外没再有声音了。 施画这才暗呼了一口长气,同时闭了闭眼:“英姿姐,我们可以出去了吗?” “出去干什么?”袁英姿认为这个角度还是安全的。 施画轻点了下头,身子一矮直接坐在了地上,同时拉了她一下:“那就坐着等,也比站着目标小。” 袁英姿再看了她一眼,跟着蹲下后问她:“丫头,你也太镇定了吧?” 施画无奈的看着她:“那怎么办?人家都已经出招了,虽然我不济,可现在整个大理寺的能人无数,我只要不添乱就行了呗。” “说的也对。”袁英姿也坐了下来,不过她还是向前移了一些,将她挡在了身后。 施画眼睛转了转,突然又蹲起身来,伸头向外看了看后,就要向证物柜移动。 “你干什么!”袁英姿立即拉住她,目光凌厉的看着她,认为她这就是不要命的举动。 “姐,在那个柜子里,有一个小袋,是这次案件的证物,既然这些人如此紧张,看来这东西一定很重要,反正现在也无他事,不如先研究一下。”施画指着对面的那个柜子道。 “我去,你就老实的蹲在这里,别动,不然,别怪我生气。”袁英姿看着她。 施画点头,这个时候,也不是她逞强的时候,听话是必须的,不过她还是叮嘱着她:“柜子最下层,宗色的油纸袋,上面写着编号‘零叁’的,就是。” “知道了,你别动。”袁英姿再瞪了她一眼。 再看向柜外,然后身手麻利的就地一滚,窜到了对面,蹲在那里打开柜门,再抬头看了一眼后,将东西拿出来后,再窜了回来。 将东西交在她的手中,打开后,两人同时看着那两张被铺平的纸上所写的东西,然后两人同时皱眉。 “原来是这样……难怪他会如此紧张……南秦要变天了……”施画嘟囔着。 袁英姿看着她:“变不了,忠君之士还在,他想翻天,不能。” 第349章 展鹰阁(十五) 这一夜,终于过去了。 施画将那两张纸状的证物拓了一份,交给了庆王。 他在看了后,脸色也变了,看向施画。 “可以确定是他?”庆王严肃的问。 施画摇头:“无法确定,虽然王宝昌从亲属关系上来看,是他的人,可此王宝昌非彼王宝昌,所以这个东西,无法证明就是与他有关,但从内容上来看,无论与谁有关,都是一件大事,还请王爷定夺,早些做部署。” 庆王不由的佩服,轻点了下头:“你说的对,虽然现在无法确定,这个谋划者是何人,但确是已经有了苗头,还是要早做防范的好,现在本王就会进宫。” “有劳王爷。”施画对他施礼。 “丫头,你也要小心,此物一直在你这里,他们真的想夺,还是有别的办法,昨天晚上,也算得上九死一生,惊险万分,想必这种情况,不会就此结束,你要多加防范才好。”庆王对她点头道。 “王爷放心,施画必会保护好证物,也请王爷多加小心,南秦别再失去一个忠君、爱民的好官了。”施画对他笑了笑。 “本王领情。”庆王轻拍了个她的肩,转身带人大步的离开了大理寺。 这一夜的惊心动魄,让所有寺中一众官差都惊心不已。 他们平日里办案、查案,也不是没有伤亡,可这种袭击大理寺,如同一场正面大战的,还真是少见。 看着被抓捕后,想要自尽,却被杨七宝、靳刚等人打掉了嘴里一半的牙齿,被绑成粽子似的,原本同僚的三队副官杨清时,他们是怎么都无法相信,一个个看他的目光里,有愤恨,有无奈,还有怨气。 “受人之命,终人之事,想杨副官也只是听命行事,不过,你真的选错了时候,只要避过昨天晚上,你还是有机会的。”施画轻拍了下他的肩,一脸可惜的摇头。 “少装好人,如果不是你,将证据和尸体藏了起来,也不会给整个大理寺带来灾难,都是你……”杨清肿着一张脸,口齿不清的道。 “怪我?大哥,我是大理寺的仵作,是官差,对于凶案证物和尸体的保护,是责任,是职责,是义务,你们来抢夺,还怪我藏起来了,搞笑呢!”施画瞪着他,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 “小四,别和这种人说话,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大理寺有你这种人,就是耻辱。”靳刚将她拉过去,再狠狠的瞪了杨清一眼。 这一夜,虽然防范的还算成功,可也有很多设施有所损坏。 施旗根本不放心施画与言谨初一行人留在寺里,带着定远军依旧守在这里。 张正豪也没走,让手下人,帮助大理寺的人收拾着庭院。 那十个女将与袁英姿一起,跟着施画,寸步不离。 大家在吃过饭后,立即轮流休息,以免再发生来袭事件。 皇上在听闻了此事后,大怒。 在看到庆王呈上来的那两张证物后,却沉默了。 难怪会有人如此紧张,这无疑就是一份谋反的证据,这上面所写的那些已经达成协议的名单和兵力,也说明了,此人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得到准确的消息,就可以部署,发号施令,一举攻入皇宫了。 可这上面却根本没提到,这个谋划的人是谁。 皇上结合了现下政局的情况、各皇子的实力,目标直接锁定在了太子与景王这两个人的身上。 再因昨日太子的表现,他的目光更阴了些。 立即召来庆王、尊硕王等一众信得过的老臣一起,进行商讨。 言谨初已经将王宝昌一案的结案情况,上报给了林雪松,可他有些为难的看着他:“谨初,如此结案好吗?你不是也说了吗?此王宝昌非彼王宝昌……” “这是皇上的旨意,想必寺卿也能明白,现在南秦朝臣之中,有被替换冒名之辈,如果将此事宣扬出去,南秦必会大乱,人人自危,到时候,一定会是一片乱局,而这个乱局一旦开启,一定会被有心人乘机而入,这可不是皇上想看到的。”言谨初看着他,认真的道。 林雪松也明白:“那好吧,盖章结案吧。” “不过,还请寺卿大人开据个搜查令,对于王宝昌的府邸进行一次大规模、全面的搜查,还是要杜绝其府中还存留不安全因素。”言谨初再道。 林雪松点头:“这个没问题,可现在去的话,还能查到什么,昨夜的一战,想必他们也是为了此人的尸体而来,想着就是在我们没有发现前,处理了这个证据。” “能不能查到,都得尽尽力,如果那里成为了一个窝点,想来对于整个京城来说,也是极为危险的。”言谨初也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种尽力而为,真的让他感觉到了无助和无力。 在拿到搜查令后,言谨初带着大理寺一众人,在定远军、镇北军足有三百人的陪同下,一路开赴到了王宝昌的府邸。 虽然进府前,也是受到了一些刁难的,可王宝昌的夫人,太子妃的妹妹再无礼,可当看到那张搜查令,及门外一众官兵时,也有些不敢了。 而她派出去太子府里搬救兵的人,全都被拦了下来,根本没放出去一个人。 言谨初带人在府中查看了所有地方,终于在府中的后院一处看似不起眼的隐秘的假山处,查到了一个密室,而在王宝昌的书房里,也发现了几处暗格和一间密室。 让人守在后院处的那个密室,他带人先在书房里查看。 王宝昌死的突然,想必就算府里有秘密,也不会那么及时的处理,就算这府中,原本有他们的人,也不一定全知道这暗室、暗格的所有位置。 同时,杨七宝与靳刚在拿到府中所有人的名册后,对府中所有人进行比对。 果然,查出,少了七个人。 其中的五人,是随着王宝昌此次外出后,再也没回来的家丁。 再有两人,一个是王宝昌的堂弟,王宝刚;一个是府中的二管事的,叫邱岩,而此人,是昨日出府办事,至今未归。 第350章 展鹰阁(十六) 施画在查看着王宝昌的书房时,看到那书架上的书籍目录后,不由惊讶。 “这个王宝昌,还挺好学的,不但对于所有圣贤之书都有看过,连兵法都有涉及,而且从这书的翻动情况来看,已经达到了钻研的程度了,还有些地理杂记……” “你也说了,他不是原本的王宝昌。”言谨初在找着书房里其他的暗格。 施画拿着那本已经破旧的兵书回过身来看着他:“说的就是这个,他应该是不会武功的人,或者说,武功并不高,可却写着一手的好字,这样的人,可不多,他为扮演好这个王宝昌是个武将的角色,也是下了一番苦功的。” “能不下吗?要知道,王宝昌与夫人成亲已经五、六年了,就算他再怎么变,本性还是变不了的,有些习惯也是有的,想要让最熟悉他的枕边人看不出来,他必须下苦功,不然,他会杀人的。”言谨初回头对她笑了笑。 “也对,可是看着王夫人到现在都如此维护的样子,想必还不知道吧。”高俊在一边也找着,头都没回的道。 “也未必。”施画摇了摇头。 高俊停下手,回头看过来,此时正坐在书桌正座上,悠闲的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正拨弄着桌上那些毛笔的施画:“为何如此说?” “就算看出来的,又怎么样?揭发他吗?那原本的王宝昌在哪里,如果人已经死了,她连个这夫家的依靠都没有了,如果不揭发,只要他的行为,不危害那个靠山的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想必,她装个聋,做个哑,也没什么不行。”施画对他笑道。 言谨初走了过来也道:“而且,她对于王宝昌原本就没什么感情,两人成婚这么久,却一个子嗣都没有,而且刚才在搜查时,可是发现了两个主居室,一间里全都是女人的用品,而另一间里,却放着朝服及日常的男装服饰,可想而知,这两人对外是一对夫妻,可在府中,可能就是两个陌生人。” 高俊恍然的轻“哦……”了一声的,点头。 “可刚刚咱们还是受到了她的刁难了呀……”康辰将剑扛在肩上,一手插着腰的看着他们。 施画笑出声来:“当然要拦了,如果不拦一下的话,好像她已经承认了这个王宝昌有问题,拦一下,阻止一下,一是显示了她的不知情,二嘛……也是因为她是太子妃的妹妹,太子殿下的小姨子的特权。” 康辰眨了眨眼,立即纠起脸来:“咋这么多说道呢,这也就是咱们脑子好使,不然,都得绕糊涂喽……这些人的心眼都是怎么长出来的?” “呵呵……”几人全都笑了,继续查找的工作。 施画依旧在玩着笔架上的那几支挂着的毛笔,虽然她不是什么文豪,可也不是没见识,就这王宝昌书房里挂着的这支笔,也可以看的出来,都特别的高档,而且价格不菲,绝不是他一个侍郎可以买得起的东西,一支都快赶上他半年的俸禄了,更别说,整齐的挂了不下六支。 而这挂毛笔的架子,也不是一般的精致,上面都雕刻着花纹,看上去,好像还是一幅完整的图画。 单说刻在这固定架子的柱子上,也是要费了一番功夫的,手法再精细些,景物也挺完整的。 她是想把那笔架拿过来,看的再仔细一些的,就在她搬动的时候,却发现,这东西还挺重的,一下没拿动。 她站起来,再用力的拿了一下,还是没动。 这让她有些不解了,不过一个挂笔的木架子,怎么如此重。 就在她运了运劲,再用力的搬动,那架子就如被钉在桌面上一样,依旧纹丝不动。 她收回手,哈腰的与这架子平视着,眼睛瞪的大了些的盯着看。 这回她是真的看明白了,这哪是木架子呀,这明明就是……铜?石头? 不对呀,可入手没有那种金属的质感,也没有石头的那种凉意,这会是什么材质的呢。 就在她不解时,言谨初正巧回身,正看到她这奇怪的姿势,走过来,看她正对着一个笔架在那里运气呢。 不由的一笑,伸手将她扶了起来:“没见过吗?回头送你一个。” “啥呀……我有那么没见识吗,就算有,与你在一起这么久了,也长了不少,可这个不一样……”施画不高兴的瞪了他一眼后,指着那个笔架道。 “不一样?怎么不一样?”言谨初说着伸手去摸。 也只摸了一下,他立即收回手,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是吧,不一样吧,可重了,根本搬不动。”施画得意的一笑。 “这……”言谨初也只说了一个字,立即将她拉离了那里,拽到了身后。 这个举动,她太熟悉了,只要是在一遇到有危险的时候,他都会将自己拉到他身后,挡在她的前面。 “小俊,小辰,过来。”言谨初立即叫道。 高俊和康辰走了过来,见他正指着面前那个笔架,也明白了。 言谨初带着施画退后了两步,以防止这笔架有什么危险。 正好这时,袁英姿与施旗正要进来,言谨初立即伸手阻止他们:“站在那里,别动。” 两人顿时明白,袁英姿急急的叫着:“先别动,让小四出来。” “不要,我不怕……”施画不想离开。 言谨初回手握着她的手:“听话,站到外面,要是没危险,你再进来,听话……” “可你们还在呢……不要……”施画不同意。 “我们有身手,不用担心,只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言谨初再保证。 高俊回头看着她:“小四,听老大的话,出去等着,俊哥保证,一定都没事。” 施画再不舍的看了言谨初一眼,与之互握的手,也用了些力:“那你们小心点。” “好。”言谨初笑着对她点头。 “俊哥,辰哥,小心。”施画说完,快步的跑了出去。 被袁英姿拉过去,而两人再被施旗拉到了身后,站在门外,伸头看向屋里。 康辰与高俊互点了下头,再对言谨初点了下头后,一起轻轻的摸向那个笔架,就在两人同时转动笔架后,听到了机关转动的轻微声响。 就在正对面,靠墙的书架中间,一分为二,向两边缩去,一个能容下一个人身型的暗门向两侧打开。 第351章 展鹰阁(十七) 就在那书架停下后,只听里面轻“噗”了一声,然后有灯火亮了起来。 “我……天……”高俊不由轻呼一声。 “不会吧,向下直通的吗?”康辰也伸长了脖子的看着那通道里亮起的灯火,向台阶下延伸着。 “别急,再等等。”言谨初紧盯着那个暗道。 足有小半刻钟,里面依旧一点声响也没有,这时站在门外在三人,已经忍不住了。 施画在施旗身后用力的拍了下,他也只能开口了:“怎么个情况?” “没什么情况,是一个暗门,里面有一个向下的通道,看着这火光,应该挺长的,但通向哪里,不清楚。”言谨初对他们招了下手,再指向那个暗门道。 施旗还没迈步呢,施画已经挣开了袁英姿的手,跑了进去,站在言谨初的身边,伸头看过去。 见那里什么动静也没有,她胆大的向前凑去,没走三步,脖领子被从后拎住了。 言谨初的声音再次传来:“又要干什么。” “我不过去,怎么能闻到别的气味,办案呢,你别这样,放手!”施画手在那里挥着。 “说一声,不耽误你什么时间。”言谨初听话的放开手,不过还是将她挥动的手,握住了。 两人走过去,高俊和康辰却依旧挡在两人前面,生怕有什么危险。 施画从两人的中间伸头过去,用力的闻了闻后,再收回来:“这里的空气很干燥,没什么特别的气闻,想必这里,原本是时常用到的,或者说,在另一边,也有一个出口,时常通风,所以才会如此,不然,这里一定有一股阴湿霉味。” 施旗走到门口,对外叫了一声:“来人,从这里下去看看。” 话音一落,立即跑进来十几个人,在看到那个暗道后,一点都不怀疑和犹豫,直接向里走去。 “你们小心一点,看着墙壁上的灯,如果闪动的太快,一定要后撤,如果看到灯灭了,也要立即撤出……”施画担心的立即对着已经下去的人叫道。 “知道了,小姐。”一行人大声的回答。 施画不由的嘟了下嘴,扭头看向言谨初:“他们怎么叫我小姐,不是应该叫施大人的吗?” “呵呵……”言谨初直接笑出声来,将她往怀里搂了下。 其他几人也都笑了,施旗轻摸了下她的头:“傻丫头,他们都是我的兵,而知道,此次就是在来保护你的,根本没将你当什么大理寺的大人看,而是本将军的妹妹。” “哦……特殊待遇……”施画明白了,十分满意的笑了笑。 这十几个官兵下去足有小半个时辰,都没动静,先前几人还可以轻松的说笑,可后来,已经担心起来了。 就在施旗想再叫人来下去看看情况时,突然从门外跑进来一个小兵:“将军,属下回报,我们已经从另一边出来的,而地点就是在后院,由其他人守着的那个假山。” “啊?通的呀?”施画大惊。 小兵点头道:“是通的,那只是一个出口,而前面,还有一段路,不过尽头却有一道门,王队长看了,说是个密门,蛮力是推不开的。” “走,看看去。”言谨初说着,拉着施画,向门外走去。 一行人到了后院的假山处,看到那里原本假山处的两块石头,此时已经分开了,形成了一门状的样子。 而那中间处,还真有向下的台阶,也只能容一个人上下的宽度。 就在他们要下去时,突然听到程彦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等等,你们这些人下去有何用?” “那你下去。”施旗头也没回的道。 程彦秋也不恼,轻撇了下嘴:“不然,你以为我来干什么,让开吧。” 说着他走了过来,见他们都让出路来后,他也向一边让出一步,对着身后人一扬头:“老李,看你的了。” “副帅请好吧。”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大汉走了过来,对他一笑。 施旗一见,立即对着程彦秋就是一拳,而他特别灵巧的就闪开了,还对他得意的笑着。 “我就说嘛,从来没听说过,你对这方面有研究,原来是让老李来,你还得意上了。”施旗白了他一眼。 “嘿嘿,这叫好刀用在刀刃上。”程彦秋依旧在笑,而且眉头还一挑一挑的。 几人还在上面调侃着,没一会儿,老李从里面走了出来,不在意的一耸肩:“一点都不繁杂,两下就开了,不过后面还有段不太短的路,不知是通向哪里的。” “将军,还是让我们下去吧,再探探……”王队长上前一步的道。 “小心些。”施旗点头,但还是叮嘱着。 “行了,我带他们一起去,将军和副帅放心好了。”老李说完对几人抱了下拳,转身又下去了。 王队长带着先前的十几个人也跟了下去,几人又开始伸着脖子等待着。 可这次的时间特别的短,没一会,先前那个来汇报的小兵又从下面上来的,指着身后的通道:“回将军,我们走出去了,是这府的后面的另一处宅子。” 言谨初对高俊和康辰道:“你们在这里守着,我们过去看看,如有情况,我会发信号。” “小心点。”两人都点头。 在那个小兵的带领下,一行人顺着地下的通道向前走,这里的地面都是有砖铺成的,特别的平整,通道两边的墙,也用泥抹过了,每隔十步,就有一盏墙壁灯,而这灯里,还有一条只有拇指粗的铁槽,里面有黑亮亮的油光。 也就走了不到百步,他们已经看到了面前的台阶,再顺着向上走了五十步后,那里有了光亮,上去后,看到了一片竹林。 站在这里,再回头看,在不足十步外,就一个足有两米高的园墙,而在园墙的外面,就是王宝昌的府邸后院。 “这里是何人的宅院?”言谨初问道。 王队长这时拎着一个中年的下人过来,将他推跪在地上:“听他说,这里的主人姓岳,是个商贾之人。” “小的真没说谎,老爷是姓岳,叫岳平升,就是在京城里做绸缎生意的……”那跪在地上的小厮哭唧唧的道。 施画在听到这话后,却轻笑出声。 第352章 展鹰阁(十八) 几人不明情况的看过来,而她却盯着地上跪着的那个人。 这种注视,太过灼热,让人想没有感觉也不可能,可地上的那个人,就如同一点感觉没有一般,依旧轻泣着的头也不抬。 “你家主人现在何处?”施画沉声问道。 那人道:“不知道,主人没说……” “那他平日里,都是什么时候出门,什么时候回府呢?”施画再问。 那人再道:“每日巳时出门,戌时回府。” “你家主人所做的绸缎生意是何品种?”她再问。 那人再答:“苏锦、蜀绣,样样齐全,价格全京城最低。” “那你在府中所任何职?”施画的嘴角再加深了笑意。 “不过后院的一个打杂的……”那人再道。 “一个杂工,却知道自家主人的出行、回府时间,将主人所经营的产品种类,如数家珍,你这样的下人,可不多呀,还有没有,可以给本大人来上一打。”她眼中全是嘲讽。 王队长一听,立即上前用手压着跪着的人,同时听到言谨初的声音:“再不说实话,就请你去大理寺问话。” “他可真的很想去大理寺走上一趟,王宝昌大人。”施画笑道。 几人再是一惊,互看一眼后,再次盯着跪在那里的人。 而此时,跪在地上的那人的身体也是一僵,不由的抬起头来。 当看这张面孔时,几人同时抽了一口气,这不就是被存放于冰冻室的那具尸体的脸吗? 施画再是一笑:“我早先一直以为,这人皮面具,应该就是如此的,找一张猪皮也好、羊皮也罢,然后再用一些特别的药水进行泡制,再做成一张脸的样子,由另一个人将其戴在脸上,这样就可达到混淆视听的效果也就行了,可没想到,会真的出现以剥脸为技术的手段,太过血腥,也太过残忍,不知王大人是怎么挺过来,没死在这些人的手中的呢?” “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你们所说的王宝昌,我叫岳……我叫……”那人紧张的看着众人。 施画耸下肩:“说实话,如果不是怕吓到这里的各位兄弟,我一定会将你现在脸上的这张假皮拿下来,可那样,你就会连最后的一张面皮都没有了,不过我还是很佩服你的,用自己的脸,换了一条命,还是挺值得的。” 那人不由的咽了咽嗓子,用力的咬着下唇。 突然他用力的扬了下手,将压着他背部的王队长一下甩开,然后伸手就向施画抓来,可他的手根本没碰到她,身体就顿在了那里。 只因,他被言谨初、施旗、程彦秋同时点住了穴道。 施画再对着他笑了笑:“都说王宝昌大人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物,果然不假,如此这般的场面,在王大人的面前,也不过小场面吧,而且您是不是对自己的身手太自信了?对于面前的这几位也太低估了些吧。”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他特别不解这一点。 这也是在场所有人不明白的地方。 “很简单,你一个打杂的下人,所穿的是蜀绣面的鞋,这一双,怎么也得百十两银子,一个下人,这辈子都不可能看到这么多的银两,更别说还能买一双鞋来穿在脚上,再有,就是你被按在地上时,外短衫下,所露出来的内衫的衣料,也是价格不菲的,最重要的一点,王大人,你耳边的假人皮,已经翘起来了。” 施画轻梗了下脖,还对他晃了下头,笑了一下后,再后退了几步,站在了言谨初和施旗的身后。 言谨初立即打了个口哨出去,高俊和康辰立即从院墙上就越了进来,当看到那人奇怪的站姿时,也是一愣。 “将人带回大理寺,再调派人手过来,将这个院子也搜查一下。”言谨初推了下两个发愣的人。 “是。”两人将这个架起来后,准备再跳墙回去。 施画叫住他们:“走下面呗,跳墙好玩吗?要知道,这位王大人可身手不错,万一再磕碰两下的,解开了穴道,你俩可有活干了,能追回来吗?” 两人再次愣了,看了看被架着的这个人一眼,再咽了下嗓子,高俊问道:“王宝昌不是死了吗?” “他有备胎。”施画笑着道。 “啥胎?”康辰纠起了脸。 “先别问了,将人带回大理寺,过后再审,但一定要保证他不能死。”言谨初对两人扬了下头。 高俊和康辰立即明白,押着人进了地道。 几人在这个府宅里转了一圈,不由感慨着。 这个府宅并不大,前后也就三进院子,比原本的府宅差的太多了,可却布置的很是别致,看的出雅性十足,可他一个武将,怎么可能有如此的情调? 直到他们在府中的书房里的墙上看到的那几幅字画后,才明白,这个院子,原本的主人,应该就是身在大理寺冰冻室里的那个人,也就是刚才他口中所说的岳平升。 施画却不解的,挠了挠头:“这什么意思,身份互换?” 几人也不知要怎么回答,因为他们也想不明白。 当看到主卧室里的情况后,施画才有个大胆的想法,只因这里的摆设,根本不是一个所居住的样子,而是两人的。 “王宝昌喜欢男人?”施画说出自己的想法。 而她的话,也在这里搜出来的东西有了证明,不过她还是有一点不解,既然岳平升是追魂门的人,想必一定要执行命令的,怎么会这么胆大的留下王宝昌的命的呢? 而且还让他以自己的身份活着,这可能吗? 不过,让她从书房的暗格里拿出一张白色,无五官的面具时,她好像是明白了什么。 言谨初也想到了:“看来,他已经脱离了追魂门了,所以,才会如此行事。” “情之一字,全部可以诠释这个过程,那现在看来,昨天晚上袭击大理寺的,就不是一伙人,会不会他也有参与?”施画看着他。 言谨初微皱眉:“他是想抢回那具尸体?” 施画呶了下嘴:“情到深处……就是苦了那个院子里的女主人,有丈夫如没有,活寡,而且还不能说的那种……” 第353章 展鹰阁(十九) 一行人刚回到大理寺。 林雪松将他们截了下来:“在京城西郊外香月山的香月山庄里,发现了八具尸体,初步认定,可能是展鹰阁的八位阁主,死因不明。” “什么时候的事?”言谨初顿时感觉到了不对劲。 “半个时辰前,只接到一封举报信,没有看到什么人投进来的。”林雪松举着手中的一封信道。 施画立即戴上手套,将信纸接了过去,仔细的看了看,再放在鼻了下闻了闻。 “从墨香的程度上来看,此信写完最少一天左右,而从信纸来看,是一种十分普通的宣纸,可这墨嘛……却不同了,应该是上好的徽墨,而此墨之中,还有一丝脂粉的香气,可能是在墨里放了些不知名的香料,再从这字迹上来看,有些类似于女人的字,虽然也有锋利之处,可整体看来,还是娟秀了些……” “这个报案人,就是凶手?”言谨初问道。 “不能排除这个可能,说的如此详细,想必是知道这些人身份的,林寺卿,这香月山庄是什么地方?”她再看向林雪松。 “香月山庄,是二皇子,宁王的别苑,因宁王一向体弱多病,那里是皇上特意赐给他养病之所,也因宁王喜静,所以,三年前,就已经搬到那里居住了,很少回京城里。”林雪松详细的解释着。 “宁王?二皇子,那这么说,他比景王和逸王都大喽?”施画皱眉道。 林雪松点头:“是,景王是皇三子,逸王是皇六子,自然是宁王大了。” “可为什么,在他的院子里死了八个人,而他没有来报案,却有人捷足先登的快他一步的报了案呢?”施画再问。 言谨初的眼睛转了转,突然看向张正豪:“小候爷,宁王在京城吗?” “对呀,听说年初时,他去了江南了……”张正豪也恍然。 “走,看看。”言谨初立即下令。 一行人再向香月山庄而去,队伍之浩大,也让看到的人有些诧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京中出了什么大事。 香月山庄说是在京郊之处,可行起来,也并不算近,他们用时一个时辰,才算是看到那栋建在两山之中的那处别苑。 见她一脸的不解,袁英姿搂上她的肩:“这里呢,原本是先皇的一处行宫,也是避暑、狩猎的地方,只因靠山近,好圈养那些猎物,这里能看到的,不过就是宫馆之地,再向后走,还有一大片的猎场呢。” “只因,现在已经赐给了宁王静养之所,这里应该已经改建过了,而且宁王为人低调,又不喜欢热闹,所以与众皇子来往的都不多,在京城之时,也是如此,大家都已经习惯了他的作派,自然也不会有人前来打扰他,这里也算是一片净土。”张正豪补充说明着。 “净土?我看未必吧,这里可是发生了命案的地方,一下死了八个人,而且还声称是展鹰阁的八个阁主,还叫净土?”施画轻哼一声。 说来也有些怪,自从看到这座建筑开始,她就有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说不上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反正就是不安。 言谨初看了她一眼,担心的问道:“如果不舒服,可以别进去,我派人让庄先生来一趟。” “不用,我可以。”施画深吸了口气,微摇了下头,再看向这栋建筑时,脑中却有一个不太清晰的画面一闪而过,太快了,她没抓住。 当他们一行人到达香月山庄那气派又宏伟的大门前,没等上前叫门,就已经有人将朱红的大门打开,从里面冲出手持棍棒,不少于三十个的家丁打扮的人,一个个怒目圆瞪的看着他们。 杨七宝立即上前,手持腰牌的表明身份:“我们是大理寺的官差,因接到报案称,香月山庄有命案发生,特前来查案,还请你们主事的人出来回话,以免伤了和气。” 堵在门口的那些人一动不动,也没有人回答,依旧是全神戒备着。 言谨初对杨七宝招了下手,他立即回到队伍中来,他再看着门口的这排场,轻扬了下嘴角:“宁王殿下真是御下有方,不知本王这个小王爷的身份,可否得见殿下一面?” 这时,堵在门口处的人闪出一条路来,从门里再走出一个年约四十几岁的男人,从装束上看,就是个管事的。 “老奴香月山庄管家金宝,见过尊硕小王爷,大理寺兴师动众的前来这庄子,真是的为了探查命案?”看似恭敬,实则语气怠慢,只是做了个拱手礼,十分的不敬。 “大理寺出现,不是查命案,还是来游玩的?”言谨初骑在马上,轻蔑的一笑。 管家金宝也是一笑:“可本庄之上并无人命案子,不知小王爷一众人等,是听什么人所言,王爷现在不在庄中,恕老奴招待不周,不能让各位进入庄中。” “你一个奴才,也敢站在这里与众位王爷、将军、大人如此说话,宁王的家教一向甚严,你是在这里打宁王兄的脸吗?”云皓骏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威严无比。 众人立即回身让路,却发现,还真不是他一个人来的。 最先走进来的,是庆王,然后才是跟在其身后的云皓骏和云皓逸。 施画不由挑眉,看来他们的消息一点都不慢,有他们在,也好办事。 金宝在看庆王一行人后,立即跪在了地上:“老奴,见过庆王殿下、景王殿下、逸王殿下……” “原来认识本王,还以为你眼中除了自家主子宁王外,别人一概不认呢,滚一边儿去,今天本王就看看,谁敢在这里打着我宁王皇侄的旗号作威作福,阻挠大理寺办案。”庆王声音不大,却有些阴沉,听上去更让人心中发颤。 “老奴不敢,只是这……宁王殿下不在庄上,老奴……老奴糊涂,还请各位进庄子。”金宝一见解释不明白了,立即跪地挪出地方,伸手让这些人进入。 同时他也对身后的那些家丁挥了下手,立即让开了条路来。 第354章 展鹰阁(二十) 庆王却看向言谨初:“下马吧,随本王进去看看,怎么会在这庄子上杀人呢?” 言谨初轻笑一声,翻身下马后,再对身后一挥手:“将所有人全部拿下,再有阻挠办案者,全部羁押,不得有误。” “是。”身后响起的不仅仅是大理地的官差,还有带来的这些官兵。 他们上前立即将那些手持棍棒,阻止他们进院的那些家丁全部拿下,有反抗的,直接就挨了打,再绑好后,一个个都被押回了庄子中。 金宝一见,也不敢再有异议,可他垂下的头的眼睛里,却闪过一丝紧张和疑惑。 庆王在走到他面前时,踢了他一脚:“起来,带路。” “老奴遵命。”他立即爬起来,垂着头的跟在庆王的身边。 “宁王什么时候离开的京城?”庆王斜瞄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问道。 “回庆王殿下话,王爷二月初三离的京,现身在江南的百鸣城……”金宝恭敬的回答。 “他是放心的离开了,将这若大的庄子交给你来打理,可你却在此作威作福,也不怕他回来后,得知你将整个京中权贵都得罪了,再扒了你的皮。”庆王冷哼一声,大步的迈进了庄门。 金宝不由一愣,只是咽了下嗓子后,立即快步的跟了上去。 施画也因官职不太高,走在靠后的位置,就在进入庄门时,她停了下来,看向了庄院的左侧方向。 袁英姿也停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什么也没发现,不由问道:“看什么呢?” “这庄子一点都不小,如果真是有心的想藏起几个人来,还真不一定有人能发现……”施画轻笑一声。 袁英姿点头:“是呗,庄子里的人再多,也有看漏眼的时候。” 她回头看向施旗:“哥,这个庄子靠山,而且是私宅,住的是皇亲贵胄,想必这方圆百里之内,不可能有什么人敢靠近吧?” “那是自然,不想活了。”施旗对她点头。 施画笑了笑的点头:“那就好办了,派人沿着庄院两侧的墙边,向里行,看看在哪里能发现杂乱的马蹄印,另外,一定要注意,有一个最新的马蹄印是从这里出来的。” 还没等施旗明白呢,张正豪已经明白了,一拍手道:“好主意,这就找。” 施旗这时才笑出声来,对身后的程彦秋扬了下手,他也笑着带人离开了。 袁英姿这时才伸头到施画面前:“你怎么想到的?” “不难呀,这么大的庄子,想藏几个高手,不难,可为了种种原因,必不会那么明目张胆的,正门怎么可能走呢,自然就是要走后门或是旁门了呗,他们进京杀人,动作如此之快,一行八人,怎么可能不骑马呢,还有那个报案的信,如果不是凶手,那他就是知情人,是怎么跑出去报的案呢,靠两条腿嘛,就算再快,想一天之内跑到大理寺,也挺累的。”施画耸了下肩,再晃了晃头,得意的背着手的进了庄子大门。 袁英姿咬着下唇盯着她进门的背景,猛然一甩头,看向施旗,指着她:“这丫头,真聪明。” “噗……”施旗喷笑出声,上前搂着她:“你也……聪明……” “我不行,她比我聪明多了……”袁英姿爽快的承认了这一点。 而前面已经进庄的人,在走了几步,却发现这几个人没跟了来,就停下来等着。 在看到几人笑容满面的进来后,不由都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时杨七宝已经跑过来:“各位王爷,大人,发现尸体了,一共八具,就在庄子左侧的一个小院子里,不过看着,可不像是私藏。” 施画一听,立即跑了过来看着他:“七宝哥,是不是死的可诡异了?身上有刀口吗?” 杨七宝看着她一笑,这丫头,只要是听到有尸体,两眼都发光。 “你猜对了,没有刀口,看样子,是吓死的……嘴张的都不小,眼睛瞪的都血红了……” 施画眼睛一转,立即拍着他:“快,带我看看去。” 杨七宝可没昏头,还是先看向言谨初,他也笑了。 庆王也呼了口气:“小四,有那么急吗?想看,一起呗,也让本王见识一下,什么玩意儿,就能将人吓死。” 施画扭头看着他们这些王爷,不由嘟了下嘴:“内心深处最不想面对的,最害怕的,不过要吓死一个人,那他得做多少亏心事呢?不得而知,不过对于这个手法,我还是挺有兴趣的。” 一行人被带到那个小院时,已经有人守在那里了。 跟随而来的金宝,此时也有些紧张。 言谨初可没打算放过他,先前不还理直气壮的阻拦吗?现在想打退堂鼓了,门都没有,不说明白,不算完。 施画在门口准备好后,正准备要进去,就听到庄柯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小师妹,我来了……” 她的身型一顿,扭头看过去,却不由一愣,来的不仅是他一个人,还有慕九兰。 她立即走过去,看着他们:“谁让你们来的?” “听闻是一下死了八个,你一个怎么验,要累死吗?”庄柯语气不太好的瞪了她一眼。 慕九兰拍了下她的肩:“师兄将药末给我看过了,起初不知道是什么,今天才清楚,本想去大理寺告诉你,却听闻你们来了这里,路上遇到了师兄,就一起来了。” “是什么?”施画看着他。 “五种能产生致幻的药物的混合,说不阴恨,不可能,而且这五种虽然是有致幻的作用,可所中毒的人,就算不被吓死,也会因这里面的一味药的毒性,致使其心脉堵截而丧命。”慕九兰认真的看着她。 “五种?必死无疑呀,可为什么,还要补刀呢?”施画不解了。 “想必是不想有遗漏,补刀总比让人毒发身亡要快一些,而且,他们是江湖组织,以前所针对的也是江湖中人,如果遇到功力高的,就算毒发,也不可能会立即丧命,万一说了些原本不应该说的,或是拼力一搏的话,他们好像全身而退的情况的机率,就会少了些。”慕九兰对她笑了笑。 “对哟……可能是这个缘因。”施画轻点了点头。 “你先去查案吧,不用理会我。”慕九兰再轻推了她一下。 “那咱们一会儿,一起回去,别单独行动。”施画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转身与已经穿戴好的庄柯,一起走进了房间。 第355章 自主招供 这个房间不算小,怎么也得有五十平米左右,而且还是套间,一共有四个房间。 从进门开始,在厅中躺着一人,坐在一边的椅子里有一人。 两人都呈惊恐样,双目圆瞪,嘴张的不小,双手虽然垂于身体两侧,可却呈抓挠状,好像是想要抓住什么。 而在这厅中的墙壁之上,还有用墨汁画在上面的图案,就是在望月楼里看到的那个展鹰图,只是由原本的血红,变成了现在的墨黑。 “什么意思,是告诉我们,这展鹰阁被灭了,没有血了,都死了?”庄柯扬了下头。 “不知道,可能有这层意思吧。”施画淡淡的回答。 两人同时分开,一个看地上躺着的死者,一个看坐在椅子上的死者。 然后再回头互看了一眼,同时道:“吓死的。” 没做停留,两人再向里面的房间走去,第一个房间里,有一个人,是个女人,一身大红色的衣袍,瘫坐在屋里靠窗的墙角处,双腿伸直,也一样是瞪着眼,张着嘴,不过双手却依旧在死死的掐着自己的脖子。 两人看了看,庄柯道:“这是把自己掐死了,用力之重,指甲都陷在了肉里,对自己够狠的。” 施画点头:“应该是看到了特别让她害怕的东西,幻觉产生,让她无法控制的自己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庄柯将死者的手拿下来后,摸了摸脖子处,再耸了下肩:“喉骨都碎了,厉害。” 施画再回身看了看这个房间,收拾的很整齐,看的出,这个女人是个挺爱干净的人,再将一边的柜子打开,里面只放着一个包袱,而在那包袱之上,摆放着一封信。 她拿出来,翻看了一下,将信抽出来,看了看后,扭头叫了一声:“辰哥,进来一下。” 康辰背着她的工具箱,从门口伸头:“怎么了?” “这里有一封信,拿去给少卿和几位王爷过目,不过在交给他们之前,先让我师兄看看,这信纸之上别有什么不好的东西,最好让这几位,都戴上手套和口罩,工具箱里有,分发一下。”施画将信递过去。 “好嘞。”康辰接过信,转身出去。 庄柯这时也扭头过来看着她:“这人与外面的两人死亡的时间几乎一样,都是昨天晚上丑时左右。” “再看看吧。”施画说着向门外走去。 庄柯跟了过来:“刚才的信,是怎么回事?” “是一份身份的说明信,承认他们就是展鹰阁的八个阁主,而这位,就是红鹰阁主,再有就是说明了一些她所杀过的人。”施画轻笑一声。 “啊?这……啥意思?招供了?”庄柯不解的问道。 她再耸了下肩:“可能就是这个意思吧。” “这玩什么呢?”庄柯也跟着轻哼一声。 再来到一个房间门口,就有些惨了。 屋内一共三个人,衣着都不整,头发也是凌乱的,其中有一人的脸,都已经被抓挠的不成样子的。 而这三人的手上全都有血,看来这两人同时抓挠向这个人,是他的脸上有什么吗? 施画在摸了这个死者全身后,再次疑惑:“打起来了,下手如此之重……” 庄柯挤过来,与她蹲在一起,他也伸手摸了一遍后,皱眉:“多处骨折,而且脖子被扭断了,根本没给他活的机会。” 两人再看了眼这房间里破坏严重的物品、家俱,完全就是一个打斗激烈的现场。 再走向分别斜倒在另一面地上的两人,其中一人的面前有吐出的血,喷溅出来,手捂在胸口处,头歪在一边,当她的手摸到那已经塌陷的胸骨时,轻呼了口气。 而另一个,就与前几个一样了,是吓死的,只不过,他的舌头生生的被咬断了,而且就卡在嗓子处,是窒息而亡的。 庄柯站起来看着她:“小四,他们死亡时间几似一样,不过这三具的手法,有些不同。” “是不同,这个是被这两人殴打致死的,想必在致幻药力的作用下,可能这两人所看到的,也并非就是他,下手狠绝,不留余地,是往死里打的那种……”她总结着的道。 “这个人,死于碎胸掌,胸骨已经全部的塌陷,从他喷溅出来的血也可以看出,这一掌绝对就是在要他的命。”她再指向最后一具尸体。 “他嘛……” “是什么情况让他咬断了自己的舌头,还卡在了嗓子处,造成的窒息死亡。”庄柯耸了下肩。 “不能说出的秘密,没有了舌头,自然也就不能说话了。”施画冷哼一声。 两人再打开这个房间里的柜子,只看到了三个包袱,还有三把剑,却没有信件之类的东西。 再向里间走去,在下一房间里,发现了一个尸体,不过这人就是躺在床上,呈大字型,双手紧紧的握着拳,眼瞪的大大的,嘴也张的很大,可脸却呈现出一种酱紫色,明显就是被憋死的。 可两人检查过后,并没有造成窒息的地方,不解的互看一眼。 庄柯突然拍了下手:“我明白了,幻觉。” “幻觉?哦……”施画也明白的点头。 “一定是幻觉让他看到了自己被用酷刑,被绑在了一个地方,不能动,然后被什么东西弄的他不能呼吸,这就是典型的把自己给憋死了……”庄柯脸都纠起来了。 “幻觉!”施画轻呼了口气,这东西还真不好解释。 只因每个人所害怕的东西都不一样,看得到的也一定不一样。 而在这个房间里,却从这人的包袱里,找出了七封信,与那个红衣女人所用的信纸都是一样的,墨香也与在大理寺的那封报案信是一样的,上面还有署名。 最后那个尸体在最后一个房间里,他与一开始在厅上的那两具死状一样。 拿着这七封信走出房间,交到了庆王的手中。 “看来,是自供书,还请庆王过目,现场已经勘验完毕,尸体得带回大理寺,做进一步的尸检。”施画平静的道。 庆王的脸色一点都不好看,只是对她点了下头。 而此时的言谨初,却在亲自审问着金宝,他这个身份,也算是给这个奴才面子了。 不过看金宝的样子,也知道是个“忠仆”,咬紧牙关不松口,可不会这么快的招供。 第356章 冒险处理现场 庆王看着从屋里抬出来的八具尸体,再次皱眉。 回手叫过景王和逸王。 “你们怎么看?”他小声问。 同时用目光瞄了眼,还在接受审问的那个金宝。 景王和逸王互看一眼,这次逸王云皓逸先开口:“皇叔,如果说,此事与宁王一点关系没有,还是牵强了些,这么大的庄子,不是平白多几个人,而不知的,虽然他现在人不在庄子上,可这么大的事,单凭一个庄子管事,真的可以办到吗?” 庆王点头,再看了眼手中的那八份信件,眼中闪过一丝痛心。 云皓骏也道:“皇叔,不如再搜搜,如果能证明,宁王兄是被陷害的话,最少也得有证据,不然,单凭一张嘴,怎么说的清,而且这明显能看得出来,这八个人在这里,绝不是隐匿,而是当成贵客一样的待遇,这就不好说清了。” 就在这时,张正豪从外面进来,与他们施了一礼后,站在门口叫着施画。 她一出来,他就道:“已经看明白了,这一行八人,应该于三日前到达的庄上,而且是从左侧的那个偏门进入的,想必他们所骑的马匹,还应该在这庄子上,而且程副将还查看到,有一匹马蹄印从那个偏门外出过,也因为前几日下过雨的原故,所以,留下了线索。” “那程副将呢?”施画问道。 “还在那里看守着。”张正豪对她点头。 施画扭头看向正看过来的庆王等人,再对张正豪扬了下头:“麻烦兄长与几位王爷说明一下情况,再让七宝哥他们过去看看,我这里还没忙完。” “行。”张正豪转身走向庆王等人。 回到房间里的施画,站在厅上,看着被白粉画圈起的图型,轻摇了下头。 庄柯过来:“小四,怎么了?” “这里不过就是死亡现场,这些人为什么会集体的死在这里,只是因为他们露了行踪吗?可如果他们不死,咱们没有得到揭发式的报案,根本不会知道,他们身在这香月山庄里,怎么感觉不太对劲呢?”施画轻语着。 庄柯听后也点头:“有种多此一举的感觉。” 施画再走到墙边,看着那个画在墙上的“展鹰图”,拉下口罩,凑上前去闻了闻,轻“啧”了一声。 庄柯见状也跟过来,伸头闻了闻,再疑惑的看着她:“有什么不对?” “这与报案信和那几封自供信上的墨香是一样的,可现场并没有发现有什么文房四宝的东西,还有,他们那几封信件是怎么来的?从字体上来看,应该分属不同人书写的,可这里,连支笔都没有,更没有一张信纸,拿走了?”施画也纳闷起来。 “别急,再走一圈,可能有别的发现。”庄柯劝说着。 这案子看似简单,实则不然。 简单也只能说是这些死者的死亡不难勘验,不简单嘛,就是这动机和目的,还真让人不解,根本没什么逻辑。 施画抱着胸的转回身,一步步的向房间里侧走去,再一间间的房看着,最后走到尽头后,再又返了回来。 “师兄,是什么人,能让这些人一点防备没有的中自己的毒?按理说,他们常用的手法,自然也是能解的,如果不是,那他们每次杀人的时候,与自杀,也无区别。”施画看着庄柯。 他认同这个说法:“是呀……难道,他们中的并非是自己的毒,而是一种与之相似的另一种?或者说,比原本他们自己的,还要厉害,让他们根本没防备。” 施画点了点头:“这就说通了,有人杀了他们,但为什么呢?” “仇家?不可能呀,他们的落脚点如此隐秘,再说了,就这个山庄,可不比外面的哪个皇家院落差,想进来,可能性不大。”庄柯耸肩道。 “相熟,无防备,用毒高手,比这些人还高,那这个人可厉害了……”施画感叹着。 两人再次转回到厅上,看着这里摆放整齐的设施,总有一种不太对的感觉。 里面的各个房间里,只要有死者的地方,都有些零乱,可这里,却太整齐了些,让人奇怪。 施画不由的蹲在了地上,细细的看着那些桌椅之下的地面,这里原本所铺的就是一种石砖,材质也算得上比较硬。 当她抬起一张椅子的时候,还真看到了一处不太明显的划痕。 再伸手比了比后,回头看了看对面的椅子,不由的一笑。 “原来是这样呀……” 庄柯没明白的蹲在她身边:“什么呀?” “一进来这里,只因尸体的原因,我们忽略了这里原本的摆设和位置,现在没了尸体,你再看看,会不会有些怪,再细看之下,也就明白了,这里少了一样东西。”施画指着身后的地面。 两人同时转过来,依旧蹲在地上看着,庄柯看了好一会,才一拍手:“哦……地毯!” “对,就是一块不算小的地毯,想必这人,也不会将这种东西扔的太远,找找吧。”施画笑了。 庄柯再道:“那这里呢?”他指着地面。 施画挑眉:“这里应该就是当时这些人中毒的所在地,而毒发,是在那个下毒人离开以后,当他们都中毒身亡后,这个人或是另有人回来过,将现场处理了一下。” “这不是多此一举吗?”庄柯再次不解了。 “可能所留下的东西,会让我们知道这个下毒人是谁,所以,才会冒险回来再处理一下,不然,我们看到的,一定不是现在这样的现场。”施画站起身来,手插着腰,看着房间里的情况。 庄柯再伸手摸了摸地面上的划痕:“这里应该发生过打斗,从这划痕的位置也可以看的出来,当时的力道应该不小。” 施画猛然的回头看向庄柯:“师兄,其他几人都是致幻后,窒息或是吓死的,只有那个脸被挠花的人,当时他的脸已经看不出来了,可却也能从右脸的皮肤上看出来,颜色不对……” 庄柯细想了想,摇头:“不记得了……” “看来,得回去再验验,只有他死的有些惨了些……不太合理呀……”施画再扭头呼了口气。 第357章 野心 两人从房间里出来后,她直接去找了言谨初。 告诉他在房间里的发现,再安排人马上去找,看看是否还在这山庄之中。 而这时,她才发现,庆王和云皓骏、云皓逸都不在。 询问后得知,他们已经亲自带领着张正豪的人,正在搜查整个山庄。 施画也明白,如果单凭这几个人,还有那几封信,就想定一个皇子的罪,从证据上来说,还是弱了些,而且就算想反驳,也得有证据说明。 再伸头看了眼,依旧跪在那里,已经满头是汗的金宝,不由一笑:“怎么,他还扛着呢?” “老刁奴一个,嘴可不是那么好撬开的。”言谨初撇了下嘴。 “不如让师兄帮帮你呀……”施画一笑。 言谨初立即摇头:“不用,如果连审犯人,都得需要别人相助,那这个大理寺的少卿,不干也罢。” 施画知道他又有些吃慕九兰的醋了,轻拉了他的衣袖一下:“知道你英明神武的,可现在我们得抓紧些时间,如果真的此事与宁王有关,现在咱们这里的行动,想必在外围的人,一定也知晓了,消息传出后,后果是什么,不敢想。” 言谨初皱眉的看着她,却没反驳。 “如果不是宁王,而这些刁奴趁主子不在时,想陷主子于不义的话,那就更不能姑息了,必须要严惩才行。”施画对他点了点头。 “这个我知道。”言谨初挑眉道。 “所以呀,让他在那里胡说八道的,将你绕来绕去的,还不如师兄的一副真话剂好使呢,让他竹筒倒豆子,全撂了不就完了。”施画对他呶了下嘴。 “不用,我也能让他全撂。”严谨初抽回衣袖,转身走了过去。 施画再嘟了下嘴,想了想后,还是跟了上去。 “金宝,别再和本王说你不知道之类的话,这里除了你家主子,应当是你管事,大大小小的事,院中下人不会不与你说明,而且这八个人,所居的院子,也不是什么小,吃食什么的,也都不错,如果,你再不说,让别人抢了先,你就失去了先机,可别说本王没给你机会。”言谨初的态度立即凌厉了起来,与刚才一点不一样。 施画站在他的身后看着此时垂头不语,双手放在膝前,跪的很是规矩的金宝一眼。 对身后招了下手,康辰立即过来:“辰哥,想不想与小王爷比个赛?” “比什么赛?”康辰没明白的问。 “这庄上的下人,已经都被羁押看管了起来,不如你就去与这些人聊聊,看看这八个人是什么时候进的庄子,是什么人允许的,与庄上的什么人有联系等等情况吧,如果你一个人问不过来,不是还有看管的那些将士兄弟们嘛,他们可都是逼问人的高手,不如借来用用,就比一下,你与小王爷,谁先让他们说明情况。”施画笑着对他挑眉。 “没问题呀……小王爷,比不?”康辰一听来了精神,笑问道。 “比呀……如果你那边的人先开口,就是你赢,到时候让本王干什么都行。”言谨初明白,施画明显就是说给地上跪着的金宝听的。 康辰一听,立即回手招呼了一声高俊,两人向院外走去。 果然,金宝的目光不由的跟随着这两人而动,那担心和紧张的样子,还是被两人看在眼里。 突然施画的双手拍在了石桌之上,吓的他一机灵的回头看过来:“金宝,再不说,你真的没机会了。” 金宝不由的闭了下眼,深吸了一口气后,猛的抬起头来,还没等张嘴,突然一拳直接打在了他的脸上,人同时被击飞了出去。 所有人都是一愣,就连坐在那里言谨初都吓了一跳,看着已经走过去的施画。 他怎么不知道,这丫头的手劲这么大的?而且她出拳也太突然了。 小顺子最先反应过来,立即过去帮她把被打懵的金宝押住,而她先是掐住了金宝的下巴,只一动,就让其脱臼了。 再回手道:“把工具箱里的钳子给我。” 言谨初刚要动手,已经有一把钳子递到了她的手中,是庄柯。 她将金宝的两侧后槽牙全都拔了下来后,将牙放在了石桌之上,再是轻蔑的一笑:“将毒药藏在后槽牙上,就不知道变通一下吗?想自尽,在我这里不好使,记住,在你该说的话,没说完之前,不会让你死的,就算死了,我们这里有神医,也会全力的救回你,明白吗?” 金宝的眼中闪现出的全是绝望,眼前的这个小官差,不是一般的可怕。 言谨初扭头轻笑了起来,这丫头……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而此时站在他们身后,抱着胸的慕九兰,也一样在轻笑,还无奈的直摇头,可他的目光中,却闪着一丝阴沉。 再将金宝的下巴托上去,施画才拍了下他的肩:“记住,我们只想听实话,别和我们编故事,也别以为你是宁王殿下的家奴,就有依仗,如此不忠不义的刁奴,想必宁王殿下就算在这里,也不会为你救什么情,他只有更难过。” 金宝抿了抿嘴,咽着嘴里的那血腥的味道,身上已经开始发抖了。 而与此同时,亲自带人搜查的庆王那边,也搜到了一些东西出来,大多都是书信,可从信的内容来看,让他心惊不已。 这其中还有几封,是三年前,关于他联系人,买通追魂门,刺杀施明恩的书信往来。 云皓骏担心的看着他:“皇叔,如果这……这是真的,那……但是为什么呀?施太保生前,与宁王兄并无冲突……” “无需冲突,只因他只忠于皇上,而且还是太子的老师,这就够了……”庆王长呼着气,闭眼直摇头。 云皓骏不由回头看了一眼:“如果小四和施旗知道这种情况,会不会……” “必会,杀父之仇……先不要告知这两人,本王需先秉明皇上,再做定夺。”庆王将书信收起。 “怎么会是宁王兄,他身体一向不好,怎么会有……为什么呀?”云皓逸到现在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人的贪婪,不关寿命的长短,不关身体是否康健,只是心,野心!”庆王痛心的道。 第358章 暂住王府 皇上在得知情况后,盛怒。 派庆王亲自缉拿宁王回京,而且从先前得到的那份名单,对于这些已经想反叛的人,进行清理。 而此次清理各部的任务,就交由景王云皓骏和逸王云皓逸来完成。 可这两人没有兵力,于是,皇上让施旗的部队,再结合外围的几支忠君之师,配合一起行动。 至于那八具展鹰阁主的尸体,对于施画和庄柯而言,并不难验。 将所有的尸检报告交上去后,施画却依旧不安。 言谨初看着坐在屋里,盯着空荡荡的桌面发呆的施画,一股担心再次涌起。 施旗已经奉旨随着景王和逸王出京了,现在施府里又只剩下她一个。 而此时也不是安全的时候,如果有人想对她不利,现在也是最好的时候。 “小四,随我回一次府中,父王想见见你。”言谨初走了进来。 施画抬头看了他,有一瞬间的晃神,在定住神后,才点头:“好呀……” 言谨初过来拉起她:“别担心,不如就搬到府中住几日,等到事情平定后,再回府。” 她摇了摇头:“不好,这样会对你造成影响的,而且我也没担心什么。” “嗯?”言谨初不高兴了,她只是在为别人着想吗?为何如此不在乎她自己呢。 施画伸手按在他的胸口处,头也轻轻的靠了上去:“我现在不担心有人想找我,而是有些事,还没太明白,宁王……可能吗?” “什么意思?”言谨初问道。 “如果按你、庆王、景王、逸王、干哥哥、二哥哥所说的那样,宁王是个谨小慎微的人,而且还很低调,这与他自身体弱是有关系的,以前他如此淡泊名利,是什么事件促使他突然就转了性情,来筹谋这么大的一件事呢,要知道,这可不是一件不费脑子就能办成的事儿呀……”施画纠起了小脸,鼓起了腮帮子。 言谨初轻抚着她的头,眼睛转了转后,轻笑出声:“这种事,可不在你、我考虑和烦心的范围内,有很多大人物在处理,你在这里想破头,又有什么用呢?” 施画眨了眨眼后,轻点头:“说的也是。” 将她带到尊硕王府,迎接她的是言谨瑜,一路将她带向书房。 “听说了这件事了,还真的担心你们呢,还好没大事,不过这次不一样了,你要听话,就留在府里,直到旗哥和英姿姐回来吧。”言谨瑜拉着她的手道。 施画不知要怎么回答,只是笑了笑:“看情况吧。” “有什么可看的,再说了,你与哥的事,父王与旗哥也是知道的,聘礼已经都下了,这也是明正言顺的事,没什么不可以的。”言谨瑜尽力的在说服她。 言谨初笑出声来,他怎么不知道,自家妹妹原来是口才这么好的说客呢,而且她对于施画的喜欢,也与一般人都不同,很重视。 施画对她轻点了点头:“先让我与王爷聊聊吧,反正还有很长时间呢,不过我是真的想吃你亲手做的那个芙蓉糕了。” “没问题,你要是答应在府里住下,一天三餐的吃食,外带晚上的夜宵,我都包了……”言谨瑜拍着胸口的承诺着。 “你很闲吗?不用去铺子里帮二姐姐?”言谨初问道。 一提这件事,她的小脸有些垮了,嘟了嘟嘴道:“二姐姐那里是绣坊,我一开始是帮忙来着,不过也是招揽顾客什么的,可也没用上几天呀,那里的生意好的不行,现在货单都接了好多了,大家都忙着完成货单呢,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了,又怕添乱,所以也没再去了……” “谁说你添乱了,她们完成货单忙起来是好事,可新的货单也不能不接呀,按现在的时间上来计算,将再接的货单都往后延续下去,做到没间歇,也是好事,最少,这客源是不会断的,再有,你不会就在这绣坊铺子旁边,再开个书画斋吗?就让那些与你学画的姑娘们,坐在那里现场画,现场写,鲜出炉,一定会有人来光顾的嘛。”施画搂上她的肩。 “对哟……让你一说,还是我自己小气了,那我明日还去铺子里,帮帮二姐姐。”言谨瑜立即展颜,笑的特别开心。 言谨初无奈的笑着摇头,这丫头是认准施画这个朋友了,只要她说的,她都听,而且所说的都是有道理的。 三人来到书房前,正看到有个小厮走出来,见到三人时,立即施礼:“小王爷、小郡主,施大人,王爷已经等候多时。” 言谨初点了下头,就往门里走,言谨瑜也轻推了下施画后,对她扬了下头:“你们快进去吧,我这就去准备茶点去,再让母妃给你收拾出一间小院来,最好与我住在一起。” 已经走进房间里的言谨初一听,立即又走了回来:“那可不行,就安排在我隔壁的院子就行。” “哥,你与小四天天都见面的,怎么还和我抢上了呢?”言谨瑜不高兴的瞪着他。 言谨初轻笑道:“什么抢,她在我身边,也是为了安全,你快别闹了,不然,小四不敢住下,就一定会去候府。” “那可不行,候府可没咱们这里安全,我这就去安排,一定不能让小四走哟,不然,和你翻脸。”言谨瑜转身就往院外跑。 “翻……翻脸?你和谁学的?”言谨初不由一愣,自家妹子什么时候会这样说话的? “应该是与我学的……”施画轻撇了下嘴,再耸了下肩的小声道。 看来,她已经在无意中,将这位千金大小姐给教歪歪了。 这时言长空的声音传来:“怎么还站在门口,进来吧。” 两人立即进了房间,与他施礼后,就坐在椅子上。 “今日让谨初叫你过府,主要还是担心你的安全,所以,你在施旗回京之前,都要住在府里,上职和下衙时,一定要与谨初同行。”言长空直接进入了主题。 “哦……知道了。”施画明白,现在是特殊时期,还是要听点话的。 而言长空,也很满意她的表态,嘴角轻扬起来的点了点头。 第359章 他是对的 “对于此次的事情,你们有何看法?”言长空喝了一口茶后,看着两人。 言谨初却先看向施画,对她挑眉,意思是让她来说。 施画也只能开口:“对于此案来说,从一开始的王宝昌被杀,再到后来的展鹰阁的八个人,其实从作案的手法上来看,都没什么难度,主要是关联。” “说说看。”言长空对她微笑的点头。 施画动了下身子,坐的更舒服一些,并清了下嗓子道:“首先王宝昌的案子,直指的是太子殿下,其实与他是否是太子殿下的连襟根本没有关系,而是太子对于此案的关注度。” 言长空和言谨初都在点头,这一点,他们也十分的不解和疑惑。 “确是不太对劲,当时太子对于王宝昌的关注,还以为是因为亲属关系呢,可他的关注不是人怎么死的,而是王宝昌所遗留下来的东西,这就不能不让人怀疑其动机。”言谨初说明着。 言长空认可的点了点头,眼目中闪动着精明的光芒。 “再有就是香月山庄的命案,一下死了八个,被锁定为凶犯的目标人物,其实这一点让我有点诧异。”施画再说道。 “诧异?为何?”言长空看着她。 施画轻“嗯……”了一声后,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死的太整齐。” “什么?整齐?”言长空不解了。 “对,就是太整齐,太容易。”施画对他点头。 言谨初接着道:“小四的意思是说,这些人可算得上江湖中的大人物,说白了,名声在外的人物,可认识和确认的人少之又少,会是什么样的人,如此容易的就将这八个人全都聚于一地,并同时杀掉,而且所用的手法如此一致,他们一点防备没有的就全部伏法了?” 言长空恍然的“哦……”了一声,这一点还真值得深究,确是有些蹊跷。 施画再道:“其实此案并不难破,就是用彼之道还之彼身的做法,但问题还是出现了,谁会知道他们的犯案手法呢,具太子殿下所言,展鹰阁所用的致幻药物,是独门秘方,他们怎么可能轻易的被别人拿到手?而且听闻展鹰阁只有八个人,现在全都死在了香月山庄,那么,杀他们的人,又是谁呢?” 言长空的眉头微皱了起来,这确是不好解释,也无法解释。 言谨初再道:“所以,小四认为,这个案子,一定还有下文。” “下文?还要死人?而且是朝中大臣?”言长空一惊的看着他们。 言谨初在点头,而施画却是垂目沉默。 “那下一个会是谁?现在宁王已经被揭发,只要庆王他们下手快,应该可以瓦解这次危机,那你们所说的后续是什么?”言长空再问道。 言谨初也看向施画,只因她来之前,在大理寺时与他说的那一番话。 施画感觉到了这两道注视的目光,抬起头来看了两人一眼,决定还是说出来的好:“宁王是在为什么人谋划。” “什么?!”两人同时一惊。 再互看一眼,这件事可大可小,不可乱讲。 施画自然也明白的呼了口气:“其实也不过是我的猜测,这件事说起来,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开始了,而且那个时候,我父亲还在世,他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不然,也不会被人注意,也不会遭到不测,我记得,当时父亲是独自一人先行离京的,对吧?” 她这话问的是言长空,见他沉重的点了点头。 又道:“而家母,带着三姐和我是后与他汇合在嘉关城的,我们走的是陆路,好像是行了有近两个月之久,而且就是如此,也是我们先到的地方,而父亲是晚于我们一天才到的,当时他的样子,有些风尘仆仆。” 言长空微低着头,左手搓着右手,眼睛盯着桌面上的那杯茶,表情有些难过。 “在嘉关城时,我们只待了不到七日就又选择乘船离开,在行至半途中时,遇到的袭击,全船的人,除了我以外,全都死于这场灾难。”施画说完长呼了口气。 言谨初立即握上她的手:“小四……” “没事……”她轻摇了下头。 “那你的想法是?”言长空微抬眼的看了过来。 “从庆王在香月山庄所搜出来的书信可见,那次行动的主使,就是宁王,是他雇佣了当时的追魂门,来进行的刺杀行动,那么,追魂门与展鹰阁是什么关系,宁王一个闲王,而且体弱多病,他是怎么有这么强大的江湖力量,就算他的谋划成功了,试问,这个皇位,他能坐多久?”施画坦然的看着言长空。 “这个……”言长空的心已经惊讶到了极点。 就施画提出来的这个问题,他已经不敢再往下想了,如果真如她的分析,那接下来的事,会更大,危机依旧存在,而且已经由刚刚的明朗,再次转化成了隐秘。 “现在还给我们提了个醒,就是表面上,这些已经让人忌惮的,浮在所有人视线当中的,那些有实力争权的人,根本就是什么大……大头目,反尔是那些不被重视,不被看好的,才会出奇不意的让人大跌眼镜。”施画说着,再对他们点了点头。 同时也在提醒自己,说话时,一定要有所缓缓,不能脱口而出,不然,一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就如刚刚,自己的那个“大boss”,如果一旦说出口,必然会被追问是什么意思。 言长空不由的长叹了口气:“一国再大,也无法避免争夺皇位之战,往往这种事,是最为惨烈的,也是让人最寒心的。” 言谨初握着施画的手没放开,一直都在注视着她的动态,生怕她再因刺激,而受苦。 “王爷,不知家父在世时,是否与您聊起过,关于宁王的一些什么事?”施画看着他。 言长空轻点了点头:“他确是说过,而且我俩的意思不一致,为此,我们还吵过一架,当时他说过,一定会找到证据让我认错,现在看来,他是对的……” “看来,他一定是找到了什么,不然,也不会让宁王不惜雇佣江湖力量来杀他……”施画不由的闭了闭眼。 第360章 枉然 因为施画暂住尊硕王府的关系,她与言谨初每天都会一起出门,一起回府。 赫然就如一对新人般的样子。 每每两人一起进府门时,尊硕王妃都会笑着出来相迎,怎么看施画都好。 言谨瑜已经去张韵竹的铺子里帮忙了,看着那些来订制衣服的人,她一向都会热情的招待。 这日她正坐在柜台里核对着昨日所订制的货单,又有一波人走了进来。 张韵竹恰好从里间的绣房里走出来,见有客人上门了,立即迎了出来。 到嘴边的欢迎话,却在看清了这几个人时,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熙颜郡主和随同一起前来的三个小姐。 其中的一个,她也有印象,就是在景王云皓骏生辰宴上,与施画叫板的那个黄姓女子。 “哟……早就听闻说,远定候府的二小姐在这片街市之上开了家铺子,没想到,还真是,这是揭不开锅了?还让你一个女人抛头露面的来赚钱了?看来这远定候府,也快要不行了吧?”熙颜郡主抱着膀,站在门口,不可一势的嘲讽着。 “想要做衣服,里面请,样衣都挂在店中,自行选择,布料和花样也有图板,选好自然有人接待,里面请。”张韵竹可真懒得理会她,敷衍的伸了下手后,就往柜台里面走去。 言谨瑜此时也从柜台里面抬起头来,向外看了一眼,嘴角微扬起一个冷笑后,拉着张韵竹坐下,递上一杯茶:“莫要理会,今日应该有五件衣服出货,一会儿,派人送去吧。” “已经交待过了,不过也不是五件全送的,明珠郡主和阳河郡主的那两件,她们会自己来取。”张韵竹接过茶,笑道。 “怎么?这就是你们这个绣坊的待客之道?一看就没什么好东西,布料都是一些下等货,想这绣出来的花样,也精不到哪里去,还敢在这里开铺子,真是穷疯了……”熙颜郡主见张韵竹如此怠慢,立即再耍威风。 张韵竹刚想要回话,却被言谨瑜拉住了,她从位子上缓缓的站了起来,看着正挑衅的看过来的熙颜郡主:“郡主是来干什么的?” 她是怎么都没想到,言谨瑜会在这里,不由的一愣,可在她的印象里,这个丫头就是个病殃子,以前就弱不禁风的,蔫的很,也没放在眼里,不由的一笑:“谨瑜怎么会在这里,也不怕失了身份。” “郡主是来逛街市的,而这个铺子,好巧不巧的就是本郡主与二姐姐合开的,如果郡主与各位小姐,是来订制衣服的,本郡主自然是欢迎,如果不是,还请到别处看看,说本店配不上各位尊贵的身份,本郡主也认了,只因这里的绣娘,都是从鬼街的一个宅院之中接出来的,手艺嘛,自然是不如那些已经成手的绣娘们好,不过,这里的布料,却绝对是京城最好的。”言谨瑜声音不大,语气不重,语速也不快,这缓缓之中,却不失威严和尊贵。 熙颜郡主再是一愣,她怎么不知道,这丫头的嘴皮子变这么厉害了,以前她可是特别不爱说话的。 张韵竹却已经在下面对她竖大拇指了,这丫头的四两拨千斤的本事太高明了,可比她那直来直去的呛人好太多了。 “本郡主是来逛街市的,也是听闻了这间绣坊的不同,所以才会来看看的,谨瑜可别不识台举哟……”熙颜郡主一向狂惯了,哪受过这种气。 其实她已经受够了,在郡王府里,她现在的地位大不如前,虽然也不缺吃穿,可整个府里的气氛已经大不一样,那些下人不再以她为尊,而全都是听命于现在那两个庶出的哥哥,而他们呢,完全就是在无视她的存在,让她在府里待的特别难受。 这才会找到黄婉琼几个朋友出来散散心,在听说这铺子是张韵竹开的,就是想来找茬解解闷的,也算是将怒气发泄在她身上罢了,却不成想,现在让言谨瑜给噎住了。 “台举?那还要谢谢熙颜郡主吗?可本店自从开门营业以来,各方的客人络绎不绝,受到了很多人的赞赏和认可,郡主的这个台举,就算本郡主不识,也无不可吧。”言谨瑜微笑的对她挑了下眉。 “你……堂堂一个郡主,与那些被下堂,走投无路的妇人一起,也真丢得起这个人,要是让王爷和谨初哥哥知道,你不怕吗?”熙颜郡主见她不听话,只能抬出尊硕王爷和言谨初来吓她。 言谨瑜无所谓的耸了下肩:“父王和兄长都是知道此事的,而且本郡主与二姐姐现在所做的事,无非就是在为别人的过失做弥补,其实真正要追究起来,还真得让阳平郡王府出些力才是,只因这些人,可都是从已废的小郡王那里救出来的。” “你别胡说八道,这与阳平郡王府有什么关系。”熙颜郡主疾言厉色的大喝道。 “怎么会无关……”言谨瑜还要再说话。 却被门外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小郡主,如此气息不稳,会伤身,那在下先前的调理,可都枉然了……” 听到这声音的黄婉琼立即兴奋的转身,欣喜的看向门口。 慕九兰双手负在身后,一身白色布衣的走了进来,身后的南星也跟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篮子。 “见过慕少主……”言谨瑜立即微笑的对他施礼。 “表哥……”黄婉琼也冲了过去。 可在离他还有三步远时,被他斜视而冷然的目光给阻止了,她有些怯怯的停在那里,不敢上前。 “小郡主,在下是亲自来送药的,还是要趁热喝了才好。”慕九兰再扭回头,一脸和煦,语气温暖的对言谨瑜道。 “辛苦慕少主了,谨瑜必会按时的服用。”言谨瑜说着走出柜台,向里间伸手,请他进去。 慕九兰再友好的对张韵竹点了下头,当他路过熙颜郡主身边时,却停了下来,抬眼看了看她后,嘴角扬起一丝冷意,收回目光,走开了。 熙颜郡主被他的这个别有深意的表情弄的有些不解,一时间愣在了那里。 第361章 完全的无视 张韵竹也不想再面对这几个不自量力的人,起身一起跟了进去。 将这里的人交给了店内的万理事。 熙颜郡主和黄婉琼缓过神来时,这里除了那个管事的少妇,已经没有人了,她气的不行,可却还不想如此罢休。 她立即扭头看向身边的另外两个小姐,这两人的眼睛也转了转后,附在她耳边给她出了个主意。 熙颜郡主觉得这个办法可用,立即又来了精神,再次梗起她那高贵的头,轻蔑的对万管事道:“既然本郡主大驾你们这个店铺,就勉为其难的选一件衣服吧,把店里最好的布料和花样拿给本郡主过目。” “是,请郡主稍等。”万管事礼貌的对她微笑着。 她自然知道,这人根本就不是诚心惠顾的,想必一定会挑三拣四的找茬,刚刚她可是看的一清二楚的,不过有屋里的人坐镇,她也是不怕的。 转身将布料和花样的样本册子全拿出来,放在店里一张桌子前,再让人上来一壶茶,伸着手道:“请郡主与几位小姐坐下来慢慢选。” 几人互看一眼,簇拥着熙颜郡主走过去,一起坐下来看着那厚重的册子,可她们的心思本就不在这上面,眼睛互相的提醒着,要找麻烦的意思。 黄婉琼自慕九兰进店后,就一直惦记着他,虽然不能跟着他进后堂,可也想知道,他们在里面干些什么。 可她也有些心里打鼓,一开始不是说慕九兰心仪的是那个来历不明的师妹嘛,怎么现在又与这尊硕小郡主走的这么近了呢,还能亲自将药送到店里来,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难道是因为那个施画已经与尊硕小王爷在一起了,他改变目标的看上了这个病殃殃,弱到不行的尊硕小郡主了? 而在看选料册的那三人,也没闲着,不停的在数落着这些布料的材质差,不是今年京中所最流行的,配不上熙颜郡主这高贵的身份,再嘲讽那些绣样图案的老气,一点都不如京中有名的玲珑坊的手艺等等。 万管事少妇就如入定的老僧,面上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双手互握在前,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站在那里候着。 就在时,从后堂里走出来两名绣工,手里托着两套衣服。 万管事见到立即走了过去,伸手接过那两套衣服,看了看上面标注的名牌,指着一边的长柜:“包一下,将名牌放在外面,一会儿就会来取了,万不能弄错了。” “是,万管事。”两个小绣工特别乖巧的应着。 “回来,拿过来,给本郡主看看……”熙颜郡主立即了声叫住她们。 万管事立即转身施礼:“郡主,这两件成衣,是已经做好的,马上会有客人来取,不放便给郡主过目。” “呵……不过一件衣服罢了,怎么就不能过目,本郡主只是看看,又没说想要,再说了,什么人的衣服呀,看都不能看了,还能比本郡主更高贵?” 熙颜郡主不是不生气,这店里上到主子,下到这些穷苦的绣工,都拿她不当回事,虽然现在她装着大度,可却也只是给谨瑜在看,让她回头就算与言谨初说,也不会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万管事再是礼貌的一笑:“郡主,这与高贵与否真的无关,只是这成衣包好后,就会有人来取了,如果被别人先动过了,自然是不太好的,如果郡主真的想看,不如就看看这店中的样品,这两件,就是店中这边挂出来的款式,如果郡主看着还满意,可以订做一件。” “本郡主不想订,也不想看那上面所挂的,就要看这两套,本郡主到要看看,谁敢说不行。”熙颜郡主拿出她的跋扈劲。 原本刚才她与那两位小姐商量的也是如此,就是找茬,让她们收不了场。 万管事是真的有些招架不住了,这么蛮横的人,还是个尊贵的郡主,她自是得罪不起,也是怕给店主招麻烦,这人明摆着就是在刁难嘛。 “哟,好热闹哇,这大老远儿的就听到店里的声音了,本郡主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这么尊贵的一个人呀……”明珠郡主声音优雅,气势强大的走了进来。 跟着她一起来的,还有阳河郡主,而她们身后,还有几个婢女,一起都堵在门口之处,看着人多势众的样子。 万管事立即笑着上前,施礼道:“见过两位郡主,衣服刚刚拿出来,还没来得及包上呢,不如先看看,哪里不满意,咱们再改改。” “嗯……说的是呢,心里就惦记着这事儿呢,所以早来了一会儿,没想到,还真有热闹看。”明珠郡主态度特别和善的对万管事笑着点头。 万管事立即带着两人到了展柜前,将放在两个托盘上的衣服奉了过来,笑道:“我家小姐说了,一定要两位郡主不吝赐教,好让这些姑娘们有所提高和改善。” “二姐姐就是客气,其实这些姑娘们已经很厉害了,听教习的那几位师傅说了,她们一个个的可用功了,学的也快,还是二姐姐有办法,开了这铺子,让她们也算是有个安身之所了……这么好的事,我们是参与不上,自然是要出分力的。”明珠郡主一边说,一边将衣服打开看着。 “所以呀,还得再问问二姐姐,还有什么铺子要开,咱们就将这订钱先付上,算是合伙的,可不能再把咱们给甩开了……”阳河郡主对她点头道。 “这个主意好呀,一会儿咱们就找她去。”明珠郡主笑了起来。 看着这衣服的样式和图案很是满意。 “如此劣质的东西,两位郡主姐姐还视为珍宝,真是让熙颜开了眼界了,不会是两位姐姐想自降身份吧……”熙颜郡主插口进来。 只因她是真的很不满意,这两人进来都不与她打招呼的举动,完全就是在无视她。 明珠郡主与阳河郡主互看一眼后,嘴角同时扬起冷嘲的弧度,继续看着手里的衣服,根本就不理会她。 第362章 实力碾压 熙颜郡主一见此状,立即就想发脾气。 这时从内堂走出来三个人。 两人一见,是张韵竹、言谨瑜,还有一个是慕九兰,这可让她们有些意外了。 这位神医怎么会出现在店里呢。 “谨瑜见过两位姐姐。”言谨瑜乖巧的给两人施礼。 “两位郡主怎么亲自来取了?”张韵竹就说的随意多了。 明珠郡主回答:“这不是心急想看看成衣嘛,所以就拉着她一起早些过来了。” 两人再对着慕九兰施礼:“见过慕少主。” “草民见过两位郡主。”慕九兰抱拳温和的笑着点头:“那在下也不多叨扰了,先行告辞。” “怎么,慕少主看到我们来了,就要走了?”明珠郡主难过的开起了玩笑。 “不然,在下就是来给尊硕小郡主送药的,这次是新换的药。”慕九兰难得的解释着。 阳河郡主不由的看了眼言谨瑜,她一脸坦然的笑了笑。 她心中不由着急的暗道:这丫头怎么这么迟钝呢,这么好的一个人放走的话,多可惜呀…… “明珠姐姐,慕少主还要去看诊呢,也不能在这里多停留,还是让他走吧。”言谨瑜立即帮忙解围。 “那好吧,等有时间的,咱们再聚,慕少主先忙。”明珠郡主的眼睛也在这两人的身上转了转,别有深意的一笑。 慕九兰再对她们点了下头,带着南星一起离开了店铺。 随后黄婉琼就追了出去。 “表哥……你就那么不想见到我吗?可人家都想你了……药铺你也不让我去,好不容易遇到了,能不能与我一起吃个便饭呀……”黄婉琼上前拉住他的衣袖,声音哀怨的道。 “不能,没空。”慕九兰用力的抽回衣袖,还在上面轻轻的掸了掸,嫌弃的意味特别明显。 “表哥……”黄婉琼声音更嗲了些。 “少主,齐大人还在府里等着呢,再不走的话,就失约了……”南星立即上前一步的提醒。 “上车。”慕九兰再挥了下衣袖,蹬上了马车,再也没有看一脸期盼的黄婉琼一眼。 而她,却眼含委屈的看着那辆马车离开。 此时的店里,明珠郡主和阳河郡主正针对成衣指出一些问题所在。 万管事听的特别认真,就是要把她们指出来的问题记下来,回头再反馈给那些绣娘们,也算是一种改进。 熙颜郡主见这两人真的不理她,气的在那里狠狠的跺了一下脚,过来一把就将被两个绣娘拉起来的成衣拽了下来,还扔在了地上。 “熙颜,你干什么!”明珠郡主怒瞪着她。 熙颜郡主指着她们大声道:“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破店,也值得你们如此,不过是个廉价的衣服罢了,本郡主陪得起,再踩上几脚又有何坊,你们就是狗眼看人低,现在阳平郡王府大不如前了,你们对本郡主也不理不采的,反对这个下堂的贱妇如此关照,哦……也对呀……你们三个,不都是让夫家休回来的人嘛……” “啪!”一声脆响。 “啊!”一声惊叫。 “呀……” “啊……” 几声轻呼同时响起。 熙颜郡主惊恐的捂着脸,瞪着明珠郡主。 “自己管不好嘴,本郡主就来帮你管一管,口无遮拦,一看就是个没有家教的东西,知道阳平郡王府是怎么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吗?就是因为不知收敛,你一个没有品级的郡主,也敢在这一品、二品的郡主面前大呼小叫的……就你这个德行,真有辱皇家颜面。” 明珠郡主一脸严肃,目露冷光,一字一句的道。 “熙颜,你也知道,今时不同往日,就算是往日,你这个郡主的优势又在什么地方,真的以为所有人都怕了你们阳平郡王府了吗?那是我们都不与你们一般见识罢了,真的很自降身份,只有你们这一府里的人,不知道。”阳河郡主也轻蔑的冷哼一声。 “现有郡王府的主事之人,已经不是阳平郡王了,想必他应该能想明白,如果再不明白,本郡主不介意他来请教,定会好好的教教他,怎么样守住本分,如果还想再在这南秦享受郡王的待遇的话。”明珠郡主拿出了原本的尊贵气势,完全的碾压了熙颜郡主的刁蛮和无礼。 阳河郡主也知道,这样也已经足够了,再继续下去,对于她们也没什么好处,再怎么说,大家都是皇族一脉,别让其他人看了笑话。 “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走,好好回府里闭门思过,别再出来丢人现眼的。” 熙颜郡主这回是吃了大亏了,眼中闪着委屈又愤恨的泪光,手捂着脸的转身就往门外跑。 “等等!”张韵竹大声叫住了她。 “你……你还想怎么样?”熙颜郡主已经有些怕了,她怕她也会上来给自己一巴掌。 张韵竹冷然的看着她:“还请熙颜郡主记住,我们三个,都不是下堂,也不是被夫家所休之人,我们是和离,就是离开原本就与我们不相配的那个渣男,如果下次再听到郡主胡说八道,本候府的小姐,也不会再给你什么面子,可懂。” “哼!”熙颜郡主也只能如此的转身哭着离开。 而站在店里的几人,却放声的大笑了起来,而且相互的击了下掌,这种联手起来打击人的感觉,真的特别的好。 言谨瑜也笑着:“这回看她还神气不,这就是小四没在,如果她这里,一定说的比咱们更直接一些,不过明珠姐姐,你那一耳光打的,真是解气呢。” “说的是呀,我都愣了,明珠郡主很是威武。”阳河郡主也对她挑眉笑着。 “行了,可别说了,当时是真的生气嘛……这孩子,怎么越学越没规矩了呢,以前她还真的没这么大的胆子。”明珠郡主也笑了。 “气也出了,打也打了,走,进内堂喝口茶去。”张韵竹招呼着几人。 万管事已经将衣服捡了起来,一脸的为难道:“小姐,郡主,这……这衣服……” “无妨的,咱们店里的地面如此干净,不过就是落在地上罢了,掸掸灰也就成了,别为难,不过刚才说的那几处,还是要告知她们的,下回做的时候,改善一下。”明珠郡主笑着道。 “多谢郡主宽容。”万管事立即回答。 一行人高兴的相互挽着手的进了内堂,有说有笑的聊了起来。 第363章 撒泼,受罚 熙颜郡主一路哭着跑回阳平郡王府。 迎面正好遇到了庶妹熙欢,她身上的衣服样式,让她一眼就认出是在张韵竹那里见过的。 上前一把拉住她,质问着:“你这衣服是从哪里来的?” “订做的。”熙欢漠然的回答。 要是在以前,她如此的回答根本就不合要求,定会受到一顿严惩。 可现在她一点都不再怕眼前的这位大郡主了,只因现在的郡王府,已经是她的两位一母所生的哥哥在主持大局,就连那以前对于庶出都不正眼瞧的卧床不起的老郡王,都得有商有量的与两位哥哥说话。 “是不是在张韵竹那个贱人那里做的……”她厉声问道。 熙欢用力的挣开她钳制的手,还用力的甩了甩,然后用手仔细的抚平了刚刚被她拉皱的衣袖,才缓缓的道:“是,又怎样?” “是就不行,马上换掉,咱们郡王府里,怎么可以有如此下贱的东西存在,你一个阳平郡王府的小姐,就算不高贵,也是郡王府的门面,穿着如此下贱的东西出门,就是在丢郡王府的颜面……”她对着熙欢大吼了起来。 熙欢目光鄙夷的看着她,后退了一大步:“偏不。” “你说什么,你胆子可真不小,敢与本郡主叫嚣,还敢顶嘴了是吧!”她怒气冲冲的指着熙欢。 “有何不敢,现在这个郡王府,与郡主原本所在的可不一样了,而且本小姐身上的衣服,可还真不是什么低贱的东西,这可是定远候府的二小姐所开的门店,无论是面料,还是做工,都算得上是上乘,郡主本是个大贵之人,自然也看不上眼了,您不穿,怎么也不让妹妹穿呢,是否太霸道了些?”熙欢一点都不惧怕她的反驳着。 要是放在以前,她早就乖乖的听她的话脱下来了,而且就算听话了,一定也免不了一顿漫骂,甚至还会遭到她的一顿拳脚,可现在嘛……她是一点都不在乎她。 “你说什么,下贱东西扶不上台面,本郡主就是要让你脱掉这一身衣服,你敢不从?”熙颜郡主真的是受够了。 她也不想再忍下去了,立即挥手,就让身后的婢女上前来动手,可她等了好一会儿,身后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回头一看,那跟着她的两个婢女垂头的站在那里,一动都不动,就和没看到她一样。 “下贱的狗奴才,连你们也敢欺负本郡主。”熙颜郡主更是怒火中烧。 回手就拍向那两个婢女。 可她的手并没有打到人,就被人搭开了。 当看清人后,她再是一愣,不是别人,正是熙欢。 “郡主,你在这郡王府里作威作福的日子已经到头,圣上下旨,严令府内不得再有虐待奴仆的事件发生,郡主可是忘了?”熙欢严肃的看着她。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管本郡主的事,这些下贱的奴才,是郡王府花钱买来的,她们终身都是奴才,本郡主想打、想杀,那全凭本郡主的喜好,以前父王和母妃都不会吱一声,你是从哪里跳出来的……”熙颜虽然惊讶,可还是一点不示弱。 熙欢冷声轻笑:“本小姐现在已经接管了府内的事务,郡主刚刚不也说了,以前……以前咱们这个郡王府里是什么样子,大家都心知肚明,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想必郡主也是明白的,我们的母亲是怎么过逝的?两位兄长也是看在大家都是一个父亲所出的份上,所以才会保留着郡主现在的待遇,还请郡主自律,莫要让我们为难才好,不然,可真不保证,郡主以后的去留问题。” “你敢,还反了你了,一个庶出的小姐,也敢在这里与本郡主大言不惭,就你那两个不受看重的兄长又能怎么样,不过就是机会好,小郡王有难,没见一个有人出来为他申冤的,现在踏着小郡王的尸体上了位,有什么可炫耀的?”熙颜真的快气疯了。 以前她是何等的尊贵之人,现在呢,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原本都是那些被她压的头都抬不起来,大气都不敢喘的一帮废物,现在全都爬起来,踩踏着她,真是无法无天了。 熙欢却嘴角再次扬起冷冷的笑意,眼中全是看笨蛋一样的目光。 这时熙颜身后传来声音:“没什么可炫耀的,只想平安的将阳平郡王府保存下来,不要再有什么灾难,全府上下都在同心协力,为什么你非要如此?”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庶出的长子云皓坚,而跟在他身边的,是次子云皓宇。 熙颜立即转身看着两人,不服气的样子,可却又不太敢造次,其实她也明白,现在自己已经力弱了,如果再惹怒了这些人,她连个安身之所都会没有,或者,会更惨。 想她以前是怎么对这些人的,尤其是面前的这个庶妹,那可是非打即骂,她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报复她的机会。 见她愤恨的样子,云皓坚轻蔑的一笑:“看来,郡主是在外面受了些委屈,所以才会回到府里撒泼,是呀……今时不同往日,郡主再也无以前的风采,自然会觉得的别人看你的目光里,都是鄙视,可也无他法,谁让云皓晏生前做出如此令人不耻的事来,让整个郡王府的人,都跟着受辱。” “那是外面的那些看阳平郡王府不顺眼的人陷害,兄长怎么可能呢,你们都是王府的人,怎么可以听信他人胡言呢……”熙颜到现在都不相信,云皓晏会做出那种事来,根本不可能。 “是与不是,是圣上亲自定夺的,庆王叔也在场,谁会陷害一个郡王府的小郡王,以后别在外面惹事了,现在的郡王府,可无法再为你出去讨什么所谓的公道。”云皓坚说完,还白了她一眼。 这种人,到了这个地步还看不清事实,也真是无可救药,只要她的行为,别再连累整个郡王府就行,他们可不想为她的过错再买单了。 “你们……你们太欺负人了……”熙颜再大吼着。 “大哥,郡主现在无法平息心中的委屈,不如就让人好好的教教她,免得再有人说咱们郡王府里无规矩,无家教,丢的可是咱们所有人的面子,还是让她闭门思过吧。”云皓宇慢悠悠的道。 “行,就这么办吧……”云皓坚甩了衣袖,转身走了。 熙颜气的在那里直跳脚,而且还伴随着她的大声叫骂,可却没有人再理会她,随后,过来十来个家丁,将她拖拽回了院子里。 第364章 讨回来 入夜。 黑袍人负手站在一个破败的院落之中。 这时,从一边的小路上,走过来一个黑衣人,瘦弱的身材,一看就是个女人。 “尊主。”幽姬开口。 “现在展鹰阁除了展鹰外,已经不存在了,现在他人在何处?”黑袍人声音沉闷的道。 “就在百鸣城,与宁王在一起。”幽姬恭敬的回答。 黑袍人微点了下头:“通知血鸢阁,全力追杀,莫要让他回到京城。” “是,尊主。”幽姬闭了下眼。 “幽姬,本尊明白你的疑惑和不解,可本尊不想与你解释,只要你听命行事就好,莫要破坏了本尊的计划,不然,你知道后果。”黑袍人语出警告。 幽姬立即单膝跪地,急急的道:“请尊主莫要误会,属下绝无此意,一直都在遵守着您的号令行事,绝无二心。” “可你却私自做主,用秘制的墨水写出的那些东西,所为何来?”黑袍人从宽大的风帽之中,斜头回瞄着她。 幽姬紧张的咽了咽嗓子:“属下真的只是想少些麻烦,所以才会用这个墨水,也是为了毁灭有关于咱们的证据。” “你太自作聪明了,要知道,她可不是一般的聪明,画蛇添足的事,她不会一点查觉都没有,只是一时间没想到罢了。”黑袍人轻叹了口气。 “那……要不然……”幽姬轻语着,这种过于聪明的人,还是除去最为安全。 “你敢!”黑袍人猛的转回身来。 她顿时一惊,刚抬起头来,脖子上就是一紧,瞬间她被从地上拎了起来。 “本尊主说过,谁也别想打她的主意,听不懂吗?”黑袍人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听上去让人更加寒冷。 幽姬此时呼吸困难,嘴张了张后,才吐出字来:“属下……只,只是……想……偷偷回……报案……信……” 黑袍人听后,松开了手,幽姬落在地上,手捂着脖子不停的咳嗽,还用力的在呼吸着,可胸口处因憋闷而产生的那股疼痛,让她还是涌上了泪水。 “记住,任何人都不准动她,不然,都得死。”黑袍人再次转身,双后负后的道。 “属下……遵令……”幽姬困难的道,嗓子是火燎燎的疼。 黑袍人再呼了口气:“展鹰阁那边,就让历阴去接手,不过在没有本尊的指令前,他们都必须要蛰伏,不可妄动,可明白?” “属下明白……”幽姬重新跪好,恭敬的回答。 “洛白怎么样了?是否他还在百鸣城?”黑袍人再问。 “属下接到线报,他已经在返回京城的路上,可能与宁王一事有关。”幽姬说完,还痛苦的闭了闭眼,嗓子是真疼。 这位尊主别看年轻,刚接任不久,可这手段不是一般的狠绝,将原本所有的势力全都重新洗牌了不说,而且还清除了一大半的人,可这些人,好像都与三年前的一次行动有关。 可她三年前,也并不在,所以,也只是听说,而提到此事的,就是她动手清除的一个人,在临死时说过的,为什么,她也不知道,可她也不敢问。 “听说,百凤阁已经开门营业了,如果有什么需要,你要全力的帮扶着,再有,你要亲自去一趟百鸣城,最好让庆王顺利的接到宁王回京,还有各地所有清理时,让各堂口都要全力的协助,别让清剿的人,有任何的伤亡,不然,重罚。”黑袍人再道。 “尊主……他们可都是朝廷的大员,咱们的一出现,可能就会被认出,如果再误伤了咱们的人,怎么办?”幽姬还是提出疑问。 “误伤?是他们自己没本事,就这样的货色,也不配再留下来,要学会优胜劣汰,不然,怎么进步,蠢。”黑袍人鄙夷的轻哼一声。 幽姬不敢再说话了,只能应道:“属下明白。” “洛白暂时不能让他回京,他回来,无非就是想让别人按着他的路线来走,被他操控的太多,她一定会疯的。”黑袍人声音有些阴。 “尊主的意思是说,在半路拦下他?”幽姬小声问。 对于这位尊主的心思,她真的无法猜透,可也发现,他所有的动作,都是在为那个女人清路,就是要让她减少麻烦,为她在肃清道路,可见是多么的用心。 “洛白都快成精了,他会算不到有人出手拦他?不如给他找些事做,听闻在北域那边,有一种叫焕颜草的东西,对于皮肤有损的伤,很是有效果,不但对活人有效,对死人也一样有效,他一直将施暮烟的尸体放在那里,年头长了,不会一点都不受损,把这个消息放给他,看着他,去一趟北域,运气好,真能得到此草。”黑袍人轻声里全都是不屑和轻蔑之意。 幽姬不由的再咽了咽嗓子,小心的抬眼看了下面前的黑袍人,感觉到他是真腹黑呀。 北域是什么地方,天寒地冻,常年白雪覆盖,而且就他所说的这种草,听闻是长在人迹罕至的地带,那里还有一个冰川,想得到此草,用九死一生来形容一点不为过,这个洛白还有命回来吗? 这时黑袍人却长叹了口气:“他真的不应该惹本尊,如果不是他私心太重,也不会露了施明恩当年的行迹,更不会让人心生歹意,这样,她也不会受如此之苦,万针齐扎之疼,真的没有几人可以承受,还美其名曰的是他所救,让她报恩,唯他命遵之,本尊就是想为她讨回来。” “可是尊主,洛白怎么说,都是她师父,如果让她得知,会不会……”幽姬担心的问道。 “不会,这种事也不会发生,有本尊在,她半步都不可以离开京城,而且现在就算她想,尊硕王府的一众人等,也不会放她胡来。”黑袍人自信的道。 “那就好,属下是真的怕小姐一旦任性的前往,破坏了原本的计划,而且也会因此而怀疑……”幽姬再道。 “这丫头聪明着呢,想让她不怀疑,有些难,但还是要托一托,晚些的好。”黑袍人再轻叹了口气。 第365章 桂花冰饮 从大理寺一走出来,施画看到了南星正坐在马车上等着她呢。 言谨初微皱眉的冷声道:“这是来接你的?” “应该是,昨天不是与你说了嘛,师兄今天让我回济世堂的。”施画轻拉了他一下。 “没说不行,只是……原本我是想送你过去的,看来,这个机会都没有了。”言谨初满身的醋味。 “你今天不是也要去萧离那里吗?不过还是要少喝酒的,我也会早些回府。”施画再轻拍了他一下。 安抚着这个超级大醋男,周身都是酸味,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喜欢吃醋的呢,原本那股子酷劲哪去了。 言谨初再看了她一眼:“不用赶我,先送你去济世堂,再去小离子那里也来得及。” 施画知道他不放心,也只能让他相送。 在济世堂门前下了马车,又听他叮嘱了一番,约好会来接她一起回府后,才进了铺子。 成叔一见她来,笑着点头,指着后堂:“少主已经等着了,王婶早就将菜准备好了,快去吧。” “谢谢成叔。”施画笑着进了后堂。 慕九兰还站在后堂庭院中,摆弄着晒着的草药,见她进来,对她招手:“过去,先洗漱一下,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好嘞。”施画立即跑到井边,提了水出来,倒在盆里,再从一边抓过几种药草放在里面,才将手伸了进去。 “师兄,今天有什么好吃的?”她扭头问着。 慕九兰对她温暖的一笑:“前些日子,在西山的一片树林里,发现了一小片的桂花,看着开的好,就想着摘回来给你做桂花冰饮,消暑的。” “真的吗?就是咱们在清源城时,你做过的那个吗?”施画一听就高兴了,手也没擦的跑了过来。 见她甩手的样子,慕九兰不由皱眉,立即将一边放着的白布拿起来,上前将她的手包住:“没规矩,这里都是草药,再沾了水,怎么用,毛毛躁躁的,长不大了你……” “嘿嘿……”施画傻笑着,任由他帮自己细细的擦着手,还吐了吐舌头。 王婶带人将菜端来,正看到两人的样子,一个故意板脸,一个不在乎的傻笑。 她就是发自内心的觉得好,就是天生的一对,怎么就是不能在一起呢,现在小姐已经订了亲,可自家少主还没着落呢,想着就可惜了。 如果不是两人都来到了这京城之地,想在那清源城之中,可能早就订下来了吧。 “少主,小姐,吃饭吧。”王婶将饭菜摆好,站在门口叫着两人。 “来了。”施画立即反拉起慕九兰的手,一起往屋里走。 当看到桌上放着的那一碗金色的汤水时,她的眼睛都直了,舌头舔着唇角,馋样顿显。 慕九兰回头看向王婶:“您拿来早了,如果她喝了这个,那你这一桌子的菜,她也吃不下几口,而且是凉的东西,现在吃也不合适。” “就让小姐喝一口吧,看她馋的……”王婶说着好话。 “对嘛,师兄,就让我喝一小口,我保证,绝不会辜负王婶的好意,将这一桌子的菜都吃光,还不行嘛……”施画说着伸手轻拉住他的衣袖,轻晃了起来。 慕九兰无奈的扭头,嘴角扬了起来。 其实他是特别喜欢她如此的小动作,每每这样时,他都没什么抵抗力的,就如现在一样。 见他点头了,施画高兴双手的,轻呼起来:“吔……” 慕九兰宠溺的看着她,笑的更温柔了些,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开始剔里面的刺,再送到她面前。 施画果然是只喝了一小口,然后就闭上眼睛,轻“嗯……”着,那享受的样子,看的慕九兰笑意又加深了些。 “师兄,对于在香月山庄找回来的那块地毯上,提取出来的粉末,你看出是什么来了吗?”施画将一块排骨夹起来,放在他的碗里。 “小四,吃饭的时候,咱们不说这事,行吗?”慕九兰故意板起了脸。 施画立即再吐了下舌头:“对,对对,不提,不说。” “到是你,在尊硕王府住的可还习惯?”慕九兰垂目夹着菜。 施画耸了下肩:“王府里的人,对我都很照顾,谨瑜每天都会给我做好吃的糕点,而且王妃还给我又做了几套衣服呢,师兄,别担心,我在王府挺好的。” “那就好,毕竟是个王府,你这一天天不拘束的性子,也得收敛些,不能放任着来,怎么也是不在自己家里,知道吗?”慕九兰将菜放在她的碗里。 施画一边点头,一边放在嘴里嚼着:“那是当然了,再怎么说,也不如在自己家里自在,原本是想着搬回来住到哥哥回京的,可又怕因为我的到来,给你带来麻烦,咱们济世堂里的人也不少呢……” “嗯?”慕九兰看着她。 “那些都是亡命徒,说白了,如果不是因为有命案,想必宁王的事也不会露,到现在为止,很多人都不相信他会有谋反的意向,如果不是因为这展鹰阁的案子,谁会知道呢,而且这案子还是大理寺给揭发出来的,想要恨的话,想必就我们大理寺的一众人了呗,现在逼的这么急,再跳个墙,硬茬不敢找,再来找我这个软柿子,那你们不得都跟着一起受难?”施画说完,继续埋头吃着碗里的菜。 慕九兰不由叹气:“还是师兄太弱了,不然,怎么会让你如此担心。” “才不是呢,我师兄本事大了去了,放眼天下,谁有你厉害,对了,过两天,你应该能收到一车来自晋洲的药材。”施画突然得意的笑了起来。 “你哪来的?”慕九兰惊讶的看着她。 施画更得意的一梗脖:“阳河郡主帮忙弄的,听说可都是晋洲郡那个被圈起的什么山里的稀罕物,反正人家送的,也不用你花钱,收着就是了。” 慕九兰一听,就笑了起来,摸着她的头:“丫头,这可是人情,以后不得还吗?” 施画耸了下肩,不在乎的道:“咱们是大夫,不是神仙,治病这种事,也是对症用药,尽力为之,谁也不会起死回生,对不对。” “话是如此说,但,有些事,真的不是说起来这么简单的。”慕九兰伸手将她唇边的菜汁抹去。 施画翻了下眼:“有理走遍天下,无理也不一定就治不了他,不过,想必阳河郡王府的一家人,定不会如阳平郡王府一搬的奇葩吧,先收着呗,到时候再说。” 慕九兰轻笑着,对于她如此为自己着想,还是很感动,也很开心的。 饭后,施画喝了三大碗的桂花冰饮,要不是肚子撑的喝不下了,她还不能停嘴呢。 见她喝的开心,慕九兰的笑,就一直没消失过。 第366章 王宝昌的回忆(一) 王宝昌一案已经结案了。 可对于关押在牢里的那个即是王宝昌,又是岳平升的这个人,施画还是想了解一下。 而且这个岳平升还真的是个商人,在京城之中也有铺子。 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这两人中的谁,在经营着。 言谨初自然是不放心她一个人来牢里的,跟随着她一起提着食盒走进了牢房。 先是让狱卒将食物送到牢里,王宝昌只是盯着那些食物在看,好一会儿,才露出一丝释怀的笑意,然后坐在了桌前,拿起桌上的酒壶,为自己斟上一杯酒,一口饮尽。 也因喝的过猛,而咳嗽了起来。 施画靠在一侧的牢柱前,抱着胸的看着他,仔细的盯着他的脸上的表现,却一点发现都没有,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脸是假的,哪里会有什么表情,不过眼睛,就不一样了。 王宝昌咳嗽了一会儿,眼中就有泪流了下来,他用手捂着脸,轻泣出声。 “酒逢知己千杯少……”她适时的轻声开口。 王宝昌身上一顿,立即放开手的看向牢外。 当他看清站在那里的施画时,眼中再闪过一丝慌乱。 “事到如今,再也找不到那个可以交心、掏肺,说着贴己话,明白你的所有苦楚,知道你内心困惑的人了,就不想说些什么,或者说,为他正个名什么的?”施画轻扬了下眉。 王宝昌将头扭到一边,轻吸了下鼻子,再用手胡乱抹了下脸,才再转回头来看着她。 “这位官爷很是厉害,想我在那个院子里已经住了三年之久,却从来无人发现,就算我走在街上,与以前的熟人相遇,他们也不会认出我是谁,可你不一样,咱们可是素未谋面,却一眼就认出了我。”王宝昌故做镇定,扯开话题。 可他声音里的微颤,还是让施画听出来,他心虚,也悲伤。 施画耸了下肩:“这个很好解释,当时我们遇到王宝昌或应该叫他岳平升之前,已经遇到了两起换脸案,想必你也听说过。” 王宝昌的眼睛转了转后,却摇了摇头。 施画的想法再次得到了印证,不由一笑:“那本官就说给王大人听听,一位呢,是李宗田府的女眷,嫡女长时间的欺压庶女,庶女想取而代之,所以发生了换脸案,再有一个就是原定远军的主帅张军辉,他因行刺现任主帅施旗将军,而在抓捕他时,发现死在了自家的书房之中,而他,也是已经被换过脸的人,原本的张军辉张将军早在三年前就死,从死亡的时间上来算,与王大人你生病的时间不差一二。” 王宝昌的眼睛转的更快了些,可脸上却依旧无表情。 “其实说白了,追魂门的人,为何要如此做,有些是出于个人的私心,而有些,则是不同,不知道这位换了你脸的岳平升,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为何在换了你的脸后,又放过你一命?你们之间,有什么交易?”施画用脚轻踢着牢房的柱子。 那一声声,有规律的声音,就如一个小锤子,一下下的敲在王宝昌的心上,他虽然还是没说话,可也看的出,他的目光有些闪烁,有些事,他真的不想再提起。 施画再道:“王大人,身为一个武将,却只能身在一个小地方当个守城的职位,也是机缘转运的升迁至了兵部的侍郎,可以说,一步登天,官升几级,并且刚刚升迁,就得了一个美娇妻,此女的母家虽然不是特别的高贵,可却有个特别尊贵的亲戚,皇亲国戚,还是个朝中的重要人物,王大人,可谓是一下掉进了金窝里,美的很呀……” “谁和你说的?”王宝昌突然瞪着她,怒意尽显。 “没人和我说,我猜的。”施画得意的晃了下头。 王宝昌有些无奈的收回目光,感觉这个小官差就是个孩子的性情。 “王大人,不如说说,这个岳平升呀,本官在勘验他的尸体时,发现他是个拿笔杆子的,怎么会与追魂门这种买凶杀人的组织有关系呢?”施画问道。 王宝昌轻咧了下嘴角,可能是那张人皮,几天没处理过了,有些干硬,现在已经不能与他的脸完全契合,此时看着他的表情有些诡异。 “他不是只会拿笔、算帐、开店的人,那只是表面。”王宝昌轻语着。 “哦?还真没看出来,他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施画挑眉的不以为然的一笑。 王宝昌再瞪了她一眼,认为这是对于岳平升的不尊重了,缓了缓情绪才道:“他的轻功很高绝,而且用得一手好暗器,不过却与别人的那些标刀之类的不同,是针,一枚细小的绣花针状的,百发百中。” 施画再挑眉,同时也在回忆着,她在尸检时,对于这个人的手的印象。 “而且他特别注重保护的就是那一双灵巧的手,每每都会在药水里浸泡,也因为他太过爱干净,还被我笑过几次……”说到这里,王宝昌悲伤的闭上了眼。 “你们是怎么相识的?”施画抛砖引玉。 王宝昌长叹了口气,抬头看向牢壁上的那个通气的窗口:“那是在三年前,其实我根本就没有生病,只因心中苦闷,借酒消愁罢了,就在京城的一处烟花之地,我第一次见到他,当时我喝了不少酒,走路都得扶墙了,可我却还是不想回府,一点都不想……” “就在我站不稳时,他扶住了我,当时,他那如星般的眼眸,让我终身难忘,是那么明亮……”王宝昌再次闭上了眼,好像这种回忆只属于他自己一样。 “后来,我就在他那里过夜了,可却发现,原来我们两家,只有一墙之壁,缘份就此注定,再后来,他要去水蓝城办货,因为那里出产一种叫水蓝绸的料子,轻而薄,尤其是夏天穿在身上,有一种飘逸感,还特别透气,美观又实用,只是出产的少,想要得此物,必须早一年前进行订货。” 王宝昌的嘴角再次扬了起来,那是一种幸福的笑意。 第367章 王宝昌的回忆(二) 施画与言谨初安静的站在牢房外,没有打扰他的意思。 王宝昌再轻笑的摇了摇头:“平升是个特别会生活的人,处处都很精致,吃穿用度更是如此,原来我真的没发现,可后来,在他的影响里,我也有了些变化。” “可我是朝廷官员,怎么可能与他一起前往那里,时间太长了,必会让人怀疑,而且我的身份不一样,不过是太子在兵部的一个说客,就是要让这些人都拥护他,而非景王,可是我却一点都不想,武人的性格,哪里会如此的勾心斗角,厌烦不已,很想逃离。”王宝昌不屑的冷哼着。 “于是,我装病,买通了几个知名的大夫,这才与平升一起,前往水蓝城,并在那里的水莲寺住下。”王宝昌再次笑了起来,依旧是那幸福的样子。 “半年呀……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光……”王宝昌感慨着,美滋滋的。 “可是他却要了你的脸。”施画轻声提醒着他。 王宝昌扭头看着她,再是一笑:“那又如何,就算要我的命,我也会给,他只是在为我解决烦恼。” “可也不用将你的脸割下,就如你现在所戴的这个,不也一样吗?”施画不解的道。 王宝昌摇头:“看来,你也只是一知半解,并不是真的都了解,追魂门的绝技,这脸皮,有多薄,官爷可知道,而这假的人皮面具又有多厚,官爷可还知道,完全就是一回事,根本不是。”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痛,你感受过,生不如死。”施画再道。 王宝昌再摇头,还是笑道:“不是,那是重生,重新来过,这张脸在我的脸上,就是我,这张脸在别人的脸上,那人就是我,可明白?” “他真的是在帮你,而不是……夺了你的位置?”施画再问。 王宝昌笑出声来:“当然不是,他在帮我,他戴上我的脸,就成了我,而他是商人出身,口才那可不是一般的好,而且他白天上衙,晚上就会与我在一起,这有什么不好,他特别的能干,衙门里的事,他做的很好,铺子里的事,也一样很出色。” 施画轻笑起来:“其实准确的说,你们两个在用同一张脸,该他露面的时候,他戴上你的脸出去显身,该你出现时,你一样也可以站在人前,对吧。” 王宝昌笑着点头:“你很聪明,确是如此,他不方便出面的,我就会站出来,他太善良了,有时候会被欺负,所以,我得为他撑腰才行。” “当时,他摘你的脸,就是在水莲寺?”施画将话题再转了回来。 王宝昌摇头:“不是,是在他水蓝城的宅院之中,我同意了他的要求,然后他动手为我做的,我在那里又养了一段时间的伤,大约是三个月,突然他接了一个任务,说是要拦劫一个人,可他,不想去。” “于是,他就戴上了你的脸,装成你,去了水莲寺养病?”施画眼睛闪着一道精光。 王宝昌点头:“对,我们在水莲寺里待了一个月左右,再回到水蓝城后,他再得到了一个消息,拦劫成功,要求所有参与人员,全部蛰伏,不得露出行迹。” 施画轻点头道:“那是三年前的十月初八,对吧?” “对,任务时间就是十月初八,他接到最后的消息,是在十月十四,从那天起,我们又在水蓝城里待了两个月,才返回京城,而那时,就是他露面了,可还是被人发现了。”王宝昌长呼了口气。 “王夫人,一个与你同床共枕的人,怎么可能对于自己的夫君的变化不怀疑,她才是第一个发现,他不是你的人,对吧?”施画挑眉道。 “是,要说这辈子有亏欠,她算一个吧,与我成婚,也不过是太子的一个权宜之计,她原本也是不愿意的,婚后我处处相让,她还过的不错,可平升……却不然,他很讨厌她。”王宝昌无奈又窃喜的摇了摇头。 “这么说,王夫人从那时开始,已经过起了独居的生活了……”施画也跟着轻笑起来。 “我是对不起她,可她也应该明白,当时我们两个,不过都是太子的棋子罢了,而且还是不能反抗的棋子,她要依仗的是太子妃,其实说白了,只要太子继承大统,太子妃就会是皇后,那她也跟着一起荣耀,而到那个时候,她一样可以找个好的。”王宝昌再次无奈的笑了起来。 “再找?哦……”施画明白的点了点头。 王宝昌被她此时的样子吸引了注意,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 “岳平升顶替你去了望月楼赴约,那当时你们约见的是什么人?”施画转到了案件中来。 王宝昌沉默了一会,才摇头:“当时我不想让他去的,只因……我不相信那个人,而且他会突然的找到他,也是很意外。” “那个人?这么说,当时你们想见的并非是宁王,也不是太子。”施画紧盯着王宝昌的双眼,想从他的目光里,看到她想要的答案。 王宝昌点了下头:“对,追魂门换了新的尊主这件事,你们可知?” “听说了。”施画没否认。 “就是他,新尊主,而且,我们还得知,这个新尊主上位后,清理了门中很多的人,原因却不明了,当时他就说过,可能是因为那件事。”王宝昌闭了闭眼:“是我错了,真的应该拦下他的……” “那件事?你说的是……”施画轻闭了下眼,脑中闪过一个可能性,再睁眼看他:“三年前,他没有参与的那次行动?” “是,因为他说过,有两个原本是门中他知道的人,已经死了,而他当时也是接到过指令的,虽然没去,可……想必还是在清理的名单里,而且,他还接到了一个任务。”王宝昌后悔的直摇头。 “那份名单?”施画再道。 王宝昌点头:“这份名单是我与他一起去取回来的,虽然不难,可按时间,却要在外待够一个月方能回来,时间也是此人指定的,交付的地点,也是他指定的,可没想到,他还是没回来。” “这位新尊主是个什么样的人?”施画再皱眉。 “不知道,没看到过脸,每次都是一身黑色的长袍,将自己裹的很严实,他的功夫很高,出手恨绝,就算十个我,也不是他的对手,算得上当今江湖中强手之列,平升的针,都没有他的快。”王宝昌再叹气。 施画也长呼了口气,看来,这里面的事,真的一点都不简单。 在临离开前,施画答应了王宝昌,会带他再去见一面岳平升。 第368章 代价有些大 对于王宝昌所提及的这个追魂门的新尊主,她与言谨初都是一头雾水。 坐在王府她的小院里,喝着花茶,吃着言谨瑜做的糕点,她的嘴还是嘟了起来。 言谨初是真的看不下去了,伸手在她的唇上轻点了下:“想不明白,也不用如此用力的想,该出现时,自然就会出现了。” “不是的,你不觉得奇怪吗?”施画托着下巴的看着他。 “奇怪?”言谨初不明白。 “追魂门是个做人命买卖的组织,就从王宝昌所说的,三年前的那次劫杀行动来看,应该就是我们遇到的那次,可三年后,这个组织在换了新尊主后,这些人又全部都在清理的范围内,这个打法很特别呀……”施画再次纠起了小脸。 言谨初也不解,从听到王宝昌的话后,他也一直在琢磨,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还有一点就是,你一直都在追查着,先前却是一点都不顺利的,最后有了线索,也差一点的丢了性命,怎么现在又有人在清理了呢,而且时效却是从半年前开始的,可这位尊主继位,可是有一年多的时间了吧。”施画再道。 言谨初翻了一下眼:“你不觉得,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有漏洞吗?” “什么漏洞?”施画追问。 言谨初握着她的手:“从那件事发生后,我一直都在追查,只要他们不再露头,就算我怎么查,都也只是皮毛而已,再有就是那份名单。” “你是说清理的名单?”施画看着他。 “不是,是当时死在望月楼的岳平升手里的那份名单。”言谨初轻点了下她的头。 “那份名单怎么了?”施画还是不明白的对他眨了眨眼。 言谨初真是无语了,这丫头怎么突然就不开窍了呢:“那是一份什么样的名单?是反叛人员的名单,也就是说,京中有人反叛时,这些人才会出现,拥护新皇,还有帮助夺位的人员名单。” “是呀……哦……”施画这才反应过来。 “明白了吧,这位尊主是谁呀?怎么会如此神通广大的为宁王去联系这些人,而且还让岳平升去取回来,并在望月楼里杀了他,这不就是多此一举吗?那这个人所做的一切事,是为了什么,揭发宁王?除掉岳平升?”言谨初对她耸肩的一笑。 “对哟……为什么?白忙一场?”施画再次困惑了。 言谨初伸手搂着她:“再有一点,岳平升当时出现在望月楼时,可是王宝昌的装扮,而王宝昌到底是太子的人,还是宁王的人?如果按王宝昌所说的,当时是那位新尊主约的是岳平升在望月楼见面的话,那怎么会又有展鹰阁的人出现呢,而展鹰阁的人,又全都死在了宁王的香月山庄里,同时,太子对于王宝昌的那个东西也是特别感兴趣的,这又能说明什么?” “说明,他也是知情人,而且这个新尊主,将这些人都想曝光于人前。”施画轻声道。 言谨初将她再往怀里搂了下:“差不多,所以,当时岳平升,到底是在望月楼见谁,真如王宝昌所说的是新尊主?那这位新尊主又是谁?可会是我们所认知的这位?” “当然不会是宁王,他当时也不在京中,想见自然也是见不到的,要是按当时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太子?”施画最后的两个字,已经行同唇语了。 言谨初点头:“如果是,还好说,但如果这个王宝昌是一托二的话,这件事,可就繁杂了,宁王已经被揭发出来,现在看来,太子到是安全了。” “而且先前因为太子的表现,而被皇上禁足于府中,他自然也摆脱了嫌疑,宁王会如此大义吗?”施画持怀疑态度的看着他。 言谨初却撇了下嘴:“这一点嘛……还真不好说。” “为何?宁王如此伟大?”施画盯着他,眨了眨大眼睛。 言谨初轻笑:“太子与宁王,可是都是皇后娘娘的儿子,都是嫡子。” “啊?原来……是这样啊,那要是这么说的话,还真有点可能性了……但也不能太确定吧,宁王真的有那么无私的在为太子谋划,这也太冒险了。”施画再次纠起了小脸。 他将头伸过来,在她的红唇上轻啄了一下:“到现在为止,我确是没有想出来,为什么宁王要如此做,如果是为了自己,就更难想象了。” 施画将头靠在他的怀里,手指在她胸口轻轻的划着:“你们都说这位宁王殿下体弱多病,是个病殃子,如果他早就已经痊愈了呢,只是借着这有病的事,来迷惑所有人,那大家都放松对他的警惕,再来个出其不意,吓你们一大跳呢!” “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就如庆王所说的,人的野心,是最可怕的。”言谨初搂她在怀里,悠悠的道。 “嗯……这个说法,我认同,人心是最最难琢磨的,往往越是看着不起眼,没什么威胁的人,却能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来,只是如果真是如此,那宁王的代价也太大了,这回可能会搭上性命。”施画在他怀里闭上了眼。 “小四,可不能睡,还没吃晚饭呢,再说了,一会儿,母妃会与咱们商量给小离子大婚的礼物,你不参与了?”言谨初将她的身体推正了,两人的头抵在一起。 “对哟……说起这件事,我还头疼呢,严离是我的朋友,雪瑶也是我的朋友呀,我是不是要出双份呀,而且,他们大婚之日,二哥哥能不能回来,如果不能,他的那份,是不是也得我去挑选呢,最不会送礼了,怎么就都让我摊上了呢……”施画撒娇的哼唧了起来。 言谨初哪会放过如此好的时机,头再向前伸去,吻上她的红唇,细细的品味着。 他现在有点不太满足了,只盼着十月初八快些过去,这样,她的守孝三年期限就到了,好想快些的将她娶回府中,好好的爱着她,不再让她受苦,也解自己的相思之苦。 第369章 填嫁妆 对于礼物这种事,施画是真的不太懂。 于是求到了张韵竹的头上,强行把她从铺子里拉回到施府,将库房的门打开后,伸手道: “姐姐,这里呢就是我施家所有的家当了,虽然大姐姐回来的时候整理了一遍,也将册子交给我了,但我却一次都没进来过,还请姐姐过目,看什么好拿什么就行。” 张韵竹被她的样子逗笑了,轻点了下她的额头:“鬼丫头,如果送出去的,雪瑶不满意,你就直接告诉她,是我选的,是吧?” “不能够,雪瑶也不是那种见利忘义的人,而且她这个大小姐,什么没见过呀,不过挑礼物这种事,我是真的不懂,什么礼物,都是什么场合送什么人的,万一送错了,就不好了呗……”施画立即搂着她的肩,轻晃了起来。 张韵竹真是拿她无法,两人一起进了库房。 因为与古雪瑶是好朋友,所以礼物也不能太少,这叫填嫁妆。 约好后,她与张韵竹、言谨瑜一起来到了古府。 古雪瑶见到她们,高兴不已,大家坐在一起,聊着女孩子们的私密话。 古家姐妹也来了,一下这个秀阁更热闹了,古雪瑶的小妹妹古雪珂凑到了施画的身边,一个劲的盯着她看。 这个小姑娘,不过十一、二岁,那双灵动的大眼睛,特别好看。 施画扭头看着她,小姑娘也不怯场,大方的一笑:“我听大姐姐说过的,你可是京城中最厉害的女孩子。” “得到这么高的评价,真让我高兴,雪珂,你不怕我吗?”施画逗着她。 她摇头:“不怕,父亲说过,天下苍生都是平等的,医者是为了治病救人,而施姐姐做的,就是为那些意外死亡的人申冤的,你做的要比救治活人的医者更有意义,因为死人是不会说明的,只能靠你来帮他们说。” “哟……真没看出来,雪珂妹妹如此明白,真是难得呀……”张韵竹因为有人真的明白施画,而高兴,夸奖着她。 古雪珂得到了夸奖,自然是高兴,笑的也更灿烂了些。 施画也对她点头:“雪珂说的对,其实仵作也可以叫做法医,单从名称上也可以听的出来,也是医,只不过针对的不同罢了,要不怎么说,法医也是医呢。” 古雪珂立即来了兴趣:“施姐姐,法医这个词,还真的第一次听到,是你想出来的吗?” “当然不是……仵作不过是祖辈传下来的一种职称,而这个法医嘛……可能是更贴切的表现出我们的工作性质,不过听上去,还是很专业的,不是吗?”施画真的不想解释太多,很麻烦的一件事。 古雪珂还要拉着她问,就被古家三小姐,古雪玲打断了:“施姐姐,济世堂的慕少主,真的是你师兄吗?” “对呀……怎么了?”施画笑着看过去。 古雪玲再与二小姐古雪璃互看了一眼,都轻嘟了下嘴,看着好像有些不太好说的样子。 “有什么就说吧。”施画再鼓励了两人一下。 古雪玲对她笑了笑:“施姐姐,其实我们不是在说慕少主的坏话,是关于他表妹的……” “黄婉琼?”施画有些惊讶,还与张韵竹互看了一眼。 古雪瑶立即对妹妹招了下手:“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认识她的?” 古雪璃立即摇头:“不是我们招惹她的,就是上次喽,高伯母过生辰的时候,我带着妹妹们去的,在那里见到了她和熙颜郡主一起,当时也只是打了个照面的,可后来,是因为她往高家六妹妹的茶里放东西,被雪玲看到了,所以才会……” “高家六妹妹?为什么是她呢?”古雪瑶也不解了。 施画和张韵竹就更不明白了,这人她们都不认识,高家,是谁呀? 古雪瑶扭头看过来,也看出两人有些发懵的样子,出声解释了一下:“说的是弘文馆的大学士,高大人的六小姐,不过才十四岁,是个很好的姑娘,多才多艺的。” “哦……”两人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却都没什么印象。 古雪瑶再让古雪璃继续说:“只因六妹妹向来不喜熙颜郡主的作派,所以在见面时,说了一些让她认为不快的话,所以,这位黄小姐就往她的杯子里放了些东西,我与妹妹们看到,提醒了下六妹妹,虽然没喝,不过那粉末,我还是看出来的。” 古雪玲也接话:“就是,那可是一种躁粉,如果食下后,身上会躁热的很,必是要浸在冷水中方能好过一些,她这就是想让六妹妹出丑的,太恶毒了。” 听到这里,施画再与张韵竹互看了一眼。 言谨瑜轻拉了两人一下:“记得上次在铺子里,她也是与熙颜郡主在一起的,只是因为当时慕少主在,她后来追着他出去了,这个人为什么会如此帮着熙颜郡主干坏事呢?” “靠山,依仗,以为熙颜郡主可以带着她结识那些权贵。”张韵竹笃定的下了结论。 言谨瑜却不认同的摇头:“我看着不像,如果说权贵,是有些的,熙颜郡主认识的可真是不少,上到皇室贵胄,下到那些大官之人,可是她本来就不太受人待见,她能帮什么忙,不会因为与她在一起,直接被人一起厌恶吗?” 施画却笑了,轻拍了下她的手:“我的小郡主,你可听过媒介这一词,只要认识了,以后要怎么样得利,就是她的事了,而熙颜郡主的作用,不过就是一个‘桥’的作用罢了。” 几人听后,也都明白了,一起轻笑的点了点头。 古雪瑶道:“那这熙颜郡主是一定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有什么朋友呢,这样看来,她有些惨呀。” “谁说不是呢,不过听说,她又被关在郡王府里了,不让出府半步,应该是又闹起来了。”古雪璃也笑道。 “你听谁说的?”古雪瑶问道。 古雪璃与古雪玲、古雪珂三人互看一眼,都笑了,齐声道:“郡王府的二小姐,云熙欢。” 古雪璃再道:“现在阳平郡王府对外走动的,都是云皓坚和云皓宇,与各家女眷走动的,就是云熙欢,根本就不让熙颜郡主露面,而且听闻,新的小郡王,就是云皓坚了。” “不行了,太乱了,听的我头都疼了……”施画直接将头靠顾张韵竹的肩上,还蹭了两下。 大家一见,全都笑出声来,这种事,还真是有些……累脑子。 第370章 新项目 三人出了古府,就直接去了铺子里坐坐。 看着铺子现在生意兴隆,施画真的特别高兴。 特别是那些小绣娘们,大家都很认真、好学,只因大家都知道,这样的机会得来不易,很是珍惜。 而且现在所设计出的服装样式还真的不少,张韵竹告诉施画,这里可不仅仅是她们这些铺子里的人设计的,还有几款是小候爷夫人设计的。 再有几款,是明珠和阳河郡主的杰作。 当她看到那款她平日里所穿的那种款式时,不由笑了起来。 “这个好呀,可以推广,卖的怎么样?”施画问道。 “还好吧,这本来就是针对于你这种外出还要做那种幅度大的工作所设计的,就是方便你的,可要说平日里,让那些大家闺秀穿这种衣服,还是有些不太适合,不是特别的好接受。”张韵竹不以为意的道。 “姐姐,如果把这面料的材质换成普通些的,成本降下来,直接卖成衣,再分出大小码的,适合各种身材的人穿,是不是可以让如我一样,在外有工作的女性都能穿上,因为价格便宜,自然就会买的多。”施画插着腰的站在那里,眼睛转着,还有精光闪动着。 “这个主意好呀……姐姐,我们裁衣下来的那些边角料,也可以用得上呀,不浪费。”言谨瑜立即赞同。 可张韵竹却有些顾虑:“说是那么说,这些边角料如果废了,也就没用途了,可要知道,那些颜色都不是很相同,这样拼接出来的衣服,怎么能好看呢?” “不是的,二姐姐,你不如就拼接一下喽,我第一个试穿不就行了,只要颜色搭配的好,那就是一件彩衣,舒适又好看,怎么会不好呢。”施画笑道。 “行,就听你的,先试一件,看看效果。”张韵竹说着,拉她向内堂走去。 言谨瑜一听,也立即跟了上去,伸头到张韵竹面前:“姐姐,为什么不用我的尺寸呢,小四都有好几套了,我才只有那么一套,不如让我来试穿呀,大小也是个郡主呢,一定会有效果的吧。” 两人同时看向她,都笑了起来,言谨瑜真的与以前大不一样了,看她此时如此期盼的样子,只能同意。 叫来万管事,带着两个绣娘,给两人量了尺寸后,施画又与她们说了一遍所要搭配的想法,才坐下来喝茶聊天。 张韵竹递过来一块糕点后道:“要说这位慕少主的表妹,是有些太活跃了些,虽然我参加的那些宴请不多,可这几次都能遇到她,要说,以她的身份,应该不在相邀的范围内。” “只因她一直都是随着熙颜郡主一起的,可她是真的很帮着她,连那么恶劣的手段都用在那些官家女眷身上,真的不怕出事吗?”言谨瑜也道。 施画眨了眨眼,轻呶了下嘴:“虽然师兄一直都说,她与他没有关系,只是亲戚罢了,可她却都是打着师兄的旗号,对外称的是他的表妹,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首当其冲的就是师兄,回头我还是提醒一下师兄的好。” 两人都点头,张韵竹再道:“这位黄小姐,一看就是个心机很重的人,虽然咱们这些人,都是出身大户人家的,要说这宅子里的事,也都是明白的,可相对来说,咱们府里都太平了些,要比这个,还真不如她,这心机,可非一般。” “上次在铺子里,她虽然没怎么表现,可也看的出,她对于慕少主很是眷恋,还是要提醒一下慕少主,莫要着了她的道才好……”言谨瑜也道。 施画却笑出声来:“放心吧,她在师兄面前,都不够看的。” “不是的小四,防人之心不可无,别大意。”言谨瑜急急的道。 “好好,我提醒,一定提醒,对了……你不是也与师兄相熟嘛,你直接说不就行了,干嘛让我来呢。”施画笑看着她。 言谨瑜却嘟起了小嘴:“说是相熟吧……也只是因为慕少主给我看病的缘故,他是个好大夫,尽职也尽责,可没有别的深交,我怕说多了,慕少主会反感嘛,人家可是神医呀……” “哈哈……神医也是人呀……我师兄是个超级大暖男,分的出好坏的,你太小看他了。”施画大笑了起来。 张韵竹是真的为这个丫头的单纯愁的慌,要说慕九兰是个和善的人,不假,他见到谁都是彬彬有礼,微笑挂在唇角之处,看着就暖心,可却也分亲疏的,见过他为哪个人亲自送药的,也不会定时的总来看望吧,这丫头就一点没感觉? 而且言谨瑜对于慕九兰的情谊也是看的出来的,只是这丫头自己不往那上面想罢了,唉,就如施画一样,都是在这方面迟钝的人。 施画突然有了个想法,轻拍着张韵竹的手:“姐,咱们再增加个项目行不行?” “什么?”张韵竹都被她这跳跃的思想弄懵了。 “男装呀,为什么只做女装呢,虽然咱们用女装打出了招牌,可也不能只固定这一种,是不是,不如就将男装加进去,比如刚才咱们说的那一款,如果再减一些上面的繁琐,简单一些的,男子不也可以穿吗?到时候,就让大理寺的兄弟来试穿,走在街上,那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而且还有小王爷给你当模特哟……”施画想到这里,眼睛都发光。 “这个也不错哟……”言谨瑜第一个回应。 反正只要是施画说的,她都同意,完全就是个铁杆的粉丝。 张韵竹想了想,也点头:“当然可以,不过边角料,让这些大人物穿,是不是不太好呀。” “那就用新料子呗,再有,就是给我师兄那种文人设计一下,师兄的生辰快到了,我还没想到送他什么呢,不如就给他做一件衣服得了。”施画笑的有些贼。 “你这丫头,礼物不是应该你自己准备吗?”张韵竹轻点了下她的额头。 “嘿嘿,我拿刀还行,拿针不行的……”施画直接认怂,却一点也不做作。 张韵竹点头答应的同时,言谨瑜也有了自己的想法,嘴角带着浅笑,眼睛转动着。 第371章 疑惑 施画来到济世堂。 却被告知慕九兰不在京中。 “成叔,师兄什么时候离京的?怎么都不与我吱会一声呢?”施画趴在柜台前,嘟着小嘴,一脸的不高兴。 成叔笑了笑:“老宅里来了消息,少主走的挺急的,不过说是会于九月末一定回来。” 施画再撇了下嘴:“得了一帮操心的亲戚,真是够累的,都是大人了,什么事自己不能解决,干啥千里迢迢的非让他回去处理不可?人死了就埋呗,有病就治呗,就算他回去了,该怎么处理,不也是一样。” 成叔点头:“说的是这么个理,可有些人就想用用特权呗,想着都是老人,有什么事,也不会处理的很严厉,真出了事,就只能求着。” “烦死了,当师兄在这京城之中享福呢吗?一天天忙的不见人影,想给他做件新衣,都找不到人量尺寸,要是等他回来,定会赶不上生辰时穿上了,烦人呀……”施画轻哼的直跺脚。 成叔笑出声来,对于小姐与少主的情感,他自是看在眼中,不过是意思不太一样,但却真的都是关心对方的,有些可惜了。 王婶从后堂走了进来,手里拿拎着一个菜篮子,出来就是一愣,没想到会看到施画也在。 “小姐,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和我说一声。”王婶笑的眼睛都没了,快步的过来。 施画回身对她笑着:“刚来一小会儿,您老这是要去买菜呀?” “是呀……少主不在,我们这些人就简单的吃些,你来了就不一样了,等着,别走,王婶这就买条鱼给你吃。”王婶说着就要往门外走。 “不用,不用……王婶,我来就是想找师兄的,现在他不在京中,我也得先回去了,都出来一天了,再不回去,府里人会担心的。”施画立即拉住王婶,陪着笑。 “啊……不吃呀……哦……也对,你现在暂住在王府之中,不能随意,唉,要我说,还不如回来咱这里住呢,住什么王府呀,多拘束。”王婶有些失望的抱怨了起来。 “王婶,去买菜吧,就咱们几个吃,也别弄太多,浪费了。”成叔立即打断她的话,也是不想让施画为难。 看着王婶有些不情愿的走了,施画这才无奈的一笑。 “小姐,是想给少主做件新衣,少主的身材一向都差不多,不如就拿他平日里的衣服,是不是也可以。”成叔出了个主意。 “对呀……成叔,您真聪明。”施画立即笑了起来。 成叔笑了笑,指着后堂:“那小姐自行去吧,我还有几幅药要配,知道少主的衣物放在何处?” “知道,您忙吧,我自己去。”施画得意的一晃头,蹦跳着就向后堂跑去。 成叔笑着再摇了摇头:“多好呀……怎么就走不到一起呢……唉……可惜喽……” 慕九兰的衣服,大都是些浅色的,衣料也是以棉麻为主,不喜那些丝绸。 他说,那种衣服不适合他,还是棉麻的耐穿些。 所以,这次施画给他选的,也是浅白色的,上面有竹叶图案的衣料,不过样式嘛,她就用了些心思了,略微的有些花稍,想必他也不会不喜欢的。 从衣柜里拿出几件她平日里见过他上过身的衣服,放在那里对比着,却有一个发现。 “师兄瘦了……” 可拿出来的几件,她都不太满意,就再伸头看了看衣柜,当看到挂在那里的那件藏蓝色的一件长袍时,她不由一愣,这件衣服是什么时候有的?从来没见过他穿过呀。 而且从样式和质地来看,也绝不普通,更有一种贵重的感觉,衣襟上的花纹也很考究,会是谁给他的呢? 再回头看了看被她拿出来的衣服,她还是决定拿那件浅灰色的,再将其他衣服挂回去时,发现了在柜子下面,还有一个小包袱。 好奇心的涌起,让她拿出了那个包袱,当打开后,里面却是一套黑色的夜行衣。 她更疑惑了,师兄怎么会有这个? 在她的认知中,慕九兰根本不会武功,还不如她会个擒拿呢,而且他很少夜间外出,就算他想夜里外,也都会坐马车,要这夜行衣有何用? 将衣服从包袱里拿出来,她再次愣了,这么小,看上去,她穿起来,略大了些,但绝不是慕九兰能穿进去的,这说明,这衣服不是他的,那会是谁的?他留别人的衣服干什么? 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的袭来,她不由的伸手按了按太阳穴,有点头疼。 这时,房间外有了声响,好像是有人碰到了晒药的架子,同时传来了成叔的声音:“海龙呀,你就不能看着点走路嘛……这可是刚晒上的……一天天毛毛躁躁的,什么时候能稳当些……” “成叔,对不起呀……我一定小心,一定,绝没有下回了……”海龙立即回答着。 施画也回过神来,将那包袱重新放回到了柜子里,无论这是谁的衣服,只要不是慕九兰,她也不用费那个脑子了,或许是他帮别人保管着的呢,他原本就是个守信之人。 就算她现在有一大堆的疑问,可他不在,也无人可问,也得不到正确的答案。 拿起那件淡灰色的衣服,再将所有衣服放回柜子里,她走了出去。 成叔正与海龙一起蹲在地上捡草药,她过去也蹲下来想帮忙。 “行了,小姐快去忙去吧,这点小活,我们来就行。”成叔拦下她伸出的手。 施画一笑:“成叔,咱们院子里,收过什么病患吗?” 成叔微愣一下的摇头:“没有,要收那些无家的病患,也都是放在三条街外的外堂处,不会放在铺子里的。” “哦,知道了,我这就将衣服给铺子送去,晚些时候,再送回来。”施画起身道。 成叔看着她:“小姐,有空就回来,这里也是家。” “那当然了,想赶我离家,可不能够,下回来,带小郡主亲手做的糕点来给您老吃,可好吃了呢。”施画笑道。 “那感情好,成叔就等着小姐了。”成叔笑了起来。 施画对两人挥了下手,大步的离开了。 成叔直到她没有身影,才收回头,看了眼海龙:“下回小心点。” “是,成叔。”海龙立即点头。 第372章 慕家风云(一) 而在慕家老宅里。 慕九兰坐在主位之上,淡漠的看着一厅里的人。 这些人都算得上是他的长辈,慕家的元老,一个个都在摆着架子。 而在这厅中的地面之上,放着一个盖着白布的人,从露在外面的那只乌黑的手,也可以看的出来,中毒颇深。 “九兰,你是当家人,如何处理,总得有个说法吧。”坐在下首位置的慕清云傲慢的问道。 慕九兰没说话,只是与他对视着。 他是慕九兰的大伯,却资质平庸,不胜大任,在慕九兰父辈之中,他算得上是最没本事的一个,却心高气傲,认为所有人都看不上他,只因,他是庶长子,而非嫡出的原因,心中的不甘一向都很明显。 而坐在对面的慕清雨却嘲讽的轻笑出声:“大哥,你要九兰如何?说法?怎么说,你家这位老六,也是能人呀……好好的活着不行吗?为什么去找死呢?” “你说什么,谁告诉你的,我家老六从小到大就特别的乖,从来不惹事生非,哪有你家的那几个胆子大……”慕清云立即怒瞪着他。 “清云,现在是在商量,你急什么呢,还是先说说,这人是怎么中的毒?”坐在另一面的二爷爷慕长海捋着花白的胡子,目光有些发阴的说话,可眼睛却盯着慕九兰。 “这孩子回来时,已经中了毒,也是提着那么一口气回来的,见到我就说,是九兰杀他,然后就断了气,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中的毒呀……”慕清云立即道,同时还悲伤的捂着眼。 “九兰呀……虽然你是当家人,可这件事嘛……有些不太好办了,安兰在临死前指向你杀人呀……”慕长海看似为难的道。 “这也没什么不好说明的,刚刚你们不也都看了嘛,安兰所中之毒,是他自己的毒药,当年他可是凭此毒在老宅里被当众罚过,想我们慕氏一族,一向济世救人,这济世堂的来历,想必所有的慕氏一族的人,从出生的那天就知晓,也不必我在此多言,可他现在死了,却指向我,欲意何为?几位长辈,会不知?”慕九兰缓缓开口,依旧保持着微笑,可眼中却阴冷一片。 几人互看了一眼,慕清云立即拍桌起身:“九兰,别仗着你是当家人,就可以出言污蔑,安兰可是个好孩子,从来不会做那种……” “可他炼制毒药是事实,被严罚也是事实,慕家的家训想必各位不会忘记吧,慕氏一族,只治病,不得研制毒药,安兰已经违背了祖训,现在又死在自己研制的毒药之中,大伯,你是想指向我吗?”慕九兰几近嘲讽的看着他。 “就是呀,安兰这个行为,已经违背了慕家祖训,自当重罚,而且他临死时,只是你在场,又无别人,是否说过什么话,现在也只是你的说法罢了,大哥,你可要知道,污蔑家主的罪名,也不小。”慕清雨立即帮腔。 顿时厅上就分了三派,一派是帮着慕清云说着这件事不简单一定要让慕九兰说明情况,一派就是说慕安兰违背祖训研制毒药,而慕清云污蔑家主,意图夺位的,还有一帮几个人,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两派人在争吵着,他们保持观望的态度,谁也不帮。 慕九兰垂目坐在那里,右手抚摸着左手的拇指上的那个墨黑色的扳指,嘴角依旧微扬着,只他眼中却闪动着那股子不屑和厌恶。 对于这个慕氏家族,他已经特别讨厌,憎恶,坐在这里的每一个人,对于他来说,都只是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甚至可以说是仇人。 他恨不得,这些人全都死,而他,就算知道,也绝对不会出手相救,就那样的,眼睁睁的看他们死去,为自己的父母报仇。 大家吵了好一会,却发现坐在主位上的慕九兰如老僧入定一般的,根本一句话都没参与,也不阻止,也不叫停,渐渐的声音都小了,一个个的看着他。 直到最后一人收了声,厅里安静了下来后,他才缓缓的抬起头来,目光在所有人的脸上一一的扫过后,才长叹了口气:“慕氏一族,真是让人大开眼界,无论辈份高低,无论年长年幼,吵闹起来堪比菜市,唉……” “九兰,你也不用在此说什么风凉话,现在就对于安兰的事,你总得有个定夺吧。”慕清云再轻拍下了椅子,气愤的道。 “说法?一个违背祖训的人,想要慕家给他什么说法?按规矩,他早就被逐出了慕家,并将名字,从族谱上惕出,你还想给他要什么?”慕九兰再缓声道。 “不可能,什么时候的事,九兰,如果真是如此,你就胆子太大了,没将我们这些长辈放在眼里,就算要除名,也得与我们商量一下吧,怎么可以自行做主?谁给你的权力?”慕清云再一拍桌子上站了起来,指着他厉声道。 慕九兰鄙夷的冷笑一声,向身边伸手,南星立即将一个名册递到他的面前,可他却没接,对下方扬了下头:“这就是家谱,做为一个当家人,自然有权力来处置这样的事,而且这里面,还有一封安兰自述的供状,不如你们这些人看看,看完再说话吧。” 慕清云一听就上前要拿,却被慕清雨快一步的拿了过去,当看到那一页慕清云名下的慕安兰被用红笔划掉名字后,才拿起夹在册里的那封书信看了起来。 越看,他的心越惊,嘴张的越大,眼睛也跟着瞪的更大了些。 而站在他身后,聚过来一起看的那些人,已经抽气有声,更有人轻呼着: “这怎么可能……” “这孩子是不是疯了……” “天呀……慕家的脸,都让他丢尽了……” 而坐在对面没看到的一派人,已经急的不行,不知道那上面到底写了些什么。 慕九兰,此时已经端着南星亲自斟的茶,优雅的喝了起来,可眼睛还是时不时的瞄着下面的那些人,嘴角再次扬起嘲讽的笑意。 第373章 慕家风云(二) 虽然那信上的字迹是慕安兰的,可在慕清云的面前,这就是不可能的事,一定是慕九兰捏造的。 就在他出手想要毁了此信时,南星突然出手,将信抢了回来,同时一掌拍在了慕清云的肩上,他退后两步的坐回到椅子上后,就不能动了。 不可思意的瞪着慕九兰,他身边的这个南星他是见过的,每次他回慕家老宅时,都会带上这个小伙子,却真的一点没看出来,他原来是个高手。 慕家的那几个长辈,在看到南星出手后,先是一愣,而后慕长海立即指出来:“九兰,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有话好好说,怎么可以让一个下人动手呢,怎么说,这里可是都是你的长辈,这就是不敬……” “要想让我尊敬,也得有那个本事,想我慕九兰,接掌这慕家,也快两年了,可你们这些长辈真的信服于我吗?扪心自问一下,你们下的绊子,使的手段还少吗?”慕九兰依旧缓缓道来。 伸手拿过南星递过来的那封信,举在手中:“这信中所言,都是慕安兰一字一字自己写出来的,没有人逼他,而且所书写的时间,就是半年前,在这老宅之中的祠堂之内,当着所有慕家的列祖列宗的面,大伯,当时你也是在场的,不是吗?” “胡说……没有的事。”慕清云想不承认。 “是吗?那就叫证人来吧,当天这件事,除了二爷爷和九叔不在外,所有家中长辈都是见证,你们说说吧。”慕九兰对着大家伸了下手。 “当时我们是在,可却不知他所书的内容是什么,当时家主也说过,此信在他有生之年,是不会公开的,现在拿出来,也是因为安兰已经死了,不算违背承诺。”下首坐着的一位比慕长海还年长的老人道。 “五叔公,这件事可大可小,慕家子孙,怎么可能违背祖训呢……”慕长海立即轻呼出声。 “慕家是个大家族,出现几个败类也是有的,慕安兰自小是被看着有长进的孩子不假,可随着他年纪长了,也有些自己的主意了,不听祖训,也是有的,单从他私自研制毒药这一点,已经是违背了祖训,不容置疑,老夫认为家主的处置不为过。”五叔公再轻捋着胡子道。 “五爷公,现在是他杀了安兰呀……如此家主,要来何用,他会将整个慕家毁了的……”慕清云立即大吼着。 “大哥,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要说让慕家丢人的,可是你家的安兰,九兰虽然是五哥家的,但他上位,也是得到所有人认可的,当时你也是同意的,现在又来诬陷九兰杀人,单凭一个违背祖训,被逐出慕家的罪人的说词,是不是有些牵强。”慕清雨立即反驳。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安兰那孩子就是撑着那一口气,要告诉我们所有人,他的真面目……”慕清云再道。 “真面目,谁的真面目?我的吗?”慕九兰冷哼一声。 慕清云知道,今日已经到了如此地步,想要保全颜面,自然是不可能的,只能豁出去了:“对,就是你的,假善人,伪君子,就是个杀人的凶手。” “如果说真面目,不如大伯就好好的看看地上躺着的这个人,看看他为什么会被逐出慕家,而他现在的身份,又是什么。”慕九兰嘴角再次冷冷一扬。 “什么身份?你在说什么!”慕清云有些懵了。 “南星,去,将他右臂上的衣袖割开,让所有的长辈们看看,现在的慕安兰是什么人。”他不理会那些人的惊讶,直接对身边的南星扬了下头。 “是。”南星从腰间抽出长剑,大步的走到了厅堂中间,剑尖轻挑起那块白布,一个黑乎乎的尸体躺在那里,同时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臭味,他手腕再轻转剑锋,将那死人的右手臂处的衣服划开,一个纹身就露了出来。 在看到这个纹身后,已经有人在抽气了。 “如果不知道的,我可以告诉大家,这个纹身,是江湖的一个叫追魂门的组织的标记,所有入门弟子,都要在右臂处纹上此图案,而此组织,所做的是杀人的买卖,用自己的独特手法,杀人赚钱。”慕九兰的目光在所有人的脸上再一一扫过。 “不可能……怎么会……”慕清云喃喃自语着,他根本无法相信。 “大伯,其实当时逐他出门,也是因为此事,我是找他谈过的,只要他退出那个组织,从此不再碰毒药,不再炼制毒药,不再用毒药害人,我就可以往开一面,送他去岭北之地,慕家祖坟处,待满十年,就可以再回到老宅,可是……他不肯。”慕九兰轻扬了下眉。 “这怎么可能呢……这孩子是怎么会与那些恶人交往……是你!一定是你陷害他……”慕清云再次回瞪着他。 慕九兰长长叹了口气:“大伯,安兰有今天的这个结局,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性情所致,还有您多年来的教诲,有错从来不认,所犯的错,都是别人逼迫所致,从来没有认过错,自然也就不会改过,大伯,这是您一惯的作法,安兰真是得您真传。” “慕九兰,别胡说八道,我儿已死,你都不让他得个好名声,可知如此一来,他根本就无法葬在祖坟之地,你是何用心!”慕清云再大吼起来。 “大哥呀……你是不是想多了,安兰是已经被逐出慕家的人,而且族谱之中也无他的存在了,怎么可能入祖坟,再说了,就他所犯下的事,你真的以为是小事吗?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江湖组织,一旦要是被仇家找上门来,真的只会找追魂门吗?那咱们慕家呢,满门上下百十来口人,会是什么结果,你有想过吗?”慕清雨也吼了回去。 大家立即帮腔,原本还与他一个方阵的人,此时也已经倒戈了,全都开始讨伐着他,说他自私、自利,只想自己,至整个慕家安危于不顾。 慕清云大惊失色,他没想到会是如此的效果,不由的看向身边的慕长海。 第374章 慕家风云(三) 慕九兰从坐位上站了起来,缓步的走了下去。 厅中所有人又都安静了下来,齐齐的看着他。 他来到慕安兰的尸体前,看了一眼,才道:“这种毒,是安兰生前所研制的,熟悉他的人,应该都知道这是何物。” “我记得,当他第一次研制出这种药后,得意的与我说,这是一种特别好玩的毒药,中此毒者,不但五脏会被此毒烧毁,死的时候受到万般疼痛外,而且所有皮肉还会因此毒而浸染成黑色,就如被熏烤过的一样,看上去可笑致极。”他再缓声道。 厅中已经有几个人在点头,认同他的话了,这都是听慕安兰说过的。 “其实说实话,杀人罢了,又何苦用如此恨绝的手法呢,人都死了,还让其受辱,这本身就是很恶劣的行径,可他却乐此不彼,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乐在其中。”慕九兰转身再走了回来。 “慕家的祖训,是以治病救人为主,而不是谋财害命的,济世堂遍布整个昭圆大陆,以什么立足,就是祖训和严谨自守,可是有些人就是想挑衅,就是想破坏,如果,真的以为祖训对于他来说,无足轻重,自然可以离开慕家,从此不得再打着济世堂慕家的旗号行事,如违背者,济世堂会不惜任何代价,将其诛杀,以正清白。”慕九兰猛的转回身来,目光凌厉的看着所有人。 大家不由一惊,身上都是一震,感觉眼前这个原本以为软弱可欺,温和友善的晚辈,已经变了。 “慕九兰向来尊敬各位长辈,对于家中之事,也很宽容,只要不违背祖训,错不太大,都可以谅解,可今天这件事,本家主无法释怀。”慕九兰重新坐在上位之上,此时他的形象也高大了起来。 “大伯突传信急召本家主回老宅,所为的就是慕安兰身死一事,而且还说,他在临死之前,指认出,是我杀了他,对吧?”他再缓缓的移目看向慕清云。 而此时一股无形的压力正袭向了慕清云,他真的很想移开,可身上依旧不能动,让他只能承受,却张不开嘴。 “那我就问问,慕安兰是何时身亡的,身亡之前,所在何处,他又是怎么强忍着跑回老宅,而且,就他所中之毒,却是他自己的毒药,制毒之人,一向都会在研制出来的同时,做出解药,他为何不用?”慕九兰提出了问题。 在他收回目光后,慕清云也感觉到了那股压力消失了,不由的喘着气,可此时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如果他说不明白,这个诬陷家主的罪名就得他来背,这可是重罪,轻的逐出家门,清出族谱,重则直接打死,而且就算报官,也不会有人管的,这纯属于家族内部事务。 慕清云只能心虚的道:“安兰是于半个月前回到的老宅,当时已经中毒至深了,只撑着一口气,当我看到他时,一直都在吐血不止,他说是从晋洲郡返回,遇到了九兰,他下毒害他……” “没了?”慕清雨见他说完了,直接问道。 “嗯。”慕清云轻应一声。 “这能说明什么?半个月前,那大哥传信何处,让九兰回老宅的?”慕清雨问道。 “京城。”慕清云回答。 “这就不对了,晋洲郡离咱们这里,就算再快吧,日夜不停的骑马狂奔,最少也得走上四十天左右,你家安兰是飞着回来的吗?半个月就到老宅了?而且还身中巨毒。”慕清雨嗤笑着道。 厅中的人都在摇头,看他的目光里,也都是了鄙视和轻蔑。 “再有了,你家安兰说是在晋洲遇到的九兰,你怎么会传信去京城呢?那就是知道他一直都身在京城,所以才会叫他回老宅的,而京城离咱们老宅,还真半个月就到了。”慕清雨再道。 “我,我,我这不也是听安兰说的吗……”慕清云结巴的回答。 而坐在他身边的二爷爷慕长海,却一声没出,目光也阴阴的。 “大哥,你这听说,也得靠谱才行呀,他胡说八道的诬陷家主,你也跟着一起?好坏不分,对错不论?你这个当爹的也真是尽职呀……”慕清雨再次嘲讽的笑了起来。 “也不然吧……安兰已经知道命不久已,无药可救了,为何要出言诬陷家主呢?这明明就是死路一条,他为何要如此做?说不准当时他是真的看到了,也遇到了,过后发现中毒,而怀疑罢了……”终于慕长海是忍不住了,还是开口了。 “怀疑?只是怀疑就可以在此质问家主?这是祖训上的哪条规矩?老夫活了七十余载,怎么不知有此规矩呢?”坐在下首的五叔公立即问道。 “五叔公,现在虽然只是怀疑,可九兰也无法解释,他那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安兰呀。”慕长海抬眼看了过去。 “本家主,一直身在京中,没有离开,而且京中这段时间,风云突变,一起案件,引发出来一件夺位大案,所以京中形势也很繁杂,都知道,大理寺的仵作施画,是本家主的师妹,她对于此案的不解之处,会有求出本家主,所以,这段时间,本家主都在京中,不曾离开半步。”慕九兰直接回答了他的置疑。 “那也只是家主的一面之词,又无人作证……”慕长海再微微一笑,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话。 慕九兰也是一笑:“二爷爷,也不用如此,你派到京城之中一直监视着本家主的黄阿魏,很是尽职尽责,不如问问他吧。” “九兰,你此话何意?”慕长海的脸上有些不太好看了。 “来人,将黄管事的带进来,让他与自家的主子说说清楚,别说本家主不给机会。”慕九兰对门外招了下手。 所有人扭头看到,黄阿魏被几个人押了进来,直接扔在了厅中的地上,他被摔的直发懵,刚一爬起来,就对上了地上的那具黑乎乎的尸体,吓的惊呼一声的直接翻滚到了一边。 “黄管事,知道为什么本家主突然叫你一起回老宅了吧,来,与你主子说说,本家主这段时间,可有离京半步?”慕九兰根本没管他此时是否被吓的不轻。 第375章 慕家风云(四) 黄阿魏一听,立即抬起头来厅上看了看,直接跪行到了慕长海面前:“二公老爷,救命呀,家主已经知道了……” “你胡说什么呢……”慕长海伸手将他推倒在地,虽然面上还算得体,可眼中全是惊慌。 “黄管事,本家主让你来,不是求谁救你的命的,是让你来说实话的。”慕九兰扬起嘴角,这个场面还真挺搞笑的。 “是,家主这半年来,都在京中,并未让开过,而且前段时间,京中的展鹰阁大案,家主也有帮忙着大理寺辨别药物,给多位京中要员,看过病……”黄阿魏一看也指不上眼前这原主子,只能乖乖的回话,最少能保命才是正理。 慕九兰再看向慕长海:“二爷爷,可听清楚了?如果没听清,黄管事就借给你了,带回到你院子里,细细的与你说清楚,但别忘了,在本家主回京时,一定要将人还回来,这京南三省的采办工作,他还是要继续的完成,如果年底,没有成效,再另说也不迟,但现在,他不能不回去。” 这话已经让所有人知道,慕九兰这是在保黄阿魏的命,如果不如此说,想必这个黄阿魏估计是不能再活着出这慕家老宅了。 慕长海紧张的再咽了下嗓子,心中再升起一个算计,眼前的这个慕九兰果然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老五家的软弱可欺的孩子了,如果他再不下手的话,那他就得先死在他的手里。 慕清雨立即站了起来,笑道:“哎呀,这搞了这么大的场面,原来都是误会呀……行了,这误会呢,也就算是解释明白了,还大老远的将家主叫回来,不过家主已经回来了,怎么也得住上两日,走,九叔请你喝酒去,同时帮你也祛祛悔气,怎么什么事都能让你沾上呢,应该是流年不利,等有空,九叔带你去庙中拜拜神明。” 慕九兰也笑了:“九叔说的是呢,今日这派场是大了些,惊忧了族中这么多的长辈聚于此地,怎么也不能让九叔破费,咱们爷俩过后再喝酒,今天就九兰来做东,南星,吩咐下去,就在齐宝斋设宴,请族中长辈们。” “是,家主。”南星立即去办。 这种席,谁又能真的吃的下去,原本对于这个小辈的掌家人,都只是观望,可今天他这一役,也算是大获全胜,而且人家的气势一点都不低,看着那些发难的人,也没什么分量,以后还得多依仗他。 入夜之后。 慕九兰站在院中的桂树之下,身后的地上跪着慕清云。 “九兰,大伯求你了,就让安兰入祖坟吧。” “大伯,安兰是被除了祖籍的人,怎么可能入祖坟,你还是给他找一个风水之地,好好安葬吧。”慕九兰头也没回的道。 “九兰,大伯知道过分了,先前指责你,是大伯的不对,可你也看着从小与安兰一起长大的份上,如果他不能入祖坟,以后就是孤魂野鬼,你余心何忍啊……”慕清云不顾辈份的,求着他。 “心?呵……大伯,你还心吗?现在与我说人心的事,是什么心,黑心、恶毒之心、野心、你说的是什么心?”慕九兰猛的回头,蹲在地上看着他,阴中一片恨厉。 慕清云心中一颤,他真的见过如此的目光,不过却不是他的,而是他的五弟,慕九兰父亲在临死前的目光。 “慕清云,想我慕九兰,对你一家,也算是极好了,自从父亲过逝后,一直都没有弃你们于不顾,而且还好好的安排着你家六个子女的出路,这种关照,却没有得到你的感恩,换来的却是陷害,你家小六是怎么死的,你真的不知道吗?”慕九兰再向前伸了伸头。 慕清云也同时在后缩着身体,眼中闪过慌乱和害怕。 “当年在这若大的慕家,属你的资质最为平庸,爷爷根本不会传位于你,于是,你就不折手段的加害上当时最得爷爷常识的四伯,得手后,就是二伯,三伯早就看出你的伎俩,不想与你搅在一起,自请去了魏国主理外间事务,放弃了上位的想法,算是保住了一条命,是吧?”慕九兰冷笑的看着他。 慕清云惊讶的抬头看着他,难以置信,他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可你却没想到,争来争去的,最后爷爷将这个家主之位直接传给了我……”慕九兰站起身来,轻蔑的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人。 “九兰,是大伯不对,是大伯不好,有什么,你冲着我来,为何要为难安兰,他已经死了,死了……人死为大呀……就不能……”慕清云再求着。 “不能!”慕九兰甩了下衣袖转身进了房间。 慕清云想追上去,却看到了守在门口的南星,一时胆怯,没敢再上前,于是只能转身走了。 当慕九兰站在一脸惊愕的慕长海面前时,表情是鄙夷和轻蔑的,目光是阴寒冰冷的。 对着房梁上的白绫扬了下头:“你该上路了。” “你怎么敢……”慕长海颤着声音问道。 “有何不敢,当年你敢欺负我娘亲,逼着她吊上去的时候,有没有想到,你也会有今天……”慕九兰冷冷的道。 “你怎么会知道……”慕长海惊讶的瞪着他。 “我知道的很多,所以……上去吧。”慕九兰长袖一甩,转身走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有人发现慕长海在自己的房间里上吊自尽了。 由五叔公主持的葬礼,并派了慕清云扶棺送慕长海入祖坟之地。 看着身后的那两幅棺材,慕清云心中难以平静。 只因想到临行前,慕九兰附在他耳边轻语:“为了让安兰入祖坟,本家主也是煞费苦心,大伯可别用瞎了,对于你们这一支脉,本家主从来没放在心上,安兰到底是何人所害,想必大伯也应该明白了……” 慕清云虽然平庸,却不傻,这件事,从头至尾都是慕长海在怂恿他,现在他已经在慕家老宅无法立足了,此次送葬,也不过就是为了能继续存活下去罢了,想必,这老宅,他这辈子再也回不来了。 回头看着那庄严、气派的大宅院,他不由的闭了闭眼,希望慕九兰能手下留情,所剩下的子女,可以安然无恙的活着。 第376章 宁王回京 庆王回京了,同时被押解回来的,还有宁王。 施画站在大理寺的门前,看着一路被押解过去的囚车,心中再次泛起了疑问。 这个宁王,真的有那个本事夺位吗? 可从坐在囚车里的那个人看来,好像已经时日无多了,就这身子骨,夺来的位,他又哪有命座? 言谨初的手一直搭在她的肩上,静静的看着那浩荡的押解队伍走过。 就在囚车要行过时,囚车里的宁王,猛然的扭头看过来,同时对于站在大理寺门前的人,意味不明的一笑。 这让所有人都是一愣。 林雪松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呢,当他扭头看向众人时,证明自己没看错。 因为所有人,都吃惊了,除了言谨初的表情依旧,施画嘴角依旧紧抿,不过两人目光里,都闪过一丝惊讶。 被押到皇家天牢里的宁王,不吵,也不闹,更没要求面圣。 庆王将在百鸣城宁王府邸里搜出来的书信、文件及那件已经做好的龙袍呈到皇上面前时,他已经气的脸色发青了。 用力的将那龙袍扔在地上,并在上面狠狠的踏了两脚。 “逆子!逆子!”皇上大吼着。 庆王立于一边,也是痛心不已的直摇头。 言长空也垂目而立,此时他们谁都不能出声相劝,这种事,谁劝也没用。 “朕哪里对不起他,啊!从小体质就弱,朕请了多少天下名医为其调整,这身体骨刚好些,就想来篡位,就想着要朕的命,他怎么是这样的孩子,朕这是养了一只白眼狼吗……啊……”皇上气极败坏的在殿内走着,回手将一边的宫灯打翻在地。 用力过猛,也让他闪了一下,步伐不稳的踉跄了两步,姜公公过来扶他,站定后,再甩开了姜公公,站在那里直喘粗气。 “他怎么会这样……朕怜惜他,体谅他,不喜热闹,就让他在宫里偏一些,静一些的地方休养,不喜朝政,就可以不用来听奏报,为了让他养身子,将皇家的行宫都让出来了,从此朕是一次都没去过那里狩过猎,这都不行……他真的就是想要朕的这个位置吗?就算给了他,他能保得住吗?”皇上痛心疾首的道,最后声音都哽咽了。 庆王实在是看不过眼了,抬头正好对上了言长空的目光,见他正对自己使眼色,也只能上前了。 他扶着皇上的手臂,轻声道:“皇兄,是宁王没扭过弯来,是他没体会到您的良苦用心,是他不知道体谅,皇兄,万要保重龙体,不可如此激动呀……整个南秦还要依靠您呢……” “庆王弟……朕……朕是不是真的老了……他们都想着朕的这个位置是不是……朕给又何妨,真的不用如此呀……”皇上难过的摇头。 “皇兄,您不能如此说,什么就老了,您一点都不老,年才过五十,想想咱们的父皇,在这个年岁时,还正值壮年呢,皇上,莫要如此说……”庆王立即劝着。 同时看向言长空,使眼色让他也来劝劝。 言长空上前来,帮忙扶着皇上:“皇上,宁王为何如此,还不得而知,从他被庆王找到,直到京城,一路上什么话都不说,不承认,也不否认,这会不会中间有什么误会呀……” “误会?什么误会,看看,龙袍都做好了,他这是要干什么,明眼人全都能明白,还需要说什么吗?”皇上指着地上的龙袍大声道。 两人再上前,扶他重新坐回到龙椅之上,再退了下来,分别站在了两边。 这时庆王才道:“皇兄,就这个,臣弟也有疑虑,当时看到我们从那里搜出来这件龙袍时,宁王的表情也是惊诧的,想必他可能是不知道,而且当时在抓捕他时,臣弟是正常叫门的,而他也是顺利的开门请我们进入的,如果真是想要谋反,怎么可能呢……” 言长空也道:“如按庆王所言,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宁王不会是被陷害的吧……” “陷害,为何要害他,一个无权、无势的闲王,谁会害他,那他对于这些书信的往来,可有辩解?”皇上心中也不是没动摇,他真的希望这些真的是陷害。 庆王摇了摇头:“一句辩解的话都没说,臣弟问了他好久,这一路上,也没怠慢他,可他却一个字都不说,只是说,一切都结束了……听着好像解脱了一样。” “解脱?是……是解脱,不成功,便成仁,哼,呵呵……解脱……他是想摆脱朕这个父皇,不想再面对朕了,解脱……呵呵……”皇上说着,声音再次哽咽了起来。 “皇上,宁王的心结还是没解开?”言长空惊讶的道。 皇上轻点着头:“应该是吧,对于施暮烟,他真的是太执着了。” “可这件事,与您并无关系呀……当年,是施明恩同意的这门亲事,而且,也是施暮烟自己选择的洛白,您当时不过就是同意罢了……”言长空皱眉道。 庆王也道:“皇兄,这件事与您真的没关系,而他已经对施明恩一家人动了手,这还不够吗?” “不够吧,他恨所有的人,当年他的样子,你们也是看到过的,可朕真的没想到,他会处心积虑了这么久,就因为那一旨赐婚的召书?”皇上无奈又痛苦的闭上了眼。 庆王与言长空也无奈的叹了口气。 如果真的是为了当年的这件事,那宁王真的是太执着了,也太无理了,所有的事,都是他的一厢情愿,只是他单方面的喜欢,却将这个错,怪在了这些人的身上,对于施明恩一家的惨害,让多少人痛心。 现在又谋划着夺位,再次让自己的亲人伤心,真的太不值得了。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跑了进来,跪在地上道:“启奏皇上,天牢里传来消息,宁王要见大理寺的施画,施大人。” “什么!为何见她!”皇上一惊的站了起来。 小太监摇头:“宁王没说,只说要见施大人,而且叮嘱,务必她一个人前往,不可尊硕小王爷陪同,不然,他什么也不会与施大人说。” 皇上虽然特别不解,却看到庆王与言长空都在点头,也只能叹气的同意:“准奏,让施画一个人去天牢见宁王。” 第377章 见宁王(一) 施画是第一次进这皇家大内的天牢,这里可比大理寺的监牢阴森多了。 虽然她是一个人来见宁王的,可在这间走道外,言谨初和庆王、言长空都站在那里,也是为了防范着,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站在天字号牢房门前,看着盘膝而坐在厚厚的草垫之上,双手双脚被足有小臂粗的寒铁链栓着的人,施画真的不太相信,他就是那个策划谋位之人。 虽然此时他的衣衫不再光鲜,头发也没有原本的光洁,可他的气势还是有的。 听到脚步声,宁王知道有人来了,可后来又没了声响,只有那轻微的呼吸声。 他不抬头看,那人也不说话,但那探究的目光,还是感觉得到的。 宁王不由一笑,如此好的心智,如此沉得住气,还真是少见。 他缓缓的抬起头来,看向牢门,嘴角扬着蔑视的笑意。 可当他的目光盯在施画的脸上时,目光不由一愣,同时嘴角的笑意也是一僵。 施画今日没有再着官服,而是一身女装现身,这天牢不比别的地方,阴冷的很,于是在进来前,言谨初还多给她加了一件淡粉色的棉披风。 青白的长裙之上,披着一件浅粉色的披风,头上依旧简洁,只插了两根发簪,更是清新又脱俗。 可宁王却看直了眼,盯着她一瞬不瞬的看着。 施画也一样在观察着他,但她确定,他一开始的愣神是惊讶,可现在这么炙热的目光,却是不因为她。 而是通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会是谁? 是母亲?大姐姐?三姐姐?还是…… 她不会长的像是父亲或是施旗吧,她有那么中性化吗? 看到她目光里的疑惑,宁王收回了目光,却不由的一笑,脸上还有些微红,就如一个情窦初开的青涩男孩儿。 施画站在牢门外,施了一礼:“宁王殿下约见施画,不知有何事?” 宁王再抬起头来,此时他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样子,不过那温和的目光,依旧还在。 “你很像她,有人告诉过你吗?”宁王答非所问的说了这么一句。 “像谁?”施画问道。 “看来是没人提起过她,也对,施家已经没什么人了,记得她的,也少了,不提起,也无可厚非。”宁王扭头看向牢房上的那个天窗,感叹着。 施画不解的微皱眉,也随他看向那个天窗,从那里,可以看到一丝蔚蓝的天空。 “她走了快七年了吧,你不记得,也正常,当时你太小……”宁王声音悠远的道。 施画立即想到了,好像是在两年前吧,有一日师父喝多了酒,就在醉眼惺忪的时候,拉着她的手,叫着她“暮烟”。 小姑姑!…… 再又想到,言长空说过,她与施暮烟长的有七成相似,只是比她多了些英气和坚定,但她恬静下来的时候,就有九成的像了。 施画轻侧头的扬起了嘴角,有一丝的嘲讽之意。 正好此时宁王也收回目光再看过来,她的这个表情,被他看在了眼里,不由闪过一丝痛心。 “你很不屑,为什么?”宁王问道。 施画轻挑了下眉:“施画进京已经一年有余,想必在得知我的身份后,各方相关人士也不是没见过我,或者说,不能明着见到,偷窥也是有的,宁王不是早就见过我吗?现在却让我站在这里,再让你怀念已故之人,是否有些不妥?” “可她与你是至亲,为何不能?”宁王轻皱起眉。 “不是不能,是不愿意,不知道宁王殿下是出于什么立场,怀念她。”施画说的一点都不客气。 宁王的目光有些失焦,再呼了口气:“是呀……本王在很早之间,就没了立场,失了那份权力。” 施画退后几步,抱胸靠在身后无人的牢房的柱子上,淡然的看着他:“宁王殿下,有什么话,可以直说,如果认为施画不是个有资格的倾听者,您可以面圣,皇上等着你开口呢。” “不必了,事已至此,什么罪名,本王都能承担,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就算是父子,也是一样。”宁王闭了闭眼的长呼着气,好像认命了一般。 “虽然你们的父子关系不如平常百姓,但也要知道主次,如果不是你想推翻他的存在,自然也不会让他对你如此,伤了别人的心,还想轻易的得到宽恕,有些太贪心了。”施画轻哼一声,完全就是在嘲讽。 宁王睁开眼,目光变的凌厉了起来,但他却还是端坐于草垫之上,不失威严的看着她:“丫头,你知道,什么叫心寒、心痛、心死吗?现在所有人都在指责本王的不是,可有谁看到本王原本的忠心和热情,可换回来的是什么,只有心寒和心死,这天下,这南秦,又有谁会在乎本王的心情,一句体弱,一句静养,让本王失了所有的机会,连自己心爱的、最在乎的,都无法保全……” 施画再是一笑,依旧是那种轻蔑的样子,看的宁王眉头再皱,不由再道:“如出一辙的冥顽不灵……” “宁王好像是在施画的身上,找着别人的影子,可施画就是施画,不是任何一个人,宁王还是端正一下心态,如果想与我聊天,就要眼中看的是我,而非别人,我不想成为别人的替代品。”施画声音冷了下来,语气不好,态度自然也一样。 宁王不由轻咧了下嘴,笑出声来:“你真的不是她,她不会与本王如此说话,她向来都是柔声柔气的,仪态端庄,从来不会让人难堪,而你……不一样。” “就是她这种当断不断的性格,才会让人有所期盼和误会,想必如果当时,她果断一点的断了你的念想,可能也不会让你如此的苦恼,施暮烟。”施画再轻蔑的扬了下嘴角。 “丫头,她可是你的长辈,怎么可以如此不敬。”宁王生气了,语出训斥。 “不敬,没有呀……她人都身亡八年之久了,还有两个男人为她念念不忘的,也算是没白活,可她生前所做的是什么,自然我这个后辈是无法评说的,宁王会如此心心相念,只是她的性格和外貌?”施画态度依旧怠慢。 第378章 见宁王(二) 宁王定定的看着她,眼中从一开始的气愤,到后来的缓和,再到无奈。 他轻摇了摇头的收回目光:“你不懂,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会带给人什么样的快乐。” “快乐?或许吧,有那么短暂的一段时间,她可能是让一些人快乐过,可又有一段时间,让人痛心,不知宁王殿下,得到的快乐是多少,那得到的痛心又是多少呢?”施画再咧了下嘴角。 “快乐一直都在,痛心相伴不弃,本王现在说不出是什么……”宁王叹了口气。 “那施画帮您总结一下,这就叫:痛并快乐着,是吧?”她轻舔了下嘴唇。 宁王想了想,轻点着头:“很贴切。” “可她死了,是怎么死的,殿下可知?”施画向前伸着头,透过牢房的两个木柱看着他。 宁王的身上不由一颤,扭头看向别处时,眼睛转的也快了些,嘴角紧抿着,难以言对。 施画再轻笑出声,也抬头呼了口气:“呵呵……大人物,大权贵,做事全凭一时喜好,得不到的,就毁去,却还口口声声的说爱,还真是不要脸呀……” 宁王猛的再抬头看过来,身上也动了,他想站起来,可却没站稳的又跌坐了回去,铁链子“哗啦”做响,看出他有多激动。 “你为何如此说本王,本王从来不想她受苦,只想给她最好的一切……” “你认为好的,就是适合她的?可她为何选了洛白,而不是你呢?”施画也回瞪着他。 “那是她,她一时没明白,一时糊涂罢了……本王给她机会,让她知道,谁才是最关心、最爱她的人,可却……那是个意外……”宁王激动的大声道,表情也有些狰狞。 “意外?呵呵……哈哈……多好的说词,两个字,结束了一个人的生命,不对……是一条街十几条的人命,意外……你试药的时候就不能有点准头吗?在没有完全的把握下,怎么会让她也中毒的,你不是没看到那毒性有多厉害,不到十二个时辰,就会毙命身亡,你说你爱她?体现在哪呀……”施画的声音也大了,近似于在怒吼。 宁王愣住了,瞪着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双唇轻颤着,眼中有泪涌入。 “你是皇子,是皇亲国戚,你想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在得不到时,可以用手段,但这些也只限于物件,施暮烟是人,不是物,她有自己的独立思想和追求幸福的权力,她之所以不选择你,只是因为,你是皇子,虽然你为人和善,待人以宽,可她却不想嫁入皇家,只想过个普通人的生活,可你没给她这个机会,短暂的幸福过后,就是阴阳相隔,这就是你的爱?” 施画声音哽咽着,她真的为自己的那个中毒身亡的姑姑感到悲哀和不值,死在一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人的手里。 宁王垂下头来,有泪滴落,他压抑着自己的哭声,却依旧可以听到。 “洛白可能不是个好丈夫,可他们相爱,这就够了,身份不用多相配,重在两颗可以相爱、相守的心,可你做不到,如果当时施暮烟选择的是你,想必洛白是不会下此毒手的,只会远远的站在可以看的见她的地方,静静的注视着她,只要她幸福,他就快乐,而殿下你,做不到。” 施画的声音不大,一字一句,却如钉子一般的,钉在了他的心上,让他悔恨不已。 听着他的压抑的哭声传出牢房之外,庆王和言长空都叹气,宁王的心结,真的没有结开过,施暮烟真的是他一生的痛,这孩子,也太执着了。 可言谨初却担心不已,可他答应过施画,不进去,现在她面临着回想往事,会不会再失控呢,他真的很不放心。 看着宁王痛哭的样子,施画也长呼了口气:“哭吧,无论这泪是为谁而留的,也算你的良知没有泯灭到不可救药,不过,殿下还是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你的身体,是何人为你调理的?体弱多病,在下看着,可真不像。” 宁王缓了缓的收声,再轻抹了下脸,调整着情绪,然后抬眼看着她:“想知道吗?一个你想不到的人。” “是洛白,你们合作了。”施画平静的回答。 宁王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施画却惨然的一笑,将头扭到了一边:“果然如此,人太聪明,真的很累……心也痛,施明恩哪里对不住他,让他如此……人心呀……真特妈的不好琢磨。” 宁王刚缓过来的表情,再次愣住,不为别的,只因她这粗口说的太溜了。 “不用如此看我,谁遇到这种事,也得骂两句,谁告诉你,文人就不能骂人的,你们干的也不是人事儿呀……”施画斜瞄着此时惊讶的看着他的宁王道。 “原来,你……还有这样的一面。”宁王轻摇着头。 “什么一面,我的面多了,却不是都能让你们看到的,现在,需要宁王再回答我一个问题,三年前的十月初八,你联系的追魂门半路劫杀施明恩,就是为了他查到了你有谋反的意图?还是有别的原因?”施画抬头深吸了一口气后,平静的问道。 宁王摇头:“原本,是想在他到达嘉关城之前劫下他的,可行动失败了,十月初八的行动,不是本王的意思。” “这么说,还有人想要他的命?”施画目光立即阴沉了起来。 宁王再摇头:“不知,本王是在筹划,可施明恩不过就是一个先知者罢了,而且当时本王的行动刚刚开始,目的还没有太明确,就算他拿到了证据,也不过就是被父皇斥责一顿的结果,或是将本王流放罢了。” “所以,他手上根本没有确凿的,证明你要谋反的证据,原本,他不应该死的,对吗?”施画的眼睛眯了眯。 他不由的再是一笑:“你是真聪明,比施明恩都聪明,看来,你被人忌惮,也不是没道理。” “谢谢夸奖,对于国家大事,本人向来没兴趣,也不觉得有那个能力参与,但对于家仇,本人从来未放弃。”施画冷哼一声。 宁王欣然的挑眉笑问道:“对于洛白,你怎么看?” 第379章 见宁王(三) 施画的眼睛再次眯起,盯着他。 宁王抬起头来,嘲讽也轻蔑的笑出声来:“以前都听人说,洛先生是个高深莫测的人,只可远观,不可靠近,只因他的想法,与常人不同,根本没有规律可遁,本王是真的不相信,他又不是神,也不是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的人,是人就有目的,就有向往,他会是个无欲无求人的吗?” “然后呢?”施画接了个过渡。 “然后嘛……他果然不是世人所说的那样,他的野心比谁都大,哪有什么无欲无求,不过是他想谋划的东西与众不同罢了,心思难测而已。”宁王再次看着她,笑道。 “嘲笑够了?感觉他也不过如此罢了,原来,是个人,不是个神,平衡了?”施画哼笑着。 宁王怎么都不会想到,她会是这个态度,一时间,也有些摸不准了。 施画再深吸了口气后,缓缓的吐出:“说实话,与你们这种人聊天,真的挺累的,总想从别人身上获取些你们想知道的事,却又不直接问,反在那里绕来转去的,自以为高深,其实自己到最后,可能都忘了,原本想问的是什么了吧?不累吗?不费脑子吗?你脑细胞比别人多二两吗?” 宁王再次愣神,他是怎么都没想到,这丫头说话如此直接,而且嘴也是真够损的。 施画再叹了口气:“想聊天,就好好聊,想说什么,就说,不想说的,我也不问,反正都这样了,结果是什么,也显而易见,不必多费唇舌,其实你今天叫我来单独见你,不过就是想从我的身上找到施暮烟的影子,有人说过,我在动时,有七分像她,在静时,有九分像她,但你别忘了,我叫施画,不叫施暮烟,像也不是她,因为我没她那么蠢,瞎了眼了,会周旋在你与他之间。” 宁王不由叹气的扭头,再呼了呼气的摇头:“你确不是她,她永远都不会如此态度的说话,很无礼,也让人不能接受。” “让你们接受了,却反让她为难,与其这样,不如让你们难受,让她解脱,有什么不对吗?将你们的情绪都照顾了,她自己的情绪,谁来照顾她呀,最后还落了下个如此枉死的下场,她不怨吗?或许不怨,可能在她的内心深处,一直都感觉到对不起你,只因她没有选择你,让你痛苦了,可你有想过吗?如果她真的嫁了你,你可以保她安全吗?”施画皱眉的问道。 “为什么不可……”宁王立即回答。 却被她打断了:“你不能,你身为皇室中人,身上所背负是什么,自己不知道吗?体弱多病,不过只是一个由头,你是皇子,她嫁给你就是皇子妃,要面对的是什么,你可知道,从小你是怎么长大的?这身体的病是怎么来的?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心知肚明,却想让自己心爱的女人也同样的去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而且她的身份也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本王只想给她最好的……”宁王也立目的与其争辩了起来。 “最好的?什么是最好的?你知道吗?死了葬的最好吗?那你也比不过皇上,她比不过皇后的礼遇,什么是最好的?她幸福,她开心,她平安,那才是最好的,你懂个屁呀……”施画也大吼了起来。 完全没有了先前的礼貌和小心,此时她心中的火已经熊熊的燃起,虽然早知道她身边的所谓的那个恩师,只是在利用她达到一些目的,可在得知真相时,她依旧无法压制住那腔怒火,而面前的这个人,却又是参与其中的人,所以,她爆发了。 如此粗俗的怒骂,顿时让宁王无力招架,只能怒瞪着她,而且还是哑口无言,无从反驳的那种。 “你对于施暮烟的爱,是自私的,只能得到,不得就毁去;对于你的父皇,你是不孝的,为了自己的私心,至他安危于不顾,让其寒心、伤心;对于这南秦的百姓,你是失职的,拿他们的生命当成了一个报复的筹码,知道你的过失,会让多少人命丧于此吗?就那些想要支持你的人,现在的命运又是如何,整个南秦会因为你的谋划损失多少官员,你有想过吗?” 施画缓声的问道,眼中全是鄙视。 宁王轻摇头:“这不能怪本王,当年本王真的上过奏折,请求父皇赐婚,可他却迟迟的不下旨,最后,却下旨赐婚她与洛白,让本王情何以堪。” “你还是不明白,当年想必不是皇上不允,而是施明恩不答应,不为别的,他是太子之师,如果将家妹嫁于宁王府,那么,你与太子之间,就会有了隔阂,你与太子,本是一母所出的亲兄弟,施明恩不想看到你们兄弟相互猜忌,而且他也明白,一入皇家深宅,会是什么样的命运,真的没有表面的那么风光,而你,一个病王,空有个王爷名头,却没有实权和能力,要如何保其妹的安全,那可是他的亲人,他不可能看着她跳入火坑,还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吗?这叫人之常情,或许,你没有,所以不懂。” 施画言词再犀利了些,完全成了一副说教的模式。 宁王再次沉默了,这些真的是他一直都没有想到过的问题。 在他的认知里,他可以让自己深爱的女人过上富庶、风光、幸福的生活,可以与她相伴着一起走过几十个春秋,想像着那是一种多么甜蜜又幸福的画面。 可刚才施画所说的这些可能性,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过,原来,嫁给他,还有这么多的弊端,她说的对,自己这一身的病是怎么得来的?那都是皇家深宫里的手段所至,如果真的如此,仅凭他嘴上说的那个“爱”,真的可以保证她活着吗?就算可以,又是多久,那他们所面对的还是他原本想的那个样子吗? 他不知道。 施画在临走出牢房的时候,宁王轻声的道:“洛白不是好人,你要小心……” “谢谢,但他却是真的救活我的人,宁王殿下,好意心领,后会无期。”施画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天牢。 宁王当天要来了纸笔,写了一封认罪书,交由狱卒呈给皇上。 第380章 谁也比不了 景王云皓骏、逸王云皓逸与随行的施旗的定远军,是在九月初六那日回的京。 他们一行清剿的特别顺利,皇上对他们的办事能力也很认可。 也只休息了三天,就是萧离与古雪瑶的大婚。 京城之地,并没有因为宁王谋反,预谋叛乱而有什么大的波动。 喜事还是让整个京城又热闹了起来。 慕九兰也是于八月末回到的京中,不过再次见到施画时,感觉到了她的变化。 可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她对于他,依旧热情,还有些小依赖,可就是哪里有些不太对,让他有些不确定。 萧离和古雪瑶的大婚,他也得参加,看着那大红的喜堂,也有一丝的羡慕之意。 大家都开心的在这里玩闹着,直到很晚才离开。 隔天一早,施画带着做好的新衣来到了济世堂。 一进后堂,就看到一个面生的婢女,端着一盆水向慕九兰的房间走去。 正好南星走过来,施画拉住他,对着那个婢女扬了下头:“咱家来新人了?” 南星顺着看过去,轻轻一笑:“是,少主新收的学徒,也是从老宅带回来的。” 施画明白的点了下头:“哦……知道了。” 见她笑着走过去,南星不由的再多看了一眼,转身向前堂走去。 来到房间门口,就听到那个婢女在叫慕九兰起床。 “少主,起床吧,不然连午餐也要错过了,宿醉后,不吃饭,可不行……” 声音很是轻柔,像在哄人一样。 施画听着不由轻笑出声,那个婢女吓的立即回头看过来,当看到她时,也是一愣,立即垂首的退到了一边。 “别紧张,我就是来给师兄送东西来的,昨天师兄喝多了吗?”施画说着,走了进来。 “少主是有些醉了,昨夜还吐了呢……”婢女轻声回答。 这时床上的慕九兰轻应了一声,转醒了过来。 手扶在头上,有些难受的直皱眉。 “麻烦你,给少主拿碗蜂蜜水来。”施画放下手中的盒子,快步的走到了床榻前。 “小姐,蜂蜜水。”王婶的声音传来,她端着一碗冲好的蜂蜜水走了进来。 施画过去,将慕九兰扶起来,接过蜂蜜水,笑着对王婶说了声:“谢谢……”。 再对慕九兰道:“师兄,喝了这碗水,会缓解一些的,怎么会喝这么多,昨天没见你喝多少呀……” “师兄哪有你的那个酒量,沾点就不行了,而且你的那班兄弟,个个都来敬,也不好真不给面子……”慕九兰闭着眼,喝完那一碗蜂蜜水后,轻语着。 施画将碗交给王婶,再拿过那个婢女递过来的白色帕子,轻轻的帮他拭了下唇角,才笑道:“你就是心眼太实了,他们敬你就喝呀,不胜酒力,谁又会笑话不成,这回自己遭罪了吧……” “还真是,头疼……”慕九兰闭着眼,轻笑了起来。 靠在她的怀里,一点都不舍得离开,就借着这个理由,特殊的放肆一回吧。 王婶伸头看过来:“小姐留下来吃过饭再走吧,多陪少主一会儿……” “好呀,本来就是来蹭饭的,赶我都不走。”施画对王婶吐了下舌头,得意的晃头。 “那就好,我这就去准备。”王婶高兴的笑着,走出去时,还将那个婢女叫了出去。 施画再看向靠在自己怀里的慕九兰,脸有些白,一看就是挺难受的,她不忍心再让他起来,想放他再休息一会。 可她一动,慕九兰却睁开了眼,目光深遂的看着她:“你怎么会来?” “来送礼的呀……不过看你的样子,好像得再等一会再看了,再休息一会儿吧。”施画关切的道。 “不用……也没什么,就是头疼一些,什么礼?让你亲自送来……”慕九兰坐起身来,再闭了闭眼。 施画伸头看着他:“你的生辰不是要到了嘛……想了好久,也不知道送什么合适,所以呀……就在二姐姐的铺子里,给你订做了一件衣服,可是我参与设计的哟……” 慕九兰一听,扭头看着她,满眼都是意外和感动:“亲自为我做的?” “对呀……就是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施画笑着伸了下舌头。 “怎么会不喜欢,只要你送的,都喜欢。”慕九兰立即表态。 施画从没见过他如此,笑出声来,立即起身走到桌前,将那个盒子拿了过来,放在他的手上:“看看。” 慕九兰打开盒子,一件青白色,兰花图案的服饰呈现眼前,他眼中有惊喜,再抬眼看着她:“这图案……” “你名字里有个兰字,而且还是九兰,所以,这整件外衫长袍,一共有九朵兰花,是我想出来的,如果不好看的话……”施画笑道。 “不会的,现在试试,可好?”慕九兰站起来问道。 “当然。”施画也跟着起身,帮他穿着衣服。 两人的这一幕,被从外间路过的王婶和成叔、南星看到了,三人的脸上都有了笑意。 而站在远一点的那个新来的婢女,看到后,眼中闪过一丝忧虑,转身默默的离开了。 施画再帮他拉好衣袖后,站在他面前,伸手轻抚了两下衣肩,才指了下一边放着的穿衣镜:“看看,可好?” 慕九兰走到衣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由一笑:“真好……很合身,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尺寸的?” “不难呀,前段时间来过一次,那时你不是回老宅了嘛,就在你衣柜里找了一件衣服,拿去对比的呀……”施画也特别满意的看着镜中的他,笑的特别开心。 慕九兰却是一愣,从镜中看着笑的特别灿烂的她一眼,再笑了笑:“你有心了……” “必须有呀,给我师兄的生辰礼,可不能马虎,看来,我也有设计服装的天份嘛,以后呀,师兄的衣服,就由我来设计,包你一定穿出去更潇洒、更风流倜傥,迷倒一大片一大片的……”施画在那里比画着。 慕九兰伸手搂住她挥舞的手:“什么就迷倒一大片,别胡说。” “才没有,我师兄就是天下无双的俊公子,谁也比不了。”施画抬头对他甜甜的笑着。 慕九兰笑着轻点了下她的额头,认真的道:“你也一样,谁也比不了。” 第381章 想再试试 宁王一案,让太子被禁足,在事件查清后,太子被皇上赦免。 这次的处罚,让他也长了些记性,同时收敛了不少。 无论是见到谁,都特别的友善,就算是景王云皓骏,也会笑着寒暄几句。 这让云皓骏都不会了,认为他一定是被换了脸了。 来施府蹭饭时,他就提到了此事。 听的几人同时笑出声来。 他还不高兴了:“有什么可笑的,真就是嘛,要说太子不与本王说话,那还算正常,如果见面就嘲讽,也属常事,可这友好的寒暄,会不会很吓人呀……” 云皓逸放下酒杯,再拿起酒壶为他倒满酒:“景王兄,这也正常,只因王宝昌一案,他的表现让人怎么可能不怀疑,不过是宁王兄顶了上去,他才会落了个安全的结局,如果此时,再像以前那样跋扈,想必一定不会有好果子吃,还会得到父皇上看重吗?那他的这个太子之位,可否能保住。” “不对,不是这个问题,你们可知道,现在我看到他时,都会死盯着他的耳后看,只要起个皮儿,就能证明我的猜测是对的,感觉这性情变的太突然了,根本就不是他了嘛……”云皓骏还是强调着。 “如果真是换脸,可能还真的看不太出来,就张军辉、王宝昌,你哪个是先前就看出来不对的?那也是过后觉得有问题,才会在处理后,被揭下来的,现在这个太子可是活的,怎么让他自己站在冰室之中两个时辰?”施画白了他一眼。 “其实景王兄也是过虑了,现在是非常时期,宁王兄这件事,虽然没有起事,也没成功,可也算是给皇室之中的人提了个醒,鼓了下钟,想必父皇以后看咱们这些人,也不会像以前那么坦然了,多事之秋之际,他怎么可能不收敛。”云皓逸轻笑着摇头。 “说来也怪,以前真的没觉得太子的变化如此之大,想当年,我还没离京之前,他也算是谦逊有余的,对于谁,都是有彬彬有礼,这礼贤下士,他做的还真很好,也得到过父亲的赞誉,可怎么就短短几年时间,他会有如此变化?”施旗吃了口菜的道。 “膨胀!”施画轻语一句。 几人都看着她,她却只是挑眉一笑:“不是吗?以前他是皇子,在没有被立为太子前,自然是要多学、多看,多听,少言的,这对于他来说,是特别有好处的,而且还有父亲这位老师的提点,想必那时,他也是很听父亲话的,可当了太子后,权力、势力、身份的不同,让他越来越看到不一样的风景和希望,想得到更大的权利和势力,就要为之努力,在这个过程中,他不可能不膨胀。” 景王轻皱了下眉:“他一路走的顺风顺水,自然也不用多顾忌什么,哪像我们这些皇子,一路都是战战兢兢的,生怕哪一步踏错,就会身首异处,最好也是个流放。” 云皓逸的目光也黯淡了,这种情况,他也经历过,而且还经历了很长时间。 言谨初轻摇了下头:“两位殿下,你们的不易其实我们也明白,可有时候,要求的过多,真的可以得到快乐吗?就看宁王,也知道了,他一直都活在悔恨和痛苦里,到最后,就算解脱了,也没用了。” 云皓骏突然想起来的看向施画:“听说,他要求见你了?你还真去了。” 施画点头:“为什么不去?听听也是好的。” “那他真的承认了,施太保的案子,是他做的?”云皓骏小心的问道。 施画摇头:“没否认,但也没承认,他说过,是想劫杀过父亲的,不过是在他去嘉关城之前的行动,但失败了,十月初八的行动,他不承认。” 云皓逸道:“如此说来,不是他。” “逸王弟,你太天真了,这么大罪名,他怎么会主动承认呢,可从那些搜出来的书信来看,他当时确是有杀施太保之心的。”云皓骏反驳他。 施画还是摇头:“不然,我觉得宁王在那种情况下,没有必要说谎,谋反的罪名大,还是杀一个朝中大员的罪名大?他不承认也没必要,而且,他连鬼街的案子都承认了,是他试毒所致,而且还承认姑姑就是中了此毒而亡,也是他所为,不会因为一个劫杀施府全家的案子,再矢口否认,真没那个必要。” 施旗握上她的手:“现在已经有苗头了,无论是与不是,已经知道,此案与追魂门有关,你不要再去见那些危险的人了。” 施画对他笑了笑:“当然,也不是谁想见我施大人就能见得到的,对不对。” 几人再笑了笑,不过都有些勉强。 散席后,施画与言谨初一起回到小院之中,坐在院里纳凉,这段时间,她的变化,他早就感觉到了,将她拥在怀里:“别想了,洛白的目的,你也不用多考虑,咱们可以见招拆招,想他一个人,怎么可能与我们这么多人相比,是不是?” 施画将头靠在他的怀里,轻蹭了蹭:“其实,我烦的不是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目的,只是感觉到心寒,一个被我视为恩人、亲人的人,却一直都在利用我,只是不知道,当时他为什么要救我呢……就为了报复吗?” 言谨初轻拍着她的肩:“他不会有这个机会,以前不知道,自然会让他得手几次,现在知道了,他就没有机会了。” “其实我也疑惑,当年姑姑为什么会选择洛白,而不是宁王,或是其他的什么人,真的就是因为深宫大宅里的不平静吗?还是说,有别的原因?”施画闭了闭眼,她真的很心累。 言谨初给不了她答案,因为他也不知道,只听父王说过,施暮烟决定与洛白成亲,很是突然,所有人都很惊讶,包括施明恩在内。 施画睁开眼,看向打开的那个对着后院的角门,突然她抬起头来看向言谨初:“我想进去走走。” “什么?别闹!”言谨初担心的看着她。 “我想试试,记得姑姑成亲前,所住的不是后来的那个房间,应该是在大姐姐房间旁边的那个院子,而且她成亲后,那个院子没有人再住过,里面还是原本她出阁前的样子,那里,会不会有答案呢?”施画的眼睛转动着。 “不行,如果真的要进去,就让慕九兰一起,不然,不可以。”言谨初是真的怕了,搂着她的手更紧了些。 第382章 只有大苹果 施画还是没有迈入那后院一步。 她明白,言谨初有多担心,同时也是真的惧怕了那万针齐扎的痛苦,她不想让自己遭罪,也不想让他为自己担心。 张韵竹相邀一行人,去城郊的果园子里采摘,也是一次郊游。 除了平日的这些人,云皓骏和云皓逸在得到消息后,也不请自来,跟着她们一起去了。 言谨瑜可是第一次参加如此大的郊外活动,以前都是因为她的身体不好,根本无缘参与。 她如一只被放出笼的小鸟,要不是被言谨初抓紧了手腕,还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呢。 见到什么都新奇,看到什么都新鲜,逗的几个姐姐,时不时的会发出笑声来。 而她为了今日的活动,特意穿了上次与施画在铺子里讨论的那款裤装,而且是用边角料拼接的,看上去根本一点都不差,而且还挺独特的。 施画更是在看到她期盼的看着树顶长的好的大果子,只能看却得不到的样子时,找来个杆子,再拿出一个纱网来,为她做了个网兜,这可满足了她,举着杆子满山的跑,摘下来的果子,个头还真是不小。 张韵竹带着明珠郡主、阳河郡主坐在一边铺好的台布上,摆放着带来的食物,时不时的扭头笑看着在果园子里笑闹的一行人。 “谨瑜有很多年都没这样开心过了,这丫头呀,真是有福气。”明珠欣慰的道。 张韵竹接话道:“谁遇到我家小四没福气。” “二姐这话说的对,咱们呀,都有福气。”阳河立即认同的道。 张韵竹将食盒放好道:“要说最有福气的应该算是我了吧,如果当时,不是因为那个案子,如果没有遇到小四,可能,现在我已经在排队投胎了。” “对了,二姐,听说,咱们这里也发生过命案?”阳河问道。 “对,也是小四来的,还不是阳平郡王一家子搞的鬼,想占我这园子,所用的手段真是令人发指,你们都不知道,当时,小四和谨初一行人,在这山上找了整整一天多。”张韵竹一提这事,还有些气愤呢。 “我也听说了,当时父王得知此事后,气的大骂,说他们这一家子都疯了。”明珠郡主也撇了下嘴。 “谁说不是呢,要不是当时有小四和谨初在,想必我这园子,也保不住了,后来呀,小四开玩笑说,要将园子让给她,可真要给了,她说什么也不要了,只是说,每年果子成熟时,只要供着她吃,不断货,就行了。”张韵竹说着就笑了起来。 “小四这丫头呀……真难得,能吃苦,还重情义,为人又乐观,对谁都有一副热心肠,可就是这样,真怕她吃亏,到时候,伤的一定很深。”阳河轻叹了口气。 “是呀……我也是怕,首先就是她还想不起来的那些往事,唉……再有就是失踪多时的师父洛白,这个人……虽然我没见过,但从听说的感觉来说,不太好,心机有些重。”张韵竹轻摇了摇头。 “说起洛白,应该是在施家姑姑没过逝之前,我还真见过他,他给人的感觉特别的孤傲,很难相处,有点高深,不过听闻,他对施家姑姑是真的很好……因为那件事,他可是追了一年多的凶手,终是让他抓到了。”明珠轻点着头。 “看看小四,再看看慕少主,两个多好的孩子,可他却在利用他们,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小四不是没感觉,可她却不想面对,怎么说,都是救自己的恩人和恩师,让这孩子情何以堪?”张韵竹叹气的摇了摇头。 阳河郡主轻拍了下她的手:“二姐,她们回来了,快别这样,小四很敏感,会看出来的,不好。” “对,不能让她看出来,今天就是想让她开心的,我去叫庄上拿几坛酒来,咱们好好的喝一次。”张韵竹说着,起身向山下走去。 施画将慕九兰背上的果筐拿下来,再拿出一条白毛巾递给他,让他擦擦汗,才翻看着他的背筐,然后就纠起了脸来:“师兄,让你比摘果子的,你摘这么多的草药干啥?” “看到了,顺手就摘了,这么多,还比不过吗?”慕九兰笑道。 “哎呀……你这就是职业病了,是不是以后走路都不会抬头了,只瞄脚下,看到草就摘呀?”施画蹲在地上,抬头纠着脸的问道。 慕九兰笑出声来,将毛巾直接盖在她的脸上:“你这丫头,损起师兄来,也不嘴软。” “南星呀……你家少主欺负人……”施画大声的叫了起来。 南星却站在不远处“呵呵”的直乐,他才不傻呢,这种情况他过去,是帮还是不帮,还是摘他的果子吧,而且这果子现摘现吃,是真的很甜。 明珠郡主立即叫着她:“小四,别叫了,快过来喝些汤水,解解暑。” 施画拿下盖在脸上的毛巾,起身拉着慕九兰大方的走过去,两人坐在台布之上,喝着明珠郡主递过来的消暑汤水,很是惬意。 也只喝了两口,施画再次跳了起来,对着明珠郡主道:“郡主,帮我装在这个水袋里一些,我给谨瑜送过去。” 阳河郡主立即逗她:“是光给谨瑜吗?就没有谨初的?” 施画的小脸本就因为刚才摘果子而晒的有些微红,被她一说,脸上就更红了些,不过她是大方的承认了:“一样的,都有。” 看她拿着水袋跑过去,递到言谨初的面前时,那甜甜的笑意,明珠和阳河郡主都笑了起来,慕九兰的嘴角也挂着笑意,可目光里却多了一丝落莫。 他们原本就是要在这里过夜的,第二天下午再往回走的。 吃过晚餐后,施画与言谨初牵着手的走在这庄上的小路之上,享受着这里的那种宁静。 突然听到身后有声响,回头看过去,是云皓骏走了过来。 见到两人后,不由一笑:“你俩真会找地方,不过本王还是想打扰一下。” 言谨初不由一笑:“景王不是想找小王,而是找我家小四吧?” “答对了,不过现在没有奖励,想要就去府里拿,如果现在要,就只有这个大苹果了。”云皓骏说着,从身后拿出一个苹果举在手中。 施画和言谨初同时笑出声来。 第383章 云皓骏的心扉 三人走在这夜色下的山庄之中。 夜风袭来,听着林间小路上树叶轻摆的声响,恬静而又舒适。 而且今天有月亮,虽然还没有到十五,不是特别的圆,但也很亮,走在乡村小路之上,连灯都不用打,也看的很清楚。 “小四,本王这些日子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云皓骏微抬头看着天空中的明月,声音有些悠远的道。 “什么问题?”施画看了他一眼。 “天下……江山……以前本王所想要的一切……”云皓骏说完,扭回头看着两人。 施画轻呶了下嘴,也抬眼看了下正看自己的言谨初,两人都有些吃不准,他这是什么意思。 “宁王兄的事,让本王有些感慨……”云皓骏再说了一句后,继续向前缓步走去。 两人再互看一眼,举步跟了上去。 “天下,不过就是南秦的这一方天地罢了,根本与整个昭圆大陆无关。”他说着再停下来回头看着他们。 两人认可他的这个说法,同时点头。 他再是轻扯了下嘴角:“江山,有山有水的地方,也叫江山,可真要得到这江山,所要付出的代价绝不会低,可要保住这江山,本王自认为,没有父皇的能力和魄力,可就算是他,也有随时被推翻的可能,而本王呢,会不会因此而死无葬身之地?” 两人的眼中都闪过一丝困惑,今天的云皓骏真的不太一样,不过却不敢下什么定论,还是要再观望一下。 他再回身,抬头看着夜空中的明月,长叹了口气:“以前,本王一直以为不公,父皇对本王不公,那个皇宫里的人,对本王也不公,虽然母妃已经贵为皇贵妃,可依旧让本王无法摆脱庶出的身份,看着太子,无德无能的样子,却因是嫡出,而受到重用,本王无论怎么努力,才无法得到重视,不公呀……” 他一甩衣袖的再次回头来看着两人:“可这次,宁王兄的事,让本王如当头棒喝,一切的出发点,如果不是为了这南秦的百姓,不是为了天下苍生,那么,坐在那上面,又有何用,私心,永远也无法得到满足,而付出代价却是惨重的。” “殿下是从宁王的事开始转变的吗?”施画轻笑的问道。 云皓骏的眼睛转了转,而后撇嘴的摇头:“好像……不是,自从认识你以后,本王一点一点的在改变,你影响了本王。” 言谨初的眉头轻皱了起来,目光里全是戒备。 “其实原本你的初衷,并非真的就是上位,而是在较劲,正如你所说的,认为很多事的不公平,让你有了较劲和比较的作法和看法,认为庶不比嫡差,这才是你的出发点,想让所有人或者说是皇上,看到你这个庶出的能力,所以,你之前所做的,并不是为了什么南秦的百姓,而是在针对于太子。”施画双手背在身后,缓步的走到他的面前,嘴角扬起的看着他。 云皓骏看着她,眼睛再转了转后,翘起嘴角的点头。 施画再道:“只是从上次的赈灾开始,你是真的看到了那些被天灾毁了家园,无依无靠的那些穷苦百姓,你心中的震撼,看到那些在如此灾情之下,还想着捞钱财,发国难财的那些贪官,你无比的愤恨,所以才有当众斩杀官员举动,这要是放在以往,你绝不会如此。” “是,本王一定不会如此,会先看看太子是如何处理,然后给出相反的意见……”云皓骏认可她的这个说法。 “这次宁王的事,让你的感触更深了一层,当你亲自查证和处理那些联合准备拥护反叛之举的官员时,想必你当时的想法不仅仅是他们对谁的不忠,而是因此会带来什么的后果,而叛乱的结果,会殃及多处无辜百姓的惨死,南秦将会是什么样子。”施画再对他挑眉一笑。 “是。”云皓骏认同的点了点头。 “其实这与你是否认识我,根本没关系,只是你自己的心态在变化,当你不再固守这京城一方小天地时,放眼看到的是整个南秦的版图,看到了整个南秦的百姓,这就成长,恭喜殿下,你已经长大喽……”施画笑出声来。 “这丫头,本王都快而立了,怎么会才长大?”云皓骏也被她逗笑了。 施画摇头:“我当然说的不是年龄,而是心态,其实生在皇室之中的人,都是嘴里含着一个金钥匙出生的人,谁知道,哪个皇子,会是以后的继承大统之人,你们都在培养之例,只因为环境不同,而造就了你们以后人生的不一样罢了,还记得我说过庆王吗……” 云皓骏点头:“你说的对,其实想想庆王叔,也就有了答案,可能本王没有庆王叔的那个能力,可以统领百万大军,对敌大战,但本王也可以用自己的方式,来给一方百姓安宁,也正如你所说,百姓所期望的不多,不过是风调雨顺,健康平安罢了。” “恭喜殿下,小四很高兴。”施画笑着对他施了一礼。 云皓骏立即摆手摇头:“本王要谢你的,如果不是遇到你,可能本王不会敞开心扉的与人聊这些,与其说,本王高傲、强势,不如说是自卑、无底气来的更贴切一些,这种不安,自小就有,其实对于你的父亲,本王也是有积怨的。” “哦?为何?”施画还真惊讶了。 “当年,父皇将几个皇子带到了他的面前,让他帮忙教导一下,可他却以才疏学浅为由的拒绝了,可后来,他却成了太子的老师,当时本王认为,他就是看不起我们这几个同是庶出的皇子罢了,推托的借口,然后再单独的只教导太子。”云皓骏轻哼一声。 “如此说来,他做的确是欠妥,可也不能忽略,是太子死缠烂打的,登门求教吧,其实这件事,想必我二哥知道的最清楚,过后你有问过他吗?”施画抬头看着他。 云皓骏摇头:“不必了,人都没有了,问这种事有何用,而且现在,我们相处的,比太子好。” “也对哈……”施画耸了下肩。 第384章 一起努力 几人回到庄子上时,看到院中,还有一对人坐在那里,对月品茶,聊的甚欢。 言谨瑜和慕九兰。 见到他们三人一同回来,慕九兰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言谨瑜却高兴的跑了过来,拉着言谨初兴奋的宣布:“哥,慕少主说了,我的病痊愈了,以后再也不用吃药了,也不用离京去江南独住了,我可以留在家里了……” “真的吗?太好了。”言谨初也高兴,这可是件大好事。 云皓骏也过来恭喜着言谨瑜:“这可好了,到了冬天,又可以去梅园赏梅了,到时,你还要再画一幅梅花图,给本王当镇宅之宝呢……” “只要景王殿下不嫌弃,谨瑜应下了。”言谨瑜高兴的什么都敢答应。 慕九兰也微笑的走了过来,站在了施画的身边:“但也不能一高兴,什么东西都乱吃,还要是注意饮食,过凉的东西还是要忌口的,可别学我家小四,只要是吃的,都能尝上两口。” “师兄,我也不是什么都吃的好不好……不好吃的东西,放在本大人面前,看都不会看一眼的……”施画立即挽上他的手臂,撒娇的抗议着。 “呵呵……没看到……呵呵……”慕九兰笑出声来的直摇头。 “师兄……当这么多人的面,就不能给你师妹我这个大人留点面子呀……”施画嘟起嘴来,不高兴的道。 “好,留,我家小四不爱吃,看她瘦的,和个小鸡仔一样,风一吹,就找不到了……”慕九兰立即哄着。 “哈哈……”几人全都笑出声来。 施画不由脸上一红,头顶在慕九兰的背上,气的直跺脚。 让人看着,笑的声音更大了些。 而他们的几人的笑声,还真将在屋里的人,都引了出来,见他们都在,也走了过来。 让人再将灯架在外面,又开始了夜聊的模式。 当聊到了宁王的事时,明珠郡主有一丝的不解,问了出来。 “景王、逸王,你们是负责清剿那些所谓支持反叛的那些人,可他们都没实施行动呢,就算抓捕了,又有何用?不过就是警告几句罢了。” 云皓骏对云皓逸扬了下头,意思是让他来说,他也只能一笑的开口:“这一点自然是有些棘手,无论是找到哪个,全都是矢口否认,根本无此事,就算将来往的书信拿出来,也只是说,因他是宁王,是皇子,所以才会给面子的奉承几句,不好得罪,根本没有那个支持他谋反的意思……” “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一推两干净,他们又不傻,怎么会承认呢。”明珠郡主点头道。 云皓逸不由一笑:“所以,本王与景王兄和施将军商量了一下,如此查证,根本没有实证,而这些人也会因此而有了警觉,想必我们这一行,也会是凶险的,不如,就找些别的罪名。” “别的罪名?”明珠郡主的眼睛转了转后,立即明白了的笑了起来。 阳河郡主也在点头:“这个方法好,只要他们自身干净,这种事也不会找到他们的头上,就算原本没有意图谋什么反的人,在被人拿住了把柄后,不听命也是不行的,也证明,他们自身不干净。” 云皓逸点头笑道:“就是这个道理,所以,立即改变了查证的方向,而且有在宁王府里搜出来的一些书信往来,单从一些内容里所提到的钱款问题、人马之事,也可以查出些什么来,果然,就很顺利了。” “对于这些贪官来说,这都是致命的。”施旗放下手中的茶杯,撇了下嘴道。 “可不,从一个江都太守府的密室里,搜出的那足有三十箱的元宝,还真让我们这些原本身在皇室的尊贵之人都咂舌。”云皓骏鄙夷的冷哼着。 “三十箱?银元宝?”施画瞪大了眼。 “十箱金元宝,二十箱的银元宝,还有四十多箱的珠宝、玉器,字画还有十几箱,反正,他的那个密室里,满满的都是财宝,就是一个宝库。”施旗耸着肩道。 “都是民脂民膏,这些人也太无耻了吧……”明珠郡主气愤的道。 “所以,当我们将这个江都太守,连带着上下十几个官员全部拘押时,那城中的景象,这辈子,本王都难忘。”云皓骏尴尬的直摇头。 “本王也是,从来不知道会这样,比过年都热闹,百姓们自发上街,大街小巷全都在燃放着鞭炮,他们围着囚车扔着石头,对着我们这些人,就是跪地磕头,大喊着我们是救命恩人……汗颜呀……”云皓逸也一样的在摇头,可眼中却闪着泪光。 施旗也在点头:“这种情况,我原本在边关是有过的,却也没有如此的浩大,那也是在打了胜仗后,受到百姓的慰问,可在江都城内,却真的不一样。” “所以说,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绝对是个名言,是真理。”施画下了结论,还用力的在点头。 言谨初和慕九兰同时笑出声来,一起伸手摸着她头。 “你怎么这么多新鲜词……”慕九兰道。 “我聪明呗……”施画得意的一笑。 却惹来大家更大的笑声。 云皓逸笑过后,再道:“小四所言甚是,这当官,就要为百姓为尊,当权者,也是为了天下苍生谋福祉,如果天下间,没能那千千万万的百姓,要这荒凉的大地、海川又有何用?所以,小四说的就是正理,名言。” 大家依旧在笑,可云皓骏看着他的目光里,多了些什么,施画看着两人目光里,也多了些什么。 第二天,大家再次来到果树山上,站在山顶之上,瞭望着远处的青山,还有那一片井然有序的京都之地长平城,这里虽然是整个南秦的首府,可是在这片城池之外,还有更广阔的天地,而那里的人民,也同样都是南秦的子民。 所有人都能感觉的到,在这片祥和的景象之下,还有多少暗潮汹涌,有多少人有私心、野心的想搞事情。 施画突然指着前方大声道:“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我们肩上的担子都不轻,想要打造一个平和、安宁的太平盛世,大家都得一起努力才行。” 第385章 家法伺候 十月初八。 施明恩及夫人遇害三周年。 皇上下旨隆重祭拜。 在他们的坟前,施旗与施画一身孝服,跪在那里。 身后还有朝中的官员,由言长空亲自读了悼词,然后这些人依次的上前来,将施府下人分发到手的菊花,一支支的放在墓碑前。 看着他们陆续的乘车返回后,这里所剩下的人,也不过就是他们这些相交甚好的人了。 施画跪在地上,烧着纸钱,施旗却一边烧,一边念叨着。 说着从将她接回府后,这一年来,他们兄妹二人所经历的事情。 夸奖着施画现在的样子,还说了他与袁英姿的婚事,再有就是她与言谨初的婚事。 “爹,娘,现在小四已经与谨初在一起了,爹的心愿也达成了,当年谨初当众拒绝三妹妹时,看的出,爹也是很惊讶和难过的,却没想到,这小子指着门外四妹妹的背影,说要她,当时我是真的很想笑的,看到您与王爷都愣神的样子,儿子都快憋出内伤了……” “现在好了……他们自己就看对了眼,而且已经订下了亲事,想必小四过了门后,谨初不会让她受委屈的,王爷和王妃也定会视她如己出般的疼爱,当年,那个玉佩呀,这回真的可能配成一对了……” 施画猛然抬头看看着他:“什么玉佩?” 施旗看过来:“你不知道吗?就是那块你从出生就一直戴着的那块玉佩呀,不会是……丢了?” 他一回想也是,好像自从与她相认后,就没看到过她佩戴过,不会真的已经丢了吧…… 施画再微皱眉问道:“就是那个形状有些怪的……玉佩?” “对呀,没见你戴,哪去了?”施旗再问。 说着,他还扭头看了眼,站在不远处正与言长空说话的言谨初。 施画撇了下嘴:“感觉不伦不类的,所以就收起来了,那上面,不是有我的名字嘛……” “对,是王爷送你的贺礼,你出生后,王妃亲手戴在你的脖子上的,上面的字,也是王爷亲手刻上去的。”施旗对她点了点头。 “啊?这事,怎么没人和我说过?”施画纠了下脸。 “怎么没有,你打小就知道的事,还用说嘛……”施旗也皱眉了。 “哥,我失忆了你知道嘛?我脑子有问题,你知道吗?以前的事,我记得的不多,你知道吗?”施画说一句“知道吗”,就往前倾一下身子。 最后都快与施旗贴上脸上,而施旗自觉说错了话的,一直往后倾着身子,也不敢反驳。 可两人的姿势却让其他人看着很是怪,一看就是施旗又惹到了施画,两人又较劲了。 袁英姿在对言谨初打了个手势后,快速的奔了过来。 问着施旗:“你又干什么了?” 言谨初也不慢的过来,将施画扶正后,看了眼有些理亏的施旗一眼:“小四,怎么了?” “是我错,忘了与她说玉佩的来历了,她根本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施旗轻声的解释着。 “啊?”袁英姿与言谨初都是一愣,这叫什么事?还至于这两人如此? “才不是玉佩的事儿呢,是你说,这原本就是我应该知道的,可我脑子出问题了,你们这些知情人不告诉我,我怎么会知道以前的事呀……现在我后院还没进去呢……”施画瞪了他一眼,嘟着嘴,继续放火盆里放着纸钱。 就对着墓碑道:“爹、娘,二哥哥就是个大笨蛋,一点都不知道怎么照顾人,以后要是对英姿姐不好,你们可得帮着点,到时候托梦给他,在梦里使劲骂他,不然就家法伺候……” “小四呀……我是你亲哥哎……就算刚才我说错了话,你也不至于这样吧……还让爹娘来教训我,还家法伺候……你也太狠了吧……再说了,我怎么就对英姿不好了,我对爹娘发誓,此生,我施旗就只娶袁英姿一妻,一生与她相伴相守,不离不弃,白头偕老,绝不违背此誓,这总行了吧……”施旗纠着脸的,这个来气呀。 “噗……”言谨初是怎么都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而刚过来看情况的那些人,也没一个不笑出声来的,这个施旗也是真单纯的太可爱了。 袁英姿的脸上虽然通红,可也被感动的有些泪目的盯着施旗。 施画却轻哼一声:“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驷马难追,说出的话,就处算数。” “当然算数,我什么时候不算数过呀……”施旗真是无语了,这丫头今天是与他较上劲了是吧。 “那说好的一个月后迎娶英姿姐的事,就这么定了,明天开始,你俩也别乱跑、乱窜的,在家里好好的写喜贴,嫁妆的事嘛……”施画还真有些为难了。 “小四,是我嫁入施府,嫁妆自然是袁府来备,你备什么嫁妆啊?”袁英姿不明白的问道。 “哦……对,聘礼!哥,这个规格就参照一下萧少将军娶雪瑶的。”施画对着他一梗脖。 “行,听你的,然后,明年开春,言谨初,你马上把我家小四娶回王府去,让她在你们府里梗脖脖吧,可别没事让爹娘在梦里教训我了……”施旗立即大声道。 “哈哈……” 顿时,这墓园里响起了大笑之声。 言长空原本是想来制止这几个孩子胡闹的,这里可是墓园,本是不可以如此的,可却听到了施旗的话,也跟着笑了起来。 然后,站在墓碑前:“施老哥,看看,咱们的孩子都长大了,一个个的,都有担当了,等他们都成了亲,过上自己的小日子,我就放心了,你在那边呀,也不用太过担心,有我呢……看看,他们这欢声笑语的,不就是我们当年所想看到的吗?现在看到了,多好。” 几人再肃穆的全都跪在墓前,郑重的磕头。 施旗再道:“爹、娘、三妹妹,你们放心吧,施府没倒,也不会倒,我会好好的照顾小四,继承父亲的遗志、忠君、爱国!” 施画也一个头磕在地上,再抬头看着墓碑:“小四会尽自己所能,护大家周全,不负所托。” 第386章 操办施旗婚事 也正是因为孝期已过,施旗的大婚也被提上了日程。 大姐姐施琴早在半年前就得到了消息,也定好了会于十月中旬回到京城。 原本以为,她定会与大姐夫荣王一起回南秦的,可施画与施旗却只在城门前接到了她一个人。 而且她还抱着一个襁褓婴儿,一个只有四个月的宝宝、 见到此情况,施画还是挺不满意的,虽然施琴一行,所带来的人还真不少,侍女、老妈子就足有十人,随行的侍卫也有五十余人,可却还是不如他一个沈熠骁。 见到自家妹子为自己抱不平,施琴还是高兴的,搂着她轻哄着:“你姐夫不是不回来,只是现在有事,没脱开身,我先行回来张罗着,他随后就到,而且还是押运着礼物来的呢。” 施画撇了下嘴,扭身看着她:“大姐,你和我说实话,姐夫是不是不在乎你了,他是不是纳妾了?” 施琴一愣,困惑的看着她:“你听谁说的?” “听言谨初说的,早在大半年前,北周和东楚都有意要嫁和亲公主去魏国,而目标就是荣王。”施画道。 施琴将怀里的宝宝交给一边的嬷嬷,让她们先下去,这才拉着她的手道:“是有这么个事,不过是北周的公主来和亲了,但所嫁的也不是你姐夫,是齐王。” “谁是齐王?”施画皱眉问道。 “你姐夫的侄子,大皇子的儿子。”施琴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哦……只要不是他就行,他可是答应过我的,此生绝不纳妾的,姐姐,你真的好吗?”施画关切的看着她。 施琴轻抚着她的脸:“好,你姐夫对我一向都好,自从有了身孕后,她对我就更好了,而重儿,也是上次从南秦回魏的途中怀上的,怎么会不好。” 施画这才放下心来,笑了笑,靠在了她的怀里:“姐,我希望你可以幸福,快乐,有个好男人,一直疼爱着你。” “他会的,反是你……现在小旗已经有了英姿,那你呢,与谨初什么时候办喜事?”施琴拥着她,轻拍着她的背。 施画轻摇了下头:“这种事,怎么急得来,怎么也得先让二哥把英姿姐娶进门吧,虽然袁将军一家全都在嘉关城,但为此事,他们一府人可都是回到了京城的,也不能怠慢呀。” “说的是,这事呀,我来张罗,不过我可是听闻了,你这一年里,可没闲着,查个凶杀案,还能牵出一件谋划叛乱的宁王,你这是什么运气?”施琴推起她,看着。 要说不担心,根本不可能,当时听到这消息时,她吓的一天都没反应过来,还好听到的是一件完整的事,从发生到结果,不然,她月子都不用坐了,直接就得跑回来。 施画不由的撇了下嘴:“运气?我可没感觉是个运气,这里面被当棋子的成分多了些。” “小四……你这是什么意思?”施琴再是一愣,担心的看着她。 施画扭动了下身子,靠向椅背:“如果说,这只是运气的话,还真是百年不遇,而且这里面的痕迹太过明显,宁王自愿伏法,皇上不想再继续追究,他们都有自己的考虑,可安排此事的人呢,会罢休吗?应该不会,看着吧,一定还会有事情发生的。” “小四……要不然,你随我离开南秦吧,到了魏国,你一样可以当仵作,让你姐夫安排你去魏国的大理寺,也是一样的。”施琴担忧的道。 “应该走不了,虽然已经知道,当年之事的原因和动手劫杀我们的是何人,可却真的没有抓到凶手,就算遇到的,也几乎都是当年凶犯的尸体,再有就是宁王否认,那次行动是他所为,看来,这后面,还有一个隐藏的主谋,那这个人,真的只是为了对付父亲吗?如果我走了,那施旗怎么办?”施画摇了摇头。 施琴也没了主意,这个时候,如果真的带着弟弟、妹妹离开,很不现实,而且现在施家填了人口,也不是说走就能走的事。 再说,眼前的这个丫头,可不是一般的倔强,她弄不明白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动,看来,她还是先操办施旗的婚事,等到沈煜骁来了,再与他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办才好。 在查看了库房里的东西后,她请来了张韵竹,两人一起操办着施旗的聘礼,生怕会委屈了袁英姿。 看着每天被送来的物品,施画真的可以用眼花缭乱来形容。 她根本不懂这些,所以也参与不进去,只会看好看还是不好看,但这些东西哪有不好看的呀,可比当时看到古雪瑶的嫁妆都好。 下了衙后,她不是跟着言谨初去尊硕王府里待着,就是跑到济世堂里蹭饭。 这天她一进济世堂,就感觉到了一丝的紧张气氛。 成叔见到她时,也有一些不自然,而南星从后堂冲出来,要找的药,她听的清楚,那是一种治外伤、止血的药。 她的心立即被提了起来,一把抓住南星:“是师兄?” 南星立即摇头,接过成叔的药:“不是少主,是幽姬姑娘……” “幽姬?那个女学徒?”施画放下心来的同时,又疑惑了起来。 “是,幽姬姑娘下午去城外送药,回来的时候,遇到了歹人,被捅了一刀。”南星目光有些闪烁,着急的往回挣着手。 “一起看看。”她不由分说的就往后堂走。 怎么说,伤的也是个姑娘,想必慕九兰可能会有些尴尬,看来,这济世堂还真的挺需要一位女大夫的。 当走到后堂,就看到有下人从对面的那个偏房里端出血水来。 她也不多说什么,大步的走了进去。 看到躺在床上,气若游丝,脸比纸白的幽姬,紧闭着眼,而慕九兰却用力的按在还往外流血的伤口处,有些焦急的样子,她再是一惊。 从来没见过他如此不淡定过,而且他连平日看诊时所穿的那件白色皮大褂都没用,血已经浸的他满身都是,还有几滴溅在他的脸上。 第387章 幽姬命悬一线 她没有再走近,而是拦下了跟进来的南星。 “去取鱼肠线,缝针,再准备高浓度的酒、纱布。”她立即吩咐。 “是。”南星将手中的药交给她,转身就跑。 慕九兰听到了她的声音,只是回头看了她一眼:“你怎么来了?” “闲的。”施画淡然的说道。 转身从一边他的衣架上,拿下一件皮褂子穿在身上,这时白术端着清水盆走了进来。 “白术,过来帮我把衣袖绑好。”她语气淡然的道。 慕九兰再看了她一眼,有些不自然的再扭回头来:“应该是伤了内脏,现在血止不住。” “在什么位置。”施画展开双臂,让白术帮她绑好衣带。 “是在腹部,可血流的太多了……根本无法确定具体的刀口在什么地方……”慕九兰的额头已经有汗了。 此时从他的手缝之处,还有血在往外流着,再这样下去,幽姬一定没救了。 绑好后,白术轻拍了她一下后背,她立即走了过来,再一回头,白术已经将慕九兰的医药箱拿了过来。 “去我房间里,看看原本放在那里的工具箱还在吗?如果在,将里面的东西全部拿高度酒泡上,拿过来。”施画再道。 “是,小姐。”白术转身就跑。 没一会,南星回来了,将她刚才所说的东西放在桌上。 白术也跟着回来,所有的工具,用一个大瓷碗泡在里面。 施画看了一眼后,再道:“将酒倒掉,再换一次。” 然后她挤到了慕九兰的身边,伸手在幽姬的身上轻轻的摸了起来。 慕九兰也不敢放手,依旧用力的按着伤口。 施画蹲在幽姬的旁边,伸手轻拍着她的脸:“幽姬,能听到我说话吗?回应我,能到吗?” 在她轻拍着她的脸有十几下后,幽姬终是发出了一个轻“嗯……”声。 施画很满意幽姬的回应,再附在她耳边道:“现在,我要对你的伤口进行缝合,这会很痛,但我不能给你用麻药,只要你有疼痛感,就证明你还活着,疼不怕,叫出来,这样,也可以让我知道,你还活着,明白吗?” “嗯……”幽姬再轻应了一声。 施画再轻拍了两下她的脸后,对身后的人道:“南星,把里面的镊子拿过来。” “是。”南星将镊子捞出来,递了过来。 施画对慕九兰道:“我喊三个数,你将手拿开,明白?” “好。”慕九兰对她点了下头。 “一、二、三!”施画喊完,慕九兰立即将手拿开,并撤到了一边。 同时一股血从幽姬的身上窜了出来,施画的眼睛盯着那股血,手迅速的向前一伸,用镊子夹住了一个地方。 顿时,血停了下来,所有人同时瞪大了眼,提着的那口气这才算是呼了出来。 “南星过来,用力的夹住,不可以松手,不可以移动。”施画立即道。 “是。”南星说着就要挤过来。 慕九兰却快他一步的伸手过来,用力的捏住了镊子。 施画对他点了下头,转身将针与鱼肠线穿好,再放在一边的火烛之上烤了烤后,走了回来。 “现在开始缝合,一定要掐住,不能松开。”施画再叮嘱了一声。 当她手中的针刺入幽姬的伤口处时,听到她的呼痛的轻“嗯”声。 几人却不难过,反都觉得庆幸,这证明,她还活着。 这就是一个与时间抢人的过程,手速要快不说,而且必须准确,不能有一丝的遗漏,不然,会造成内出血的现场,这样,病人也一样活不了。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施画头上也布满了汗滴,慕九兰看到了,可他却空不出手来为她擦拭。 于是叫南星过来,为她擦着汗。 施画的目光坚定,手也特别的稳,虽然她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为一个活体做缝合工作了,可基本的动作她依旧没忘。 随着她的针将伤口缝合,原本流血的地方,已经没有血再流了。 她将结扣打好,剪断,再向身后伸手:“吸血布……” “小姐,什么……叫,叫吸血布?”南星问道。 “纱布。”她再更正。 立即有纱布递到她手中,她将纱布按在伤里处,再道:“水盆。” “是。”白术端着水盆过来。 将吸满血的纱布在水盆处拧干,再放回去吸,直到看见那皮肤肉。 她再停下来,转身再穿线,再缝。 而慕九兰满身、满脸、满手都是血的站在那里,喘着气的看着她。 此时的她,如身上有一圈金色的光晕一般,就像个天神一样的存在,她是那么的给力。 施画抬头瞄了他一眼:“南星,带少主去更衣,洗漱,回来时,找些治伤口好的药来,估计幽姬姑娘这里,一定会留下疤的。” “是……”南星应完话,就看向慕九兰,原本以为他不会离开,可他却很听话的转身向门外走去。 当她将幽姬的伤口,全部缝合完毕,再附在她的耳边说着话:“幽姬,你还好吗?” “嗯……疼……”幽姬虚弱的道。 “呼……”施画这才松了口气。 “疼一些,有好处,再忍忍。”施画说完抬头,正看到慕九兰已经洗漱完毕,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走了进来。 “药……”她道。 慕九兰将手中的一个瓷瓶递了过来:“上好的金创药。” 施画接过药,打开瓶盖,将里面的粉末倒在了伤口之上,再接过南星递过来的纱布,为幽姬准备包扎。 可她又为难了,好像她一个弄不动,只能叫人帮忙:“南星,过来帮我抬一下她”。 在南星和白术的帮助下,施画为幽姬包扎好伤口,当她直起身时,不由的一晃。 慕九兰立即过来扶住她:“还好吗?” “没事,蹲的时间太长了,腿有些麻了……休息一下就好,接下来,就是药的事,还有,她今天晚上一定会发热,必须注意降温,只要能挺过今天晚上,明天,就脱离危险了……”施画说完长呼了口气。 “知道了……你也休息一下。”慕九兰将她身上的皮褂子脱下来,扶她身门外走去。 第388章 冲谁来的 施画洗漱完毕的坐在慕九兰房间的桌子前,喝着刚沏好的茶,眉头却一直都没舒展过。 慕九兰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了进来,见到她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师兄,这位幽姬姑娘是在哪里遇到的歹人,身上的伤如此之重,怎么回到铺子里的?”施画抬头看了过来。 慕九兰垂目的沉默了一会儿,摇头:“回来时,她已经说不明白了,而且一身的血,当时只想着救人要紧,没有过多的询问。” 这个回答合情合理,施画也轻点了下头:“可是从伤口上来看,下手可是又准又狠,应该是一把长剑类的武器,还真非短兵刃,伤口也太平整了些,可见此人的手法也是相当的纯熟,不太像是临时起意。” “小四,你是怀疑是蓄意所为?可幽姬是从老宅那边带回来的,而且进京时间不长,对于这里的情况也不是很熟悉,什么人会对她如此?”慕九兰也皱起眉来。 施画摇头,撇了下嘴的将一块苹果送到嘴里嚼着。 慕九兰扭头暗呼了口气,再叹气出声:“这京城之中,也越来越不太平了……你要多小心些,这光天化日之下,就当街行凶,太过分了。” “师兄怎么知是当街行凶,幽姬姑娘说的吗?那她所受到伤害的地方,就是离咱们铺不远喽?”施画再次抬头看着他。 慕九兰轻舔了下唇边,摇头道:“我猜想的……” “也对,以她当时受伤的样子看来,也不会离的太远,不然,血那么流的话,根本无法回到铺子里救治,可让人想不通呀……”施画再次纠起了小脸。 “什么想不通?”慕九兰关切的问道。 施画坐正了身体,正视着他:“那,师兄你想想哈,这个凶徒为什么会对幽姬下手,如果是个小毛贼,这手法上看起来,也不像,图谋的是什么?” 慕九兰眨了眨眼:“幽姬身上的钱袋子确是不见了……” “如果只为了这些小钱,抢了就是了,对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来说,只要拿出刀来晃一晃,也就吓的脚软了,抢钱罢了,为何要伤人,这可是不同的……”施画分析起来。 “可能当时幽姬没有给呢……所以,急了,就动刀了……”慕九兰再说着可能性。 施画轻点头:“这一点也不是没有,但如果从刀法上来看,此人会武功,而且还不低,是个用剑的高手,如此能力的人,就为了抢一个钱袋子,那里能有多少钱?” “就是此次的药费,不足五两银子。”慕九兰的眉头也拧了起来。 施画轻拍了下手:“这就是喽,为了五两银子杀人?可能吗,而且以这个凶徒的身手来看,想要找个富户人家下手,一定可以全身而退,所得到的钱财必会比这五两银子更多些,怎么可能对一个女子下手呢,就从幽姬的穿戴上来看,也不是个富家小姐的样子,一看就是个下人打扮,这种女子身上,能有几个钱?” 慕九兰认可她的这种说法的点了点头:“那会是什么?” “师兄,你和我说实话……”施画再严肃的看着他。 慕九兰抬眼看过来,眼中闪过一丝不确定:“你让我说什么?” “此次,你回老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施画的眼睛不由的紧了紧。 慕九兰将头扭到一边,眼睛转了转,脸上的表情也冷了些。 施画呼了口气:“师兄,我没有要窥探你的意思,慕家老宅的事,我根本不关心,只是此次你走的很急,又比原本回来的时间提前了,是不发生了什么事了?” 慕九兰还是不语,可放在桌上的手,却握紧了拳头。 施画握住了他的手,担心的道:“师兄,如果此人不是因为钱财,可能指向性,就不同了,是不是在老宅那边发生了什么,让人怀恨了?而对幽姬下手,不过是因为知道她是咱们济世堂的人,这是个警告,还是在示威,那么,下一个是谁?南星、白术、成叔,还是……你?” 慕九兰看着她,眼中也闪过一丝担忧之意。 “师兄……我不想你有事,不如,我们报官吧,这件事让大理寺来查办……早些抓到那个人,也好……”施画急急的道。 慕九兰却打断了她的话:“不用,就是报,也不会是大理寺,而且,现在幽姬还没转醒,是否能过这一关,也不知道,想问什么,也问不出来。” 施画却不认同:“他已经出手了,就算做的再隐秘,也不会一点不留印迹,想查,一定能查得到。” “小四……不行……这样,你会有危险……”慕九兰反手回握着她的手,担忧的摇头。 “师兄,我是大理寺的官差呀……我不怕……”施画着急的道。 “我怕……我不可以让你涉险,不能!我会报官,但却是京兆尹,如果真是冲我来的,就让他来找我好了……”慕九兰的眼中阴了阴。 “师兄……敌在暗,你在明,而且咱们还有这么大的铺子,铺子里还有这么多人呢……怎么防呀……”施画轻摇着他的手,担心的看着他。 “那也不用你来出头,你不行,不可以,听话,这件事,我来解决,听到了吗?”慕九兰急切的道。 施画明白他是在担心自己,可就现在他的现状来看,根本就不安全,要怎么办才好,她一时也没想好。 戌时一过,济世堂铺子的门再次被敲响,南星打开铺门,看到的是施旗和袁英姿,于是将两人迎进了后堂。 他们是见施画这么晚都没回来,而且还没什么消息传来,知道她今天会来济世堂,所以来找寻的。 可一进后堂,就感觉到了这里的气氛不太一样,再看见到施画与慕九兰在一个偏屋里守着一个伤者,也就明白了些什么。 再听完施画与慕九兰的陈述后,施旗立即表示:“我马上调来一些人,守护着堂里。” “师兄,就答应吧,这些人的身手好,多少也能起点作用,不然,我不走了,直到凶手被抓到。”施画纠起小脸,关切的看着他。 慕九兰也只能点了点头:“那就有劳施将军了,不过,小四必须离开,这些日子都不要出现在这里,不然,我不安心。” 施画也只能答应,在施旗安排了人手后,方与他们一起离开了济世堂,回到了施府。 第389章 故意的 亥时三刻。 幽姬果然发起热来,脸部通红,嘴里也喃喃自语起来。 “你……怎么……背叛尊主……者……死!” 南星一惊的立即上前查看,眉头也皱了起来,对身后的冬青道:“快去叫少主,她醒了。” “是。”冬青跑出房间。 正看到慕九兰与端着药碗的白术走了过来,他指着房间道:“少主,幽姬姑娘醒了。” 慕九兰一听,加快脚步的走了进去。 而此时,南星已经将一块湿巾放在她的额头之上降着温。 他过去抓起她的手腕把着脉,眉头微微皱起。 南星小声道:“她在发热,应该是在说胡话……” “也不一定是胡话……”慕九兰的目光阴了阴。 放下她的手腕后,伸出手去,白术将药碗递过来,南星轻轻的扶起幽姬,两人合力的将药喂了进去,再放平她。 “看好她,一定要在天亮前,把她的高热降下来,不然,很危险。”慕九兰平静的道。 南星立即点头,将头上的额帕拿下来,再换了一块放在上面。 白术伸头看了看,小声问道:“少主,咱家小姐,什么时候会缝合之术的?手法那么娴熟,以前没见过她用。” 慕九兰轻摇了下头,对于这一点,他也不是没想过,可当时的情况那么危机,他也没时间询问,过后,又因她问的话,让他紧张,所以……他忘记问了。 此时回想起她整个救治幽姬的过程,是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那有条不紊的顺序和平稳的心态,也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丫头,什么时候有这么精湛的手法了? 不过,再一回想,她是个仵作的关系,可能对于尸体也是如此处理吧。 要说她的医理之道,一定不会比他差,不然,如何勘验尸体的死因,但对于伤者精准的伤口所在,拿捏的也太准确了一些。 至于缝合之术,他也是听她和洛白提到过的,尸体最好是完整的交付给被害人家属,最少这样看起来,会让他们好过一些,可能就是这个原因,所以,她会缝合术,可用在活人身上,还是第一次见,这丫头,也真是有本事。 慕九兰轻扬起了嘴角:“想必是她验尸方面得来的吧,不过看上去,缝合的不错。” 白术明白的笑了笑:“少主,小姐的这种方法真的不错,如果以后,咱们也能学一学,再遇到这种外伤的患者,是不是也都能用得上?” “有道理,回头,让她有空来教一教,让你们都长长本事。”慕九兰再是一笑。 白术高兴的道:“谢谢少主。” 南星瞄了他一眼,也跟着轻摇了下头,对着冬青扬了下头:“你们两个再去煎药,如果幽姬姑娘还是不退热,就得再喝一副。” “是。”冬青拉了下白术,两人离开了房间。 见人走了,南星才再靠近慕九兰:“少主,这次的事,不会那么简单。” “嗯……只能等她醒来问一问,是何人伤了她。”慕九兰闭了下眼。 南星再道:“她的身手这么高,还能被伤成这样,也有些不解,那伤她的人的身手要有多高?伤口之深,您也是看到的。” 慕九兰扭头看着他,就知道他一定是想到了什么,于是对他扬了下头,两人向门口走去。 南星再回头看了眼床上的幽姬后,方附在他耳边道:“属下认为,她是故意伤成这样的。” “嗯?”慕九兰有些意外的看着他。 南星对他点了下头:“能伤她的人,可不多,如果说是皮外伤,我还信,可这么重的伤,有些可疑。” “她为何如此?一旦要是失血过多,她也会没命,何苦?”慕九兰不解。 “试探、信任,如果少主在乎她,必会倾全力相救,如果不是,自然也是一死,她对于您的处事方法,也不是没异议,少主,小心。”南星担忧的对他点头。 “试探?有什么可试探的,信任?我对她,还不信任吗?多此一举。”慕九兰不是特别同意南星的分析,但也接受了他的提醒。 “少主,是小姐。”南星再道。 慕九兰一惊的再看着他,眼中再次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阴了起来。 “您想想,现在施府正在操办婚事,袁将军也是保皇党,施、袁两家合力是什么样子,再有小姐与尊硕小王爷之事,也会在施将军婚后被提起,到时候这个施府会不会就强大,小姐的后盾也会更加,有人怕了……”南星再道。 “会是谁?宁王已经死了,景王现在应该不会再有那个心思,难道是……太子?”慕九兰轻语着。 “少主,还有一个人……”南星提醒他。 “你是说……洛……”慕九兰目光再冷了些。 “是,他一直都在利用小姐,当她如棋子一般,可这次,小姐却失控了,不但揪出了一个假的王宝昌,还揭露了宁王之事,他当时可就在百鸣城,得知消息先行离开,那接下来,会不会再有什么举动?”南星分析着。 “可他人不在中原……”慕九兰也疑惑了。 南星再道:“他可以传消息,少主,别小看了他,您与小姐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而且还能提前部署,这就证明,他绝不是一个人,而他,一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势力。” 慕九兰闭了闭眼,再扭头看向床上躺着的幽姬,气息虚弱,脸面通红,就如一个半死之人,他的目光里,闪过一丝微光。 南星再道:“少主,不如我出去走走,可能会得到一些准确的消息回来,也好防范。” 慕九兰却摇了摇头:“不用,按兵不动,看看他们谁会露头出来,再有一个时辰,她也会醒,先听听她的说法。” “是,少主。”南星应答着。 “不过,有个地方,可以先探听一下。”慕九兰的嘴角冷扬起来。 南星看着他:“什么地方?” “老宅!”慕九兰轻蔑的冷哼:“真以为那帮老家伙们,会消停?死了一个慕长海,走了一个慕青云,剩下的,就是一条心了?绝不会!” 第390章 真不该救你 施画第二天一早得到了济世堂那边的消息,说是幽姬姑娘已经醒转过来。 而昨日的举动,言谨初也已经得知。 在见到施画时,拉住她上下看了又看。 “我没事。”施画轻笑出声。 对于他这种紧张自己的样子,还是挺好笑的。 “还笑的出来,你心真大。”言谨初不高兴的道。 施画耸了下肩:“那怎么办?我哭呀……” 言谨初轻点了下她的额头:“为什么每次都要让我这样担心?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昨天原本是去师兄那里的,可一进堂口,就看到南星急匆匆的跑到前堂来拿药,听药名也知道是止血,治刀伤的药,所以得知幽姬姑娘受了伤,到了后堂看到她的情况,真的很严重,所受伤的部位,是在动脉处,血流不止,挺危险的。”施画一边解释一边向后院走去。 言谨初看了她一眼:“怎么会这样,一个药铺的小学徒,有什么仇人吗?下这么狠的手。” 施画再耸了下肩:“这件事,从表面上看,就是为了劫钱财所动了武力,可深究的话……” “深究?你认为不是?”言谨初皱眉。 施画转身坐在长廊的椅子上,抬头看着他:“当时听师兄说,幽姬是去城外送药,身上也只是带着收回药的钱款罢了,那能有几个钱,而且从她伤口上来看,她遇袭击的地方离济世堂不会很远,不然,她也不会有命回到铺子里,从这些来看,目标不一定是她。” 言谨初坐在她身边,握紧她的手:“小四,你得保证,一定不能让自己有危险,在这个原则之上,你才能着手的去帮助别人,包括你师兄,不然,受到你帮助的人,都会觉得很愧疚,可懂?” 施画笑着点了点头:“这个我当然懂了,我不会那么不自量力的去招惹那些恶人,不过,我已经让二哥哥帮忙保护他了,而且也答应在这件事没完全解决之前,我不会再出现在济世堂,让他也安心些。” 言谨初点了点头:“从今天起,上下职,我都接你,不可以独自行动,让我担心,可好?” 施画甜甜的一笑:“好!” 而此时在济世堂的偏房内。 慕九兰将幽姬喝完的药碗接过后,递给了南星,目光深遂的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将一颗从瓷瓶里倒出来的药,再递到她面前。 幽姬一点不犹豫的拿起来就放入嘴里。 这时慕九兰才开口:“此次伤的不轻,好好休养,其他的事,你不要再理会。” “少主……”幽姬担忧的叫了一声。 “幽姬姑娘,听少主话吧,这次太危险了,要不是小姐出手,想来,你的命也保不住了。”南星立即截断了她的话。 幽姬不由一愣,眨了眨眼,不敢再说话。 “也别白养伤,想一想,这件事是怎么回事,过后详细的告诉我。”慕九兰坐在桌前,背对着她,眼睛看着在园内巡视的定远军。 “少主,是我大意了……”幽姬轻声道。 “大意?是吗?”慕九兰的声音几不可闻。 “是……没想到,展鹰会突然出现在巷口,而且他样子很狼狈,向属下求助,我一时没防备,当他将剑刺过来时,我……”幽姬有些难过的道。 “本少主说过,他绝不是个善人,你不信,非要给他一条生路,可他却没想给你留活路,现在感想如何?”慕九兰斜扭头的瞄着她。 幽姬垂着头,用力的咬着下唇,心里难过万分。 她是怎么都没想到,她冒着被处罚的危险,擅自放过的人,会突然对自己下手,这么不知感恩的人,让她心寒。 是自己太仁慈了,没有听少主的话,现在却落得如此下场。 “不要想太多,这个亏对于你来说,是好的,断了你那个心慈手软的毛病,还有什么事?最好说明白,别让自己再遇到危险,下次,你不一定有这样的好运。”慕九兰声音里一点温度都没有了。 幽姬暗吸了口气:“展鹰现在就在京城之中,他能找到我,也就说明,他已经知道了你在这里,想必会在不远处观望着,而且他一定在京城之中有落脚点……” “你不是说他很狼狈吗?如果有落脚之地,他会如此?”慕九兰再向后瞄了一眼。 “样子是狼狈,可那一双鞋,却不然,这也是在我中了剑后,才看清楚的,属下认为,他是故意来寻仇的,整个展鹰阁全部陨落在京城之地,他应该是知道了些什么。”幽姬头都不敢抬起来。 “知道?他怎么会知道?”慕九兰的声音更冷了。 幽姬闭了闭眼,为难又痛苦的表情。 慕九兰轻呼了口气:“幽姬,我说过,有些事,不能外漏,你不信,他能来京城之地找到你,已经是个意外,现在你又告诉我,他是来寻仇的,而就是为了展鹰阁一事,幽姬呀……真不该救你。” “尊……少主……我……我当时没想到他会如此……是属下的错,原本以为放他一条生路……他必会感激……可谁成想……他却……”幽姬急急的道,抬头时,脸上全是泪痕。 “你应该明白,他是什么人,展鹰阁对于他来说,是个什么存在,你还指望他能感恩?天真!”慕九兰冷哼。 南星这时道:“少主,江少帅来了。” 慕九兰暗呼口气,调整了下表情,再抬头时,已经是一脸的和善,微笑的起身对已经到了门口的江童施了一礼:“有劳江少帅。” “无妨,听闻伤患已经有所好转,在下是奉了小姐之命,提醒慕少主,不可太过操劳,要好好的休息,不然,小姐不放心的话,慕少主应该能想到后果的。”江童笑着道。 “当然能想到,这丫头,哪会那么听话,想必,她平日里,让你们家将军也是很头疼的吧……”慕九兰笑道。 “小姐平日里很乖巧,也不多事,只是对于看重的人,才会乱了方寸。”江童又是一笑。 慕九兰认可的点了点头。 第391章 墨炭毒杀案(一) 慕九兰报了案,是京兆尹接办的此案。 可也因此案的报案人是慕九兰,张子漠自然是知道此人是施画的师兄,而且他在京城这近两年来的名气也是不小,他明白,不能草率。 立即吩咐下去:“全力缉拿凶手。” 经过几日的蹲守和查找,终于有了线索,也锁定了一个目标。 可官差在跟踪此人时,却发现,他消失在了太子府的范围内,无法进一步跟进。 得到回报的张子漠有些吃不准了,这种情况很是棘手,可能性也有好几种。 他立即找到了言谨初,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了他。 “如果只是按这人的行踪来说,是有可能的……” 言谨初也感觉到了此事的严重性,如果真如张子漠所说的那样,事情可真就不太好办了:“进太子府里搜查是不可行的,只能守在外围,再发现此人时,进行抓捕。” “说是这么说,可要知道,这人如果不出来,要怎么办?”张子漠皱眉。 言谨初摇了摇头:“不会的,如果此人的目标就是济世堂,那么,他一定会再出现的,而且他当时下手如此狠绝,应该有自信,那个女学徒已死,可现在,却并非如此。” “你的意思是说,将这个女学徒没死的消息散布出去,让他再有所行动?”张子漠的眼睛转了转,嘴角有了笑意。 言谨初点了点头:“虽然这样做,可能会有些危险,但只要他出了太子府的周边范围,咱们就有可能的抓到这个人,不然,很麻烦。” “谨初,如果此人真的与太子有关,为什么会选择济世堂呢?”张子漠提出疑问。 “你没想到?”言谨初笑问着。 张子漠摇了摇头:“就是想到了,所以才觉得不可能,真的就是为了对付施家,他们到底有什么让他忌惮的?” 言谨初挑了下眉:“子漠,这种事,不猜也罢,只办眼前的案子即可,知道多了,对你没好处。” “这个我当然明白,济世堂不过一个给人看病的地方,就算名气大了点,可也不会让他如此的忌惮,我想不出对他们出手的好处,只有那一点,看来,小四真的会担心了。”张子漠无奈的摇了摇头。 “小四早就知道了,在那位学徒受伤之时,已经与慕九兰说过此种可能,但却没有想到是谁,不过你们在行动时,一定要小心些,此人的身手,很是不错。”言谨初提醒着他。 “好。”张子漠点头。 果然,第二天在京城之中就传出来一个消息。 “听说了吗?这济世堂呀,真是神医驻镇呢,一个被刺成重伤,都快死的人,就这样,救活了?现在都活蹦乱跳的,以后呀,看病就得去这济世堂,死人都能医活喽……” “我也听说了,是不是就是济世堂的那个女学徒,那天呀,我还真看到她了呢……” “看到什么了?” “看她手捂着肚子,往济世堂跑呗,地上全是一溜的血,她到了那铺门口时,已经不行了,直接就倒地上了,应该就是没气了……可现呢,好了,昨儿个,我看到她,还和我笑着说话呢……” “济世堂是真神呀……” “所以呀,以后看病,谁家也不用去,就去济世堂,听闻那位慕少主,就是神仙下凡,医术可高明了……” “对,对,死人都能病活的人,就咱们这些小病,根本不在话下,就去济世堂……” 菜市上、街巷里,很多人都在议论此事,想不听都有些难。 林长星和康辰两人用力的抿着嘴,生怕笑出声来,一路跑回了大理寺,进门就笑了起来。 正坐在后院桌前,吃着言谨瑜让人送来的,新出炉的糕点,而言谨初却微笑的伸手帮她擦拭着嘴角的残渣。 听到这两人的笑声,齐齐的伸头看了过来。 见林长星的手里也拎着一包糕点,施画的眼睛再是一亮,盯着他的手,就没移开过。 “新出的品种,看着还不错,就买回来让你尝尝。”林长星宠溺的放到了她的面前。 施画立即动手打开,看到那金黄色的糕点,眼睛顿时就眯了起来,舌尖伸在唇边,一副馋猫样。 “怎么,在外面听到笑话了?”言谨初对两人扬了下头。 两人坐下后,康辰笑道:“张大人是真有招,不过就是这台词嘛……有点太玄乎了,听着有些扯。” “我可没觉得这词有什么问题,而是那些卖力表演的人,有些过了,可从效果上来看,还真是不错。”林长星耸肩。 “无论是这台词,还是演技,主要的目的就是要引出那个人,我还真挺好奇的,他是谁,为什么会盯上了济世堂,如果真的是冲着堂里的那些男人,我也不会这么反感,可他却选择了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学徒下手,这就过分了。”施画手捏着一个糕点,说的一本正经的。 林长星看着她:“小四,别说星哥没提醒你,这个女学徒真的是如你所说的手无缚鸡之力吗?可我怎么听说,慕家族人,不但会医术,多多少少都有些身手呢?” “你听谁说的?估计那也是极个别的,我师兄就不会,哪次上山,他不是走在最后,下山都得我扶他的,体力还没我好呢,可他的那双巧手,你们是都见识过的,把脉就从来没错过,怎么样,不服气吗?”施画眨着她那明亮的大眼睛,得意的对着他直晃头。 “小四,长星也没说你师兄的坏话,不过就是提醒你罢了,有些可能性还是有的,这个人如果只是找那个女学徒寻仇的呢?”言谨初安抚着她。 “这一点我也不是没想过,可那人的剑法是真的很厉害,同时,她身上没有其他的外伤了,我亲自看过的。”施画这次说的客观了些。 他们自然是相信她的实力的,她看过,应该也就没什么问题了。 可就在三天后,张子漠找上门来,告知他们,那个人已经寻到了,不过是具尸体,而且发现尸体的地方,就是宁王已废的那处香月庄园之内,而且就在那八个展鹰阁人所死的地方。 第392章 墨炭毒杀案(二) 因此案再次与皇室有关,于是大理寺接管了此案。 宁王虽然被废了封号,可他依旧还是皇子的身份。 而且皇上虽然发配他去守祖坟之地,却也没说要了他的性命。 这个香月山庄虽然是他以前所居住过的,可现在重新归回了皇家,园中还没修整完毕,再次出现了命案,让皇上特别的震怒。 勒令大理寺,限期七日,必须破获此案,以正视听。 可当他们看到这具尸体时,所有人全都忍着一股想笑的冲动,这本就不是看到死者应有的样子,可他们却真的很想笑。 尸体通体乌黑,就如被泼上了浓黑的墨汁一样,没有一处是有原本的肤色,涂的特别均匀。 施画与庄柯站在尸体前,端详了好一会儿,都没明白这尸体怎么会成了这样的。 这种黑与烤过或是烧焦不一样,完全就是从皮肤里泛出来的。 排除烟熏的可能性后,还有一种,也只能是这一种……中毒! 可对于毒药,这两人都不是行家,只能用银针试过,看到那所沾到的部分变成了乌黑之色后,两人的脸色,也都不太好看了。 “这毒很霸道,看来是服在了体内,而非是沾在皮肤之外,不然,也不会从里向外的这种扩散状。”庄柯拎着手中的银针皱眉道。 “可也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种毒药,你听过?”施画看向他。 庄柯摇头:“没有,第一次见。” “少卿,可否派人请师兄来一下,这个毒的问题,我们不懂。”施画伸头到房间门外,看着正指挥着人搜查院内情况的言谨初。 “好的。”他点了下头。 两人戴上手套想要触碰尸体时,庄柯因蹲下时过快,身上的那个围裙的边缘先行沾到了死者露在外面的那只黑手,顿时,他的衣角冒起了一股烟。 施画不由的惊呼一声,而跟着他们的高俊手快的抽刀砍了过来,将庄柯身上的围裙一半都被割了下来。 而落在地上的围裙,依旧还在冒着烟。 高俊再伸手拉着庄柯后退到了门口,然后再上前将愣在那里的施画也拉了过去。 听到声音的言谨初窜到门口时,就看到屋里地面处,尸体旁边冒着烟的东西,他也是一愣。 “这毒可不仅仅是霸道了,怎么会这样?”庄柯惊魂未定的道。 “退出来,全都退出来。”言谨初说着,伸手将施画拉了出去,再将她搂在怀里,手臂特别用力,还有些发抖。 他是太后怕了,可以看出,这毒到现在都有毒效,如果两人刚刚已经动了尸体,那后果是怎么样的。 再有就是这烟,是否还有毒,那他们三个是否有吸入,后果又是什么。 所有人全都退出这个小院之外,隔着园门看着里面的房间,虽然没有看到有烟冒出来,可却都不敢再上前了。 而庄柯和施画就被安置在一边,坐下来休息,刚才两人也是真的被吓到了。 验了这么久的尸,从来就没遇到过这种事,当时都没反应过来,还好有高俊在,出手够快,不然,现在的庄柯是什么样子,真是不敢想了。 慕九兰到的不算慢,在一进来后,见他们都站在外围,而且庄柯面色发白,施画的神情也不太好,他的心立即被提了起来。 快步的走了过来,询问着情况:“怎么回事?” “师兄……”施画一听就要奔过去,可一想到自己刚才在那个房间里待过,如果真的沾上了那种毒的话,她就又站在那里,看他走过来,还又后退了两步,伸手阻止着他。 “别过来……我刚才好像是中了那里的毒了……”施画难过的看着他。 “师兄不怕,让我看看……”慕九兰的眼中一紧,却坚定的再上前一步。 可她也同时的后退一步:“不要,不行……” “听话……让师兄看看……”慕九兰不由的闭了下眼。 “师弟,刚才我身上的大褂在碰到尸体的手背后,立即燃起烟来,还好我们退的快,但我们都在那个房间里待过,可能身上已经沾了毒,你还是……”庄柯也过来说明。 “行,我先看看那具尸体,小四,师兄,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虽然我不会制毒,但解毒,还是有些心得的。”慕九兰说完,转身就往院内走。 在要进去时,被言谨初拉住了:“慕少主,小心些,莫要让小四担心。” “我明白。”慕九兰对他点了下头,大步的走了进去。 施画和庄柯都担心,不由的伸长脖子的看着院内。 可他进去后,也只是看到了他那白衣闪过后,就没入了房间之内,再想看到,却很难了。 足有一刻钟的时间,就在施画焦急的要冲进去找人时,他从里面走了出来。 面色如常,眉宇间依旧温和,嘴角微扬着带着笑意,一点看不出为难的样子来。 “师兄……”施画急急的叫出声来。 慕九兰对着言谨初和张子漠施了一礼:“两位大人,屋内的人确是中毒而亡,不过庄大人身上的衣物被燃,不是因毒,而是这尸体身上被撒了一层磷粉,而庄大人身上的围裙是含油质的皮衣,所以,才会被燃起。” “怎么会有人用这种手法,是吓人用的吗?”张子漠气愤的道。 慕九兰摇头:“这个在下不知,不过确有些愚弄人的意思,而且庄大人的那半截围裙还完好的在那地面之上,只是上面原本的油质保护层,已经不见了。” “那慕少主的意思是说,小四和庄大人,并没有沾上毒气?”言谨初想知道的只有这一点。 “可以这么说,但也要在我把完这两人的脉后,方能给出准确的回答。”慕九兰再对他回深了笑意。 言谨初提着的心,这才算是放下几分,立即抱拳道:“有劳慕少主。” “不必。”他轻点了下头的走了出去。 来到两人面前,一手抓着一人的手腕,为两人同时号起脉来。 施画和庄柯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的面部表情,一声都不敢出。 第393章 墨炭毒杀案(三) 慕九兰放开两人的手,微微挑起嘴角:“放心吧,都没事。” 这时,所有的人才都长呼了口气,提着的心全都放了下来。 施画立即问他:“师兄,那个人所中是什么毒?怎么会黑成那样?像被墨汁泡过一样?” 庄柯也在点头,期盼的看着他,想知道答案。 慕九兰轻笑一声:“其实,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是叫什么名字,不过此种中毒后的效果,我在老宅的一本古籍上看到过,在西域有一种叫奇墨的草,用其花,可入药,是一种治疗头疼的奇药,其茎,捣碎后,为鲜红色,可治疤伤,涂上七日,皮肤如初,有些西域传来的脂粉之中,也混有少量的此物,也是为了让使用者的皮肤有所改善,但这叶子嘛,就与前两者不一样了。” “如何不同,有毒?”施画问道。 慕九兰微笑的点了点头:“其叶一般都会大如成年人的手掌,有的比手掌还大些,捣碎后,颜色却如墨汁般的黑,奇毒无比,只要服其一滴,全身五脏会被浸毁、灼尽,疼痛难忍,而死后,全身开始泛起墨黑之色。” “五脏浸毁、灼尽?这也太……恶毒了吧……”庄柯眉头紧紧的皱着,眼中全是难言的痛。 慕九兰点头:“书上是如此写的,我也没见过,而且书中提到,中此毒者,必会是内服方有此效果,外用,是没有效果的。” “这么说,他吃进去了?”施画纠着小脸。 “也不难吃,此物所散发出来的味道,是一种如桔香般的甜味,如果放在水或茶点之中,很难发现,但食用过后,就无力回天了……”慕九兰轻摇着头。 “没有解药?”施画再问。 慕九兰摸了下她的头笑道:“又不好好听人说话,只听一半,我刚才说过的,此物是来自于西域,但是从哪个地方来的,无从考证,自然也不知此物的解药是什么,都说巨毒之物,百步之内必有解药,可这毒长在哪里都不知道,要怎么知道其解药是什么……” “对哟……来自于异域,可怎么会到了中原呢?”施画顿时就泄了气。 “师弟,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正常验尸,只因这毒只要不吃入口中,就不会中毒,是吧?”庄柯再问。 “是的。”慕九兰笑了笑。 施画这时却用力的一跺脚:“这不都闲的嘛,杀个人罢了,至于这么麻烦吗?又不是毒技考核比赛,又显到他了……尽给人出难题,七天,我看这一辈子能抓到凶手,都得谢天谢地,什么东西!” 所有人都看着她,却没有一个人觉得她此时的行为有什么不妥,这就是一个无头案,想破此案,抓到凶手,根本就是遥遥无期。 慕九兰轻叹了口气后,再轻笑了一声:“丫头,不必如此,可能真的有线索呢?” 施画和庄柯不由的看着他。 他耸了下肩:“刚才看到那个死人,手里一直紧握着一把剑,如果按这书中记载,这毒性发作起来时,应该特别的疼痛,可他都没把剑放手,证明这东西一定很重要,可能从这把剑上,也能查到些什么呢……” “谢谢师兄!”施画立即笑了起来。 庄柯也笑道:“有劳师弟。” “不必,我也是听小四平日里说的多了,想到的罢了。”慕九兰笑了笑。 两人重新穿好装备,再次走进了院内,这次言谨初说什么都不放心,也跟着一起进了房间。 从尸体此时的形态上来看,死前所受到的痛苦绝不一般,确如慕九兰所说,他的左手却一直都紧紧的握着一把剑。 得知了这毒不会给他们验尸带来麻烦后,两人大胆的对尸体进行了初步的勘验。 当施画用力的撬开死者的嘴时,一股黑色的液体顺着嘴,流了出来,同时伴随的还有一股桔香味。 这些与慕九兰先前所说的,都是一致的,那这么说来,此毒就是他所说的那个叫奇墨的草。 庄柯在用一个竹钎子拨弄了下死者的口腔后道:“舌头都化没了,真是个歹毒的东西。” 施画立即去按了按死者的胸口和腹部,可表现还是比较饱满的,不过也能感觉到,水肿的很严重,就如一个装了水的气球一般,起伏的很大。 再翻看眼皮时,那通红的血目,还真让庄柯抽了口气,这眼睛,可不是正常人应该有的,充血到了这种地步,也着实不多见。 而尸体除了这些外,一点外伤都没有,就在她准备起身时,看了眼他紧握着的宝剑,又蹲回去想抽出来,第一下,却没有抽动。 她又试了一下,还是没动。 言谨初轻拍了下她的肩,再手掌向上的招了招,意思让她起开。 她听话的起身走到一边,言谨初只是踩上了这人的手腕处,再弯腰抓起那把剑,没见用力的,将剑拿了出来。 施画立即皱眉,言谨初却笑了:“回头教你。” “好!”施画爽快的回答。 庄柯却还蹲在尸体边上,用手中的镊子挑着那手臂处的袖子。 “师兄,看什么呢?”施画问。 “这人的袖头破了,看似自己抓的……”庄柯指了下那袖子。 施画也走了过去,伸头看了一眼后,眼睛顿时眯了起来。 “拉下来!”她道。 庄柯都没明白这是怎么了,言谨初已经将刚抽出来的死者的剑拔了出来,寒光一闪,剑尖挑在那衣袖之上,一声布帛的撕裂声后,死者的整条胳膊就显现了出来。 而那条胳膊的肩头位置上,清晰的纹身,再次让施画眯了下眼。 庄柯同时惊呼一声:“怎么是红色的?” “反差!”施画冷声道。 “反差?”庄柯不明白的问。 “此人中毒了,可能这纹身所用的颜料就有这个作用,在遇到特定的时候,就会现显出不同的颜色,也是为了好区分,好辨认,这毒让人的皮肤起了变化,同时让这纹身也有了变化,真是怕我们认错了人啊……”施画声音更冷了些。 “小四,看来他死的不无辜。”言谨初挑眉道。 施画再次冷笑:“呵……就是想知道,是谁杀了他,总不会是自杀吧!” “也不无可能。”言谨初道。 施画和庄柯一愣后,看过来。 他已经将手中的剑举到了两人面前,而那剑身之上,靠近手柄的位置上,赫然刻着两个字“展鹰”! 第394章 墨炭毒杀案(四) 言谨初对看愣的两人一笑:“展鹰阁的人。” “就算如此,他是怎么死的?服毒自尽?”施画不解。 庄柯却在点头:“也有可能,展鹰阁的八个人全都死于此地,他来这里悼念一番后,随之而去,也有可能。” “师兄,咱不开玩笑行不?他们的情感会如此深厚吗?不都说,这杀手是无情的吗?”施画皱眉的扭头看着庄柯。 “也不一定,说不准,这个组织的人,都情同手足呢……”庄柯耸了下肩。 言谨初开口:“听闻这展鹰阁之中,只有八个阁主,一个总阁主,总共就是九个人,先前的八个,全都死在了这里,他来这里悼念一番,也无不可……” “那现在呢,死在这里了,而且死的如此与众不同,就算殉阁吧,这种方式,也有些太引人瞩目了吧。”施画眼中全是疑惑。 言谨初却挑眉:“可是你别忘了,原本的那八个人是怎么死的。” 施画的眼睛微眯了眯:“你的意思是说,原本杀了展鹰阁八个人的凶手,还在这里,看到他后,直接把他也杀了,算是让这展鹰阁的九个人团聚了?” “无不可能,上次咱们所看到那八人的死法,也不算简单,所中的也是自己的独门致幻药物所致,而这个,看上去,也非是自尽而亡,这就说明,这里,还是有其他人的。”言谨初对两人点了下头。 庄柯已经开始蹲下身的,在尸体周围的地面之上寻找着,想从这现场,看出一些端倪。 施画低头看了眼那具尸体,轻摇了下头:“他死在这里,应该是有原因的,如果他真的是展鹰阁的那个幸免的人,为何会冒险出现在这里,真的只是情深义厚的来悼念?怎么看都不太像呢……” 言谨初的眉头也深锁着,再看了看手中的长剑,突然将它再提到了眼前,盯着那剑身上,靠近剑尖处的一处缺口处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些。 他用手指在这剑身上轻摸了下,再弹了一下,那沉闷而浑厚的声响,让他明白,此剑绝非凡品,也算得上是一把剑中极品,锋利而且坚硬。 可就是这样的一把剑,却在剑身之处还有崩缺的口子,看似不大,可以想得到,对方的力道有多强,而此人当时所承受的撞击是多么的强大。 施画这时在摸索着死者的手臂,却也发现了不寻常的地方,这人的右手的手腕之处,已经骨碎,可从外观却一点伤痕都看不出来,同时小臂和大臂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之像,这是一条废手臂。 就这手,连抬起都不行,怎么可能拿起一把沉重的剑? 再摸了摸左手臂,却还是完好的,可他原本的左手,却只是紧紧的握着那把带剑鞘的剑,这说明,他习惯是用右手,左手只是握剑鞘之用。 她不明白的抬起头来,看着站在身边的言谨初:“你说,有这样的高手,能将人的骨头都打碎了,却在外观一点都看不出伤痕来的吗?” 言谨初点头:“内力高的人,都有可能,只是看对手的强弱罢了,就眼前的这位,那么能达到你所说的这种情况,这个伤他的人,最少在江湖中的排名,一定不会低于五十。” “五十?我天……那就是高高手……”施画惊讶的瞪大了眼。 “这个人的身手一定不低,从他所用的剑,也能看的出来,应该跟随着他,很多年了,而且出鞘的机会也很高,如果,他真的就是展鹰阁的总阁主,那他的身手,可是在江湖中排在前一百名之内的人物,用你的话说,超级厉害!”言谨初耐心的解说给她听。 “前一百名被五十名以内的人杀了,而且手法如此奇葩,目的就是清剿了整个展鹰阁,除了这个阁的名字,图什么呀?”施画说完再抬头看着他,还是不解。 言谨初也一样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关联是什么,而且案发地点还是发生在这香山庄园之中,是有点无法理解,他只能道:“尽力查找证据,急也没用。” 施画当然明白了,只能长呼口气:“那就找。” 她再顺着腿向下摸去,直到右小腿的位置时,她停下了手。 向高俊伸手:“剪子。” 他递过来后,也一起蹲在那里,帮她一起剪开裤角,当看到小腿处那已经变型的腿骨时,眼睛也不由的一紧:“对折!” “小腿骨已经全都折了,可却没有露出皮肤之外,这力道掌握的也太到位了吧……”施画不得不佩服这古人的神功。 能将力道拿捏的如此收放自如,恰到好处,看来平日里的苦练是必不可少的,试练的机会也不会少。 也就是说明,这个能踹折这条腿的人,一定用此技特别的顺溜,也可能是一种本能的反应。 “高手,绝对是高手。”高俊赞叹着。 施画蹲移到死者的脚下,细看着他的鞋,却有一种不太对劲的感觉。 她再伸手拎起了死都的衣服,还有裤子,两方对比后,疑惑再现。 “有什么发现?”言谨初问道。 “这衣服与鞋子也不配套,衣服的布料虽然看着不高级,可也是相当考究的,可这鞋嘛……”施画停顿了一下,她是在组织语言。 “怎么了?”言谨初也蹲了下来,看着她。 “这鞋过于普通,不过就是一双普通的缎面鞋,可太过新了,与衣服不相配,而且从这鞋的磨损程度来看,穿上连半个月都没有,算得上是九成新的,可这一身衣服,却不一样,反正就是不配套的感觉。”施画轻声道。 高俊却笑了:“这有什么呀,鞋子破了就换一双呗,可能是身上钱财不多,买不起那么贵的鞋,就买一双普通的呗……” “俊哥,这可是一双缎面鞋,价格也不低呀……”施画看着他。 高俊耸了下肩:“那也是与他身上的布料比,还是差很多,想必此人原本也是养尊处优的人,再降身份,也不能只穿一双粗布鞋吧……” 施画就是觉得的哪里不对,可却也不知道如何反驳高俊的话,只能摇了摇头。 第395章 墨炭毒杀案(五) 这时庄柯在向里间走廊的地方,叫着她们。 “小四,过来这里看一下,有发现。” 她立即起身走了过去,高俊也跟上,言谨初却在看着那具黑炭般的尸体,对于施画刚才的话,他是听进去了,认为她的疑问,不是没有道理的。 到了庄柯这里,看着他指着墙角处的一堆灰迹:“这个,能想到什么?” “烧过的灰……”高俊嘴快的道。 施画没接话,而是轻捏起来一点的在指间碾了碾,灰里有一丝宗黄色的印迹,再放到鼻下闻了闻,她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致幻药?” 庄柯看过来:“什么?致幻药?” 施画点头:“与上次在这里发现的那种药末,应该是同一种,只是一个是完整的药末,而这个是已经被焚烧过后的形态,应该是混在某种东西里的。” “不如,拿给师弟看看,他就在这里。”庄柯提着建议。 施画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点了下头,将地面的灰分为了两包,一包留存作为证物,一包递到高俊面前:“拿去让我师兄看看。” “好嘞。”高俊将工具箱放在地上,拿着东西离开。 庄柯再扭头看了看这里的边边角角的地方:“除了这一摊灰迹,没有别的,可为什么会在这里?” “有何疑问?”施画看着他。 “如果说是事先准备好的,那死者在进入到这房间后,就应该中招了,可他又是怎么知道,这人什么时候来这里的?时间算的如此准确,是应约而来?”庄柯蹲在地上,抬头看着她。 “也无不可,这里原本就是不应该再出现的地方,而且是皇家庄院,上次出了命案后,这里也是被封锁起来了,这人敢冒如此之险的前来这里,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或人,需要他出现在此。”施画语气却轻松了起来。 现在看来,这件案子已经排除了自杀的可能,可是不知道,这毒是谁下了,如果真的是死者在中了致幻药的情况,自食的,那还是属于自杀的范畴,可却不是单纯的自缢行为。 康辰来到门口,叫着言谨初:“少卿,在院中发现了一块牌子,可以断定,是展鹰阁的物件。” “还有别的吗?”言谨初站起来看着他。 康辰点头:“有打斗过的迹象,不过也可以看的出来,招数不多,五招之内。” 杨七宝这时也伸头进来:“而且人应该是被托进这里的。” 言谨初不由再看向那死者鞋下的那道磨损之处,眼中也有了了然。 施画走过来:“确是如此,不过托行的距离不远,这也就能说明,他当时应该是在外间被打断了小腿,再被放在这个房间里的。” “这么做是为何,是让人发现,还是不让人发现?”言谨初撇了下嘴的道。 “想与不想,这人必会被发现,不过现在无法断定正确的死亡时间,此人中毒后,应有的一些正常的指数已经没有了,推算出来的死亡时间,估计会有偏差。”施画道。 “那可有什么别的方法?”言谨初看着她。 庄柯走过来,也看着她,见她目光深沉,没有把握的样子,只能开口:“要回去进行剖骨,对比一下这腿骨断裂的时间,可能有结果。” “但这骨头明显已经被毒浸过,准确度一定会被打折扣。”施画道。 “偏差应该不会太大,别忘了,外面还有几个跟踪他来此地的官差呢,时间上,也是有预判的。”庄柯对她挑眉道。 施画才点头:“有道理,那就将尸体带回大理寺,进一步勘验吧。” 庄柯立即招人过来,将尸体装走。 言谨初与施画一起走出房间,在杨七宝与康辰的带领下,去看了一下发现腰牌的地方。 那是园中偏左的花丛,因没人打理,这里的杂草很密,也高,在发现的地方,还有一只单独的脚印,特别清晰。 “庄大人,将死者左脚的鞋拿过来。”施画大声的喊道。 “知道了……”庄柯回答。 可这声音,怎么感觉这么遥远呢。 施画扭头向身后看去,这里的草特别密,蹲在这里,根本看不到外的情况,而且这草还能阻隔一些声音。 她再伸手抓过草叶,看了看,撇着嘴:“谁家院子里种这种草?” “怎么了?”言谨初不太明白的看着她。 “这种草,生长速度特别快,适应能力也很强,只要有土的地方,就能长,如果再遇到这土里埋些腐物,长的就更快了,叶片大,可遮阳,而且这叶片之上,还有一些绒毛,有收声和隔音的作用,在乡下,被人叫做遮耳草,不过此草在生长时,会散发出一股臭味,也叫臭草。”施画解释给他听。 “可没闻到有什么异味呀……”康辰立即道。 “现在是白天,到了晚上你再闻……”施画挑眉道。 “小四,你刚才说,这草如果下面埋着腐物,会长的特别快,上次我们来时,这院中可没有发现这种草……”言谨初眼中闪过一丝微光。 施画经他提醒,也瞪大了眼,眼睛转了转:“那会是什么?” 言谨初将她扶起来,再细看了看这里,这草长的是有些不寻常,就连施画站在这里,也只能露出来个头来,可也就两个月不到,怎么会如此呢。 “你先出去,我们来。”言谨初轻推了她一下。 “不要。”施画不同意。 “听话,这里挖出什么来,不可知……”言谨初轻声哄她。 “大不了就是尸体呗,又不是没见过,我也不怕。”施画耸了下肩。 这时康辰接过了庄柯递过来的鞋:“老大,先比对吧,然后我带小四出去。” “行。”言谨初也只能答应。 经比对,这个脚印比死者的小一些,不过也可确定是一只男人的脚,可为什么只有一只呢? 施画再看了眼周边,看到那片落在地面上的叶子时,不由轻笑:“原来是这样呀……” 言谨初与康辰和杨七宝也看到了,在那片大叶子之上,也有一个浅一些的印痕,看来,那人就是站在这里,只是一只脚站在泥地之上,而另一只脚踩在了大叶子上,所以才会只留下一只脚印。 第396章 墨炭毒杀案(六) 康辰强行将施画拉出草丛,并将手里的鞋递到她面前:“听话!” 她无奈的直翻白眼。 对于凶案的现场,她是真的见过很多,比这还恶心的她也是见过的,是真的不怕,可却不能说明。 庄柯见她站在那里直运气,立即上前拉住她:“看看师弟那边吧。” 听到这话,施画也只能跟着他向院外慕九兰之处走去。 而他正在张子漠的陪同下,坐在院外的石桌前,看着高俊给的小包里的灰粉。 “师弟,可有看出是同一种吗?”庄柯先开口问。 慕九兰抬起头来看了两人一眼,才轻点头:“从味道来辨认,是的,可这种致幻药,可以加热吗?我是真的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又不是你研制出来的。”施画接话的走过来,坐在他的身边。 慕九兰轻笑,宠溺的看着她:“这是又怎么了?谁惹你了?” “不让我在现场看,怕我害怕,师兄,你说,我怕过吗?”施画不高兴的道。 他轻摸了下她的头:“行了,小王爷也是担心你,好意的。” “可现在是工作,我一个仵作不在那里,被排挤在外,怎么都觉得不对。”她强调着。 几人一听,都笑了起来,这丫头一根筋,不过也是出于对工作的严肃和认真。 庄柯笑了笑道:“是你自己说的,那种草如果长在腐物之上,会生长的特别茂盛,现在他们就是在看看这下面有什么,也不一定是你想的那样,万一真的只是些腐物呢?也就不用你看了。” “什么草?什么腐物?”慕九兰看着两人。 “就是那种臭草,在这院子里发现的,而且还有一个牌子,证明了是展鹰阁的东西,而且那里的臭草长的是真大,高度都到我这里了,可上回来时,却没发现有此草。”施画一边比量一边道。 “不可能,这里怎么会有臭草?”慕九兰的眼睛微眯了下,不相信。 “就在那里呢……我没看错,就是在清源城北乡镇的土坎村那次,看到的那种喽……”施画明确的指认了出来。 “此草虽然长势快,可在这种偏北的地方,无法存活,你没发现吗?出了清源城后,向北的地方,几乎都看不到此种植物,只因这边偏冷些。”慕九兰再皱眉。 “啊?是吗?”施画愣了愣,轻咬着下唇。 “那快点,别让小王爷他们都给清理了,师弟,不如你去看看。”庄柯立即道。 高俊已经在听到庄柯的话后,冲进了院子里,喊停那些人的行动。 他们一行人这才进了院子,当看到这些草后,慕九兰回手就敲了施画头一下:“平日让你好好的学习,就是不听,现在出丑了吧,这是臭草吗?” “啊……师兄……”施画手按着被敲的头部,纠着小脸的看着他,心虚的道:“不是吗……” “这叫大耳草,与臭草唯一相同的是,叶子大,蹲在里面有隔音的作用,不过此植物是开花的,花朵如一个血口般,花蕊是黑色的,只有雄蕊外露,雌蕊与花瓣同色的隐在花里,看似血纹,所以,也叫蛇嘴花,看似一个张着血盆大口,吐着信子的蛇嘴一般,此花无毒,花开之时,还有一丝类似于桂花的味道。”慕九兰给她科普着。 施画已经听愣了。 言谨初插着腰的看着两人,也是无奈的很,这丫头呀……让他白忙了一场。 “不是,师弟,就算这与小四说的不相同,可这片植被长的也太茂盛了些,就在发现那八个被杀的展鹰阁人的时候,这里还没有呢……”庄柯在帮着施画解围。 “两个月左右,长成这样,是有些异常,不过与气温也是有关的,此花就是在秋季开的最盛。”慕九兰再道。 “可一朵花都没见到,只有叶子。”施画小声的道。 慕九兰看了她一眼,轻抿了下嘴,有了笑意。 就在这时,杨七宝突然在草丛里喊了一声:“真有东西,这啥呀……” 几人立即看过去,言谨初也走过去,蹲下身的用手中的锹轻拨了下,再次皱眉:“小四,真得你与庄先生来了,应该是具尸体。” “我就说吧……”施画一听就来了精神,立即要往里冲。 却被慕九兰拉住了,从她的包里再拿出一套新的口罩和手套,为她戴好:“小心些,别大意,这园子里的蹊跷不少。” “知道了师兄……”施画笑眯眯的看着他。 “去吧。”慕九兰对她点了下头。 施画立即弯腰的拎工具箱,却在这时,看到了站在面前的一双鞋,而其中的右脚的鞋底边沿之处,有一些泥渍,她立即抬头,看到的却是南星。 她不由摇了下头,又听到庄柯在叫她,也没多想的立即走了进去。 杨七宝发现的是个用油布包裹的小包袱,可却包的不紧,里面有一块红色的锦缎露在外面,还有白色的边缘,看似一个小被子样。 当把这包裹挑开后,看到里面意然是一个婴儿时,几人都抽了口气。 此婴儿不大,也是因为包裹的不好,已经腐败了,但从外观看来,应该不足一个月的新生儿。 再将所包裹的小被挑开,看到脐带时,施画轻呼了口气。 “挖出来。”施画轻声道。 这种活,自然不能这些人干了,她与庄柯一起,将周边的泥土清理干净,将这包裹拿了出来,放在一边的地面之上。 “初步判定,此婴儿刚出生不到一个月,病死的,属夭折,埋在这里,不超过两个月。”庄柯道。 施画没说话,证明她认可这个说法,在翻看小被子时,看到了放在婴儿身边的一个小玉牌,应该是个长命牌之类的,想必是这孩子的亲人所放。 “怎么会埋在这里呢?”庄柯再问。 “不足两个月,也就是说,在宁王案发后,这里有人住。”言谨初轻语着。 “应该是说,这庄子里有人,但为什么埋在这里?”施画抬头看着他。 当两人将这婴儿抬出去,路过慕九兰的身边时,施画小声道:“真可怜……” “尽力就好……”慕九兰轻拍了下她的肩。 可他的目光,也看到了放在那尸体上面的玉牌,眼睛不由一眯。 第397章 墨炭毒杀案(七) 将尸体交给官差,让他们一起放在车上,一起带回大理寺。 再转回到院子里时,靳刚过来,对施画招手:“小四,这边,看看。” 她立即过去,到了院子的另一侧,言谨初已经在那里了,而且几人都在盯着院内那棵柏树。 她过来后,靳刚指着树干:“看这里,是不是毒针?” 她伸头过去,侧着头的看着,点头:“是针,但不知道有没有毒。” “还有这里,有一个明显的倒下的痕迹,这里应该是打斗的现场。”林长星指着一边的地面。 那里放着几个花盆,但已经有三个都碎了,花都被压了。 施画再蹲在那里查看了一会儿,脑中也闪过了一些画面,将这个打斗的过程预演了一遍。 “如果人是在这里打的,那边是怎么回事?当时在这里的不是一个人?”施画指着院内的两边。 几人来回的看了看,也不好确定。 “从这针的角度,钉的位置来看,这个人应该所站的位置是哪里,对面,可以吗?”她问的是言谨初。 只因在这里,只有他是高手。 言谨初看了看两边,摇头:“不可能,这是个平行的一侧,没有对角。” “不会拐弯吗?”她再问。 “噗……”几道笑声传来。 却得到了她的白眼一翻。 “小四,这是针,虽然轻便、灵巧,可却没有回旋路,怎么可能呢……”靳刚道。 “怎么不可能,你们自己看看,这针应该有多长,可钉在树上,已经就剩下这么短了,说明大部分都在树干里了,这力道有多强,真的是用那个内力打出来的?不能借用些什么工具吗?”施画不服气的与之争辩着。 “工具?”林长星的眼睛转了转。 “对呀,就你们说的暗器呀,我听说过的,有一种叫什么暴雨梨花针的,就是用细针当暗器,而且发射的就是个有机簧的小盒子,一下可以发射很多,让人防不胜防,无处可躲。”施画强调着。 “别说哈,有可能……”杨七宝轻点头的道。 庄柯却是个行动派,已经将那钉在树上的针拿了下来,举在眼前看了看,再皱眉:“小四呀……就这个……如果没有你所说的那种机关的话,想要射在这树上,不太可能,你说的,是对的……” “看看……啊?”施画刚一得意,转头看到时,又愣住了。 这就是医者常用的那种行针,不过就是再长了些,这说明,用此物的人,可能是个大夫? 她再皱眉,轻摇了下头,压下已经涌上来的那股可能性,看向庄柯:“师兄,这种针,也不算独特吧……” 庄柯点头:“也不算是普遍,如果单从这针的样子来看,与普通的行医针没有什么两样,可要细看之下,不然,这所用的材质就不一样,更坚韧一些,弹力也更好,再看这把柄之处,要比一般的行医针短小很多,如果用手来拿捏,根本无法捏住,可能如你所说,放在盒子里,方便被射出来。” 施画从他手里接过那根针,看了看后,点头的认可他的说法,同时也将刚刚心中升起的那种想法否绝了。 其实她心里也是怕的。 “从这针被射入树干的力道来看,当时发射时,应该离这里不算远,最多十几步吧……”林长星再道。 言谨初却摇头:“如果卡簧有力,五十步开外,也一样可以。” “这也说明,此人对于要射杀的人,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杨七宝从树后伸头出来道。 “可能吧,但也可能是方便行事。”言谨初再道。 庄柯再道:“这针上是否有毒,现在看不出来,需要进一步验证,如果没毒,这种没有威胁的射杀,意义何在?” 施画此时已经从那些被砸碎的花盆处,提出了一块黑色的布条,她细看之下,确定与互者身上的衣服相同。 可看到所找到的位置,眼睛转了转后,再挑起。 “俊哥,把我的工具箱拿过来。”她叫道。 从工具箱里拿出在对面的发现的那一只单枚的足迹图,放在碎花土的位置比了比,她笑了。 “一样的?”高俊瞪大了眼。 这只能说明,原本在对面的草丛发现的那个人,又来到这里,而且还与人发生了打斗,那这片花盆是被他砸碎的,再站起来时,脚踏在了花土之上,所以才会留下另一个脚印。 “这个足印不是死者的,就说明,当时与他打斗的人,是凶手,而他的身手明显没有这个死者高,所以被打倒在地时,砸碎这了些花盆……”杨七宝分析着。 “看着就是这么回事,可先前不是说,这死者与人打斗,连五招都没用上就死了,就以此人的身手,能让这人在五招内毙命?”高俊可一点都不相信。 言谨初看了他们一眼,再四下的看着这个小院落,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树对面的那处院墙之上。 可施画的目光却是在树后的那处房舍之上。 她刚想与言谨初说明,就听他道:“小四,过来与我去那上面看看。” “可是……”她指着那房舍的顶部看着他。 “先看我这边,没有再看你那边。”他笑了笑。 “成。”施画爽快的走过去。 搂住她的腰,两人已经越了起来,再落下时,已经站在了那处墙体之上,可因为这上面的落脚点的面太窄,施画站的并不稳,只能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 看着墙面处,还真有一处泥迹时,她也纠了下小脸。 但言谨初却道:“借力用的。” 她看着他:“借力?你是说,借这里只是一站,而后进去了?” “对,应该去你说的地方再看看。”他笑了下。 手上再用力的搂着她,越下去后,再越起,借着树枝,已经落在了对面的房顶之上。 可这上面,除了掉落的树叶外,也没有别的印迹,更没有泥迹,这让两人顿时不解了。 施画闭眼想了想死者身体上的伤患之处,突然睁开眼的抬头看着他:“肩部,站的不是这里,而是那里,树上!” 第398章 墨炭毒杀案(八) 果然,那树上的一根树杈之上,看到了泥迹。 同时,言谨初也看出来,此人的功夫不低,身手定是不错,特别是轻功,很高。 现场继续留人在那里搜索,而言谨初带着施画、庄柯一起回到了大理寺。 慕九兰也带着南星随同一起回到了城里,与施画说了一声,直接回济世堂了。 在验尸时,施画还真从死者双肩与颈部之间处的两个针眼。 这让她也明白了,当时现场一定不是只有一人,而那个隐藏的高手,就是隐身在树上,趁他与别人激战之时,突然从树上出手,用针封住了此人的穴道,然后,才受到重创的。 两人将尸体的腹部剖开时,从里面流出的全都是黑色的液体,一点内脏都没有。 待液体流完后,是空空的腹腔,比掏的都干净。 同时这毒已经将尸体的骨骼都浸黑了,真是霸道。 再就是对于小腿处的腿骨的推断,也是想推算出死者的遇害时间。 只因腿骨并没有受到太严重的侵蚀,初步判定,死者是死于昨夜的亥时与子时之间。 再结合着先前京兆尹跟踪的官差所说,他们是在发现此人从太子府附近突然现身,一路跟到香月山庄后,失去了他的踪迹,而他们就是在香月山庄的那片树林里,被困住了,想必是有阵法,他们直到天亮后,方才走出来。 而失去那人的踪迹的时间,正是亥时一刻左右。 庄柯抬头看着施画:“这人在生前,应该受了些残忍的对待,被打的不轻。” “嗯……手腕直接被打断,而这个力道,感觉是在对掌时所致吧?”施画对于这各派武功所造成的伤害,还是有些不太确定。 “如果力道大的话,用撅或扭,也是可以的,从小臂与大臂的骨裂来看,这三种都有可能。”庄柯没有说的太死。 “再有就是这个腿骨了,看似外力的钝挫伤,直接用脚踹,可能会达到这个效果。”施画指着小腿。 庄柯点头:“而且是从正面踹,再有一种可能,就是用武器直接拍上去。” “不会……如果是用物体,怎么也得是宽面比较大的,看这里有一个更深的印迹,这个面是多大,但如果是脚底的话,就有可能了,再有,就是他这腿,应该是在站立时被打折的,不然,碎裂面,也不会向后的方向。”施画再比量着道。 “确实,而且力道掌握的特别到位,不然,骨折的尖端,一定会破体而出,绝不会是现在的这种在肉皮之下。”庄柯认可的道。 “这人如果真的就是那把剑的主人,也就是展鹰阁的总阁主,那杀他的人,可比他高超多了,这可怎么抓呀……”施画担起心的道。 庄柯也叹气的摇了摇头:“其实咱们官差呀,破些百姓案件还是可以的,但一涉及到江湖中人,就不太好办了,那些人身手自然是不错的,就算是咱们大理寺的这些身手高的官差,也不见过好抓捕这样的人,往往都会有危险。” “说的就是呢,单看这腿骨和手腕的伤,也知道了……”施画已经开始清理尸体了。 这具尸体并不难验,主要是内脏什么的,都已经没有了,说是中毒而亡也不为过,只是因为身上带伤,所以在自杀与他杀的分寸上,得有所讨论。 “小四,你真的认为,不是自杀吗?”庄柯洗手时,问她。 施画此时却已经不再那么坚定了,回想着发现尸体时,他那有些奇怪的姿势来看,真的无法坚信,是他杀。 “怎么说呢,有疑问,却还没想到,要怎么解惑。”施画缝合尸体的手顿了顿。 “此人在那里受了重创,伤的不轻,想必应该是离开无望,所以选择死在那里,最少,那里是他八个阁主死的地方,于是服毒自尽,也是有可能的吧……”庄柯扭头看着她。 “有可能,只是为什么他就知道,自己离开无望了呢?”施画也抬起头的看着他。 “丫头,这腿都那样了,手臂也废了,就他当时的样子,真的可以离开?”庄柯轻笑道。 施画轻点了点头:“说的也是……” “所以,别太钻牛角尖了,如果这件案子,以服毒自尽来结案的话,也无可厚非,不算错案。”庄柯劝她。 施画明白的点了点头,继续手上的工作,庄柯也擦好手,坐在桌前写着验尸报告。 将尸体送回停尸房,两人拿着验尸报告向前厅走去,正好与张子漠一行人遇个正着。 “验完了?”张子漠关心的问。 “验完了,得出来的结论与在香月山庄也差不多,根本没留下什么线索,胸腔之中,空空如也。”庄柯摇了摇头道。 “那此案,要怎么办?”张子漠也为难了。 凶手如果无法确定方向的话,那怎么抓捕呢? 施画没说话,只是黯然的走进了言谨初的房间,然后坐在下首的位置上,发起呆来。 最后,他们综合线索,也只能证明: 死者是应邀前往香月山庄的,在那里,他受到了袭击,而袭击他的,最少是两个人,最后被打成重伤,然后丢至那个房间之中。 此案无法确定是他杀,也有可能是自尽。 回到施府后,施画在吃饭时,问着施棋和袁英姿和言谨初:“一个高手,在一条腿受了伤,一个手臂被废后,想要逃离,是否有可能?” “也不是没可能。”袁英姿道。 施棋也道:“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会困难些,毕竟那可不是一般的疼,不过对于一个江湖高手来说,有可能。” 言谨初看着她:“你还是认为,他是被人杀死的。” 施画点头:“从现场上打斗的痕迹来看,他绝对可以称之为高手,可你们却说,他与之过了不过五招之内,就被伤成那样了,可那被砸碎的花盆,及树上的银针来看,绝不可能,他是在中了暗算后,才没了反抗的能力,而且在死之前被暴力对待过,如果当时他没死,那些人还离开了,他绝对有可能离开香月山庄。” “毒也不是他自己服用的,而是被灌入的。”言谨初道。 施画却摇头:“别忘了在墙角看到的灰迹,人都那样了,按你说的,直接灌毒就行,为何还要用上致幻的药呢,毒应该是他自己服用的,不过,当时他所看到的,可能不是毒药。” 几人互看一眼,都摇头叹气。 杀人罢了,弄的太繁杂了,看来这丫头,又不能睡个好觉了。 第399章 认尸 第二天一早。 慕九兰亲自带着幽姬前来大理寺认尸。 只因那天伤她的人,只有她认识。 看着走路还不太稳,样子虚弱的被南星和白术搀扶着的幽姬,施画不忍的对慕九兰道:“回头真得多给她弄些好药,让她快点好起来吧。” “你师兄我已经尽力了,这伤也不是一天就能好的,身上的小伤都无大碍了,就是刀口过深,疼是必然的。”慕九兰对她笑着。 “不过,我还是担心,那具尸体,她真的能看出什么来吗?都黑成那样了……”施画轻摇头。 “尽力吧。”慕九兰感觉她担心过头了。 施画却拉住他:“师兄,我说的是真的,如果认不出,她得说实话才行,不然,万一认错了,真凶再逍遥法外,咱们又放松了警惕,到时候就有大麻烦了,万一要是对你不利呢……这是大事!” 慕九兰笑的更温暖了些:“知道了,我会提醒她的,万不会让你再担心了,看看这眼下都黑了,这几天一定是没睡好,对吧?” “嗯!”施画轻点了下头。 “你这丫头呀……就是为别人想的多,不会注意自己,回头,让成叔给你送些安神、安眠的药过去,记得喝了,晚上睡个好觉,不然这脑子浑僵僵的,怎么想事情,会不聪明的。”慕九兰摸了摸她的头。 “好,听你的。”施画对他笑着。 在来到停尸房时,施画面对着幽姬,严肃的道:“幽姬姑娘,我再说一次,如果认不出来,一定不要勉强,尸体与活的病患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而且这次你所认的尸体,又与一般的平常尸体不一样,认不出来,不怪你,但不能乱说,可明白?” “小姐放心……幽……幽姬明白……”幽姬气息不稳的道。 “那好,我扶你进去吧,南星与白术在这里陪着少主。”施画上前一步,扶住她的手臂。 两人进去后,南星与白术站在慕九兰的身边,齐齐的看向房间门。 停尸房里的温度很低,这让幽姬不由的打了个冷颤,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施画。 “没事的,这里的温度是低一些的,主要是为了尸体好保存,我们不会在这里待很长时间。”施画安慰着她。 当她把白布揭开,露出尸体的头部时。 幽姬不由的后退了一步,眼中全是惧意,与施画互握的手,也是一紧。 “别怕,看看这张脸,可认识?”施画轻拍了下她的手,柔声的道。 幽姬头扭到一边,还闭着眼,身上还发着抖,直摇头:“不认识……” “幽姬姑娘,你不睁开眼,要怎么认识呢……看看,虽然脸黑了些,可能不太好认,但还是希望你看清楚,这可不仅是关乎着你一个人,如果他不是,证明刺伤你的凶手还没抓到,如果他下次再出现呢,伤的可能是少主或是南星、成叔、王婶、白术、冬青,还有铺子里的其他人?他们真的有你如此的幸运,能被救回来吗?”施画语重心长的道。 幽姬身上再是一僵后,不停的在呼气,身上还抖着,可已经将头转了回来,再缓缓的睁开眼的看向那具乌黑的尸体。 而且她手上的力度还在,抓的施画的手腕有些疼,但过了一会儿,她的力道就放弱了些,而且还在侧头,再向前微倾着身体,好像想看的更仔细些。 这是好的,施画也向前再迈了半步,手上再微用力的将她也带了过去。 幽姬再细看了看后,咽了下口水,指着那张脸左眼角到耳朵处:“小姐,他这里,是不是有道疤?” “对。”施画点头。 “那就是他了,我当时被刺中后,抬头看到他这里有个疤的……而且手腕处,还有一个红色印子,可这……看不到……”幽姬看了她一眼,还是有些紧张的道。 施画听后,伸手将尸体的左手拿了出来,看了看,又放了回去,再绕到另一侧,拿出右手时,看到那处比较深的印迹后,轻点了下头。 一开始她还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黑的有些重了些,而且就那一小块,这回她才知道,是一个印子,可却是在皮肤之中的,而非外伤,这说明,应该是个胎记之类的存在。 施画再走回,看着幽姬:“你真的确定,这个人,就是袭击你的那个人?” 幽姬十分用力的点头:“小姐,我确定!” 施画对她闭着眼的笑了笑:“好了,我们出去吧。” “小姐……是不是,还要再写个字据什么的,可小姐,我的字写的不好……”幽姬担忧的看着她。 “不用担心,这些我来做就行,不过,需要你签字、画押,不过我写完后,会读给你听。”施画扶着她走出了停尸房。 一出来,慕九兰就问道:“怎么样?” “少主,就,就是那个人……”幽姬立即回答。 施画将人交给南星和白术,对慕九兰点头:“她认出来了,这样,我也放心了。” “那就好,这样,晚上你可以睡个好觉了,不过,成叔送过去的药,你也别忘了吃才好。”慕九兰叮嘱着。 “啊?哦……我还想去济世堂蹭饭呢……”施画挽上他的手臂,有些失落的道。 “呵呵……那就去呗,又没拦着你……”慕九兰温柔的一笑。 施画一听,就开心的笑了起来,看的身后的南星和白术都笑了,幽姬也跟着在笑,可眼睛里却没有笑意。 再留了他们半个时辰,将笔录做完后,让幽姬签字、画押后,才让他们离开,但也约好了,晚上会过去吃饭。 施画将笔录交给言谨初后,他看了眼,就放在了一边,抬头看着她。 “今天晚上,不会只是想去那里蹭饭吧?” “嘿嘿……还是你聪明,对于那根针,我还真有些疑问之处,想问问师兄,这种东西,怎么看着,也不像是个普通的暗器。”施画笑着坐在他对面。 “这件事,我也询问了几个人,听他们说,在江湖中,还真有人用过此种暗器,而且,此人就是追魂门的原尊主,他发明此暗器,也是因为有一段时间,他伤的比较重,身手大不如前,还担心被人乘虚而入,所以才会用此暗器保命,针上有剧毒。”言谨初道。 “追魂门?怎么又绕回来了?你说的是……原尊主……”施画对他眨了眨眼。 言谨初点头:“虽然现在追魂门换了尊主,但这个是否也传了下来,不得而知。” 施画沉默了…… 第400章 谁招惹的 晚上施画还是去了济世堂。 一进门,就看到成叔正在给患者抓药,她笑呵呵的与他打了招呼后,直接进了后堂。 正好与王婶走了个对面,见她来了,王婶笑的特别热情。 “小姐,先坐一会儿,马上就可以吃了。” 施画搂着她那微胖的肩:“王婶,不急的,我先与师兄说会儿话,饭好了叫我们就行。” “好!”王婶立即转身走了。 拐边药院子,正看到慕九兰从偏房走出来,冬青跟在他的身后。 “师兄……”施画叫着他,还一个劲的招手。 慕九兰笑容满面的走了过来:“怎么了这是?” “有些事想问你,今天你来大理寺,我不好在那里问,所以,只能来这里问了……”她笑道。 冬青有眼力的转身离开,慕九兰过来拉起她的手,两人一起向后院走去。 “幽姬姑娘的伤口还好吧?”她问道。 “正在愈合中,怎么?你不放心的话,自己看看不就行了,对自己的医术这么没信心?”慕九兰轻点了下她的鼻子。 “是有些的,好久……我是说,我也没在活人身上动过针,也不知上次缝的是否行……”施画话说到一半,就改了口。 “你缝合的很好,现在伤口已经结痂了,再有两天,应该也无大碍了,别担心了。”慕九兰再是一笑。 “说来也是,我胆子大了些,也没多想,只觉得缝上,不让那里再出血,一定可以止住的,下次可不能这样了,万一真有事,可是很麻烦的……”施画摸了下鼻子。 “没人怪你,说这个干什么,你想问我什么事?”慕九兰感觉她今天不太自然。 施画抬头看了他一眼后,没立即说明,拉着他快步的进了他的房间,两人坐在桌前后,再倒了杯茶给他,才道:“师兄,咱们济世堂的堂口多,这次的事,又是展鹰阁的人动手的,会不会对咱们各地的济世堂都有危害呢?我真怕……” “怕什么?他们会对所有济世堂的人动手?”慕九兰看着她。 见她用力的在点头,他将桌上的一个坚果盘推到她面前,并动手抓过一把瓜子,为她拨着皮。 “就算有,也无妨,济世堂本就是治病救人之地,如果他们真的要动手,可能也不会太容易,慕家济世堂的堂口里所有掌柜,也不是真的都软弱可欺,没有真本事,怎么撑起那么大的铺子。”慕九兰说的淡然,听上去,却霸气。 “师兄,可我还是担心,我不想连累……”施画再开口。 “丫头,你不会认为,这次的事,是你招来的吧?为什么没觉得,就是冲我呢?”慕九兰抬眼看着她。 “啊?”施画一愣,但立即摇头:“不可能,你能招惹谁呀……你一向都这么好的……咱就是治病救人,怎么会冲你来的呢……” “丫头,你忘了,我身后有一个若大的慕家,那个老宅里被供养着的人,真的是善类,上次你问过我,为什么会那么急的回老宅,对吧?”慕九兰一边说,手上也没停,灵巧的在扒着瓜子。 施画微皱眉,立即问:“不会是真出什么事了吧?” 慕九兰点头:“是,大伯家的六哥死了,而且在死之前,指明是我杀了他,所以叫我回去,就是兴师问罪的。” “什么?开什么玩笑!”施画大声的道。 慕九兰苦笑一下,摇头道:“那架式,就是要换家主的节奏,虽然看似两方阵营,可心思大同小异,各有各的小心思!” “那后来呢?”施画担心的问。 “六哥是被毒死的,而且是他自己所制的毒药,中毒后,回到老宅,想必已经无力回天,只是大伯被人利用了,拿此事来诬陷我,想要换家主罢了……”慕九兰说的轻描淡写。 可施画却听的出来,一定不会像他说的那么平静,心疼的握住了他的手:“师兄,家族太大,人丁兴旺,也不见得都是好的,起异心的自然会有,如此这样,还不如不当这个家主呢,干啥你在外面吃着苦,辛劳赚来的钱养那些吸血鬼和白眼狼呢,就凭你的本事,开个铺子,怎么都能养活自己,何苦让他们算计着。” “知道你心疼我,可这毕竟是爷爷传位于我的,我先前在这个家族里,生活的确不易,好在有爷爷的爱护和关怀,他老人家的心思,我还是要完成的,不能辜负,可这些亲属,真如你所说的,就是白眼狼,寒心!”慕九兰叹着气的道。 “师兄……”施画轻叫着他。 慕九兰伸手摸着她的头:“先前不与你说,是怕你为我担心,现在却发生了这种事,而你却一直都说是你惹来的,其实并不是,我让人查过了,应该是老宅那边,有人想让我死。” “谁呀……为什么呀……想要就给他喽,干啥非要人命呢……”施画一听就着急了。 这根本就是防不胜防的事,这次没成功,难保他们不会再找第一批人,到时候会伤了谁?想想都害怕。 可她又同时想到了一件事,再看向慕九兰:“师兄,可此次的事,好像与追魂门有关,那个暗器,应该出自追魂门。” “哦?追魂门?就是你说的那个杀人的组织?”慕九兰疑惑的看着她。 施画点头:“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出手杀了展鹰阁的人?据我们掌握的消息,这两个组织,应该是隶属关系,怎么会这样呢?” “啊?你不是说,这展鹰阁一共就九个人吗?”慕九兰不明白的问。 施画摇头:“不是的……是展鹰阁隶属于追魂门,是追魂门的下属部分,也叫分支,就如外地的济世堂,都归你这个总堂口管的呀……” “哦……这个……是呀,为什么?这就叫你说的,自己人杀自己人?”慕九兰轻点着头的道。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展鹰阁不听老大的话了呀……被清除了?还是说……”施画说着,眼睛转了起来。 第401章 绝不放过 “小四,莫要乱想,你不益多动脑子,小四……”慕九兰轻呼着她。 “哦……没事,就是也听了一些关于追魂门的事,前段时间,在破王宝昌案的时候,听到过这么一个说法,追魂门新上任的尊主,在清理内部,而且所针对的,都是三年前十月初八那次行动的参与者,怎么感觉,像是在为那次事的被害者报仇一样呢?”施画轻声道。 “报仇?你们认识?还是说,施将军认识?”慕九兰问。 她摇头:“我怎么可能认识,从醒来后,我认识的人除了你就是师父,到了这京城之后,是认识了一些人,但也不会有如此交情的人呀……言谨初也不会,他还没找到过那些人藏身之地呢,可现在看来,人已经死的差不多了……” “哦……但是……”慕九兰再道。 “但是什么?”她问道。 他回握着她的手:“可你也别忘了,在进京之前,小王爷可是带着八个下属在清源城附近遇到了不测,虽然他命大,被你所救,可那八个人呢,你验过他们的尸,这又说明什么?” “是呀……当时还有人不想让他查到,或说有人想杀他,不想让他继续查下去,可后来,这些人突然陆续的死了,这里面的反差也太大了,是怎么回事?”她再次紧皱眉。 “小四,先别想了,水到自然渠成,现在就算你想破头,也不一定是真相,不过,还真的有件事,我得与你说一下。”慕九兰伸手轻轻的按着她的头,手指在她的太阳穴处轻按着,特别舒服。 施画闭着眼的享受着,轻“嗯”一声,声音有些慵懒的问道:“什么事……” “收到师父的来信……”慕九兰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她立即睁开眼睛的瞪着他:“啥?” “师父来信了……”慕九兰的语气也是无奈的。 “他在哪呢?”她再急急的问。 “没说,就是让我们保重,勿急躁,勿轻信他人,还说……”慕九兰纠了纠脸。 “啥呀?”施画向前凑了凑。 “莫要与皇室成员走的过近,行了,你自己看吧。”他说着起身,走到一边的书桌前,将压在下面的一封信拿了过来,放在她面前。 施画打开看完后,真的是哭笑不得,同时感觉特别的无厘头。 “这什么意思,归期没有,现在身在何处,也不说,还要叮嘱我们这些,如果我们真的听了,我就问问,在这个若大的京城之中,我们要如何生存,勿急躁,勿轻信他人……他人是谁?咱们的急躁是从何而来……这老头儿有病吧……”施画将信扔在桌上,生气的道。 “小四,可能,他真的知道,我们在这里的处境,只是提醒……”慕九兰按着她的肩。 “提醒?用他提醒,如果不是他,我们怎么会来京城这个是非之地,怎么会与那些皇家成员有接触,还有……不是,师兄你刚才说什么?他知道我们的处境?”施画盯着他。 慕九兰轻点了下头:“小四,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但从第一次,你将他的信让我看过后,我就有这个想法了,他如果真的失踪了,或说有什么不测,怎么会对于我们在京城之中的处境,如此了解,而且在一步步的给我们一些线索,就拿这纹身来说,当时我们并不知道是什么,就连在大理寺的那些人都不知道,可他却写来说明,这不奇怪吗?” “奇怪……特别奇怪,同时,我怀疑过,我是他的一颗棋子,他在利用我,找到他所想找到的东西,或者是人……”施画无力的耷拉下肩,垂着头。 一颗泪,滴落了下来。 声音哽咽的道:“师兄,在这个世间,就算现在我记得一些事,但你还有他,才算得上是我看重的亲人,可却就是这个我视为父的师父,却只拿我当了一颗棋子,我要怎么面对……我不知道……有时我真的很生气,特别的气愤,想揍人的那种……” 慕九兰上前,将她抱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背,眼中一片阴寒。 而在找到温暖的怀抱后,施画紧紧的抱着他,小声的哭了起来。 “我有时,特别的恨他,也想问问他,为什么要如此对我,难道,他费了那么多的心思救我,就是为了把我当个棋子来用吗?也太费事了吧……” “不会的,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谁都不行,他也一样,不行!”慕九兰轻声道。 “师兄……”施画将头埋在他的怀里。 “他之所以能来信,证明他没事,他平安,所以,我们也就不用再担心了,你只要在这里过好自己的日子,平平安安,开开心心的,什么都不要理会,他所给出的一切线索,都不要再理会,可明白?”慕九兰叮嘱着。 “嗯……好……不理……什么都不理了……”施画用力的在她怀里点头。 胸口被她的泪浸湿了,温暖而又湿漉漉的,却像一把尖尖的刀,刺在他的心头,很疼,很疼。 让她难过、受伤的人,都不会有好结果,他保证!绝不放过! 当天晚上,施府的人,接到消息,施画在济世堂留宿一晚。 施棋一听就不太对劲,问着来报信的南星:“怎么回事?是不是小四她?” 南星一见也瞒不住,只能点头:“施将军,施大小姐,莫要担心,小姐就是在看到洛先生的来信后,一时情绪失控了,好在有少主在,已经施了针了,现在只是在睡着,无大碍。” “洛……他怎么会有信来?”施棋已经对于洛白这个人彻底没有了好感。 以前还认为他是自家姑父,又救了施画的命,很是感激,可这段时间来,他也是看明白了,他之所以救施画,就是想利用她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对于施画所造成的伤害,不谓不是大。 看到施画因为头疼而受苦的样子,他就想揪住他,问个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施琴在听后,不由闭了下眼:“他又说了什么?” 南星摇头:“施大小姐,这个小的真的不知道,只是听到少主惊呼,再看到小姐的样子,我们合力将她按住,少主施了针后,小姐才安静下来,不过小姐就是一直在惊呼,说是棋子什么的……” 施棋用力的捶了下身边的椅子:“他到底要干什么,是想小四死吗?” 施琴却摇头:“现在,他哪舍得让她死,只是辛苦慕少主了……” 南星摇了摇头:“施大小姐言重了,我家少主与小姐是师兄妹不假,可少主对于小姐,真的看的很重,堪比亲妹一样,而我们这些人,也视小姐为亲人一般,没什么可辛苦的……小的信已经传到,这就回堂里了,告辞!” 第402章 偷天换日 看着已经睡熟的施画,慕九兰再为她掖了掖被子后,对南星点了下头,他转身离开了房间。 来到偏房,他默然的走进房间,再默然的坐在床对面的椅子上,眼睛一直都没看她一眼。 可幽姬却坐在床上,紧张的看着他。 “少主……” “少主也好,尊主也罢,幽姬,想我慕九兰,自接了这尊主之位后,对你不薄,可你却真的让本尊主很失望。”他声音里一点声调都没有,听不出什么情绪。 可幽姬知道,他此时很生气。 “尊主……属下不知……”幽姬轻舔了下唇角。 慕九兰长叹了口气:“你真的以为瞒得住吗?你真的以为,那些人会感激你吗?” “尊主……展鹰的事,是属下的错,求尊主处罚……”幽姬垂下头来。 “处罚?如果是在以往,处罚了你,还真是可以,但现在,好像真不行,如果你死了,会引起很多人的关注,还是留着你这条命吧。”慕九兰轻白了她一眼。 幽姬抬眼看着他,心里却毛的很,只因她背着他,所执行的命令里,违背的不在少数,而他的能力,她也是知道的,只要他的指尖动动,她也就永赴黄泉了。 “你想想,有什么要对本尊主说明的,最好全都说出来,现在补救还来得及,但过后,我不保证,下次我会再出手救你。”慕九兰拿起桌上的茶,放在鼻下闻了闻,又放下,并没有喝。 幽姬眨了眨眼,再垂下头,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回话。 慕九兰也不急,再伸出手到面前,修长的手指在眼前晃了晃,从怀里拿出白色的帕子,细细的擦拭着。 “尊主……”幽姬轻声开口。 “红鹰没死,你找了个人替换了她,可她却再次回到了那里,还将与青鹰的夭折的孩子埋在园子里,你真的以为,这些,他们查不出来?”慕九兰声音阴阴的。 “什么?她……怎么可以……她……她答应我,会退出江湖,隐姓埋名的……怎么会……她……”幽姬不可置信的瞪着眼。 “她说什么你都信吗?红鹰算得上是展鹰阁的元老,是老阁主的女儿,只因是女儿身,无法继承展鹰阁,才会有现在的展鹰,而两人又是师兄妹,情感自然不比别人,但红鹰因与青鹰有情,展鹰虽然面上不说,可心里对于青鹰无比讨厌,幽姬你还小,对于这情感之事,可能不会理解的那么透彻,而且对于人心……你也是一样。”慕九兰再白了有些失魂落魄的幽姬一眼。 “属下当时……看,看到她已经身怀六甲,一时间……不忍心……所以……所以才会答应放过她……可……没成想……她会……”幽姬哭了,这种被欺骗的伤心,让她委屈。 慕九兰抬眼冷哼:“她的心狠,不比本尊主差,而且你忘了,她本就是个杀手,真以为这次就是展鹰来寻仇的?不是,他只不过就是接了红鹰的消息,来杀你的。” “属下……愚昧……”幽姬轻泣着。 “愚昧……说的简单,可你差一点,就暴露了身份,如果这次补救的不及时,想必,你、我,全都得离开这里了……”慕九兰语气的温度下低了些。 “如果真是如此,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他阴寒的瞪着她。 “尊主……是属下的错……真的错了……本以为她母性向善的,可却不知道……她……她会……”幽姬用力的压抑着哭声。 “她是狼,不会变,以后不要再如此,这次你捡回一条命,展鹰死了,可她还活着,快些养好身体,将她处理掉,如果她要是伤了小四的话,你知道,后果是什么。”慕九兰说完,起身走了出去。 幽姬用手紧紧的捂着嘴,哭泣之声却还是传了出来,她是真的后悔了,原本的心善,却被人利用,险些成为要自己命的利器,而且还威胁到了自己最看重的人,她必须要补救,一定要在红鹰没动手前,劫杀了她。 走回到房间里的慕九兰,伸手轻轻的拨开施画脸上的碎发,看着她那张,因头疼而苍白的小脸。 只有巴掌大小,年纪不过十七岁,却要受如此之苦。 对于伤害她的人,他根本无法原谅。 想到洛白,他的眼睛再次阴寒的眯了下。 当年他拜他为师,不过是受了老尊主之令罢了,可没想到,他还真的有些本事,所用药、治伤的手法,与之不同,是受了些益处的。 不过,他也明显感觉到了,他对自己隐藏了实力,只因,他不是一个可以对人敞开心扉的人,对于别人的不信任,已经刻在骨子里了,是一种本能。 就算他从江边救回施画,也是一样,处处试探。 让她在治疗地过程中,几乎就悬在那生死边缘的一线之间,往往都是痛苦不已。 再有,就是他对于她这头疼病,到现在为止,他都认为是他故意的,就是为了限制她想起一些事,让她如抽丝拨茧一样的,一点点的得到信息。 可这丫头呢,却真的视洛白为亲人,无论他如何对她,她总会为他着想。 还有自己,明显感觉的到,她对自己的关心和关爱,但却只限于亲人、兄长,却不是那种男女之间的情感。 但就算这样,他也是满足的,看她每天都乐呵呵的,看她吃的香,又满足的样子,他就会很开心。 他绝对不会允许,再有人来破坏她的这种美好,谁都不行。 将她露在被外的手,放回去,再掖好被,起身走了出去。 南星就守在门口,见他出来,立即走了过来。 “派人去寻红鹰,她不会离京城太远,展鹰死了,她已经没有依靠,那个孩子也没了,她就会没有顾虑,如果真的寻到幽姬,以她的聪明,也会知道我们的所在,既然如此,你就帮她补救一下,此人不能活着。”慕九兰压低声音道。 “是。”南星点头,刚要走,再被他拉了回来。 “偷天换日,她已经做过一次了,这次难保不会再用,展鹰藏匿的地方是太子府,她可能也在,就从那里下手。”慕九兰再道。 “是。”南星嘴角扬起邪气的笑意。 第403章 当妾也算抬举 第二天听到消息的言谨初到达济世堂时,得到的却是施画已经被施府的人接回去了。 他再来到施府,进了府门,直奔去了她所居住的小院。 却看到她被施琴、袁英姿围在中间,询问着情况。 “姐……我真的没事了……”施画真的很无奈,从进门已经说了不下几十遍了,怎么她们还不放心呢。 但这种感觉是真好,她想想都会傻笑。 言谨初来到她面前,担忧的看着她,没等他开口,她立即跳起来,拉住他的手:“我没事,带我出去走走呗,好不容易今天可以请个假,不用去衙门。” 施琴与袁英姿互看一眼,也明白,她可能是有什么事想与言谨初说,也只能点头,放人了。 言谨初却看出她这是在逃避被再追问了,只能点头,在答应会早些回府后,带着她出了府门。 两人却直接去了萧离的马场。 在那里,她全身心都很放松。 不过却看到萧离和言谨初那询问的目光投来。 “怪我喽……情绪失控了,虽然先前师兄已经劝说过了,我也答应他不再理会了,谁知道,后来却又再次头疼起来……”她说的很是无辜。 萧离问道:“那触发点是什么,总不能无缘无故的就这样了吧?” “师父来了封信,看过后,就如此了……”施画再耸了下肩。 言谨初伸手将她搂在怀里,轻抚着她的头发:“别想了,他的目的是什么,咱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可是我一直以为,他想利用的不过就是我一个人,可谁知道,他连师兄都算计在内了,师兄已经够不容易的了,年纪轻轻的就接管了那个家族,还有一帮看他不顺眼的长辈在,处处给他下绊,他多累呀……”施画撇着嘴的,一副抱不平的样子。 萧离与言谨初互看一眼,都在叹气。 原来这丫头,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她的那个师兄报不平。 在萧离的马场放松了一天后,施画的心情大好的与言谨初回到了施府。 一进前厅,就看到端坐在那里的沈煜骁,正笑看着两人。 “大姐夫?”施画有些惊讶。 如果按时间上来算,他怎么也得在十日后,方能进京。 “怎么?吃惊了?是我来早了,还是来晚了?”沈煜骁逗着她。 “说早呢,您是真不早,应该与大姐姐一起回来的。”施画小嘴不饶人的道。 沈煜骁笑了起来:“知道了……一来就听你大姐姐说过了,姐夫真的有要事在身,所以才会晚一些来的,还好赶得及。” “来了就好,放过你了,大姐呀……我饿了……”施画说着,就大叫着往后堂的餐厅跑去。 言谨初与沈煜骁都笑了起来,一起结伴向后面走去。 在要进餐厅时,沈煜骁却拉住了他:“谨初,可认识东楚的和顺公主?” “和顺公主?星含?”言谨初一愣。 “对,就是陈星含,和顺公主,她已经在来南秦的途中了,听说是来和亲的。”沈煜骁对他点头道。 “和亲?这么说,外间所传的是真的,东楚现在真的有危机?”言谨初轻皱眉。 沈煜骁点头:“东楚闹的挺凶的,北周对于他们是下了大力气了,看来这次和亲,不那么简单,而且我还听闻,这次的和亲对象,要在南秦的几位大将军或是有军权的王爷中来选。” “这与我无关,北楚必会将公主许配给没有婚配的,而我已经与小四订了亲了。”言谨初笑的特别得意。 “天真!放眼这整个南秦,有实力的将军和王爷,哪个不已经有了婚配和正妻的,虽然她是来和亲的,但必会是正妻之位,地位低的,可能会让位,这种事,也不是没有过的。”沈煜骁白了他一眼。 “那我也不会娶她,让她找别人吧。”言谨初说的坦荡。 席间,施琴还真的提到了此事,言谨初再次表态,绝不会发生这种事,不过他却有些担心,已经身在边关历练的云皓博。 施画却看着他,总感觉沈煜骁和施琴之所以会要他的口供,一定另有原因。 过后,她将他拉回到小院之中:“言谨初,你和我说实话,这个叫星含的公主,是不是就冲你来的?” “怎么可能,我确是认识她,但也是五年前的事了,那时她还是个小姑娘,随着使团来南秦给皇上贺寿的,后来就再也没见过,怎么会冲着我呢?”言谨初摇头道。 “可姐夫的意思好像不是如此,万一她要是真的冲你来呢,而且皇上再应允的话,你要怎么办?”施画问道。 言谨初垂目想了想就笑了起来:“谁下旨都没用,大不了,我出家当和尚去。” “你说的就不现实,算了……”施画心里有些烦,甩了下衣袖的扭头不看他。 他过来从背后抱住她,紧紧的拥在怀里:“别担心,我不会辜负你,更不会对不起你,说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携手白头到老的,绝不失言……” 施画在他怀里轻点着头,却没有完全的安心下来,总感觉好像有事要发生了。 施棋大婚的前五天,东楚的和亲队伍进了京城。 当天,宫里就举办了一次宴会,邀请的都是朝中重臣和权贵。 第二天,东楚的使节,将和亲的诏书递于御前,皇上看后,就皱了眉:“看来,东楚的国君并不了解本朝的国情,这所选的和亲对像,是已经订过亲的,东楚是想让自己的公主,下嫁为妾吗?” “南秦陛下误会了,对于这件事,国主还是了解的,得知了情况的,自然也是不想委屈了公主,而且听闻,这尊硕小王爷只是订了亲,却并未成亲,而且还是一个二品的将军之妹,另听说,此女彪悍异常,竟然身居五品仵作,试想一下,哪家女子会如此,况且公主身份尊贵,自然是不会屈居为妾的,不如就请陛下重新定夺一下,公主为正妃,那个小仵作嘛,就当个侧妃,也算是抬举她了……” 东楚的使节高傲而又无礼,并很得意的道。 皇上阴着脸的垂着眼,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东楚国君的意思,使节传达的很到位,不过这件事嘛,真的不易过急,再定吧,请使节回驿站好好休息。” 东楚使节还想再说什么,已经被宫人“请”了出去。 第404章 顺其自然 景王云皓骏亲自到大理寺门前接施画。 见她背着手,从门里晃出来,情绪不高的样子。 不由皱眉,看来,她已经得到消息了。 再看了看,原本与她形影不离的言谨初并没有与她一起出来,也猜想到了什么。 他上前,对她招着手:“小四,这边。” 施画抬头看过来,快步的走了过来:“见过景王殿下,殿下您这是……” “听说德庆楼出了新菜,特意找你这位美食专家去品尝一下。”云皓骏笑道。 施画的眼睛顿时一亮:“真的吗?什么菜?” “碧玉翡翠鸡,听名字好像还不错。”云皓骏伸手搂上她的肩,拥她向车上走。 “啊?这啥名,不过就是将熏鸡放在一堆绿色的菜叶子上,还翡翠,不信你看着,一定连个玉边都看不到……”施画一听就失了兴趣 “还有你有见地,不过好歹本王亲自来请,给个面子如何?”云皓骏轻声哄着她。 她那股子气愤,已经完全的感受到了。 两人到了德庆楼,进了包间,菜也上来了,看着一堆生菜上放着一只熏烤的鸡时,云皓骏轻笑出声。 “看看吧,我说什么来着,就是名字好听罢了,吹嘘的五花八门的,实质,不过还是如此,估计就是他家原本的那种烤鸡罢了,想要好吃,不是在这些花哨上下功夫,而是提高这鸡肉本身的味道,才是真理,也不知这家酒楼的老板是怎么想的,治标不治本。”施画靠在椅背上,抱着胸,口不留情的呛着。 “说的是呢,还不如你的烧烤呢,对了,有空,在天冷之前,再吃一顿。”云皓骏笑道。 “哪有时间呀,后天就是二哥哥大婚了,等他的事一办完,大姐姐和姐夫也要回魏国了,这几天,怎么也得好好陪陪她们,不然,下次回来,什么时候都不知道,是否还能再见到,也说不准的事……”施画拿起桌上的酒杯一口饮尽,才长呼了口气。 “小四,你什么意思?怎么就见到了?”云皓骏皱眉,怎么她今天所说的话,这么消极呢。 施画抬眼看着他:“景王殿下,咱们也认识这么长时间了,我的为人什么样,想必你也是了解的,我不喜欢勾心斗角的把戏,那不是我所擅长的,可却偏偏是别人的长项,身在其中的我,有些力不从心。” “是因为东楚的和亲公主吗?”云皓骏问道。 施画摇了摇头:“都有吧,不单单是她,其实她说的也没错,对于言谨初的身份,我一个五品小官,确是太微不足道了,而二哥哥的这个二品将军,也不太够看,大姐姐嘛……是外国王妃,不算数的……” “小四,很少看到你如此的不自信,真的这么在乎?”云皓骏眉头皱的更深了些。 “在乎什么?身份?地位?”施画反问道。 “言谨初。”云皓骏挑眉。 施画却淡淡的一笑:“景王殿下,你相信吗?我可能真的不是你们所想的那么重情重义,也不是那种只看重感情的弱女子,再说了,你看到哪个弱女子能干我现在所做的这种工作的?没有吧……所以,我可以看重一件事,一个人,但那都是在没有让我受到伤害的前提下,一旦我觉得,是我完全控制不了的,我会主动放手,这样,大家都好过。” “可那也会让人伤感、伤心,不重要吗?”云皓骏不由一愣。 没想到她会如此说,这丫头的与众不同他知道,可她的想法,现在是让他不能理解和接受,一点都不争取就放弃,好像不是她的性格。 “伤呀……但伤过了,也就好了,时间是个好东西,会将一切都冲淡的,而且我这人心大,有吃的,不会想太多,也好忘记,应该可以。”施画对他笑了笑。 可这笑,却让他看着揪心。 云皓骏再给她倒了一杯酒:“其实,对于这位和顺公主,也不是非谨初不可的,放眼南秦,王爷、将军、候爷、公爷,可是不少的,而且适龄的年轻人也是有的,虽然真的不如谨初或是小离,但也有不错的,东楚如此着急的嫁和亲公主,想必与当下东楚的局势有关,而且父皇并没有答应,你也别太担心。” “我不担心呀……就是有些累了,如果可以让我好好的放空自己,休息一段时间,想必我一定会满血复活,对了,二哥哥大婚,殿下的礼物可备好了?不能太小气哟……”施画转移了话题。 “当然了,早就备好了,就等着明天送到府中去了,这个你就别操心了。”云皓骏笑了笑。 明白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也就不再劝说什么了,如果真的因为这次和亲之事,让她心灰意冷,他到是可以将她带在身边。 送她回到施府时,正看到沈煜骁出府门。 他立即上前施礼:“小王与荣王见礼。” “景王殿下无需多礼,今天辛苦殿下带我家的小疯丫头出去散心,不如入府喝杯茶。”沈煜骁礼貌的微笑。 “本王就不进府了,将小四安全的送回来,本王也要回去了,还有些事要处理,小王告辞。”云皓骏再拱了下手,转身上了马车离开了。 沈煜骁一直目送着他的马车拐出巷口,才收回目光。 “景王有些不同了……”他看了眼身边的施画。 施画轻笑着,转身向府门走:“想明白了,自然也就不同了……” 沈煜骁一听,立即快走两步的与她并肩,看着眼情绪不高的她:“怎么?景王遇到什么事了?” “也不算,可能是宁王的事,让他想明白了一些事,就算争来了皇位,却守不住,也是枉然……”施画耸了下肩。 “那你呢……可有想明白?”沈煜骁再问她。 “我?有什么可想的,是我的跑不了,不是我的留不住,顺其自然,人间正道!”施画对他笑着。 可看在他的眼中,这丫头就是在强挺,心里指不定有多难过呢,微眯了下眼,也有了些算计。 第405章 施棋大婚 施棋大婚之日,十里红妆,喜庆大半个京城。 连皇上都赐下贺礼,太子、庆王、景王、逸王也有贺礼送上。 特别是景王与逸王亲自陪同接亲,更是前所未有的。 朝中所有人,也都看出了这施府,赫然就红人、新宠。 太子因与施明恩的师生关系,自然也算得上是施棋的师兄,亲自张罗也不为过。 再看到府中还有魏国的荣王迎接宾客,就更加的稀奇了。 同时也看的出来,这施府已经与以往不同,比施明恩在世时,都要受关注。 不少朝臣们来贺礼的都特别的兴奋,就是想借此机会来攀附这个新贵,以后对于仕途一定会有很大的帮助。 施琴身为府中的大姐,忙的已经脚不沾地了,生怕少这缺那的。 明珠郡主与阳河郡主、张韵竹都来帮忙,就这样,还手忙脚乱的。 迎亲的队伍一到门口,喜挂的大鞭炮被燃放起来。 在拜天地时,言谨初的手一直都紧紧的牵着施画的手,嘴角扬笑的看着有些发懵的施棋,笑着他笨呢。 施画是真心的为施棋和袁英姿高兴,这种两情相悦的婚礼是真的很让人感动。 尤其是在这个年代时,往往都是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亲的当事人,却很多都是两不相识就被绑在一起了,而这一绑,就是一辈子,是否幸福,也只有过着的两人个才知道。 她不由的看向身边的言谨初,见他高兴的样子,也只能暗自叹气,她不知道,与他是不是也能走到这一天。 开席之后,就更热闹了。 原本是施画去新房陪着袁英姿的,可她却走不进后院,于是只能让张韵竹去陪着,这时,她感觉到自己是真没用,到现在为止,都无法踏入那里一步。 而在宴席之上,最出风头的,却是太子云皓皑。 他手端着酒杯,强拉着施棋,挨桌的给这些前来参加宴会的朝臣们敬酒,赫然就是一个大家长的样子。 还好沈煜骁在看到差不多后,将施棋截了下来。 在云皓皑看过来时,他还微微一笑:“今日可是内弟的好日子,怎么也不能喝的太多,不然,这洞房花烛夜,可就要辜负了,弟妹岂不是会生气,不好。” “荣王所言及是,是本太子没想到,以为今天如此高兴,大家畅饮一番,也是一件美事,是本太子的错……哈哈……”云皓皑看似有些醉态的道。 “无妨,太子殿下也是好意,施府上下都很感谢,那太子殿下继续,本王送内弟进新房。”沈煜骁笑容不变,对他施礼后,拉着施棋就要走。 云皓皑却回手一把将施棋拉住了:“小棋呀,今天本太子是真的太高兴了,真的,施太保是国之重臣,也是本太子的恩师,而你,就是本太子的师弟,现在恩师不在了,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本太子都是你的靠山,缺什么、少什么,就与本太子说……” “太子殿下厚爱,施棋感谢。”施棋笑道。 今天太子有些太积极,就如施画所说的,戏演的太用力,看着就假了,而此时的太子,就是如此,不过就是借着酒力,想表达一些所图罢了。 “小棋啊……本太子真的很想与你聊聊,交交心,以前咱们可不是如此的,如亲兄弟一般,无话不谈,可自从这次你回京任职后,就疏远了不少,不过,来日方长,以后有很多时间谈心,而且本太子也相信,咱们还是一家人的……”云皓皑用力的拍了拍施棋的肩。 沈煜骁笑道:“看的出来,太子殿下今天是真的很高兴,都有些微醉了,来人呀,扶太子殿下上座,也不能只喝酒,这样伤胃。” 立即有下人过来,要扶云皓皑,可他却笑着,借着酒劲的怎么都不松开手,而且还想云拉沈煜骁的手。 就在这时,云皓骏与云皓逸走了过来,一人一边的将云皓皑搂住了。 云皓骏笑着对施棋道:“新郎官,今天你也算是小登科了,莫负好时光哟,早早的为施府添丁才是正事,快去吧,想必咱们新娘子,等急了吧……” “景王殿下说笑了……”施棋对他挑眉一笑。 云皓逸也在对他使了着眼色:“说什么笑呀……本王一定好好的帮你招待今天所来的宾客,放心好了……” “那就多谢太子及两位王爷了,回头,定再宴请你们。”施棋明白这两人是来解围的,此时不走,还待何时。 于是与沈煜骁一起进了后院。 云皓骏笑着对云皓皑道:“太子殿下是不是太着急了,在这个场合,就算您真想与荣王说些什么,想必他也一样的记不住,不如过后再聊吧,而且荣王也不会急着离开南秦,是不是……” “景王这话何意呀……本太子就是看到施棋成家了,为他高兴罢了……多吃了几杯酒,有些醉了……”云皓皑脸色不好看了起来。 云皓逸立即打着圆场:“太子殿下说的是呢,就是高兴,我们也高兴,来来,咱们继续……” 云皓骏也对在场所有人一扬手:“大家继续……” 宾客们闹腾到很晚才离开。 看着挂满大红灯笼,一片是喜庆的后院子。 而施画却只能坐在自己的小院中的石桌上,面对着院中的喜庆,显得就有些落莫。 言谨初端着一盘水果走了进来,就看到她盯着对面看的样子。 “怎么了?”他笑着坐在她身边,将盘中的水果递到她面前。 她微笑的接在手中,向对面扬了下头:“看,多喜庆,三年了吧,这园子再次恢复了生机。” “别多想,等到咱们成亲时,我一定将院子里都挂上大红灯笼,你想怎么生机,都行。”言谨初将她搂在怀里。 “好呀……”施画靠在他怀里,笑了笑。 “今天看到棋兄成了家,我是真的特别高兴,不过你发现没有,太子今天是真的很卖力气呢,也不知是真的为了棋兄,还是给别人看的。”他轻哼一声。 “无论是什么,都要谢谢他的,今天这么圆满,他也是出了力的。”施画咬了口手里的苹果。 “那倒是,只是不知,到了咱们那个时候,他还会不会如此……”言谨初挑眉道。 “无所谓呀,不是有你的好兄弟小离子嘛,再说了,还好二哥哥呢……”施画的笑出声来。 “也对,还真用不上他……”言谨初笑了。 第406章 别致的庄园 施棋大婚后的第五天,景王和逸王联合两人的名义,一起宴请大家。 地点就定在逸王名下的碧翠山庄。 这个庄子,与别的地方不太一样,庄子里种的全都是树,而且一年四季,树林里的各种树木是串插着被种在一起的,春、夏所看到的都是郁郁葱葱的,秋季就是枫叶红满园,到了冬季,还有针叶、耐寒树木,还带着绿色的挺立于皑皑白雪之中,甚有韵味的一园子。 而此时,正值深秋,满园的红叶,看着就好看。 微风袭来,片片红叶随风摇摆,很是壮观。 园中的花圃之中,还有一些秋季收获的小果树,都是矮树丛的,红果一个个挺拔在那里,特别的好看。 施画一进这园子,就喜欢上了这里,强拉着古雪瑶就穿梭在这园中,随手摘下的红果,就往嘴里送。 古雪瑶对于有些果子不太敢下口,她就直接往她嘴里塞,惹来她的惊呼的同时,她却笑的特别的爽朗。 听到她的笑声的人,没一个不展颜的。 施琴对云皓逸施礼道:“家妹自小被宠坏了,没什么规矩,还请殿下莫要见笑才好……” “施大小姐言重了,小四的这个性子,我们也都是了解的,知道她不太爱受拘束,所以才会带她来此庄子上玩耍,无需什么规矩可言,就是为了让她减压,释放的。”云皓逸笑着摆手。 “看的出来,两位殿下都是很宠我家小四的,但有时候,该守规矩时,还是要守的,也别让人笑我们施府没家教才好。”沈煜骁话里有话的道。 云皓逸不由一愣,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也没敢接话。 可云皓骏好像是明白了些什么的一笑:“荣王,小四可是我们都宠着的妹妹,只要她高兴、开心,就很好了,在我们这里,她无需守什么规矩,如果有人想给她立规矩,咱们不参与,也就立不到她身上来。” “说的容易,这几天了,天天都下贴子来,说的好听,是请我们一行人去游玩,可实际是为了什么,长眼的人都明白,真以为本王的脑子不如他?”沈煜骁明显是在生气,语气也重了些。 而且同时也是在给这两人一个警告,他不会因为拉好与施画和施棋的关系,就会对某些人高看一眼,也不是什么人,他都会施以援手的。 这回两位王爷就算再愚钝,也都听明白了,相视一笑后,齐齐的对他施了一礼:“请荣王放心,我们就是纯属为了让小四开心,绝无他意。” “这就好,别说,本王还真是头一次逛有这么意境的庄子,很不错,可见逸王也是个妙人。”沈煜骁的目的达到了,话也说到位了,语气也好了许多。 这时施画带着古雪瑶又跑了回来,而她用身上的衣服前襟兜着一下的红果子。 跑到几人面前后,立即撑开来给他们看:“姐、姐夫,哥、嫂子,你们快来尝尝,这果子可好吃了呢,酸酸甜甜的,果汁纯正,绝对的天然,原生态……” “行了,和个野丫头一样的,跑的头上都是汗了,也不怕别人笑话你……”施琴上前拉住她,语气里有责备的意思。 “谁笑话我呀……来这里就是解放天性的嘛,不然没事逛什么园子,还不如在家里躺着来的舒服,姐,你们也别光散步,这么有意思的庄子,不好好的看看,可亏大发了,下次逸王再不请你们来,不会跑到那边的山顶上来看吧……哈哈……会被当贼的……”施画说着,就自己大笑了起来。 几人一听,也笑了。 云皓逸指着她:“这个小四呀……本王就那么小气嘛……这庄子平日里是少人来,只是大家都不喜欢看这树,而是喜欢看花,所以,本王也不敢自讨没趣的请谁来看,让你说的,如果喜欢,你随时都可以来,这总行了吧……” “哈哈……逸王弟呀,你这是骂人不带人名呀,说谁呢你,我是没你这意境,不然,也不会只在园子里种花了,而且种的还不对,被两位神医提醒了,不然真的闯大祸了……”云皓骏拍着他的肩,笑道。 沈煜骁是特别卖施画的面子,已经从那里抓了一小把过去,吃起来了,而且还一个劲的直点头。 “好吃吧……这叫红丁果,以前我在清源城的龙居峰上见到过的,不过那里可没这里的多,师兄说过,此果入药也是很好的,每次上山采药时,我都会带一些回来给他的,师兄还用这果子酿过酒呢,可好喝了……解积食,还开胃,好东西……”施画说的特别得意。 “你上山采药?”施琴猛的瞪着她。 施画立即抿上嘴的退了一步,眼睛转了转后,只能点头:“对呀……” “洛白是不是疯了……你一个姑娘家,怎么放心让你去上山采药,万一有什么闪失呢……”施琴生气的道。 “姐,姐姐,姐不气哈……这本来就是一种生活,在那里,我也不是什么小姐不是,不过就是个跟着师父的徒弟,跟着师兄的师妹罢了,哪有那么娇气呀……再说了,那个山我上去的多了,路很熟的,哪有那么容易就有闪失呢……”施画立即上前哄着她。 “反正这就是他的不对,再怎么说,也是亲人呀……”施琴气的瞪眼。 “姐,今天是个好日子,咱不聊他行吗?”施画立即板起脸来。 “对,大姐,咱们今天就是来玩的,不提这事了,听闻,这庄子里还有一处很大的水塘,不如咱们几个钓几条鱼吧,想必,大姐和姐夫还没吃过小四亲手烤的鱼,那味道,都比大厨美味,保证难忘……”言谨初立即过来解围。 古雪瑶和萧离也用力的点头:“对,对对,特别的好吃,走。” “就在前面,一起吧。”云皓逸立即指路,知道这个话题一定是不能再提起了。 沈煜骁也搂住了施琴,还将一颗红果塞进了她的嘴里,轻声提醒着她:“别忘了小四的头疼病,今天,慕少主可没来……” 施琴立即点头,知道自己刚才是有些失态了,可她一听到自家妹妹先前所受的苦,她就忍不住的心疼。 第407章 真情实感的舒服 钓鱼,可能是每个男人都喜欢的活动。 看着湖池边站着的几人,施画轻笑出声,对施琴道:“姐夫在魏国时,也有空钓鱼吗?” “哪有那个空闲,天天忙到很晚才回府,累的不行,来这里,也算是放假了。”施琴轻摇着头道。 “想来也是,一国的王爷,哪有那么轻松的,还是无官一身轻的好呀……”施画感叹的道。 古雪瑶伸头过来:“小四,你不会想辞官了吧?” “有什么不好吗?这样我就可以想去哪里玩儿都行了。”施画对她笑道。 古雪瑶却摇头:“不好,你真的能放下在大理寺的官职,那不是你喜欢的吗?” 施画嘟了下嘴:“是喜欢的呀……可也只是单纯的喜欢罢了……” “要不然,这次就告个假,随着我一起去魏国看看,怎么样?”施琴盯着她的脸。 施画挑眉:“也是个不错的主意,但应该不是现在吧……有些事,我还没完成呢。” “你是说……后院?”施琴再问。 她点了点头:“到现在为止,我还是无法自行的进入,如果想去,也只是被蒙了眼的带进去,不看,可这不是原本想要的。” “也不是非你不可,不进去,就不进去呗,那里能有什么,现在小棋已经成亲了,你也放心了不是。”施琴再道。 施画也是一笑:“这与他是否成亲没关系,我有种感觉,好像快结束了,现在他所有的提示,我与师兄都无动于衷,他不会不急,想必,也快回来看看我们是怎么回事了,到时候,问清楚是怎么回事,也就可以了。” “小四,他不是别人,他是洛白,他想的,未必是你所想的,你真的认为,他会告诉你真相吗?”施琴担心的看着她。 “或许不会,但在他想找的东西或人出现后,他一定会说出真相,如果只是针对于我,也就罢了,却感觉到,有些愧对师兄,他被卷入进来,也是因为我。”施画轻摇着头。 施琴轻拍了下她的肩:“小四,无论如何,不准作傻事,你还有亲人,我与施棋、英姿都是,你不可以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明白吗?” “当然了……姐,你想什么呢……我一定不会的,那得多傻呀……真要如此,还怎么吃到那些天下的美味呢……”施画笑出声来。 施琴虽然被她的理由弄的有些哭笑不得,但却也认为是个理由,这丫头对于吃食,还是很看重的。 这时萧离与言谨初结伴走了回来,两人都拎着个光渔篓。 “看看,够不够先来一顿的,我们再去钓。”言谨初将渔篓递到她面前,笑问道。 “这么多,看来这里的鱼也不是喂的很饱嘛,下钩就咬呀……”施画看着篓里的鱼笑道。 “我也这么觉得,不怎么费力,你们先弄着,我们再去钓些。”萧离对她们挑眉道。 古雪瑶立即挥手:“快去,快去,这些根本不够吃的,还不知道小四的手艺,恨不能把鱼骨头都吞了……” “万万不可,这鱼刺可不是那么好吃的,你吃肉就行呗,咋还连鱼骨都不放过呢……”施画立即呛着她。 “我……我……我那不是打个比方嘛……小四!”古雪瑶伸手就要拍她。 施画动作灵巧的跳开了,而且笑的特别开心,气的古雪瑶直跺脚。 萧离立即上前哄着她,这边笑成了一团。 袁英姿扶着施琴,看着这两人玩闹着,互看一眼,也多多少少的有些担心。 云皓逸也拎着渔篓的走了过来,放在地上,笑看着她们:“谨初,小离,在这片小院后边,可就是爵子山了,那里的野味可是不少,你俩有没有兴趣弄些野味回来?” “真的吗?那行呀……”萧离立即来了兴致。 言谨初也点了点头,转回头看着身边的施画:“给你猎个兔子回来,烤兔肉给你吃,也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好!”施画立即点头。 “别忘了我,这里我可不熟,你们带着我,一起。”沈煜骁也回来了。 “还有我呢……干什么去?”施棋也跑了回来。 “想要猎些野味回来,一起吧。”言谨初对他扬了下头。 “成。”施棋立即答应。 看他们一行人骑马离开,施画已经在给大家烤鱼吃了。 还把继续钓鱼的云皓骏也叫了回来。 吃着她烤的鱼,几人都不停的点着头,施琴更是称赞着,但同时也在心疼自家妹妹,原本是个官家小姐,名门千金,却对于这些乡间手艺如此熟练,可见她原本这两年,过的是什么日子。 这也让她更加的恨起洛白,如果当时救好她,就将人送回来,也不会让她受这么多的苦。 云皓骏帮着施画,却因他碍手碍脚的,被勒令坐在一边不准动。 他却一点不恼的就坐在一边,看着她动手,脸上还笑眯眯的。 云皓逸看到后,就是一笑,自家这位景王兄,哪里听过什么人的话,就连父皇和她的母妃,他也会阳奉阴为的,却被眼前的这个小丫头治的服服帖帖,言听计从的,看着就好笑。 “逸王殿下,这段时间,真的多亏你们的照顾,小四和小棋才会如此的开心。”施琴轻声道。 云皓逸却摇了摇头:“施大小姐言重了,小王还真的要谢谢小四的,如果不是她请了慕少主出手相救,想必这时,施大小姐也不会再见到立于您面前的我了,而且与她在一起时,小王真的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过的真诚,特别舒服。” “哦?怎么会如此?是不是……”施琴也是一惊。 “唉……南秦也不太平,虽然当时我也明白,可却感受的还没有如此深刻,但在宁王兄一事后,我是真的明白了,就如小四所说的,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在那个位置的人,一定要有心怀天下百姓的心,不然,枉然。”云皓逸感触的摇了摇头。 “小四说的?这丫头……”施琴轻笑出声。 “是呀……与她在一起,不必费太多脑子,只要表达出真情实感,就可以了,而且收获也不少。”云皓逸对着施画的方向扬了下头笑道。 第408章 前所未有 施琴笑了笑:“说来说去,也是你们抬爱,这丫头有时说话也没个轻重的,还是要你们多担待才行。” “不会,大家在一起说的也是想讨论的,各抒己见也是正常,而且小四的观点,一点不比别人差,更是独树一帜,很有道理。”云皓逸一点不在意的笑着。 “小四……好了没呀……闻味儿都饿了……”古雪瑶在她身边轻轻的哼唧着。 “哎呀……马上就好了,不然,这鱼半生不熟的,再吃坏了肚子,到时候萧离会提着刀来的我们府上的,你可别给我添乱了……”施画对她挑头道。 古雪瑶纠起小脸:“你要说放在别人那里,他一定会,但在你这里,他怎么可能呢,护着你都来不及了,还提刀闹府?” “说的也是呢,小离子可真不敢……”云皓骏也笑道。 “怎么不敢,伤的可是他媳妇,他最看重的宝贝,怎么不能了……”施画说着,已经将烤好的几条鱼放在了餐盘里,对着古雪瑶扬头。 “反正他是不会的。”古雪瑶笃定的道。 “行了,快拿过去吃吧,一人先分一条,你别一个人都独吞了,我现在继续烤,一定管你饱,知道不……”施画叮嘱着她。 “嘿……小四,我在你眼里就是吃独食儿的吗?”古雪瑶撇了下嘴角的拿着盘子转身走了。 这时,她才将另一条烤好的鱼,递到了云皓骏的面前:“吃吧。” “谢谢我家小四,今天是真有口福了。”云皓骏笑着接过鱼道。 “不用谢,我们是朋友。”施画对他一笑。 “小四,我知道,你没把我当成真正的好朋友,但是朋友,就得提醒你一下,对于北楚的事,你也不用过多的担心,我会想办法……”云皓骏看着她。 “不用,这种事,还是你情我愿的好,再说了,如果他的心,真的不在我这里,强绑来有何用?大家都痛苦,如果他的心在我的这里,想必是赶也不会走的,不是吗?”施画对他一笑。 “可这件事,与普通的婚配是不一样的,虽然现在父皇还压着,可北楚真的会安静的等吗?我看不会。”云皓骏摇了摇头。 “这也不是咱们能控制的了的呀……如果连皇上都压不住,真的赐了婚,做为臣子的他,自然是不会抗旨的,可我也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所以,在这种两难之际,权衡后,自然就有了选择,无论是什么,我都接受。”施画坦然的对他一笑。 “唉……就是你的这种豁达,让人心疼。”云皓骏将头扭到一边,轻语着。 “好了……知道你关心我,不过你也说了,是朋友,就得提个醒,我也提一个,你要上点心啊……”施画再对他一笑。 云皓骏看着她:“说吧。” “你身边真的没什么人可以相信的了吗?只有那个姓游的管事吗?”施画对他眨了眨眼。 云皓骏的眉头微皱了起来。 “我可不是在打探你的实力,只是觉得这个人,背着你一定做了不少事,而且成功的机率一向很低,这无疑让你有挫败感,却又想不通,到底是败在哪里,是不是?”施画再道。 云皓骏轻轻的点了点头,眼睛也在转动着。 “换人吧,而且对于他私下里培养的那些人,也得换一下,如果真的不想再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的话,还有一件事……”施画耸了下肩。 “还有?”云皓骏惊讶了。 “希望你不要闹出人命来,虽然这是你府宅里的私事,但最好不要出人命,要知道,他可是有官阶在身的,不然,真的会有人参你一本。”施画说完,继续烤起鱼来。 云皓骏却一点吃鱼的心思都没有了,脑中有些混乱,一时间,也顺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施画回头看了他两眼,见他如此,也是叹了口气。 “我说殿下,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吗?原本你的雄心是什么,可在宁王一事后,你的想法有所变化,是人都看的出来,有些人不过就是想借着你,来达到福贵险中求的目的,而且是大富贵,可现在,你已经没有了那个实力,那么,他们就算转投阵营,是不是也得有些资本才行呀,投名状,不用准备吗?” “拿本王来当投名状?”云皓骏气笑出声道。 “不然呢,原本他最忌讳的可是你,现在你已经被吓住了,不想再与他对抗相争,原本你的资源就会被他来接手,别忘了上次,你在葛洲那边,可是将人家的一个钱袋子给砍了,现在,他会不找回来?”施画轻哼一声。 云皓骏轻呼了口气:“你说的有道理,可本王还是觉得,养了一帮白眼狼。” “你知足吧,现在发现还不晚,万一到了皇上派人拿下你时,再发现,你就悲催了。”施画声音更小了些。 “小四,你知道我的,我已经不那么想了,原本还想过了年后,给父皇上个折子,求请个蕃王之地呢。”云皓骏轻摇了摇头。 “你要离开京城?”这回换施画惊讶了。 这种决定一点都不好做,虽然她知道他已经萌生了退意,却没想到,他会如此果断。 “是,这里,真的不再适合我了,不如去一个城池,在那里,好好的为百姓做些事,过几天清静日子,也不错。”云皓骏笑的有些凄凉。 “我说殿下,不用如此勉强,如果你不想走,这京城之地如此之大,养你个王爷,也不是没地方。”施画再笑着道。 “你这丫头,这个时候还不忘开我的玩笑,这里确是很大,但不平静,斗了这么久,真的很累,不如就高山流水的游走一番,为那些要求不高的百姓,做些实事,挺好的。”云皓骏挑眉道。 “就如上次查与宁王有关的那些官员时,受到百姓的爱戴一样,是不是,感觉特别爽。”施画再道。 “嗯……确是如此,前所未有。”云皓骏得意的晃头,举起手中的鱼,咬了一口。 施画点头:“那恭喜殿下了,再给你出个坏主意。” “什么?”他立即看过来。 “有人心生异相,不如就送上门去喽,好过放在你那里碍眼不强多了,脚踏两只船,也不怕劈了大胯。”施画坏坏的一笑。 “嗯……好主意。”云皓骏美目一挑,嘴角扬起那邪气的笑意。 第409章 借刀杀人 东楚和亲公主陈星含坐在德庆酒楼三层的雅室之内。 手托着下巴看着窗外街市热闹的景象,可她的眼中,却很悲凄。 算起来,她也是东楚所有公主中,最得宠的一个了,父皇、母后,对她宠爱万分,可却依旧逃不过,所有公主都要面临的命运。 但据前往南秦之前,父皇和母后所提到的事,她一路上都在担心,到了这南秦的京城已经十日之久,听闻的事,也让她心中越来越没底了,不知道,她接下来要面临的,到底是什么样的。 身边跟随的那几个使者,说是在东楚可以唇战群雄的人,可在这南秦之地,却一点用武之地都没有。 只是刚进城时,见了一面南秦的皇帝,自那以后,就被安排在了驿站之中,再无宣召之日。 而现在东楚所面临的局势也越来越恶化,父皇催促的信件,在她们进城的第三天就收到了,可她也无能为力,人家现在是不想把东楚拟定的人婚配给她,总不能硬抢吧。 再想到,都十天了,她连言谨初的影子都没见到,更别说想与他说明自己的来意了,根本一点机会都不给她。 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关于他身边的那个女仵作的事。 几天前,施棋将军的大婚,她也是站在远处看到过的,也派了随从去施府门口打探过,却没一个看到那个女子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在她看来,能配得上言谨初的,一定与她是不相上下的女子方可。 这时,包房的门被敲响,随从侍卫立即上前拉开门,询问后过来回话:“公主,南秦的熙颜郡主求见。” “熙颜郡主?阳平郡王府的那位?”星含公主有些意外。 “是的。”侍卫恭敬的道。 “她找本公主有何事?”星含公主问。 “说是有要事相告,关于尊硕小王爷的……”侍卫再道。 “哦?”星含公主的眉头微微一皱。 对于这件事,正经的与那些朝臣询问,都是避而不谈的,好像被下了封口令了一般,可怎么偏偏有人找上门来了呢,是何用意。 东楚此次派来的使节刘天赐伸头过来小声道:“公主不如听听,或许有不一样的了解,而且这位熙颜郡主一直视言谨初为神,而且一向扬言非他不嫁,现在能放低身姿的来求见公主,可见也是有目的的,见见也无妨。” 星含公主微点了下头,与侍卫道:“请熙颜郡主进来吧,别怠慢。” “是。”侍卫应了一声,转身请熙颜郡主进来。 熙颜郡主此次一身淡雅的装扮,显得比以往还脱俗了些,只是这面上,有些憔悴。 “熙颜见过和顺公主,公主妆安。”熙颜郡主中规中矩的施了一礼。 星含公主也回了一礼:“郡主抬爱,有礼了,请坐。” 当她坐下后,星含公主才问道:“不知,郡主此次前来,有何贵干?” 熙颜郡主抬眼看了看面前的这位端庄又贵气的女子,心中也是惊叹的很,她是没想到,这位小国的东楚公主,会是如此模样,面容娇好不说,这气质也很非凡,与她不相上下,却可以甩出施画那个野丫头好几条街了,只要能达成她的心愿,等到进了一个府门后,再做较量也不迟。 她微微一笑:“本郡主也就不绕弯子了,和顺公主远道而来,就是来和亲的,听闻公主所拟定的人选就是尊硕王府的小王爷言谨初,可是?” 星含公主是真的没想到,她会如此的直接就进了主题,不过还好她适应能力强,不动声色的缓和了情绪后,轻点了下头:“郡主所言不假,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不过就是来给公主提个醒儿……”熙颜郡主再是一笑。 可她那占着优势而又有些傲娇的笑容还是看在了星含公主的眼里,立即明白,此女来,可不只是“提醒”这么简单。 她也礼貌的点头:“郡主有话不妨直说,既然已经找到了本公主,想必就是想让本公主知道一些事情的。” “公主心明眼亮,那本郡主就直说了,对于言谨初的事,想必公主已经碰了一个钉子,也不是因为皇上觉得你们东楚高攀,最大的阻力只有一人。”熙颜郡主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一人?”星含公主疑惑起来。 “对,就是一个人,那就是现任大理寺的五品仵作施画,也是朝廷新贵的二品将军施棋的妹妹,而且两人已经订了亲事,可能在过不到半年,就要成亲了。”熙颜已经尽力的在平稳的说话了,可那语气里的咬牙切齿还是很明显。 “此人本公主听闻过,也知道尊硕小王爷订了亲事,不知郡主提及此事,有何用意?”星含公主的心中有了几分明白。 熙颜郡主垂目的翻了下白眼,暗骂着她“白痴”后,再抬眼微微一笑:“公主,此女子别看只是个贱臣,可手段却非常,不然,就谨初哥哥的心性,自然也是看不上如此粗鲁之人的,可现在呢,却已经订了亲事,眼看着就要挤身进了王府大宅,就算公主如愿的得到了正妃之位,想必,也不会得到谨初哥哥多少宠爱,到时候,公主又怎么办?” 星含公主抿了抿嘴角,好像一时没了主意:“怎么办……” “所以,本郡主今天就是来给公主提个醒,此女不可留,不仅是因为公主您,也是为了谨初哥哥,不想让他以后再受什么苦楚,而且公主也想以后过个安稳日子,让谨初哥哥言听计从吧……”熙颜郡主感觉到自己就要成功了。 心里却全都是对这位公主的鄙视,小国的人就是没见识,贵为公主也是一样的卑微,上不了台面。 而星含公主也已经听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是想借她的手除掉那个已经与言谨初订了婚的女子,然后她再抓着这个把柄,也进入王府之中,到时候,谁是这王府里的正妃,还真就说不准了。 此女的心思,也太恶毒了吧。 第410章 暗语 这几日,沈煜骁比较忙。 每天都会与云皓骏外出同行,两人借着秋高气爽的天气,在这京城之地游览观光着。 有时云皓逸也会一起参加陪同。 三人也都算是大才,又文雅之人,时不时的会作个诗、画两幅画,以此来交流情感。 畅饮时,也会因某个话题而开怀大笑。 游戈一直都跟随前往,却没有看出也没听出,这三人到底说了什么,不过他会将几人每一句话,都记下来。 当太子云皓皑拿到这些对话时,也反复的看了几遍,不得要令。 叫来府中裴师爷,与之探讨后,裴师爷给的结论是:“暗语!” “暗语?”云皓皑眯了眯眼。 “殿下,这些人可都是人精呀……自然也不会将某些话,都说在明面上的,这种暗语也就有了用武之地,看看这句‘高台筑就探星辰’,说明,上位之心,想要高高在上,站在最高的地方,与星辰相接,俯瞰众生之意,殿下再想想,什么人能做到?”师父分析的头头是道。 “看来,云皓骏已经开始行动了,以前他为自己铺了一条康庄大道,施府,果然是必须争取的所在,可为什么,这些人不帮本太子,却与他交好呢?”云皓皑怎么都想不明白。 要说他所做的努力也不少,而且还师承施明恩,按理说,他们应该帮他才对呀,怎么却偏偏不是呢。 “殿下,想必与一开始景王关照施家的那位仵作四小姐有关系,当时您身不在国内,让他得了便宜。”师父挑眉着的道。 “就算是,可本太子回来后,也没少帮着这施棋和施画,这两人怎么就不向本太子这边靠拢呢?难道,是他们察觉了什么?”云皓皑的眼睛转了转,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太子殿下,如果说是当年的事,可宁王已经背下了这个罪名,听闻他私见了施画,可她自见过宁王后,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皇上那边,也没有问询之意,证明宁王是担下了所有的事,想必,那件事,她们也不会知道。”师父再道。 他却摇了摇头:“你不知道……追魂门已经在内部清理,整个展鹰阁已经不存在了,你可能保证,这些人在临死前,会不说出去什么?还有对于言谨初的那一次,虽然发现云皓骏也找了他们,咱们随后而到,目标却是一致的,可这种事,如果推到咱们身上,也是没错的。” “殿下过虑了,咱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有些人并不知道,而且此事是景王在先,他必会担心被发现,想办法掩饰。”师父捋着胡气,气定神闲的道。 “可这个荣王,是个不可多得的助力,得之,一定成事,反之,可能就没有那么大的胜算,但也仅限于他不帮别人的情况下,现下,他与景王走的如此之近,意图呢?”云皓皑皱眉。 他是越担心什么,越来什么,真是让他头疼。 “殿下,如果想让这位荣王帮忙,也不是不行,听闻荣王宠妻之深,天下无人能及,如果,他要是在这方面,有所偏差,太子再出面帮忙解围,想必,他会万分感激,自然也就站在殿下的阵营之中了,饶是景王再怎么用力,他也不会脱离。”师父阴险的道。 “哦……怎么才能让他就范呢?”他再问。 裴师爷自信而得意的笑道:“殿下放心,太子妃的生辰马上就到,上次荣王与王妃也是有幸参加的,这次先邀请,等到了那日,府中各处都有人,酒过三巡后,自然也就有机会了。” “可他毕竟是一国王贵,真行?”云皓皑担心的看着他。 “殿下放心,不过一个小小的丑行罢了,还真丢不了他的身份,想要盖住此事,他自然也得拿出些诚意来才行,不然,一旦要是荣王妃得知此事,他背上的,可不仅仅是不守承诺的名声,还有一个背信弃义,当年,他可是立了文书给施明恩的,不然,就施太保的性格,又怎么会将自家如此有才情的大小姐远嫁他国?”裴师爷再笑了起来,得意万分。 云皓皑觉得这是一个很不错的主意,但还是叮嘱着:“这事,一定要办的周全,荣王不是一般人,别让他察觉到什么才好。” “殿下放心,在下一定办的妥妥当当的。”裴师爷立即应承着。 “对了,这个云皓逸是怎么回事,他先前的病,真的好了?可当时你可是说过,此毒不好解,就算解,也得失去半条命,可现在看着还真不像。”云皓皑看向裴师爷。 裴师爷脸色不由一变:“殿下,此毒出自慕家,而前段时间,逸王又与施画走的近些,想必是借由施画与慕家现任当家人慕九兰是师兄妹的关系,所以,让其出手解了此毒。” “但你可是说过,此毒是慕长海的独门秘药,慕家其他人都不会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云皓皑生气的问道。 “殿下,这位慕九兰,看着年轻,可心智一点不弱,能在慕家那个大家族的众多人员之中脱颖而出,也绝不是善类,而且他不仅仅会慕家的医术,还是洛白的徒弟,想必这医术也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如果此人能为殿下所用,那将是如虎添翼……”裴师爷可不想与他搅在这件事上,立即转了话题。 “他?嗯……看着本事不小,不如就聊聊。”云皓皑斜扬起嘴角,胸有成竹的样子。 只因他不相信,世上会有不要好处的人存在,只要他许的够足,想用什么人,都是可以的。 “派人看好云皓逸,上次他离京所到之处,可都是咱们的地盘,知道些什么,没人知道,防着他一些。”他再吩咐着。 “殿下放心,他府里已经安排进去人了,一定会看住他的。”裴师爷再是一笑。 “王宝昌宅子里的人,怎么样了?”他再问。 “很安分,已经给她找了几个人,还不够用吗?想必现在,也很惬意。”裴师爷再道。 “嗯,晚上有空,去一趟。”云皓皑扬起了嘴角,眼中闪过一丝期盼。 第411章 我们不会 言谨初与施画刚一进大理寺,就被林雪松叫了过去。 在他的房间里,或坐或站了一群人,都是大理寺的官差。 “我可与你们说清楚,太子遇袭一案,与我们大理寺现在没有关系,别一个个的吃饱了撑的跑去没事找事,真要是被盯上了,你们自己就去查明案件,真要是惹了事,与大理寺不相干,可都听明白了?” “明白。”大家声音洪亮的道。 大家都散去后,言谨初与施画被留了下来。 林雪松将新沏好的茶,给两人倒上,递了过来。 “你们两个也一样,别多管闲事。” “太子遇袭了?”言谨初看着他。 林雪松点头:“昨天晚上的事,就在王宝昌的院宅之内,听说受了些伤,不过咱们这位太子殿下大人大量,说是王夫人因夫君被杀,受了些刺激,一时失控,才会如此,不追究。” “哦……”言谨初轻点了下头。 林雪松再道:“可这里面的事,却一点都不小,所以,本官才会提醒你们,别参与。” “自然不会的,这件事,严格的说起来,也是太子府上的私事,谁会这么不识趣。”施画立即笑道。 “也怕你们就算想躲,再有人找上门来,还是有个心理准备的好。”林雪松还是叮嘱着。 两人都明白的点头。 但他们坐在言谨初的房间时,就听到了另一个版本了。 杨七宝道:“其实这件事,看着没什么,可细想之下,还真不然,王宝昌虽然已死,就算咱们这位太子再看重亲情,怎么说,这可是妻妹的府中,他大半夜的去那里干什么?” “说的就是,听闻,当时他可是在王府的内宅里遇到的袭击,衣衫不整,鞋都没穿上,光脚跑出来的。”靳刚也笑道。 施画与言谨初互看一眼,这还真是个新鲜事。 林长星清了清嗓子道:“王宝昌的那个秘室,当时我们查完后,也恢复了原本的样子,想来那位王夫人还真不知道,现在,那个府里,算是没人了……” “什么意思?这位王夫人死了?”施画这才听明白。 几人同时点头,高俊道:“老大,小四,你们真不知道哇?” 两人都摇头,言谨初道:“还是刚才在寺卿房间里听到的,怎么会如此?” 康辰轻拍了下额头:“老大,小四,可能是因为施将军大婚的事,你们没注意罢了,不过这件事,也不算是什么秘密,先前我们也猜测过,这王宝昌与王夫人不过奉命成婚,后来又因为岳平升,这两人已经没有夫妻之实了,她在府中养了几个男宠,也是不公开的秘密。” “这个都知道,但他是太子的妻妹呀……这也行?”施画纠着脸,根本无法理解。 “也没什么不行,王夫人咱们也是见过的,相貌可一点不比太子妃差,还小她几岁呢,不是吗?”高俊再道。 言谨初翻了下白眼,嘟囔了一句:“这都什么破事……” “这件事,也可能因太子殿下太惊慌了,所以才会惊到了晚上夜巡的城防营,不然,想要瞒下此事,也无不可。”李锴缓慢的开口。 “什么?城防营都惊动了?那王夫人是怎么死的?”施画这回更惊讶了,太离奇了。 “听闻,当时城防营听到呼救之声传自于府内,就破门而入了,当看到太子狼狈的样子时,王夫人还手举着一把长剑,追着他砍呢,听城防营的兄弟说,没想到,这王夫的身手如此之好,他们五个人都没拿下她,力气很大,还伤了一个兄弟,一掌拍在了那人的左臂之上,胳膊立即就抬不起来,听说,经诊治,骨裂了。”杨七宝对她点了下头。 “骨裂?”施画再次皱眉,眼睛转了转后,立即抬头看向言谨初。 “怎么可能……王夫人出身自原御史大夫王大人府中,绝对的名门闺秀,怎么可能会有如此高的身手……”言谨初也不解。 施画却道:“王爷……王宝昌可是此非彼,她不可以吗?” “啊?那这一家子都什么人呀……全是假的?”林长星惊讶的道。 其他几人的表情也都差不多,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言谨初冷哼一声:“也无不可……可这人,是谁?既然已经用了这位王夫人的身份,想必她现在也是富贵万分,却为何要刺杀太子呢?” 这回几人可真的说不明白了,感觉怎么都想不通是怎么回事。 施画却急急的问:“她是怎么死的?” “毒发身亡。”林长星道。 “毒发?信息量够大的……”施画纠起了脸。 当天下职时,就再次听到太子府那边传来消息。 太子没有怪罪王夫人,只因她突然丧夫,一时间没有顺过劲来,得了失心疯,所以才会失去刺伤了前往探望的太子,现人已经过逝了,也就不追究了,而且还准备风光大葬,以彰显太子的仁爱之心。 可听到消息的所有人,没一个不嗤鼻的,这明显就是了掩饰他出现在王府的目的。 晚餐时,施府的餐桌之上,也在讨论了这个话题。 沈煜骁在听完施画和言谨初的话后,也是轻笑出声:“你们这位太子呀……太荒唐了。” “姐夫的意思是说,他还干了什么?”言谨初问道。 沈煜骁撇了下嘴:“昨日下午,他刚派人送来了贴子,邀请咱们一府中人,于半个月后,参加太子妃的生辰宴,晚上就出了这么大的一件事,看来这太子府中的妻妾他已经看腻了,只是这种连妻妹都不放过的行为,太让人不耻了。” “这可苦了太子妃了,如果是其他的女子,也就罢了,却偏偏是自己的亲妹妹,唉……”施琴也在摇头,再怎么说,太子妃与她原本也算是闺蜜。 施画嘟了嘟嘴:“家花哪有野花香……” “丫头……可别一杆子打死一船人,他行为不端,可不代表咱们这些人也如此,明白吗?”沈煜骁立即紧张的解释了起来,还瞄了瞄身边端坐的施琴。 施棋也笑着轻敲了下她的头:“胡说八道。” “就是,你都和谁学的?”言谨初也捏了下她的小脸蛋。 施画顿时就纠起了脸:“本来嘛,那三妻四妾是怎么来的?而且还奉为得意之事,怪我吗?” “我们不会!”三个男人齐声的道。 第412章 闯府要人(一) 慕九兰是被太子府的府兵押进来的。 看着太子身上的浅伤,他的样子很淡定。 而云皓皑却是用审视的目光一直在探察着他。 却发现,他太过坦然,一点都看不出来什么,这让他有了一丝挫败感。 将他身上的伤处理好后,慕九兰坐在桌前拿笔开了一副药方子,刚刚写完,就被裴师爷抢了过去,认真的看了起来。 慕九兰也只是抬了抬眼,再坦然的收拾着药箱。 裴师爷看过后,立即走到了云皓皑的面前,将药方递了过去:“殿下,此方可用。” 云皓皑却没接,微微一笑:“当然能用,慕少主身为济世堂的当家人,所开据的药方是可信的,裴师爷,你防卫过当了。” “不然,现下的局势也不太平,想殿下出事的,也不是没有,而且这位济世堂的慕少主,身在哪个阵营,咱们是看不出来的。”裴师爷阴阳怪气的道。 慕九兰手也没停,依旧镇定的收拾好药箱,双手互握于身前的看向云皓皑:“太子殿下身上的伤,都是些轻微的划伤,也无大碍,只要按方子喝上几副药,再定时的换些伤药,在七日后,也就痊愈了,不必担心。” “慕少主的医术,本太子还是信得过的,想着逸王弟那么难治的病,经慕少主的手,都能迎刃而解,本太子这点小伤,自是不在话下,慕少主堪比神医,想必这太医院首座的古沐风也得甘拜下风。”云皓皑和善的道。 “太子殿下过誉,慕某一介草民,自是不能与太医院的众位太医相比,只是在民间看诊,接触到的病例多了些,也不见得有多精。”慕九兰垂目开口,却不显狼狈。 “慕少主过谦了,慕家可是世代医学之家,这个家族里所出的哪个,都不能小觑,而且,出自慕家的毒药,天下间能解的又有几人呢……”云皓皑盯着他道。 慕九兰抬眼看着他:“太子殿下说笑了,慕家祖训犹在,严令慕家子弟,只能治病救人,不可自行研制毒药,违者重惩,想必是太子殿下听错了。” “那慕长海呢?本太子与他,可是旧相识,而从他手中得到的,可不仅仅是一种药。”云皓皑信心十足的对他挑眉。 “哦?原来如此,难怪二爷爷会如此的难以启齿,最后只能自缢以谢列祖列宗。”慕九兰故做恍然的道。 “什么?慕长海死了?”这让云皓皑很吃惊,也意外。 裴师爷也一样,微愣了下后,就指着慕九兰:“你说他是自缢,有何凭证,不是你杀的?” 慕九兰轻笑起来:“裴师爷,慕家有慕家的家规、祖训,任何一个子弟违背了,都要受到惩罚,慕长海,虽然是在下的长辈,可也不能因此而得到特赦,对于他的行径,也不是被瞒的一丝风都不透,在面对大家的疑问时,他无言以对,跪在祠堂三天三夜,也没有一句合理的解释,最后自缢身亡,也算是给慕家一个交待,至于,裴师爷所说的杀人,还请莫要胡乱猜测,就算如此,那也是慕家内部的处罚,没有官府来追究。” 裴师爷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气的脸色有些发青,只能扭头不看他。 云皓皑这时缓过神来,微微一笑:“慕少主所言及是,裴师爷也没有别的意思,只因都与慕长海相熟罢了,听闻他的死讯,还是震惊的。” “草民明白,殿下是个重情义之人。”慕九兰对他微微一笑。 太子再要开口时,有人通报:“太子殿下,尊硕小王爷和大理寺的施大人前来拜会。” “哦?是来探望本太子的,还是来接慕少主的?”云皓皑了然的一挑眉。 慕九兰却微皱了下眉,也看向来通报的下人。 他道:“手上提着礼盒,想必是来探望殿下的。” “快请!”云皓皑满意的挑眉。 言谨初带着施画一进来,规矩的与他见了礼,言谨初上前询问着他的伤势,而施画冷着一张脸的冲到慕九兰的面前,拉着他的手,上下看着,急急的问:“没事吧?” 慕九兰温暖的笑着摇头:“只是出个诊,能有什么事?” 云皓皑根本没有理会言谨初,而是直直的盯着这两人,脸色不是很好看:“四妹妹,此话何意?” 施画上前一步,自然的将慕九兰挡在了身后,无惧意的看着他:“太子殿下,想要找人出诊,请来就是了,何必派那么多的府兵,手提长刀的去‘请’人呢……” “四妹妹是不是误会了,本太子就是让人‘请’慕少主前来的,怎么听你的意思,并非如此呢?”云皓皑再板了下脸。 “是吗?可整个济世堂的人都看到,人是用刀抵在脖子上押出来的,整条街的人,都看到我师兄是被逼着上了马车带到太子府的,这就是殿下所说的‘请’?”施画冷声道。 “哦?有此事?裴师爷怎么回事?”云皓皑自然的看向一边站着的裴师爷。 “当时殿下伤势严重,府里哪有一人不慌的,太医院的药也不管用,属下就是着急嘛……可能是办事的人有些举止不当,但也是人之常情……”裴师爷轻描淡写,眼睛轻翻着,全是一副不屑的样子。 “原来只是行为举止的不当,这位师爷口才可真不错,看来嘴里的舌头也是分岔的吧,不过你这种敢做不敢当的举止,还真让人刮目,施画很是佩服。”施画瞪着他道。 言谨初明白,这丫头已经生气了,可他却一点都不想阻止她,还很想看看,云皓皑要如何收场。 “施大人,在下如果有何错处,还望指正出来,怎么可以如此说在下呢……怎么也是大理寺的五品仵作,成何体统……”裴师爷的脸已经挂不住了,语气也冲了些。 想他在这太子府里,除了太子,谁敢与他如此说话,就连太子妃,对他都是尊敬有佳,这个黄毛丫头又何德何能,敢教训他。 第413章 闯府要人(二) “哟,原来你也知道,我是大人呀,不好意思,大理寺的所有官差,都各司其职,你想找人对你好好说话的自然有之,可惜了,今天站在你面前的我,就是一个平日里只与死人聊天的人,自然说的,也只有死人能听懂的话,没看出来,裴师爷真是才高八斗,还真能听懂本大人的话,太子哥哥,您身边真有能人呀。”施画冷哼一声。 “你……”裴师爷指着她。 “够了,没规矩,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哪个不比你尊贵,而且她是本太子的四妹妹,就算有不妥之处,你也得给本太子忍着……”云皓皑立即喊止了他。 “太子哥哥,您这是什么意思?小四说错了?”施画转向太子,表情更冷了些。 “四妹妹,本太子没有这个意思,是这下人不懂事,还请四妹妹莫怪。”云皓皑马上陪着笑脸。 施画轻声一笑:“太子哥哥,向来在外面,小四从来没给您惹什么麻烦,就算见到了,也都以殿下相称,就是为了避免别人说小四攀附太子哥哥,借您的势来压人,可今日,小四真的很生气,太子哥哥向来公务繁忙,想必对于这府中的下人管理的也比较松散,让一些不知足的人想越俎代庖,替太子哥哥来发号施令,这可就不好了,知道的,是太子哥哥为人宽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太子哥哥纵容,今天这事,也就是发生在我师兄身上,而小四是知道太子哥哥的为人,不然,小四可不在乎是哪个府邸,一定会亲自上门抢人的。” “四妹妹言重了……”云皓皑尴尬的笑了笑。 他怎么不知道,这小丫头的嘴皮子这么厉害的。 “师兄,太子哥哥的伤,可严重,是否开了方子了?”施画转头看向身后的慕九兰。 他此时一脸温暖的笑意,满眼都是宠溺的看着她:“太子殿下的伤口都属轻伤,已经上过药,开了方子了,十日内,必痊愈。” “如此甚好,那小四也不打扰太子哥哥养伤了,这里有从府中选的一些补品,还请太子哥哥莫要嫌弃,笑纳,小四就告辞了。”施画对着云皓皑抱了下拳。 言谨初都快憋出内伤了,他家小四真是个不吃亏的主儿,嘴皮子可不是一般的利落,真是过瘾呀…… 云皓皑立即点头:“多谢四妹妹和谨初前来探望,本太子感动万分,想必两位还身有公务,就去忙吧。” “那太子殿下好好养伤,小王告辞。”言谨初对他也抱了下拳,转身向门外走去。 三人一出门,就看到从远处缓步走来的太子妃。 上前施礼时,看到她双眼红肿,哭的可不轻。 “太子妃娘娘,还望保重,过几日就是您的生辰了,小四已经准备好了贺礼。”施画今天特别的生气,所以故意气人。 太子妃不由一愣,再轻微了下头,挤出个笑容:“那多谢四妹妹了……” 三人出了太子府,施画与慕九兰同乘一车,言谨初骑着马,一起向济世堂而去。 回到济世堂,言谨初第一次走进了后堂之中,看到这里满园子都晒的药草,再越过这里,才是居住的小院子。 施画不放心的再问慕九兰:“他们真的没伤你?可不准瞒我。” “当然没有,只是吓吓罢了,指望着我给看病呢,怎么可能伤我呢。”慕九兰摸了下她的头笑道。 “这个太子也真是的,请人都放不下姿态,耍什么权威。”施画坐在院中的石凳之上。 慕九兰上前伸手将她拉了起来:“已经深秋了,不可再坐这凉凳子,进屋吧。” 他再回头对言谨初点头:“小王爷,寒舍简陋,望别嫌弃,请屋中一坐。” “不会,这里很好,很舒服。”言谨初也笑了笑,跟着一起进了屋里。 南星端着一个小火炉进来,马上煮茶给他们喝,还另泡了一小壶的花茶,这是给施画的。 “师兄,我们在进去时,感觉到这屋里的氛围有些紧张,是不是他们为难你了?”施画看着他。 “也不算。”慕九兰神情有些黯淡的道。 “师兄……别瞒我好不好,我真的会担心……”施画轻声道。 慕九兰轻叹了口气:“家丑罢了,太子殿下认识我慕家的二爷爷慕长海……” “啊?”施画吃惊,眼睛眨了眨后再问:“就是你上次说的,那个挑唆你大伯,要篡你位的那个老家伙?” “噗……小四,怎么说话呢……怎么说,也是慕少主的长辈,这样说话,不合适。”言谨初轻笑后,立即纠正她。 “有什么不合适的,对我师兄使坏的,就不是好人,我这么说他还算给他面子了呢……”施画愤愤的道。 慕九兰也笑着摇了摇头,无所谓的道:“无妨,这就是小四关心人的一种方式,就是他。” “咦?他不是一直在老宅吗?怎么会与太子勾上的?”施画不解了。 慕九兰也摇头:“这个,太子没说,不过他却说,从他的手里,得到过毒药,而且还提到了逸王殿下,说他先前中毒之事,看来,与太子,脱不了干系。” 言谨初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这么说,是他下的毒?” 慕九兰点头:“虽然他没有明说,但听上去,就是这个意思,只因,他想借慕长海一事,来要挟我,可他不知道的是,慕长海已经自缢身亡,此时,已经埋在了祖坟之地了。” “所以,他算空了?”施画看着他笑了起来。 “算是吧……”慕九兰也笑着点头。 “慕少主,也别大意,他已经盯上你了,过后,他可能还会再来找你。”言谨初提醒着他。 施画特别同意他的话,用力的点头道:“对,师兄,这就叫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这是什么比方……不过,多谢小王爷提醒。”慕九兰笑了笑。 “那这几日,就让南星放机灵点,一旦要是太子府的人再来,就让他带着你从后门离开,去施府,大姐夫在呢,想必他们也不敢硬闯,更不敢在咱自家府中抢人。”施画对他扬了下头。 “好,听你的。”慕九兰笑着点头。 第414章 他在保护你 回到府里,施琴第一个冲了出来,拉着她一顿瞧。 急急的询问着:“没伤到吧……” “伤,什么?”施画不解。 “你胆太大了,怎么跑去了太子府要人,也不与我们说一声,最少,让你哥带几个人一起去呀……单枪匹马的……”施琴责备着她。 “我没单枪匹马,言谨初跟着呢……”施画嘟了下嘴。 知道她是在担心自己,心里也是暖暖的。 沈煜骁站在后边无奈的摇了摇头,直接招手,让言谨初过去,两人先进了前厅。 “姐,真的没事,我也是吃准了他不敢把我怎么样,所以才会闯上门去的,再说,还有言谨初这个小王爷在呢,他也是个要脸的人,只是想拉拢师兄为己所用罢了,方法不得当。”施画伸手直接搂上她的肩,笑道。 “拉拢?就因为慕少主会医术?有用?”施琴不由皱眉。 对于这位太子殿下,她是越来越看不懂了,怎么感觉与先前的那个在府里求教的不像是同一个人了呢…… 施画点了点头:“您也是知道的,师兄的医术很高超,而且太子与慕家的一位长辈以前还有联系,只是,这个人,心术不正,私下里研制毒药,被家法处置了,现在人都死了,他只是想以此为要挟,逼师兄就范罢了。” “他怎么会变的如此,以前他还是个很有上进心的人……”施琴不明白的摇了摇头。 施画轻叹了口气后,又笑了:“大姐,这与他现在的身份和面临的局面是有关系的,其实我也很想知道,原本他是父亲的门生,那时他来府中走动的时候也不少,可为什么,突然有一天,他就不怎么上门了呢,我……好像隐约的记得,在我们出事的半年左右的时间里,他几乎一次都没来过府中。” 施琴摇了摇头:“这个我真不知道,那时,我已经嫁到魏国了……” “嗯,那时二哥哥也去了嘉关城,看来,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而此事,父亲是一定知晓的,对了……逸王不也是父亲的门生吗?他会不会知道些什么?”施画眨了眨眼。 “就算知道什么,他也得说才行,你们相处了这么久,可见他提过此事?先吃饭吧……”沈煜骁站在厅前叫着她们。 第二天,沈煜骁以自己的名义,宴请了云皓逸和云皓骏前来府中作客。 三人在下棋、口茗时,沈煜骁问出了施画昨日提出来的那个问题。 云皓逸眼睛转动着想了想道:“说来也有些怪,当年太子还是大皇子时,在外面的人面表现的很是乖巧,很多人都说他王者风范,礼贤下士,能听取别人的意见和建议……” “在外人面前?这么说,私下里,他并非如此?”沈煜骁微翘起了嘴角。 云皓逸与云皓骏互看一眼后,都轻点头的笑了起来。 “正常,在魏国,这样的人也见的不少了,为了标榜这种外观的假像,当事人可是累得够呛。”沈煜骁嘲讽的一笑:“只是不知道,原来这南秦的太子,也有此嗜好……” 云皓逸拿起茶杯在鼻下闻了闻道:“他身为嫡长子,自然优越的条件比我们这些皇子都大,而且还得到了父皇亲求的施太保为恩师,虽然我也得幸的也拜了他为师,却怎么都比不上他的。” “哦……那他这种谦虚的态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变化的?是当了太子之后吗?”沈煜骁问。 “在那之前吧,就是父皇想册立太子之时,本王还记得,当年施太保有一时突然出了一个题目,权倾朝野的感受,说实话,这题一出,着实吓到本王了。”云皓逸笑出声来。 “这题目,是有些越制了,可想当时,他能出得此题,也是受命而为之。”沈煜骁明白的点头。 “是呀……当时看到此题时,我是真的不知如何是好,向来都是不被看重的皇子,这无疑就是一把悬在头上铡刀,回答的是否好,全凭阅卷的那一天的看法。”云皓逸轻摇着头。 “你没答?”云皓骏看着他问。 “答了……”云皓逸惨然一笑。 “看来,并不好。”沈煜骁道。 “也不怕荣王和皇兄笑话,从小到大,我就是个谨小慎微的人,生怕一句话错,而受到处罚,胆子特别小,不过平心而论,对于施太保,我还是信得过的,他的为人,堪称君子,所以,对于他的顾忌,也就少了些,当时算得上肺腑之言,不过……还是有所保留。”云皓逸闭着眼的轻摇了摇头。 “可是……没想到,只因我与太子的笔迹相似,当时所做的题目,突然就不见了,等到再发现时,上面已经属了名字的在施太保的手中,而我……无卷可交。”云皓逸再是苦然一笑。 “所以,他被选为了太子。”沈煜骁眼中闪着鄙视。 “后来想想,也是好事,他有魄力,又强势,是比我更适合当这个太子,如果真的是我上位,可能真的没有他做的好,最少在这魄力方面,我不如他。”云皓逸自嘲的一笑。 “他干的出来,这种小把戏,他也不是一次了……”云皓骏也嘲讽的一扬嘴角。 沈煜骁看两人,也明白了,云皓皑以往所做之事,很是不堪。 “当时施太保还挺高兴的,可就在他当太子的年半后,有一次,我听到这两人在吵架,当时离的远,也不知吵的内容,但却看到施太保失望的离开了,而太子的表情就……有些阴狠之意……”云皓逸再道。 “那是在岳父出事之前的什么时候?”沈煜骁再问。 “半年左右,自那以后,他就没再来过施府,而我再来时,却得到施太保冷遇,而且还劝我,以后少来府上走动,我当时真愚钝,根本没明白恩师之意,还怨恨过他呢……”云皓逸悲痛的摇了摇头。 “他是在保护你……”沈煜骁长叹了口气。 云皓逸用力的眨着眼,不让涌上来的泪水流下:“是呀……可我笨,等到知道时,再无相见之日……” 第415章 替死案(一) 施画与言谨初约好,下了衙后去王府坐坐。 因为尊硕王妃想她了。 算算,好像自从得知北楚和亲公主的事后,施画真的没有再去过府中。 可就在还有一个时辰就下衙时,接到了御史大夫佟广权府中报案称,被下葬的王宝昌之夫人,佟家的二小姐,被替换了,棺材里的,并非是她本人。 林雪松板着一张脸的对来报案的人称:“此案,应交由京兆尹来查办,你们越权找上大理寺,于规不符。” “可是大人,我家老爷说了,此案,只在大理寺能办……”来人急急的道。 “大理寺所办之案,都是命案,这种替下葬的案子,怎么办?回吧。”林雪松不想理会。 想来也知道,太子府的事,哪有那么好办理的。 那人无法的只能离去,可还没等林雪松缓口气,佟广权亲自来了,进门就指着林雪松:“林大人,官威大呀……报案都不接。” “佟大人,此案不是本官不接,是不能接,不如就请佟广权自行去找找太子殿下,这件事,可能另有隐情呢……如果人没死,交出就好。”林雪松话里有话的道。 “林大人,小女是死是活,还请你们施以援手,也不枉坐在这位置之上。”佟广权焦急的道。 这种事让他如何找太子,明明就知道此事不简单,却不成想,这被放在棺材里的人还变了样子,让他很是气愤和不解,只因自家还有个女儿在太子府,可这小女儿也不能死的不清不楚吧。 正好此时言谨初路过他的门口,佟广权见到后,立即跑过去,上前拦住了他:“小王爷,给下官做个主,小女真的冤呀……” 言谨初不明白的看了他一眼后,再扭头看向林雪松时,却看到他对自己闭眼摇头,意思就是不要理会。 “有冤自然是要申,还请佟大人报案,我们大理寺再行处理。”言谨初明白,这里面一定有事。 不然,林雪松怎么会如此。 “大理寺,也是胆小之辈,也不敢得罪权贵,想来,我这小女也无处申冤了……可,可老夫也不能将一个不认识的人,以小女之名下葬呀……这成何体统……”佟广权哭嚎了起来。 “啊?不认识的人?以佟二小姐的名义下葬,那佟夫人呢?”言谨初惊讶了。 “谨初……”林雪松立即叫着他。 “林大人……”佟广权回头怒瞪着他。 林雪松无奈的叹气:“佟大人,先别下葬了,还是让大理寺的人去看看吧。” 佟广权一听,脸上还有泪痕的就笑了起来,看着就滑稽。 言谨初带着一众人来到了佟广权府上,看着已经放在厅院内搭起的布棚之内的大棺材,还真的挺开眼的。 一个御史大夫的小姐下葬,这规模也算是一等一的气派了。 棺材并未盖严,只是斜盖在上面,施画穿戴好装备的上前,伸头看了一眼,不由皱眉:“这脸是什么时候变的?” “回官爷的话,当时放进去时还没有,今日在下葬时,准备钉棺了,夫人说,二小姐生前特别喜欢一套琉璃七彩的头面,说要放进棺内陪葬,就打开棺盖的时候,发现……发现这人……不是二小姐……”一边的管家有些害怕的道。 施画轻点了下头后,找了一个木凳子,站在上面,再向棺材内探进了身体,伸手在那死者的面上轻轻的摸了几下,再出来后,走到棚外,借着阳光看了看:“颜料?” 言谨初伸头问道:“不是人皮,也没有换脸,只用颜料,就能做出另一张脸来?可能吗?” “有可能,但一定不逼真,我不相信,当时一点破绽没有。”施画轻语着。 “你说,当时太子是不是也发现了不对,她一见败露了,所以才会举刀砍人?”言谨初再问。 施画摇了摇头:“现在无法确定,他不想告诉我们真相,问能问出来?不过,听闻她是毒发身亡的,而且在死前的力大无比,城防营的五人都无法将她拿下,刀法还很熟练,掌力过人……” “你想到什么?”言谨初挑眉问道。 “只能验证一下了,把那个被打伤的城防营的人带来,想看看他被打坏的手臂,可能就有答案了。”施画对他点了点头。 “好。”言谨初说完,对杨七宝和靳刚说了几句,他们立即去找人。 施画再回头看了眼棺材,对高俊和康辰道:“将尸体从棺材里搬出来,既然不是佟二小姐,占着人家的位置也不对。” “是。”两人立即招着官差上前,将尸体从里面抬了出来。 佟广权和佟夫人相扶着的站在一边的廊下,眼中全是难过,就在他们将尸体装入尸袋准备带回大理寺时。 佟广权夫妇走了过来:“小王爷,施大人,那本官家的小女……” “佟大人,别怪本王说话直,这种事,还请做好心理准备,本王不能保证。”言谨初看着两位老人。 佟夫人一听就哭了起来:“我的儿呀……你怎么这么惨呀……” “佟夫人,对于贵府二小姐一事,我们深表同情,可本官也想问问,自王宝昌,王大人过逝之后,你们府中可有人探望过二小姐?”施画语气平静的问道。 佟夫人放下手中拭泪的帕子,点了点头:“自然是去过的,我还让她回府来住,可她却说,已经是嫁出去的人,如果回来住,会让人说闲话的,对于我们不好,对于太子妃也……也不好,所以,她还是留在了那府里,不过我们还是派了几个人过去伺候她……” “在二小姐出事之前,你们有多久没见过她了?”施画再问。 佟夫人与佟广权互看一眼,佟夫人道:“不足十天。” “谢谢。”施画点了点头。 言谨初一看也明白了,她是有想法了,对佟广权点了下头后,立即追上她,伸头问道:“可有发现?” “这里是什么也看不出来的,尸体过后验也是一样,咱们现在应该去王宝昌的府中看看。”施画对他轻晃了下头。 第416章 替死案(二) 一行人再来到王宝昌的府中。 这里的大门,已经用封条封起了。 先是男主人死了,现在女主人也死了,这个府邸想必就是凶宅了,哪里还有人再敢来此。 不过这里还算齐整,院中也不荒废。 施画在询问了从佟府带来的原在这府中伺候佟二小姐的下人后,在她的带领下,来到了她生前所居住的卧房小院。 在进院前,她停下来的扭头看了看身后一路走来的路线。 她叫过那个下人:“事发当天,你家小姐可是从这里冲出来的?” “是的,官爷。”婢女春桃小声的道。 “当时她的手里就拿了一把剑吗?”施画再问。 春桃点头:“二小姐从卧房出来时,手中就拿着剑的,可奴婢伺候她有段时间了,却从来没看到过,她房间里放着剑,实在想不明白,这剑是哪里来的?” “那你家二小姐在出事前,可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施画手搭在她的肩上,鼓励着轻拍了两下。 春桃再想了想,还挠了下头:“要说不对劲嘛……也有,不知道是不是奴婢想多了,怎么也是自己的夫君遇害了,死于非命,想必会伤心一些,可二小姐她……没看出来有什么伤心的样子,就算素服,也只是来了客人时,才会穿上,待客人一走,她就脱掉了,原本二小姐特别喜欢粉色的衣服,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喜欢上了大红的衣服,每每就会穿着,在府中走动……” “是在王宝昌死后就如此了?”言谨初问道。 春桃摇头:“不是的,先前我没来,但也听这府中原本的下人说过,不是的,是最近一段时间才如此的,绝不超过半个月。” “也就是半个月前?”施画的眼睛转了转。 春桃点头:“是的。” 言谨初再问她:“那原本在这府中的下人,可还能找得到?” 春桃摇了摇头:“也就是在半个月前吧,这府里的一大半人,都不见了,后来听二小姐说,姑爷死了,这府里就她自己了,也用不上那么多人,都打发了,可却没有人再见过那些人。” “没有人再见过?”施画皱眉了。 春桃再道:“就连原本伺候二小姐的那几个婢女和老婆子,也都不见了,我和另外的四个人,是从老爷府上后派来的……” 施画心中更有了明确的想法,转身向院中走去。 在进了主卧室时,她的感觉再次被刷新了,这是喜房吗? 满屋的大红色,四处都挂着鲜红的纱幔,风一吹起,轻轻的飘起,还真有些意境在,比施棋和袁英姿的喜房更像喜房。 “哇……这也不像刚死了夫君的样子呀……更像是大婚呐……”身边的高俊感叹着。 “是呀……”康辰也点头道。 施画回头看向站在身后,也皱眉的言谨初:“少卿,带两个人去王宝昌的书房看看,我记得,上次下密室的人说过,在那里,发现过有两个小房间,虽然里面都是空的,却有一些生活器具。” “你怀疑……”他明白的对她挑眉。 “嗯!只是怀疑,看看也无妨。”她再是一笑。 “行,你们几个,注意安全。”言谨初叮嘱着他们。 “是,老大。”高俊和康辰回答的同时,也将施画夹在了中间。 施画带着两人迈入房间,也只走了两步后,她拉着两人停了下来,转身看向春桃:“这里原本是这个样子?” 她摇头:“布置成这样,没有十天,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这些下人也不管问。” “你家二小姐的脾气好吗?”施画再问。 春桃先是点头,后又摇头:“先前还是很好的,说话也柔声柔气的,可自从姑爷过逝后,她就变了些,到出事前,已经像另外的人了,不过在见那……见到太子殿下时,还是和颜悦色的……” “太子殿下常来这里?”施画再问。 春桃摇头后,还退了半步,为难的咬着下唇,不敢回答的样子。 高俊得到施画的眼色后,过去将她拉入了房间,然后再将房间门关上,他站在外面看守着。 康辰推了她一下,靠近施画,他也守在了门口,对两人扬了下头。 “春桃姑娘,这件事瞒不住的,万一真的让我们查出来些什么,可不好,别说佟大人的脸面没地方放,太子妃那边怎么交待,而你家二小姐的名声,也毁了,如果我们防范一下,尽量的不去揭发,可保全很多人。”施画小声的对她道。 春桃微微一愣,再眨了眨眼后,对她点头,附在她耳边说:“自姑爷离逝后,太子殿下隔一天就会来一次,后来这里的下人都换了,我到这里不足半个月,太子就来七、八次了,而每每都是第二天一早离开,而这院子里,不让人进来的……” “哦……那太子妃可知道?”施画再问。 春桃再轻点了下头:“应该是知道的,太子妃也来过的,与二小姐吵的很凶,后来太子妃是哭着离开的,走时还说着气话:以后咱们没有姐妹情份……什么的……” “哎呀,这回可坏了,如果再查下去,可能会发现更多,可不查呢,你家二小姐人在哪呢……那棺材里的人,你可认得?”施画故意为难的道。 春桃摇头:“不认得,没见过,不过,可能是这府上的老人,可这府中原本的那些人,也找不到了……” 施画呼着气,纠着小脸:“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呀,这个府里,到底谁住在这里呢,对了,这房间里,不会也有个暗门、密室什么的吧?” 春桃想了想的抬眼看着她:“奴婢不敢说没有,也是奇怪,前几天的一次,奴婢来房间送茶点时,明明没见过她出房间,可这房间里却一个人都没有,当奴婢放下东西退出去,守在门外有一刻钟后,房间的门从里面打开,小姐就站在房间里,很是诡异……” 施画轻点了点头,对康辰扬了下头,他过来拉了春桃一下:“春桃姑娘门外守候,别伤了你。” “谢官爷。”春桃脸上微红的道。 第417章 替死案(三) 施画与康辰和高俊在房间里检查着,原本应该是有隔断的房间,此时已经被改建成了空荡的一大间。 只是用纱幔分隔成了好几层,看上去有层次感,同时也挺有神秘感的。 地面都是用木质的地板铺成,走在上面,有质感,也有一种空洞的声响。 对于春桃所说话,三人都认为这个房间里一定有密室的存在,不然,这人是怎么不见的。 这个房间里,一目了然,就算有纱幔,也无法能藏得住一个人。 向里间走去,揭起那一层一层的纱幔,最后看到了一块大屏风,可这屏风却是镂空的,上面所雕的是一幅风景图,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 大红纱幔将一张大床全都包了起来,无论是被褥还是枕头,都是鲜红的颜色。 就如新婚一般。 可就算如此,却让他们感觉不到一丝喜庆之意,反有一种压抑感。 施画走到床铺前,伸手将上面所盖着的褥子揭了起来,下面就是厚重的床板。 她在上面敲了敲,沉闷的声音传来,一听就知道,很实诚和结实。 再看了看这床架四周,精美的雕刻,看的出庄重。 她再蹲在床边向床下看了看,里面太黑了,看的并不清楚,可也能看到一个足有半人宽的隔断。 “有火烛没有,拿过来……”她立即出声。 康辰马上找到身上的火折子,跑到她身边,与她一起蹲在床边,吹燃了起来。 施画要接手,却被他让开,怕烧到她的手。 就她的这双手,那比什么都精贵,万是不能受伤的。 他将火折子伸到了床下,当看到那是一块很大的挡板后,两人不由互看一眼,有些疑惑。 然后两人坐在地上,施画问他:“这是一种正常的设计结构吗?” “不知道,反正我是第一次见到,是怕这床板不结实,会塌吗?可架在这里,怎么感觉都有些怪怪的。”康辰耸了下肩。 高俊听到这两人的对话后,也撩起红纱走了进来,见两人都坐在地板之上。 “怎么了?”他问。 “这床下有个隔板,看着好像不仅仅是这一块,应该四周都有,是加固床板而用的吗?”康辰像是找到了老师一般的,指着床下问他。 “什么隔板?”高俊推开他,抢过他手中的火折子,再吹燃后,爬在地上,向床下挤去,举进去看。 “这哪是什么隔板,也不是加固用的,这下面应该是通往地下的一个暗道……四面都有,出口应该就在这床上。”高俊的声音从床下传来。 两人一听,马上站了起来,再跳到床上,将褥子全都揭起来,就看到了那处四四方方,足可一人进入的暗板。 施画刚要揭起这暗板,却被康辰抓住了手:“别急,下面有什么,我们不知道,万一有机关暗器什么,就太危险了。” “那也不能就蹲在这里等吧?”施画对她嘟了下嘴。 高俊这时也从床下钻了出来,伸手将她拉的退后了两步:“你就站在床下面,我与小辰来。” “可是……”施画还想再立争一下。 “那就等老大来,不然,你别想打开。”高俊强势的道。 “好吧。”施画只能妥协了。 高俊揭暗板,康辰防卫,当把那暗板拉开后,两人身法奇快的闪身而去。 可那暗板之下却异常的安静。 三人再缓缓的向前凑去,伸头一看,不由的一起翻着白眼。 原来这下面,还有一个暗板。 可这个暗板却根本不是向上抽提的,看似好向是向两侧滑动的,可却没有看到机关在什么地方。 三人立即都蹲下身来,仔细的看着床板。 言谨初带人进来时,就看到这三人在床上蹲着身子摸索的样子。 问清情况后,他叫三人下来,他上去后,就在那个被拉开的暗板处找了找,最后直接伸手在那下层的暗板处推了推,还真的推开了。 三人看到后,同时纠起脸,更觉得的刚才的行为,有些尴尬了。 就在言谨初扬起笑意的时候,突然听到从那黑黑的洞里传来,似兽类般的叫声,特别急促,也很凄惨的声音。 言谨初也是被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两步,而施画已经伸手在够着他,想将他从床铺之上拉下来,以防万一。 可那声音却没有只叫一声就停下来,而是在不停的嚎叫,如果细听之下,好像是在喊“救命……” 言谨初立即伸手阻止所有人的动作,然后再矮下身子,凑向洞口,细听着这声音。 那声音却没有一开始那么的强大,在叫了两、三声后,就弱了下来,有些类似呻吟了。 “有人……”施画也听出来了。 言谨初立即部署:“来人,拿火把,下地洞。” 一行人依次的下了地洞。 这里也只能容下一人半的宽度,而从地洞的质地上来看,开凿的时间并不长。 从地面到这洞底,不过只有两米高,再向前走不足三十米,看到了一间可以称的上房间的土洞。 而此时这里面,正蜷缩着一个人,头发披散开来,一身看不出颜色的薄衣,赤着双脚,而那双脚上,却被栓着有手臂粗的大铁链子。 那人也听到有人来了,困难的抬起头来,隔着盖脸的长发,气若游丝的道:“水……饭……水……” “我们是大理寺的官差,你是何人?”言谨初将手中的火把向前举了举,想看清这人的样子。 那人一听,立即抬起头来,一双眼睛,从头发后面射出光芒:“救我……救我……” 听的出,是个女人的声音,施画立即推了下身前的康辰,他马上挤进去。 高俊也上前,将言谨初推了出去,与康辰一起,将那人扶了起来。 当两人将头发撩开时,看到是却是一张消瘦的脸,可从这轮廓上看,也知道,她是个女人。 “叫什么名字?”康辰问道。 “王玉娇……救我……”她急急的道。 “王玉娇?王宝昌的夫人?”高俊轻呼一声。 言谨初立即道:“带她出去。” 当两人扶起她时,发现不仅仅是双脚上被铁链栓住了,她的双手也一样被栓着呢,而这锁要怎么打开? 施画这时挤了进来,将帽子解开后,从头上拿下一根发簪,再将帽子戴上,走到了他们面前,举起来得意的对两人挑眉:“再给你们展示一下,我的另一个绝技。” 第418章 替死案(四) 她就在几人的注视下,没几下就将那人手上的铁锁打开了。 抬眼看到康辰和高俊那惊讶的目光,得意的一笑。 再将其余的三个锁都打开,看着他们将那人扶了出去。 她再回手招着要火把,言谨初过来举到她的面前。 伸手摸着土墙处固定铁链的位置,她轻摇了下头:“这土层也不是很坚固,这么粗的铁链是怎么嵌在里面,而拉不出来的?” 言谨初也摸了摸,再拉拽了下铁链。 他拉她起来,推到门口的位置,才从腰间抽出长剑,在那土墙之上划了几下。 大块大块的土面被划落后,里面落出来的却是一面砖墙,面积不大,也就两米的见方。 “怎么会这样?她也是能人呀……”施画惊叹着。 “看来,这里花了她些工夫,不过就这砌砖的手法上来看,她也是行家。”言谨初紧了紧目光。 “对于这建筑、装修方面,我是真的不太了解,看来,只能回去好好的看看尸体了。”施画撇了下嘴。 言谨初留下几人,让他们将那铁链子拆下来,拿回去当证供,就拉着施画往回走。 当两人站在这洞口下方时,施画拉住了他:“不对呀……这事儿,可不是小。” “什么?哦……是不小,一旦要是露天,太子无法交待,佟广权一门也不能脱了干系,还有这位侥幸存活的王二小姐,可能也会再次毙命。”言谨初看着她点头。 “这所有的佟家人,应该都算得上是太子党,此事,要怎么决断,可不仅仅只是查明案件真相这么简单了,出于我们现在的职责来说,此案已经有了结果,但案件所产生的一些后果,要怎么办?”施画担心的看着他。 言谨初手按在她的肩上,哈腰与之对视着:“所以小四,我可能会做出一个你原本不想看到的决定,这个案件不可立即宣布破获,而是要上奏皇上,等待定夺。” 施画轻点了点头:“这个我能理解,此案绝非一个普通的案件,死的人不无辜,现在活着的人,也不见得就冤枉,但这都关系着朝堂之上的事,不是一句真相可以诠释明白的,我懂。” 言谨初笑了笑:“而且,我们也不算没有完成职责,当时报案只是说棺材里的人,此非彼,现在我们真的证明了这一点,不是吗?” 施画也笑了起来的点头:“对呀……我们已经找到了真相,想要知道,原本躺在棺材里,雀占鸠巢的人是谁,只能进一步尸检了。” 言谨初突然四下看了看,伸头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弄的她是一愣,这可是在工作呢,怎么这么不靠谱。 见她微愣的样子,言谨初得意的一笑:“你先上去,我帮帮他们。” 施画白了他一眼,顺着地洞口爬了上去。 上来后,故做镇定的四下看了看,最后停在了后窗处。 对着高俊和康辰招了下手,一起往那边走去。 只因现在已经夕阳西下,北面窗子面朝西,正有一道明亮的暖色光柱,从紧闭的窗子外射了进来。 三人同时哈下腰的看着这道光柱的位置,是在窗子底部靠窗棱的位置,如果不是因为有这道光柱,他们还真的没有发现。 就在这窗纸破洞的窗台之上,还有一些灰白色,其内有些泛黄的灰迹,这让她不由的想到了在香月山庄,发现那个叫展鹰尸体时,屋内墙角处的那一瘫灰迹。 拿出油纸包将这灰迹收集起来后,标注好的放在工具箱里,对高俊扬了下头。 他上前,拉起插梢,将窗子从里面推开。 而这窗子的外面,还是一个小庭院,窗下是一个木廊,廊外是石子铺成的小路,有几盆花摆放在院中,还有一汪小池子,里面原本的小锦鲤,此时已经鱼肚泛白的飘浮在水面之上,小池里还有几棵睡莲,已经有了花蕾,看样子,今天晚上定会开放。 高俊已经越出窗子,站在廊下看着地面,却根本没有什么发现。 就在他抬头看过来时,不由一顿,再伸头的看向了窗棱之处。 施画也伸头到窗外,扭着头看向他的位置,也看到了那个有些明显的半个手掌印。 “奇了怪了,这里连脚印都没有,怎么会有半个手掌印,这人不会是倒吊在房上的吧,可就算如此,这房廊上的距离,怎么也得有两米以上,人直直的吊下来,真的能达到下方这个洞的位置?”高俊很是不解。 “你上去吊吊不就知道了,站在那里,怎么都想不出来。”康辰坏坏的笑道。 “有道理……”高俊说完脚下点地的窜了上去,再倒吊着垂了下来,就与站在窗前的两人面对面了。 “别说,还真能够到。”高俊得意的一笑。 康辰点头的道:“还是俊哥有办法,这么说来,此人的身高,就应该与俊哥不相上下了。” 高俊跳下来后,看向还微皱眉的施画:“怎么了小四,不对?” “不是,只是不明白,这手掌印的作用。”施画摇头。 “这好说,从上面下来时,定会是一个冲力,而且此人在窗外一定是在观察着里面的动向,也不能有声响,这院中,当时不会没有人,而且,还有个贵人出现,想必,此人也是怕行踪败露,来来回回的几次,要知道,吊在上面,可不比站在地面,总要有个支撑点,下来不稳时,必会用手来借力,这不就是喽……”高俊详细的解释给她听。 “这说明,此人在这里等待时机的时间很长。”施画挑眉。 “绝不会短。”高俊点头道。 施画再伸头看向那半个手掌印,并伸手在上面比了比:“不会吧,这手掌有些小了些……” “说是女人的,不为过。”高俊抱着胸的看着她。 “如果是女人,那这身高也太高了些吧……”施画皱眉。 “小四呀……你今天的脑子是不是放家了?我刚才只是头与你们相对,如果此人展臂呢……”高俊轻叹着气,很无奈的看着她。 “对哟……这明显就是烧出来的洞,当时她点燃了这致幻香,只要对准了窗纸,自然也就伸进来了……是呀……今天的脑子有点短路了呢……”施画嘟了嘟嘴。 康辰伸头看着她:“小四,你是不是饿了?” “你怎么知道?”她惊讶的看着他。 “那就对了,你一饿,脑子就不好使了,不如,咱们吃东西去吧,吃饱了再来勘验,一定有不一样的收获。”康辰打了个响指道。 “好主意。”高俊立即响应。 施画的眼睛在两人的面上转来转去,好一会儿才道:“你们说的对!” 第419章 替死案(五) 三人收拾好东西,走出这个房间。 看到了坐在外廊下,正被春桃擦拭着脸和手的自称王玉娇的女人。 她的脸不是一般的苍白,还带着丝病态,双目有些呆滞,任由春桃摆布着,一言不发。 施画走过去,春桃立即施了一礼:“官爷,这位是我家二小姐。” “春桃姑娘,现在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呈堂证供,还是不要太早的下结论为好,这不仅仅关系到你是否做违证的问题,还关乎着,你眼前这位姑娘的安危,还有佟广权一府中人。”施画语含警告的道。 春桃也不傻,能被夫人派到这里伺候二小姐,自然也是因为她懂事,心思细腻,聪明伶俐的原故。 此时听这女官爷的话,也明白了几分,立即点头道:“官爷说的是,是奴婢心急了,不过这位姑娘很虚弱,还需好好的保养,不如让奴婢亲自照顾吧……” 施画微微一笑,没有拒绝,也没答应,只是伸手把上了那女子的手腕,切着脉。 确实很虚弱,而且是因为惊吓,再加上饿的。 想也知道,自从这个宅院发生那件事后,已经有四天左右的时间了,她也可能有这么长的时间没有进食了,或说时间更长些,能坚持到现在,也是不易了。 她放开手,对春桃道:“就麻烦春桃姑娘了,先帮忙好好的照顾着她,我们会将你们带回大理寺,在那里,你伺候她先洗漱一下,然后通知我就行。” “是,奴婢遵命。”春桃乖巧的应道。 几人站在那里,等着言谨初带着那些人从地洞里出来。 就在她扭回头再瞄一眼那个女人时,正好春桃将她的头发拢了起来,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她那脖子上明显的红色印迹,看的特别清楚。 施画立即过来,伸手轻拉了下她的衣领,不由皱眉,算得上是体无完肤了。 可她再细看了下她身上的衣服,原本应该是白色的袭衣,可因为在那个地洞的原因,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灰黄色的,可衣服却一点破损都没有。 这就让人不解了,什么样的东西抽打在人的身上,会隔着衣服,直达肌肤,不损衣物的? 施画看了看还眼无焦点的女人,突然开口问道:“她打你时,用的是什么东西?” “鞭子……”女人机械的回答。 “怎么衣服会没破?”施画问的同时,还有一种可能性在脑中闪过,那就是神奇的“内功”。 “脱掉了,打完再穿上……”女人再道。 施画轻呼了口气,直起身站好,感觉到,伤她的这个人,有些心理不正常。 言谨初出来后,让他们帮忙把那铁链子拉出来,收队回大理寺。 就在他们走到府门时,门外守门的官差,已经与人吵了起来。 “不行,大理寺办案,其他人等不得令,不准进入,还请太子妃娘娘体谅……” “大胆,放肆!知道是太子妃娘娘,还不让路……真要有事,你们可担待得起?”一个声音老些的男人声音传来 “再说一遍,大理寺办案,不得令者,不得入内,违者安擅闯视之……”官差再声音大了些,也威严起来。 “敢挡太子妃路的人,也不用给什么人留面子,进!”那老男人再道。 言谨初与施画互看一眼,这个男人的声音,有些耳熟呀…… “住手!”他立即大喝一声。 官差上前将门拉开,他闪身走了出去。 当看到带人闯门的人时,他的眼睛不由一紧。 就是那位两天前在太子府里,与施画叫嚣的裴师爷。 而太子妃就站在他身后,也是一脸焦急的看着府门。 “小王言谨初,见过太子妃娘娘,不知来此何事?”他先恭敬的施了一礼,再抬起头时,一脸的严肃,目光在扫到裴师爷的时候,很是不屑。 太子妃也施了一礼:“小王爷有礼,听闻你们来察看王府,而且还得知,家妹的棺材里所躺着的人,并非是……怎么回事呀?” “太子妃娘娘,就是因为佟广权报案,所以,我们才来查看,棺材里的人,据佟广权一府众人辨认,一致认为非王二小姐,此案正在进一步的查办之中,还请太子妃娘娘行个方便,我们现在要返回大理寺。”严谨初说的很官腔,一看就是不想告知进展。 “谨初……家妹她人呢……”太子妃急急的问,眼中涌起了泪水。 “恕本王无法相告,暂时没有找到尸体。”他对她再点了下头。 “尊硕小王爷,这大理寺办案也太草率了吧,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就算完事了,没查办清楚,怎么还不查了呢?”裴师爷插口进来。 言谨初目光阴寒的抬眼看着他,再缓缓的白了他一眼,根本没打算回答他的话,只因,他的身份不够。 这时,大门再开启,施画与高俊一起走了出来,同时对太子妃施了一礼,施画才道:“太子妃嫂嫂,莫要着急,我们正在查证中,不过还是想让家属多提供一些线索的,明明当时死的时候是一个样子,可下葬的时候,人却变了一个样子,这个也真是稀奇,如果说没有人动手脚,怎么可能呢,当然了,来这原本的府中查看,也只是想知道,那人在身亡之前,发生了什么,但要说解开这被换人之迷,想必过后,我们还得亲自上门,再问问佟广权府中的所有人了。” “哦……啊……那……那你们办吧……”太子妃心慌的不行,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这一个是自己的妹妹,一方又是自己的母家的所有人,还有一个被牵连的自己的夫君,让她哪何不慌呀。 裴师爷再上前一步,抱拳道:“小王爷,施大人,如此草率,你们怎么向太子殿下交待呢……” “大理寺办案,只对皇上交待,只对案件的当事人有所交待,太子殿下不会不理解,反是你这位连个品阶都有没有师爷,站这里指问着有官阶在身的大理寺众官员,是何用意,你要如何向太子殿下交待?”施画不客气的直接呛了回去。 裴师爷顿时哑火。 而身后所有的大理寺官差,却一个个特别的得意,脖子也都梗了起来,看着此时面色发青,气的不轻的裴师爷。 第420章 替死案(六) 回到大理寺,就发现在后院的食堂里的桌上,放着好多美食。 大家都以为是寺卿看他们辛苦,特意让后厨加的菜呢。 就在大家高兴的说笑时,施棋、沈煜骁、云皓骏,云皓逸与林雪松一起,走了进来。 大家立即安静下来。 林雪松拍了下手:“都听好了,这可是景王和逸王殿下,还有魏国荣王殿下,施大将军一起,犒劳你们这些辛苦办案的兄弟们的,还不快谢谢各位殿下和将军。” 大家一起抱拳施礼:“谢三位殿下,施大将军!” 云皓骏立即摆手:“行了,快吃吧,辛苦这么长时间了,都累了,想必你们少卿还会有任务呢。” 再对林雪松道:“林大人,这是不是有些过了……不过就是一点心意罢了……” “哪会,不过留给他们的那一桌,已经命人摆在他们的房间里了,几位不如一起过去,听听?”林雪松也哈哈一笑,伸手请他们一起向前厅而去。 施画先将春桃和那个女人安排在了大理寺的宿舍之内,就是她以前的房间,那里有个单独的洗漱房间,打来水,让春桃服伺她洗了个澡。 再找来一套干净的衣服,让她换上,亲自到食堂端来吃食,让两人都吃些东西,并叮嘱春桃,好好看护,有什么问题,立即叫人。 她才去洗漱了一下后,走向前厅。 一进房间,大家都已经坐好了,就等她了。 她是真的饿了,对他们只是点了下头,自然的坐在言谨初的身边,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半碗粥下肚,她才呼了口气,再吃了几口菜,肚子里算是有了底气,才抬头看向正盯着她的沈煜骁。 “大姐夫,你不在家里好好的看着大姐,跑这里送什么饭呀?”她问道。 “嘿,这丫头是越来越没良心了,不是怕你办案累,再吃不上饭,饿肚子嘛……”沈煜骁一点不恼的笑道。 施棋为她夹了一筷子菜:“就是呀,突然就来了案子,也知道你们一定是吃不上饭的,还好回来的快,不然,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吃上,还能让你饿着肚子验尸不成?” “还是自家人靠谱呀……看看,这就是亲人,绝对的亲人……”施画笑呵呵的道。 言谨初明白,她这是话里有话的意思,也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她在碗里:“有话好好说,别阴阳怪气了,怎么,被太子府里的那个傻师爷传染了?” 施画立即瞪着他:“大哥,咱们可是吃饭呢,不提他行不,会消化不良的……那个傻缺,是怎么混到太子府师爷这个位置的?真是瞎了眼了……” 听到这话的高俊和康辰都用力的在点头,还一个劲的在笑。 云皓骏和云皓逸看了一眼,都知道一定是有什么笑话发生了。 都吃了半饱后,言谨初问杨七宝:“那人找到了吗?” “找到了,已经带到了寺里,而且还先请了慕少主帮忙看了一下,伤的真不轻,整条左臂的骨头都裂了,而且还伤了左侧的肋骨,有三根也有骨裂的现象……”杨七宝立即回答。 “行,吃完了你们立即去提审这个人,一定要将当时的情况详细的说清楚,一丝都不能遗漏。”言谨初点头。 “明白。”杨七宝答完,继续吃了起来。 施画此时却嘟起嘴来,盯着面前的菜,有点吃不下去的感觉。 “怎么了?不合胃口?”施棋担心的问道。 她摇头:“不是,只是感觉,这位佟广权,给我们出了一个特别大的难题,此题无论怎么解,都不会是个好答案,一旦要是解不好,得罪的可不仅仅是一方人,可能是多方人。” 林雪松看过来:“我就说了吧,这个案子咱们不能接,谨初非不听,这回好了,砸手里了吧……” “大人,就算咱们当时不接,也一样不行,他会去请旨的,而且一旦要宣扬出去,你就是被骂名的那个,头上的乌纱不要了?”言谨初对他挑眉道。 “可现呢……我不担心我的乌纱,背什么骂名,我的小王爷唉……一个弄不好,你知道得罪的是谁吗?”林雪松担心的道。 “所以呀……这个案子可以只案佟广权当时所报案的性质来查办,至于后面的嘛……要好好的商讨一下才行了……”施画眼睛在几个大人物的脸上转来转去的。 沈煜骁轻笑出声:“这丫头,鬼的很,那你是想与谁商讨?” “庆王!”施画立即回答,然后笑了起来。 云皓逸却皱眉:“这与庆王叔有什么关系?” “他是长辈呀,你们的皇叔,如果不想自家侄儿再出丑闻,他不辛苦的动动脑子,好像是不行吧……”施画鼓起腮的晃了晃头。 言谨初这回是明白了,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再夹了块排骨放在她的碗里,算是奖励。 这原本就是南秦的内部事物。 沈煜骁在场不合适,在他们吃完饭后,叮嘱了施画两句,就与施棋一起返回施府了。 而云皓逸和云皓骏亲自前往庆王府,请他来大理寺一行。 林雪松自然是不太明白这其中的细节,但言谨初却拉他到一边:“这件事,你最好后知道的好,不然,一旦顶不住,会让你受牵连的,现在先由我来顶着吧。” “那就辛苦你了,但你得告诉我,真是的关于太子……”林雪松皱眉。 言谨初点了点头:“所以,先不能让你知道细节。” 在他们等庆王的时候,施画已经身在验尸房了,对于那具替死的尸体进行了勘验。 对于换脸、面具,她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可当看到这个女人脸上脱落下来的颜料后,还真有些不解了。 这具尸体身上没有多余的伤口,却是死于心脏骤停,而造成原因,却是毒药。 看着被剖出来的心脏,呈现出黑宗色的时候,她暗呼了口气。 小看古人的都是笨蛋,就这种毒药,想前世那种发达的技术都无法达到,可在这里,却已经完全实现了,古人的智慧,真牛! 第421章 有点惨呀 死者身上依旧是大红的纱衣,连肚兜都是红色的,这人是有多偏爱红色,可能已经到了痴的程度。 将衣物除去后,看到她右手臂上那醒目的纹身时,她眨了眨眼,抬头的长呼了口气。 虽然在得知这个棺材里的人被替换,再听到一些她生前袭击太子的相关细节时,她是真的有所怀疑。 可却怎么也没往这上面想,而且在看到棺材里的人面是用颜料绘制的,还真让她有一种疑惑,以为是自己怀疑错了呢。 可现在这个纹身太说明问题了。 追魂门! 这个与她现在的命运交织在一起的组织,真的是让她头疼。 怎么无处不在呢? 这时,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立即拿下手套,转身走了出去,拉开门时,高俊就在门口守着。 “俊哥,把她当时袭击太子时用的剑拿来。”她平静的道。 “好嘞。”高俊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他前脚一走,后脚康辰就已经跑了过来,就站在了原本高俊所站的位置处,守在门口。 她继续进行尸检…… 此女,年纪不过二十岁左右,却已经生产过孩子,而且是足月生产,并非流产,骨盘开合到位,身上原本有的都是旧伤,最早的也都在两、三年以前,最晚的,也有半年左右了,右手掌的有明显的老茧,是经常握着一种器物所形成的,右手食指与中指间,也有老茧,应该是夹东西所致,右腿的小腿骨以前有过骨折,不过处理的不太精,还遗留了些后患,想必在阴天下雨,天寒地冻时,这条腿一定给她带来了不方便。 结合这些的特征来看,此人应该是追魂门组织里的一位杀手。 从年纪上看,要比玉姑年长一些。 记得玉姑说过,她是一个堂口的主事之人,那这个人呢,不会也是吧。 而且她也生产过孩子,要是按门规的话,是不是这样的人,都会被诛杀,所以,她才会用此方法,以王夫人的身份,隐藏起来。 可如此,她不用此手法,而是在这大府之中当个下人的话,应该更容易些。 这个险,冒的也着实大了些。 一连串的问题,困扰着她,眉头也拧了起来。 这时房间门被敲响,她应了一声:“进来!” 高俊推开门,伸头看着她:“剑拿来了,放哪?” “我看看。”施画走出尸检台,脱下手套,再换了一个新的,然后对他扬了下头。 高俊和康辰一起进来,再关上门,高俊手托着那把长剑站在她面前。 只单看这剑身的模样,已经让她惊讶了。 “这把剑……怎么感觉,这么眼熟呢?”施画轻语着。 “是眼熟,展鹰阁的八位阁主所用的剑都差不多,而且那个叫展鹰的总阁主的剑,不也类似吗,不过就是剑身有些不同,上面镶嵌的花纹有变化罢了……”康辰回答着。 “我说嘛……剑出鞘,看看这剑身有没有铭文。”施画也想起来了。 高俊将剑拔出来,当看到剑身处那两个“红鹰”的字样时,三人同时愣住了。 “不会吧……她不是死了嘛……”高俊轻呼。 康辰也摇头:“不对吧……当时在现场,我们是发现了他们的尸体,别人可都有佩剑的,而那个叫红鹰的,只有信,包袱,没有佩剑。” “这就对了,此人是红鹰,当时死的那八个人里,有一个是冒名顶替的……”施画一边点头,一边道,还有种被戏耍的感觉。 “这什么路子……当时跑了,然后再死一次?这是有多不想活了呀……”高俊皱眉道。 “不是她不想活,是有人不想让她活着……”施画转身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高俊和康辰也跟着坐了下来,康辰为她倒了杯水,递过去:“小四,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想让她活着?她是被杀的?” “可以这么说,她是中毒而亡,先前就知道的,只因当时佟家以为她就是佟二小姐,所以没有人追究,就算明知有问题,也不敢问,只因这件事,与太子有关……”施画说完喝了口水。 两人也同意的在点头。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此人并非佟二小姐,而是冒名顶替的一个人,不知这荣华富贵享受了多少,反正,以她的名义死了,而且是中毒,很明显,他杀!”施画对两人点了点头。 “什么毒?”高俊再问。 施画摇了摇头:“很霸道,整个心脏全部呈现出乌黑之色,所有与心脏相连的血管,全部堵塞,所以她才会心脏骤停而亡,一点生机没有。” “可她在死前,不还提着剑一直追杀着太子吗?还打伤了人,这怎么回事?”康辰也纠起了脸。 这案子,怎么感觉这么诡异呢。 “致幻药,还是展鹰阁的独门秘药,记得我们在那个房间里发现了的灰迹吗,与在香月山庄所发现的是同一种,也就是说,有人在她没防备的时候,对她使用了这种致幻药物,她当时所看到的太子,并非是太子。”施画挑眉。 “哦……可能是仇敌,所以才会提剑的一路追砍,结果毒发后,心脏突然停止,她死了。”高俊总结性的发言。 “意思全对!”施画笑了起来。 康辰长叹了口气的道:“唉呀……怎么这么麻烦呢……杀人罢了,怎么和猜谜一样呢……太累脑子了……” “也就是说明,这个凶手,与香月山庄杀展鹰阁的人,是同一人或说是同一伙人,手法几乎一样,对了,你们还记得在香月山庄挖出来的那具婴孩子的尸体吗?应该就是她的。”施画指着身后尸床上的尸体。 “啊?她的?”高俊和康辰同时叫道。 “对,她生过孩子,而且生产的时间,不超过三个月,想想那个孩子,死的时候不超过一个月,被我发现时,可是不超过两个月的,从时间上来算,就是她的。”施画笃定的道。 “孩子死了……她也死了……有点惨呀……”康辰再纠起了脸。 第422章 活命之法 施画翻了下眼皮:“辰哥,重点不是在这里,而是在香月山庄,一下死了八个阁主,他们应该是相互认识的吧,而那个替死的红鹰是怎么没被认出来的?” 高俊和康辰互看一眼,也皱起眉来。 “对呀,不可能大家达成默契,让她活着,他们都死了吧?”高俊道。 康辰轻拍了下手:“那个替死的人,是后杀的……” 高俊伸手敲在他的头上:“什么后杀的……” “不是吗?”康辰手捂着头,哭丧着脸:“那是怎么回事?” “有人救了她,再用人代替她……”施画轻点着头:“可为什么,现在又要再杀她了呢?” 两人又愣了,再互看一眼的齐摇头,同声道:“不知道……” “她一定是干了什么让原本相救的人不得不杀她的事了……不杀她,那个杀了整个展鹰阁的人,就得被我们找到,到时候,一定会有麻烦……”施画对两人挑眉。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人,我们知道是谁?”高俊试探的问道。 “不然呢?为什么怕,认为只有死人才不会暴露他的行踪,以除后患。”施画耸了下肩。 康辰扭头想了想,再看向她:“小四,这也不太对呀……如果此人真的没死的话,那他不是更安全?” “活人的嘴,真的能保守秘密吗?而且就此人来看,也并非什么忠义之士,想必让人可以相信的程度不太高,而且她已经将夭折的婴儿埋在了那些展鹰阁人所死的地方,这说明什么?”施画提出问题。 “说明……她并没有忘记这个仇,一定会报。”高俊道。 施画点头:“对,所以,此人不能留,这也是凶手后发现的,不然,她早就死了,也不会还让她有机会伤了太子。” “也不是,说不定,就是让她伤了太子,然后因此缘故,我们就无法介入,她一旦被下葬后,再无人知道这世上还有这么一个人。”康辰挑眉着。 “对呀,而且如果我们不再去王宝昌府上查看,也不会发现那床下有个地洞,那洞的人,也会在几天后,被饿死。”高俊点着头。 “可人算不如天算,佟夫人想将一个头面放在棺材里陪葬,却意外的发现了替死之事,现在,算是暴露了吗?”施画看着两人。 他两一起摇头,高俊道:“小四,其实我个人认为吧……这个凶手就算杀了人,其实也是在为民除害,看看杀的这些人,可都是无恶不作的人,展鹰阁杀人如麻,手段恶劣,也是众所周知,官府不是没有缉拿令,可却从来没有人找到过他们,现在全部正法了,就算死的方式不一样,但最少也是除了这些恶人,此人也算是义举吧,没什么不对……” 康辰看了他一眼:“俊哥说的也没错,可我们是官差呀……维护的就是法纪,这种私自寻仇的手法,还是不提倡的,不然,天下就得大乱。” “辰哥说的对,所以,法纪还是要遵守,但身后的这个人,死的也不无辜,最少,她手上沾的血和背负的人命,绝不会少。”施画语气平淡。 而且她有种预感,展鹰阁所有人,一定与三年前的案件有关,他们应该就是参与者之一。 让这两人坐在屋里等着,她起身将尸体处理好,一起推到了停尸房后,拿着验尸报告向前厅走去。 此时庆王已经被云皓骏和云皓逸请到了大理寺,也听了言谨初的汇报,他的面色很是凝重。 见到施画三人进来,他才缓和了一些。 言谨初立即问道:“验完了?可有收获。” “收获不小……”施画将验尸报告递给他。 “说说吧。”言谨初没看,只是接过后放在一边。 很明显,不是说给他一个人听,这里所有人,都想知道,这个死者的身份。 施画刚要开口,庆王指了下她身后的椅子:“坐下慢慢说。” “谢庆王殿下。”施画听话的走过去坐下。 “死者何人?”庆王开口问。 施画深吸了口气后道:“死者应该就是展鹰阁的一位叫红鹰的阁主,也是一个漏网之鱼。” “什么?”云皓骏惊讶的叫出声来。 而另外几人,也都是一愣。 “是的,从她手持的剑上的刻字,可以断定,而且此人的右臂之上,有追魂门的标记。”施画对他们点着头。 “可这……展鹰阁的人不都死在了香月山庄了吗?”云皓逸也问道。 “先前是这么认为,只因谁也不认识这些人,只是从所留下的书信和佩剑得知的身份,如果真的找个替死之人,也不难。”施画再轻点头道。 “那她是怎么死的?”言谨初问。 “中毒,一种很霸道的毒,整个心脏已经呈乌黑之色,所有连着心脉的血管,都被堵死了,无法供血,心脏自然就无法再跳动,心脏骤停而死。”施画的眼睛在几人的面上转了转。 庆王呼了口气:“那个被救出来的人,可以确定就是佟二小姐?” “可以确定。”施画再道。 “庆王叔,如果真是如此,此人要怎么办?真的交回去吗?那对于太子来说,可就是件麻烦事,而且佟府上下,是否可以保全她的性命,也未知。”言谨初皱眉道。 云皓逸也道:“是呀,她好不容易幸运的得了救,如果……会再死一次吧……” “只有她死了,才会平息一些事,不然,佟大人一家,也会有麻烦……”云皓骏摇了摇头道。 庆王难过的摇了摇头:“太子实在太过荒唐,府中妻妾成群,要什么样的人没有,怎么会……这要本王如何帮他……” “庆王叔,这件事最好还是要压下来,不然,真的就是皇家丑闻,而且会让父皇伤心的……”云皓逸也难过的看着他。 “本王当然知道,可这种事……怎么可能压得下去,佟府想要个说法,现在死的还不是原本的那个人,惊动了大理寺,自然就是要上报天听的,如果不交人出去,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要怎么办?”庆王为难的再是摇头。 “不如……庆王殿下与佟大人聊一聊,佟二小姐就以死者之身消失算了,最少,可以保全她的这条命。”施画看着他。 第423章 除了小四谁都不娶 所有人都看着她,全都不置信的样子。 施画的眼睛再转了转,然后摊了下手:“没办法,你们不想她死,不是吗?说来也是,她有幸在地洞里苦撑到我们去救她,实属不易,可能是……天不亡她吧……如果我们现在宣布她并没有死,对外也无法说明,死的是谁,而且太子遇袭一事,也已经不是秘密……” 庆王点头:“继续说……” “太子殿下宅心仁厚,已经说过,因王夫人丧夫,失了心智,而失控伤了他,不再追究,现在又说,伤他的人,并非是王夫人,那么,太子是追究还是不追究,如果不追究,是否还会被人猜测其中原由,追究了的话,刚侥幸逃脱的王夫人,是不是要再死一次,以负其中罪责,毕竟,这人是换化成她的样子伤的太子,不是吗?”施画语速不快,一字一句的说着。 大家再轻点头,认同她这个说法。 “如此一来,这佟大人,还是脱不了干系,太子无论是否追究,为了谢罪,王夫人都不能再生还。”言谨初挑眉。 庆王再长呼了口气:“好吧……那本王就找佟大人聊聊……” 待她与言谨初回到施府时,天都快亮了。 沈煜骁与施棋也没睡,一直都坐在前厅里边下棋,边等着他们。 见到的第一句话,就是:“怎么样了?” 言谨初立即回答:“庆王叔已经答应找佟广权去聊聊此事,就以王夫人身死为由,直接下葬。” “那尸体从哪里来?”施棋不解的问。 沈煜骁却已经明白的点了点头:“空棺下葬,那个活着的佟二小姐,就此升天,不过,她这辈子,都无法再用原本的名字了。” “而且,她也不能再留在京城,会被立即送出去,越远越好,这样,才能有命活着。”施画也耸了下肩。 “哦……不然,太子绝不会让她再活着,这种事,也太丢颜面了。”施棋也明白过来。 “此事,太子妃是知晓的,也找过王夫人,可……”施画再嘟了嘟嘴。 “有如此上位的机会,怎么可能会放弃。”施棋冷笑的摇头。 施画却不认同:“哥,你这话说的不对,在这个时代里,女人,说白了,大多数,都是男人的一个附属品,像姐夫和你如此珍视的,不多,而且太子出身与你不同,看惯了皇宫里的千娇百媚,而他的府里,也从来不缺,对于他来说,想得到一个女人,太容易,就算这位王夫人再怎么不同意,可她也不敢反抗。” “为何不敢?”施棋愣愣的问出一句不靠谱的话。 施画直接就摇头叹气了。 沈煜骁笑着伸了下他的肩:“我的傻内弟,她的亲姐是太子妃,如果她反抗,受苦的人,一定是太子妃,而且整个家族也会因此而受难,她只能听之任之。” “其实就凭她的姿色,想要上位,早就上了,而且别忘了,王宝昌与她之间,不过是挂名夫妻,太子以前怎么就没想到过她,却在王宝昌死后,才会如此……”施画对他挑了下头。 “是因为……没有了牵绊吗?”施棋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与这些人不同步了。 言谨初笑着摇头:“当然不是,只因那时,他没有那个心思,但当他得知,原本这两人关系是如此时,再发现了王夫人的一个秘密后,他才会如此的……” “秘密?什么秘密?”施棋再愣愣的问。 沈煜骁也不知道,看着两人,等着他们告知。 言谨初看向施画,她却在对自己呶着嘴,他又是一笑:“王夫人养男宠,而且不只一人。” “啊?”施棋瞪大了眼,完全不能相信。 沈煜骁也有些惊讶,扭头想了想,轻笑出声:“难以置信。” “而且这种事,在王宝昌府中,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这才是他们相安无事的一个法码,王宝昌与岳平升才是一对,他自然会允许王夫人养男宠喽,只要两人瞒的好,对外秀着恩爱,就不会有人发现,可却因王宝昌意外身亡,这件事,被太子知道了。”施画再晃了下头。 “哎呀……这都什么破事……”施棋感觉自己的脑子都不够转了。 沈煜骁的眉头皱起,眼中闪着的是鄙夷的目光。 言谨初此时也轻晃了下头,看向也眼睛微红的施画:“小四,先回房间休息一会儿,今天还得上衙。” “嗯……好的。”施画起身,对他们点了下头,走出了前厅。 待到她离开后,沈煜骁看向施棋:“小棋,不如向南秦陛下告个假吧,随我去魏国待上一段时间。” “啊?为什么呀?”施棋不明白的问道。 言谨初也是一愣,看向沈煜骁。 “南秦会有一场大乱,如果南秦陛下不想南秦从此以后一蹶不振的话,这个太子,必需要废掉,重立。”他语出惊人的道。 言谨初立即起身到了厅门口,四下看了看后,再将门关上,急步走到他面前:“姐夫,慎言……” “我当然知道在这里议论你们本国的太子,不是一件明智的事,可他太让人失望了,而且我怕小棋和小四都会被卷入其中,到时候,真的不堪设想。”沈煜骁异常平静的看着他。 “怎么会呢……”言谨初刚开口,再次被他打断了。 “你当然不会,尊硕王府是个什么存在,一个在南秦,仅次于庆王府的存在,忠君之士,可施棋与施画不一样,原本的忠君太保已经不存在了,就这两个小孩子,怎么可能会被庇佑,还是我带走的好,待到南秦大事平定,他们想再回来,也不迟。”沈煜骁嘲讽的一笑。 “姐夫,施棋是正二品的将军,有远平军,他走了,这个军队怎么办,谁来带;再说施画,她身为大理寺的仵作,不对,她是我尊硕王府订下来的小王妃,是我的王妃,她怎么可以走。”言谨初有些着急了。 “别忘了,东楚的和亲公主还等着呢!”沈煜骁提醒着他。 言谨初一挥手:“她什么都不是,根本不能动摇我娶小四的心意,想都别想。” “不一定吧……她要是同意不要正妃之位,你也不娶?”沈煜骁冷哼一声。 “不娶,我心里只有小四,别无他人,除了小四,我谁都不娶!”言谨初拍着胸脯道。 第424章 各有心思 佟广权亲自来大理寺,将那具尸体认领回了佟府。 而且还亲自上奏折,向皇上谢罪。 说自己因思女过度,忘了尸体停放之日会发生腐败,在看到棺材里面的人时,一时没有认清,也是无法接受爱女身亡之事实,所以,才会惊动了大理寺的官差,进行查办此事。 现已经证明,死者就是佟广权之二嫡女无疑,只因自己一时糊涂,而造成了不必要的坏影响,劳烦了大理寺众人辛劳,很是不安和内疚,所以上奏圣上,请求治罪。 皇上的批复为:爱女心切,情有可缘,不予治罪,念佟卿痛失爱女,身心俱悲,放其长假一年,缓解思女情绪,养好身体,再回朝任职。 此批复一下发,佟广权痛哭流涕,高呼“吾皇万岁……皇上英明……臣!谢主龙恩呀……” 其实明眼人也都看明白了,这是佟广权自请离职的一个举动,可又碍于太子妃的面子,不能明说,不然,他会连这个女儿都保不住的。 可佟广权自己明白,就算不明说,自家女儿这个太子妃之位,也已经行同虚设了,以后,不会得到太子的看重,在太子府里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但他也无法,庆王前来与他商讨,就是想帮他保住小女儿的一条命,这种大恩,他自然是明白的,如果他再继续待在京城之地,想必,这佟府上下的所有人,都不会太平安,只能牺牲一个女儿的幸福,来保全整个府中人的安危。 更何况,他还老来得了一子,现年十二岁的嫡长子佟继年,此子聪明异常,待到日后,让他考个功名,他就可以再风光的返回京城中来了。 太子妃得知此事后,跑回娘家来大闹了一通,可却也没闹明白什么,最后只能抱着佟夫人痛哭起来。 想必她是在哭自己的不幸吧。 先是被自己的亲妹妹抢了夫君,虽然她身为太子妃,可以将府里的那些莺莺燕燕压制的服服帖帖,可亲妹妹做出如此之事,让她怎么办?伤心自然是难免的。 现在虽然人死了,可看到太子好像还对其念念不忘的样子,又很是憎恨于她。 然后突然得知,母家又要离京的消息,她的靠山没有了,在太子府的地位,就算空有个太子妃的头衔又有什么用,如果得不到太子的维护,那些想上位的女人,下手可不是一般的狠。 就在她准备认命的离开佟府时,佟广权叫住了她:“一朝失利,不代表就会是永远,吾儿如此聪慧,定能再寻个有利的靠山,你不是与施府的大小姐施琴算得上闺中蜜友吗,借此生辰之机,不防与她交交心,如果得到了施府的相帮,还有一个魏国的荣王,想必你一样会在府中屹立不倒。” 太子妃的眼睛顿时一亮,深施一礼的拜别了父亲,心情愉快的返回了太子府。 与此同时,在济世堂内,幽姬正在后堂里翻晒着草药。 南星走过来,在她所翻晒的草盘子里捡拾着几棵药草:“王宝昌府内失踪的两个人,已经查明了,一个是王宝昌的堂弟王宝刚,他可是岭南断魂堂的人;而另一个二管事的邱岩,是太子安排在他府中的眼线,知道很多事,此人现已经回到了太子府,任采买一职。” “明白,保证五日内,让姓邱的丢命,可岭南的断魂堂……短时间内……我就回不来了……”幽姬看着他。 “他没回岭南,就在城西的一个叫二龙村的地方藏身呢,不过他已经发出了信号,正等待有人接应他,想必,应该知道岳平升的身份。”南星走到她身侧的另一个药盘子前。 “明白,一定将他留在此地。”幽姬再道。 “别再自作聪明,展鹰阁的手法,不能再用了,小姐已经起了疑心,用毒太多,会怀疑到少主的身上,天下间,如此精湛的毒术,可没有几个人会。”南星再道。 “知道了……”幽姬立即点头。 “江湖中有一种特别管用的暗算方法,能让人全身无力,内力更是无法发挥作用,你可知道?”南星看着她。 “软筋散?”幽姬道。 “看来你知道……”南星说完,转身离开了。 幽姬盯着他的背景,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嘴角也微微轻扬起来,眼中坚定了许多。 原本约好要去尊硕王府的,因为佟广权的报案,而泡了汤。 今天一下职,言谨初拉着施画就回了府里。 王妃看到施画后,立即拉过去就不撒手了,不停的询问着她这段什么为什么不来看她,是不是有什么事了?还是言谨初惹她不高兴……等等。 弄的施画都有些不适应了,只能陪着笑脸的一直在摇头,嘴里说着:“没有……” “不是……”等话语。 看的一边的言谨瑜捂着嘴,都笑出声来了。 言长空最后都看不过去了,只能叫停了:“夫人呀……你再把小四吓跑喽,又得见不到了……不如你张罗一下饭菜,留着她好好的大吃一顿,也算是给她补补身子,本王就带着她去书房里说些事,用餐时,叫我们一声就行。” “王爷你真是的,怎么还与妾身抢上人了呢……想说事,与你儿子说呗,我们娘俩都好久没见过了……”王妃不高兴的道。 “无妨,留她在府中住下,你们娘俩聊一夜,本王都不反对……”言长空好声的哄着。 “哈哈……父王、母妃,你们自然是高兴了,可施家大姐和二哥哥会来府上抢人的吧……”言谨瑜大笑着。 “可能会哟……”王妃一听也笑了起来。 言长空却无所谓的道:“那还不好办,都留下,咱们府里地方大,还能没地方住不成。” “说的也是呢……”言谨瑜立即附和,逗得言长空也大笑了起来。 在书房里,言长空听完言谨初和施画的想法及沈煜骁的说法后,也跟着点了点头。 当然了,言谨初可不傻,并没有将两人为了施画一事说出来,生怕这丫头会多想。 “荣王所言不差,现在就凭太子的德行来看,还真的不太好说。”言长空道。 “还是要看圣上的看法。”言谨初感叹着。 谁会愿意自己的国家再起纷争,这种党争本就是劳民伤财的举动,希望快些过去的好。 第425章 寿宴风波(一) 太子妃的生辰宴,如期举行。 所有朝臣受邀的前来祝贺,场面依旧盛大。 太子府的街前,再次被堵的水泄不通。 施家的一行人,再次在街口下了车,互看一眼后,都心领神会的一笑。 他们行的不快,犹如散步一般的走在街上,还左顾右盼的看着热闹。 言谨初带着言谨瑜随后就到了,眼看着前面的一行人,言谨瑜加快的步伐,拉着他快速的向前追去。 可两人还没到近前,他们已经被萧离和古雪瑶给拦了下来。 “雪瑶见过施大姐,大姐夫,二哥哥,二嫂嫂……还有我家可爱的小四……”古雪遥俏皮的打着招呼。 “雪瑶是真的越来越好看了……”施琴接着她的手,笑着道。 施画伸头过来撇嘴道:“而且也越来越皮了……” “嘿,你这丫头,就是不会说话,我这叫天性使然,要知道,这萧府,可是将门,没有那么多的大府宅里的规矩要守,婆母说了,只要不惹太大的祸,就行。”古雪瑶得意的梗着脖。 “哈哈……这就是在说,她是嫁对了……”袁英姿笑道。 “显摆……”施画白了她一眼。 “小四,你也快嫁了吧,到时候你就知道,那是一件多幸福的事……”古雪瑶对她得意的直挑眉。 “放心,小四很快就嫁过来了……”言谨瑜终于赶上了他们,微喘着气的回答了她的话。 “哟哟……小姑子都帮着说话了……小四……你比我厉害多了……”古雪瑶哈哈大笑了起来。 言谨瑜上前一步,挽上施画的手臂,也得意的一笑:“这可是我家的人哟……” 施画伸手轻拍了下她的小脸:“你最可爱了……” 几人聊着,再继续向前走去。 萧离轻拉了下言谨初,伸头到他面前:“小心点,听说熙颜郡主来了,而且东楚的那位和亲公主也会来。” 言谨初却不以为然:“与我何干,不识趣的,直接扔出去。” “可别,怎么也是一国公主,还真以为是咱们那个不上道的郡主?不过她今天可是随着新小郡王云皓坚来的,想必,她不太敢吧……”萧离撇了下嘴道。 “敢不敢也不用理会,但我敢。”言谨初轻挑了下眉。 萧离也看出他的决心了,对他也是一笑:“行,兄弟挺你,到时候,咱俩一起扔。” 沈煜骁这时回头看过来,目露警告。 两人快步的跟了上去,将刚才说的东楚的公主也来祝寿的事告诉了他。 “想要顺利的嫁入南秦,就不会在这种时候搞事情,还是多防着你们的那位郡主吧,此女子,不但蠢,而且胆子大,什么事都干的出来。”沈煜骁轻声道。 “多谢大姐夫提点。”言谨初笑道。 沈煜骁立即摇头摆手:“别叫的那么早,万一不是呢。” “不能的,大姐夫,咱们谨初,必是你的妹夫,这是定了的。”萧离立即上前拉着他,亲切的道。 施棋也是一笑:“那可不一定,我家妹子心气可不低,是什么人都能哄去的?” “棋兄,你这就是过河拆桥,怎么,你娶上了媳妇,就开始往外挡我了?”言谨初说着,就给了他一拳。 “这种事,主要看的不是家人,而是你这个当事人,别说当兄弟的没提醒你,小四可不似一般的女子,伤了她,你真的哄不回来,而且,她要的是什么,你是清楚的。”施棋也警告着他。 “当然明白,所以,这种事,必不会发生。”言谨初挺了下胸脯。 一行人进入太子府时,受到了太子的热烈欢迎。 依旧给人的感觉还是太卖力气了,看着有些假。 同时,他的注意力放在了沈煜骁身上,强拉着他就没放手,还为他介绍着朝中大臣,看似亲人一样。 施琴带着女眷一起步入了后院,在后堂处,见到了太子妃。 她一身华丽的贵服,端坐于正位之上,笑容满面,可眼中却闪着一丝无奈。 直到施琴几人进来后,她才真正的有了笑意。 起身走下来,握着施琴的手:“你怎么才来呢……”声音里有着委屈。 “这不是来了吗?要知道,太子妃生辰宴,这整条街都堵的走不动路了,我们也是随着人群,一点点挪进来的,还嫌慢了?”施琴轻松的笑道。 “太子妃嫂嫂,生辰快乐,美颜常驻,身体康健!”施画立即拿着礼物上前解围。 “好好,还是小四有心,快都坐下吧。”太子妃再拉着她的手,将她们带到座位之上。 “说来也是缘分,上次太子妃生辰,本王妃也是赶上了的,这次又能参加,真好。”施琴想岔开话题。 “那是自然,就算你不能来,礼也是要送的吧,可别小气,不然真生气了……”太子妃说着家常话。 惹来在座的各位朝臣夫人的轻笑。 这时下人来禀报:“太子妃娘娘,熙颜郡主与熙欢小姐到了。” “请吧。”太子妃的兴致立即弱了下来。 而先进来的,却是熙欢,她身后跟着的才是熙颜郡主,两人规矩的施礼,献上贺礼和祝词,就乖巧的退到一边。 太子妃也只是敷衍的说了两句后,就又开始与施琴熟络的聊了起来。 再听到下人来报,说是东楚的和顺公主陈星含前来贺寿。 太子妃明白,此人的身份不同,也觉得有面子。 陈星含也是一身华服,步伐优雅的款款走了进来,微施一礼的道:“陈星含祝南秦太子妃,青春常驻,福寿安康,特备了些小礼,还请太子妃莫要嫌弃……” “多谢东楚和顺公主,公主能前来,已经很是感谢,请公主上座……”太子妃慈善的笑着。 陈星含更施一礼:“多谢太子妃,您才是寿星,自然是要上座,本公主有幸前来参加寿宴,而且是不请自来,太子妃不嫌弃,已经让本公主感激不尽。” “哪里,哪里,公主能来,让本府蓬荜生辉,荣幸之致。”太子妃礼貌的笑着。 公主刚坐下,熙颜郡主立即得意的向对面坐着的施画挑了个眉,再看向坐在她身边的陈星含,并在她看过来时,温柔的一笑。 第426章 寿宴风波(二) 这两人的互动,自然是被看在眼里,施琴不由紧了下双眸,有些担心起来。 古雪瑶也紧紧的握住了施画的手,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言谨瑜皱了下眉,熙颜郡主的这个表情,再明显不过了,这说明,她已经搭上了这位星含公主,看来对小四一定是不利的。 太子妃可不想熙颜郡主的自作聪明而破坏了她的计划。 对于施府中人,她今天必须要得到助益才行,不然,她以后在这太子府里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这几天,太子对她的态度,也让她感觉到了危机,连续几日了,他都休息在张侧妃那里,就连自家父亲一家离京,他都没有过问一句。 张韵竹到来时,这厅里的气氛已经很奇怪了,她自然也是感受到了。 依旧笑着将一个锦盒奉到太子妃的面前:“恭贺太子妃生辰快乐,这是上次亲自来量的尺寸,所做出的服饰,还请太子妃笑纳,莫要嫌弃才好。” “自然不会了……姐姐铺子里的衣服,现在可是一件难求了,本太子妃也算是有面子,让姐姐亲自做衣服,荣幸的很呢……”太子笑着接过去,还叮嘱着身边的婢女一定要收好。 陈星含这才知道,张韵竹就是这京城中有名的丽影衣坊的老板,很是羡慕的笑道:“太子妃娘娘果然是福泽深厚,这丽影衣坊的服饰可真的如您所说的,一件难求,就算想预订,怎么也得排到年后去了,本公主也是打听过的,却还是没能排上呢……” “公主说的哪里话,张姐姐可是个巧手之人,而且衣坊里的绣娘,可都是一些苦命的孩子,姐姐此善举,原本就是为了让这些女孩们,有个立身的本事,也是她教导的好,所以呀,这丽影衣坊,现在可是京城中,最有名的衣坊了……”太子妃得意的笑着。 好像这衣坊与她也有关系一样。 张韵竹谦虚一笑:“太子妃娘娘过奖了,这位就是东楚的公主吧,首次相见,得公主不嫌,如果公主真的看上了衣坊里的哪个款式,不如就在宴会之后,来坊中一趟,本小姐亲自为公主量一下尺寸。” “那是太好不过了,星含在这里先行谢过……”陈星含立即起身施了一礼。 “哪里,过誉……”张韵竹回答的过体,然后走到施琴面前与这亲热的拉着手的坐在了一起。 熙颜郡主翻着白眼的一脸不屑,可她还真的不敢再像以前一样那么直言开口,只因今时不同往日。 在来之前,云皓坚再三叮嘱过她,一定不能在太子府里出丑,也不能惹事,不然,让她一辈子都法再踏出府门一步。 她可不会那么笨的再与这些无知的人起什么冲突,只要今天的事顺利,她一定能够得偿所愿,只要她嫁进了尊硕王府,到时候,什么云皓坚、云皓宇、云熙欢,都得统统的跪在她的面前,将她这段时间所受到的屈辱百倍、千倍的还回来,方解她的心头之恨。 还有对面所坐着的这些人,一个都别想逃过,第一个要死的,就是张韵竹,然后就是施画。 就在她癔想的正来劲的时候,明珠郡主与阳河郡主也到了,送上贺礼后,她们自动就走到了施琴那边,与之聊了起来,几人一看就是常在一起走动的,感情十分熟络不说,而且亲近。 这也让太子妃再看到了希望,一个施琴,就能带动这么多的权贵之女,从她们这里得到的也一定不会太少。 而且明珠郡主,可是庆王的掌上明珠,太子一直都想得到庆王的助力,可无奈,庆王好像与他并不亲近,如果她能成功的帮助太子得到的话,那她在这府中的地位,也就会更稳固,也会更受重视。 时辰也差不多了,该来的人也都到齐了,太子妃站起身来:“今日太子殿下为了本太子妃的生辰,特意在花院之中设了宴,而且早在一个多月前,在那里,太子殿下已经开始布置了,不如各位夫人、小姐,就陪同本太子妃一起去观赏、观赏,也给鉴评一下……” 大家立即响应着,齐齐的起身随着太子妃一起向厅外走去。 一路上大家有说,有笑的,而太子妃也怕这位东楚的公主觉得被怠慢了,一直都是拉着她前行,看似热情,实则是怕她破坏了自己的计划。 当然,她也一直兼顾着施琴,时不时的会伸头与之小声的聊着些什么,两人还相视一笑的样子,看上去,就是交情很好的样子。 明珠郡主与阳河郡主就跟在她们的身后,而且将施画、言谨瑜和古雪瑶也拉在一起,生怕这里人多,她们再走散了,阳河郡主还手挽上了张韵竹,今日这个场合,她们也得小心才行。 太子府的院子,可是精美的很,每一处的景象都很别致,更是得到了很多的赞美之词。 太子妃的脸上一直都洋溢着笑意。 途中有很多地方可供暂时休息的地方,而且各处也有摆放着茶点小桌几,大家可以随时取之享用。 在走到一处花厅时,太子妃对大家挥了下手:“不必一起都跟着,可以自行的找喜欢的地方歇歇脚,赏赏景,喝喝茶,吃些点心,但也不要吃的过多,稍后还有宴席呢,别到时候,吃不下去喽哟……” 大家纷纷轻笑起来,也应合着分散了开去,而她就带着几人,在这花厅之中坐了下来,有下人端上了新煮的茶点。 “快都别客气,尝尝府上新请来的糕点师傅的手艺……咱们呀,也借这个机会歇一歇,清静一下。”太子妃热情的道。 “多谢太子妃。”大家立即道谢后,依次的坐了下来。 喝了几口茶,吃了两口点心后,太子妃与施琴聊了起来,两人时不时的轻笑出声。 这时,从亭外,走来了一行人,都是各府的几位小姐,有说有笑的样子。 在看到她们在亭子里时,立即过来施礼,可能也是慌乱了,或是大家挤在一起,不知谁没站稳,撞了前面的人,然后就在几声惊呼后,倒成了一片。 亭子里的人也是吓了一跳,上前想扶人,她们自己也想起来,这一乱,又拉倒了人,又是撞到了人的,闹成了一团。 而就在这慌乱的时候,只见一个靠近亭中桌子前的人,扬了下手里的绢帕,再落在了桌上的糕点和茶碗之上,再快速的收了回去。 第427章 寿宴风波(三) 亭里的这场小风波很快就结束了。 太子妃却十分的生气,但这种场合,她又不适合发脾气,只能装着宽厚的摆了下手:“大家都无碍就好,今天人多,你们也要注意安全才是,快去别的地方玩儿吧……” 那些小姐们都施了礼,离开时,还都夸赞着太子妃宅心仁厚,特别体谅人呢。 她再扭头对几人道:“都是些半大孩子,想我们年轻的时候,也与她们差不多,毛愣愣的样子……” “呵呵……可不是嘛……一晃眼儿呀,妹妹们都要出嫁了,我们也都老喽……”施琴也笑道。 “大姐姐,可莫如此说呀……要真这样,我以后可不敢再过生辰了……”明珠郡主立即抗议。 “哈哈……对呀……不能过了……”阳河郡主也跟着笑了起来。 陈星含也跟着在笑,可眼中却有些落莫,拿起桌上的茶杯,小抿了一口后,就握在手中。 “公主这是想家了吧……也是呢,这千里迢迢的来到异国,想家是必然的,还好这南秦也算是大国,民风淳朴,如果公主以后不嫌弃,可以常来太子府走动……”太子妃善解人意的道。 陈星含礼貌的微笑点头:“多谢太子妃娘娘的厚爱,星含感激不尽,只是这和亲一事,尚未定下来,也不知结果是什么,说句不中听的话,虽然身为一国公主,看似高贵,可身上所肩负的使命,也一样不轻,希望一切顺利吧……” 说着,她还抬眼轻瞄了下坐在亭边位置的施画的方向。 明珠郡主和阳河郡主看在眼里,明珠郡主道:“公主也莫悲观,想我南秦央央大国,年少有为的皇亲自是不在少数,只要公主放眼观看,自然也能看到不一样的,何苦只固守眼前的呢……别错过了更合适的才好。” “明珠郡主所言及是,天下好儿郎千千万,公主只要选择得当,此行,也必会顺利。”阳河郡主也帮腔。 “多谢两位郡主美意,星含授教了……”陈星含礼貌的对两人点了点头。 施琴这时也看过来,微笑的道:“听闻,东楚和北周同时决定派国内公主和亲,原本所拟定的并非是南秦,而是魏国,可不知为什么,东楚的和亲公主并未按期到家魏国都城,而是北周的和亲公主先到了一步,这其中,是不是也有隐情呀?” 陈星含看了看她,表情有些尴尬的再微微一笑:“确是有的……当时派去和亲的公主,正是星含的三皇姐,可在出东楚边境,与北周交界处时,受到了袭击,三皇姐不治而亡,很是痛心……” “什么?这也太过分了吧……怎么可以对一个弱女子下手呢……这北周,也太狂妄了……”太子妃惊讶的道。 “如此说来,还真是,两国交战,也不能伤及无辜呀……”熙颜郡主突然开口。 虽然感觉自己说的没错,而且还是借着太子妃的话顺下来的,可却还是惹来大家的注视。 “看来,北周还真是处心机率呀,连个和亲的公主都不放过……”明珠郡主轻点了点头。 “这样没有了竞争对手,那位和亲公主只要选对了人,自然就嫁的顺利,想得到的助力,也就有了呗……”阳河郡主挑了下眉。 施琴一听也轻笑起来:“说的也是呢,当时,那位公主来到魏国后,直直的就往荣王府里闯,被拦下来后,就站在府门外,叫喧了起来,还指名道姓的叫我让出王妃之位,只因我不配……” “不会吧……这也太……她脑子有毛病呀……”明珠郡主再次惊讶,说出来的话,也特别的冲。 “大姐,你不会真生气了吧?”阳河郡主担心的问。 施琴摇头:“当然不会了,对于如此的做法,她能给自己带来的,只是厌恶,可知道,当年荣王求亲,可不仅仅只有南秦的人知道,整个魏国,也是被惊动了的,此时他如果真的放弃原本的承诺,定会让人看不起,再说了,我自己的夫君,这点信心还是要有的,还好,他也真的没让本王妃失望……” “那大姐姐,快说说,那个北周的公主,后来是怎么改变主意的?”古雪瑶立即伸头的问道。 “还是你们姐夫有办法,特意宴请了这位公主,而且是让魏国的几位公主一起陪同,外带几位适龄的皇族子弟,这位公主还真不笨,知道想嫁荣王是不可能了,又不能无功而返,所以,就选了大皇子的儿子齐王殿下,现在这两人呀,好的很呢,琴瑟和鸣!”施琴说完,再瞄了眼垂头沉思的陈星含,嘴角扬着笑意。 明珠郡主也立即道:“这样不是很好吗?干嘛非要挤进荣王府呢,而且姐夫与大姐姐原本就是情比金坚的,就算真的让她用了手段挤了进去,想必这日子过的一定也不会顺心,如果她再不知收敛的闹上一闹,就姐夫那性子,不得直接将人扔出府去呀……” 阳河郡主一听,捂着嘴的笑了起来,还轻拍了她一下:“就你的嘴厉害,也不怕大姐姐告诉了姐夫后,让你难堪。” “大姐姐才不会呢,咱们可是一家人,自然知道我这是在帮着她,是不是……”明珠郡主得意的一笑。 施琴指了她一下:“就你知道我的心思……” 太子妃也跟着一起在笑,可眼睛也在轻瞄着此时已经想装笑都装不出来的陈星含一眼。 如果她还知进退,就不要非逼着要往尊硕王府里嫁,不然,就眼前的这帮子女人,都够她受的,想在南秦过上好日子,那可真是难喽。 坐在一边的熙颜郡主也急的不行,只因离着陈星含有些远,她也不能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的提醒着她,又担心她被这些人吓的打了退堂鼓,如果她不争取的将施画收拾掉,挤身进入尊硕王府,那她与她之间的协议要怎么办?那她不也没希望了?一定不能让她如此。 想到这里,她起身倒了一杯茶,递到了陈星含的面前:“公主,不如换一杯,茶都凉了……” “多谢郡主,本公主想去那边走走,看着池边景色不错……”陈星含是真的很想透透气,怎么感觉这么憋闷,而且身上还有些躁热。 第428章 寿宴风波(四) 看着她离开,明珠郡主不由的挑了下眉:“她真的听懂了吗?” “看着有些难。”阳河郡主道。 施琴微摇了摇头:“听不听懂,还要看她愿不愿意,怎么说,她是身负使命来的,如果不能按先前在国内部署的选择,想必她这个和亲的目的,可能也会打了折扣,这不是她一个人能决定的。” “说来,各国的皇室女子,真的很悲催,看似尊贵无比,可命运呢,都不及一个普通百姓家的女儿,身不由己呀……”明珠郡主感叹着。 言谨瑜这时靠在了施画的肩头:“小四,我也个小郡主……” “你怎么一样,一个外姓的郡主,就算再轮,也选不到你身上呀,放宽心吧,有时间,好好的睁开眼,看看身边有没有你所中意的,选个如意郎君,好好的把自己嫁出去。”施画安慰的轻拍着她的小脸道。 古雪瑶也伸头安慰着她:“就是呀,谨瑜,莫要乱想,到时候呀,我一定备份大礼,给你添嫁妆,保证嫁的风光。” “哟……听听,这帮小丫头们,都开始讨论自己的婚嫁之事了,看来呀,这女大,就是不中留呀……”太子妃指着她们笑道。 “哈哈……”大家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然后张韵竹就拿过桌上放着一块糕点递到了施画的面前:“小四,别光看,也先吃一些,垫垫底……” “好……”施画笑着接过糕点。 刚要送到唇边,就被古雪瑶突然伸手的打落在了地上,同时将她自己手中的茶也倒在了地上。 她立即站起来,指着所有人:“都不要吃,也不要喝,这茶和糕点有问题……” 大家都愣了,互看了一眼后,盯着刚拿到手中的茶和糕点,然后,齐齐的再放回到了桌子上,再看着她。 只有熙颜郡主满眼的恨意在瞪着她。 施画听闻后,蹲在地上,捡起被她打落的糕点,仔细的,翻来覆去的看了看,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太子妃指着桌上的东西问道:“雪瑶,怎么回事?” “我刚刚也是要喝这茶的,可上面所漂浮的东西,一看就不对劲,刚才那些人在此一闹,人多就会乱,所以,还是别吃了,万一有什么呢……”古雪瑶是不确定,但她就是觉得不对劲。 “不是万一,是真有什么,这是一种药粉,看似与糕点的屑末无两样,你们刚才,在那些人离开后,谁吃喝了这里的东西吗?”施画站起身来的道。 大家都互看了看后,摇头。 “危言耸听……这是什么地方,太子府,而且今天是太子妃嫂嫂的生辰,谁会这么大胆的在这里动手脚,你不过就是想出风头罢了,别吓到这里的贵人们……”熙颜郡主目光凌厉的瞪着她。 “是不是危言耸听,验一下就知道了,这人的胆子着实不小,却不知太子妃嫂嫂今日所备下的糕点是什么样子的,一看就是用蒸锅蒸出来的,皮是光滑的,可这上面明明有一层不明的白色粉末,怎么回事,长眼的人都能看得出来。”施画直接反驳了她的说法。 然后走到桌前,大家也都围了过来。 她将盘子上面的糕点拿起后,看到下层摆放的糕点,果然如她所说的,都是光滑无粉屑的,一个个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好了。 再拿起那茶壶看了看,打开盖子,里面的茶也没什么问题。 古雪瑶手快的将一边桌上放着的杯子拿起来,细看之下惊呼道:“原来是在杯子里……” “壶嘴上也有……只要将茶水倒在杯子里,就会将粉末融入,什么人呀……也太恶毒了吧……”言谨瑜也拿着茶壶道。 她自从病好后,就一直想拜慕九兰为师,可她的身份太高贵,慕九兰不收她为徒,但却还是教了她一些病理常识,而她聪慧,学的快,慕九兰很是赞赏,也就多教了她一些别的东西。 这回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古雪瑶身为太医院首座的嫡女,医术自然是不在话下,施画师承洛白,又有师兄慕九兰,她会医术这里的人也都知道,言谨瑜虽然她们不知道,可这三人都如此说了,她们想不信,也不行了。 太子妃立即一拍桌子:“来人,将刚才进过亭子里的人,全部找来,一个别落下,本太妃要一个个的问。” “是……”亭外守着的婢女、嬷嬷立即行动了起来。 熙颜郡主还要再说话,却被云熙欢拉住了,目露警告的,对她摇了摇头,让她可别多事。 没一会儿,亭子外面站了一大排的人,而且还跟来了各自府中的夫人,及其他不相干的人看热闹的。 “刚刚进过亭子,给本太子妃施过礼的,都到齐了?”太子妃站在亭子中间,尊贵无比的开口。 “回太子妃娘娘的话,已经全都找来了。”下面的一个嬷嬷道。 “你们胆子可真大呀,想要暗算本太子妃不成?失算了,这里有两位神医在,你们不可能得逞!”太子妃真是气的不轻,她今天如此费尽心思的部署,就是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可现在呢,什么都毁了。 万一这里有哪一个出了事,她都脱不了干系,还不如,这个中毒的人,就是她自己呢。 亭外的那几个被押来的小姐们,立即呼叫着:“太子妃娘娘……冤枉啊……” 施琴也上前轻拉了她一下:“太子妃,也莫要动怒,今日本来是个好日子的,可能有人不开眼,想在这个日子里让太子妃难堪,如果咱们真的如此大闹的话,虽然彰显了你的权威,可也丢了面子不是,这里不是有神医在嘛,不如就让小四和雪瑶一起,将那个人找出来,其他不相干的人,还是要继续参加宴会的……” 太子妃即感激,又委屈的扭头看着她,没了主意的点了点头,声音顿时哽咽了起来:“听你的……可怎么会……” “好了,知道你委屈,过后,咱们再另约时间,好好的喝一顿。”施琴安抚着她。 这才对施画和古雪瑶道:“小四,雪瑶,将人找出来,别冤枉了其他小姐们,此人居心不良,不可再纵容,以免坏了太子妃的名声。” “是。”两人同时应答。 第429章 寿宴风波(五) 施画站在亭子前,不由的闭上了眼睛,回想着当时的情况。 虽然一开始在这亭子里,一下涌进来一大波人,又推倒了一片,感觉很是混乱。 可如果细想之下,还是有迹可寻的,这其中有一个粉衣女子,在对太子妃她们施礼时,故意推了下前面所站着的人,而且同时身体向一侧倾了下,撞到了身边的人,她再借机的向上倒去,伸手拉了身后的人,所以,才会倒成了一片。 而她在倒下后,起身却很快,还帮忙去扶那些倒地的人,同时身体向亭中闪去,让出自己原本的位置,就在亭中的人,也伸手相扶,注意力全都放在那些倒地的人时,她将手中一直紧握的手帕向桌上挥动着盖了上去…… 她再睁开眼后,才拉着古雪瑶向那些小姐们走去。 再从腰间拿出腰牌:“现在是大理寺官差办案时间,请各位小姐,将随身携带的帕巾拿出来,双手捧着,方便我们勘验。” 这些小姐哪见过如此的场面,虽然个个都知道,眼前的这位是谁。 可她今日也是一身的女装扮相,却没有什么威严所在,但她的表情却还是不同的。 再有就是,她是官差不假,可却是验死人的仵作,一想到这里,这些千金小姐们,没有一个不害怕的。 都乖乖听话的将随身的帕巾拿在手里,托举起来,让她看清楚,以示清白。 古雪瑶上前在检查着这些帕巾,而她却在这些人的身上扫了一圈,最后锁定了一个人。 而且还是个熟人。 黄婉琼。 一身粉衣锦服的黄婉琼。 她此时很是紧张的样子,眼睛四下的转动着,而且身体向后倾斜着,脚也向左侧没人的方向撇着,明显就是要逃离的意向。 “黄小姐,请问,来太子府给太子妃贺生辰,可有请柬?”施画上下打量着她。 黄婉琼想躲都不行了,只能硬着头皮的看着她:“当……当然有了,但不是……不是邀请我的……是,是随着韩御史的三公子一起进的府……这有什么……不,不行吗?” “没什么不行……”施画说着,从身上的布兜里拿出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药丸含在了嘴里。 突然抬头对她笑了笑,才向她走了过去。 在来到她的面前后,伸手拍了下她身边的一位小姐:“麻烦你们,全都向右,退出五步远,劳驾!” 那个小姐还发着懵,可她身边的女孩,已经拉着她在后退,同时原本围在身后的那些人,也都在后退。 古雪瑶有些担心的想上要前,却被她伸手制止了,然后才再看向黄婉琼:“把你放在怀里的那块巾帕拿出来。” “你……你胡说什么……哪里有了……”黄婉琼提高了音量,怒瞪着她。 “没有吗?别让我喊人来搜身,到那时,你可就,难看了……”施画突然眼中一阴。 “你,你敢……”黄婉琼再喊一声。 “在这里所有的人,哪个身份不比你高贵,都是官眷,而你呢,一个商贾之女,也想在这里兴风作浪,谁给你的胆子,啊!”施画最后一个字,突然提高,还真的吓了她身上一颤。 不由的咽了咽嗓子,还小退了半步。 可施画也跟上了这半步,两人依旧保持着面对面的站立:“拿出来!让你活着从这里离开,不然,你知道后果!” 黄婉琼真的被她的样子吓到了,再是后退了一步的摇头:“没,没有……我没有……” 见她如此,施画突然伸手抓向她,她吓的惊呼一声的再后退一步,可再想往后退的时间都没给她,突然一个人影,从亭子处窜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她的肩,她只感觉自己突然就悬空了,然后就是天旋地转的,再身上一疼的重重的被摔在地上。 她立即痛苦的哀嚎起来。 施画也愣住了,讲实话,她都没看清是怎么回事,这人已经从自己的面前到了身后。 这时听到了袁英姿的声音:“这种活,你来不合适,还是我来吧。” 说完,她走到了黄婉琼的身前,脚上一挑,将她的手臂从身上挑开,一只脚踩着她的右手腕,伸手就要去拿她怀里的东西。 “嫂子等等!”施画立即大叫。 袁英姿伸到一半的手,就停在了那里。 “那可是毒药,你也不怕呀……我来。”施画说着走过去,再从身上的布兜里拿出了一副手套,戴好后,伸到她的怀里,将一块白色的棉麻巾帕抽了出来。 再对古雪瑶扬了下头:“找东西把你的手缠好,再看。” 古雪瑶立即拿出自己的帕子裹上手,一边的两个小姐也将自己的帕子递过来,并帮她包上。 她这才接过那个帕子,细细的看过后,才对她点头:“就是这个。” “什么东西啊?”施画问道。 “一种……龌龊的东西,让人乱心性的东西,反正就是很下贱!”古雪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说的太明白,一边说,还一边对她挤着眉眼,样子很是可爱和可笑。 可听到这话的在场所有人,都是抽了一口气,同时看着黄婉琼的目光,也特别的鄙视。 “真是下贱的人,干下贱的事,就算提了她的身份,也是一样,来人,把她给我押下去,乱棍打死。”太子妃气的不轻。 黄婉琼一听,立即大叫了起来:“太子妃娘娘饶命呀……小女知道错了……太子妃娘娘……不要呀……熙颜郡主救命呀……熙颜郡主……救救我呀……” 大家再次将目光全都转向上也同样站在亭子里的熙颜郡主,都疑惑的看着她。 她立即惊慌了起来,指着亭下倒在地上的黄婉琼大声道:“你别胡说,本郡主可不认识你……” 黄婉琼先是一愣,后从地上爬了起来,跪在地上没起来,脸上全是难过之意的看着她:“熙颜郡主,你不能翻脸不认人啊……这是你让我干的,药都是你给我的……现在出了事了,你说不认识我……郡主……你不能如此啊……” 第430章 寿宴风波(六) 熙颜郡主一听更慌了,指着她大喊着:“你个刁民,别在这里攀咬本郡主……” 然后立即转头看向太子妃:“太子妃嫂嫂,别听这个刁民胡说,本郡主不认识她……” “太子妃娘娘,雪瑶可以证明,这位黄小姐与熙颜郡主,确实是……”她说到这里,嘴角扬起一丝笑意的看向熙颜郡主,她却在对她使着眼色,又是微摇着头,可古雪瑶加深了笑意的道:“她们是相识的,而且还很熟悉,经常在一起,本将军夫人见过,也不是一、两次了,而且在一起,也没少干坏事。” 言谨瑜这时,也伸手拉了下太子妃的衣袖:“本郡主也见到过她们在一起,而且这位黄小姐,也会些医术。” 太子妃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还好施琴在一边轻扶着她,再小声对她道:“太子妃,这里的人可不少,小心处理,莫要让人留下话柄来。” “你,站起来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与本太子妃说个清楚,不然就将你交由官府处置,可明白?”太子妃强压下心中怒火。 转身走回亭子里时,还狠狠的瞪了一眼站在那里的熙颜郡主。 在坐定后,她对着亭子外的那些人道:“都散了吧,去院中好好逛逛,别在这里乱看了。” “是,谢太子妃娘娘……”大家齐声道,施了礼后,快速的散去。 一开始被拎回来的那些小姐们更是庆幸,如果真的查不清楚,她们也都是有嫌疑的。 那些夫人们也是明白的,这种事,还是不听为好,不然也会惹祸上身的。 袁英姿拎着黄婉琼进了亭了,将她扔在地上,然后抱着胸的站在一边,冷冷的盯着她,免得她再使坏。 就在黄婉琼抬起头来的时候,熙颜郡主上前一步的指着她:“好好的回答太子妃嫂嫂的话,莫要胡说八道,不然,没人能救得了你。” “熙颜,你退回去,坐在那里别动,今天这事儿,如果与你无关,自然会给你一个说法,如果不然,本太子妃,也想要个公道。”太子妃再白了她一眼后,指着黄婉琼。 “你说,怎么回事?” “回太子妃娘娘的话……熙颜郡主……三日前派人来找民女,说是有要事相商……让民女去郡王府的后侧那个小门……当时到了那里后,她就将今日的事,说给民女听,还将一包药交给了民女,还说……还说……”黄婉琼哭着道。 “还说什么!”太子妃大喊一声。 黄婉琼哭道:“还说……如果此事办成了……她一定会让韩御史的三公子娶我当正妻,民女……民女是真的相信了……信了她的话……,于是……于是就……就在进亭子的时候,故意……故意的拉倒了那些人……趁……趁着大乱时……将藏在帕巾里的药……药全都……全都撒在了桌子上的茶杯和……和糕点之上……请太子妃娘娘开恩呀……民女也是受人指使……非民女本意呀……” 太子妃就算再大度,上时她怎么都压不下这个火,指着熙颜郡主,脸色发青的怒瞪着她:“云熙颜,本太子妃,从来就没对不起你……为何,为何要如待我……与你有何冤仇……” 熙颜郡主立即起身的摆着手,急急的道:“太子妃嫂嫂,莫要听这他刁民的胡说八道呀……本……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呀……黄婉琼,是何人指使你诬陷本郡主的……你为何要如此做……” “郡主……现在民女命都难保……哪有心情编故事冤枉你呀……这里还有你当时交给我药时的锦袋呢……不信,让人查查,这就是郡主之物呀……而且,而且……韩三公子也是你介绍我们相识的……你不是也找过了东楚的公主,说让她除去施画大人吗?这样她在能嫁入尊硕王府后,你也可以嫁进去,哪怕当个妾,以后,在这尊硕王府里,就是你的天下了……郡主,民女帮你做了这么多的坏事,现在不能因为败露了……就将民女推了去不管了呀……郡主……”黄婉琼哭嚎着。 “你胡说……没有此事……你胡说八道……看本郡主不杀了你……”说着,她就向黄婉琼扑了过去。 云熙欢立即伸手拉着她,却还是没拉住,可她也没有近到黄婉琼的身前,就被袁英姿一掌拍了回去,并坐在了地上。 “够了!来人,将阳平小郡王给本太子妃叫来,将人给带离太子府。”太子妃气的也大吼了起来。 没一会儿,得到消息的云皓坚和云皓宇急急的跑了过来,当看到一脸死白的坐在地上,双眼无神的熙颜郡主和无助的跪在那里轻泣的云熙欢的时候,心下顿时一颤。 “阳平小郡王,现在整个阳平郡王府,由你这个新当家人说了算,可今日,在本太子妃的生辰宴上,你家的这位小郡主可真是让人开了眼了,竟然对在座的这些人下毒,而且还是那种极为下贱的毒,还好我们都没中招,不然,就你们平阳郡王府,有几个脑袋够砍的吗?真是大开眼界,而且还唆使一个不入流的商女来做此事,真是好家教呀!”太子妃拿出架式来,批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训。 “来来来……将人领回去,从此以后,太子府里,不准你们平阳郡王府的任何一人踏入一步,快走!”太子妃气的声音都发颤了。 “太子妃嫂嫂息怒,是皓坚管制不严,以后一定不会再发生类似之事,千错万错,都是熙颜的错,皓坚一定会严加处置……皓坚告辞……”云皓坚无奈的闭了闭眼。 熙颜郡主是被云皓宇和云熙欢押着离开的,而走在前面的云皓坚却身体摇晃了几下。 大家都在叹气,这个阳平郡王府的小郡王,真的很不好当呀。 其实大家也很庆幸,要不是古雪瑶发现的及时,她们这亭中之人,也就都或吃或喝了这桌上的茶点,到时候,那后果可真就不堪设想了。 就在大家都在相劝着太子妃别生气的时候,突然言谨瑜拍了下手:“坏了……那个东楚的公主……” 第431章 寿宴风波(七) 太子妃立即叫来人,在整个太子府里寻找着陈星含,如若找到,务必带她到安全的地方,万是不能出事的。 而古雪瑶也将这毒药的性质与在场的几人说明了一下,大家听后,都是有些尴尬。 明珠郡主向亭外白了一眼:“熙颜以前是有些跋扈,也任性,可也没达到这种地步,现在怎么会如此恶毒呢……做事一点后果都不想的吗?” “而且手段如此卑劣,实属过分。”阳河郡主也无奈的直摇头。 张韵竹却不以为意,冷嘲的道:“阳平郡王府里原本的这三位主事之人,哪个是善类,阳平郡王本人就是个任意妄为之人,云皓晏更是心狠手辣,所以,这位熙颜郡主会如此荒唐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几人都看着她,不明她怎么会如此评价,其实按身份来说,她真的不应该当着这么多人面说此事。 施画却是明白其中原因的一个,伸手搂上她的肩,轻拍着:“姐姐也别再难过了,想必大姐姐的仇,也算是报了的,老天开眼了,让当时害死大姐姐的人,得到了惩罚不是吗?” “说的也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罢了……”张韵竹扭头对她也是一笑。 施琴对这三个小的扬了下手:“你们也别在这里跟着等了,也去找找,别让她真的出什么事才好,这里不比别处,是太子府。” “是。”施画立即起身。 古雪瑶和言谨瑜也一起,三人手拉着手的走出了亭子。 袁英姿不放心的,与施琴说了一声后,也跟了过去,四人就这样漫无目的,在这若大的太子府里转来转去。 遇到人,还要询问一下看没看到东楚的公主陈星含。 可寻了好几处地方,都没有找到,再回头看看,她们其他并没有走出多远,只因这在地型复杂,景色也多,看的人眼都花了。 几人再向另一侧走去,那里有一处小假山,顺着假山处的小路过去,还有一个小花院子。 正好这里有几个女孩子,正坐在一起聊着天,时尔的还会轻笑两声。 “李小姐,听闻再过半个月,就要嫁人了,可有准备好了?”其中一位小姐轻笑的逗着身边的小姐。 “准备?说起这个,我现在都是懵的……”那位小姐娇羞的一笑。 “说来也是,想着我出嫁的时候,也是如此,懵的,还懵了一整天,第二天早上睁开眼,都忘了是在哪里,看着陌生的房间,愣是脑子一片空白,别提多傻了……”另一个小妇人道。 “刘姐姐是嫁了个如意郎君的,就别在我们面前炫耀了,反观这世间,所有的女子,可能都比那皇室中的什么公主、郡主要强些吧……”李小姐说话。 “李妹妹何出此言?”小妇人道。 “最少,我们还能选个心宜的,可是她们呢,就看看那位东楚来的公主,看着多高贵呀,可这和亲之路,真的那么好走,听闻,她想选的是尊硕小王爷,可人家根本不想要她,不然,来了这么久,却一直都定不下来……”李小姐轻叹了一句。 “你看到什么了?”小妇人再问。 “就在你们来这里找我之前,看到她一个人,独单的在这里徘徊,想必也是不熟悉吧,而且毕竟是个他国公主,认识的人也不多,样子很是落幕,看着都难受。”李小姐同情的道。 几人一听,互看了一眼,古雪瑶走上前去,对几人施了一礼,她们也立即起身施礼。 “几位,想打听一下,可有看到东楚的那位公主,我们是来寻她的……”古雪瑶问道。 她们也互看了一眼,那位李小姐指了下向另一处走的小路:“小女看到那位公主向那边去了,带了两个婢女样的人,不知那边是何处……” “是那边吗?”古雪瑶也指着。 “对,就是那边……”李小姐再确认了一下。 施画她们也走过来,对几人施了一礼,说了句“谢谢”后,立即向那边寻去。 可随着这条小路走,就是向偏院的方向了。 这时有个婢女走过来,古雪瑶上前拦住人,指了下那边的小路:“这是通往哪里的?” “几位贵女,那是通往西陈塘后院的,这边是女宾的游玩之地,而过了那道角门,就是男宾的所在之地了,几位贵女是要过去吗?”婢女恭敬的回答。 言谨瑜也上前:“不是要过去,而是在寻一人,你可看到一位身着紫色锦袍的女子,身边还有两个侍女的?” 婢女想了想,摇头:“未见到,不如几位向那边走走,可能就在角门处呢……” 几人对她点了下头,向那边走了过去。 袁英姿快走了两步,伸头看了看:“说来也怪了,这院子这么大,怎么就选了这么偏的位置了呢……” “也不一定就会在那里,咱们也就是逛着找找,说不准,已经有人看到她了,带回到亭子里了呢……”言谨瑜手挽着施画。 “说的对,可能已经回亭子里了,不过咱们就是得了个小轻闲,在这里逛逛,不然都坐在那里,还得规规矩矩的,坐的我腰都疼了……”施画也笑了起来。 “小四,不可如此的,你也收收性子好不好,不然,嫁入王府后,你这样子,会让人笑话的……”古雪瑶上前拉着她,一副说教的模样。 “噗……”施画笑出声来,指着她:“嫂嫂、谨瑜快看,这就是嫁做人妇后的小心,雪瑶呀,以前在一起时,怎么没见过如此淑女过……” “唉呀……小四,我是为你好,怎么反调侃起我来了……”古雪瑶脸上一红,伸手就要打她。 施画一见立即闪开,将言谨瑜挡在身前,又绕着袁英姿,两人追打着,那两人就拦着,四人闹成了一团。 追打之间,她们也来到了那处角门,就在她们跑进去后,施画被面前的画面直接就定住了脚。 后面追上来的古雪瑶直接撞了上来,还好袁英姿手快的将她拉住,可当她们看过去时,也都愣住了。 不远处的小亭子里,站着两个人,正是东楚的陈星含和言谨初! 第432章 寿宴风波(八) 陈星含泪眼汪汪的抬头正看着言谨初。 “谨初哥哥,真的就不能吗?”她红唇轻启的问道。 “不能。”言谨初坚定的回答。 她再上前半步的想要靠近他,而他却向后退了一步之远,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目光中全是防备之意,面上也是一片冷意。 “为什么?是我不如她好看,还是不如她乖巧,为什么不可以,我可以向你保证,一定会待她很好,亲如姐妹……”陈星含有些祈求的道。 言谨初摇头:“你不会明白,她想要的,不是你所认知的,而我却只想给她一个人,恕本王直言,对于你而言,我们不过只是相识罢了,真的没有到那种可以谈婚论嫁的地步,而本王对于她而言,却是今生非娶不可的那个人。” “我也可以成全你们呀……嫁入尊硕王府,我可以只要名份,她也可以嫁入府中来的,我绝对不会为难于她的……”陈星含再道,一行清泪也滑了下来。 言谨初再摇头:“星含公主,谨初并非你的良人,还是另觅他人吧,别在本王身上浪费时间了,可好?” 陈星含闭着眼的后退一步,摇头道:“晚了,都晚了,如果在来南秦之前,可以选择,还有可能,但现在,真的无能为力了,如果此次和亲失败,我只能死在回国的路上,父皇是不会让我活着回到东楚京都的……” 言谨初看着她,轻叹了口气:“本王是真的不明白,为何要选我,对于南秦来说,有能力、有实力的大有人在,而我们一个尊硕王府,也不过是南秦的外姓王罢了,真的没有那个能力去帮助东楚来对付外患,而且就魏国来说,真的会因为一个和亲公主,而对东楚开战吗?” 陈星含跌坐在椅子上,无助的摇了摇头:“我怎么会知道这些,只是个任人摆布的棋子罢了,而且使命难为,现在东楚岌岌可危,我不想因为我的原因,而使东楚的百姓受苦受难……” “恕本王无法在这方面帮你,如果只是论朋友这方面,本王是可以带着言家军,驻守在三方边界之地,以震慑北周的大军,但对于他国之事,本王也无权干涉。”言谨初语气缓和了些,有些同情面前的这个小姑娘。 一个国家,是到了什么地步,才会想到用女人来交换和平了,这种做法无疑是在告知天下人,这个国家软弱可欺,只能借助他国力量,方可保全这个国家的称谓。 而这种作法的后果,只能是加重国内的衰败,削弱力量,增加百姓负担,要知道,借助别国的力量,可不是白借的,想应的好处是不能少的。 看她哭的伤心,言谨初也有些过意不去,出声安慰着她:“你也别这样,或许有别的办法,再说了,整个南秦的王孙贵胄可不少,再找个相应的,也是可行的……” 陈星含抬起头来看着他,眼中那股热烈让他不由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呢,她猛然的起身,一下抱住了他,将头埋在了他的胸口。 言谨初是怎么都没想到,她会有如此举动,吓的立即张开了双手,身体向后倾着,面上也是惊吓到的样子。 而此时站在亭子外的几人也都愣了,完全不知道是这怎么回事。 施画的表情特别淡然,眼中也闪过一丝难过,而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袁英姿可没有那么好的心态,在回过神来时,不由轻喝一声,抬腿就要冲上去。 言谨初也听到了声响,立即扭过头来,当看到施画站在那里时,顿时心慌起来,着急的要推开抱着自己的陈星含。 可她却抱的特别紧,同时抬起头来,脸色微红,软声软气的道:“谨初哥哥……” “你放开……成何体统……”言谨初手上再用了些力。 但陈星含却还是目含深情的看着他:“谨初哥哥,我好热……好热……” 施画拉着袁英姿一起快步的跑到了亭子里,袁英姿手上用力的将陈星含拉开,就要向亭子外甩,施画立即阻止她:“嫂子,不可伤人。” “可她……”袁英姿生气的扭头看她。 “药物所致,非她本意,这里可是太子府,如果一旦传出去,不仅仅是她没了名声,太子也会受到连累,而且我们这些人,没一个能不被牵连的。”施画冷静的道。 古雪瑶拉着言谨瑜也跑了进来,听到施画的话后,也点头认同:“是呀,这里人多、眼杂,还是不要声张的好,先将她带回去,最好离开太子府再说,不然,也得让太子妃娘娘找个安全的地方,让她缓过这个劲来,不然,可太危险了。” 施画看着她:“这种毒有解药吗?” “不知道呀……只听说中毒的,没听过有什么解药的,而且这种东西,本就让人不耻,平日里,很少有研究,现在问我,不是白问吗?”古雪瑶为难的看着她。 言谨瑜伸头过来:“不如让慕少主看看,说不准可以解呢,不然,这东楚的公主在咱们南秦出了事,后果一定不会太小。” 几人明白,立即合力的扶着陈星含,就往亭子外面走,同时叫上她带来的两个婢女,并警告这两人不要声张。 施画刚要迈步,手臂就被言谨初抓住了,他急急的解释着:“小四,我……我不知道她怎么会如此……我没有……” “我知道,她是中毒所致,不过,先前她没扑上来时,应该所说的话,也是发自内心的,小王爷还是要想好,别后悔。”施画头都不回,声音清冷。 “我后什么悔,说过的话,我从不后悔,非你不娶,娶不到你,我就出家当和尚去。”言谨初也有些生气的道。 施画轻抿了下嘴角,闪出一个笑意:“那小和尚,现在先放开女施主,我要去救人,然后,你好好的在这里想想,要如何让自己摆脱这个危机,别再让女施主担心了。” 言谨初轻笑出声,手上用力的将她拉回来,直接从后面抱住了她,头靠在她的脖颈处:“你个坏丫头,刚刚都吓到我了……” “吓你的不是我,好吧……”施画歪头的笑道。 第433章 沉得住气 慕九兰从东楚驿馆的房间里走出来。 施画与言谨瑜、古雪瑶立即站了起来,齐齐的看着他。 他不由微微一笑,对三人闭眼的点了下头,她们才动作一致的长呼了口气。 一行人出了驿馆,萧离与言谨初、施棋都在外面等着。 古雪瑶热情的对她们道:“一起去府上坐坐吧……” 慕九兰微摇了下头:“你们去吧,我回济世堂了。” “师兄,堂里有患者吗?”施画挽着他手臂的手紧了紧,没有放开的意思,盯着他。 他再是一笑的摇头:“没有。” “那就一起去喽……”施画轻晃了下他的手臂。 慕九兰还不知道她,一定是在这里无法问清怎么回事,想在萧府里问,反正他如果不说清楚,她定是不会放过他的,缠着也得问明情况。 也只能答应她的要求,看她笑的特别开心,也就值了。 一行人来到萧府,只与萧将军和夫人见了礼后,就直接去了他们的院落,厅里已经摆放好了一桌美食。 今天在太子府中,根本就没吃什么,又是一顿忙,想必是都饿了。 几人坐下后,大家都没动筷,慕九兰也看出来,是在等人。 果然,沈煜骁与施琴一起走了进来,这回大家到齐了,施画眼睛在几人的面上转来转去的,晶晶亮的眼睛全是期盼。 期盼着他们发话,可以开动吃饭了。 沈煜骁刚接过萧离倒满的酒,就看到她的样子,轻笑出声的对萧离道:“快下令吃饭吧,不然我家小四一会就咬你了……” “啊?”萧离扭头看到施画的样子,也一笑:“快吃吧,别客气。” “早说嘛……”施画立即动筷子,先是夹了一个鸡腿的放在了身边的慕九兰的碗里,再夹了一个鸡腿的放在言谨初的碗里,这才夹了别的菜,自己吃了起来。 两人看了眼碗中的鸡腿,再互看一眼,不由的都是一笑。 而其他人看在眼中,也就明白了,这两人在施画的心里,是同等重要的。 施棋举起杯来:“今日在太子府,也算是有惊无险,多谢雪瑶的火眼金睛,不然,可能咱们这里,真的会有人要出丑了。” 大家也都举起杯来的敬着古雪瑶。 还真让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脸上一红:“哎呀,都是自己人,干嘛那么客气嘛……弄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哈哈……”萧离大笑起来,摸了下她的头:“我家瑶儿还会不好意思,难得,难得,就为这个,来干一杯。” 大家也跟着笑了起来,一起饮尽了这杯酒。 放下酒杯后,沈煜骁才看向慕九兰:“慕少主,东楚的星含公主如何了?” “无大碍,服上解药,已经好多了,想必是休息这一晚,明早就没事了。”慕九兰对他点了下头。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那可是太子妃的生辰宴,要不怎么说,这熙颜郡主的胆子也太大了些,就没人管得了她了?”萧离没好气的道。 “相公,这回看来她是要吃些苦头了,当时太子妃可是没头盖脸的把阳平小郡王云皓坚一顿说,她这回去后,定然不会好过的……”古雪瑶对他肯定的点着头。 袁英姿也道:“这种事,本是不该发生的,要知道,这样的场合,一旦真的发生事件,太子府是首当其冲的要受到治罪的,熙颜郡主如此着急的,就是为了要让东楚的公主出丑吗?那她想要的结果是什么?” “英姿这话是说到点子上了,结果会是什么?”施琴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袁英姿一愣,想了半天,摇了摇头:“不行,大姐,这种事情,我想破头都想不出来,这可比打仗要难多了。” 大家一听,就笑了起来,施棋还为她再倒满一杯酒。 “其实也不难理解,这种场合一旦乱起来,那么,她就有机会再制造出一些别的事来,当然是要有利于她的,而且还会把自己摘的很干净。”施琴挑了下眉。 “啊?怎么摘呀,这都没摘出来,还有机会?”古雪瑶也纠起小脸。 言谨瑜就如一个乖宝宝,听着这些大人物在发言,一句话也不说,眼睛却瞪的很大,听的特别认真。 而施画,却正在埋头苦吃,根本就没关心他们在聊什么。 “当然有了,要知道,在亭里,坐的都是些什么人,我与太子妃不必说了,还有明珠郡主、阳河郡主,而你们这几个小丫头也在其中,一旦要是都中了此毒,后果可想而知,而后院的那些男宾嘛……借乱时,也可能会被卷入其中。”施琴悠然的道。 “怎么卷?”古雪瑶再问。 “雪瑶,她可是唯一清醒的人,你说呢?”施琴再笑道。 “啊……”古雪瑶恍然。 言谨瑜也算是听明白了,轻“哦”了一声:“她会将指定的人,带到指定的房间,因院中乱了起来,必会通知太子来查看,那么多的宾客,一旦要是看到如此不堪的场面,也无法狡辩,是关女子清白之事,就算再不情愿,也得娶回家喽……” “说对了。”施琴笑着对她点头,完全就是赞赏之意。 言谨初不由脱口而出:“龌龊!” “太阴损了吧……”施棋也道。 萧离摇着头,一脸的不可置信,可却完全被惊到了。 袁英姿扭头看向正吃着的施画,有些不解:“小四,你就没什么说的?当时咱们可是看到东楚公主紧紧的抱着谨初的,我当时都火了,你还真沉得住气……” “什么!”另外几人同时也是一惊,齐齐的看向言谨初。 他无奈的举起手来:“真的不关我事,突然就扑上来了,我也吓到了,一时间都不知怎么反应了……” “不怪她,也不怪言谨初,其实按时间来算,她中毒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应该早就发做了,可她的心智是真的很强,一直都能压下去,可能是在看到言谨初时,这种防备或说是紧崩的心态放松了,那股药力就上来了……”施画平淡的耸了肩。 慕九兰也点头:“从看诊的情况,确是如此,而且此药力发作后,人的力气会比平时高出十倍以上。” 第434章 医书里能找到? 施棋却还是盯着言谨初:“十倍,就算是百倍,谨初,以你的身手,甩开她,也不是不行。” “当然不行。”施画放下筷子,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才道:“那里是太子府,而她还是东楚的公主,这里面的关系,千丝万缕,真以为,一甩了之?” 施棋动了动嘴,却没说出话来。 施画再道:“其实我还挺同情她的,别看她是一国的公主,身份高贵,可在政治和利益的面前,她不过就是东楚的一颗棋子罢了,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无法掌控,如果可以,谁又愿意背井离乡的嫁到国外去呢?” “小四!”沈煜骁立即开口,瞪了她一眼:“不是绝对的,两情相悦的情况下,是可以的。” “姐夫,我说的又不是你和大姐,捣什么乱。”施画也回白了他一眼。 施琴却笑出声来,看着很无奈的沈煜骁。 她的这位夫君,可是魏国的荣王殿下,位高权重,哪里被人如此的说过,可他却就这样,被自家妹妹给训了,还说他“捣乱”,天下间,也只有她一人敢了吧。 看他无奈的样子,只能握着他的手,轻拍两下,以示安慰。 “小四,你不会真的想要……”古雪瑶指着她。 “当然不行,在这种事上面,我是不会妥协的,不过她的不容易,也不是我们造成的,要怨,也只能怨她那不努力强大国运的老爹,能穷到卖女儿,也不见得是个什么负责的人。”施画耸了下肩,再拿起桌上杯时,又放下了。 同时嘟起嘴来的,瞄向了慕九兰面前的杯子,他那里可是酒呀。 慕九兰瞄了她一眼,直接推到了她的面前,轻声叮嘱:“只此一杯。” “得嘞……”她高兴的立即捧了过来,一饮而尽,还满足的轻“哈”了一声。 “小四说的这点我同意,还是东楚自身的问题,为了想与北周之战大胜,就想出联合外力,而手段又不如北周的阴损,现在想起用手段了,却用在了咱们南秦的身上,总感觉,特别的不入流。”言谨瑜说完抿着小嘴,还一个劲的点头。 几人互看一眼,都笑出声来,施琴靠近沈煜骁道:“看到了没有,这谨瑜与小四待的时间长了,说起话来的语气和思维都很想了。” “可她说的没错,虽然直白了些,却很正确。”沈煜骁认可的道。 古雪瑶再伸手拍了下施画:“这次的事,算是不惊无险吧,东楚的那位公主想必又要再安静几天,但后续呢,你可有想过?” “什么后续,为什么要我来想?”施画扭头看着她。 “不是吗?如果她还是盯着谨初哥不放呢,你怎么办?”古雪瑶不解的看着她。 这丫头怎么心这么大呢,都迫在眉睫了,怎么还能如此的不在乎呢。 施画挑了下眉,再扭头看向身边的言谨初:“小王爷,这种事,是我来操心的吗?” “当然不是,我会处理好,一定不会让你再为此烦心。”言谨初立即回答。 这求生欲,看的几人都是一笑,看来言谨初也真是开窍了,知道哄老婆了。 慕九兰再为施画倒了一杯酒,在得到她那甜甜的笑容时问道:“听说,这次还有黄婉琼的事?” 古雪瑶一听,立即咽下嘴里的食物,抢先回答:“慕少主,我告诉你哈,真的就是她呀,而且所有的行动,都是她在执行的,要不是因为太子妃生气,要杀人,她一定不会供也熙颜郡主的,那样的话,说不准还连累了你呢。” “连累我?为何,她与我没关系。”慕九兰皱眉道。 古雪瑶立即摆手:“当然说的不是那种关系,可她对外一直都说是你的表妹呀,而且一向都以济世堂的表小姐之名招摇,如果她真的因为投毒而被抓起来,那你们济世堂怎么可能脱了干系,要知道,她可是在太子府所犯的事呀……” “对呀……师兄……”施画这才反应过来,紧张的握住了他的手腕。 “无妨,如果太子真的以这种事情来要挟我,不如就告诉他,直接将人杀了好了。”慕九兰面无表情的道。 “师兄,话不可以这么说,上次,他以慕家长辈的那些破事来要挟你就犯,这次的事,可比上次要严重多了,而且黄婉琼是你的表妹,这个是事实,要想找你麻烦,还真顺理成章。”施画担心的道。 “大不了,与她断了关系,也不能让整个慕家和济世堂来背如此罪过,原本就是个悬壶济世的所在,却因一己之私,而再被卷入党争之中,这是所有慕家人不屑的事,而且家训有云,不与朝堂、权贵为伍作恶。”慕九兰轻叹了口气。 沈煜骁举起杯来:“慕氏济世堂果然医德高尚,慕少主为人,沈某也是信得过的,放心吧,这位黄小姐,定不会成为太子要挟慕氏的筹码,此事,包在沈某身上,必会在三日之人,将人送回到济世堂之中,不过,她最好不要再在京城之中出现为好。” 慕九兰立即举杯起身,先是鞠了一礼:“多谢荣王殿下。” “唉,言重了,你可是我家小四的师兄,待她如亲妹一般,这样算起来,我们也算是一家人,何需如此,是不是?”沈煜骁笑道。 “说的是,是在下短浅了,多谢姐夫。”慕九兰笑着改口,一饮而尽。 在送慕九兰回济世堂时,施画才挽着他的胳膊问道:“师兄,那种药,不是只有一种解药吗?女人中了,解药就是男人,男人中了也是一样,解药就是女人,你是怎么解的?” 慕九兰一听,直接伸手就敲在她的头上,疼的她轻叫一声的捂着头,纠着脸的看着她。 “你这丫头,平日里让你好好的看医书,全当失眠时的良药了,一看书就睡觉,遇到事,就能问出如此外行的话来,真是给你师兄我丢人,只要是毒,自然就有解法,只因这解药不好找,所以有些毒才会被认为了绝毒,此药也是一样,你呀……” “哦……原来是这样呀……早说嘛,我不是不知道嘛,咱家医书上有记载吗?看医书,真的能知道?”施画纠着脸的问他。 “这……这个……”慕九兰还真被她问住了。 施琴坐在一边,看两人如此,直接笑出声来。 可也真是看的出,两人的情感可不是一般的好,而且明显的能感觉的到,慕九兰对于施画的感情,并非是兄妹那么简单。 可能,如果施画没有遇到言谨初,那面前的这位慕少主,还真是个很好的人选。 他必会对自家妹子,疼到骨子里去的。 第435章 听话方能保命 沈煜骁亲自出面,还真的把黄婉琼从太子府里要了回来。 并亲自的送回到了黄府之中。 看着一身狼狈的黄婉琼,黄阿魏和黄母特别吃惊。 慕九兰早在得到消息后,就在黄府里等候了,见到沈煜骁后,立即施了一个大礼:“多谢,姐夫。” 沈煜骁扶起他,拉到一边:“此人不能再留在京城,此事,虽然发生的太子府,可当时人特别多,眼杂嘴碎,以后对于你,也有影响,别让小四再为你担心。” 慕九兰点头:“放心吧姐夫,我一定会处理好此事,定不会再让小四为我操心,有劳了。” 沈煜骁对他点了点头,离开了黄府。 而黄母正抱着蓬头垢面,目光呆滞的黄婉琼哭天抢地的痛嚎着。 黄阿魏在看到送人回来的慕九兰时,紧张的哈着腰,头都不敢抬起来。 “收拾一下,趁着天还没黑,立即出城,前往在九临城的庄子。”他声音不大,缓缓的道。 “少主……”黄母一听,立即叫了起来。 “婉琼现在如此,你就宽容一下,让她休息休息再离开吧,她这是受了什么罪呀……你不能如此恨心呀……” “恨心?能保住她的命,让你看到一个活着人,已经是宽容了,如果你知道,她干了些什么,想必就不会如此说了。”慕九兰将头扭到一边,嫌弃与这种人对话。 南星一见,也只能上前一步,对黄阿魏道:“别让少主再为难了,此次之事,如果不是有荣王的帮忙,想必整个慕氏一族和所有济世堂,都会被清剿,快按少主的意思办吧。” “是,在下马上去。”黄阿魏乖乖的听话。 自从上次在慕家老宅,被少主揭发了自己在为慕长海效力的事后,他就一直在担心,可却迟迟没有等到慕九兰的处罚,现今又发生这等事,少主还想着保他的命,再要有什么微词,他还真不是人了。 就在他进屋来要扶黄婉琼母女去后面收拾行李时,黄母立即甩开了他,冲到了慕九兰的面前:“少主,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表姨娘,你怎么可以如此的对我们,婉儿自小就爱慕于你,一心当你是夫君一样的对待,现如今,她有事了,你就将她扔出去了吗?不管了?” “夫人!莫要乱说,少主就是管了,所以才会保我们的命,如果再不走,我们的命都保不住了。”黄阿魏急急的道。 “你知道什么,他就是想打发了婉儿,然后去娶那个什么大将军的妹妹,只因那个女人容不下咱们婉儿,现在你还在为他说话,你是不是傻呀。”黄母回头指着他大骂了起来。 慕九兰眼中闪过一丝阴寒,面上却淡然无波,负在身后的双手,紧紧的握着拳。 南星上前一步:“在这里大喊大叫的成何体统,站在这里的是家主,如果你们不想再与慕家有关系,自可以断了关系,要知道,就你女儿干的事,如果太子追究下来的话,那是要灭九族的,一个都别想脱了干系。” “什……什么?”黄母傻了眼,呆愣在那里。 “黄小姐在太子妃生辰宴上,对太子妃等人下毒,而且是被当场揭发,并造成了东楚公主中毒,为了弥补她所犯的错,少主亲自到东楚驿站为公主解毒,现在你满意了?”南星再上前一步的逼问着她。 黄母惊慌的扭头看向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目光呆滞的黄婉琼,然后冲上去,用手捶打着她:“你这个孩子,怎么可以如此大胆,这是要掉脑袋的大罪呀……” 慕九兰再转了个身,抬头看向院外的天空。 南星对也愣在那里的黄阿魏道:“快走吧,在那边的庄子上,已经安排好了,别耽误了。” “是……”黄阿魏无精打采的。 就在黄母扶着黄婉琼离开时,慕九兰挡在了两人面前,摊开手掌,出现一颗药丸:“婉琼,吃了它,身上的伤会好的快些。” 黄婉琼缓缓的伸手,将那药丸拿起来后,再缓缓的抬头看向她:“表哥,你还会来看我的,是吗?” “会,等你安顿好了,我抽时间,去看你。”慕九兰淡淡的道。 黄婉琼点了点头,将药丸放入口中,咽下后,才道:“我知道了,谢谢表哥。” “走吧。”慕九兰点头道。 乘着马车出了京城之地的黄婉琼躺在车里,闭着眼的有泪滑落了下来。 她知道,这辈子,她与慕九兰再也无缘了。 那是在半个月前,她应熙颜郡主之邀,前去赴宴,却没想到,被那几人给灌醉了,当时她感觉有人在抱她,在亲她,可她的眼皮太重,根本不知道是何人,但她却听到了熙颜郡主的生音。 “不过一个商女罢了,你如此喜欢,就赏给你了,也算是高抬她了,如果不是因为会些医术和毒术,有些用的话,本郡主才懒得理会她个贱女,玩的开心些,不过,一定要有分寸,此人万不能死的,本郡主还有用呢。” 当时她的心好难过,虽然她也是在利用熙颜郡主想攀附那些权贵,可却从来没想过要如此的糟践自己,现在,却让她拱手送人了。 身体的疼痛,让她无法面对,身心受伤的她,再醒来时,是在济世堂的那个外宅,而面前站着的,就是慕九兰。 他如神一般的背对着她所立,依旧是淡淡的声音:“婉琼,如果想报仇,表哥给你个机会,只要你敢,定让她无法翻身,但同时,你也要再受一次罪,可只要你听话,定能保住你的命。” “好,我听,我要报仇!”她坚定的回答。 当她得到熙颜郡主的计划后,最先找到的就是慕九兰,将药交给他,他看了看,只进了房间一趟,再回来将那个装药的袋子交还给她,并告诉她:“可按她的部署行动。” 于是,太子妃宴上,就出现了那一幕。 看着熙颜郡主被阳平小郡王带走的那一瞬间,她特别的舒心,那时的她,真的没有什么生的想法。 可他真的实现了承诺,她现在依旧还活着,活着才有希望,不是吗。 第436章 少主的心谁懂 慕九兰坐在马车之上,看着一路向西行远的马车,放下了车窗帘。 “回去吧。”他淡然的道。 “少主,真的让他们去九临城的分堂?”幽姬担心的问道。 南星此时已经驾车往回行了,接口道:“他们到不了。” 慕九兰闭着眼,如入定了般。 幽姬不明白的再问:“何必那么麻烦,直接在这里处理了不就行了,外放,总归是不安全的。” 慕九兰开口了:“这里不行。” “小姐聪明,如果她死在这里,必会怀疑到少主。”南星再道。 幽姬有些不平的看了眼依旧闭着眼的慕九兰:“少主,你这都是为了小姐,清除了她前面挡路的人,而且一次就是三个人,小姐应该领你的情才是,怎么会怪你呢?” “你不懂,她向来处事光明磊落,从不用那些屑小、阴损的手段,这样的事,不用她来动手,我来就好,反正,我的手上,沾的人血,已经不少了。”慕九兰声音有些凄凉。 “少主,莫要如此说,你不同……”幽姬急急的道。 “有何不同,杀人,无论是何种目的、理由,都是一样的。”慕九兰声音更淡了,也显出疲惫之意。 两人都不敢再说话了,车里一时间,异常的安静,只能听到,车外街市上的叫卖声。 在快到济世堂街市时,慕九兰突然睁眼,对车外的南星道:“让王婶买条黄鱼,晚上请小四过来吃饭。” “是,少主。”南星立即回答。 进入堂里,正看到言谨瑜也在。 他换上暖心的笑意:“小郡主怎么来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见过慕少主。”言谨瑜福了下身后,将桌上放着的两本书,双手捧着送至他的面前:“您是真忘了吗?我是来还书的,而且功课也是做好了的,等着先生考问呢。” 慕九兰这才想起,她先前拿书时,问的那几个问题,而他还真的布置了一份课业给她。 本是让她多研究一些时日,也好让他清静一下的,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做好了。 请她一起进入后堂,两人坐在桌前,看着她所交的课业,慕九兰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位小郡主,还真是很有天赋的。 抬眼看着她:“小郡主真是有心了,这个问题,我也布置给小四过,可她……唉……就没一道是回答正确的,完全就是乱写一通……” “小四的心思不在医术之上,也是她不想学罢了,如果她要是学的话,定是比我强很多,毕竟,有慕少主如此的神医当师兄,而且,她现在也不差呀……”言谨瑜听说他的夸赞,心下很是高兴。 慕九兰笑了笑,倒了杯茶递到她面前:“郡主所言及是,她的心思不在医术之上,所以,我也从未勉强过她,让她抄药方子,也是为了防止她在外面乱跑闯祸才会用到的手段。” “慕少主对于小四的关心,真让人羡慕。”言谨瑜抬眼看着她。 “这丫头命苦,当年捡到她时,真的也只是有那么一口气吊着罢了,救治的过程非常人可忍受,想着就算是救回来,她也不会像正常人那样,可能会是个痴傻之人,没想到,她却是个特别开朗,又活泼的,每每气的师父拿着小棒子追着她跑时,样子别提多可爱了……”慕九兰微歪着头,嘴角含着笑意。 这是他这一生中,最最美好的回忆了吧,应该就是。 言谨瑜看着他的侧脸,不由的痴了,嘴角也跟着他一起,在上扬着,他真的就如一道暖阳一样的存在,照暖了她整个心。 “少主。”南星在门外轻叫了一声。 慕九兰收回心神,扭头看着他,南星道:“已经让王婶去准备了,而且大理寺那边,也已经让白术去请了。” “好,去前面看铺子吧。”慕九兰点了点头。 言谨瑜立即问道:“小四今天晚上会来呀……” “嗯,让她回堂里吃个饭。”慕九兰淡淡的道。 “那我……那我就先回去了,不打扰你们师兄妹了,但是,慕少主,可不可以,再借两本医书给我看?”言谨瑜小心的问题。 “当然可以,小郡主不弃,是慕某的荣幸。”慕九兰立即起身,向一边的书架走去。 言谨瑜跟在他的身后:“哪有呀,是我荣幸才对,慕少主不嫌我笨。” “你可比别人聪明多了,看我这堂中,学徒也不少,但有你这份天资的,可真不多。”慕九兰笑了笑道。 “我可以当慕少主的徒弟呀。”言谨瑜小声的道。 慕九兰立即回身看着她,然后深吸了口气,退了一步,对她抱了下拳:“小郡主,莫要说笑,您身份如此高贵,慕某不敢高攀,只要小郡主不嫌弃,慕某自然可以解小郡主之惑,其他的嘛……请恕慕某无法做到。” 言谨瑜愣了愣,也福了下身:“慕少主,请莫要如此说,是谨瑜托大了,还望少主莫怪。” 慕九兰回身拿出两本医书,递到她的面前:“这是慕某的两本医册手记,如果有看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来问,莫要客气。” “多谢少主,那谨瑜告辞了。”言谨瑜将两本书,紧紧的抱在胸前,福了下身后,离开了。 上了马车后,她的泪才落了下来,可她却一点都不怪慕九兰,只怪自己遇见他晚了些,没有成为,能驻入他心中的那个人,这种事,又能怪谁呢。 慕九兰双手负后的抬头看着院外的天空,再闭上了眼。 想他这一辈子,是真的不能与人交心了的,只要能护她周全,他已经心满意足了,可却无法让她知道真相。 这才是他一直都无法面对她的关键,其实他与洛白一样,都有秘密,一个不能说,也不能让她知道的秘密。 只希望,最后在她知道的时候,不要恨他就好,最少,可以让他远远的望着她,只要她过的幸福,他别无所求。 幽姬端着一盘水果走进后院,就看到他静静的站在那里,闭着眼,表情是那么的落幕和孤单,心中不由就是一疼,少主的心,又有谁懂,可懂他的人,却又无法走进他的心,真的很无奈。 第437章 都死了 一大早,张子漠就来了,刚从寺卿的房间里出来,就遇到了一起上衙的施画和言谨初。 “你俩可真行……还结伴上衙呀。”他笑道。 “怎么,不行?”言谨初得意的一笑。 张子漠摇头:“行,当然行了,你尊硕小王爷,什么不行呀。” “你怎么来了?又有案子?”言谨初撇了下嘴的道。 “这回可不是求援来的,而是来交案的。”张子漠也得意了一次。 “交案?”言谨初还真意外了。 “对,不如,去你那里讨杯茶喝吧。”张子漠可是真心的惦记着施画的那个花茶的。 三人来到房间,施画还真煮了花茶给他喝。 “就是交案。”张子漠喝了口茶后道:“先前王宝昌案的时候,不是有两个人失踪了吗?现在已经发现了其中一个了。” “谁呀?”施画问道。 “邱岩,男,三十九岁,原王宝昌府中的二管事,在王宝昌案件后,失踪,昨日在城西的小果巷的那处内溪里,发现了尸体,断定为酒后落水而溺亡。”张子漠一口气说完。 “死了?”施画与言谨初互看了一眼。 “对,仵作验出他醉酒,而且在现场也看到了在岸边草丛里的一只鞋,还有从上面滚落的痕迹,另外,还查出他是……”张子漠的眼睛在两人的面上瞄了瞄。 “有话就说,支支吾吾的作什么。”言谨初呛着他。 “他现在是太子府的外办采买,在小果巷里有宅子。”张子漠果然说了出来。 “太子府?”施画轻呼了口气:“原来是这样呀……看来,他也不见得多信任王宝昌,可这个二管事,就没发现王宝昌些秘密吗?” “应该是没发现,不然,太子也不会在王宝昌死后,还去那王府找王夫人了,可这种人,他怎么还会收留呢,不外派,而是放在府中当差,还是个肥差。”言谨初轻摇了下头,很是不解。 张子漠也点头:“这一点,我也想不明白,想太子也不会蠢到这地步吧,会不会,他根本不知道此人已经跑了回去,有人私下将人安排在府中了呢?” “如果真是如此,那应该是在府内不露头,可却让他当采买,无疑就是让他出面办事,就没想过,会被咱们认出来吗?”言谨初皱眉。 “可能是真没想这个方面,要知道,王宝昌案已经结案了,凶手也都全部毙命,他还怕什么,如果抓到人问起来,无非就是因原主出事,后来求职的,因有经验而录用的,也无不可呀。”施画看着两人道。 张子漠点头:“话吧,这么说,没毛病,可怎么都感觉有些别扭。” “也没什么别扭的,想必这王宝昌是太子的妻妹之夫,也是天下皆知之事,而妻妹府中出了这么大的事,关照一下府中的其他人员,也无可厚非,再有一点,他完全可以推脱说不知此事,想必原本王宝昌在建府时,太子也是帮过忙的,调派人手先过去,也是有的,邱岩可能原本就是太子府的人,这次,只是回归罢了。”施画再道。 张子漠耸了下肩:“是什么也不重要了,人已经死了,而且是意外,现在谁说什么,也没用了。” “说的是,只因他是王宝昌府的二管事,所以交案也是正常。”方谨初明白的点头。 送走张子漠后,施画背着手往后院里晃,高俊突然从一边跳了出来,还真是吓了她一大跳。 但看到他举到面前的一串糖葫芦时,她就笑了,完全原谅他吓自己的举动。 坐在廊下吃着糖葫芦,高俊道:“小四,听说了吗?王宝昌府失踪的……” “那位二管事……死了……是吧……”她嘴里含着东西,语言不清的道。 “二管事?邱岩也死了?”高俊惊讶的看着她。 施画也愣了,看着他:“不是,俊哥,那你说的是谁呀?” “就是当时,王宝昌的堂弟,王宝刚呀……”高俊道。 “在哪死的?”施画再是一惊。 “就在城西的一个叫二龙村的地方……”高俊道。 “也是城西?但如果是村子的话,应该是在城外吧?”施画微皱眉的道。 “对,二龙村是在城外西面的一个小村子,距西城门,足有十里地,还挺远的。”高俊再回答。 “俊哥,有地图吗?”施画起身。 “走,给你拿。”高俊拉着她就往回走。 在房间里,看着桌上的地图,她的手在这两处地方来回来比了比。 “原来是这样,王宝刚是什么时候死的?”施画扭头看向高俊。 “前天晚上,昨天早上被发现的。”高俊挑眉道。 “邱岩是昨天晚上死的,说是因醉酒,意外溺水而亡,是不是太巧了些?”施画眨了眨眼。 高俊看着她:“小四,你的意思是说,这两人都是被杀的?” “说不太好,但总觉得有些怪怪的,邱岩与王宝刚应该算是知情人,这两人失踪,从原本来说,都很蹊跷,王宝昌外出回京,知道的人少之又少,知道他死的人,应该没有,可这两人却在我们到达王宝昌府之前,就不见了,这是不是也能说明些什么?”施画摸着下巴的道。 “还真是,那是不是可以怀疑,这两人都知道王宝昌会死。”高俊挑着眉,瞪着大眼睛。 “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这望月楼的雅间是谁订的。”施画轻笑着。 “对呀,宁王都没承认,想他一个堂堂王爷,造反之事都认了,这种小事,他不会不认的。”高俊一边点头一边道。 “宁王只认他做过的,没做过的,想按在他身上,不能够,也是有气节之人。”施画抱着胸。 她现在有一种,想再见见宁王的想法,不过他已经被皇上圈在了北郊的那处别苑之中,想要见他,必须得去请旨才行,她可不看好,就她这个五品小官,能请下来旨。 但她也确认,宁王一定有什么还没明说,他好像不太像是个冲动的人,真的只是为了因为无法娶到施暮烟而报复皇上吗?但从整体来看,他的行动并不具体,也不成功,这么冒险,又大张旗鼓的作法,怎么看着都是在作死,也非一个干大事之举。 那他为什么会冒出头来,露了身份呢? 保护? 那他要保护的又是谁? 第438章 九塘村失踪案(一) 九塘村位于京城以北,三十公里的地方,隶属怀岳城。 之所以被称之为九塘,也是因为这个不大的小村子里,有九个天然池塘,而且每个塘里的鱼都不一样,各不相干。 而就是这么一个有些神奇的小村子,上百户人家,三百余口的人,一夜之间,全部失踪,不知去向。 还是被当地的货郎发现的,他每个月会来这村上三次,这也是这个月的第三次。 一进村,就感觉到了不寻常,平时这个村,就算再安静,守在村门口的顾老伯一定会在的,可这次却没有。 村里呈现出的是一片死寂,没有一点声音,除了那几只从村道上跑过的散鸡、小狗、小猫,根本没有人的迹象。 这是言谨初带着一众人进入村子的第一印象。 因为这次要走山路,施画坚持骑马,而此时已经入冬了,天气也冷,他们身上都穿的多了些。 哈气在每个人有面巾和帽子上结成了霜,看上去,更是风尘仆仆的。 随行而来的怀岳城的衙差刘光明驱马上前,对言谨初道:“少卿,我们已经来过一次了,就如现在一样,一个人都没有。” “你们不是说,这九塘村的九个池塘没有水了吗?”杨七宝也过来,问道。 刘光明点头:“对呀,上次来时,九个塘里,一点水都没有了,干了。” “那你看看,那边的是什么?”杨七宝指着村里左侧的一处地方。 刘光明扭头一看,也傻眼了:“这……这怎么可能?” “这么看来,水回来了?”康辰纳闷的道。 “站在这里看,也不是办法,走,进村。”言谨初一挥手,大家向村里走去。 进了村口后,立即分开行动。 靳刚带着两人去村子的西侧; 李锴带着人向村子的北侧而去。 杨七宝也带人向南侧行去。 林长星带人去了村东侧。 言谨初与刘光明在村子里的广场处巡看着。 而施画在高俊和康辰陪同下,去了离村口最近的那个池塘。 三人站在池塘边的渡头处,看着眼前的池水,同时都泛起了一丝疑惑。 “俊哥,拉着我,我探一下水温。”施画伸着手。 “探那个干什么?”高俊不明白,但还是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康辰也过来,拉住他的手,再回手握住了渡头的木板。 施画探出了整个身体,伸手缓慢的从上到下的探了探,才收回手。 高俊用力将她拉了回来,再稳住她的身形,才问:“怎么了?” “水是温的,难怪会有鱼,也不结冻,有点神奇了。”她轻扬了下嘴角。 康辰蹲在渡头之上,向下看去,水里的鱼还真不少,而且个头也大,这让他很不解:“俊哥,不是听说,这里的池塘干过吗?这才几天呀,就算回了水,也不会有这么多的鱼吧,而且个个都这么肥,鱼是哪里来的?” “我怎么知道?”高俊没好气的道。 怎么看这案子都很诡异,一夜之间,所有村民,无论老少,一个不剩的全都失踪了,池塘里的水也消失不见了,现在池塘的水是回来,鱼也回来了,可人呢,怎么不见回来。 三人再下了渡桥,走在一边的泥地之上,这里的生态环境还真不错,村民应该很珍惜这里的池塘,塘边所种的树可不少。 可就在这些树下的那些枯树叶下面,他们却发现了很多的脚印,大小、深浅都有。 康辰更是从另一边的树下的枯树叶里,挑出来一只红色的绣鞋,一看就是女人穿的。 “怎么会有这么多脚印呢?这些人在这里干什么?”高俊抱着剑,靠在一棵树干上,看着池塘,很是不解。 “发现了吗?只有去的,没有回的?这些人去了池塘里?”施画蹲在那里细细的看着,得出来的,却是这么一个可能性。 康辰从另一边伸头出来:“当时走的还挺急的,鞋都来不及捡,什么事呀……” 三人是真的研究不明白了,而且这里给的线索,还真不太多,也无法确定这人是怎么失踪的,于是起身走了回去。 在与言谨初说了一声后,三人再向刘光明指出的其他几处池塘走去,想去那里看看,有什么发现。 而来到另外的一处池塘,所看到的也与之前的那个一号池塘差不多,除了在岸边看到很多杂乱的脚印外,就是满是池塘的水,而水里还有鱼。 却真如原本上报的情况一样,这个池塘里的鱼,是草鱼,而一号池塘里的,却是鲫鱼,很是神奇。 不过在这个二号池塘处,他们不但捡到了三只不一样的鞋,而且还有一个小虎头帽,还有一个拨浪鼓。 这说明,当时这里有孩子,而且是小婴儿。 再检查了另外的七个池塘后,施画发现了一个情况。 那就是,这九个池塘所处的位置,是在九塘村的同一个方向,都是进村的西侧,而在池塘外侧,不是平地,而是一座不小的山,这个村子,就是被一座半环大山,抱在中间的。 就在她们全都回到村子里的广场后,听到回来的那些人汇报,整个村子里,没有一个人。 而此时,天色也暗了,言谨初决定在这里住一晚。 他们寻了两处靠近池塘的民居,推开门,看到里面设施齐全,厨房里的锅里还有饭菜,屋里的东西摆放齐全,根本没有移动的痕迹,就更疑惑了。 就在他们准备好吃食,聚在一起吃饭时,突然听到院外,池塘方向,一阵如滚雷般的响声,同时地面也跟着轻微的颤动着。 大家立即戒备了起来,抽出剑来背对背靠在一起,四下的看着情况。 言谨初将施画紧紧的搂在怀里,也四处环视着。 突然施画指着院外的池塘上方的天空:“看那里,那是什么?” 大家顺着她说的方向看去,再次抽气。 那处山顶之上,闪着一片青光,而且在这青光之中,还伴着一丝的类似黑烟的东西。 这阵响声,也就持续了不到一分钟,就结束了,随着响声的不见,地面不颤了,那山顶的光亮也不见了。 大家都觉得很诡异,不由紧张的咽了咽嗓子。 第439章 九塘村失踪案(二) 就在大家准备放下手中的武器时,突然又是一声“轰隆”响起。 也只是一下,就伴随着如放水的声音。 施画轻推了下言谨初,指着屋外:“池塘!” 搂在她腰上的手用力的抱紧她,两人跃空而起,向那池塘的方向冲了过去。 身后也随之有了声响,她知道,这些人也跟过来了。 当她们来到池塘前,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抽了口气。 整个池塘,就在他们的注视下,水位急速下降着。 池塘中间还有一个很大的漩涡在动。 言谨初立即下令:“分开,看看其他的池塘。” 缓过神的几人,立即纵身越起。 施画推开他,快速的向池塘边跑去。 而此时,正是月上中天,明亮的月光照耀着这里,特别明亮。 也让她看清了池塘退水后,下面的情况。 “看,那是不是个锄头?”康辰指着池塘叫道。 “弄上来。”言谨初立即道。 康辰从腰间抽出一条绳子,甩了过去,缠上木柄后,再一用力,就拉了回来。 施画紧紧的盯着池塘,此时因为水已经降下去了,那漩涡已经没那么明显了,而且她发现,这漩涡不是在池塘的中间,而是在向山体那边收缩。 可也因为这月光的角度,再加上那里树林茂密,挡了些光线,有些看不出来,下水口的具体位置。 她突然就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她跑回去,抢过官差手里的火把,再往回跑。 言谨初立即明白她要干什么,立即冲过去,拉住了她:“不能去!太危险了。” “不去怎么看清是怎么回事,站在这里看吗?如果水回流了,还是看不到,难道让我们下水吗?”施画皱起眉来。 “你也知道,水会回流,万一你跑到一半,水回流了,你想过后果吗?”方谨初说着,将她手上的火把抢了下来。 “大不了,我机灵点喽,现在如果不过去,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施画看了眼,此时已经干了一大半的池塘,急急的道。 言谨初看了她一眼,手直接搂上她的腰。 她还以为他同意了,准备带她一起过去看看呢。 谁知道,他却手腕一翻,她的身体也跟着转了个方向,他的大手掌正托在了她的腰间,向前推送了出去,同时,听到了他的声音:“康辰,高俊,看好她。” “言谨初!”施画身体飞出去时,也大喊了一声。 待她被高俊和康辰接住,立即回身,就看到言谨初已经手持火把的窜向了池塘之中,在那塘底下的几处石头上踩踏着,几步已经跃到了靠山的位置。 而此时那里太黑,除了可以看到火把的那束火亮外,根本看不到他在什么地方。 施画急的直跺脚,可高俊和康辰是记住了老大的话的,一边一个紧紧的抓着她的手臂,怎么都不放手,心中也焦急的伸头看着。 “言谨初!”施画无他法的,只能扯着嗓子大叫。 她的声音换回来的是那火把来回的摇动着,这说明他已经到达了指定的位置。 施画提着的心,微微的放了下来,伸长了脖子的想看的更清楚一些,生怕一眨眼,他就不见了。 去查看各池塘的杨七宝等人也回来,看到他们都齐齐的看着这池塘对面,也跟着站在那里看着。 “谁在那?”杨七宝问道。 “是老大,在查看水流的去向。”康辰道。 施画扭头看着他:“你们那边什么情况。” “一样,池塘的水全都在下降,快的已经没水了。”杨七宝道。 靳刚也道:“而且,池里的鱼也没了,一条都没流下。” “这是怎么回事呀……”高俊皱眉道。 几人都没说话,继续伸着脖子看向对面。 这时,那里的火把也再动了起来,没一会儿,就看到一个黑影向这边窜了回来。 待到近前,正是言谨初。 施画用力的甩开高俊和康辰冲了过去。 言谨初适时的将她接在怀里。 “你怎么这么虎呀……那里什么情况,你知道吗?就往那边冲……”施画的声音里有哽咽。 言谨初扬起嘴角,搂着她的手又紧了紧:“你也知道情况不明呀……” “没和你开玩笑,严肃点!”施画不满意的抬起头来瞪着他。 可她眼底闪动着的泪影,还是让他的心头一紧,这丫头是真的在担心他。 “这不没事吗……”小声的哄着他。 再抬头看向众人:“行了,派两个人在这里守着,看看水什么时候会再回来,有情况马上叫我们一声,咱们回去说。” 大家点头,留下两人,他们转身走回到了民居的小院中。 坐在屋里,杨七宝、靳刚、林长星和李锴等人将看到的情况说了一下。 言谨初这才点头:“与我们看到的一样,小四说漩涡在移位,我过去也看到了,是往山体里流的,速度很快,在水位下去后看到足容五人的大洞。” “难怪会一下水就没有了,是这个洞?”高俊恍然。 杨七宝吸了口气:“老大,如果真是这个洞的原因,这塘里原本也就不应该有水,那这水是哪来的?” 言谨初一时也说不上来,轻摇了下头。 “溶洞……”施画嘟囔了一句。 “啥洞?”康辰坐在她身边,听到了她的话,却不明白。 “溶洞是一种天然形成的洞穴,因为那里的地质比较特殊,再经过地下水的侵蚀,就会形成一个洞,不过这里的好像也不太一样……”施画托着下巴的说明着。 “不一样?那到底是什么?这水说没就没了,然后会再回来?太诡异了吧。”高俊看着她。 “如果真如此的话,那落水洞,就更贴切一些,可就算是落水、回水解释明白了,那人呢?这一村子里的人在哪呀?”施画闭上眼的抱着头,这个案子怎么这么烧脑呢。 言谨初看了她一眼,也皱眉的想了想,突然道:“响声!” 几人同时看过来,没明白他这突然的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先前听到的响声,地都颤,这是打开洞口的信号,那么,水落完了,这洞是不是会关上?”言谨初的眼睛轻眯了下。 第440章 九塘村失踪案(三) 施画回手抓住他:“你要干什么?” 他不由轻笑起来,轻拍了下她的手:“放心,我没打算现在去,就算现在回水了,我也不会再去了,怎么也得等天亮了,我们想办法绕到那过山体,再看看。” “这还差不多,你要是再擅自行动,我就下令,将你绑起来。”施画瞪着他。 所人有一听,将头都扭到一边去,全当没听见。 这小两口吵嘴,他们最好不要参与,不然,遭殃的一定是他们。 言谨初再笑了起来,将她往怀里一搂:“行,但你也得听话,不准往前乱冲,三脚猫的身手,也不怕出危险。” 接下来,他安排了下值夜的顺序,让大家马上吃些东西,该休息的休息。 两人吃过后,一起走到了池塘边,将守在那里的两个官差替了回去。 他们坐在栈桥之上,看着已经干涸的池塘,下面坑坑洼洼的,大石头也特别多。 言谨初将她搂在怀里,再用身上的披风为她盖好:“刚才我也看了一下,这村里的人,消失的是有些蹊跷,不像是迁移,更像是一种无准备的被叫走了。” “叫走了?”施画轻呼了口气。 “对,你也看到了,咱们所住的民居中,所有的东西摆放的很整齐,根本没有移动的痕迹,说明当时他们根本没打算要离开,而且锅里的饭菜还在,有的家里,还没做熟呢。”言谨初道。 “这就说明,他们没有打算要离开,而是在同一时间,有什么突发的事情,让他们集体的离开了,连孩子都被抱走了,而方向,就是这九个池塘……”施画轻声道。 言谨初点头:“这案子,是有些棘手,现在知道这池塘的水是会消失,可这人呢……” “你等等,先前你说,在那山体边上,看到了一个可容五、六个人进入的大山洞,是吧?”施画抬头看着他。 “对,最少能容下五、六人并肩,洞口很大,也很圆,我伸手还摸了一下,周边很光滑,还有边棱,像是人工开凿过的。”言谨初点头。 “如果真是我所说的落水洞,那就不会是人工开凿的,这么说,这里有人在活动?”施画皱起眉来。 言谨初轻拍了下她的肩:“现在想什么也没用,不如明日天亮了,我们再去那里看看,最好是这水没回来,直接走过去,如果回水的话……” “用船。”施画果断的道。 “对,浮排也可以。”言谨初笑了起来。 “最好与我想的不一样,不然,这三百多人命,怎么解释。”施画再叹了口气。 “你想的?什么?”他低头看着她。 施画再叹了口气:“其实,我一直都有一种怀疑,而这种怀疑,还是在进了京,发现了一些事后,不是说我真的不相信他了,而是他真的太神秘了,再结合着以前的事,我真的有一种确定不了的怀疑。” “你想说什么?”言谨初担心的看着她。 “洛白。”施画抬头看着他。 “他?”言谨初的眼睛转了转后,明白了。 “对,洛白,他太过神秘,而且现在想想,她用来救我时的手法,也真的很独特,想他有如此技能,怎么会一直都不显露,可真不是古太医所说的,比太医院的众太医都强的地步,如果按他的技法来说,可以到了出神入化、起死回生的地步。”施画表情严肃了起来。 言谨初伸头抵在她的额头上,轻声道:“小四,不一定是你想的那样,如果这样说来,那慕九兰不也一样?” 施画摇头:“师兄的技法与他不同,就拿用针来说,我是跟师兄学的,而师兄也说过,师父的针法,他没学会,手法太特殊,而且他不教授。” “你们是他的徒弟,怎么会不教授?”言谨初也不解了。 “师兄说过,当时师父在救我时,确是用过针,手法特殊,但却一句都不说明,他也只见过几次,却也只是个结尾,一般师父给我施针,会在无人的时候。”施画尽量的回想着先前的事。 “如果按你所说,那洛白,还真的很神秘呀……但是为什么呢,他既然收了你们当徒弟,就应该倾囊相授,不是吗?”言谨初很是纳闷。 施画长呼了口气:“如果严格来说,我的医术师父并非是洛白,而是师兄,验尸的师父,他也只是半个,而另一位,才是让我受益匪浅的人,只是她不准我叫他师父,也不准让我说认识他,一个很怪的老头。” 言谨初听她说过一次,此时再提及,也没太惊讶:“你说的是金辰,金前辈?” 施画点头:“如果说洛白是个怪人,也不及他的十分之一,行为是让人有所不解,但却技法超然,呵呵……” 言谨初将她再往怀里搂了搂:“丫头,真不知,那两年,你过的是什么日子,听着,都心疼。” “还好吧,当时还真的没感觉到,我是这么一个有价值的人,虽然因为身体上的伤病,让我痛苦了一段时间,但至少,每天除了那种肉体上的疼,日子过的还不错,最少,他那时,还是很关心我的,还有师兄,可在进了京后,越揭开越多的所谓真相时,却越来越感觉当时,他对我的情感,不过是投资,感情投资,是要还的。”施画悲凉的一笑,抬头看向天空中那一轮圆月。 言谨初用抚摸着她的头:“父王与他也是好友,可常常,他都会说,对于洛白的了解,只限于,知道他是谁,而不是他的内心。” “想必我父亲,也一样不了解他吧。”施画将头靠在他的肩上。 言谨初再看向池塘:“你所想的我懂,你是怕,这里的事,与他有关,可是我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这三百多人,他要来干什么?” “试药。”施画坚定的道。 “试药?什么药?”他也是一愣。 “一种,真的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药,这一点,金先生看的比别人清楚,可是他早先说时,我却没有明白这其中的含义,现在想想,还真是如此。”施画轻呼着气。 “那他……想复活的又是何人?”言谨初嘟囔了一句后,又恍然:“你的小姑姑,施暮烟?” “不可能吗?她对于他来说,是挚爱。”施画轻点着头。 第441章 九塘村失踪案(四) 第二天一早,他们再次站在池塘前。 塘水没有回来,此时可以清楚的看到这池塘下面的情况。 这下面,原本并不平整,而是高底起伏不一,大石头到处可见,难怪昨晚,言谨初在这上面跳来跃去的,没看出有多费力。 这石头之间相距的很近。 可从这石头露在外面的个头来看,已经不小了。 白天的光线好,可以比较清楚的看到池塘对面那山边处,那个黑漆漆的大洞。 言谨初一挥手,大家全都下了池塘,而且身上都绑着绳子,再用一根主绳穿上,绳头就栓在岸边的大树之上,再留下几个人看守着。 言谨初最先窜了出去,他手里拿着绳子的另一头,身法极快的窜到了对面,将绳子栓在了对面山岩处的一棵粗壮的树干上。 大家才往那边走去,高俊与康辰依旧照顾着施画,三人走的比较慢。 待到了那个黑漆漆的洞口后,施画伸手将那洞口的边沿仔细的擦拭着,其他人就在地里找寻着,看有没有别的什么线索。 言谨初在她身边,指着洞口处:“我昨天应该看的就是这里,有凿痕。” 施画也看到了,这个洞口确是人工开凿出来的,她要来一个火把,举起来向洞里看了看。 “有台阶!”她惊呼一声。 言谨初自然是看到的,眉头皱起来:“这是要通向下面吗?看这台阶并不陡,很适合人走在上面。” “这就叫,别有洞天,就看你的意思了。”施画对他挑眉。 言谨初却轻摇了下头:“你不觉得,这个洞很蹊跷吗?我们为什么按他们指定好的路线来走呢,这么明显,让我们下这个洞,如果我们不下呢?” 施画没太明白,他这是个什么路子,眨了眨眼,一脸的萌态。 言谨初轻笑出声:“记得昨天晚上看到的那束光吗?” “哦……”施画明白的笑了起来:“原来你是想找这个,有道理哟……” “那是自然,只要找到这束光的所在,就应该知道这里的秘密,而且这里有九个池塘,全都有这种洞,不然水不会一下全都不见了,再加上那些人的突然消失,我总有种这些人是被……召唤走了。”言谨初对她点着头。 “召唤……”施画想了想,咧了咧嘴的点头:“还真有这种可能,要这么说,我还真见过一次……” “哦?在哪?”言谨初问道。 施画呼了口气:“那是在清源城的时候,有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儿独自进了潜龙山,那里的地型有多复杂,你也是见识过的,我平日进山,其实走的只有那一条路,沿路之上,也是有标记的,其他的路,我是不会乱走的,只因那里,地型的问题。” “嗯,上次你救我后,我走出来,也挺费力的。”他承认这一点。 “也就是那一次,发动了差不多半个镇子上的壮男,进山寻找,白天还好些,可天一黑,那里根本寸步难行,自己都能走丢,更别说找人了,就是在那时,我见他用过,就是一种药粉,看似就撒在了林子外围,可所有沾上的动物就会特别的躁动,急急的就往林子里窜……”她嘟着嘴,抱着膀的站在那里说着。 “说来也怪,大家就站在那里等了一个时辰,那个小男孩儿,自己从林子里走了出来。”她斜扬着嘴角,一个冷笑现在脸上。 “自己走出来的?”言谨初也是惊讶了。 她点头:“对,自己走出来的,不过他的样子,可一点都不像是正常人,双目呆滞,身体僵直,哼……” 言谨初皱眉:“这是怎么回事,是那些药粉?” 她再点头:“一半,另一半,就是他手中的摇铃。” “摇铃?”言谨初的眉头再拧紧了些:“摇铃……药粉……怎么听着,与一种……” “赶尸!对吧。”她看着他。 他点头:“我听说过,此种妖术,很是惊悚,后来了解,是这些术士,用药粉和一个摇铃来操控,让尸体与这些术士走。” 她轻蔑的笑了笑:“赶尸人,是用此法将死在异乡的人,送回家乡安葬,而他的,却有些不同,他用在了活人的身上,那个小男孩儿是回来了,可不出一个月,就死了。” 她再摇头的叹着气,眼中闪过一丝难过:“后来,我又去潜龙山采药时,发现了很多动物的尸体,细看之下,发现,它们的眼睛全都是红色的,而身上也都沾了一些粉末,这些粉末我收集过,后来拿去给师兄看过,他当时很是惊恐,还叮嘱我,一定不能与师父提及此事,全当什么都不知道,不然,后果很难想象。” 杨七宝这时插嘴:“可是,此人也是用此法想救人吧……” “对呀,出发点是好的,可没想到这药粉如此厉害,这后果,是有些欠妥的。”林长星也道。 施画轻点头的笑了笑:“或许吧,但将这种明知沾上必会不妥的东西,用在活人身上,而且在得知那个孩子情况不好时,他并没有理会过,反是闭门不见客,就有些不太理解了。” “或许,他也没有办法救治吧。”杨七宝再道。 “可能,这一点不排除。”施画释然一笑。 言谨初却没这么乐观,严肃的看着众人:“把露在外面的皮肤一定要裹上,万不能乱碰东西,以防有什么不测,咱们这次身边,可没带神医。” “明白。”大家立即回答,然后寻找一些布料,将手、脖子、脸,全都包了起来。 有人用白布包的,看着就像个“木乃伊”一样,而且是行走的,有活气的,看着还挺瘆人的。 他们在言谨初的指令下,从池塘下向山上爬去,在上到山上后,他们继续向山顶走去。 以昨天晚上所看到的那束光的大概方位,艰难的向上爬。 这里根本没人来过,连条被踩出来的山道都没有,地面因有石头突出来,再加上无人来过,上面长满了青苔,踩上去都打滑。 还好树林密,手伸开,就能抓住树干,这样也防止有人滑倒后再滚落山下去。 这看似不太高的山,他们却爬了一上午,才算到了山顶,而站在山顶,大家又被惊到了,这个山的顶部,是平的! 第442章 九塘村失踪案(五) 山顶是平的,这原本不是很少见。 但能平成这样,就如被刀削过一样,平坦一片,而且山顶之上,一棵树都没有。 从山下之所以看不出来,是因为山体两侧的树长势都不错,产生的错觉。 施画蹲下来,伸手摸了摸地面,再起身用力的跳了跳,回头问着他们:“可有听到什么?” 所有人都摇头,不知她这是在干什么。 康辰却明白的过来:“小四,你的意思是,这下面是空的?” “有可能,昨天晚上你们也是看到过的,那束光就从这里……不对吧……”她说到这里,又反驳了自己的说话,然后向山对面走去,站在那山崖前,向下探着头。 可她还什么都没看到呢,腰直接被搂住了,身体再一转,她被拉了回去不说,而且还撞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上。 “不要命了!”言谨初气愤的声音在她的头上响起。 施画无奈的抬头看他:“可能在山下呢……” “山下?”他微愣,扭头看向山崖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杨七宝他们也围了过来,看着紧抱在一起的两人,齐齐的看向山崖。 “你在这里别动。”言谨初说着,搂在她腰上的手松了下力道。 杨七宝却按住他的手臂:“我们来。” 他再扬了下头,几人跟他过去,他们伸头看了看山下,同时跃起,向山下跳去。 “唉……”施画叫起来,想阻止,可还是晚了。 她着急的问言谨初:“这……他们……” “放心,比你强多了,你老实的待在我身边,不准再妄动,不然,用绳子将你栓在我腰上。”言谨初到现在都后怕呢。 刚刚她有多吓人,可能自己不知道,可他却快吓死了。 施画撇了下嘴,不敢再回嘴,却主动伸手的也搂上她的腰,伸头看山崖处看去。 就在她准备问问他,这些人什么时候上来时。 山崖处几道身影窜了出来,杨七宝第一个落在了两人面前。 然后是靳刚、林长星、李锴,站定后,他们还互看了一眼,面上都有疑惑和不解。 “什么情况?”言谨初问道。 “老大,山下有个庄子,从建筑的规模来看,可容得下三百人左右,与这九塘村失踪的人数相附,而且那里好像有人。”杨七宝目光微凝的道。 “庄子?人?”言谨初的眼睛转了转,好像明白了什么。 “是挺奇怪的,只是树林茂密,向下看不太清。”林长星也跟着摇头。 “我好像看到有炊烟……”李锴道。 “这么说,这九塘村里的人,在山那边?”言谨初轻语着。 “不无可能,如果按地貌一说,这个山体有很大的洞穴,看那个大山洞也明白,而且有人为的开凿痕迹,看来这九塘村民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知道这塘里的水会下落,还会回升,或是说,天空会出现昨晚咱们所看到的异相,为了让全村人安全,所以,他们又另觅了一个栖息之地……”施画轻点着头的道。 “小四,如按你所说,那他们应该准备一下的再搬走啊,可咱们也看到了,这村里的所有东西都没动,连锅里的饭菜都没动过,他们走的如此匆忙,就是为了去另一个地方?”林长星问道。 “不可以吗?要知道,他们是常年居住在这里的,会不会已经掌握了这塘水什么时候回落,什么时候再回升,而这一落一升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为了避免灾祸,他们才会如此选择,而且你们也说,在那里,也看到了村落,也说明,他们知道,就算如此离开,在那里,也什么都有,不必在乎这边没拿走的东西。”施画与他们解释着。 高俊上前来看着他们:“在这里争论有什么用,我们下去看看不就行了。” “走。”言谨初对他们点头。 就在这时,顺子跑了过来:“少卿,大人,那边有个地缝,好大,可以直接看到山体里,空的……” “空的?”施画也是一惊。 他们立即改变了方向,跟着小顺子走了过去。 当看到地面处,一道足有一米多的缝隙时,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不可能。 “如刀斧所劈,也太直了吧……”高俊蹲在那里,看着缝隙的边沿道。 施画也跪在那缝的边沿,伸头向缝下看,再侧头贴下去,果然听到了些隐约的声响。 有些像水流声,也有些像是风穿过山体时的声音。 而这缝很深,真的可以看到山体下面,有一个很大的空间,只是太黑了,看不太真切。 “老大,昨晚咱们所看到的那束光,是从这里发出来的,还是山下的村落?”李锴感觉脑子有些跟不上了。 “不好说。”言谨初摇了摇头。 施画从那里站起来,单手抱胸,左手摸着鼻梁,一种可能性在她的脑子里盘旋着。 康辰也伸头向山缝里看着,然后将手中所握着的石头扔了下去。 这时大家都听到了那石头与山壁之间相撞而发出的声响,直到最后没了声音。 康辰这才扭头看向施画。 在他的认知里,这丫头,可以从鞋印判定出人的身高、体重,还可以找出相应的人体特征,可以闻出很多混杂在一起的气味里的成分,也一定能判定出,刚才这石子一路下去,所到达的距离。 施画也确是在听到第一声石头与山壁相撞时,开始注意在听,直到那声音再也听不到后。 见她只垂目,不说话,康辰挪到她身边,轻拉了下她的衣袖:“小四……” “等等……”她伸手阻止他说话,再向石缝处再走了一步,侧头也向那边伸了伸。 直到那一声很轻微“咚”的一声后,她才收回头,却抬眼看向言谨初。 他也正看过来,两人对视时,都看出彼此的想法是一致的。 “按高度来算,是到底了,足有四、五百米。”施画道。 “而且最后是落入了水中,说明是到底的。”言谨初也道。 施画点头:“从石头所发出的声音不同来看,这是个通道。” “对,有高低起伏,人为开凿?”言谨初挑了下眉头。 其他人此时都在看着两人,就从一个石头,也能听出这么多事来? “这座山,果然有秘密。”言谨初再道。 第443章 九塘村失踪案(六) 杨七宝再伸头看了看石缝问道: “老大,咱们现在怎么办?是去山下看看那个村落,还是要探探这山的秘密?” 言谨初摇头:“山在这里,也跑不了,先下山,看看那个村落。” 一行人再顺着另一侧,向山下走去。 这里依旧没有路,下山全都靠往下滑行,还好树密,草多,不然,一定是满身是伤。 就这样,那些身手有些差的官差,还一惊一乍的,呼叫出声,跌落起伏的。 施画一直被言谨初搂在怀里,算是被他夹在怀里向下走的。 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在半山腰时,她道:“回头,你也教我两招吧,这样,也太不好看了。” “无妨,我觉得很好。”言谨初笑道。 “哪里好了,人家都是自己走的,我是被夹着的,感觉特别没用。”施画纠起小脸,抗议着。 “不然,挺好。”言谨初再是一笑。 “我不舒服呀……”施画终于说出来。 “哦?怎么了?”言谨初这才停下来,将她放在地上,扶住她的手臂,让她站稳。 “夹的肋骨疼……”她嘟了嘟嘴。 “不早说,我背你。”言谨摸了下她的头,在她身前蹲了下来。 “不要……我,我还是自己走吧……”施画看了眼身边都停下来的人,他们正看着两人呢。 “小四,别害羞,就让老大背着你吧,这里山道不好走,万一你有个闪失,老大会杀人的。”高俊不怕事大的笑道。 “对呀……小四,就让老大背你吧。”康辰也挑了下眉,笑了起来。 “不要……”施画脸上微红,是真的不太好意思。 “上来。”言谨初扭头瞪了这两人一眼。 “要不,我慢点……”施画为难的道。 感觉自己就是在凭实力的托了大家的后腿。 “上来!”言谨初的语气里多了些命令之意。 林长星过来,扶她趴在了言谨初的背上,大家再是一笑,继续向山上走去。 而施画算是将整张脸都埋在了他的背上,不敢再抬起来。 言谨初含笑,又得意的抿着嘴角,对他们扬了下头。 下到山下,又用了小半天,就在天快黑时,他们终于到了那个村落的外围。 还没等他们喘口气呢,从围着的篱笆里,冲出来一些手持农具的人来。 当看到他们,个个都身着官服,也是一愣 可还是全神的戒备,目光在这些人身上打量着。 这时从那些人后,走出来一个半百老汉:“你们是何人,怎么会来到此地?” 杨七宝上前一步的抱了下拳:“各位,我们是南秦大理寺官差,前来此处查案,请问各位,可是山那边九塘村的村民?” 那些人互看一眼,没说话,却都看向那个老汉。 他也是一惊后,看着他们:“你们怎么知道,我们是九塘村的村民,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这么说,你们就是九塘村的村民了?所谓的失踪,不过是来这里暂住?”言谨初开口。 老汉长呼了口气:“官爷,我们没犯法。” “没人说你们犯了王法,但这一村之人,一夜之间全部消失,着实是让人担心,我们也是前来察看原因的,各位不必害怕。”杨七宝缓声的道。 “天色不早了,各位官爷也劳累了,不如进庄上休息一下。”老汉说着,拍了两下手,村民立即放下手中的农具武器,让开一条路来。 在得到言谨初的同意后,大家一起走进了这个庄子。 此时已经是做饭时间了,村上的女人将饭菜都做好,再得知庄上来了些外来人后,村长让各家将食物分出一些来,送到村长那里,都很积极。 这一路的辛苦,大家身上也没几个是干净的,要说不饿,是不可能的,见到食物上桌,只闻味道,都已经在咽口水了。 村长就是那个老汉,他和蔼的笑道:“官差们别客气,小村庄,没什么好食材,都是些平常的粗茶淡饭,你们一路劳苦,快快吃吧。” “多谢村长。”言谨初带头起身对他施了一礼。 大家也跟着站起来,对那些还围在外间,看着热闹的村民也施了一礼,这才坐下吃了起来。 言谨初却笑问道:“村长,你们这……一村的人,怎么突然就来到这里了,可着实让那位进村的货郎小哥担心,不是他报官,我们也不会来此地。” 村长尴尬的一笑,摇了摇头,伸手为他倒上一杯酒:“说来话长,我们九塘村,原本就是生活在山外的那个村子里,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塘里的水,会因一阵地动后,全部消失,再因一阵地动后,水会一夜之间的回到塘里,而且还有鱼。” “哦?确是很怪,昨夜我们就见识过了。”言谨初也为他倒上了一杯酒。 村长叹气的点了点头:“就是怪,怪也罢了,只要不伤人,也无碍,可从两年前,这里就不一样了……” “如何不一样法?”言谨初追问着。 村长喝了一小口酒,再道:“村里死人了,而且如恶鬼一样,像着了魔一样,力大无比,见人就咬,而被咬死的人,也会在三天后,变成他那般的模样,那一年,也是冬天,血染红了九塘所有的池水,惨呀……” “怎么会如此?”言谨初皱眉。 村长难过的闭眼摇了摇头:“自那以后,只要再出现池水无踪之事,我就会带着所有村民,进入这塘中的洞里,避一避,后来发现,这山洞可以穿到这里,看着还不错,于是就在这里又建个可以暂居的地方,等到事过后,再回去……” “村长,这种情况,每年都会发生一次吗?”施画看过来。 村长摇头:“一年会发生很多次,不过以前都没事,就是两年前,自从村里发生了那件事后,过后又有过,我也是怕呀,原本这村里就没多少人,再都成了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也是没有办法,所以才会……” “那村长,昨天晚上我们在村子里看到这上空有一道不明的光束,是怎么回事?”杨七宝也问道。 第444章 九塘村失踪案(七) “就是那道光束,害人呐,如果不是当时我让二柱子上山这边看看什么情况,他也不会……”村长难过的摇着头。 施画立即问道:“村长,你是说,因为这个人,接触了那道光束,所以才会变成那种样子的?” 村长点了点头:“以前这塘水消失,只与地动有关,这道光束也是两年前才突然出现的,于是让他上山查看一下情况,可回来后,这孩子就不太对劲,两眼直发红,说的也前言不搭后语的……” “可没想到,在回来后的那天晚上,他突然就……就发狂了……举刀砍人,将自己的爹娘都砍死了不说,还咬死了村里的几个人……”村长痛苦的闭着眼。 外围的那些村民,也有人在唉声叹气的,也有人小声的在议论的。 施画轻拍了下村长的手臂,以示安慰:“村长,这种事,也不是你想发生的,那后来呢,这些人怎么样了?” “怎么样?发了狂,咬了人,没多久,他就死了,死后的双眼,都是血红的,村里人都说,他是中了魔了,不能埋,就架起火堆烧了……”村长流下了泪来。 “官爷,别怪村长,他也心痛,二柱子,是他外甥……”一个村民在门口道。 言谨初也安慰着他:“村长,那现在,村里还有这种情况吗?” 村长摇头:“自那以后,只要看到那束光,我们就知道,一定又要干塘了,池水一回落,我们就全都顺着山洞进来,再出洞到这里,等到半个月后,再回到村里,也就无事了。” “村长,两年前,咱们村里,是不是还发生过什么其他的事呀,这光束,怎么会无故的就出现了呢?”施画只是想再确认一下。 村长想了想后,轻摇了摇头:“也没有呀……不过听几个小孩子说过,好像在这边有人来过,而且人不少,可我们后来到了这里,也没发现什么。” 吃过饭后,村民们都回去休息了,村长也安排让出一间房舍,让这些官差住下。 虽然地方不大,但大家挤一挤,也是可以的,总比睡在露天要强。 施画与言谨初坐在院外的木桩之上,抬头看向山顶,此时那里黑影一片,可却给人一种特别不安的感觉。 “这九塘村民失踪,算是搞清楚了,再过几天,他们自己就会回村子里了,我们明天就回去吧。”言谨初看了她一眼。 “就这样回去了?”施画也看着他。 言谨初伸手按住她的肩:“丫头,有些事,急不来,就算你真的找到了,又能怎么办?无疑是在为自己招风险,这种事,一看就是不想让人知道的,让咱们闭嘴的最好办法,就只有一个。” 施画明白他的意思,也只能点了点头。 他说的对,这种危险如果只是她自己来承担,她还真无所谓,可现在这里有这么多人,他们凭什么来帮她担这个风险,还是先回去再说,大不了,她自己再来一次,查查是怎么回事。 就在两人准备起身回房间时,村里突然就乱了起来。 伴随着惊呼和惨叫声,还有火光。 杨七宝带人从屋里冲了出来,抽刀在手的戒备着。 “怎么回事?” “不清楚,声音是从里面发出来的,看看去。”言谨初紧紧的拉着施画的手。 当他们赶到时,正看到一群村民,正手持火把,围着什么东西。 而从那里,还发出一声声嘶吼声,听上去很痛苦。 村长在人群里道:“一定要看好,万不能让他出来咬到人,听到了没有。” “是,村长。”村民们纷纷应答。 “村长,怎么回事?”杨七宝上前,推开人群问道。 大家立即让出一条路来。 这才看清,他们围着的,是一个很大的木笼子,而在笼子里,正关着一个年轻的少年,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头发蓬松,一双通红的双眼露着凶光,咧开的嘴里,还龇着尖尖的獠牙,抓着木笼的双手,指甲很长,也尖锐,手背之上,还有些灰白色的毛。 “这……什么东西。”杨七宝惊讶的后退了一步。 施画却从他身后伸头出去,一直在盯着笼子里的人。 “村长,这就是你所说的,那个?”言谨初问道。 村长痛苦的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这孩子,昨天还好好的,就是在后面林子里玩了一回,今天听他娘说,孩子发热了,不舒服,可没成想,怎么就……怎么就这样了……” 另一个村民也道:“还好,发现的及时,他是跑出来,没伤到人,不然……” 施画轻拉了下言谨初的手:“过去,我要看看。” 言谨初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不让看,也一定是不行的,只能叮嘱了一句“小心”,手却没放,一起走了过去。 施画靠近笼子,官差们也将村民手中的火把拿了过来,并让他们都后退,以防万一。 那笼里的少年,也直直的盯着她,时不时的会咧一下嘴,将獠牙露出来,好像是在吓唬她。 “兄弟,可还好?”施画轻声问道。 “官爷,小成子现在不认人了,也不会说人话了……”身后有村民提醒。 施画却没有放弃,依旧目光温柔的看着他:“小成子,别怕,我们是大理寺的官差,是来查案的,是谁,把你变成了这样?把手伸出来,姐姐帮你看看,是不是生病了,姐姐会治病,好不好?” 笼里的人眼睛动了动,那股凶光也弱了些,但还是盯着她,再龇了下牙。 “小成子……别怕……姐姐帮你,可好?”施画再向前靠去。 却被言谨初拉住了,并对她摇头。 施画知道他在担心自己,只能点了下头的再看向小成子,笑了笑的道:“小成子,听话,把手给我,让我看看……” 身后的村民都在摇头,认为她这就是在做无用功,小成子已经疯魔了,怎么可能听懂他的话,不咬她就不错了。 可谁成想,就在所有人都认为不可能的时候,笼子里的小成子,真的将那带着毛的手,伸了出来。 第445章 九塘村失踪案(八) 大家都被这神奇的一幕惊呆了。 施画喑呼了口气,也向他伸出手去,指尖按在了他的手腕之上。 可就是这一样,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抬眼看向他那双通红的双眸。 此时,他血红的双目中,却有着痛苦和难过。 “你碰什么了?”她声音微颤着。 “虫……”小成子张了张嘴,吐出一个字。 “什么虫?黑色的,很坚硬的壳子……头上有触角,还有一只有力的钳子……”施画拧眉的问道。 “是……”他再道。 “傻孩子……那不能碰,那是尸虫啊……”施画的声音颤抖着,眼中闪过一丝泪影。 这孩子才十几岁,怎么就让他遇到这种事,如怪物一样,他以后要怎么办? “不……要……杀……人……无法……控……控……制,杀……杀……我……”小成子用力的,一字一点头,眼睛瞪的更大的道。 “……”施画难过的摇了摇头,却怎么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这里怎么会有你说的‘尸虫’呢?”言谨初问道。 “这种虫,一般只会出现在尸堆之地,这里,怎么会有?”她也疑惑了,抬头看向笼子外,那片更深,更密的树林方向。 村长这时过来道:“那片树林处,还有一个很大的山洞,是什么地方,我们也不知道,只因一到那边,树林里会起很浓重的雾气,而且还有很难闻的气味,我一直都与他们说,不要进去,可这些孩子,胆子就是大……” “小成子……”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厉吼。 一个中年妇人跌跌撞撞的挤进了人群,就要往这笼边来,却被村民手快的给拦了下来。 而笼中的小成子,也一下缩了回去,同时张嘴的发出一声非人类的吼声,眼中闪着难过,头还一直在摇头,举起手,挡在脸上……缩在笼子的角落里。 “小四,可能救?”高俊不忍的问道。 施画眨了眨眼,逼回眼中的泪,却无奈的摇头:“我不会……如果师兄在,可能会……可我……我不会……” 言谨初将她搂在怀里,扭头呼了口气,就在他们不知要怎么办时。 突然从那片树林里窜起了一道很强的光束,青白色的不,直接将整个树林都照亮了。 此光束,正是他们在村子里,所看到的是一样的。 施画在愣了一下后,立即搂上言谨初的腰:“带我上去。” 他脚下点地,再借着踏上了笼子,窜上了半空中。 那片树林里,有一片空地,而光束就是从那片空地之中射出来的,同时,还看到了有黑色的类似人影,在那里晃动,速度很快,向他们这边的树林里窜了过来。 两人还没落地,就听到笼子里的小成子再次发出非人类般的嘶吼声,而且那声音听上去,是那么的痛苦。 落到地面后,言谨初立即看向村长:“快,带着所有人,全部退出这里,找路,出山,回村也好,外逃也罢,离开这里,快!” 村长一时没反应过来,但又听到小成子的嘶吼后,他回过神来,立即挥手道:“快跑,出山!” 就在村民转身跑开时,小成子突然在笼里窜了起来,双手抓着笼柱子,仰天长啸,同时,他的脸上也有了变化。 一丝黑纹,从他的脖子快速的升起,再遍布满脸,没一会,脸已经都布满了,再配合他那通红的血眼,就更加可怖了。 官差保护着村民向外跑,杨七宝等人也围成了半圆,护着言谨初和施画在向后退去。 还没退出十步,小成子再一用力,生生的将笼子的木柱子给弄折了,他从里面窜了出来。 通红的血眼,缓缓的在这里扫了一圈后,再定格在了他们身上。 长着大嘴,动了动,手还挥舞着,可却挤出来两个字:“杀……我!” 他的话音一落,从后面的树林里再次窜出几道黑影来,根本不用看清脸长什么样子,只那一双双血红的眼睛,已经让他们知道,这些人与小成子,是一样的。 它们根本没停留,在窜出树林后,看到逃窜的村民,立即就冲了过去。 言谨初一声令下:“拦住!” 大家也都举剑冲了上去。 言谨初也抽出长剑在手,另一只手紧紧的握着施画的手腕,在那红眼人冲过来时,举剑刺了过去。 可这红眼人也太有力气了,根本不用什么武器,只一双手臂,就将的剑格开,同时震动了他的掌心。 待到第二拳砸过来时,他的剑还没举起来。 眼看就要被砸中了,施画用力的拉了下言谨初,再甩了一下,他向后退了过去。 两人直接滚倒在地。 可预期的那个重击并没有到达。 两人抬头看去。 那个红眼人就立在他们面前,还保持着举臂下砸的动作,但就那样的停在了那里。 言谨初脚下一挫,从地上站了起来,再将施画挡在了身后。 这时,那血目人倒了下去,在它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他正举着手,手中还有血在流。 两人仔细一看,是小成子…… “跑……”小成子再嘶吼着。 他也不再停留,转身去帮其他人拦下那些血目人。 当大家都退回来后,靳刚的手臂受了些伤,林长星的背上也有一道血口子。 小成子个子小,但其他的那些血目人却看上去如成年人一样,他有些势单力薄。 言谨初立即走过去,翻看着那已经死了的血目人。 发现它背上有个血窟窿。 施画也看到了,翻看了一下道:“心脏,心脏没有了。” “血人的心脏才是致命的弱点,全力攻击!”他道。 “是。”杨七宝等人再举起剑来,三人一组,窜向一个血人,所有招数,只为了在那血目人身上开口子。 看着眼前的打斗,施画的脑中突然闪过很多的片段,火光、惨叫、血…… 有好多人,一身是血的向她扑来,嘴大的血里,也全都是血,他们在叫喊着,可她怎么都听不清,叫的是什么。 头疼让她无措的,用手紧紧的抱着,可根本无法减轻那股痛苦,如一万支针在扎着她头,她无助的单膝跪在了地上。 就在她实在坚持不住,闭上眼时,好像看到,言谨初大叫着向她奔了过来…… 第446章 九塘村失踪案(九) 待到施画再醒来,已经是身在九塘村的一处民房中。 言谨初紧张的握着她的手,就靠在床边睡着了。 她轻轻一动,他立即醒过来,双目微红的看着她,急急的问道:“可是醒了?” “嗯……渴了……”她声音沙哑着。 他立即起身倒了碗水,扶起她,小心的喂着。 一碗水喝完,他还细心的用巾帕为她擦拭着唇角的水迹。 施画靠在他的怀里,再闭上了眼,说实话,此时,她的头,还有些微疼。 “怎么样?还是不舒服吗?”他关切的问道。 “头疼……”施画有气无力的道。 言谨初叹了口气,也是心有余悸。 施画轻声道:“是不是又吓到你了……” “是有点……当时……只想着快些解决了那些血目人,却忽略了你……对不起……”言谨初懊悔的道。 施画轻摇头:“不关你的事……是我想起了一些东西……没控制好……” “想到了什么?”言谨初问道。 施画再摇头:“船上的场景,都是血,惨叫声……那些人……混身是血的向我扑来……” “好了,好了……不想,不想了……”言谨初紧紧的抱着她,手拍着她的后背。 这时门被推开,杨七宝等人涌了进来,看到她醒了,过来问着情况。 “小四,真的好些了吗?”杨七宝看着她。 她靠在言谨初的怀里,虚弱的一笑:“好多了,无事。” “小四,这样可不行,以后,再出门,你可得向慕少主要些药带在身上,太吓人了……”李锴急急的道。 “好,下次一定带上,让你们担心了,真不好意思。”施画歉意的道。 高俊是端着一碗粥进来的,见她醒了,挤过来:“小四,吃些东西吧,刚煮好的粥……” “呵呵……俊哥都会煮粥了……”施画笑出声来。 “只要你快些好起来,俊哥可以去找个大厨拜师去,你想吃什么,俊哥给你做。”高俊笑道。 施画感动的眼圈红了起来:“嗯……我没事,真的。” 言谨初对他们扬了下头,大家让她吃了东西再休息一会儿,就全都退了出去。 她在门关上的一瞬间,收起了笑意:“言谨初,这种情况,以后可能还会发生,你可想好了……” “没什么可想的,我认定的,不会变。”他坚定的回答。 拿过粥碗,舀起一勺粥,放在唇边吹了吹,递到她的唇边。 施画看着他,一滴泪落了下来:“我可能会成为你以后的累赘,也可能会给你带来危险,你真不怕吗?别等到时候,再后悔……” 他将碗放到一边,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丫头,你怎么会如此的不相信我呢……而且对自己也没信心,既然是病,我们治好就是了,治不好也无妨,以后不要再想,就行了。” “我控制不住……”她哽咽的道。 言谨初温柔的一笑,半开着玩笑的道:“那就不控制,有我在,不会有事的,大不了,打晕你就行了。” 施画也勉强的挤了下笑容:“真怕,以后会有人笑话你,尊硕小王妃是个疯子……让,让王爷丢人……” “他们才是疯子呢,我老婆有多好,只有我知道,何必让他们都知道,理会那些人做什么,你只要对我一个人好,就够了……”言谨初摸着她的脸。 施画轻点了点头。 “来,吃饭。”言谨初笑了。 吃过饭,靠在他的怀里,施画才想起来:“对了,小成子……” 言谨初扭头呼了口气:“他……死了……” “是为了救我们?”施画立即起身,扭身看着他。 言谨初点头:“虽然他那时已经失控,可还是想着要救我们,杀了两个血目人后,被另一个血目人反杀……” “尸体呢?”施画难过的扭头。 “带回来了,那几个被我们杀的血目人的尸体也一起带回来了,想着,你醒来后,一定是要看的。”言谨初轻拍着她的肩。 “走吧,去看看,那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施画说着要下地。 言谨初立即过来扶着她:“小四,不如……明天,再等等,你身体还没好。” “我无事了……只是画面冲击,而使得我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没事,走吧。”施画回握着他的手,对他笑了笑。 言谨初知道她的倔强,只能手上用力的将她拉起来。 来到村中的义庄,看着那几具尸体,她脑中再闪过一个画面,不由的甩了甩头。 言谨初急急的问:“怎么了?” “无事。”她再深吸了口气,走了进去。 康辰和高俊也跟了进去,其他人举着火把进了屋,村长带着村民,只在义庄外站着,都伸着脖子在看。 这些人,算得上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了,如果不是他们拦下了那些血目人,想必,现在他们也都在后山处,死于非命了。 揭开白布,看到了那张稚嫩,带血的脸,施画难过的扭头,再深吸了口气,平稳着情绪。 让他们将火把举高的围过来,她才从工具箱里拿出工具,放在一边,然后戴上手套,开始检查着小成子的尸体。 全身都是血口子,而且胸口还有个大窟窿,心脏已经被摘落了。 “心脏,就是断送这些人的最后生机……”她轻语着。 再翻看了他的眼皮,一双血红的眼睛,看着诡异。 因为人死了,原本身上长出的白毛也不见了,一开始他变异时,脸上的黑纹也褪去了。 直到翻看到他手臂处,那个黑黑的两个小血洞时,她停了下来,伸头过去细细的看着。 然后向一边伸手:“镊子!” 康辰立即递了过来,也跟着在看:“什么东西,活的吗?” “拿个盆来。”施画再道。 高俊回身找了个木盆,递了过来。 她就从那血洞之中,将一个只有拇指大的黑色甲虫夹了出来,放在了木盆之中。 这虫已经一动不动的四脚朝天了,可那怪怪的样子,还是让看到的人,身上不舒服。 “这就是尸虫,一种只生长在尸堆的虫子,因食的是尸体,所以也有尸毒,但此虫不太一样,应该是经过人工培养的,谁没事养这东西干什么?”施画冷声的道。 第447章 九塘村失踪案(十) 其他的那几具尸体,她也检查了一下。 有的尸虫是在腿上找到的,有的是在后腰处找到的,有的是在脖子处找到的。 这让她有些不解了起来。 这些人在死后,脸上的黑纹都退了,她走出房间,看着站在园外的村长。 “村长,能不能麻烦你进来认认,除了小成子,其他的几个人也是您村子上的居民吗?” 村长犹豫了起来,别看他已经年过半百,可还是有些怕看到死人,让他认尸,好像还真有些困难。 而其他村民在听到她的话后,也都向后退了两步,垂下头,减少自己的存在感,怕被点了名字。 眼看大家都不愿意认尸,这尸源也就无法找到,施画也明白他们的想法,不想强迫,刚想转身。 就听到村民里有人伸手叫了一声:“我来认。” 她扭头看过去,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壮汉。 他刚一上前,身后就有个少妇拉住了他:“你疯了,那些血怪人,都咬人的……” “已经死了,没看那些官爷将人抬回来,都没事,别担心了,这些官爷救了我们的命,现在提出个要求,我们都无法完成,也太不近人情了……”他甩开那少妇的手,大步的走了过来。 村长再次拦住了他:“杨光,进去看的仔细些。” “是,村长。”他点了下头。 杨光是真的听话,仔细的来来回回看了足有两、三遍,才对他们摇头:“除了小成子,都不是我们村里的人。” “杨大哥,那你可知,在咱们这山后,还有村庄吗?”言谨初问道。 他摇头:“说实话,我长这么大,都没出过村子,虽然这山里也没少去,但那边……无人敢去,我也不例外……真不知道,那边是不是还有人家。” 施画轻点了下头:“有劳杨大哥了。” “官爷,小人问一下,你们打算怎么处理这些……人呀?”杨光指了下面前的尸体。 “最好如村长先前所说的,烧了吧,不然,真怕有不好的影响。”言谨初对他点头。 他也明白:“是,烧了吧,以前也出过此类之事,我们当时不懂,就将以为死了的人埋了,谁知道,三天后,这些人反能从坟里爬出来,再变成吃人的怪物……” “嗯!明白。”言谨初对他再点了点头。 言谨初让所有官差,帮着村民一起,将那几具尸体都烧毁后,方才在第二天的早上,带队离开了村子。 在路上,施画才听到杨七宝等人说着当天她在晕倒后的情况。 “就一个小虫子,就能让人变成一个怪物,也太邪了吧。”林长星摇头道。 李锴摇了摇头道:“我看呀,不太像是那个虫子的事,记不记得,当时小成子还在求咱们杀了他呢,可突然那束光就亮了起来,在后来就有血目人从树林里窜出来,小成子不也当时就发狂了吗?” “是呀,他一下很有力气,将木笼子都弄碎了,可还算有理智的帮了我们……”靳刚点头道。 杨七宝也在点头:“小锴说的是,咱们与这些血目人打斗的时候,有种铜皮铁骨的感觉,可在那道光束消失后,这些血目人的反应,还有些怪……” “七宝哥,怎么怪了?”施画伸头问道。 “光束消失后,这些血目人都不恋战了,反而想回到树林中去,只因当时我们与之缠斗着,牵绊住了,同时我个人感觉,他们的力量大不如一开始窜出来时的。”高俊也道。 “对,我也感觉到了。”杨七宝点头。 “光束……”施画微皱眉。 “莫想,事情已经结束了。”言谨初伸手按在她的肩上。 “我没事,这道光束,我记得村长也说过,以前这九塘村的塘水也是会消失不见的,却从来没出过事,但自两年前,那道光束出现后,池塘的水再消息,就出了事,这是不是说明,光束的问题。”施画看着他。 “还用说嘛,一定就是这光束的问题,村长不是说了,第一个出事的人,就是他派去查看光束的人……”杨七宝道。 “可不可以这么理解,这些人确是中了尸虫的毒,可却没有达到那种能攻击人的形态,但这道光束,才是激发他们变成攻击类型的关键。”施画挑了下眉。 言谨初轻摇了下头:“这个……不确定。” 施画再伸手摸了下马背上的工具箱:“回去后,让师兄看看这虫子有什么问题,总感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康辰急急的问道:“怎么不简单了?” 施画看了他一眼:“尸虫虽说本身就是个挺诡异的东西,中尸毒者,所呈现出的形态,与小成子那些人类似,但绝不会有如此大的威力,咬人后,会让人再起尸的可能性,更不会有。” “小四,你说的意思是,有人加大了这尸虫的能力,就是你说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变……变型?”杨七宝也伸头过来看着她。 “是变异……”施画解释了一下。 “对,就是变了,是不是?”杨七宝点头道。 “对,有这个可能,所以,我怀疑,这个尸虫是被人,用心培养的。”施画点头。 言谨初皱眉:“用心培养?” 一行人回到京城后,交了差,施画立即带他去了济世堂。 当慕九兰看到她所带回来的尸虫后,眉头都拧成疙瘩了。 施画坐在一边的桌上吃着火锅,伸头看着他:“师兄,不如先吃饭吧,吃完了一起研究。” “不用研究,正如你所说,是有人精心饲养过的东西,而且驱动这些虫子,害人。”慕九兰沉声道。 “驱动?”施画和言谨初都是一惊。 “对,小四,在看到你所说的那道光束前后,可有听到什么声音吗?”慕九兰走过来,坐在她面的对面。 “声音?什么声音?好像没有。”施画摇了摇头。 “小四,以前我曾说过,在南蛮之地,有一种可以被驱动的毒虫,它们是被动的对人施毒,是听命于饲养之人的命令的,叫做……”慕九兰认真的看着她。 “蛊虫?!”施画瞪大了眼。 第448章 还要原谅吗 “对,就是蛊虫。”慕九兰点头。 “师兄,你的意思是说,这是蛊虫,而非尸虫?”施画也皱眉。 慕九兰摇了摇头:“非也,是尸虫。” 言谨初道:“慕少主的意思是说,这个尸虫就如你们所认知的蛊虫一样,是被人精心饲养过,听命于饲养之人的命令,按其驱动的指令,来发动攻击,害人用的。” “对。”慕九兰微笑的对他点了下头。 “有病呀,养这种东西?”施画心情立即不好了起来。 “小四,你是见过中此毒之人的能力是什么样子的,如果当时你们没有那个还有理智的血目人,后果是什么?”慕九兰目光深遂的看着她。 “后果……后果是……全军覆没……”施画身上一颤。 慕九兰轻点头:“而且听你们所言,攻击你们的,只有四个血目人,就已经如此难对付,如果是百人呢,千人呢?” 施画和言谨初都抽了口气,已经不敢想象,那将是多么血腥的场面。 慕九兰微垂着的目光再是一阴,放在桌上的手,也握紧了拳头。 缓了缓情况后,施画再问慕九兰:“师兄,你还记得小白吗?” “小白?哪个小白?”慕九兰看着她。 “就是在清源城,白爷爷家的那个小孙子,因为去潜龙山为白爷爷采参而失踪的那个小白。”施画托着下巴的看着他。 慕九兰的转了转眼,恍然的想了起来:“哦……那个小毛球?” “什么小毛球,人家就是头发自来卷罢了,你总叫他小毛球,听上去和小狗一样。”她嘟了下嘴。 “你叫他小白,就不像小狗了?”慕九兰轻笑起来,还伸手轻敲了下她的头。 言谨初看了两人一眼,轻抿着嘴,扭头偷偷的笑了起来,这师兄妹二人给人起名字,都一个水平,还相互嫌弃。 施画也笑了笑:“这次的事,让我想到了他,当年,他独自一人进的潜龙山,城里出动了一半的男丁在找,却无人发现,还是他帮的忙呢……” “小四,莫要乱想,或许不一样。”慕九兰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施画撇着嘴:“我也不想联系到一起,可这次的事,也太像了,那些人的体态特征,真的与小白死之前一样……我也希望,不是呀……” 慕九兰扭头看向门外,此时正有几片雪花落了下来,他的目光再轻柔了起来,嘴角也扬起了笑意:“下雪了,又快要过年了……” “这么算来,进京都快两年了,而我们却……”施画轻叹了口气。 “小四,有些事,水到渠便成,急是急不来的,再来说说,你所担心的,除了你所看到的那些中毒人的体态特征外,他们可有相同之处,别忘了,当时他用的药粉,而这些人,所中的是尸虫,不一样的。”慕九兰耐心的解释着。 “可师兄,你又怎么知道,当年,小白所沾上的不是被碾成粉末的尸虫呢?”她有一丝的不服气。 慕九兰轻叹了口气:“丫头,可是你告诉我的,当时他手里还拿了一个铃铛的,与这个不一样。” “对呀,铃铛……”施画缓抬起头,目光有些游离,微鼓着腮。 慕九兰看她这是在回想的样子,再看向言谨初:“你们在那里,也算是九死一生了,下次如果再有如此之事,还是莫要带她前往,她身手不好,会成为你们的拖累,太危险了。” 言谨初认可的点头:“说的对,但她的性子,你当师兄的还不知道?而且这次又遇这种事,不会真的与洛白有关吧?” “不知道,希望不是,不然,小四不会原谅他的。”慕九兰叹气的道。 言谨初看了看他:“小四是说过,当年他利用药粉将一个失踪在潜龙山的孩子找了回来,可那孩子后来就有了不好的反应,可他却闭门不见客,那孩子后来死了。” 慕九兰点头:“也是因为这件事,小四第一次与他吵了起来,我也是第一次见她那种疾言厉色的样子……” 施画这时收回目光,看向慕九兰:“我确定,这次的事,与他有关,如果他就在九塘村,为什么对我们避而不见,是真的又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还是说,他有更大的阴谋,他要报的仇,不是已经报了吗?还要怎么样?” “小四,他的想法,我不懂。”慕九兰为难的看着她。 “对,你不懂,我也不懂,如果只是为了施暮烟,他还真是痴情,但也不能拿无辜人的生命开这种玩笑呀……过分了吧。”施画声音又淡了些。 “小四,慕少主也不知道,你如此问,要他如何回答?”言谨初轻声劝着。 施画通过的闭了闭眼,点头道:“对,你说的对,师兄什么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问他呢,他给不了任何的答案,我们现在所有的都是在猜测,只要他一回到我们面前,微微的解释几句,我们又会如以前一样,无条件的相信他、原谅他,是不是……” “小四……”慕九兰轻拍着她的手背。 却被她收回手去,目光里闪着一丝疏离:“不是吗?以前你会给他找出一大堆的理由,让我相信,他就是个医痴,他的冷情不过是因为怕麻烦,他不想救人,就是因为怕受伤,我却都相信了,只因,你和他,都是我的亲人……可现在呢,那个九塘村里三百多人,老少都有,小的还是襁褓中的婴儿,他们错在哪里?” 她如此的样子,让他心慌,那种疏离,让他心疼,她的话,更让他无法回答。 “师兄,只能听之任之吗?他错了,我们也不指出来,真的就是弟子之道吗?就眼看着他走上不归路吗?他想要的是什么?就只因为施暮烟吗?”施画眼中有泪的看着他。 慕九兰闭了闭眼:“小四……” “我听到了,在那道光束亮起时,我听到了一个短暂的声音,后来就是在光束结束后,我又听到了,不过,他再也召不回去了,都死了……”施画闭上眼,垂下头之时,一滴泪,滴落在了桌面之上。 言谨初立即过去扶着施画,小声的哄着她。 慕九兰脸上再是一寒,眼中也是阴冷一片。 第449章 无需降住她 慕九兰在他们离开后,立即进入制药房,就针对施画所给他的尸虫进行研究,用了三天时间,研究出来了一种可以化解的药来。 言谨初也是于第二日进的宫,对九塘村的情况,面呈皇上进行了说明。 皇上在听闻后,特别震惊,也同意言谨初的推测。 “对于你所说的可能有人在制造药人的说法,朕同意,同时也可以感觉到一种危机,谨初,如果派兵清剿,你认为的可能性有多大?”皇上起身,背手走在殿中。 言谨初与言长空跟在身后。 “危险性很大。”言谨初肯定的道。 “哦?”皇上也是一惊。 在他的认知里,这小子,向来都不会将困难说的这么直接,他一向都是不认输的主儿,今天是怎么了? 言长空也看着他:“不如,你细说说,是怎么个危险法?” “首先说说他们所中之毒,施画从现场那些被我们斩杀的血目人身上,找到了中毒之物,是一种被叫做尸虫的东西,别看虫子不大,可威力惊人,而且在咬到人时,会往肉里钻,同时释放毒性,使人中毒……”言谨初严肃的道。 皇上听后,对他点头,再用手点了下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再转身向殿内走去。 言谨初再道:“前期的中毒之人,双目泛红,嘴里有獠牙显现,指甲变长,手背上会有一些灰白色的绒毛,舌头僵硬,吐字不清,会发出一种类似兽类的嚎叫声……” “这么听来,此毒很霸道……”皇上已经坐在一边的席垫之上,言长空着手在煮着茶。 言谨初恭敬的站在两人面前点头:“确是如此,而且力气变的很大。” “你说的是前期,那到后期是什么样的,再说说。”皇上来了兴致。 “后期我们没看到,只因中期,已经让我们无措了。”言谨初说着,苦笑着。 “哦?”皇上疑惑了:“你小子,别在这里和朕谦虚,还能有人为难到你?” “皇上,谨初是人,又不是神,如能天下无敌,两年前,臣不也受过一次致命的伤吗,虽然臣无碍了,可跟随一起的八个大理寺的兄弟,却无一生还,这可是臣一辈子的痛……”言谨初无奈的道。 皇上立即将新煮,倒在杯里的茶,递到了他的面前。 他双手接过,皇上再示意他坐下来说话。 “你也不要总是放不下,他们都是忠心之人。”皇上安慰着他。 “多谢皇上,微臣明白,不过对于这九塘村之事,如果按皇上的意思,要派兵清剿的话,臣的意思还是,再等等,在没有万全的措施之前,先不要有人再进入那里,并且,对于那四个血目人的来历,我们都没查清。”言谨初坐在下首的席垫之上。 “你是说,非九塘村的村民?”皇上看着他。 “确实,九塘村的村民认过了,不是。”他回答。 “可否是周边村的呢?”言长空问道。 他再摇头:“那里,九塘村已经算得上是最偏的地方了,而且山后那片密林也是他们的禁地所在,再往周边,已经没什么村落,真不好说。”他再摇头。 “军队都不行,难不成,要放任不成,如此危险,放在那里怎么都是不行的。”皇上有些为难了。 言谨初不再说话了,他可不能告诉皇上,慕九兰会些什么,如果真的被召进宫来,勒令制出解药来,想必慕九兰是不想如此的,施画也一定不会让他受此牵制。 “皇上,咱们南秦地大物博,人才也是济济,宫里的那些太医,可也称得上是天下间医术的权威了,不如让他们也翻翻医书,看看古籍,可能会有应对之法呢。”言谨初小心的提出建议。 “宫里的太医?”皇上沉思了一会,嫌弃的摇了摇头:“他们对于普通的病还有办法,这种闻所未闻的病症,想必也是不行的。” “不如就让他们试试呗,最好过没有要强吧。”言谨初再道。 皇上再轻点了下头,然后抬眼看向正用杯子遮挡着面部,也小心的看着他的言谨初:“你个臭小子,是不是在与朕耍心眼儿呢……你是不是有对策了,却没把握,不想说出来。” 言谨初一听,立即放下手中的杯,起身施礼道:“皇上,臣不敢,如果真有应对之策,一定会第一时间的说出来,要知道,当时那四个血目人,其他有两个是另一个血目人小成子杀的,我们只是看到他所用的手法,知道致命处所在,才会几人合力的击杀一个。” 皇上笑了笑,再摆了下手:“行了,别说的那么无能,知道致命的所在,也是一件好事,最少有针对性。” “皇上英明。”言谨初提着的心,这才放松了一些。 “对了,此时之行,小四可还好,你们可是遇到了这么凶的血目人,她没事吧?”皇上突然转移了话题。 “无事,她还好。”言谨初微笑的点了下头。 “这丫头,也算是多灾多难了,只希望她别再受什么苦才好。”皇上轻叹着气的道。 言长空一听,立即伸头过来:“如果皇上真的心疼小四,那臣立即回家下聘礼去,马上将人聚回来。” “唉……你这个……非和我抢人是不是?”皇上立即瞪起了眼。 言长空挑眉:“皇上可得说话算数,当初可是咱们说好的,谁也不干涉这丫头的选择,而且这两孩子已经订了终身了,你看好的太子,却让小四躲闪不及,不是吗?” “唉……说来也是怪,就算皑儿不行,后来不是见她与骏儿、逸儿也走的挺近吗,怎么一个都没将她拐回来呢,这帮孩子,真没用。”皇上嫌弃的直撇嘴。 “皇上……小四她有脑子。”言谨初看着这两人,真是无语了都。 多大岁数了,两人加在一起都一百多岁了,怎么还玩这么幼稚的游戏呢。 皇上一听,就笑了:“看看,来不来就先护上了,朕可没说她没脑子,只是这孩子认的可能是死理,你可能降住她?” “无需降,只要她想做的,臣都会跟随,她不喜欢的,臣也绝不会触碰。”言谨初坦诚的道。 “好,很好,施老头的眼睛就是独到,看人就是准呀。”皇上欣慰的道。 第450章 因为点啥呀 施画刚从大理寺出来,就看到施棋与袁英姿一人骑一匹马的站在台阶下,等着她呢。 见两人神色都有些不自然,也知道,有事发生了。 这几日,她一直都在关心着血目人的情况,无心思关心其他的事。 难道是家里有什么事了。 她快步的从台阶上冲下来,看的施棋是心惊胆颤的,感觉她随时都会滚下来一样。 袁英姿已经展开双臂,准备随时接着她,表情全是担心之色。 施画冲下来,站到他们的面前:“哥,嫂子,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施棋扶住她,轻摇了下头:“回去再说吧,是大姐让我们接你回去的。” “哥,到底出什么事了,透露一点呗,别让我担着心的回去呀。”施画拉着他的衣袖,撒娇的道。 袁英姿搂上她的肩:“小四,也没什么别的事,就是大姐想要与你商量些事。” “商量?什么事?不会是又让我同意随她回魏国吧?”施画的小脸顿时纠了起来。 自从太子妃的生辰后,施琴几乎是一天要说上好几次要带她离开的话。 她先前还真的与之说明道理和阐明观点的,可后来,她也不说了,只因她发现,施琴根本就没有在听她的话。 沈煜骁也无法,只有耐心的劝说着自家夫人,让她莫要太担心,只因施画在南秦还有未完成的事,暂时不能离开。 可施琴却不那么认为,总是说,与其被动的让人制约着,不如主动的变换,让他们无法猜透行踪和举动,这样会打乱原本的部署,更能让那些有谋划的人,露出马脚,也好分辩。 对于施琴的话,施画也觉得有道理,可现在出现的血目人,如果不想出对策来,一旦要是被那幕后黑手研制成功,那将成为整个大陆的一大祸患,危及的可不仅仅只有南秦一国。 施棋轻摸了下她的头:“小四……可能去魏国,也是一件好事。” “好事?”施画不太明白的看着他。 施棋也只是微点了下头,手上用力,扶她上了马:“回去让大姐与你说清楚吧。” 施画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次他所说的话,让她心发慌,与以前听着施琴唠叨不同。 回到府中,施琴已经等在了前厅。 这次她的样子,更严肃了些,完全就是一副大家长的样子。 “小四,随我回魏国,小棋暂留守在南秦,但只给你三年时间,三年后,也要举家迁往魏国。”施琴上来就这么一句。 施棋与袁英姿没有说话,也只是互看一眼,没有异议。 可施画就有些懵了,这啥情况呀。 这次连商量都省了,直接下命令了,是什么事触发的吗? 沈煜骁也是一脸的漠然,垂目冷脸的坐在那里没说话,完全一副默许的态度。 施琴再问施棋:“我只给你们三年的时间,可明白?” “明白。”施棋乖巧的道。 袁英姿也跟着一起点头。 “不是,姐,哥,这……因为点啥呀?”施画纠着脸的看着他们。 施琴目光凌厉的看着她:“我怎么说,你怎么做,不要问东问西的,反正与你商量,你只会一直托着我,现在不用了,直接跟我走就行。” “大姐……咱得讲点道理吧,什么也不说,理由都不给一个,就让我随你们去魏国,不说别的,现在我是南秦的朝官,这叫叛国,你知道吗?”施画微微的气壮了些的道。 施琴嘴角冷扬一下:“叛国?你不算,从今天起,你已经在南秦没有官职束缚了,再有三天,我们启程回魏国,也赶得及,过年。” “不是,大姐……”施画站了起来,看着她。 自从与她们相认后,无论是原主给的印象,还是与她相处的几个月里,在她的认知范围内,施琴都是个特别通情达理的人,与她说话向来不费什么唇舌,可这次是怎么了? 施琴也站了起来,语气也更加的强硬的道:“我说了,此事就这么定了,没商量。” “大姐,咱讲点道理行不行,我怎么了,就辞官了,是贪污了,还是受贿了,是犯了什么王法被革职查办了吗?为什么要让我如此的就离开呢,好说不好听呀……”施画的声音也大了些。 “小四,这些你无需多虑,到了魏国,大姐夫也可以让你在那里的大理寺供职,只要你喜欢,都行。”沈煜骁明显就是在力挺自家老婆。 施画扭头呼了口气,她感觉今天这一屋子里的人都不正常,而且他们都是明白的这其中原由的,只有她不明白。 待她还想再问清楚时,就听到施琴对着门外大声道:“来人,将四小姐带回到房间里去,无论是谁,不得我与王爷的允许,一律不准见小姐。” “是!”门外那洪亮的回答声,还真的吓了施画一跳。 她瞪着眼的,一脸不置信的看着施琴:“大姐,你什么意思呀?这是要禁锢我吗?为什么呀?” 施琴却淡然而坚定的看着她一眼:“这都是为了你好,小四,听话,大姐不会害你的。” 施画还要再说话,施琴再挥了下手:“带走。” 她就被袁英姿手下的四个女将架了出去,一出门,又看到五个男将官,是沈煜骁的人,他们一起押着她,回到了她的小院子,所有的出口,都被把守住了。 施画很是无语的站在门里,插着腰的道:“你们不用这样吧,什么事说清楚不行吗,我真的有那么不讲道理吗,用得着像看犯人一样的吧……大姐……哥……” 门外却一点回声都没有,她无奈的再闭了下眼,根本就想不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何一点前兆都没有,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插着腰在屋里走来走去,她却一点都想不出来有什么事发生了,这几日,她是有些忙,前几天在九塘村,也有些危险,不会是因为这件事吧? 可她也没什么大碍呀,用得着将她带走的地步吗? 越想越没头绪,让她烦躁的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直挠头。 施琴这种非一般的强势,她还真的有点无法招架,现在连施棋都不坚持,看来是一件不算小的事,可到底是什么呀…… 第451章 她有知情权 小星端着茶点走了进来。 施画一见,来了救星了,立即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拉着她急切的问:“小星,怎么回事呀……” 小星摇了摇,一脸的困惑:“小姐,奴婢也不知道……就是午时过后,大小姐突然就说要带着你回魏国,而且已经将您屋里,所有能带的东西都打包了……” “啊?这么快,不是……因为什么呀?”施画纠着脸。 小星也是摇头耸肩的:“奴婢真的不知道,大小姐什么都没说。” 施画顿时就泄了气。 当然了,主子的事,怎么可能与这些下人们说的又清楚又明白的,这些人只要执行命令就行了,就如门外站着的那些人一样,执行的就是看管她的任务。 能怪他们吗? 不能,这样的忠仆还要表扬。 转身再坐回到椅子里,小星过来将茶点放在桌上,站在她的身边,小心的看着她,也有些无措。 “小星,你想去魏国吗?”施画手支着额头,盯着桌子上的糕点。 小星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小姐,小星不知道,反正您去哪,奴婢就跟到哪儿,就对了。” 施画再呼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大姐为什么执意的让我去魏国,虽然那里有她在,可以照顾我,可这里我还有事没办完呢,还有师兄……对了,师兄……” 她立即再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刚要迈出门坎,立即被两个侍卫拦住了:“四小姐,不行。” “不是,我不出去,你们帮我代句话给大姐,我师兄怎么办?他如果知道我突然去魏国,一定会伤心的。”施画指着门外道。 “属下明白,会派人与王妃说一声的,还请四小姐回房间休息吧。”侍卫语气恭敬,可面上却冷淡,直接把她往回赶。 施画轻点了点头:“行,记得一定代到,最少我得知道,师兄是怎么想的,不让我出去,就让师兄来见我,最少,我去魏国时,怎么也得带上师兄给我配的药呀,不然,再死半道儿上。” 说实话,她也是有些生气的,现在成什么了,犯人! 头号的重犯。 看看现在这架势,比大理寺的天牢看守的都严密。 她到是想跑,可她能跑的出去吗? 转身拉着小星就向楼上的秀阁走去,而且她还特别用力的用脚跺着楼梯,发出重重的“咚咚”声来,以表达她此时的不满。 守在门外的侍卫,互看了一眼,也是无奈。 而此时,在前厅里,慕九兰正坐在厅上喝着茶,听着施琴的说明。 “慕少主,你是小四的师兄,鉴于此次带她离开比较急,也是出于不让她伤心的初衷,不知你有何看法。”施琴问着他。 慕九兰放下手中的茶杯,沉思了一会,再抬眼看过去时,面带着微笑,眼中闪动着诚意:“大姐所言,九兰明白,这都是为了小四好,可大姐,小四有知情权,在这种不明就理的将她带走,真的是最好的办法吗?” “不然呢,真的让她去面对那种痛苦吗?她已经受了好多苦了,我不想她再受到伤害……”施琴急急的道。 沈煜骁立即握住了她的手,轻拍了两下,小声道:“慢慢说,别急……” 慕九兰也笑了笑:“小四是受了些苦,大姐的想法,九兰明白,但她的性子,我想大姐比谁都清楚,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可有些事,对于她来说,是不容糊涂的,我认为,还是告知她的好,最少,让她自己来决定,是走,是留。” “让她来决定?就她与言谨初的感情,可能走吗?要知道,对方可是个一国公主,就算再和顺,也是有脾气的,小四的性子,咱们都清楚,完全就是不受束缚,没有教化的,怎么面对这样的事?”施琴心疼的道。 好像此时,施画已经在受苦了一样。 “琴儿,或许,小四没你想的那么弱……”沈煜骁弱弱的劝慰着。 施琴立即扭头的看着他,嘴微撇着,眼看就要哭了一样:“你们男人当然觉得是小事,不会的,可要知道,身在其中的女人,要多苦有多苦……” “好,好好,听你,都听你的……”沈煜骁立即败下阵来,马上哄着她。 慕九兰看着两人,眼中闪过一丝羡慕之意,笑的也更温暖了些。 施琴在缓了下情绪后,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慕九兰一笑:“让慕少主见笑了……” “哪里,大姐既然说过,我们是一家人,九兰都已经斗胆的叫大姐和姐夫了,如果再称九兰为少主,是不是有些生疏了,大姐如果听小弟一言,不妨把事情的始末告诉小四,想她有自己的想法,就算离开,也不会让大姐如此为难了。”慕九兰笑道。 施琴还在犹豫,她是真怕自家这位多灾多难的妹妹,再受伤,会承受不了这件事的真相。 明明好好的姻缘,怎么就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在得知午时传来的消息,她真的如雷贯顶,当时她都懵了。 皇上明明知道,这两人彼此的感情,为何非要将那个来和亲的公主就指婚给了尊硕王府了呢,这不就是在棒打鸳鸯吗? 而且还得知,当时言谨初和言长空都在宫中,为何他们就不能反驳一下? 见她如此担忧的样子,沈煜骁也看向慕九兰。 他微呼了长气:“大姐,姐夫,不如让我先试试吧,如果……她真的无法接受,就只能先用药来维持,她脑子里的东西太多,万一要是……最少,我可以控制。” 施琴闭了闭眼,一行清泪滑了下来,她怕的就是这个。 轻拭了下眼角后,她坚定的看着慕九兰:“我们一起吧,这件事,你说不合适,我来说,你只要防止她犯病就好,不行的话,就让她一路睡到魏国,远离这个事非之地。” “大姐放心,这件事,九兰能办到。”慕九兰也坚定的点了点头。 沈煜骁起身走到他的身边,拍了下他的肩:“有劳你了,九兰。” “姐夫言重,应该的,她是我师妹。”慕九兰柔和的一笑。 “一起去魏国吧,路上有你照应,我们也放心些。”沈煜骁再道。 “好。”慕九兰一点不犹豫的回答。 第452章 撕心裂肺的哭声 施画被“押”着来到餐厅,意外的发现慕九兰也在。 所有人都正襟危坐,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她更加确定,出事了,出大事了! 坐在慕九兰与施棋的中间,看着那一桌子丰富的佳肴,都是她平日里最爱吃的菜品。 其中还有一道施琴不太让她吃的溜肥肠,她说过,女孩子吃这道菜不合适,而且那味道也不好闻。 可现在,却赫然的摆放在她面前,这是什么意思? 最后的晚餐?! 施琴看了眼桌上的人,柔声道:“人都到齐了,吃饭吧。” 听到指令,施棋先伸手,将酒壶拿起来,倒了一杯酒,直接放在了施画的面前。 这可是前所未有过的,他先前是不准她喝酒的,哪怕是她求,也只是让喝上一小杯的。 这次他却主动倒酒给她,又是何意。 施画扭头轻笑出声,再轻摇了下头,再看向她们时,她们也同样的在看着她。 她抱着胸,再是一笑:“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如此反常,我已经很不适应了,这饭我也吃不下去,就算吃了,也消化不了,还是说明白好。” 施琴却指了下她:“先吃吧,吃完了再说。” “还是先说吧,说完了再琢磨,还能不能吃。”施画摇头道。 眼睛在他们每个人的脸上一一的扫过,那股子疏离感,特别明显。 慕九兰伸手摸了下她头:“你真的认为,可以吗?” “什么不可以?不就是一顿饭嘛,不吃也死不了,但这有话不说明的情况,还真能憋死人。”施画抬眼看他的目光也是一样。 慕九兰的脸上一僵,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和难过。 从认识她后,只有最初的那一个多月,她会有时出现这种目光,今次再看到,让他很心痛。 施琴放下筷子,轻叹了口气:“好,说!” 施画立即扭头看向她,还正了正身子,坐的再稳些,一副好学生的样子。 “午时,从宫里传出来消息,皇上已经下旨,让尊硕小王爷迎娶东楚前来南秦的和亲公主。”施琴深吸了一口气的道。 施画表情没变,只是眼中瞬间黯淡了下来,只是盯着她,一句话不说。 施琴再扭头呼了口气:“而对于,你与言谨初之间的婚事,皇上只字未提,此圣旨,已经下达了。” “意思就是说,他不想娶,也得娶,不然,整个尊硕王府,就要被扣上一顶不忠君、抗指不遵的罪名。”沈煜骁补充说明。 “然后呢?”她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施琴轻拍了下桌面:“没有然后,你随我们回魏国。” “为什么我要逃,我做错了什么吗?”施画声音淡淡的问。 “小四,你没错,大姐只是想带你离开这个伤心地,在魏国,你也可以大展身手,师兄陪你一起,不会让你孤单。”慕九兰再伸手摸着她的头。 “我没错,为什么要跑?”施画扭头看向她时,眼中已经有了泪影。 慕九兰顿时感觉到心被人揪起的疼,搂上她的头,认真的看着她:“不是跑,是离开,眼不见,为净。” “眼不见……真的能为净……吗……”施画的牙都在打颤,可她却在强忍着泪,不落下来。 就这个样子,让人看着心疼不已。 “小四,谨初也无法,这是圣旨。”施棋声音也哽咽了。 这么好的姻缘,怎么会是这个结果,他想不明白。 “我知道,他无法,也不能,整个尊硕王府的人命,都在他的一念之间,能怨谁呢……”施画惨然的一笑。 起身步伐踉跄的向门外走去。 此时正下着雪,地面上一片亮白,大片的雪花,就那样,落在她的身上,看着如此惨然。 袁英姿立即起身要追她,却被施琴拦住了,她看向慕九兰:“九兰,麻烦你了……” 慕九兰起身,对他们抱了下拳,快步的走了出去,追上了走在雪中的施画。 伸手扶着她的手臂,没多说一句话,只是默默的陪着她,扶着她向小院行去。 刚拐过前厅的角门,施画再也坚持不住,轻泣出声的蹲在了地上,将头埋在双膝之间,双手抱着头,压抑着哭了起来。 慕九兰也跟着蹲下,将她搂抱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小四……乖,不哭哈……一切都会过去的……有师兄在呢……我不会离开你的……会一直都陪着你……一直都会……” “师兄……他为什么要如此对我……为什么……他说过的……不会发生这样的事……让我不要担心……我信他了……我真的相信了……为什么……”施画搂住他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脖颈之间。 慕九兰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紧紧的抱着他,轻抚着她的背,感觉到脖颈间的湿热,也感觉到了她身体颤抖的特别厉害。 她的哭声,从一开始的压抑,到后来的嚎啕大哭。 站在餐厅门前的几人都听的到,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哭声,让人心疼,让人心痛。 施棋紧握着拳头的用力捶在了门框之上:“我真没用!” “棋哥,这怎么能怪你呢……这是皇上下的圣旨……”袁英姿哭着道。 沈煜骁紧搂着靠在他怀里也哭成泪人的施琴,沉声道:“南秦的皇帝是不是有什么别的考量?” “什么考量?”施棋扭头看着他。 沈煜骁不能确定的摇了下头:“不好说,只是一种感觉,他明知小四与言谨初已经订了亲,怎么会还会下如此的旨意呢,而且南秦对东楚并不惧怕,不是东楚想与谁和亲,就必须要如此做的。” “姐夫,你的意思是说,这个指婚一事,还有别的什么意思?”施棋皱眉的问道。 沈煜骁再摇头:“现在确定不了,我们都没有在场,就算这圣旨已下,也只是给尊硕王府的,咱们是怎么得到的消息,是听说,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出入,还是……某些人,想让看到我们现在这个结果呢?” “姐夫……你是说,有人传出假消息来了?”施棋惊讶的瞪大了眼。 沈煜骁冷扬了下嘴角:“齐虎,带人去一趟尊硕王府,探探消息。” “是。”门外立即传来一声轻喝。 第453章 夜里发烧 慕九兰将哭到无力的施画抱回了小院。 小星已经将餐厅里的饭食打包回来,摆上了桌。 看着依在怀里,一脸苍白的施画,慕九兰心疼不已。 放她到椅子上,她却摇了摇头:“我想休息一会儿,没胃口。” “不吃饭哪有力气想事情……”慕九兰小声哄着她。 施画将头窝回他的怀里:“不用想了,就按大姐说的办吧……” “你同意了?”慕九兰很是意外。 施画虚弱的点了下头,闭上眼不再多说一句话。 慕九兰看到她如此模样,也不忍心再继续详问,只对小星说了一句:“做碗粥来。” 抱着她上了阁楼。 将她放在床上,看她将自己抱紧的蜷缩在被子里,就如一只小猫样,心再是被揪了起来。 他伸手轻轻的拍着她的手臂:“小四,有师兄在,不怕……” “没怕,就是难过罢了,师兄不必担心,我没事。”施画闭着眼,轻声的回话。 慕九兰怎么可能不担心,如此的施画,只在初相识时,见过那么几次。 那时她刚刚被救治好一些,有一日晚间来给她送药,好像听到屋里有哭泣的声音,还以为她哪里又疼了呢,推门进去,就看到她如此的蜷缩在床上,将被子蒙在头上,藏在被子里哭。 那时,她说,她害怕,她无助,她对这里太陌生,她想回家…… 可却不知道要怎么回去,她对于这里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她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她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那天晚上,她哭了好久,但却依然把药喝的一滴不剩,最后,还是靠在他的怀里沉沉的睡了过去。 那也是他,第一次心里产生悸动,看着怀里那小人儿,心里一抽一抽的疼,心疼她的痛苦,心疼她的无助,想着,如果可以,他会给她想要的安全感,他会照顾她一辈子。 而且他一定会尽毕生所能,治好她的病,不再让她担心随时会没命。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事态的变化,他渐渐的感觉到了力不从心,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远,看着她,一步步的走向另外一个男人…… 他内心无比的痛,前所未有的难过,可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不可能告诉她的事,越来越多,也将两人的距离拉的越来越远。 可是,原本以为可以照顾她一生,让她幸福的那个人,却用这种方法,无情而又狠绝的伤了她。 这是让他无法原谅的。 躺在床上的施画并不安稳,时不时的会惊觉的动一下,还会轻轻的抽泣一下。 小星将煮好的粥端进来后,慕九兰将她扶了起来,细心的将小半碗粥喂她吃了进去。 才让她再次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小星在接过慕九兰的粥碗时,还有些诧异,怎么小姐吃了一半,就睡着了呢。 直到她看到将施画安放好后,起身的慕九兰,正将一个小瓷瓶放回到怀里,她才明白。 这时慕九兰也看了过来:“小星,麻烦你去请大姐和施棋他们过来。” “是……”小星恭敬的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慕九兰再坐回到床沿前,伸手轻抚着施画的脸庞:“或许,离开南秦对我们来说,都是好事……” 施琴带着一行人来到小院,见桌上的饭菜并没动过,再抬头看向二楼。 慕九兰正从屋里走了出来,下楼后对几人点了下头:“让她先睡一会儿吧,也可以缓缓情绪。” “小四她……没事吧?”袁英姿关切的问道。 “暂时没事,但再醒来后,是什么样子,还真说不准。”慕九兰轻叹了口气。 施琴立即问道:“刚才听小星说,小四同意了?” 慕九兰点头:“是的,在回来后,她就说了,按大姐的意思办即可。” 几人对于施画的这个决定也是有些意外。 本以为,一定会要费一番辱舌的,再怎么样,也是劝说一番吧,却没想到,她会如此痛快的就答应了。 可见,她是多么的绝望和伤心。 慕九兰再看了施琴一眼:“大姐,此次如果去魏国,小弟定会一同随行,小四的这个病,是不定期的,我不放心。” “可是九兰,你这边的铺子……”施琴担心的问。 沈煜骁却明白的点了点头,笑道:“慕家的济世堂也是仅仅在南秦才有,咱们魏国不也各个城池都有嘛,九兰这也算在巡视家族产业,不算突兀。” 慕九兰笑了笑:“姐夫所言不差,在哪里都是治病救人,况且,小四还是真是我的病人之一。” 施琴一听,也就放下心来,笑了笑:“九兰,那就辛苦你了。” “哪里的话,应该的。”慕九兰笑的更温暖了。 快到子时,施画突然发起烧来,慕九兰虽然早有准备,可却没想到,她会烧的如此厉害。 小脸一片痛红不说,而且嘴里也开始说起胡话来…… 时而小声嘟囔,时而大声吼叫,时而轻笑,时而哭泣流泪。 吓的施琴和施棋不知如何是好。 慕九兰将药给她服下后,也不见起色,最后只好对其行针。 看着头上和身上布满的银针,施琴的泪是怎么都止不住的流着。 自家小妹,从小娇生惯养,被家人呵护着长大,哪里受过如此之苦,可现如今呢,每每生病,都会受到如此的对待,让她怎么可能不心疼。 被行了针的施画已经安静了下来,不过她的眉头依旧是紧蹙着的,好像正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一般。 慕九兰的双眼也有些微红,扭头看向他们缓声道:“小四暂时无大碍,你们也都先回去休息一下吧,想必,明日找上门来的人,不会太少。” “施府明日闭门谢客,不会接见一个人。”施琴坚定的道。 慕九兰疲惫的一笑:“大姐,有些人还是得见的,放心吧,小四这里,我来照看,不会有事的。” 施琴再是担心,也无能为力,论医术,还是眼前的这位慕九兰才是权威,她就算守在这里,也没有用。 只能再道了句“辛苦”后,带着大家离开了小院。 慕九兰在他们都离开后,再次扭头看向床上的施画,面色也凝重了些,伸手在她头上的几根针之上,轻弹了一下,轻颤着的针身,让施画发出了一丝痛苦的“嗯……”声。 第454章 越早走越好 果然,午时左右,第一个前来拜访的人,出现了。 云皓骏见到施画和沈煜骁后,只是草草的施了一礼,这么失礼的举动,却被他急切的询问给抵挡了过去。 “荣王、施大小姐,小四怎么会辞官了呢?” “景王今日前来,就是为了此事?”沈煜骁淡然的看着他。 云皓骏点了下头:“不瞒两位,本王是今日上午才得知的消息,又因父皇有事与本王商量,所以才会耽误到现在才来拜访,只是请两位告知,小四是不是真的辞官了?” “是真的。”施琴对他点了下头。 “为何?”云皓骏急急的问。 沈煜骁不由一笑:“景王,这件事,是施家的家事,想必与景王无关,为何你会如此紧张?” “本王……小四是本王的朋友,关心一下,不为过吧……”云皓骏他的防备和疏离。 沈煜骁微点了下头:“如果说,此时,是言谨初来询问,本王还是能理解的,可景王殿下的出现,还真让本王理解不了,就算小四与景王是朋友,可景王的举动,还真让本王看不太明白了……” 云皓骏闭了闭眼,暗呼了口气,心想着“果然是一国权王,这气势还真是够足,就算他也被压制住了……” 他再微点了下头:“荣王有所顾虑,也是常情,本王承认,来的有些突兀,但也绝对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样子,小四是个好姑娘,本王倾心于她,也不为过,她有自己的魅力,也有自己的原则,与她相处下来,很是轻松,本王视她如知己。” “即是知己,就应明白,她做的选择是自愿的,就应该支持。”沈煜骁再道。 云皓骏轻笑一声:“荣王是怕本王成为她的阻碍?不会,只要是她的选择,本王都会支持,只是来问个缘由罢了。” “缘由就是,南秦已不是她最好的留居之地,魏国才可能让她重新开始。”沈煜骁轻描淡写的说明了一下。 “与父皇的赐婚有关?”云皓骏突然明白了。 施琴立即将头扭到一边,一脸的冰冷。 沈煜骁斜扬了下嘴角:“既然景王已经知晓了,也应该明白,这对于小四来说,是一个什么样的打击,她所追求的婚姻,与一般的人不同,如果这个人给不了他想要的,不如就断了这个缘分,也好在以后见面时的尴尬,而且小四有病,不堪如此困扰。” 云皓骏闭了闭眼的长叹了口气:“这件事,本王也是今日才知晓的,当时也是不解,但父皇并没有确定的说,就是言谨初啊……” “景王殿下,赐婚,是何等的大事,并非儿戏,谁又真有那个本事是抗旨呢,这不仅仅关系着一个人的命,那可是一个府所有人的命,权衡之下,谁还愿意为了一个人,而舍了那么多亲人的命来抗旨呢?所以,还请景王殿下体谅,放小四一条生路。”施琴面若寒霜的道。 云皓骏无力反驳,也不知道要怎么样劝说,长呼了口气:“能否让本王……见见她……” “不必了,小四昨日得知情况后,就病了,现在还没醒转过来。”施琴再次果断的拒绝了。 云皓骏明白,施琴这是将所有的云氏皇室成员全都记恨了。 他只能起身告辞,并在离开前,问了一句他们离京的时间,这才告辞出府。 第二个来拜访的,就是张韵竹。 她急急的走进来时,因走的急,脚下都有些踉跄。 施琴上前扶住了她,不等她开口,就已经落下泪来。 张韵竹一见,知道事情的严重,立即反扶着她:“先别哭,怎么回事?为何如此突然?” 施琴如委屈的小孩子见到了大人一般,轻泣着道:“原本是不想与她说的,生怕她会受不了,可是,不知道她,这孩子又倔强,怎么都不听话,只能说了原尾,可却,却病了……” “什么……病了?那现在……”张韵竹一听更急了。 施琴摇了摇头:“有九兰在照顾她,想来应无大碍,姐姐……小四的命,怎么这么苦呀……” 两人这时也进到前厅,相扶着坐下来后,张韵竹才道:“我也是早上接到父亲的传信,得知了小四辞官,皇上下了赐婚旨意的事,怕的就是小四想不开,还是来晚了……” “姐姐……”施琴靠在她的肩臂上哭的伤心。 张韵竹也跟着一起在流泪:“也好……随你去了魏国,也好,最少不会触景生悲,不然,这两人都在这京城之中,难免会再遇到,到那时,就会更加的痛苦……” “言谨初就不该说大话,为何要如此承诺小四这些,如果不是,小四心中不存幻想,也不会被伤的如此之重,你都不知道,昨天夜里,她发高热,都说胡话了……”施琴一提这事,哭的更伤心了。 张韵竹轻拍着她的背,还一边拭着自己脸上的泪:“我去看看小四,什么时候走,我回去准备一下,给小四带些东西……” “明天……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城,返回魏国。”施琴抽泣着道。 “好,来得及,我们去看看。”张韵竹点头道。 两人相扶着来到后面的小院,正看到小星从屋里走出来。 见到两人上前施礼,施琴立即拉住她问道:“小四可醒了?” 小星轻摇了下头:“烧是退了,慕少主又施了两次针,现在小四睡着呢……” “要多久才能醒呀?”施琴再问。 小星再摇头:“大小姐,慕少主说,怎么也得晚上了,小姐现在的身体,不易再施针了,会受不住的……” 施琴一听,身体不由一晃,还好张韵竹扶着她,才没让她倒下。 张韵竹长呼了口气:“唉……我去看看她。” 当看到躺在床上,一脸惨白,满脸是汗的施画时,两人是怎么都忍不住的哭了起来。 慕九兰将她们推出房间,耐心的道:“两位姐姐,有九兰在,小四不会出事,不过现在她身体虚,不能太着急,心病嘛……还需再调理。” “九兰……小四这个样子,真的适合远行吗?”张韵竹关心的问。 慕九兰轻叹了口气:“越早离开,越好,不然……她可能不会再有命了……” “呜呜……”两人再次轻泣了起来。 慕九兰也闭着眼的难过的扭头到一边,眼睛也湿润了。 第455章 让我见她 张竹韵先行回了一趟候府,然后再回来时,拉了一车的东西,候爷夫人和小爷候夫人同来,帮忙张罗着此次施画远行的东西。 而在尊硕王府里,也是一派热闹的景象。 尊硕王妃与言谨瑜整整在库房里待了小半天,抬出来足有二十几箱的东西出来。 尊硕王爷早就将京城之中有名的工匠都招进了府中,就针对言谨初所居的院落进行了扩建和改造,不求快,只求精,而且所用的工料一定要是最好的。 京城中最有名的制衣坊和首饰商,也都齐聚在了尊硕王府,将底箱底的珍品都拿了出来供尊硕王妃来选。 要言谨瑜在看了这些图案后,就一个劲的在摇头:“母妃,这些都太繁杂了,她不会喜欢的,有没有简约又不失贵气的……” “有是有,不过要是订制起来,最少也得半月有余,不知是否能敢得急府上办喜事呀……”商铺老板回答。 “半个月的话,还是可以的,一定要保质保量,不可有纰漏。”王妃声名着。 言谨初这时走了进来,将一张图纸递到了首饰店老板面前:“这个,做一整套出来,一定要最好的白玉。” “玉兰?”老板顿时明白了,立即点头。 他再看向尊硕王妃和谨瑜:“正装不用太多,她穿的机会也不会太多,颜色不用太艳,她不喜欢,淡雅一些的,图案也以玉兰、栀子、茉莉、百合、竹荷为主就行,别弄的太花哨,到时她不会穿的。” “也对哟……定不会穿的,而且还会说,穿上就是个花公鸡的……”言谨瑜立即笑了起来。 言谨初也笑了,而且特别开心的在笑。 他现在只想知道,当自己带着聘礼出现在她面前,向她求婚时,这丫头会不会高兴的哭起来,跳到自己的身上,举手高叫的样子。 下人来报,萧少帅与夫人到了。 他立即出去迎接。 萧离一进来,立即急急的道:“谨初,你可知道,小四辞官了。” 言谨初微愣一下后,就释然的一笑:“辞官也正常,再过不久,她就要嫁给我了。” 古雪瑶眨了眨眼,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的道:“可是谨初哥哥,小四向来喜欢在大理寺的公职,怎么会辞官呢,是不是……你们府上不想再让她当仵作了?那她真的愿意吗?” 言谨初摇头:“不是呀,她喜欢的,我不会阻拦,可能是施家大姐认为这样会好一些吧,再说了,她如果想,以后再去呗。” 萧离却不这样认为:“谨初,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不如你去施家看看。” “会的,这两天都在忙着准备聘礼之事,明日父王与母妃会随我一同前往下聘定日子。”言谨初笑道。 古雪瑶与萧离互看一眼,她才道:“可是说来也奇怪,这么大的喜事,却没见施府有什么张罗,反而府门紧闭,今日我与离哥去施府,还吃了个闭门羹,说是不接见外客,但我却看到了竹韵姐姐的马车在府外……这是怎么回事呀……” “张姐姐去施府不奇怪,应该是去商量这婚事了吧……”言谨初根本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还拉着萧离和古雪瑶去了后院,让他们看看正在扩建的院落,给提提意见什么的。 这种紧张而喜庆的气氛,在太子与太子妃前来府上恭贺时,被打破了。 云皓皑笑道:“尊硕王叔、谨言,恭喜恭喜呀,这么大的事,也不告知本太子一声,还是今日在宫里听父皇说的呢,回府立即准备了贺礼,这才前来恭贺。” 言长空微微一笑:“太子客气了,不必如此。” “唉……怎么能不来恭贺呢,先前真的以为,这东楚和亲所指明的对象有些太狂妄了,想必王叔是不会答应的,还真为谨初捏了把汗,可谁知,这转来转去的,最后,这花还是落在了咱们王府之中,可喜可贺呀……”云皓皑笑的别有深意。 言长空一听,眉头微蹙了起来,言谨初的目光里,也闪着疑惑之意。 云皓皑的目光在两人的脸上转了转,也是不解的问:“怎么,本太子说错什么了吗?” “太子殿下,本王府确是有喜事在即,可这……与东楚的和亲,有什么关系?”言长空问了出来。 云皓皑也皱眉:“不是吗?尊硕王府与东楚的和顺公主联姻,这不是父皇已经下的旨意吗?” “怎么可能!”言谨初猛的站了起来。 顿时脑子也“轰”的一声巨响,先前萧离他们所说的话,立即涌了上来,明白了施府如此反常的举动是怎么回事了。 施画突然辞官! 他再看向云皓皑:“太子殿下,你怎么会认为,皇上所下的赐婚诏书是这样的呢?” 云皓皑耸了下肩:“不难呀,当天父皇下了两道旨意,一份就是你们手里拿到的那份赐婚诏书,一份就是直接送到了驿馆给东楚公主的,而这之后,再无任何的诏书下发,要是赐的不是你与东楚公主的,那应该还有一份吧。” “应该是两份……”言长空轻呐了一声。 心里也在暗道:这个皇上,到底在玩儿什么。 言谨初感觉到混身冷凉,立即对言长空道:“父王,我去一趟施府。” “去吧。”言长空也觉得事态严重。 “太子殿下失陪,多谢。”他对着云皓皑抱了下拳,没等他说什么,人已经消失在了前厅之中。 云皓皑指着门口,看向言长空:“王叔,这……怎么回事?” 言长空轻摇了下头:“太子殿下,恕本王失陪。” 而到了施府的言谨初却吃了个闭门羹。 无论他怎么叫门,都无人开。 最后他只能用以前进入施府,偷看施画的方法,翻墙。 可这次,真的不一样了,他被拦了下来,而拦他的,并非别人,正是施棋。 他手持长剑,站在墙上看着他:“回去吧,小四不会见你。” “你怎么知道,她不见我,有误会,解除就好了,让我见她。”言谨初瞪着他。 施棋摇了摇头:“不必了。” 第456章 何必呢 言谨初失望的看着施棋:“棋兄,你我相交多年,我言谨初是个什么人,你难道不知?今日为何不信我?” “我信你,但更心疼我家小四,她所受的苦,你知道,我更清楚,施家突遭变故的这几年里,谁都没有她所受的苦多,所以,作为兄长,我不能再让她受伤害,谁都不行。”施棋紧握手中剑,回瞪着他。 “你信我,就应该知道,这里面有误会,只要解释明白就行了,为何要阻止我见她呢……”言谨初着急的道。 “还是不见为好,见与不见,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为何要让她去理解你的苦衷,她不必做的如此宽宏大量,在这种事面前,她小心眼一些,也是正常。”施棋冷声道。 “棋兄!皇上是赐了婚不假,但赐的不是我与东楚公主的,而是我与小四的……让我把话说完行不行,当时拿到这一诏书,我有多高兴,真的不知道,皇上又下了一道诏书,而且是给东楚公主的……”言谨初想解释清楚,可自己都说的很明白。 施棋轻哼一声:“那就恭喜尊硕小王爷了。” “什么呀……施棋,你脑子能不这么笨吗?我说的不明白吗?我手里拿的只有一个赐婚诏书,就是我与小四的,至于那个东楚公主的,我不知道。”言谨初大吼了起来。 施琴的声音从墙里传了出来:“尊硕小王爷,知道与否,圣旨已下,你不会抗旨不遵,就算赐婚是你与施画的,可东楚公主手里的诏书,也不是假的,同一天迎娶两位小王妃进府,对于尊硕王府来说,是喜上加喜的喜事,但对于施画来说,就是灾难的开始。” “大姐,不会的……”言谨初立即否绝这个可能性。 “那敢问尊硕小王爷,这个旨,你要怎么抗,整个尊硕王府里的人,你都不顾了吗?”施琴的声音再传来。 “这……我……”言谨初还真的被问住了。 他是怎么都没想到,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皇上为什么要如此,当时在宫里,他说的好好的,会成全他的一番痴心,会成全他与施画的这份感情,怎么会是如此呢。 施琴的声音再传来:“尊硕小王爷请回吧,施画不过是已故太保之女,身份自然不再尊贵,虽然有个二品将军的兄长,但也比不了一国公主的身份,别再两难,她已经给你了答案,明日,我们会一同回魏国,从此,不用再见。” “怎么……不可以……不可……”言谨初难过的摇头,心痛的无法呼吸。 施棋也不再看他,准备转身跃下围墙。 突然身后一道劲风传来,他立即举剑回挡,将来人逼退。 才看清是言谨初,他此时面色苍白,眼目微红的瞪着他,声音沙哑的道:“让我见见她……” “不必!尊硕小王爷,请回!”施棋冷目的抬眼瞪着他。 “那得罪了……”言谨初手腕一翻,抽出腰中佩剑,向着施棋刺了过来。 一对昔日的好兄弟,持剑切搓时也是不少,但这种怒目相向的举剑进攻,还是第一次。 两人在这冬季的雪夜里,以施府后墙为准,一个要冲进来,一个阻挡,你来我往,不分胜负,不分高下。 已经转醒的施画,倚在窗前,看着大片的雪花落下,听着院外轻喝及兵器相交后的声响,一行清泪再次滑了下来。 她施画,两世为人,却第一次偿到了恋爱的滋味,没想到,只有短暂的甜蜜后的苦涩,却让人如此难以下咽,而且心痛如刀割。 她从来不知道,失去一个人会是这个滋味,如果早知道,她一定会控制自己沾染这些与情爱有关的东西。 突然身上一暖,她缓过神来的扭头看过来,是慕九兰,他将一件棉披风正彼在她的肩上。 “刚好一些,别再着了凉,明天一早出发,不然,就见见。”他的声音依旧温柔,还是那么的暖。 施画惨然一笑:“已经知道了结果,见与不见,有什么区别,我从来要的就简单,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在这里,却难上加难,都认为,三妻四妾是平常事,既然得不到,何必再奢望,断了好!” “小四,或许,小王爷他,真的不知道……”慕九兰困难的劝说着。 施画闭了闭眼的轻摇了下头:“知道与不知道,不是一样的吗?他不会抗旨,尊硕王府一向以忠君为宗旨,向来不涉党争,不涉阴谋,就如俗话说的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抗旨不遵,他们一府中人,是不会做的……” “小四,如此,苦的是你。”慕九兰心疼的看着她。 施画再是一笑:“师兄,信吗?苦着苦着,就不苦了,就如喝的药汤子一样,先前是真的难咽下一口,可是喝着喝着,就能一口气喝尽一碗,一滴不剩,不是吗?” 慕九兰上前一步,轻拍着她的肩:“那就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们出发。” “师兄,这次又要劳烦你了,今年不回老宅过年,行吗?”她抬头看着他。 慕九兰温暖的一笑,轻点了下她的额头:“无妨,有你在的地方,才是家,那个老宅,是什么,你也知道,不回去,就不回去了,看看谁敢说什么。” “师兄,你早该如此的霸气了,如果早些这样,那些老家伙们,也不会一直都欺负你,只因是你家中之事,我不便插手,不然,早就帮你骂他们了。”施画故做轻松的与他说着玩笑话。 可窗外传来的打斗声,她还是能听到,说不担心,不可能。 虽然也知道,这两人的身手旗鼓相当,可就因为是这样,所以才会担心任何一方会受伤。 “告诉他们,别打了,就算如此,也挽回不了什么,言谨初应该明白,我施画向来很少承诺什么,一旦承诺了,就不会改,无法做到,只能放手,很简单的道理,何必呢……” 施画转身向房间里走去。 慕九兰伸手将窗子关好,转身也走了出去。 第457章 只能是我的 施棋亲护着三辆马车,向南城门而行。 刚一到达城门口,突然冲上来一行人,将他们的马车围了起来。 看清所来何人,他的脸色更不好看了些。 “言谨初,还有完没完,你给不了小四所要的,就要学会放手,让她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为何要如此的咄咄逼人。”施棋冷声的喝道。 “施画,你出来,我有话与你说,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这是个误会!”言谨初根本不与他对话,直接对着他身后的马车道。 一起来的还有大理寺的众人,杨七宝等人也跟着一起道:“是呀,小四,出来吧,听听老大所言……” 康辰与高俊催马已经靠了过来,立即被护着马车的沈煜骁的下属举刀挡了下来。 高俊出声:“小四,就算要走,怎么也得与我们这些哥哥们打个招呼吧,再说了,是老大得罪了你,我们也没得罪你,突然辞官的是你,现在又要离开南秦,以后再想相见,是何日?你真舍得……” 康辰声音也有了些哽咽:“小四……上次你让我做的那个小挂钩,我都做好了,你不看看吗?说好的,再有三天就是我生辰了,你要为我庆祝的,这么一走,你就食言了……” 而坐在车里的施画,此时已经抱着头,窝在双膝间轻泣着。 慕九兰伸手轻拍着她的背,知道她此时的不舍与难过。 在这里,她不仅仅只有言谨初一个人,还有一班与她朝夕相处的兄弟,这些人个个对她都很照顾,这一点他也是知道的,现在让她就这样离开,听到他们如此的挽留,不难过,都怪了。 只因他知道,这丫头是有多重情谊。 就如她重视洛白一样,明知道,是阴谋,是陷阱,可她还是不放弃的在寻着他的踪迹,只因,他救过她,只因,她叫他师父。 他不知道,当真有那么一天,她会不会也如此的对自己…… “小四,一声不响的就这样走了吗?我们这些兄弟,你都不告个别了……”杨七宝大声的叫道。 “你们不要再说了……”施棋为难的看着大家。 这个决定,施画下的有多么痛苦,他是知道的,现在如果真的被这些人说动了,再留下几日,真的会看着言谨初大婚的话,那他将会失去什么,他不敢再想了。 言谨初驱马上前,面对着施棋:“让我再见她一面,如果,此次,她依旧要离开,我无话可说。” “不可以。”施棋断然的拒绝。 言谨初吸了口气,看向他身后的马车:“施画,你给我听着,我言谨初,一向说到做到。” 施棋立即举起剑来想要阻止他,杨七宝、林长星、靳刚三人也举起剑来与他对峙,林长星还道:“施将军,让我家老大说完吧……” “施画,当初我们的约定没变,那日,手持皇上的赐婚诏书,我高兴的如飞天一样,回府后立即准备着下聘一事,却独独忘了先与你说明情况,本想给你一个惊喜,想着你在知道此事后高兴的样子……”言谨初大声的道。 他们在这里的举动,已经惊动了南城门处的百姓,还有守城的官兵,及城防营的人,以为是有人在闹事,在他们赶到后,一见此情况,也只能立于一边,不上前来的旁观着,同时祈祷着,万不要打起来呀,不然他们都不知道要帮谁。 马车那边依旧一点声音也没有,只有车上的穗子,随着寒风轻轻的摆动着。 “可我怎么都没想到,皇上会在同一天,发出两份诏书,而那一份,就是给东楚公主的,不过,施画,你放心,我言谨初,一生只有你一个妻子,不会变,如果娶不到你,世间就再无尊硕小王爷言谨初这个人。”他的声音再大了些,生怕车里的人听不到。 围观的人都在抽气,立即议论了起来。 “施画,你知道我,最痛恨的就是不遵守承诺之人,最恨的就是背信弃义之辈,今日,言谨初在此立誓,今生,除你施画不娶,只愿与你施画,一生一世一双人,别无他求……”言谨初的声音颤抖了起来。 施棋手握着长剑也轻微的在抖动,眼中也涌起了泪影。 他当然相信这位生死之交的至友,可是现在的情况不允许,他不可以拿自己妹妹的一生幸福来赌。 “施画,昨天晚上,我已经去了东楚驿站,请求东楚公主向皇上禀明退婚一事,小四……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一起面圣……求皇上成全……”言谨初双目赤红,盯着马车。 就在他认为,那车里不会再有所动静的时候,突然车帘被揭了起来,沈煜骁从车里出来,站在轻上看着他:“尊硕小王爷,可否将南秦皇帝陛下的赐婚诏书拿给本王看看。” 言谨初立即从怀里将那明黄的圣旨拿了出来,翻身下马,双手托举着,向马车走去。 沈煜骁接过去,看了看,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同时揭车帘的叫着车里的人:“琴儿,出来。” 施琴出来,他将诏书送到她面前:“这上面,明明只说,赐小四与谨初成婚,小四是正妃,根本只字未提东楚公主。” “怎么会这样?那东楚公主的赐婚诏书的内容又是什么,赐她为侧妃?”施琴也不解了。 这皇上到底想要干什么,是看他们这些小辈们着急上火的,好玩儿? “看来,咱们真是误会了皇上了,他还真的在帮小四把关,生怕咱们这苦命的妹子,嫁错了人。”沈煜骁突然话锋一转,帮起了皇上说话。 施琴抬头看了他,好一会儿才眨了眨眼:“这么说,是真的……” “看来是真的,云皓博这回是跑不了了……”沈煜骁突然笑出声来。 施琴却还是看向站在车下的言谨初:“今日,你可是当着这广陵城众多百姓,还有你所相熟的人的面说出来的话,希望你可以兑现,莫要让小四受一点委屈,如果不能遵守此诺,现在放手,还来得及。” “大姐,我不会放手,这辈子,下辈子,都不会,施画,只能是我的。”言谨初语气坚定的道。 施琴深吸了口气,向另一侧的马车看了过去。 第458章 美食为聘 言谨初一步步的走到马车前。 “小四……”他轻唤着。 车里传出压抑着的哭泣声,让他听着心都被揪起来了。 他曾经发过誓,再也不会让她流泪了。 可偏偏这个让她痛哭的人,就是自己。 他的眼中也涌起泪影,手扶着车架:“施画……我言谨初,对天发誓,此生,只娶你一人,一生一世,只有你一个妻子……此誓不变……” 车里的哭声又大了些。 他再深吸了口气:“小四,是我错了,我不该只顾着高兴的回府去准备聘礼,我应该先回去找你,然后带着你,一起回家……就不会出现如此的情况了……是我蠢,是我笨……但我的心,从来没变过……” “小四,还记得我曾说过,如果今生,我娶不到你为妻,就会剃度出家,从此不再问红尘世事……”言谨初声音哽咽的道。 “可是……东楚的公主怎么办……”车内终于有了声音。 言谨初冷哼一声:“她与我,从无关系,以前没有,以后也没有,不关我事,我管她怎么办……” “你说过,造成她现在悲惨境地的不是我们,而是她身在的东楚的国主,是她的父皇,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那是他的责任,与旁人,无关……我这一生,只需对一个人负责,那就是你……”他的语气坚定的道。 “可我……不喜欢那些……”车内的施画泣不成声。 “施画,我言谨初,以天下美食为聘,只要你答应嫁我,从此带你走遍天下,尝尽天下美食,可愿意!”他郑重的道。 车帘猛的被揭了起来,施画满脸是泪的出现,抽泣着:“不准耍赖!” “我言谨初,对天起誓,如若食言,不得好死……”他手指天空,大声的发着誓。 施画从车上直直的跳到了他的怀里,紧紧的搂着她的脖子:“我同意……不要再说了……你死了,谁带着我吃好吃的呀……不准死……不准……呜呜……” 言谨初紧紧的搂着她,眼中的泪也落了下来,用力的点头:“不死……陪你直到地老天荒,吃尽天下美食……” “嗯!嗯嗯!”施画在她怀里用力的点头。 大家不是不感动,可这两人的约定也太奇葩了,这种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的,还真让人挺难受的。 施棋终于放下手中的剑,扭头时,泪也滑落了下来,看到自家妹子能得一个好归宿,是他的心愿,也算是完成了已故父母的遗愿。 施琴已经倒在了沈煜骁的怀里泣不成声了,这几天的焦虑、担心、难过、痛心,她真的在为自家妹子着急,现在好了,她却怎么都止不住泪水,那股不舍得的心情,也涌了起来。 沈煜骁紧搂着她的,心中也是高兴的。 其实在他看来,施画嫁给言谨初,是最最正确的选择。 虽然那位慕九兰也很不错,可此人虽然一直都以和善的样子示人,但他的眼睛里有太多的深不可测,让人无法看透,也让人感觉到,他的心思太重。 原本准备出南城门的一行人,被言谨初直接带回了尊硕王府。 就在准备进门时,又一辆马车行了过来。 车帘一揭,从里面下来的竟然是陈星含。 众人再是一愣,同时看她的目光里,全都有了不耐烦和讨厌。 她刚一下马车,康辰和高俊就挡在了她面前,高俊皱眉不客气的道:“东楚公主,这里可是尊硕王府,而且今日,有大事商议,不接见外客,请回吧。” 康辰也挑眉:“就是,你来也没有用,我家老大不会娶你的,死了这条心吧。” 陈星含暗叹了口气,也不恼:“两位,今日本公主来,是因为昨晚小王爷前往驿站,想必是有要事,可因夜深,所以未让小王爷入内,所以,今日才会前来,询问是何事……” “行了,等你来,什么都晚了,还好我家老大有办法,哼!”林长星抱着胸的冷哼着翻着眼皮。 如此不受欢迎早在她的意料之中,可却没想到,会被几个管职如此低下的官差数落了一翻,这让她的面上可有些过不去了。 一边跟随而来的侍卫,立即上前与这些人理论,双方没说上一句,就已经吵了起来。 言谨初根本就没想理会,虽然这是在尊硕王府的门前,有些不好看。 可他也不是没气,昨晚他那么去求见于她,她怎么都不出来相见,也不派人说明情况,让他着急了那么长时间。 最后无功而返的他,还是与父王商量后,才决定今日一早,守在南城门口,只要施家的人一出现,就拦下来,说清楚、讲明白。 现在一切都解释明白了,她又突然的出现在这里,欲意何为,他不用想也知道,但却不领这个情。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突然出现,想他与施画的婚事,定然不会如此波折。 接到消息的尊硕王言长空与王妃、言谨瑜也急急的赶了出来,当看到这门前的场面时,也愣住了。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东楚的陈星含会登门。 沈煜骁最先看到站在门口发愣的言长空,不由轻拉了下施琴,对着他施了一礼:“尊硕王爷,小王叨扰。” “哪里,哪里,是本王待客不周,都别在门口站着了,里面请……”言长空真是太感谢他了,不然还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呢。 沈煜骁伸手搂着施琴,对身后的人道:“听到尊硕王爷的话了吗?别站门口,进去说。” “是。”大家还真给他面子,齐应一声。 就在他们要进府时,慕九兰却拉住施画:“你们聊就行,我先回去了,有事,去济世堂找我……” 施画不依的拉住了他的衣袖:“师兄……” “慕少主,你是小四的师兄,也是家人,商量婚事,怎么可能少了你,不如进府一叙……”言谨初也开口挽留。 已经迈进大门的沈煜骁也停下,转身道:“九兰,进来。” “是,姐夫。”慕九兰立即轻应一声。 施画这才笑了,慕九兰宠溺的看了她一眼,抬步向门内走去。 第459章 好师父 大家坐在前厅之内。 言长空看向下首安静垂首的陈星含,一时间还真摸不清她的目的。 尊硕王妃就直接多了,只是紧紧的拉着施画的手,就没放开过,而且还伸头与施琴一直在小声的交谈着,询问着施画的爱好和喜好,也好以后准备的东西合她的心意。 沈煜骁是这里除了言长空,也算是身份最尊贵的人之一了。 他在抬头与言长空的目光交汇了一会儿后,轻轻一笑。 “东楚和顺公主,此来尊硕王府,不知有何要事?”他开口了。 陈星含身上一僵后,立即抬头看向他,一时也不说话,只是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沈煜骁轻扬了下嘴角:“按理说来,这里是南秦,又是尊硕王府,本王这个魏国的王爷是无权提问的,可今日不同,本王是以施府大姐夫的身份,来尊硕王府商量婚事的,如果公主无他事,就请先行回去吧。” 这么明显的逐客令,还真是直接,不给面子。 陈星含就算再见过世面,怎么也是一国养尊处优的公主,哪里受得了这个。 她一着急,眼中就涌上了一丝泪影,让人看着还挺可怜的。 可惜了,这里却没一个人觉得她值得怜惜的,都认为她是来破坏这个好姻缘的。 要不是他们出动及时,言谨初的好事就让她全给破坏了。 可她一如此的模样,在场的这些男子,还真的说不了什么重话了。 言长空这时只能求助于自家夫人,轻拍了下王妃的手臂,对她挑了下头。 尊硕王妃只能不情愿的撇了下嘴后,开口:“和顺公主,就算你手上有皇上的赐婚诏书,可也应该写的明白,这正妃之位,绝不是你的,而且,吾儿已经当着广陵城众百姓的面立过誓言,此生只娶一女为妻,那就是施画,不知,公主要如何打算?” 陈星含抿了抿嘴后,从袖兜里拿出一卷黄卷,双手托举的递到了言长空的面前:“这就是南秦的皇帝陛下的赐婚诏书……还请尊硕王爷过目……” 言长空接过圣旨,展开看了后,立即瞪大了眼的再看向她:“公主,你这是……何意?” 见他如此,王妃一把抢过圣旨,看完后也瞪大了眼:“和顺公主,你这是……有意为难?” 其他人不明所以,只能看着他们。 施琴对王妃道:“可否让我过目。” 王妃立即递过去,沈煜骁一见,也立即起身走了过去,同时还有施棋和在一边的言谨初、施画。 当看到赐婚诏书上所写的:特赐广王云皓博纳东楚和顺公主为正妃,则吉日成婚! 大家全都懵了。 言谨初也愤怒了:“陈星含,昨日我那么问你,你都不肯说一个字,今日来此,又是为何!” 陈星含抬起一双幽怨的眼睛看向他:“尊硕小王爷,如果说,非要在南秦选择一个婚配的对象,我一个外来人,自然是要选择比较相熟的……可放眼这整个南秦,我只与你相熟,如果昨日,我告诉了你,你自然会再去施府,只要事情一挑明,你们的婚事,也就坚不可摧……但如果……误会已生呢……施大人一走了之……那么……我是不是……是不是就可以……” “不可能,如果此生娶不到施画,我宁愿一生不娶,但也绝不会娶你。”言谨初打断了她的妄想。 陈星含难过的闭上了眼睛:“就算圣命难为,也不行吗?” “大不了,我剃度,无非就是一个小王爷的身份,不要又如何。”言谨初坚定的道。 “就为了一个女人,你连整个尊硕王府都不要了?可知,抗旨不遵是何等罪名,尊硕王府向来以忠君为已任,就因为这个,不要了?”陈星含怀着最后一丝希望的问道。 “尊硕王府向来忠君,但却不会因为利益与别人联姻,用儿女的婚姻得来的长久,根本就是不长久的,本王有信心,皇上不会如此的认定这是否是忠君之道,所以,公主的苦心,用错地方了……”言长空果断的击溃了她的想法。 陈星含的清泪终是落了下来,轻点了点头:“本公主明白了,向来知道,南秦尊硕王府,向来宁折不弯,刚正不阿,终是见识到了,是本公主短浅,差一点误了一段良缘。” “公主错了,即是良缘,哪有一误之说,不过就是好事多磨罢了,也让这两人知道,此段姻缘来之不易,不可儿戏,以后要相扶相助,同心协力的走到最后。”施琴微笑的开口。 陈星含站起身来,对着在场众人福了下身:“是本公主打扰了,还望各位见谅,告辞!” 就在她转身时,言长空突然开口:“广王云皓博,是个年轻有为的好儿郎,公主不必担心。” 陈星含悠悠转身的再对他福了下身:“本公主也听说了,多谢尊硕王提醒。” 沈煜骁挑了下嘴角:“听闻,东楚的国主此次命公主前来,是要务必嫁入尊硕王府的,不然,下场不会太好看,可有此事?” 陈星含闭了闭眼,算是默认了这个说法:“圣命……难为……” “不知这尊硕王府的优势是什么,要说强兵,这南秦的各路强兵不在少数,要说是地位,那太子、景王、逸王及庆王,现都是当朝的重中之重的人物,为何非要选尊硕王府?”沈煜骁笑看着她。 陈星含不太自然的扭头,却与在场很多人的目光都对上了,她暗呼了口气:“父皇说……尊硕王府的精兵,堪称世间勇军,如果可以为东楚所用,必将震慑西周……而且……还可以……可以……为东楚培养精兵……” “嘿……这算盘打的,可真是好……精呀……”杨七宝最先嘲讽了起来。 “原来如此,想的不错,但这个主意,应该不是国主所想的吧?他身边,是不是有一个人在给他出主意呀……”沈煜骁斜扬了下嘴角。 陈星含也不隐瞒的点了点头:“而且此人,对于南秦特别了解,尤其是尊硕王府和……施大人……还有那位……慕少主。” 几人一听,同时互看了一眼,慕九兰从施画的眼中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为何如此……过分!”慕九兰切齿的道。 施画却闭上了眼,言谨初手快的扶住了她,她却惨然的一笑:“真是我的……好……师父!” 第460章 知道就好 言谨初知道她此时的心有多痛,不由的伸手将她搂在怀里,手在她头上轻轻的抚摸着,小声劝慰着:“没有那个机会,他不会得逞……” 施画在他怀里闭上眼的轻点头,听着他那有力的心跳,心就没那么慌了。 两人的互动,看在陈星含的眼中,目光黯淡,这是她想得却得不到的。 从一开始,她就错过了,再见时,更不是好的时机,一切,都不是她的。 她收回失落的目光,看向沈煜骁,轻声道:“想必,他算漏了一个人,就是荣王殿下。” “是吗?本王应该也在他的算计之中,只不过,是没有告诉东楚的国主罢了,要知道,一旦你嫁入尊硕王府的事成了,那么,魏国的荣王妃必不会看着自家亲妹如此受辱,如此痛苦,必会接走,那么,于私,东楚与魏国,也就有了一丝的不悦,对于东楚与北周之间的战事,除了旁观,可能还会帮上北周一把,这一点,你的父皇,一定不知道。”沈煜骁眼含嘲讽,嘴角斜扬起来的看着她。 陈星含的脸上顿苍白,不由的脚下踉跄了一下,眼中一片慌乱。 沈煜骁再轻哼一声:“看来,他的野心真的不小,东楚,可是个不小的国家,他真吞的下?” “吞不一定行,但扰乱一定行,东楚与北周之乱,势必会牵连到周边,再加上有个东楚的公主和亲,局面就会更乱,北周如若再攻下几个城池的话,南秦不会坐势不理,增派兵力驻守边关,是一定的。”言长空不避讳的分析着。 “好手段,南秦如果动兵,必会是与东楚有关的,那么尊硕王府首当其冲,放眼当下有能力的,还有一支施棋所率领的定远军,可因为两家姻亲一事,闹的不欢而散,使其妹远走他国,自然是不会当这个援助军的。”沈煜骁对着言长空挑眉。 “好手段呀……步步算计,以前怎么不知道,他原来最擅长的是权谋,而非医术呢!”言长空嘲讽的一笑。 是在笑他自己信错了人,他此次突然现身京城,他不是没觉得意外,一走就是五年,音信全无,可突然出现,却也只是来拜会一下,却只字未提这五年之事,然后说要赶回去,想让他派人护送。 他是真的没怀疑过,真的派人送他,却……从此没了踪迹。 直到言谨初从清源城回来,直到施画进京,他才觉得事情不太对了。 现在看来,他们这里所有的人,都在他设计里,都是一环扣一环的,他们之间,全都有关联。 他此时也有悔,悔不当初,为何没有相信施明恩,他当年就说过,洛白不简单,他以前无所求时,是个好朋友,好知己,但自从施暮烟死后,他变了,变的很可怕。 “姐夫,如此说来,现在我们破了这个局,那他不就乱了阵脚。”施棋开口问道。 “谋大事者,真的只有一招棋吗?小棋,这一点,你不行,可能本王也不行,但他一定有后手。”沈煜骁笑了笑。 “后手?他还想干什么?”施棋说完,直接抬头看向站在施琴身后的施画。 她也冷扬了下嘴角:“看我干什么,我也是他算计的一部分。” 施棋立即摇头,知道她会错了意,马上解释:“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他还是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 施画消极的耸了下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什么都好,但我什么都不知道,要说我知道些什么,就是与他在一起生活的这两年里的事了。” 慕九兰也嘲讽的扬了下嘴角:“确实,你印象最深的,也只是那两年,不过却苦多于乐。” “师兄,有你在,不觉得的苦。”施画伸头看向他,笑的很没心没肺。 言谨初的目光不由一冷,将头直接扭到一边。 怎么一见她如此对慕九兰,心里就不舒服呢,明知道这两人不过就是师兄妹。 其他在场的人却能看的出,施画这看似没心没肺的笑容里,有多少无奈和惨然。 一个被称为师父的人,一个与她相依为命两年之久的人,她却从来都不了解,说白了,一点都不熟悉,还被当成了一个棋子的摆来,放去的,该是怎么样的心寒。 慕九兰也对她笑了笑:“知道就好。” 施画再是一笑:“自然是知道的。“ 言长空不想他们继续再说这个话题,于是看向站在那里的陈星含:“和顺公主,恕尊硕王府招待不周,只因今日,府中还有要事要商讨,而且会在不日后,有喜事要办,就不留和顺公主了,来日,再赔礼。” 陈星含面上温和有礼的微点了下头:“无妨,本公主今日前来,也是冒昧,也有失礼之处,还请各位见谅,也祝……尊硕小王爷与施大人……百年好合。” “多谢,也祝和顺公主,有个好姻缘。”施画抢在言谨初说话前,对她抱了下拳。 陈星含面上有些尴尬,非自愿的婚姻,再好,能是良缘吗? 看着她走出前厅后,厅上的几人都看着她在笑。 施画却不以为然的撇了下嘴:“这可不怪我,是她自找的,明明手握着召书,却还惦记着别人的,不给她点教训,真当她那个所谓的公主身份,有多厉害呢。” “说的对。”施琴却难得的直接夸赞了她。 沈煜骁也是一笑:“嗯,我家小四向来依理办事,但有时,也是需要这种强势的捍卫的,不然,又要再哭鼻子。” “姐夫!”施画顿觉被人揭了老底了,还有些不好意思的微红了脸。 大家一见,就都笑了起来,她就更脸红了,言谨初适时出手的将她搂在怀里,不让他们看见她此时的囧样。 王妃拉着施琴、袁英姿去了后面的内堂,自然是要商量一下这婚事的筹备。 杨七宝带着一班兄弟去了言谨初的院子里玩闹去了,今日这场拦劫之战,他们完成的如此出色,还让老大抱得了美人归,自然是不会亏待他们的。 言长空则带着沈煜骁、施棋、言谨初、施画和慕九兰一起去了书房,继续讨论着,刚才没有说完的话题。 第461章 看不清一个人 言长空最先轻叹了一口气:“现在我们两家,马上要成为一家人了,这可能是他不想看到的结果,也是他一直都极力在阻止的事。” 沈煜骁放下手中的茶杯,点了点头:“或许吧,岳父在世时,也曾与本王提起过洛白这个人,只是说正邪难辩,做事单凭个人喜好,当时本王也很疑惑,以岳父的性情,应该不会与这样的人有来往,更何况,还将小姑姑嫁给了他……” 施棋看了看两人,不置可否的闭口不言,他也不知道,要怎么样来评价。 慕九兰手持折扇的在手掌之中轻轻的敲打着,也不说话,看似心思很沉重。 言谨初担心的紧握施画的手,她此时的手有些微凉,这种打击对于她来说,是最大的,让他怎么可能不担心。 言长空点头:“意外,能不意外吗?当年想要求娶施家暮烟姑娘的人,那可真是多了去了,当时我与施兄开玩笑还说道,一定要擦亮眼睛看好了,人多自然就会杂乱,可却没成想,最后却是他。” “岳父是个很会尊重人的长辈,这是本王特别信服的地方,当年小姑姑的婚事,只因岳父说过,凭她自己的心意,绝不勉强,所以,当小姑姑选择洛白时,哪怕他心中一万个不愿,想必也不会阻止,婚后再看到他对小姑姑如此爱护,也就放下心来了,却不成想,又遭变故,可本王一直不明白,他复仇能让人理解,可为何却不放过施家人呢,再怎么说,都是爱妻的至亲,怎么下得去手的?”沈煜骁轻摇着头,很是不解。 “牵连!”施棋看着他道。 “牵连,不会,冤有头,债有主的道理,他不会不懂,就算再牵怒,也不会牵到施府众人身上。”沈煜骁摇头。 “因为,他一直都认为,当年发生的惨剧,是因为他不在京城之中,如果他在,小姑姑不会死,他一定有办法救活她,可那时,他受父亲的指派,出了京城,待他回来后,看到的却是冰凉的尸体,那种心情,想来,不会太好。”施画坐在那里,微垂着头的轻语着。 大家看过来,都担心她是否有异样。 她轻摇了摇头再道:“而且,对于父亲,他自然是怨的,没有保护好小姑姑是其一,再有一点,他应该是认为,是父亲故意将他调离京城,才会给人有可乘之机,或者说,是父亲与宁王之间的一场交易。” “怎么可能呢!”施棋立即道。 施画抬起头来,表情淡然,直视着施棋,目光却是一种陌生的疏离:“为什么不可能,宁王对于小姑姑的爱慕,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他虽然只是个闲王,但却是皇子,而且是受皇上照顾有加的皇子,而父亲呢,不过是个臣子,那么,父亲生前所做的事,真的一点让人挑出不毛病来吗?要知道,他性格秉直,说话不留余地,真的是为官之道?” 施棋不同意的反驳:“为什么不是,只要忠君无私,就是好官。” “你太天真了,为官,不只是忠君不二,还有一些必需要考虑的周边,同僚之间的相处,如何维护朝中的平衡,这都必须要考虑到,水清则无鱼,这个道理,你不懂吗?”施画微皱眉的看着他。 沈煜骁却扬起了笑意,而且是越笑,越开心的那种。 言长空也在点头,眼中的赞赏就没掩饰过。 施棋再次被自家妹子一顿训,却一点脾气也没有,用手摸了摸鼻子,却转头看向言长空:“难怪,父亲当年说过,我不适合留在京城这种繁杂之地……” “噗……”沈煜骁笑出声来,真是服了这位妻弟了,这自我调节的能力也太强了,却独独没有反思,别人话中的意思。 慕九兰也抿着嘴的在笑,自家师妹训起人来,向来不太会留情面,不过此次,他听着,对施棋也算是嘴下留情了,可能也是因为是自家兄长吧。 言谨初就大方多了,伸手摸着她的头,笑的特别开心的样子。 施画却是一脸的无奈,轻摇着头的直叹气。 言长空指了指施棋:“你这孩子,秉直的性格到是随了你父亲了,可是你父亲能在这京中繁杂之地做那么大的官,也不是没有道理,他也很会处理人际关系,虽然……对于洛白,也不能只说他,我也一样,看走了眼,而且,当年洛白可是我军中之人,是我介绍他与你们父亲相识的……一个人想让你看不准时,自有办法。” “洛白有心结,这一点,毋庸置疑,只是这个心结在我们来看,可能荒唐了一些,但很明显,他并没意识到这一点。”施画再正视着他们。 慕九兰微点着头:“确实,他很执着,据我所知,他一直都在寻访着一种,可以让尸体不腐的方法和药材,后来,也是在进了京中之后,从小四这里听闻到的,结合起来,才明白,他之所以如此,是想保存施家小姑姑的尸身。” 言长空再点头:“是呀,当年,他带走了暮烟的尸体,还真让施兄很难过的,同时也说过,如此一来,这个结,化不开了。” 慕九兰也跟着叹了口气:“可是在下不能明白的是,他当年在救了小四时,应该是知道其身份的,所以,才会如此尽力相救,而且有一段时间,他是不准小四离开清源城半步,哪怕是出城门都不行,这一点,在下也是深有体会的。” 沈煜骁微皱眉的问道:“九兰,你是说,他为此,发过脾气,是何样?” 慕九兰看了有些委屈的对他嘟着小嘴的施画一眼,微微一笑后道:“那是小四病初愈后,正赶上我要回老宅办事,所以,想带她一起,散散心,只因她那时,因伤忘记了很多事,对于什么都好奇,可没成想,却被他阻止了不说,而且大发雷霆,将我赶出门去,并将小四关了起来。” “什么?关起来了?”施棋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第462章 敏感力量 慕九兰和施画同时在点头,证明着,这件事绝对是事实。 言谨初顿时心疼起来,握紧了她的手。 “怎么会这样,关起来干什么?”施棋再问。 言长空与沈煜骁也在点头,他们也想知道。 慕九兰惨然一笑的摇了摇头:“当时我也没想到,他会如此,将小四扔在了地窖里,锁住了上面的门板,还用石头压在上面,生怕她会跑了一样,可那里,连吃喝都没有,如此一来,小四会很危险。” “他还是不是人呀……”施棋愤怒的道。 施画也难过的纠了下脸:“这是他第一次发那么大的脾气,也是最后一次吧,当时我也没多想,只是以为,他就是生气了,怕我跑出去,再遇到什么危险,好心罢了,关我一、两天,也就放出来了,最少,必不会让我饿到的,可谁知道,一点吃喝都不给,而且一关,就是五天。” 慕九兰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我是在第二天听铺子里的学徒回来说的,给小四送去的吃食,都被他扔在了地上,而且他手里拿着一根皮鞭子,用力的在抽打着一个被盖在木板上的大石头,骂着:忘恩负义,狼心狗肺,毒蝎心肠什么的,而且还说道:能救活你,就能让你再死一次……如此之类的话。” 言谨初皱眉心疼的看着施画,伸手轻摸着她的头。 “我当时也以为,他是气极了,才会如此说话,平日里,他话不多,可一开口,也嘴毒的很,没太在意,可每当夜深之后,他必会站在地窖的出口处,骂上那么几次,这不由让我想起,当我初次缓缓的醒来后,往往会在半夜里看他站在我的床前,在月光的映照下,他的目光里的纠结和复杂,想必,在救活我这一方面,他一直都是矛盾的。”施画再次惨然的笑了笑。 沈煜骁问道:“那后来呢?小四没事吧……” 慕九兰再叹气:“知道此事后,我去求过他,说是我的错,以后一定不会再想着带她走,只会看着她,一直留在清源城之中,可无论我怎么说,他就是不肯放人,我只能跪下求他,不答应不起身,足足跪了三天。” “应该是他算到了,如果再不放我,我这条被他用了很多名贵药材救回来的命就没了,所以,才会答应你,放我出来,但我好像还记得,我在出了地窖后,就晕了。”施画扭头看着他,再是一笑,而这次,却是温暖的。 慕九兰也一样,眼中闪着宠溺:“你是命真大,也聪明,不过后来,他将你送到金前辈那里,让我根本不能理解。” 他的眼中再次闪过一丝寒意。 施画抿了抿嘴:“其实我与你的感觉不一样,反是还挺感谢他的,如果不是因为他送我去了金前辈那里,可能我还真没学会那么多的东西,虽然金前辈是有些古怪,不好相处,但最后,不一样让我给摆平了。” 慕九兰却摇头:“学医还是仵作,这一点,我不反驳,个人喜好,不必勉强,可他明知道,金辰就是个疯子,所研究的就是死能复活之术,将你放在他那里,真的只是让你学本领?” “可我真的从他那里学到了,虽然过程还是挺……辛苦的……”施画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没那么难过了。 慕九兰却嘟囔了一句:“心真大。” “师兄,这都是过程罢了,虽然在金前辈苦了些,不过我答应的事,却真的兑现了,他后来所询问的,我却一个字都没提及,只是与他交流过一些关于验尸之法的技能罢了,不过,想来,他也是不会相信的吧。”施画耸了下肩,说的轻松。 可听到此话的人就不轻松了。 个个皱眉,互看彼此的目光里,都有难过。 “对于这一方面,他的执着一直都没减弱过,你想,他布这么大的局,会不会与此有关?”言长空转移了话题。 他是真的不想再听下去了,这丫头在被洛白救起的那两年里,所受的是什么样的罪,只是听了只字片语,已经让他心中难过,他是生怕,自己会流泪。 “在下认为,有关。”慕九兰先开口,而且说的笃定。 沈煜骁也在点头:“应该有关,而且复仇的心态已经极至化了。” 施棋轻眯了下眼:“那他还会做什么?真的就是为了小四?为了我们整个施家?” 言长空摇头:“决不仅仅如此,宁王一事,已经是苗头。” 沈煜骁认同他的话:“所以,接下来,可能还会有事发生,只是不知道,是先从边关起,还是从南秦的内部起了。” 言谨初开口道:“其实,从施画进京后的这近两年来,我们大理寺所办理的案件也能看的出来,针对高权之官的人的具多,虽然每一桩,每一件,都有所指向,牵动着我们办案时的兴趣,可是现在回过头来看看,那些被办结的案件所牵涉的人,好像与当年施暮烟一事,大大小小的都有些关联。” 施画也在点头:“而且,看似在帮我找寻着一些线索,可这些线索都是由案子牵出来的,我一直有件事不太明白,一个江湖的杀人组织,怎么会与南秦的朝堂联系的如此紧密,这单从案件上来看,只是为了清除异己而为,但这么隐秘的组织,如果没有一个熟悉的接洽人,还是不行的吧?” “确实,朝堂与江湖本就是两个不愿有所牵扯的地方,能如此多方合作,是有些让人想不通。”沈煜骁轻点着头,若有所思的道。 施画再道:“其实从清除异己这方面来说,动用江湖势力,其实是多此一举的,哪个大府里,没有几个得力的门客,所养的府兵也不会一点战力没有,就算单兵的作战力度不够,可贵在人多,想要杀个人,也不会一点办法没有,可却用了一个特别敏感的力量,这是什么原因?” 在家都沉默了,这还真是有些想不通的地方。 慕九兰的眼睛在几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后,也垂下眼眸,紧握着折扇,动一下都没敲打在手掌之上。 第463章 不变应万变 言长空轻拍了下手,拉回所有人的注意。 “现在,虽然局面有所不同,但我们还是要小心为上,不要让你们自身处于危险的状态,小四这大理寺的官也辞了,就好好的在府中备嫁,小棋的镇远军,还是要好好的管着点,莫要在这个关键时候惹什么事出来,虽然我们两家联合了,势力必然比以前大,但同时,人员也多了很多。” 大家都在点头。 施画立即伸头看向慕九兰:“师兄,全当你去了魏国,这个年,还是在府里过吧,别回老宅了,那边的路远,一来一回,没三个月都不行,这要是在路上有什么事,怎么办?” 慕九兰目光柔和的看着她:“不用担心,也不是没走过……” “那是以前,他不是以为我们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嘛,可现在,不一样了,我们失控了。”施画纠正着他的想法。 “可在这京城,就没事了?”慕九兰笑问着她。 “最少,在这京城之中,有我们在呀,回头让二哥从镇远军中派几个身手好的,就驻守在济世堂,保护着你。”施画立即建议着。 “这个没问题。”施棋当即同意。 他向来敬畏这个慕少主,以前是因为他能救施画,后来相处后,也被他这谦谦君子的人品所折服,再有这几日,他能亲自陪同着施画去魏国之举,让他更是对他高看一眼,现在将他真的当成亲人一般。 “真的不用了吧……”慕九兰为难的看着他,有点哭笑不得。 沈煜骁好像明白了他的想法,不由也是一笑。 也是,一个治病救人的济世堂里,走来走去几个腰上挂刀的壮汉,怎么看着,都有些不对,哪还有人来敢看病、抓药,这不是想让济世堂关门大吉吗? “怎么不用,现在是非常时期,一定要的。”施棋又来起了轴劲。 慕九兰知道,现在越是拒绝,他们越觉得自己是在客气,也只能先妥协了,不由的挑了下眉,算是答应了。 言长空见他们都协商好了,才道:“现在,我们就以不变应万变,先把谨初与小四的婚事办了,后面的事,见招拆招吧。” 沈煜骁同意的点头:“只好先这样了,不过,这婚事嘛……还要是办的隆重一些的好。” “当然要隆重,这可是皇上所赐的良缘,同时,本王也想告诉世人,尊硕王府是个什么样的存在,真想在这王府之中动尊硕王府的人,他必须要有那个能力才行。”言长空霸气的道。 “父王说的对,想在我尊硕王府里抢人,还是要看本事的。”言谨初也响应着。 “看来,在下也只能在小四婚前,将她的身份好好的调理一下了。”慕九兰微微一笑。 “那就有劳慕少主了。”言谨初对他抱拳。 沈煜骁立即打断了他的话:“到这个时候了,还叫九兰为少主,是不是生分了些,你应该随我家小四一起叫师兄才对吧。” “不可,在下一介草民,怎么能让小王爷如此称呼,叫名字也是一样的。”慕九兰慌忙的拒绝。 “是呀,姐夫,九兰与我们年纪相仿,而且这些日子我们在一起相处,很是不错的,九兰一向温和,很好相处。”施棋立即说道。 “那我就叫九兰好了,还请费心。”言谨初对于施棋所说的这些,还是持有保留意见的。 他总是觉得慕九兰的医术是高明,平日里对人也很不错,谦卑有礼,但就是因为这一点,怎么看着都不像一位家主的风格,而且他对外一直都以少主自居,可他明明已经是慕家的家主了。 谦卑过头,其实也不是一件好事吧。 “没什么费心的,小四的病,恕九兰真的学艺不精,没有办法根治,只要她的情绪稳定,也是可以控制的,但现在……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发生,她自己控制不住,也是正常。”慕九兰心疼的看着施画。 而她却无所谓的一笑,挥了下手:“嗨,这种事,估计就算是神仙也不一定能解决吧,除非将我脑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清空,不然,早早晚晚的事,怎么都得再犯。” “你这心呀……是真大……”慕九兰无奈的道。 “不然呢?天天担心的过日子吗?我才不要,一担心,就会烦,一烦就会没胃口,一没胃口就吃不下饭,那么多好吃的还等着我品尝呢,想想都亏。”施画撇嘴嘟囔着。 “哈哈……” 大家同时笑了起来,言谨初更是将她往怀里搂了下:“别急,我一定带你吃遍整个南秦国。” “只南秦吗?如果可以,咱们也去国外吃吃呗……”她抬起头来,殷切的看着他。 “好,一定!”言谨初笑道。 沈煜骁对言长空道:“王爷,我家小四这是饿了。” “哦……原来如此,哟,这都快午时了呀,难怪会饿了,走走,吃饭去。”言长空哈哈一笑的起身,请大家去饭厅。 而尊硕王妃早就带着施琴等在到了那里,正等着他们呢。 见他们一个个有说有笑的走进来,也知道,那件事,可能是解决了。 在饭桌上,尊硕王妃将与施琴所商量好的婚期说明了一下。 “就是下个月的十六。” “这么快,时间这么紧,来得及吗?”言长空微愣。 “来得及,聘礼什么的早就准备好了,到时下聘就行,婚服什么的,我早就在半年前就开始准备了,尺寸还是远定候的二小姐提供的呢,再过五天,就会送来,谨初的院子,也在修缮中,再有个十几天,也就差不多了。”尊硕王妃立即说明着。 施琴也点头:“这些我都看过了,确是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想来,这个日期,还是可以的。” “而且,荣王也得带着荣王妃回魏国过年的,再耽误的话,就得过了年才能办婚事了,我可不能再等了,如果早些的将小四娶回来,是不是就没这么多事了,就你们爷俩,非要再等等,再等等的,等出这么多事来。”王妃小埋怨的道。 言长空立即点头:“好好,听你的,就这么定了,不等了,今日就进府,本王也没意见,这总行了吧。” “王爷……”王妃真是无奈了,轻呼一声。 在座的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他们在这尊硕王府里吃喝的正热闹。 而在府外,已经有一队人马,将他们的马车赶走了,而且直接奔南城门而去,在他们出城不久,又有一队人跟了上去,却个个都是平民的打扮。 第464章 闹腾 原本应该要离开时,言长空却再次相邀大家去后院,正在修缮的言谨初的院子去看看。 这有些反常的举动,还真让施画等人有些不解。 在行进的过程中,言长空才说明情况: “这也是本王与荣王商量的对策,对于这位相识多年的老友,本王不能说了解,但也有所认知,他的人如果不在一地,也不会任由那里无眼线的,所以,今日如此大的举动,当街拦劫你们一行人,又在王府里待了这么久,就连东楚公主都出现了,如果不给他一个反击,怎么都感觉到,本王太弱了。” 沈煜骁也轻笑的点头:“王爷所言甚是,本王也觉得,越是在这种时候,越要调动起他的积极性,而且本王有一种感觉,他并不在广陵城,虽然这里有他的部署,但他本人不在,所以,这种方法,也是不错的。” 施棋终于忍不住了,伸头过来询问:“姐夫,什么事呀?” 言长空“呵呵”一笑,捋着胡子,得意的道:“你们原本所驾的马车,此时应该已经到了风渡镇了,午时就出发了。” “啊?”施棋惊讶的眨了眨眼。 “真的能让他们相信,那车里所坐的是我们吗?”施琴也有所怀疑。 “就是按你们来时的配置,而且,还借用了荣王的那些下属帮忙。”言长空嘴角再挑起,根本掩饰不住得意。 沈煜骁也微笑着,对施琴道:“他们自然是看不到车内的人,但如果认准车外护卫的人,也是可以的。” “真的都离开了吗?这里就没有了?”施琴不那么认为。 “有。”两人同时给了肯定答案。 施棋抱着胸的撇了下嘴:“那我们只要走出府去,不一样也会被发现。” “发现的是你,而非是我们。”沈煜骁回手搂上他的肩,拍了拍。 “啊?为什么?”施棋再次懵了。 “因为我们都走了,而你,还在广陵城。”沈煜骁太喜欢这个憨直的小舅子,真是好玩儿。 施棋还是不太明白:“那……你们呢,不回府了?” “当然要回了,我的傻弟弟,先前不是说了嘛,我们身边的护卫全都跟着离开了,我们只要扮成你的护卫,一起回府不就行了。”施琴真是服了他了,但还是耐心的解释给他听。 “哦……”施棋这才恍然。 袁英姿靠在施琴的肩上,笑的别提多开心了,自家相公这个萌样,是太好笑了。 施画转身跳到慕九兰的面前:“这么说,师兄就不用回济世堂了,也不用回老宅过年了,留在府里就行了,对不对?” 慕九兰是真没想到,这两位大人物是这样决定的,现在看来,他就算回济世堂也不行了。 最少现在不行。 言谨瑜看着有些犹豫的慕九兰,上前一步,小声而羞涩的道:“如果,慕少主觉得一起回施府,时机不对,不如,就留在王府里,等过几天,再,再回去……” 慕九兰更没想到,她会出言留下他。 施画一听,立即就想点头,却被他手快的按住了头。 对言谨瑜礼貌的一笑:“小郡主的盛情,九兰心领,还是一起回去的好。” 言谨瑜表情黯淡的垂了下头,后退了几步,将自己隐在了众人身后,轻轻的咬着下唇。 施画用手肘轻碰了下慕九兰:“谨瑜是好意……” “我知道,你别胡闹。”慕九兰小声的警告着她。 言谨初看了他们一眼,再看向人群后的言谨瑜,却反觉得,慕九兰的做法是对的。 先让杨七宝一行人离开,他们几个出府时,还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样子,一看就是有什么烦心事。 而且几人都没各回各家,一起去了城中的一家酒楼里喝酒去了。 再有就是施棋从府中出来,还带着几个随从,也是一脸的冷冰,与袁英姿翻身上了马后,带着人离开了尊硕王府。 而言谨初在他们一行人离开后,追了出来,眼看着他们消失在街口,一副失望的样子。 他们一行人刚回到施府。 管家就已经冲上前来,指着后院:“少爷、大小姐,后院都快成花园子了,一波又一波的,我们真的只能这么看着吗?” “他们所去的地方是哪里?”施棋问道。 “所有的房间都有,不过老爷的书房次数最多,再有就是您的院子。”管家纠着脸道。 施琴将风帽拿下来后,微微一笑:“这很正常,总以为我们离开了,他们就有机可乘了,看来,有些东西还是在施府,他们并不认为我们会带走,那这样东西,就是很难被带走的,对吗?相公?” 沈煜骁也将风帽拿下,对她笑了笑:“对,虽然我们不知道是什么,但这个要找的人,一定知道,可看清了,是什么人了?” “都是黑衣人,天一黑,就开始了,进进出出的,而且他们应该不是一波人,有两波人见了面,还打了起来,老奴听从了先前的安排,只是带着所有人在前院,没有靠近。”管家汇报着。 “看来不是一伙人,行,让他们闹吧,想来知道我回来了,应该会消停一点。”施棋有些烦躁的道。 施棋叹气的摇头:“再次回京后,重新修缮府邸,也算是全都查找了一遍,就没发现过什么特别的东西,我们都找不到的东西,他们能找到?” 施琴摇头:“应该有,不然,也不会一直被盯着,以他的性格,想要我们的命易如翻掌,可却偏偏不动手,只是在利用与小四的感情,一步步的靠近,是想让小四自己想起来,拿出来,现在我们突然宣布离开,只能自己动手找了……” “那大姐和姐夫就去我的小院里住吧。”施画立即提出来。 “施府我们暂时不能住,最少十天之内不能,小棋,送我们去张小姐的别苑。”沈煜骁部署着。 “好。”施棋同意。 立即招来人,大声的道:“来人,将府里有关四小姐的东西,都搬走,先送到二姐姐那里,然后再运往魏国。” “是!”院内响起洪亮的回答。 没一会儿,从施府里抬出十几个大箱子放在马车之上,再由一队人押着向城北而去。 第465章 太子的算计 尊硕王府大肆招办喜事。 这算得上是整个广陵城都知道的事了。 有人说,是因为圣命难为,尊硕王就算再不情愿,也不能抗旨不遵。 有人说,东楚的和顺公主的手段太强硬了,终于逼迫尊硕王府妥协。 也有人说,尊硕小王爷原本要娶的就是东楚的公主,是段良缘。 那些往尊硕王府送婚嫁用品的人,也会被有心人拦下来,问明一些情况。 当这些人被带到太子府时,他们很是不能理解。 “真的如此?尊硕王府里还积极的在操办?”云皓皑怀疑的问道。 被问话的,正是次此送婚服的商家,他立即点头:“回太子殿下的话,是真的,婚服已经都送去几套了,没见有什么,不过小人只见到了尊硕王妃,却没见过尊硕小王爷。” “想必,谨初也很懊恼吧……”云皓皑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不过却是嘲讽之意。 这些人离开后,他斜靠在座椅之上,看着门外的落雪。 太子妃走了进来,对他施了一礼:“太子殿下这是放心了?” “有何不放心的,东楚和亲一事,原本就是有备而来,就算他们再强硬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只得遵旨而行。”云皓皑冷哼一声。 太子妃微微一笑的上前来,给他斟上一杯茶:“太子殿下所言甚是,现在施府与尊硕王府闹的不欢而散,荣王与荣王妃带着施府四小姐离开了南秦,这种羞辱,他们必不会就此罢休的。” “别忘了,还有个施棋在南秦,只要本王表现出全力支持,那么……”云皓皑得意的一笑。 “那么,荣王也一定会支持太子殿下,以后,就不会再有什么困难而言,恭喜太子殿下。”太子妃也笑了起来。 “嗯!而且云皓骏也已经消停多了,这南秦还有谁敢与本太子抗衡,虽然现在本太子被父皇勒令在府里思过,却一样阻止不了,外面发生的变化,不是吗?”太子笑的更得意了。 太子妃再将一颗葡萄递到他的唇边,他不客气的含住。 她此时的心情也不错,还好是听了施琴的话,不然,也无法挽回她在这太子府的地位。 还是父亲说的对,荣王这个大腿是要抱的,只要抱的紧,就一定能让她稳住地位。 可是她还是有一点不解,为什么,施琴不想自家的妹妹退入尊硕王府呢,如果这两家要是联姻了,以后岂不是更强大了。 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云皓皑粗鲁的将她的头搂了过来:“有什么瞒着本太子的?” “当然没有,只是有些不太明白,就算圣喻难为,但施家小四嫁入尊硕王府也不是不可能,当个侧妃或是个妾室也是可行的,为什么,非要将人带走呢?”她可不敢说明,这原本就是施琴的计划。 “这还不好明白,施家是什么人,一向都自视清高,看看施大小姐,虽嫁到外国,却也是正妃,施明恩向来都是如此,心气太高,自也不会让家中女儿给别人当什么妾的,知道为什么,当年他宁可将妹妹嫁给洛白,都不是宁王吗?”太子面露轻蔑的道。 “为什么?”太子妃问道。 他再讥讽的一笑:“因为只要嫁入皇室,都不可避免的会有其他女人的存在,而施明恩的妹妹,不过一个太保的妹妹,身份能高贵到哪里去,如果宁王再娶,府中女眷一多,就单凭施暮烟的个性,自然是不行的,所以,他宁可把妹妹嫁个平民,也不会是权府。” “可是,施琴不是嫁给了一个王爷吗?”太子妃还是不解。 “施琴?她可不一样,外柔内刚的女子,她可比施暮烟强上太多了,而且当时荣王可是当着施明恩的面立过誓的,一生不会再娶他人,府中只会有一个女人,这怎么同。”云皓皑冷哼一声。 太子妃暗呼了口气,真羡慕施琴的好命。 这天下间的女子,哪个不想得到一生所爱,哪个不想自己的夫君的眼中只有她一人,可是,又有几人能遇到呢…… 就她来说,虽然身为太子妃之位,看似尊贵,可这太子府里,女人还少吗? 每天上演的戏码,光看着,就累心,也费脑子。 个个都在争抢着身边的这个男人,可他又将谁放在了心上,个个都是他利用的工具。 真心! 这个词,在这个太子府里,从来就不存在。 云皓皑再轻叹了口气:“施琴,是个太有主见的女子,当年,不仅仅是荣王,本太子在施府里行走时,也是对她很关注的,可她……却真的很懂礼数,如果不是被荣王抢先一步,想必,本太子也会上门提亲了。” 太子妃一听,心里很是不舒服,可却无他法。 “可惜了,施明恩太聪明,将她嫁的如此之远,又那么有势力的一个地方,任谁都无法窥视和觊觎。”他再感慨着。 太子妃抿了下唇角,小心的道:“施琴的聪慧是真的无人能及……” “谁说的,施家小四也很有意思,虽然脾气有些火爆,可也不是没有机会……”云皓皑突然轻笑出声。 太子妃一惊的扭头看着他:“太子殿下的意思是……小四她……可她人已经离开了南秦呀……” “又有何妨,本太子可以去探望于她,好好的关心她,自然就可以再把她带回来,而且,还是太子府。”他笑的很灿烂。 好像这件事已经成了一样,此时的施画正在太子府里,而荣王正在积极的帮助着他。 太子妃暗暗的呼着气,缓和着心中的那种憋闷。 她太明白了,眼前的这个男人,为了那个目标,一定可以如此做,而且,对于有利于他的女人,会出奇的好,特别的温柔。 如果此事真的成了,那她在这太子府里的地位可想而知,定会被施画所替代。 那她现在的努力全都成了泡影。 这种事一定不能发生,她突然就决定了,此事,她要想办法传给施琴,让她来想办法阻止。 第466章 做药膳给你吃 南星乔装的出现在了张韵竹的奇络苑。 在见到慕九兰时,他笑的特别开心。 “少主,将您所要的药材都带来了,看看,如果还有短缺,我再回去拿。”他指着身边的小推车道。 “嗯!辛苦你了,铺子里怎么样?”慕九兰也微笑着。 “还好,就是少主不在,病人少了些……”南星抿了抿嘴。 慕九兰拉了他一下,向前走去:“没事就好,过几天,我就回去了。” “怎么?少主是不离开了吗?那太好了……”南星立即高兴起来。 “当然不走了,因为我也没走。”施画从一边的角门处,探出头来笑道。 “小姐……这……”南星惊讶的瞪大了眼。 “行了,你别吓他了,在我没回铺子前,所有的药材供应,还要他来办呢,真吓出毛病来,怎么行。”慕九兰立即打着趣。 施画背着手的晃了出来:“南星才不会被吓到呢,他胆子大着呢,是不是?” 南星不由一愣,没明白她这话里的意思,不由的看了一眼也同样有戒备的慕九兰一眼后,才撇了下嘴:“我……有吗?” “当然有了,忘了,咱俩去采药时,我看到蛇吓的尖叫,是你上来一脚将那蛇直接踢飞的,而且拉着我就跑,跑的那叫一个快,我都快被你拎的飞起来了……胆子不大吗?”施画歪头的看着他。 南星一听,脸都纠了起来,用手挠了挠头:“小姐,那时候的事,您还记得呢,不过那种情况下,我也不能与你一起叫吧,不跑,还等那蛇回来咬咱们呀……”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听你们提到过?”慕九兰的脸色就严肃多了,看着两人。 施画顿觉说露嘴了,吐了下舌头,转身就要溜,没走出三步,脖领子被拎住了。 “说!”慕九兰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师兄……你问南星呗……”施画小声的道。 “就问你。”慕九兰一副没商量的意思。 施画哼哼唧唧的跺着脚,然后猛然的瞪着站在那里偷笑的南星:“小南子,都是你……” “小姐……关我什么事呀……再说了,我怎么就成了小南子了,小南子是谁呀……”南星不惧怕她的笑问道。 “别想转移话题,你们平时所去的潜龙山,常走的那条路上,什么时候有蛇出没了?”慕九兰拎着她的脖领没松手。 “啊?没有吗?那可能是从别处溜达过来的吧……嘿嘿……”施画打着马虎眼。 “真不说,是吧……”慕九兰的语气淡了些。 施画的眼睛转了转,立即陪笑道:“师兄……真的就是那条路嘛……我们只是又往里走了点,然后再偏了点嘛……可那里的药材,真的很多呀……而且还有几味稀有的……是不是南星……” “呃……”南星可不敢接话。 明显感觉到了少主在生气。 他是三令五申的叮嘱过的,只能在潜龙山的那条常走的地方采药,不准再往里探,也不准走偏路,不然,会出大事的。 而那一次,施画硬带着他走的,他不是没劝过,可也是因为看到了好的药材,两人采着采着,就偏了原本的路,等发现时,已经走出很远了。 慕九兰放开她的脖领子,她立即转回身来亲切的挽上他的手臂,讨好的道:“师兄,这都是以前的事了,我们也没出什么大事不是……” “你真是不听话……知道有多危险吗?”慕九兰是真拿她没办法。 “当然知道了……所以我们两个以后再也没去过那边了……不生气了好不好,今天是不是要做药膳给我吃呀……别太苦的行不行?”她哄着他,一边往角门里拉着,一只手在背后一个劲的给南星打着手势。 南星再是一笑,拎着手里的一个小盒子,跟了过去。 张韵竹正好从房里走出来,正好看着她扬着小脸,一副讨好的在对着表情淡然的慕九兰说着什么。 不由一笑,就知道,这丫头又把慕九兰惹生气了。 正从外面进到后院的言谨初也看到了两人此时的情况。 他的脸,顿时就是一冷,怎么对于这两人的亲密举动,他是真的无法当做视而不见,也不可能不生气,反正就是不行。 跟在身后的萧离,因为他突然的停下来,差点撞上他,从他身后伸头看过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轻拍了下他的肩:“老大,那可是她的师兄,你不能总如此,小四会很难的。” “我知道。”言谨初冷冷的道。 “知道还这表情,你和小四成了亲,他就是你的舅哥了,有什么想不明白的?”萧离是真服他了。 杨七宝他们也与施画的举止很亲密,康辰和高俊就更甚一些,扶、抱、搂的情况也是不少的,也没见他如此,怎么单单就是这位慕少主呢,而且这两人还是师兄妹的关系。 如果人家想有什么事,他还能抱得美人归,真是无语。 “走吧。”言谨初明白他的意思,可就是别不过这个劲来。 总感觉,不同。 南星是最先看到言谨初和萧离两人的,立即提醒了下两人:“是小王爷和萧少将军。” 两人都停住了脚,施画立即扭头看过去,在看到言谨初时,笑的格外好看。 慕九兰也挣开她搂抱的手臂,对两人恭敬的施了一礼。 可瞄到她的样子时,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施画已经向言谨初奔了过去。 言谨初看她跑过来,也张开了双臂,目光宠溺,笑的也很温柔。 “你怎么来了?不怕被人发现吗?”被他抱在怀里,她抬头的问着他。 萧离伸头看着她:“谨初是想你了,所以才会冒险而来。” “真的吗?那怎么行?”施画立即担心起来。 “别听小离子吓你,我们来这里,很正常。”言谨初将她再往怀里搂了搂,宣誓着主权。 萧离也笑了起来:“是呀,小四,我们是来给二姐姐送东西的,就算真有人看到,也无妨的。” 施画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再对他甜甜的一笑:“南星也带来了很多的药材,一会儿,我给你做药膳吃,可好?” “好。”言谨初对于她的这种关照是特别受用的。 第467章 哄她的秘诀 可听到这话的南星,却笑出声来,然后再立即捂上了嘴,扭转身子的,偷笑着。 慕九兰也一样是垂目浅笑。 萧离一见,就知道有故事,立即窜到了慕九兰的面前,还伸手将南星也拉了过去:“快说说,怎么回事。” 南星可不敢说,只是抬眼看着正扭头用目光警告他的施画,顿时摇头,摆手的:“没有,什么也没有……” “九兰,你说,我不相信,没有。”萧离再去搂慕九兰的肩。 “师兄……”施画撒娇般的叫了起来。 “你与小王爷去院中走走,等我准备好了,再叫你们。”慕九兰直接将她们打发走了。 施画轻嘟了下嘴,但还是对他道:“不要乱说话哟,萧少将军的嘴可不严,到时候损了你师妹我的名声,你这个当师兄的脸上也无光,哼!” 然后搂着言谨初的腰,转身大步的离开了。 一听这话,萧离就更来劲了,非要知道施画的糗事不可。 慕九兰只能将他拉走,他一边跟着,还一边伸头打听着。 言谨初将施画的小手握在大掌中,感觉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与她如此亲密的牵手了一般。 短短的几天,却如隔世,回想起来,心惊胆颤。 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两人来到万梨园,施画不由一笑:“还记得春季时,这里万朵梨花开时,皎洁如雪,煞是好看,可现在呢,树枝上压满白雪,也是如此好看。” 言谨初低头看着她微扬起的脸,眼中星目,面如皓月。 手臂用力的将她拥过来,头直接覆了上去,温柔的细品着她那红唇的滋味。 他差一点就把她给弄丢了,就差那么一点点。 现在拥她在怀里,亲吻着她那甜甜的红唇,却还有一种不确定的感觉。 “小四,别再吓我,可好……”他微离开她的唇轻语着,也不等她回答,再次吻住她的唇,只换来她的轻“嗯……”声。 可这声音,也让他满足了。 直到两人都快喘不上气来,他才轻离开她的唇。 而施画除了用手紧紧的揽着他的脖子,全身已经软了,挂在了他的身上。 因气息不稳,喘着粗气,头紧紧的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胸膛里那颗跳的特别快,又有力的声音,闭着眼,都不想睁开。 言谨初紧紧的抱紧她,头靠在她的颈窝处,鼻子里喷出来的热气,直接让施画的耳朵红了起来。 “我不会再放手,也不会再让你失望,小四……求你……以后再有事,请先来找我,听听我是怎么说的……言谨初一生,会的不少,独不会说谎,对你就更不会了……可好?”他的声音微颤,语气温柔到不行。 “好……对不起……”施画声音发闷的道。 一听声音不太对,心中一慌,立即将她推离开,看到的是她脸上的两行清泪。 “怎么了?为何哭了?”他顿时就慌了。 施画不说话,只是甩开他扶着自己双肩的手,然后再投在他的怀里,双手紧紧的搂抱着他的腰,头紧紧的埋在他的怀里。 言谨初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反应,也不知她这是怎么了。 “言谨初,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轻信任何人的话……哪怕……那是关于你……对你不利的话……可是……这次,我是,我是真的怕呀……当时听说……赐婚一事时,我的心就凉了一半,再听说,那人不是我时……我是怎么都无法控制……心寒……心寒的感觉……”施画边哭边道。 “怎么会呢……我们不是说好的,如果此生娶不到你,我宁愿出家……但一定不会去娶别人……”言谨初心疼的再搂住她,轻拍着她的背,哄着她。 “可是……你为何在赐婚后,不来与我说一声呢,那天,我,我明明是下值才离开的……你个笨蛋……如果你先与我说了……就会不发生后面的事了……知道吗……当时,我有多难过……多伤心呀……”施画哭的声音更大了些。 “对不起……你说的对,我就是个笨蛋,原本是想给你个惊喜的,却不成想……对不起……”言谨初也很懊悔。 “大笨蛋!知道我哭的有多伤心吗?可是却怎么都不能眼看着你娶别的女人,所以我才会……才会答应大姐……一起去魏国……你个大笨蛋……”她轻捶着他的胸口。 “是我笨,我是真笨,对不起……小四……不哭了好不好……莫要再哭了,你哭的我心疼……”言谨初轻声的哄着她。 “我也不想哭,都是你惹的……”施画在他的怀里摇着头。 “好好,好好好,都是我不好,是我错了……好不好,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好了小四……你哭的我心都碎了……咱不哭了……我还带来了庆德楼的美食了呢……你要是再哭,可就没有吃的了……”言谨初温柔而耐心的哄着她。 “什么吃的?”施画果然从他怀里抬起头来,询问着。 “……”言谨初真的不知道如何反应了,有些哭笑不得。 “说嘛,是什么……”她轻摇着他的腰。 “你最爱吃的竹香糯米鸭……”言谨初真是无法,只能告诉她。 “你怎么不早说呀,现在是不是都凉了,这道糯米鸭如果不趁热吃,就不好吃了……会有腥味的……”她站在那里急的直跺脚。 言谨初终是信了昨日慕九兰在离开尊硕王府时,与他叮嘱的话:“想要哄好小四,不难,她是个特别明事理的人,只是在某种特殊情况下,拉不下来脸承认自己有错,在与她说完道理后,最好用一顿美食来哄她,必定可以。” 现在看来,真正了解施画的人,还真是慕九兰了,想来,他用此法的次数,也一定不少。 见她此时着急的样子,言谨初不由开怀一笑,知道怎么能哄好她就行,别的就不再多管了。 弯腰直接将她抱起来,脚下点地,窜出万梨园,向着前厅而去。 同时也换来了施画那“咯咯”的轻笑声,这种有飞驰的感觉,真的很好。 第468章 嫁妹一样不舍 施画与言谨初随着尊硕王爷言长空、魏国荣王沈煜骁、荣王妃施琴、镇远大将军施旗一起进了宫。 在皇上的昭合殿里私下里拜见了皇上。 皇上看到这一双璧人后,眼中全是欣慰。 看向言长空道:“朕算不算完成了明恩的心愿,成全了这一桩旷世良缘呀……” “当然算。”言长空笑呵呵的道。 皇上白了他一眼:“你当然得意了,将这么好的孩子娶回府中,还不高兴的跳起来,可惜喽,朕那几个皇子了,怎么就一个都没入了这丫头的法眼呢。” 这话,谁也不敢接,但都很有默契的笑了笑。 皇上招了下手,姜公公托着一个大礼盒走向了言谨初和施画的面前,笑的特别慈爱。 “这是朕私下里赏的贺礼,过后,还会再有一些,也算是私交相赠。”皇上也笑道。 言谨初立即拉着施画齐齐的跪在地上,双手举过头顶,接下这个礼盒:“臣(民女)叩谢圣恩!” “行了,这里是朕的私所,咱们这算是私下里会面,如果按朕与施明恩与这言老头的私交来看,朕算得上,是你们的叔叔,侄儿、侄女成婚,自然是要出一份大礼的,不必谢了,快起来吧。”皇上平易近人的摆了下手。 两人起身后,站在一边。 皇上再看向荣王沈煜骁,笑道:“现在荣王也可以放心了。” “多谢皇帝陛下的护爱,本王很放心,只是现在大婚在即,操办的事会多一些,有不周之处,还望皇帝陛下见谅。”沈煜骁上前一步,施礼道。 “哪里,荣王可是贵人,想必这南秦的不少人的眼睛都盯着吧,不知荣王可有什么想法?”皇上面上依旧在笑,可目光凌厉了些。 沈煜骁轻笑的摇了摇头:“本王真的没有什么本事,魏国也不太平,整天吵吵闹闹的让人头疼,本王心之所想的,不过是家宅安宁,兄友弟恭,亲眷安康罢了,真没有什么过多的奢望,还请皇帝陛下放心,本王心力有限,而且不喜参与他国内政之事。” 皇上的笑这才加深了些,目光再次柔和了起来:“当然,当然,这本是一件耗心费力之事,荣王所言甚是,安稳最重要,这次施小四与谨初的大婚,还要劳烦荣王多多操办才是。” 沈煜骁笑着施礼:“请皇帝陛下放心,本王定会大肆操办,让我家小四,风光大嫁。” 言长空也道:“怎么可能让荣王一人操办,尊硕王府必会让这场大婚,成为整个广陵城的盛点,这可是我们尊硕王府娶小王妃呀……” 皇上带头大笑了起来,还用手一个劲的点着他。 堂上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皇上让大家都就席而坐,姜公公亲自奉茶,言谨初马上过去帮忙,施画也跟了过去。 这本是皇上平日里私下里爱待的地方,也是清静的地方,平日里除了打扫的宫人外,平日他在时,也除了姜公公陪伴着,不会再有人来此处,自然也不会有宫人来奉茶。 大家喝着茶聊着天,说的还真是些家常的话。 皇上更是提议:“要是朕说呀,小四这个官还是要继续当下去,原本的五品有些小了,不如升为三品仵作,继续行走在大理寺,也可为朕分忧。” 施琴一听,就不同意了。 “皇上,恕侄女多嘴,小四过后就是尊硕王府的小王妃了,如此还在外面当差,天天与尸体为伍,和那些大理寺的众官差混迹在一起,怎么看都不太合适,还是不要了吧……” 听到她的话,最先反对的却是言长空。 “非也!小四的技能有目共睹,而且这段时间,在大理寺与谨初的配合,也是大见成效的,如果真的因为嫁入王府后,就不让她再接触案件了,总感觉是在剥夺她的喜好,不好,不好。” 言谨初也跟着在点头,他是真的很想与她还一起办案。 施画却低垂着头的站在一边,不说话,也不表态。 沈煜骁伸手轻拍了下施琴:“琴儿,为夫觉得尊硕王说的对,而且小四喜欢这个仵作的工作,技能精湛,如果真的不再去大理寺办案,真的有些可惜了,咱们当初,不也承诺了吗?只要她喜欢,绝不反对,一定支持,只要她不喜欢的,也不逼迫,不是吗?” 施琴轻叹了口气:“这那时,她不是没有婚嫁吗?自然是想干什么,咱们也不会反对的,可现在不一样了,马上就要成为小王妃了,再如此的抛头露面的,有损王府声誉。” “自然不会!”言谨初着急的抢了话。 说完就觉得好像这里没他说话的份,又立即闭嘴,还求助的看向言长空。 “大姐……”施画这时开口了。 而她一出声,皇上就已经轻笑了起来,他是早就看出来了,这丫头那股不示弱,不服输的劲,真的是与施明恩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他还是很想听听这丫头说话了,上次她在这宫里所说的那些话,虽然中规中矩的,可言词和语调还真是好听,也新颖,还想再听一听。 “大姐,我想回大理寺当职,当不当大官我不在乎,既然选择留下来,如果只是待在府中坐以待毙的话,我还是想自己先掌握线索,一探究竟。”施画抬起头的看着她。 “小四……很危险!”施琴担忧的道。 “我知道,可我相信,邪不胜正!”她语气更坚定了。 “大姐,我也相信,而且有我在,定会保证小四安全。”言谨初也立即表态。 “好个邪不胜正!有气魄!”皇上欣喜的道。 “皇上,看到了吧,女大不中留,孩子长大了,就有自己的主张了。”施琴一副撒娇告状的意思的看着皇上。 “哈哈……这证明他们长大了嘛……有何不好……”皇上开怀大笑了起来。 言长空也欣慰的笑着点头:“当长辈,做父母的,最想看到的,就是儿女成材,有出息。” 沈煜骁也笑了:“是呀,但这种嫁女的不舍,想必是光养儿子的可能不太了解,嫁妹也是一样的不舍呀……我家小四,就快成别人家的媳妇了。” “可不呗……怎么想着,都不太舍得……”施棋跟随着嘟囔了一句,还撇了下嘴。 皇上看到这和谐而温馨的场面,即感慨又感动,再次开怀大笑了起来。 第469章 该防还得防 因施画、施琴与沈煜骁是乔装扮成尊硕王府随从进的宫。 在出宫时,与正进宫的云皓骏、云皓逸走了个对面。 看到他们手里捧着的礼盒,云皓骏和云皓逸两人也明白,他们是来接受赏赐的。 几人见面施礼寒暄了一翻后,就各走各的了。 云皓骏因为尊硕王府抗不住压力,而使得施画离开南秦一事,心中一直不太舒服,所以,对于尊硕王府的人,也是爱理不理的样子。 到是与施棋说了几句话,询问了一下现在他在府中的情况,还叮嘱着他,如果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来找他帮忙。 云皓逸却没有觉得有什么,在他看来,施画是真一个不适合嫁入深宅大府的人。 只因她是个性格率真的人,简单而不失单纯,如果真的入了深宅大府,可能会失了本性,会不快乐。 还真不如远走他乡,潇洒的过一生,来的快哉。 不过他也对施棋道:“小王可能力薄,但好歹也是个王爷,有相帮之能,绝不会推辞,令妹可是小王的救命恩人,也是朋友。” 言谨初也只是挑眉不语,对于他们的态度,他也不是接受不了。 反是施画,站在一边,偷偷的抿嘴一笑,而且还对正看过来的他,得意的一挑眉。 就在这一行人快走出宫门时,云皓骏突然感觉到了不对劲。 问着云皓逸:“尊硕王与施棋怎么会一起进宫?而且还带了那么多的随从?” 云皓逸被他这么一提醒,也感觉到了不对,两人已经踏上了一半的台阶,同时转身,向出宫的一行人看了过去。 不过因为离的太远,也看不清什么,但这心中,还是有疑惑的。 进了大殿,看到皇上正一副喜悦之色,正与姜公公说着什么,姜公公正举袖捂嘴的在笑。 但两人参拜后,他就恢复了一脸的严肃。 指了下姜公公,他走到两位皇子面前,将手里的一份折子放在他们手中,又退了回来。 “看看吧,这就是准备的礼单,怎么也是皇家办喜事,而且还是和亲,自然是不能让东楚的人看笑话,虽然这次的和亲之举让朕很不高兴。”皇上板着脸。 “儿臣明白!”两人立即回答。 明摆着,就是东楚在给南秦出了个很大的难题,所造成的结果,可能是君臣之间的隔阂,人才流失。 “再有一件事,皓博的府邸还是再修缮一下,怎么也是娶个他国的公主,不能再寒酸。”皇上再挥了下手,姜公公再端着个托盘走了过来,上面是一卷纸,展开是一张建筑图。 站在那里的两人此时被轰的外焦里嫩的,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又有云皓博的事了?还修缮府邸,还娶他国公主,怎么又来一个国的公主和亲吗?他们也没听说呀。 两人互看一眼的,再抬眼想求助于姜公公,却见他含笑的对两人闭了闭眼。 他们只能先接下了,再用目光询问着端坐在龙椅之上的,他们的父皇,同时也祈求着,能给个明确的示意,别让他们这样猜了。 姜公公回到皇上身边后,也弯腰的低声道:“皇上,您就行行好,给两位王爷一个提醒儿,看看把两位王爷急的……” “笨样!”皇上却面露柔和的白了这两人一眼。 “真以为,这北楚的公主想嫁谁就嫁谁?朕没让她打道回府就不错了,算得上是救了她一命,如果真是让她无功而返的话,想必这孩子也不用活了,朕是想着,她也是无奈之举,只能就委屈一下皓博这孩子了,唉……昨儿个进宫还和朕闹了半天呢,又哭又叫的……”皇上叹着气的道。 两人这才暗咽了咽嗓子,再偷瞄的互看了一眼后,才一齐施礼道:“儿臣定会全力相助。” “你们两个是兄长,去劝劝他,别让他如此的任性,如果真的在大婚之日,闹出什么笑话来,别怪朕生气。”皇上再叮嘱了一番。 两人立即令命。 云皓骏再抱了下拳:“父皇,那尊硕王府……” “关你什么事?”皇上微皱眉的道。 “儿臣这不也是关心谨初嘛……如果北楚的公主赐婚于皓博,那谨初就不用娶她了,可尊硕王府也正在操办着婚事,儿臣也得备份礼不是。”云皓骏笑道。 “儿臣也得备一份,而且还得是重礼。”云皓逸也跟着道。 “当然得筹备着,他也要成亲的,不过关于这皓博与东楚和亲一事,还是暂时不要传出去为好,之所以交给你们两个来办,是因为皓博提出来的,说你们亲近些,朕是想看看,在这大婚之时,会不会真能看到些不一样的东西。”皇上突然别有深意的一笑。 两人再互看一眼,同时明白了什么,一起跪地道:“儿臣决不会泄露出去,定将此事办妥。” “办一定要办好,不过有些事,该防也得防,可明白?”皇上再道。 “儿臣明白!请父皇放心!”两人恭敬的道。 当这两人走出大殿,这心里还在打着鼓呢。 出了宫后,两人直奔了云皓博的府邸。 一进门,就看到云皓博正在院子里,手执长剑的正在发火,对着院中的本就不粗壮的几棵树和花草,一顿的狂砍。 嘴里还嘟囔着:“怎么就成了我了……凭什么就是我了……为什么!为什么……” 两人也只有叹气的份。 其实对于他们这些皇子来说,和亲还不如娶一个权臣之女来的好些。 最少这些女子在入府后,会真的以夫为尊,可和亲来的他国公主也好,郡主也罢,都不太好顺从,因为身后有一个国在撑腰,而且她们来和亲,都是有目的的,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根本就是防不胜防。 不过两人还在琢磨一件事,既然这北楚的公主与云皓博和亲了,那尊硕王府所筹备是又是什么大婚之礼,尊硕王府要娶的又是哪位。 而且云皓骏是亲去过施府的,得到的明确回答,施画会被施琴带回魏国,而且前几日,他们的马车,已经离开了广陵城,一路向魏国而去了呀。 第470章 最有智慧的人 从云皓博府里出来,两人各自上了马车。 在回到府里后,两人再次便装出了府,再称了一辆普通的马车,从施府的后门而入。 “施棋,今日是什么情况?怎么你会与尊硕王一起进宫呢……而且还让你们带随……从……”云皓骏一进前厅就开始询问,当看到厅里所坐着人,他收住话头的愣在了那里。 因为厅中所坐着的正是他以为已经离开了广陵城的沈煜骁、施琴和施画,而且还有言谨初。 他指着这里的人,瞪着眼,一时间还真说不出话来了。 云皓逸在他之后进入,虽然他没像他一样进来人都不看的就说话,但看到这些人时,也是愣在了当场。 施棋是真不下去这两人的样子,起身将他们拉到一边坐下,并伸手拍了拍他们的肩:“稳住!” “这是怎么回事?”云皓骏问出此话后,又一副恍然的样子:“本王明白了,难怪呢,今日父皇会如此的叮嘱。” “对呀,当时是怎么都想不明白是为什么,现在看来,父皇早就知道了。”云皓逸也嘟囔了一句。 沈煜骁微微一笑:“还是两位王爷有心了。” 云皓骏对他抱了下拳:“荣王,本王与逸王弟并非是有意要来打探的,只是因为今日父皇交办的差事,让我们还真是不解,再看到了皓博的样子后,就更疑惑了,而且尊硕王府并未停下筹办大婚的举动,也是想来看看,施将军的情况。” “本王没误会,也没有指责的意思,而是很感谢,两位王爷不知我们还没有离开,却还能前来问候,真是不易。”沈煜骁阐述着自己的看法。 云皓逸轻点了下头:“今日也是在宫里看到了各位,虽然当时……小王与景王兄没有认出各位,但过后,还是有疑问的,再加之,父皇交办的差事又那么特殊,所以小王与景王兄是想来看看施将军有什么难处……” 他说到这里微微一笑:“再怎么说,小王的这条命,也是施大人所救,这份恩情,小王铭记于心。” “逸王殿下言重了,不过举手之劳,而且这病情还在所控的范围内,不过,对于两位殿下的关怀,施画还是很感谢的。” 云皓骏看向言谨初,对他扬了下头:“谨初,看你的样子,是已经说明了?” 言谨初对他笑了笑:“确实,还算挽救的及时,不然,我就得追到魏国去了。” “那就好,现在看来,咱们要劝的只有皓博一人了。”他欣慰的笑了笑。 “怎么?皓博他……”言谨初关切的问道。 云皓逸点了点头:“十分不能理解,为什么这次的赐婚和亲之事会摊在他的头上,而且还被父皇的一道密旨宣回京城来,正在府里发脾气呢。” “是不好理解,据本王所知,咱们这位博王殿下,可向来只喜欢策马扬鞭,是个沙场王爷,却被卷入这么一场政治的婚姻中来,他一定是不想的。”沈煜骁身有感触的道。 想他原本也是一个如此肆意的少年王爷,直到遇见了施琴,他突然才发现,此女就是他命中之人,绝不能放手。 “本王也听皓博说了,他原本是要求娶王阁老家的嫡孙女的,以王阁老的身份,怎么也得是个正妃之位才能匹配,可现在呢,这正妃之位被一个东楚的公主给占了,王阁老定不会将自己的孙女嫁进门来当个侧妃,这门婚事,也就不成了。”云皓骏轻叹着气的摇头。 大家也都跟着点头,明白他此时的心情为何如此之糟,不能与自己心爱之人成婚,还要被迫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是何等的不甘心和懊恼。 施琴看了眼沈煜骁:“可有什么方法,劝慰一下他?” 沈煜骁摇头:“正如景王所言,博王是因为心有不甘,也不知此事,真正意义所在,在他这个武王爷看来,两国交战,看的两国的战力,怎么会凭借一个女人,来换取胜利呢,这在武将看来,是最最龌龊之举。” “所以,一定要让他明白,他的这个举动,是为了什么。”言谨初接着他的话道。 “怎么明白,到现在本王都没明白,要怎么劝说他呢?”云皓骏皱眉道。 “想必逸王殿下现在是不是已经明白了?”沈煜骁笑问道。 云皓逸微扬了下嘴角:“小王是明白了,但却不赞同,如果真是如此,那东楚岂不是离亡国不远了。” “正是此意,因为东楚的君主现在听信着一个谋士的话,而且这次东楚和亲一事,就连所选择的人选,也都是这位谋士所料想的,东楚气数已尽。”沈煜骁难得的没有隐瞒自己的观点,摊开了的说明了自己的想法。 “如此一来,那这位东楚的公主,也就没什么可高贵的了,而且小王已经看过皓博手中的赐婚昭书,上面指定的是:赐婚于皇七子皓博为妃,但并未说明,是正妃还是侧妃,这件事,还真有待商榷。”云皓逸的笑意再现。 云皓骏也听明白了,伸手握住他的手臂:“你的意思是说,侧妃!” “不然呢,一个快亡国的公主,真能占个正妃之位吗?就算占了,在东楚真的气尽后,也一样会被贬的,现在是侧妃,还能保住她的命和她现在的位置,不然,很难,父皇的一片怜悯之心,也会被付诸东流。”云皓逸认真的对他点头。 云皓骏这才松了口气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这就好,这就好呀……回头一定与皓博说一下,让他不要如此,不能如此……” 又聊了些家常后,两位王爷告辞离开了。 他们一行人,再次乔装的离了施府,回到了张韵竹的奇络苑。 在晚膳时,沈煜骁不由的轻笑的道:“现在看来,这南秦有智慧的皇子,非逸王莫属。” 言谨初也是一笑,施画嘴里塞满了食物的也跟着在点头。 努力的咽下满嘴的食物,再喝了一口汤顺了顺道:“我早就说过,逸王绝对是个智者,而且他还特别会韬光养晦,没有那么耀眼的表现欲,还好,皇上已经注意到了他。” “所以,上次他与景王在赈灾之地相遇,也不是偶然。”言谨初再为她的碗里布着菜。 “我早就告诉过你了,哪里来的那么多的偶然,而且那个贪官怎么那么大胆,敢对一个王爷下手,想必是逸王查到了什么,而且这人身后的主子,也不简单,但一定不是景王。”施画笑道。 沈煜骁很赞赏的看着两人,嘴角的笑意没减过。 第471章 愣头小子 果然云皓博消停了,而且还进宫里向皇上“谢恩”! 皇上很是高兴,还赐了他不少东西。 得到消息的太子云皓皑,很是不能理解,没听说云皓博有什么大事,怎么会如此呢。 忙派裴师爷去打探消息,可反馈回来的消息还真让他意外。 云皓博竟然要与王阁老王仲卿的嫡孙女王梦娟成亲。 一向眼高于顶的王仲卿竟然还欣然同意了这门亲事,并已经订好了下月二十的这个日子大婚。 王仲卿可是先皇的帝师,也是父皇特别尊敬的一位人物。 虽然他现在已经务闲在府,却依旧开设了一间私孰,慕名前一求学的可是不少,名望也是响誉整个大陆的。 他也不是没想到与他联姻,上门求过几次,却都被这个老匹夫给婉拒了,一直以家中未婚女眷年纪还小为由,可这才几年呀,就将那位他最看重的嫡孙女嫁给了云皓博这个愣头小子。 这小子也真行呀,不出声,不出气的,整天就泡在外面,还真小看他了,挺有手段的。 竟然能让这个老匹夫看上,真是怎么都想不通。 云皓皑一生气,就会乱砸东西。 这不,在他又将书房里的一套紫砂茶具砸在地上后,书房的门被推开了。 太子妃站在门口,一脸不解的看着屋内的狼藉:“殿下,这是为何?” “为何?你问本太子为?”他气愤的指着门外:“你知不知道,王仲卿那个老匹夫,将嫡孙女嫁给了云皓博了……云皓博,那个臭小子,何德何能呀……他算个什么东西,不过一个嫔所出的愣小子,整天只知道武刀弄枪的,听不出来个好赖话,怎么就嫁给他了……” 太子妃不由微皱眉:“殿下,就算在府里,也要慎言,小心隔墙有耳……王仲卿是阁老,虽然现在无什么职权,可声誉还是在的,这整个大陆里,有半数都是他的门生……” “本太子会怕他?”他气的脸发青,厉目圆瞪的道:“尊敬他不过就是因为他名声在外,有助于本太子,如果不得本太子所用,要来何用,给那个愣小子树威吗?想的美,本太子可不是个摆设,想与本太子平分天下,他还嫩了点。” 太子妃无他法,只能走进来,再将门关严,再与裴师爷互看了一眼,见他正对她在使眼色,看样子是让她再劝说一下,也只能微挪到了云皓皑的面前。 “殿下,怎么就给皓博树威了呢,您也说了,他不过就是个只会武刀弄枪的愣头小子,而且皇上不是也说过吗?他现在那个愣愣的样子,与圣上当年时,是一个样子的,所以,多多少少会偏爱一些,想必,也不是您想的那个样子吧?” “无论是什么,这门亲让他得去,就是不妥,裴师爷你立即想办法,让这门亲事告吹,一定不能让他得此助力,如果可以挑起王仲卿与南秦的矛盾,也无不可。”云皓皑有些投鼠忌器的感觉。 裴师爷马上过来道:“殿下,万万不可……” “怎么就不可!”他气呼呼的道。 “殿下,王仲卿的地位在那里摆着呢,如果将他逼出了南秦,无论是哪个国家得到此人,都是相大的助益,对于南秦来说,都不是好事,而且皇上现在年事已高,再撑又能撑上几年,太子只要稳稳的渡过此关,咱们就有赢的希望,到时候,就算他不想拥护,也不能有异议了。”裴师爷苦劝着。 “怎么,南秦没了他,就真的要亡国了?”云皓皑觉得裴师爷就是在危言耸听。 裴师爷摇了摇头:“虽然可能不会那么快,但也一定不是件好事,殿下,您想要的,是一个繁荣、昌盛的南秦,而不是一个要亡国的南奏。” “那就眼看着云皓博那小子娶得美人归,本太子还得笑着脸的送一份大礼?”他气道。 太子妃温柔的笑着走上前来:“太子殿下,虽然这个王仲卿是个在南奏举足轻重的人物,可是您也别忘了,还有个魏国的荣王,他的实力,可一点不比这个王阁老差,按殿下先前所计划的,如果可以带回施家小四,那一切,还在话下吗?一份礼,怎么都不亏的。” “嗯?”云皓皑沉思了起来,眼睛转了转,再微眯了眯,嘴角这才有笑意,而且是十分得意的笑意。 太子妃与裴师爷这才又暗松了口气,看来,是劝住了。 云皓皑的情绪也稳定了下来,大袖一挥的转身迈过地面上那些碎瓷片,坐在了正位之上。 再对裴师爷道:“云皓博的大婚,想必也不会太简单,父皇为了给那老……王阁老面子,也得是大操大办,想那个愣头青,也不会这些是,宫里派人去了他的府?” “那倒没有……”裴师爷立即回答:“不过,听宫里传出来的消息,皇上已经召见了景王和逸王两位殿下,而且在养心殿里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两位殿下从宫里离开后,就直奔了博王府,不过也没待多长时间,又都各回府里去了。” “什么?景王和逸王?现在这两个人,走的可是够近的,时不是时就会在一起办差,这是父皇不放心景王的办事能力呢?还是有意让景王历练一下逸王呢?那他们在博王府里,都干什么了?”云皓皑总有一种感觉,这里面的事,不简单。 “具体干了什么,在下没有查到。”裴师爷小心的回答。 “没查到?”云皓皑的脸再次阴了下来:“你不是说,各府里都有咱们的眼线吗?怎么?博王府里没安排?” “殿下,是在下疏忽,博王向来少在京中走动,一直都驻守边关,所以,他的府里的人丁相对来说很简单,而且还都是老人、熟人,生人还真的安插不进去,所以……”裴师爷感觉自己今天一定会很惨。 “说的也是,皓博是个武将,也不喜欢府里的人太多,哼!那就现安排,现在他要准备大婚一事,府中人少怎么行,必会再招人进府,就多安插几个,给本太子看住了。”云皓皑出奇的没发火。 裴师爷一听立即去办,逃跑似的出了书房。 第472章 大婚之日(一) 十一月十六之日。 尊硕王府张灯结彩。 府门之前铺了一条延足有百米的宽厚的红毡地垫,上面撒满了五彩的,被剪成了花朵样式的花。 言谨初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身喜庆的大红锦服,胸前还挂着一朵特别大的红绸花。 身后抬着一顶八抬的大红花轿。 而这接亲的队伍甚是浩大。 除了好友萧离亲随,大理寺的众兄弟也一身喜庆的在前开道。 他身边还有景王云皓骏和逸王云皓逸,再有一位就是庆小王爷,也是一脸笑意。 那吹打的喜乐,隔着五条街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街边围观的人,也是不少的,夹道都挤满了人,想亲眼目睹这广陵城有史以来,最为壮观的大婚。 而且街边也有人在议论着。 “不是听闻,尊硕小王爷不想娶这位东楚的和亲公主吗?怎么还弄的这么隆重……” “可能后来又同意了呗,想也知道,那么漂亮的一位公主……再铁石心肠的男人,也不会不动容吧……” “你们说的不对,我可是听闻,尊硕小王爷,要娶的是施府的施家四小姐,不是娶的东楚的那位和亲公主……” “不可能,我可是亲眼看到的,上个月,在南城门,他们闹的可大发了,后来将人都拦回了尊硕王府,但没谈拢,魏国的荣王,将人全都带走了……” “带哪去了?”又有人伸头来问。 “回魏国了呗,还能去哪?真让那位大理寺传奇的女仵作,看着心上人娶别人?那也太惨了吧……” “说的也是呢,这广陵城里,谁不知道,尊硕小王爷心仪的是那位神奇的女仵作,这东楚的和亲公主,一来就要非尊硕小王爷不嫁,这可是两国之间的事,不答应也不行呀……真是委屈了那位小仵作喽……” “不过,看这架势也不像是不愿意呀……” “说的是呢,这么隆重,可是我平生以来,看到过的最豪华的娶亲了……” “看看,连两位王爷都跟着迎娶,可见对这位东楚和亲公主的看重了吧?” “说的是呢……我也从来没见过……可得好好看看……” 街边人的热闹的议论着。 而骑在马上的言谨初完全就听不到,他此时的心,已经飞到了施府去了。 他嘴角抑制不住的扬起了笑意,面色也柔和。 萧离回头看了他一眼,不由一笑:“谨初,快些吧,不然赶不上吉时了。” “那当街奔起来,会不会不妥呀,这里人多……”他还当真了,脱口而出。 “哈哈……”云皓骏大笑了起来,手执折扇的指了指他:“谨初,你这也太着急了吧。” “能不急吗?他可是早就想把人绑在身边了,这种心情呀,我可真懂。”萧离不客气的接着话。 云皓逸也笑出声来,轻摇了摇头:“再有一条街就到了,都稳一些吧,别再吓到人,可就不好了。” “对对,听逸王的,稳!”言谨初立即点头。 这话,也是出门时,尊硕王言长空叮嘱过的。 当前面的接亲队伍一拐入街巷中,那些隐身在街道处各个角落和挤在人群里的一些人,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而在施府的大门前,也站了好些的人,除了施棋和袁英姿外,还有一大队的官兵,个个身着官服,精神抖擞,不过在他们这些人的腰间,都系着一条长长的红色腰带。 而此时在施府的内宅里。 施琴忙的手忙脚乱的,张韵竹也差不多,拿了东,就忘了西的。 房间里传来的都是吆喝声。 明珠郡主与清河郡主也在,帮着两人忙活着。 而施画就像个提线的木偶一样,任由着这些人往脸上画着妆,再拎起来一件一件的穿着衣服。 从天一亮就被拎了起来,折腾到现在,她是一口吃食都没入口,连口水都没让她喝,这都快两个时辰了,还没完事呢。 而且此时,她感觉脸像是被糊墙一样的抹了不知有多少层了,头发也梳的特别紧,勒的头皮都疼。 看着那放在桌上足有十盒打开的不同样势,不同材质的头面,她不由的纠起了脸。 正好施琴与明珠郡主走了进来,询问着情况。 “大姐……这些不会都要戴在头上吧,那不会将脖子压断吗……”她哭腔都出来了,可怜的看着她。 “噗……呵呵……”明珠郡主喷笑出声,指着她怎么都停不下来。 施琴也是无奈的笑了起来:“当然不会,只会选一个,都戴在头上,那不成了卖首饰的了……” “哎哟……可吓死我了……”施画这才放下心来。 “新娘子,可别这么说话,不吉利的,今天可是你的大喜日子,要说吉祥话才行,什么‘死’不‘死’的,万是不能说的,可知道了,再有呀,女子出阁,要庄重,端庄,万不能在这喜帕下面说话的,可懂了?”万福夫人马上纠正着她。 “哦……懂,就是闭嘴呗!”施画说完,将嘴紧紧的抿了起来,抬眼的看着万福夫人。 可她这小模样是真的让看到的人想笑,怎么会如此的可爱呢。 南星从前院跑了进来,扯着嗓子叫道:“大小姐,小王爷的迎亲队已经到了府门口了,大少爷与少主还有荣王在拦着呢,让快一些,别误了吉时。” “知道了,马上就好。”施琴立即走到门前,回了一句。 她再回到内室,四人商量了一下后,选了一个最适合的全金嵌着红宝石的头面,让万福夫人给她戴好,再戴上喜冠,这才将她扶出了内室。 一转出屏风,就听到了室内抽气的声音,看到她的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施画顿时就懵了,目光救助的看向施琴:“大姐……不会是……不好看吧……” “是太好看了……我家小四……小四也要嫁人了……”施琴突然泪就涌了上来,声音哽咽着。 “好看,真好看……”张韵竹用力的点着头。 明珠郡主与清河郡主一人劝慰着一个,不让她们如此激动。 嫁妹与嫁女是一样的,那种不舍都能体会,可现在不是时候呀,如果这两人真的哭起来,施画再忍不住,哭花了妆,可怎么是好。 第473章 大婚之日(二) 前厅之内,摆放着施明恩及施夫人的牌位。 待施琴与张韵竹扶着施画走出来后,她恭敬的跪摆在牌位之前,为这两位老人嗑了三个头。 “父亲、母亲,今日小四成亲了……”她的声音哽咽了起来。 心里却在道:两位长辈,虽然你们的小四已经不在了,想必你们在天上,也都相聚在了起,我这个不知为何会存在于贵女之身上的灵魂,今日要成亲了,所嫁之人,是我所心爱之人,他对我特别的好,也很宠爱我,想必我们在有生之年,会过的很不错,来这里是个偶然,但可能也是使命,反正不知为了什么吧,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该做的事,我必会做到。 被施琴和张韵竹扶了起来。 施琴捧起她的脸看了看,还好,没有泪流下来,没有花了妆。 “小四……大姐今天真高兴……真的。” “大姐,我也高兴,能由你,亲自送我出阁,我特别的幸运。”施画认真的道。 “傻丫头……我是你大姐呀……想必,父亲和母亲的在天之灵,也一定会保佑你,以后幸福、快乐、安康。”施琴轻抚着她的脸,眼含泪影的道。 “大姐,有你和二哥,真的很好,真的,我已经很满足了,有人疼的感觉,真好。”施画轻吸了下鼻子道。 “好了,好了,千万别流泪,不然,就不漂亮了,咱们要去正堂了,把喜帕盖上吧。”张韵竹用衣袖轻拭了眼睛,立即过来劝道。 施画听话的点了点头,手却紧紧的握着施琴的手,任由她牵着,一步步的向正堂走去。 言谨初接受着沈煜骁和施棋的为难,每个题目还真不简单,不过他却答的心甘情愿,脸上一直带着喜悦的笑容。 慕九兰最后走了过来,对他施了一礼:“新郎官儿,今日是你与我家小四的大婚之日,我这个当师兄的,也得提出一个要求。” “请!”言谨初笑看着他。 “小四与我相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我是真的拿她当亲妹一样的对待,自认为我这个师兄,也不比亲兄长差了,所以,无论以后,这广陵城也好,南秦也罢,发生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大事,你都要保证,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要先保证她的安全,不得让她受到一点点的伤害,如果有一天,小四真的犯了什么错,请好生的与之说明,不要恼她,不要骂她,更不能动手打她,只需与我来说明,我自会亲自上门带她离开,好好的说教,可好?” 慕九兰面带着暖暖的笑意,可说出来的话,却掷地有声,句句真切,让站在一边的沈煜骁与施棋都觉得特别有道理,也跟着一起点头。 言谨初轻呼了口气,再笑对着他:“九兰,这种事情不会发生,也不可能发生,所以,你没有这个机会。” “在下相信尊硕小王爷的人品,也相信你会做得到,所以,小四交给你,我们都是放心的,她生性爱自由,不太喜欢被管束,有时候可能会做出些过激的行为,还请善待。”慕九兰再补充了一句。 “过激的行为?九兰是指,这丫头为了验尸,翻墙离开济世堂的事?”言谨初笑了起来。 想起当时,他得知这个情况时,也是好奇,这验尸真的有这么大的魔力吗?还能让她翻墙跑出来,还被自家师兄抓了个正着,而且还能死皮赖脸的讨好,那个时候的她,活的是真鲜活,也惬意。 他会让以后婚后的生活也活能那个样子,自由、快乐、惬意。 慕九兰也笑了,轻点头:“那不过是个最小的刺激,她的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就是身手不太好,有所限制,不然,能上天!” “不怕,她想上,我会带着她一起上,看看也不错。”言谨初话里全是宠爱。 他的回答,也让三人都很满意。 然后一直看向正堂的门口,施琴、张韵竹扶着施画,身后跟着明珠郡主、清河郡主,这个阵容也是不低的,她们行的不快,款款走来。 言谨初的心不由的被提了起来,紧张又迫切的看着正向他走来的,被大红喜帕挡着面的施画,心情除了雀跃,还有很多的无法描述的感觉。 做为施家现在最长的施琴和沈煜骁,叮嘱了几句,就让言谨初扶她离开。 可在施画转身时,脚下直接踩在了婚服之上,身体一个踉跄。 换了很多人的惊呼声。 还好言谨初抓的她的手够紧,把她拉了回来,再看了眼那过长及地的喜服,他直接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施画却急急的叫道:“不行的,这不合规矩,快放我下来呀……” “什么规矩,我言谨初娶老婆,高兴就是规矩。”言谨初轻笑道。 这丫头什么时候也学会懂规矩了,说的得意,他大步的向堂外走去。 却惹来了堂上很多人的笑声。 而这些人,大多都是两家的亲眷和朋友,自然明白,此时这位小王爷心急的是什么,抱得美人归,这个“抱”字,今天是体现的淋漓尽致了。 八人抬的花轿稳稳的行在街上,听着外面那喜乐的吹打之声,施画现在的心情用紧张和兴奋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端坐在轿子里,手中稳稳的捧着一个大苹果,嘴角扬起了甜甜的笑意。 她嫁人了。 前世无法实现的,在这一世里,终于实现了,也算是圆满了吧。 况且她所嫁的这个人,还是她心仪的男人,挺不错的嘛…… 花轿落地,再听到一声轻微的踢轿门的声音后,从喜帕之下,看到了一双大手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然后听到言谨初温柔的声音:“下轿了,咱们到家了……” 她的心顿时安定了下来,这就是安全感吧,她找到了。 在热闹的拜了天地,准备被送到后堂的新房时,厅上顿时又热闹了起来。 施画被盖着喜帕不知发生了什么,可她的肩上落上了一只大手,知道是言谨初,也同时感觉到了他的紧张。 “不好意思,本太子太晚了……来晚了……恭贺……恭贺呀……”云皓皑的声音传来。 第474章 大婚之日(三) 再听到言长空的声音:“哪里,不晚,不晚,太子殿下能光临,也是本王的荣幸,快快入座,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 “唉,急什么呢,让本太子也见见,这位新娘子的美貌。”云皓皑笑的特别大声,感觉没喝酒就已经耍上酒疯了。 云皓骏与云皓逸立即上前,分别伸手的拉住了他,云皓骏笑道:“太子殿下,这是何意呀,这盖头,还是新郎来的好,咱们呀……就好好的在这里吃喜酒。” “就是呀……太子殿下高兴,王弟是知道的,快快,这边坐吧……”云皓逸也拉着他,往席边拽。 这时,又有一人闪身过来,当云皓皑看清这人时,不由的一愣,是云皓博,他一脸无害的笑容道:“太子殿下再心急,可这新娘子,是谨初哥哥的了,看着太子殿下的这个大礼盒子可不小,装的是什么呀,可否让咱们开开眼呀。” “你不在家里备着大婚,跑来做什么?”云皓皑纳闷的道。 “沾沾喜气呀,再说了,谨初哥大婚,我这个做弟弟的,不来也不合适呀,刚刚还随着一起接亲了呢,也算是先预习了一下吧,等到几天后,我大婚时,也就知道要怎么办了。”云皓博得意的笑着。 云皓皑不由冷哼一声:“真不知道,这王阁老是怎么想的,怎么就将孙女嫁你了。” “这还不简单吗?因为你王弟我帅呀……”云皓博一向擅长的就是在这些皇子中差科打混的,这时再用上这招,想必也不为过。 而他的话,也引来众位朝中官员的哄笑之声,而且还有人附合着:“确实是,博王帅气逼人!” “听听,听听,这才是正确的呼声,谢过了。”云皓博一点不为意,还得意的对那人抱了下拳,以表谢意。 可云皓皑却不想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说什么,他都要看看,这位东楚的公主是个什么样子,为什么刚刚听人回报说,她是从施府被接出来的,不应该是在东楚的驿站吗? 那为什么会出现在施府呢。 他结合着前几天施棋与尊硕王府一起进宫,可不可能就是为了此事呢。 “唉……你们这些人呀,真是没好奇心,谨初是什么人呀,向来对于女色都不上心的,从小就认识他的人都知道,向来除了谨瑜他这位胞妹外,没给过几个女人好脸色的,唯一不同的,就是大理寺的那位小仵作了吧,施家小四的美貌可是有目同睹的,现在谨初可以如此心甘情愿的娶了这位美人,不知,她的样貌可与施家小四有一比呀?” 他的语气很是不妥,略显轻浮,听着很不顺耳。 言谨初不说话,只是站在那里冷脸的看着他,手上也微用了些力,将施画往他的怀里再搂了搂,也是给她安心所用。 云皓骏微皱了下眉,手上用了些力:“太子殿下,今儿可是尊硕王府的大喜之日,连父皇都派人送来了贺礼,还是莫要如此,这新娘子,哪有在宾客面前揭开盖头的,多不吉利。” “怎么就不吉利了,景王,你是有顾虑,还是有所期盼呀,怕是看到如此娇美佳人后,再生了什么别的心思?”云皓皑意有所指的道。 世人都知道,景王云皓骏喜欢美人,他以往的府里,进进出出的美人不计其数,可也有人知道,自这一、两年里,景王府里,除了原本的正妃、侧妃和有名份的妾室外,就没再有什么外来的美人进入,都说景王这是转性了。 现在再被太子提及此事,这不是在揭人伤疤吗?有点过分。 云皓骏不由嘲讽的一笑:“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担心喽,如此担心,为何还非要让谨初为难呢,今天他可是新郎官,咱们是客,而且这美食佳肴的,不喝上几杯喜酒,怎么都是不对的,还有心思放在其他的事情上吗?还是请太子殿下就座吧,大家帮忙又是接亲,又是观礼的,也累了不是,都想早些开宴呢……” “就是,太子殿下快快上座。”言长空表情不温不火的,嘴上说的客气,可谁都听的出来,这位王爷,生气了。 言谨初轻哼一声,直接将怀里的人抱了起来,大步的向后堂的新房走去,这里交给他们,也就不用他管了。 在拐过后堂角门时,施画才从喜帕里小声道:“太子这是有备而来?为何?” “不知,犯病!”言谨初没好气的道。 “不像,好像来找茬的,是不是感觉受到了愚弄?”她再道。 言谨初再冷哼一声:“愚弄他的可不是咱们,而是皇上,皇上一直都在叮嘱着,此事不易声张,想必他想明白,最快也是今天晚上,再慢一些嘛……就得是皓博大婚以后了。” “他为何对于咱们的大婚如此的紧张?目的是什么?”施画再问。 “丫头,今天是咱们的大婚,关心这些旁人的事做什么?再这样,小心我生气喽……”言谨初小声的威胁着她。 “这不就是关切到咱们嘛?”施画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那也不是现在想的时候呀,你现在应该想……”言谨初耐心的想开导她。 “我饿了,能不能吃东西……”施画接着他的话道。 “呵……”言谨初笑出声来。 “怎么了?不对呀……从早上起来到现在,我可只吃了小半碗的面,那顶什么呀,早就饿了,还要再等吗?那我就得饿……”她立即轻哼了起来。 “别说,大喜的日子,不准说那些不吉利的话,当然能吃,我早就吩咐下去了,让他们将宴席上的菜,都再分出一份来,送过去了,等到了,你就能吃了。”言谨初手上用力,将她抱的再紧些,生怕她会口没遮拦。 施画一听,就高兴了,小腿在那里踢了两下,很是欢悦的道:“还是相公心疼我,知道小四不能挨饿,真好。” “那是自然,我是你相公,一辈都只疼你一个人的相公,不对你好,对旁人好吗?那就是有病!”言谨初笑了起来,小白牙煞是好看。 第475章 装醉耍酒疯 进了喜房后,谨瑜早就在那里等着了。 喜婆子开始说着吉祥的话,这一整套程序下来,施画已经没力气了,都有些坐不住了。 就在那些喜婆子退出去后,突然她的肚子叫了起来“咕噜……” 言谨初先是一愣后,就笑了起来,忙将一边的称干拿过来,将她的喜帕挑了下来。 终于没有了那厚厚的盖头挡着了,可以看清面前景物的样子了。 然而,她只是看了一眼,就被这大红的喜房的装饰给震惊的呆愣在了那里,满眼都是惊喜和感动,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而言谨初也愣了,紧紧的盯着她,一瞬不瞬的看着。 这就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却从来没想到,这丫头上了妆后,会如此的漂亮,真如那些人所言,天仙一般的人儿。 她平日里的率真、坦然、果敢、可爱、俏皮的样子,他是看在眼里,也一向知道,她的美丽。 可现在的她,就如一个精雕的瓷娃娃一样,尤其是这一身艳红色的喜服,将她衬托的更是绝艳,这可是他从来没见过的样子。 言谨初也抽了口气,轻声的道:“天呀……小四,你今天也太好看了吧……” 她的话,将两人都惊醒了,施画收回目光后,才惊叹的道:“这里真好看……” 而言谨初也同时道:“你真漂亮!” 她的目光再屋里转了下,正好扫到了桌上的那一桌席面,立即再瞪大了眼,指着桌子:“快,扶我起来,我要吃东西,再不吃的话……我就要……要光荣了……” 言谨初与言谨瑜同时笑出声来,他上前将她扶了过去,言谨初已经将筷子递到她的面前了:“嫂嫂,慢慢吃,好多呢……” “真饿呀……”施画能说的,也只有这么一句了。 言长空派人来通知言谨初,让他出去给宾客们敬酒,但同时也交待了这里的下人,一定要好好的照看着院子,不要什么人都进入。 言谨初去了前厅,招待宾客去了。 施画就与言谨瑜坐在桌前,吃着这一席的美食。 她原本是一个人在吃,言谨瑜就是给她在布菜,可她向来是个会分享的人,强拉着,硬往谨瑜的嘴里塞吃的,没一会儿,两人就吃到一起去了,而且还有说有笑的,很是和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云皓皑端着酒杯的起身来到了正在向朝中各官员敬酒的言谨初身边。 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再顺势的搂着他的肩,满口酒气的道:“谨初啊……本太子一向都觉得你是个很有担当和责任感的人,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形势所迫的情况下,保命,还是最重要的,是不是呀……” “太子殿下所言……何意?”言谨初微皱眉的问道。 云皓皑特意的对着他的俊脸喷了一口酒气:“呵呵,先前还真以为你对这施家的小四有多么情真,如果本太子知道你会如此,那施家的小四,早就是本太子府的一员了……就因为你对她诸多的维护,让本太子是真真的误会了你的用心,还以为你真看上她了,非她不娶呢,现在看来,不过如此,她人都已经在魏国的荣王府了吧?” “……”言谨初的眼睛闪过一丝厌恶。 “不过呀……也好,再怎么说呢,这施府呀……还真没有这东楚的势力大,而且本太子是知道的,这位小公主可是东楚国君的心头肉呀……宠爱的不行……嗝……那施家的小四怎么能比呢,一个已故太保的女儿,还有什么优势,再有本事,也是那位施太保,可怎么样呢,人都死了多年了,想这都成了白骨了吧……还能怎么样……” 云皓皑是真的醉了,都站不稳了,说话也直接了些,有些口不遮拦的。 言长空立即过来扶了下他,礼貌的笑道:“太子殿下这是喝多了吧,来人呀,扶太子殿下座下休息。” 庆王这时也伸头看了过来,见到云皓皑那副样子,也皱眉。 “今日,太子殿下怎么会如此无德行,是来出丑的吗?”他冷声道。 云皓骏冷哼一声:“他是来探消息的,被父后禁足在太子府,也有些日子了,对于外间的事,他知道的不多,主要靠那些外派人来传消息,得到消息也不过再派人盯稍得来的罢了,他自己是出不去,今日前来,就算父皇知道了,也不会怪罪,可这行为……还真让人不能接受。” 云皓逸也摇了摇头:“感觉他今日真的很不同,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不是变了,这就是他的本性,平日里,你所看到的,全都是伪装。”云皓骏对他挑眉道。 庆王再叹了口气:“别坐着了,把他拉回来,堂堂当朝太子,仪态尽失,成何体统。” 云皓博却很不乐意的一撇嘴:“庆王叔,让他去别的桌坐不行吗?看着他,我酒都喝不进去。” “你这孩子,让他去了别的桌,不得将那些人都吓跑了,要知道,今日是谨初的大婚,咱们是来捧场、恭贺的,可不是来添乱的。”庆王小声的告诫着他。 云皓骏和云皓逸是真的不想过去,但庆王发话了,他们又不能不去,只能硬着头皮的起身,走了过去。 “对了,咱们是不是也得闹闹这洞房呀……谨初,刚刚让你给我们看这新娘子,你不肯,现在闹洞房,可不能不让了吧……”云皓皑甩开扶着他的尊硕王府的下人,步伐不稳的再上前来搂上言谨初的肩。 没等言谨初答话呢,他直接被两位王爷给架了起来,两人什么话也不说的,直接将人给架了回去。 他还不服气的想甩开人,再起身,就听到庆王轻喝一声:“太子,这种场合,不是你耍酒疯的地方,还请自重。” 太子顿时就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刚刚还一副嬉闹样的表情,此时已经恢复了一脸的冷漠,眼睛也是清明的一片,根本一点醉意都没有。 这时大家也明白了,他刚刚就是在装醉,目的不会就是为了要看看这新娘子吧。 也太荒唐了。 第476章 不离,不弃! 前面的宴席还没结束。 施画与言谨瑜已经吃饱的坐在床上,支着身体,舒着气。 “谨瑜呀,你说我头上的这个重到不行的头冠,可不可以拿下来了呀,太重了呀……” “好像不行吧,你再忍忍吧,一生只这一次,再累也得坚持不是,不过你今天是真的好漂亮哟……”言谨瑜羡慕的道。 “嘿嘿……是吗?你也别着急,等到你大婚的时候,一定比我还好看呢……”施画憨憨的一笑。 言谨瑜的表情黯淡了下来,嘟囔了一句:“怎么会呢,现在连个人选都没有。” “你现在身体与以往不一样了,有空呀,就多参加一下那些小姐、夫人们举办的宴会什么的,到时候,眼界放宽点,好好的看一看,只要你认为好的,就交给我和你哥,我俩一起帮你查探他的人品和家世,只要适合,咱们就下手。”施画仗义的拍了拍她的肩。 “嫂子,什么叫下手呀……”言谨瑜纠着小脸的看着她,有点哭笑不得。 “哎呀,就是广撒网,多涝鱼,然后再筛选呗,不错过,不放过的意思,就是话糙理不糙,意思一样就行。”施画对她点着头。 “小四!”言谨初的声音响起。 两人立马的坐好,看到他已经站在了两人面前,很是无奈的在看着施画。 “你怎么回来了?宴席散了?”施画眨吧着眼睛的看着他。 “再不回来,你还指不定和谨瑜说什么呢,什么广撒网多涝鱼,你当谨瑜是渔夫呀……我是回来接你的。”言谨初伸手将她拉了起来。 “啊?接我?干啥?”施画对他轻嘟着嘴。 “换一身方便的衣服,我带你出去。”言谨初笑了起来。 施画还是没明白,这种时候,可以出去吗? 这时言谨初也看到了她的额头之上,被头冠压磨的地方,有一条红红的印子。 立即动手将她的头冠拿了下来,看清额头边上卡出的红印子,立即心疼了起来。 伸手轻抚了下,顿时施画就疼的轻缩了下脖子,想躲开。 他手快的将她拉了回来,搂在怀里,心疼的道:“以后,不要往头上弄这么多的东西,不想戴不会有人逼你,看看,都红了,是不是很疼?” “为了美嘛……吃些苦头也无妨,谨瑜都说过了,一生只有一次,我忍得住。”施画在他怀里抬头看着他甜甜的笑着。 言谨初感动万分,可还是心疼她现在的这个样子:“无需如此,不想的,就不要做,只要你与我说明,一定不会有人再为难你,可懂?” “嗯!”施画欣慰的用力点了下头。 言谨初也对站在那里看着两人秀恩爱的言谨瑜道:“你也换一件方便的衣服,咱们出府。” “好。”言谨瑜立即高兴的转身跑了出去。 他看着房间的门关上后,拉着施画向内室走去,帮着她换下身上那里三层,外三层的喜服,再找出一套新的便装给她穿好,将头上那沉重的首饰拿下一大半后,才再给她披了一件棉披风,再戴上大大的风帽,紧握着她的手,一起走出了房间。 言谨初带着施画和言谨瑜一起到了他们一起去过的那个角楼,上得楼顶后,看着雪夜之中的广陵城的万家灯火。 “真好看,宁静又温馨,一片祥和的样子,是我喜欢的。”施画轻声道。 “只要你喜欢的,我就喜欢。”言谨初不避讳的说道。 这原本就是他向来不会,也不屑说出口的话,可现在,他说的比谁都溜,而且不觉得厌倦。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尖锐的声音划过长空,有一串亮光窜上了夜空之中。 还没看清是什么,就听到又是一声大响后,天空中立即绚烂缤纷。 “礼花!”施画惊喜的叫道。 言谨瑜也在先前的一愣后,立即指着楼外的夜空叫了起来:“好漂亮哟……” 两人还没叫完,又是几声的尖锐声响起,然后,天空中再传出声响,再是大片,火树银花,漫天飞舞,炫目的烟花,如一朵朵夜空中闪亮的花朵,在天空中绽放着,那么绚烂,那么夺目,那么的震撼。 看着小脸已经被这五颜六色的礼花映的明亮的施画,言谨初很是满意。 看来,他这个主意还真做对了。 这也是以前,两人在一起时,她无意中说过的一次,说是很久以前,她看到过一次特别漂亮又绚丽的烟火表演,漫天的烟火,很是漂亮。 于是,他就找到了萧离,再与杨七宝等人一起,找到了官炮房的主司,求他们赶工出来这批礼花,就是想给她一个惊喜,只要她笑了,就算值了。 却没想到,她却感觉的哭了。 这可真是吓到他了,立即搂她在怀里,温柔的哄着。 “言谨初,你真好……”施画靠在他的怀里道。 “知道我好,就不要哭呀,你这样,我会心疼的……”言谨初感觉自己有些无措了。 以前他算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只要不是母妃和谨瑜在他面前哭,其他人就算哭死了,与他也无关。 可自从认识了施画后,他就发现,这个不能在他面前哭的人,又多了一个,而且还是最重要的一个。 想当初,第一次让他感觉到,自己有些可恶,有点讨厌自己性格的一次,就是在清源镇,在济世堂里向他要玉佩的那一次。 当时她坚持说自己没偷他的东西,那是诊费,可能也因为自己语气的生硬,让慕九兰误会她拿了别人东西,那时,被冤枉的她,眼中含泪而不落,原本明亮又清澈的眼睛,却微红一片时,他真的感觉到了自己的可恶。 现在她已经是自己的妻子,所以,他以后再也不会让她哭了。 “好小四,不哭了好不好?”他附在她的耳边哄道。 “我这不是伤心,而是开心的在流泪,因为你太好了。”施画抬头看着他。 言谨初轻笑出声:“这是应该的,因为你是我妻子,一生唯一的妻子,不离,不弃!” 施画靠在他的怀里,伸手紧紧的搂着他的腰,用力的点头:“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第477章 不惹事更不怕事 第二天,言谨初与施画出现在正堂时,已经日上三竿了。 看着她双颊绯红,走路挪着小步,一身桃红色的便装的样子。 尊硕王与王妃不由相视一笑,了然的样子。 她跪下来给公婆敬了茶,方规矩的坐在一边。 言长空却大手一挥:“行了,仪式完毕了,谨初,快带着你媳妇去用膳吧,都这个时辰了,想必一定是饿了。” “就是,这个傻儿子,怎么这么不会疼媳妇。”尊硕王妃也跟着道。 言谨初纠了下脸,再是一笑:“行,是儿子不知道疼媳妇,这就回去用膳,无事别打扰我们就好。” “言谨初!”施画脸都红的快熟了,娇羞的瞪着他。 这个男人真不知羞,这种话也能说的这么坦然。 不是他昨天晚上那么强势,她今天也不至于这个时辰才起身,让人都笑话死了。 “当着自家父母的面,有什么可害羞的,他们恨不能明天就抱上大胖孙子呢。”言谨初不在乎的笑道。 “你怎么就知道一定是孙子,而不是孙女呀……”施画嘴快的反驳着。 “孙女也成,孙子更好,反正你要是你们生的,就行。”尊硕王妃接话道。 “哎呀……”施画这才反应过来,立即用手捂住了脸,小声的哼唧着,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怎么就让言谨初给带沟里了呢。 “哈哈……对对,只要你们生,什么都是一样的,一样疼,一样爱,哈哈……”言长空爽朗的笑声半个府邸都能听到。 言谨初是在施画真的快羞哭之前,将她带走的,两一拐过后院角门,他直接将人抱起,脚下点地的就向他们所居的小院窜了过去。 就连正从小路走来的言谨瑜都没看到。 言谨瑜手里捧着个暖炉,看着他们窜过去,眉眼一弯的笑了起来。 身边的丫鬟小楠也轻笑出声道:“小王爷真的变了好多……” “是吧,自从他认识了小四,就变了很多,不过,他的温柔也只是对小四,其他人,也就是妄想了。”言谨瑜羡慕的道。 “小郡主,也不是的呀,小王爷对于小郡主的关心和爱护,也没减,而且现在还多出个小王妃也一起的疼着您,多好呀……”小楠立即道。 “傻丫头,我说的可不是这种亲情,要想找到如哥哥这般疼爱着嫂嫂的,可是不易的,也是天下间,女人的梦想和愿望。”言谨瑜说完,目光又有些黯淡,迈步向前走去。 小楠也无奈,小郡主的心思,她多多少少也是明白的,可她所想的那件事,好像真的不太可能,两人之间的身份相差的太过悬殊,就算这尊硕王府不介意吧,可外面的人会怎么说,想必一定是不行的吧。 她快步的跟了上去后,逗着她的话:“小郡主,咱们要不要去小王爷的院子里走走。” “不要了,新婚燕尔,让他们好好的享受吧,我还要去济世堂呢。”言谨瑜轻摇了下头,继续向前走。 “那小郡主,是否要带些新做的点心呢?”小楠特别明白她的心意的问道。 “带些也好,就是不知道……他是否喜欢吃……”言谨瑜那嫩白的面颊微红了起来。 小楠立即道:“怎么会不喜欢呢,每次慕少主不是收的都很开心嘛……郡主,您多虑了。” 言谨瑜轻翘了下嘴角,含羞的一笑:“但愿吧。” 三天回门。 施画早早就的起来张罗着,选衣服时,就难住了她。 看着衣柜里挂着足有二十几套的女装,她的小脸都快纠成团了。 言谨初都换好了,坐在厅里久等她都不见出来,不由纳闷的走了进去,看她正对着一柜衣服在挤眉弄眼的样子,笑了起来。 从身后搂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上:“怎么了?有这么为难吗?” “有,太有了,这要是平时,我也不会如此,可今天不一样的,出嫁后第一次回娘家,而且大姐还在呢,穿的太随便,一定会被她教训的,可太隆重了,我自己就不会走路了,很重的……怎么办呢……”她嘟起嘴来的道。 “今日我可是一身紫色的锦服,你只要选对颜色,即可,我看这套就不错嘛……”说着,他伸手将柜里的那套紫色的套装拿了出来,而且还有一件锦锻的棉制披风,领子是兔毛的,看着就好。 “好吧。”施画欣然的同意了。 两人到达施府,一下车就看到施棋与袁英姿站在门口迎接呢。 她快步的冲了上去,与袁英姿互握着手,眼睛看向施棋:“二哥,二嫂,我回来了。” 施棋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笑着点头:“快进去吧,外面冷,来谨初,请。” 袁英姿拉着她进入,不停的小声询问着,她在尊硕王府的情况。 沈煜骁与施画和慕九兰一起站在前厅门口伸着脖子看着,见他们一进来,施琴什么也不顾的就冲了出去,将施画拉进了怀里:“怎么才回来,可好?” “好着呢,大姐莫要担心,小四人缘向来好,人见人爱的。”施画故意与她开着玩笑,只因她已经看到了施琴那已经泪目的双眼。 “这孩子……都嫁人了,还是没正经的……”施琴真的被她给逗笑了,轻拍了她一下。 言谨初则中规中矩的对他们施礼。 也因为施家已无长辈,所以大家都随便了一些,将带回来的礼物递上去后,大家就围在一起,热闹的聊了起来。 第二天,沈煜骁与施琴就要回魏国了,他们必须行程要快一些,不然在年前就回到京城之中。 当施画与言谨初在城门外相送时,施琴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 “小四,你长大了,姐姐就放心了,不过也不要太委屈了自己,有什么事,记得告诉我。” “知道了大姐,有你们在,不会的。”施画靠在她的怀里道。 “再有就是关于洛白,不要怕他,但也不要冒险,有事多与尊硕王叔和谨初商量,不可逞强,别让我担心,知道吗?”施琴再叮嘱。 “知道了。”施画乖巧的回答。 而在另一边,沈煜骁在叮嘱了施棋一年之内,不得离开广陵城外,还要让他示弱,不要太强,以遭人嫉妒,落人把柄。 然后再与言谨初道:“咱们不惹事,但也不怕事,南秦也不是太平之地,野心之人还是有的,只要先护好身边人的周全,再想破解法,方为上策,不可让自己与亲人陷入困境,有事,可通知我,想必如果我亲自带兵压境的话,有些人也是怕的。” “姐夫,您放心,我全力以覆。”言谨初对他点头。 第478章 双妃进门 送走沈煜骁与施琴的第二天,就是云皓博的大婚了。 言谨初也亲自与他一起去王阁老府上接亲。 而施画则随着尊硕王、王妃和言谨瑜一起,早早的在博王府里恭贺了。 来道贺和观礼的朝臣也是在小声议论着。 “这可是奇闻呀,正妃与侧妃同时入门,而且一起拜堂,可真是难得一见呀。” “怎么可能一起拜堂,只能与正妃行礼,侧妃嘛……直接从侧门抬进去即可。” “不然,不然,王阁老乃当朝名望之臣,怎么可能如此……” “谁说是王阁老的孙女了,听说,是东楚的那位公主才是侧妃,而王阁老的孙女,是正妃……” “哦……原来如此呀……” 言长空自然是听到这些人在议论,向庆王那边靠了靠身体:“庆王,今日真的是一起进门?” “皇上的意思,皓博也同意,一起拜堂。”庆王笑了笑道。 “皓博真是好福气呀,一起就娶了两位,这回正妃、侧妃全都齐了,挺好。”言长空也笑了。 “少幸灾乐祸,得了便宜还卖乖,那小子真会无顾忌的翻脸,本王面子也不一定给的。”庆王白了他一眼。 “嘿嘿,没有,说的是实话。”言长空又笑了笑。 “羡慕,要不你也让谨初也娶个侧妃?”庆王再白了他一眼。 “不用,我家小四很好了,要什么侧妃,一个正好,两个就闹腾了。”言长空立即拒绝。 “嘿!你也知道呀……希望这位东楚的公主别是个那样的人,不然,就以皓博的脾气,还真不好说。”庆王是一点不看好。 言长空也认同这一点,云皓博这孩子,脾气还真挺直的,不高兴起来,说话是真不给人留面子。 而在另一边女眷们所在的地方,尊硕王妃带着女儿和儿媳正在与庆王妃、逸王妃、景王妃和明珠郡主、清河郡主一起聊天呢。 而施画早早的就被明珠郡主和清河郡主拉过去了,围在那里说着她们的闺蜜话。 看的逸王妃和景王妃这个羡慕呀。 都说这尊硕王府的小王妃人气高,她们也是真的认识施画的,现在看来,还真不假,明珠郡主与清河郡主可是特别高冷的人,一般的人还入不了她们的眼,想进她们的圈子更难了,而这个小四,却轻而易举的就已经将这人给圈住了。 古雪瑶来时,她们正聊到了什么的轻笑起来。 “小四,你真是的,我还在外面找你呢,你可到好,早早的就跑这里暖和起来了,害的我在外面吹着冷风……” “萧少将军夫人,是你迟到了好不好,约好的时辰你不到,我要真在外面等,现在都成了望姐冰雕了……”施画对着她呶了下嘴。 “什么就望姐冰雕了呀……这个小四,这才成亲几天呀,嘴更毒了,说,是不是谨初哥哥教你的……”古雪瑶挤过来与她挤坐在一张椅子上,兴师问罪。 而她的话,却逗得明珠和清河两们郡主笑的更大声了些,而且还拉起古雪瑶,让再加一张椅子,坐在她们的中间。 “我这么聪明,还用人教吗?无师自通……”施画得意的对她晃了晃头。 这回连尊硕王妃与庆王妃都笑了起来。 几人又笑闹了一会儿,府门之外喜乐的声音传了进来。 然后就是震天的鞭炮声响起,大家一起都聚到了前厅,准备观礼了。 言谨初与萧离最先的跑了进来,找寻到她们所在,挤身过去,站在了她们的身边。 云皓博大红喜服的手里牵着一根红绸走了进来,脸上的笑意怎么都掩饰不住。 而红绸的另一头,却只跟着一个喜服新娘。 她在两个喜婆子的搀扶下走到正堂后,才又有一个红色喜服,头上盖着喜帕的新娘子走进了府门。 拜堂之时,也只是先前的这位新娘子拜了天地,而在礼成之后,后来的那个新娘子是要给先前这个新娘子行礼的。 太子云皓皑依旧迟到了,在看到这个场面时,再次不解了。 云皓骏和云皓逸是真怕他再搅局,在他进来发愣的当口,立即过来将他拉到了一边,两人紧紧的抓着他的手臂,没有放开过。 前几日,在尊硕王府里,他闹的那一出,第二天这两人进宫时,就被父皇叫到了养心殿里仔细的询问过,而且还叮嘱他们,在云皓博的大婚之上,一定不能再发生一次,不然,他两也是要挨训的。 可就在礼成,准备送两位新娘子进入后堂时,云皓皑再次发生了状况。 他指着礼堂,询问着这两位王爷。 “怎么回事?一次娶两个?” “对,王阁老的孙女和东楚的和亲公主,太子殿下不知道吗?”云皓逸声音冷淡的道。 对于他现在这个举动,特别的反感,甚至有些厌恶,真不知道,他为何会如此,云皓博娶谁,怎么娶与他有什么关系,身为兄长,只要真心的祝福就行了,为何非要生出些事端来,才行呢? “怎么可能,东楚的公主不是已经在尊硕王府了吗?”云皓皑惊讶的问道。 云皓骏轻哼一声:“太子殿下听谁人所说的,尊硕王府所娶的是施府的小四,就是咱们都认识的施画,与东楚的公主有什么关系?” “什么?不可能!怎么会这样呢……施画不是在魏国吗……”云皓皑突然提高声音的大喊了一声。 正要进入后堂的一行人,全都停了下来。 堂上的宾客也都齐齐的看了过来。 这里当然也有施画和言谨初,当云皓皑在这人群里,看到他们的时候,表情已经不受控的一片铁青之色。 庆王立即起身,对着云皓博挥了下手:“继续。” 然后再厉目的瞪着云皓皑,声音淡淡的道:“太子殿下,可还好?!” “……”他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 现在他感觉自己就是被耍的最惨的那一个,所有人都在瞒着他,就连他的父皇也是一样,是一点风声都没给他透漏一点,而他派人打听到的消息,完全就是不准确的。 还妄他在府里沾沾自喜了几日,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还计划着,等过了年,就亲自前往魏国,将施画从那里接回来,直接入府,到时候,沈煜骁一定会成为他的助力。 可现呢,他真真的体会到了,什么叫竹篮打水一场空,全都是空想。 第479章 太子大闹怡香园 两对新人,因都是奉旨成婚,自然是要进宫谢恩的。 而且皇上还有意的让这两对,一起进了宫。 当他们两对五人进到养心殿时,看到所来的人,可真不少。 除了尊硕王言长空和阁老王仲卿及其嫡子王怀远外,还有太子、庆王、景王、逸王。 两对新人齐齐的叩拜了皇上的恩典。 皇上面色和悦的又赐了他们每对一份礼物,才让他们都起身。 另外,皇上还再下了一道圣旨。 封云皓博为五珠亲王,负责统领皇家的鹰师军团。 南秦的军力向来不弱,仅次于魏国,分为龙、鹰、虎三个皇家军团,而龙师自然是皇上的亲卫队了,鹰、虎两师,原本是在庆王统帅之下,现在分出一支来给云皓博,可见皇上对他的中意和欣赏。 这可让云皓皑大惊失色,他是怎么都没想到,父皇会如此决定,这么说来,云皓博已经挤身进入了夺位之争了吗? 同时,因为景王与逸王,在这两桩大婚之中起到的作用,皇上也对这两位进行了褒奖,还赐了一些物品。 再则就是给逸王提升了身份,由原本的五珠亲王,提升为,与景王一样的七珠亲王。 而在南秦国内,唯一的九珠亲王,只有庆王一人。 云皓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可他也只有干着急的份,却不能在这大殿之上发出质疑的声音,这让他憋屈到了极点。 他与景王云皓骏斗了已经五、六年了,眼看着他身边的力量已经让他给架空了,胜利在望的时候,却没想到,连续的起来了两个。 云皓博原本是不足为惧的,可现在不同了,他身边不但有个东楚的公主在,还是王阁老的孙女婿。 而这位王阁老不但是大贤之才,门生遍布整个大陆,他脑子也很好使,再加上他身边这位王怀远,继承了其父的大贤才能,也是门生遍地,而对于各国的形势,更是有一番独到的见地,有时,连父皇都会请他进宫里来商讨国事。 就这两位,如果合力的为云皓博出主意,他想不上位都难,更何况,他现在手里还有一支皇家军团,百余万人。 再说逸王云皓逸,平日里就是个闲王的样子,没事就四处的游历,可这大半年里,他却一直都在京城之地,而且还与景王云皓骏走的相当近。 与庆王的关系向来亲切,现在与施棋也很要好,施府现在与尊硕王府又是姻亲,这一连系起来,他身后的势力也不能小觑。 反观自己,可以用势单力薄来形容。 大殿之上大家聊的热闹,皇上也是高兴万分,时不时的就会发出爽朗的笑声,听上去是那么的和谐。 只有他一个人在那些心不在焉的自我纠结。 同时想好了,在出宫后,他一定要找那些拥护他的朝臣一起商讨一下,接下来,他要怎么样,可以将这些露头的,冒头的,都打压下去。 实在不行,他还有最后的一招,也让他们尝尝,“意外”是个什么滋味,他不相信,没人不怕。 皇上执意要留这些人一起用膳。 大家也不能推辞,就随着一起在宫里用了午膳后,方才陆续的离了宫。 出了宫后,言长空与王阁老相约手弹一局,庆王也想凑个热闹,他们就一起去了尊硕王府,先行离开了。 太子着急回去部署,也匆匆的与这些人告别,上了马车离开了。 施画轻拉了下言谨初的衣袖,小声提醒着:“二姐姐还在别苑等着呢……” “是呀,原本说好上午到的,现在都过了午时了,不知等急了没有。”言谨初说着,动手为她再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帮她把风帽戴好。 景王都扭身要上车了,一听两人的话,又折了回来,伸头问道:“去张姐姐那里吗?本王也凑个热闹行不行?” 施画看着他,撇了下嘴,立即换来他的不满:“嘿,这丫头,什么表情,不愿意呀?” “景王殿下您是不是太闲了,不用回府里办公务吗?”施画当然是不情愿了。 今日在那别苑里等待的就是那些熟悉的人,他去干什么。 “没公务,有也不办了,今天,本王就跟定你们了,不带都不行。”云皓骏拿出前所未有的无赖样,还学着言谨初以前的样子,痞痞的一笑,样子别提多妩媚了。 云皓逸一听,笑出声来:“景王兄,如此的话,可否带王弟一个,不过本王可不是空手登门的哟,上好的杏花酿,备上了三坛,咱们也可以喝酒赏雪,惬意一下。” “好呀……”言谨初先笑着同意了。 云皓博本是想先送两位女眷回府的,在听到他们的话后,也不想先走了,定定的站在马车前,直直的盯着言谨初,虽然没说话,可表情已经告诉他们了,他也想去。 “皓博,你新婚燕尔的,就不用了吧?”云皓骏开口。 “凭什么……那谨初哥不也新婚嘛……干啥呀……现在玩儿都不带我了……早知道,不成亲了……”他不高兴的道。 “皓博,说什么呢,都是大人了,怎么说话还没个遮拦。”云皓逸轻声的警告着。 “是景王兄说不带我的……”他不服气的告着状。 可车里,却传来了两声轻笑,还真让他有些脸红了。 “行了,都去吧,再不走,二姐姐会着急的……”施画真拿这些人没办法。 都是堂堂的王爷,怎么办起事来,和小孩子一样。 一行人,前后照应着向张韵竹的别苑而去。 而太子回府后,等了一下午,也就来了两、三个朝臣,其他的人,都以身体不适为借口,没有出现在太子府里。 以前他被前呼后拥惯了,现在让他如何能受得了。 生气的他,带着随从去了怡香园,坐在楼上的雅室里,隔着竹帘子看着下面台上跳舞的姑娘,心中的气却越涌越胜,怎么都无法平息下来。 就在他让随人将那个舞娘带上来,供他享乐时,却得知,这个舞娘已经早一步被请走了。 这可引发了他的愤怒的爆发,直接冲到了那人的包房里,也不问对方是谁,是什么身份,对其大打出手,而且还让随从对其进行围殴。 直到京兆尹官差到达,他们也没有完全的停手,面对这些官差,云皓皑根本不放在眼里。 在他带人离开后,官差都没来得及叫大夫,那个被打的人,就断了气了。 第480章 皇上昏厥 一时间,整个广陵城都沸腾了,所有百姓都瞄准了皇室,就是想知道,如此恶劣的事件,所涉之人又是当朝的太子,皇上会怎么处理。 一向自诩公正的大理寺,会不会真的去太子府里抓人归案。 皇上在朝堂之上大发雷霆,所有人都不敢冒然说话,生怕会受到牵连。 回到英武殿后,他生气的砸了姜公公递上来的参茶。 而溅出来的茶汁,崩在了刚进来的云皓逸和云皓骏的裙袍之上,两人只能止步于门口,不敢再踏入一步。 随后而来的庆王与言长空,见到这两人乖乖的站在那里,也明白了。 经过两人身边,对他们点了下头,再向里走。 姜公公看到两人进来,如见救星一般,立即上前施礼:“快劝劝皇上吧……气大伤身呀,小心龙体。” 庆王对他点了下头,上前几步道:“皇兄……” “孽障!逆子!”皇上怒吼着。 言长空则叮嘱着姜公公再送一碗参茶来,并让他叫来太医院的太医,守在殿外,以防万一。 他这才走了进去,立于庆王身边。 “皇兄,此时生气也无用,事已至此,还是要有个决断,不然,不仅是朝堂之上的人都在观望,就连整个京城中的百姓也都想知道一个结果……唉……太子这次,真的闯了大祸了。”庆王叹气的直摇头。 “朕是哪里对不住他了吗?啊?为什么呀,好好的太子就当呗,怎么就天天想些七七、八八的,他就那么等不及吗?还是他以为,这们位置是那么好座的?”皇上站起身来,挥舞着手臂,面色微红,怒目圆瞪的大吼。 “皇上,息怒,此事确是太子有过,但事情的原尾是如何,还有待查证,大理寺与京兆尹已经联合起来查办了,应该很快会有结果,现在对于太子来说,他应该是知道错了。”言长空也好声相劝着。 “知道错了?现在才知道晚了,那是一条人命呀,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目无法纪,任意妄为之举,朕怎么放心将这南秦交给他呀……”皇上难过的闭着眼,身体也不由的一晃。 言长空手快的上前一步的扶住他,庆王也跟了上来,再回头对外喊了一声:“你们两个,进来。” 云皓逸与云皓骏立即跑了进来,见皇上的面色不好,立即上前询问。 “父皇,小心龙体呀……” “父皇,请息怒,莫要伤了龙体……” “你们的这位兄长呀……朕是造了什么孽呀……他为何会变成这样……”皇上伤心的道。 云皓骏看了眼云皓逸,两人谁也没说话,只是过来,一人一边的扶着皇上,坐在龙椅之上,再将软靠帮他垫好,一人在胸前抚摸着,一人在顺着背。 “皇上,此时盛怒也无即于是,还是要想个对策呀……”言长空叹着气道。 庆王道:“不是本王说话不好听,这件事,真的很不好处理,如果不是他亲自出面,此事推到家丁护园身上也行,可是很多人都看到了,是他亲自带人动手打人,而且在京兆尹的人到了后,还没有停下的意思,那人要是不死,还好说,现在死了,怎么都是过。” 皇上靠向了云皓逸的方向,手紧紧的与之相握着,闭眼不说话。 可他身上的微颤,也让这两人知道,此时,他有多生气,多伤心,多难过。 云皓逸心疼的安慰着他:“父皇,一定会有办法的,想必当时太子可能是心情不好,才会如此的。” “心情不好?他为何心情不好?”皇上睁开眼,抬头看着他。 云皓逸却看向对面的云皓骏,皇上也跟着看了过来,目光里全是疑惑了询问。 云皓骏先是看了站庆王和言长空,再轻叹了口气道:“父皇,太子可能是……因为皓博和谨初的婚事,再加之,昨日,在殿内,父皇对于皓博、逸王和儿臣的嘉赏……” “那不是应该的吗?一个娶了阁老孙女的郡王,还同时娶了北楚的公主,如果不提升他的身份,想让他们心升怨怼吗?你和皓逸怎么了,朕交办的事,你们办的如此成功,为何不能嘉赏,他有什么可置疑的,朕没因他在这两府大婚之时的不妥行为而降他的罪,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皇上大怒的又吼了起来。 两人立即上前安抚着他,庆王与言长空也出声相劝。 姜公公将参茶端了进来,庆王立即过去接手,端到皇上面前:“皇兄,先喝了,有事咱慢慢的说,怎么还是年轻那时的脾气,遇事就生气,还记得,当年施明恩说过,遇事一生气,就已经输了一半了。” “他……他可好了,不用再为儿女事操心了,一走了之了,朕可好,还得为他的儿女操办婚事,生气,能不生气吗……这个逆子!现在是死人了……”皇上有些抱怨,又像是在撒娇一样的。 “先喝了吧……还真以为,是咱们年轻的时候呢……”言长空语气难过的轻叹气。 “是呀……不是咱们年轻的时候了……老了……”皇上声音轻颤,接过庆王手中的碗,一口饮尽后,放在桌上。 云皓骏拿起巾帕,仔细又温柔的帮着擦净了他的唇嘴。 皇上再呼了口气:“行了,事到如此,还是让他来吧。” 庆王微皱眉:“太子就在宫外候着呢,现在传吗?” “传吧,无论事情的经过是什么,过错都在他,身为一国太子,不能正其身,表其率,也就无能力坐这个位置了,不是朕心狠,是他不知道珍惜。”皇上闭上眼的再长叹着气。 这个决定一点都不好做,云皓皑是嫡长子,如此一来,也就是说,要废其太子之位,那么,再上位的人,也就是庶子了。 而皇上,原本是真的想立一个嫡子为继位人的,可是为什么,历代的嫡子们,却没一个有贤能的,他那一代一样,这一代,也是如此。 太子一进殿,直接跪在了地上,头抵在地面上,高呼着:“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是冤枉的……父皇为儿臣做主呀……” 殿上几人都是一愣,这唱的是哪一出呀。 皇上缓过神来,直接拿起桌案上的那个参碗,向他砸了过去。 “逆子!”说完,一口血直接喷出,晕厥过去。 第481章 大手笔呀 皇宫里已经乱成一团。 宫外也没闲着。 言谨初身为大理寺的少卿,自然是要办案的。 对于那个死者,庄柯是先勘验的,可他在看了尸体后,还真有些疑惑的地方,于是请求让施画来再进行二次尸检。 施画虽然已经官复原职,可因在新婚期间,所以并未上值,这次也算是破例的提前“上班”了。 两人站在验尸台前,看着被打的面目全非,全身都是伤的尸体,她的心情不是特别的平静。 庄柯看了她一眼:“这些伤,我看过了,不全都是新伤,有不少,是旧伤。” “旧伤?”施画惊讶的看着他。 庄柯点头:“是,最早的,应该在半年以上,最晚的,也是在半个月之前,此人的身份,现在还没有查到,但能去得起怡香园,还能叫到园中当红舞娘来陪酒,这就不简单了。” “有道理,你的疑惑就是这个?”施画再问他。 庄柯摇头:“不仅仅如此,此人的手脚过于粗糙,根本不像是个养尊处优的人,从衣着上来看,还挺光鲜亮丽的,但如果从这身体上来看,却不然,他不会是因为什么原因,突然有了钱,就去这以前根本去不起的地方,挥霍吧?” “怡香园的人都询问了一遍,没人认识这个人吗?”施画也觉得有点奇怪。 “还没结果。”庄柯轻摇头。 施画看着那人的胸口,外衣之处有一个很明显的,带有油渍的脚印,庄柯已经找人比对过了,正是太子云皓皑的。 可按理说,云皓皑的身手不是特别的好,就算他这一脚正中此人的胸口,但也不可能在胸口处,出现这么明显的伤痕,整个胸口都有些塌陷的感觉。 她伸手在上面按了按,证明了自己的想法。 “胸骨已经折了,不排除骨折后,碎骨刺入内脏造成大出血的可能,外伤你都验了,这内伤……”施画抬头看向他。 “师妹,解剖这种事,我是可以的,但却不权威,我是怕一旦我要是动了刀,你再接手,会有些地方看不出来,而且此事关系重大,万不能出现纰漏,所以我想,与你一起。”庄柯对她点了下头。 施画轻叹了口气,再是一笑:“也是,这件事,关系着当朝的太子之位,想来,他是坐不住了。” “过犹不及,他就是太狂妄了,以为是太子了,以后就是继承皇位的那个人,他与景王相斗了这么久,可却从来没亲自动手做过什么恶劣的事,这次的事……有些反常。”庄柯小声的发表自己的看法。 “是反常,这种小事,本不需要他亲自出面的,但往往事情就是这样,一旦要是全都聚在同一时间爆发出来,有太多的不能理解,想来,当时他的情绪,已经失控了。”施画却挺明白的。 庄柯却在摇头:“再怎么样,也不能打死人呀。” 施画拿起死者的手,翻来覆去的看了看,向一边伸手:“挑针。” 庄柯立即递了过来,再拿着一个白布双手托在下面,接着她从指甲里拨出来的污垢。 她再走到死者的脚,抬起来看了看,再摸了摸:“常年用脚行路,脚掌下,有很厚的老茧,此人以前干的是重体力活……” “我也这么认为。”庄柯认同的道。 她再顺着死者的小腿一路向上摸去,在膝盖处停了下来,将裤腿挽起,左腿的膝盖处,有很明显的淤青伤痕。 “打的?”庄柯问。 她摇头:“跪的。” “啊?”庄柯没明白。 “看这里,是圆型的,也就是说,这膝盖当时是承重的,全身的重量都在这里,受力还是比较均匀的,只是时间过长,所以,留下了这个印迹,他是做错了才能事,被罚跪了?”施画皱眉道。 “那这人的身份就更可疑了……”庄柯头疼的闭了闭眼。 施画也在点头,再扭头看向挂在一边的外衣,再轻“啧”了一声:“如此上好的衣料,在广陵城也不多见,就算有钱,也买不到呀,而且现在是年尾,各家做新衣,都是提前预定的,哪有多出来的这么名贵的布料,而且从这衣服的大小和尺寸来看,怎么与这人都不相附,感觉有种……” “他穿的是别人的衣服……”庄柯帮她说了出来。 “对,就是这种感觉,你再看看他此时身上的内衣,天壤之别,师兄,如果一个人想改头换面,真的只换件外衣,就够了?”施画看着他,纠着小脸。 庄柯耸肩:“应该不行,你也说了,改头换面嘛,怎么也得从头到脚吧,不只是这内衣不上档次,他脚上的那双布袜,更不行。” 说着他转身从一边拎出一双灰中带黑,还有一股冲鼻的异味的布袜。 而地上所放着的那双鞋,也说明了些问题,新的,最少是九成新,也说明,这双鞋,他穿上,一天都不到,鞋梆都没脏,鞋底的磨损也只有一点点。 施画抱着胸的看着尸床上的尸体,轻摇了摇头:“有种被耍了的感觉,是冲谁来的呢?” “你说什么?”庄柯放下那只旧袜子,问道。 “如果此人,真如咱们现在所想的那样,不过是有人出钱,让他送命的,那么,他们成功了,最少,已经将太子卷入其中了,那么,现在这个案子牵涉到了大理寺和京兆尹两个部门,那我们要如何办案,办错了,我们都得完蛋。”施画对他挑眉。 “那要是破案了呢?”庄柯不明白,她怎么突然没了自信了。 “破案?此人是个被抓来替死的,那么这个幕后的人是谁,为什么要牵涉太子,死者又是谁,为何会与太子同时出现在怡香园,他身上原本的伤是哪来的,就算这些我们都查出来了,最后在结案时,如果再突然跳出来一人,说此人的身份不对,结论也不对时,我们要怎么办?”施画问着他。 庄柯沉思了一会,猛然抬起头来看着她:“一箭三雕,通杀呀!” “我看像!”施画对他点着头。 庄柯呼着气的轻笑着:“谁呀,大手笔呀。” 第482章 养出来是个废物 施画与庄柯一起查验了死者的内脏。 还真的从心脏处,夹出来一根已经插进去的碎骨。 两人互看了一眼,都轻摇了下头,继续勘验。 直到两个时辰后,两人才从验尸房里走出来。 守在门口的康辰一见她们出来了,立即过来:“饿了吧,快去前面吃些东西。” “前面情况怎么样?可有人知道,死者是什么人?”施画轻晃了晃脖子,问道。 康辰摇头:“都问过了,没人见过他,只知道是姓孙……” “不会的,他不可能是第一次进怡香园。”施画笃定的道。 “为什么?”庄柯伸头过来问道。 “不知道,有种感觉,反正不是第一次,可能……他以前去时,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所以大家忽略了……”施画手捂在脖子后,再晃了晃头。 “小四,你是不是不舒服啊?”庄柯关切的询问。 “还好,先去前面吃饭吧,你也饿了吧,辰哥,派人去一下济世堂,请我师兄来一下。”施画对康辰微微一笑。 “小四,你不会真的不舒服吧,那我送你去慕少主那里吧。”康辰紧张的看着她。 “不是,就是有些事,我想问问他,咱们现在不是走不开嘛,就麻烦他来一趟了呗。”施画再是一笑。 对于他们的关心,她是真的很感动,也很暖心。 康辰这才放下心来:“行,我马上去请,你与柯先生先去吃饭。” 两人刚进房间,言谨初拎着一个食盒也走了进来。 可桌子上还有一个食盒,她有些发愣的用目光询问着他。 言谨初温柔一笑,举起手里的食盒:“母妃与谨瑜一起送来的。” “你怎么不叫我一声呢,那她们人呢?”施画过去要接过来。 却被他让开,牵起她的手,一起来到桌前,放好食盒才道:“她们回去了,知道咱们一定会很忙,而且你不还在验尸嘛。” “我家小四真是懂事了,知道怕婆婆了。”庄柯坐在桌前,动手将食盒里的菜拿出来。 “那不叫怕,那叫尊重和敬爱,再说了,母妃对我特别好,谨瑜也是一样,以前就时不时的会做些糕点给我送来,现在更是了。”施画纠正着他的看法,还得意的对他笑。 “行,你嫁的好呀,我这个当师兄的就放心了,不过前段时间,听到你突然辞官,还真让我惋惜来着,现在好了,又可以与你一起验尸,心里有底多了。”庄柯不吝啬的称赞着。 “你也别这么说,以前我没进京城之前,你不也可以独当一面,谁敢小看你庄大先生,现在不过就是我来了,你想偷懒是真的。”施画将筷子递到他面前。 “偷什么懒,是技不如人,你会的,我还真不会,如果你想偷懒的话,就要多教教我,以后你出去玩儿时,我也可以替替你。”庄柯不客气的夹起一块肉放在嘴里。 立即满意的轻“嗯”了一声,用力的点头:“好吃!” 言谨初也将一碗汤放在她的面前:“先喝一口再吃饭,有进展吗?” 她捧起碗来先喝了一口,才道:“有是有,不过还需要再确认一下,已经让辰哥去请师兄来了,等确定了,我再告诉你。” “怎么?”言谨初问道。 庄柯回答:“这个死者,生前可没少遭罪,最少在死的前三天里,他还被人殴打过,身体情况很是不好,如此这般,怎么还有心情去怡香园这样地方找乐子,再有一点就是,他应该不是我们现在所看到的这个身份的人,我与小四怀疑,此人是被拉来替死的。” “替死?”言谨初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 庄柯再道:“是,此人原本是个干惯粗重劳力的人,手、脚的厚茧很能说明问题,怎么会一夜暴富的呢,是个问题,再有,他在死前,已经病重了,就算太子这次不往死里打,想他也活不了几日。” “确实,他的肝脏受损严重,而且我怀疑是肝……肝病的末期,无药可医,而且这种病况,已经扩散到了全身,就算是个普通人,推倒他的话,再起身的能力,都没有了,怎么会有这个精神头,去怡香园,而且那里很是热闹,声音也会让他感觉到特别的不适应。”施画轻摇了摇头,再捧起碗来喝汤。 “你们的意思,我明白了,就是说,这个人原本就患了不治之症,只是很巧的,让太子遇到了,而且还死了,但现在主要是要证明,他是不是太子与那些人打死的。”言谨初问道。 “有关系,但不能确定就是,现在有一个关键的线索,就是他胸口的那一脚,虽然从衣服上遗留的脚印来看,确是太子的那一脚,但真的能被一脚踹碎胸骨吗?这是个问题呀。”施画将喝完的空碗放在桌上道。 “一脚……踹碎胸骨?不可能,太子哪有那个……他的身手,算得上是所有皇子中,最弱的,只比宁王健康些,根本连三脚猫都算不上。”言谨初说明着自己的观点。 “为什么呀,可我看景王的身手就很不错,还有博王,逸王嘛,到是没看他露过身手,但那次在他别苑里狩猎时,看着也不错呀……”施画微皱眉的看着他。 “皇上向来也看重这些,所以,在皇子们小时,也都请过教习的,但太子与宁王,算得上特别吧,宁王自小就体弱多病,皇上本想借这练武让他强身健体的,可他是真不行,练一天,就得病上十天,所以,后来也就不练了,太子嘛……本身就娇气,再加上皇后心疼他,看他一叫累,一喊苦就立即带走……”言谨初嘲讽的一笑。 “慈母多败儿呀……”庄柯嘟囔了一句,立即低头继续吃饭。 可他的话,施画是特别认可的,轻嘟了嘟嘴的突然扭头看向言谨初:“以后,咱们有了孩子,无论男女,你一定要亲自教授,不行就送到萧离那里去,万不能如此溺爱,到时候养出来的是个废物,可丢死人了……” “好,都听你的,别到时候,你再心疼。”言谨初笑的特别开心。 “我才不会呢,这个道理我自然是懂的,大是大非面前,我向来不会心软。”施画挥着手,说的大义凛然。 “噗……”庄柯是真的没忍住,笑出声来。 第483章 白伞之毒 慕九兰来时,他们已经吃完饭了。 正坐在桌前喝着花茶。 他接过施画递过来的茶,坐下来道:“有什么事,还需要我来帮忙的?” 施画一笑,对着庄柯扬了下头,他立即笑着对慕九兰道:“师弟呀,是这样的,我们发现这个死者好像是得了重病,而且是不治之症,只是拿不准是原本他就患有的,还是因某种药物所至,所以,想请你来看看……” “什么某种药物所至,说的那么含蓄,就是想确定,他是不是中毒了。”冷靖研白了他一眼。 平日里,见他说话,也不会这么绕弯子,不将人怼死就不错了,怎么见到慕九兰就装斯文了呢。 慕九兰一笑,再喝了口茶道:“自然是可以的,能为各位大人效力,是九兰的荣幸。” 施画翻了个白眼,将头扭到一边,嫌弃的嘴都撇到后脑勺了。 康辰却大笑了起来:“你们三个是师兄妹呀……不用如此吧……哈哈……” “用的,私下里,自然是一家人,可在这公事之时,还是要尊重的……”慕九兰更正着。 “行了,你可别说话了,快喝吧,再说下去,估计刚吃的饭都得吐出来,真不习惯你们一个个如此。”施画立即打断了他们的话。 “呵呵……”庄柯和慕九兰同时笑了起来。 当他们来到验尸房门前时,施画拦下了慕九兰,严肃的道:“师兄,这具尸体有些……如果你要是不适的话,一定要告诉我,不能硬挺。” “知道了……你现在怎么这么啰嗦?”慕九兰轻摇了下头。 施画还是不放心:“我说的是真的,此人在死前已经被打的面目全非,而且我与师兄还将其解剖了,所以,你看到的,与一般的死人是不一样的……” “行,知道了,如果有不适,一定告诉你,这总行了吧。”慕九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知道她也是在关心他,所以笑的还是那么温暖。 将口罩和手套分给他后,施画与庄柯也戴好了,推门进去。 慕九兰在看到尸体前,是真的没将她的警告放在心上,可在看到验尸床上的尸体后,他真的有些后悔了。 还好强行的压下那股上涌的胃酸之气,当看到被放在托盘里的内脏后,他眉头紧皱了起来。 用镊子翻看了一会儿后,他提出来:“我想看看尸体。” 庄柯向里面伸了下手,带着他来到了验尸床前,轻轻的揭开盖着尸体的白布。 在看到被揭开肉皮,血肉模糊的胸腔后,他反而没有了刚进来时的不适,还胆大的伸手,在其胸口处摸了摸。 在摸到那处断裂后,他的眼微眯了下,再继续向胸腔里翻看了下,才收回手。 走回来后,对施画点了下头:“此人应该是生前患病所至,不过从这内脏来看,他应该是命不久矣,就算不打死他,也活不了几日了。” “与师妹所料的一样,也就是说,他就是个病患之人。”庄柯看着他。 慕九兰点头:“是。” “可是,师兄,你有没有闻到,这肝脏所散发出来的一种类似于清草香的味道?”施画将托盘再往他那边递了递。 他立即向后撤了一步,抬眼看着她:“不用,我闻到了,这个味道……有些像是白伞。” “白伞?那不是毒菇吗?”施画惊讶的同时,也有一丝了然。 “对,此菇看似平常,根本与一般所见过的毒菇不一样,但却是比较毒的一种,而且此菇如果晒干后,碾粉少食的话,除了能引起轻度的不适外,还真无什么别的症状,但日积月累的话,后果可想而知。”慕九兰对她笑了笑。 庄柯也听明白了,立即走过来:“这么说,他还是中毒死的?” 慕九兰摇了摇头:“中毒是一方面,不过他的胸骨确是被击碎了,从这心脏来看,应该是刺入了,失血量是不是很大?” 施画轻点着头:“胸腔一打开,血就流出来了,全都积在了胸腔之内,不死都难。” 慕九兰点了点头:“所以说,还是那些人打死的,虽然他本身已经患病,但死因,还是被殴打致死,对吧。” 两人都在点头,施画道:“这一点,已经确定了,只是我不明白,就算是想让太子打死一个人,为什么要选一个已经马上就要死的人来完成这个任务呢。” “为了钱呗。”慕九兰坐下来,伸手拎起壶来倒水。 庄柯立即跟着他坐下,伸头看着他:“钱?为何如此说?” 慕九兰对他一笑:“两位大人,你们不也看到他的手上吗?如此粗糙,想来以前也是做苦力的,而且都是极重的活计,而从他的年纪上来看,也不算小了,想必会有家室,如果自知命不久已,当有人出钱买他的这条命,想必他不会拒绝吧。” 庄柯恍然的轻“哦……”着,这一点,他是真的没想到。 施画盯着手里的托盘中的肝脏发着呆,她也没往这上面想,如果真如慕九兰所言的话,那这些线索还真就连接上了,可是尸源还是没找到呀。 慕九兰倒好三杯水,第一杯先递到庄柯面前,再抬头看了眼还发愣的施画,叫她:“过来,坐下。” 施画回过神来的,乖乖的走过去,坐了下来,将托盘就放在了桌子上。 慕九兰无奈的轻摇了下头,将水杯放在她的面前,再伸手摸了下她的头:“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如此的人物,自然不可能是什么有钱人,不如就从平民区那边找找,看看谁家原本很穷,现在突然就有钱了,或是说,突然就不告而别的,就算这些都不行,拿着他的画像,让那里的人都认认,也可能有线索,再有,就是苦力活计的地方。” 施画笑了起来,美美的点着头。 送走慕九兰后,她立即叫来言谨初,将慕九兰的分析告诉了他。 言谨初不得不承认,慕九兰的想法是对的,立即派杨七宝拿着施画所画出来的死者画像去找人。 第484章 复勘现场 施画提出,想去一下怡香园的案发现场。 那里已经被封锁,现场还在。 不过言谨初还是提醒着她:“当时的情况很杂乱,人员也众多,现场应该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而且京兆尹已经去过了。” “没关系,我就是想看看现场的情况,人是被殴打后,造成胸骨断裂刺入心脏,流血至死,这一点已经不容置疑,只是对于这个死者,我是有些疑问的,同时对于这个幕后的人,我也很感兴趣,只是用一个将死之人,就把太子拉下马,这个人的能力和算计,可一点不弱。”施画对他挑了下眉。 “也好,我随你一起。”言谨初轻点头道。 “不用了吧……寺里不还有事吗?”施画想着兵分两路,会快一些。 他直接握住她的手:“如此的话,你也不能去。” 施画轻笑了起来:“好吧,那就叫上辰哥和俊哥吧,一起。” 言谨初这才有了笑意,伸手摸了下她的头:“好。” 一行人来到怡香园,看着被贴上封条大门,想到这里原本是个一到天黑就门庭若市的地方,可现在,却死寂一片,还真是很大的反差。 看守的官差将门推开,让他们进入后,再把门关上。 一进门,就可看到一个很大的台子,上面还是二层的,应该就是供那些舞娘和琴娘表演用的。 整个屋里的装饰很是俗气,多用彩色的绸布来装饰,再用几盆花来点缀。 这是个二层的小楼,左右有两个楼梯,二楼是雅间,窗子全都对着一楼的舞台,走廊是在外侧。 案发的现场是在二楼的左侧第三个房间,而当时太子他们所在的,是右侧的第一个房间。 可以说,这是两个相对的方向,想要从太子所在的位置到达案现现场,还必须要经过一段不算近的距离。 来到拉着警戒布条的案发房间,站在门口,她细看着里面的凌乱。 言谨初太知道她的习惯了,只是安静的站在一边,眼睛却没有离开过她,此时的施画,专注的样子格外的好看。 庄柯走过来,与她并肩,轻撇了下嘴:“当时,死者就躺在那桌边的地面上,血迹还在呢……” “可是,你没发现吗?他的血都是在胸腔里,嘴里的那点血,根本不会有这么多,他也不是产血的器具,这么多的血,是哪来的?”施画轻笑道。 “对呀……如果这里的血是他的,那他身体里的血,也不会那么多,不对呀……当时,现场没有人再受伤了……”庄柯也懵了。 “他被打吐血的可能性是有的,但不会如此多,这比一个被刺伤的人流出来的都多,可他身上,没有伤口,不会仅是靠嘴吐的吧?”施画对他挑眉。 “那你怀疑是有别人也受伤了?”庄柯愣愣的问。 施画没回答,而是蹲了下来,将头歪向地面,再平行的看过去。 庄柯一见,也学着样子,半蹲着,撅着身子,歪头看着。 两人的姿势也太过不雅,看着很好笑。 “看到了吗?这血的流向,根本与他原本所躺的位置是不相附的,而且这血是呈外溅式的,这说明什么?”施画问道。 “说明……是外力将其喷出来的,而且方向是相反的话,那原本的位置,应该就是在死者所坐的位置那里,那这血是谁的?”庄柯说是说了,可此时更糊涂了。 “谁的不知道,要进去看看了。”施画收回姿势,对他扬了下头。 庄柯撇了下嘴:“烦人!” 站在门口的三人一听,都笑了,很同意他的这个说法。 是挺“烦人”的,太烧脑了。 没有破坏门口的警戒布,他们钻了进了屋里,当施画伸手将原本桌下的那个地垫揭起来时,几人同时轻抽了口气。 下面果然有一个收缩的皮囊样的东西,同时坐垫下面还有残留的血迹,与外喷的是一个走势。 她将东西提了起来,放在鼻下闻了闻,再挑眉:“应该是动物的。” 将东西递给庄柯,再蹲到了那血迹前,向一边伸手,接过高俊递过来的棉签,在地面上沾了沾,再放到鼻下闻了闻,然后再放在一块白巾上。 “非人血……这说明,当时这里所装的,不是人血,但却是血,在太子带人进来时,他先用力的将藏在坐垫下的皮囊挤爆,让血喷溅出来,想必当时他是想做为一种恐吓,可没想到,这些人根本没被吓到,依旧对他进行了殴打,看来,他也不想如此的死。”施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庄柯轻哼一声:“当然不想了,能活着,干什么要死呀,虽然他时日无多,却一定不甘愿。” 施画再仔细的看着地面,这屋里的脚印还真是多,而且杂乱无章的,很是不好辨认。 这时,她看到了坐垫之上的边缘处,有一个比较清晰的半个鞋印,她又在周边看了看,拿着坐垫走到了桌子前,当把那垫子放回去后,一个完整的鞋印就出现了。 “师兄,死者的鞋底有血迹吗?”她问道。 “左脚的那只,有一半吧,应该是在这里被打时,所沾上的。”庄柯立即回答。 “这就对上了,连他自己的鞋都沾上了血痕,在被殴打时,也有想逃跑的想法,可是这血都流到那里了,我就想知道,为什么太子踢在他胸口的那一脚,却没有血呢?”施画蹲在上,嘟着嘴的,抬头看着他。 庄柯轻叹了口气:“师妹呀,太子当时盛怒,进来后,应该是直接踢了他一脚,再指使跟随而来的家仆,对其进行殴打,所以,太子的鞋下没有沾到血迹也是正常的。” “有道理,可你看这里,如果当时他是直接被踢中了,胸口的断骨直接刺入心脏,他应该会倒在什么位置,那些家仆再对其进行殴打时,脚下是否都会沾上血迹,可是我们看到他身上的衣服,却没有一丝血迹,这怎么说?”施画继续问道。 庄柯也嘟起嘴来,想了半天,摇头:“不知道。” “或者说,这血,当时并没有喷出,而是他被殴打了一段时间后,他才将这血袋踩爆了呢……”康辰小声的说出自己的看法。 “对。”庄柯立即点头。 第485章 还有一个人 言谨初已经抿嘴的在笑了,他根本不认可这个说法,只是因为这几人,在现场时,好像特别害怕施画,说出来的话,也特别小心、谨慎。 高俊所站的位置,是在窗前,他这时道:“这里有个脚印,还有个带血迹的印子……” 庄柯抢先的过去,在他所指的地方,仔细的看着,眉头越皱越紧。 要知道,这案发现场,可是他第一个来勘查的,这就是个遗漏。 施画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她对言谨初道:“那几个参与殴打的人,鞋下面,有血迹吗?” 言谨初摇头:“很干净。” “想也知道,这滩血,上面的并没有被踩踏的很严重,那些人打人时,不会还在意着脚下别踩血吧,所以,这血确是后来才被弄在这上面的。”施画轻点着头。 言谨初同意的一笑:“你是怀疑,这里,当时不仅只有死者这一个人,还有别外的一个人,是吗?” 施画点了点头:“而这个人,就是在死者当时想退缩的时候,将他拉回来送死的那个人。” 言谨初轻叹了口气:“可是,依旧无法证明,这个人不是被太子所带人打死的。” “现在是无法证明……”施画轻点头,然后从布兜里拿出小册里,翻到了一页,递到他的面前。 “看看这个,这是死者胸口处的瘀伤,我与师兄确认过,是在同一时间留下的,我就是想知道,一脚踹出来的伤面,会如此宽吗?”施画虚心的问道。 言谨初看完后,摇头:“应该不会,太子的脚可没肥到这个程度,而且这边明显没有,而这边却多出来一些……是两个印迹。” 施画笑了起来,对他得意的挑着眉:“我也是这么想的。” 言谨初直接被她这可爱的表情融化了,伸手摸着她的头:“你明明想到了,干嘛非要再问一遍?” “确认呀,我又不会功夫,怎么知道,如果是个高手,打人时会留下什么样的痕迹,不问你这个高手,我问谁呀。”施画夸着他。 言谨初笑的就更灿烂了,如果这里没别人,他真的好想亲亲她这个甜甜的小嘴,太让他喜欢了。 康辰捂着嘴,扭头不看两人,憋着笑,感觉肚子都抽筋了。 他们老大,自从与小四认识以后,无论她夸赞他什么,是不是恭维还是假意称赞,他都会欣然的接受,而且特别享受。 每每都会笑的和个二傻子一样,而不自知。 施画这时,抽回他手里的小册子,在上面轻点了下:“这就说明,死者胸口,当时受到过两次攻击,那么,问题来了,是哪一个打断了他的胸骨。” “应该是第二次。”言谨初笃定的道。 “说来听听,理由。”施画抱着胸的看着他。 “如果是第一次,如果的重击,这人一定是无法逃脱的,而且通过询问当时在场的看到情况的那些人反映,当时死者因遇到了袭击后,将身体蜷缩了起来,双手抱着头,双腿蜷在了胸口位置……”言谨初也抱着胸,面对着她,仔细的解说。 “确实,他背上的淤痕说明了一切,而胸口处,却很少。”庄柯站在窗口的位置回答。 言谨初也点头:“也就是说,当时,他奋力的起过身,想要逃走,可门口已经被堵住了,那么……他的方向会是……窗口!” 几人同时看向窗口,庄柯指着那个发现的血迹,轻点头。 施画一笑,指着地上被涂着白灰的死者位置图:“有人将他推了回来,他就倒在了这里,就没再爬起来。” 庄柯再点头,当时他看到的尸体,就是这里。 言谨初这时也明白了,指着那个坐垫道:“所以,这里喷出来的血,不可能是被他挤爆的。” “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施画抱着胸的轻摇头。 虽然已经解开了一些谜团,可是接连而来的其他谜题,要怎么解。 康辰也纠着脸的叹气:“这下麻烦了,当时这里很混乱,人也很多,那些太子的仆人只顾着打人了,好像也没提供出,这里还有别人呀。” “那店里的人呢,这个房间里除了死者外,还有什么人,当时就他一个人来的吗?没人看到有别人进入?”施画觉得也很无助。 高俊一拍手:“那个舞娘!” 言谨初也想起来了,立即对她道:“那个起因舞娘,她因当时看到了打人的全过程,因惊吓过度,而晕厥了,她并没有被带回大理寺,她人呢?” 庄柯回答:“在京兆尹,被单独关在了偏园里,请了大夫在诊治。” “立即通知张子漠,马上询问此人。”言谨初对高俊扬了下头。 高俊从窗口直接翻了出去,跳到一楼后,他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那里不动了。 而他翻窗的动作,让施画一愣,脑中瞬间闪过一道亮光。 她快步的冲了过去,刚到窗口,就听楼下的高俊叫道:“老大,小四,这里有东西。” 还没等她伸头向下看呢,腰被搂住,身体直接顺着窗口就飞了出去。 言谨初带着她跳下窗口,也落在了一楼的舞台中央的位置,就站在高俊的身边。 高俊正蹲在那里,想摸又不敢摸的样子,抬头的看着两人。 她蹲下来看着,那是一个很明显的半个带血迹的脚印。 嘴角扬起了笑意:“得来全部费工夫。” “只是半个鞋印,能说明什么问题。”言谨初可不这样乐观。 施画没回答,而是站起身,半弯着腰,在地面细细的察看着,向前一点点的挪动着,直到了左侧的那个楼梯下方,她才停了下来。 回头看了下走过来的距离,再看着那半个血脚印的线路,轻摇头:“步子够大的,是个大长腿?” 她再看向楼梯下方,这里有个小门,单扇的,她伸手将门推开,是一间小房间,很是简陋,只有一张床,一个桌子,一个小柜子。 “这是什么人住的地方?也太憋屈了……”她轻嘟了下嘴。 高俊将她拉过来,挤身进了房间,仔细的搜察了一遍后,从床下面,拎出了一双布鞋,翻看鞋底,有半个血印,然后还抽出一个小包袱,里面有一套衣服,而在衣服之上,还有一些血迹。 施画再笑着看向言谨初:“除了那个舞娘,所有怡香园的人都在大理寺?” 言谨初也笑了,对她点着头。 第486章 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们回到大理寺,立即去提审怡香园的人。 而高俊也去了京兆尹,将看似还很虚弱的那个舞娘艳儿也带回了大理寺。 经询问,那个楼下的小房间里所住之人,是个店内的小厮,叫福庆。 当福庆被带出来时,施画看到他走的姿势有些怪。 她刚想询问一边牢房里的怡香园的老鸨,蒋妈妈就先开口了:“官爷,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呀……店里是死了人,可所有人都看到了,是太子带人打死的,与我们也没关系呀,说是问话,可都问了好几遍了,是不是应该放我们离开了……再不开门营业,我们都得喝西北风了……” “别急,只要查明,自然会放你们离开的,蒋妈妈,这个福庆多大了?”施画扭头看着她。 蒋妈妈一听还不放她们离开,很是不高兴,也不打算回答,只是翻着白眼的倚在牢房柱子上,手在肩边的那捋头发上绕着。 施画不由一笑:“蒋妈妈,别说本官没提醒你,现在是太子伤了人,而人却死在你的店里,好说不好听的事,就算你现在回去开了门,真的会有人上门吗?而且此案还没结,官差会随时随地的去盘查,你不会真以为能赚到钱吧?” “哎哟……官爷呀,我这是倒了什么霉呀,真是流年不利呀,先是半年前买来了个姑娘,那舞跳的是真真的好,长的也俊,可却这性子,是真的倔呀,好话说了一箩筐,就是油盐不进,只跳舞,不陪酒,哎哟……这是哪门子的规矩呀,想赚钱,怎么能这样呢……”蒋妈妈开始哭起穷来。 施画却一点不急,含笑的看着她,听着她在那里埋怨。 “终于在我辛苦了半年的调教下,她有所好转了,眼看着这日子好过了,看看,这又死了人了……真是晦气,太子殿下也不是第一次到怡香园里来了,哪次出手都特别的大方,而且每次都让艳儿陪酒的,谁知这次,太子就晚说了那么一句,艳儿就被叫到别的房间里了,太子也不能动手打人呀……这回出了人命了,让我们怎么活呀……” 她说着双手拍着大腿,一哭要准备扯嗓子大哭的架势。 施画立即叫停了下她的“表演”。 “蒋妈妈,艳儿姑娘就是那个舞娘是吧,她长的真那么好看呀?非她不可了?”施画转移着话题。 蒋妈妈一听,就不服气了:“小官爷,一看你就是年纪小,不常去园子里,要是你再大一些呀,没事常逛园子,就知道了,这个艳儿呀,那是长的一等一的好呢,你听说过前太保施府的那个传奇的四小姐吧,她俩长的还真像,连太子都说了,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呢……” 施画一听,不由皱眉:“施大人,我是自然知道的,她就在我们大理寺当差呀,常见,可怎么没听说过,有人长的像她的,还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骗人的吧?” “真没有,不过吧,这位你口里说的施大人我是没见的,不过听太子说过的,长是的真像呀,而且看的出,太子对于这位施小姐很是不一样,不然,也不会在见到艳儿第一眼后,就拉着她不放吧……”蒋妈妈说的眉飞色舞的。 施画心中惊讶无比,可是面上却没显,再是挑眉:“那这么说,艳儿姑娘,还真是漂亮呢。” “那是自然,而且艳儿不仅仅会舞跳的好,还写得一手好字呢,作诗嘛,也是出口成章的,处理风格上来看,就是个官家小姐,不过她却从来没说过,以前的事,怎么问,都不说的。”蒋妈妈风骚的扭了下身子。 再向她这边靠了靠,伸手在她的手臂上轻摸了下:“小官爷,如果以后呀,得了空,可以来怡香园里坐坐,到时候,一定给你找两个极漂亮的姑娘陪您,保您呀……满意……” “好呀……那就有劳蒋妈妈了,可你刚才说,这一年都不怎么顺的,那个福庆是怎么回事呀?”施画将话题又绕了回来。 蒋妈妈变脸比翻书还快,立即撇了下嘴,不屑的道:“就是个霉头,自从他来到园子里,就没一天不出事儿的,手脚那叫一个笨,干什么都不行,给客人上个酒菜,都能摔地上,被打都没够……” “哦……是够笨的,他来这园子里多久了?”施画再问。 “半年左右了呗,就比艳儿晚了几天吧,我就是心软,看他孤身一人的,可怜他,就让他留了下来,谁知道,却笨的可以……”蒋妈妈委屈的看着她。 “可能这种活计他真的不擅长,如果蒋妈妈让他当个护园或是打手的话,可能会有奇效。”施画再是一笑。 蒋妈妈笑了起来,指着她:“小官爷,你可别逗了,就他?天黑都不敢单独出茅的人,还当打手、护园?那不得吓死他呀……” “哦?他怕黑?”施画有些意外。 “不单怕黑,也怕人,人一多,他就毛了,走路不敢抬头,也不看脚下,说绊倒就摔了,别人要是多看他一眼,他吓的恨不能打个地缝躲起来,就这样的人,还能当护园?”蒋妈妈轻蔑的冷哼着。 “他天生就是瘸子吗?”施画再问道。 蒋妈妈再轻笑了起来:“什么瘸子,那是他摔的,就是在出事那天,看到那么多人冲过去打人,他吓的从楼梯上滑下来了,就摔成那样了。” “他是从房间里出来的吗?”施画皱眉。 蒋妈妈想了想摇头:“不是,是从楼下……不对,是从楼上滑下来的,再又上了楼,是我让他们上去看看,如果能拉开,就拉开,谁知道,会出人命呀……” “从楼上滑下来的,你看到了?”施画再问道。 蒋妈妈摇了摇头:“我是看他站在楼梯口那里,就叫他上去看看,他不敢自己上去,而且从楼上下来的,从楼下上去的人可是不少呢,后来是我叫大虎他们上去,他才跟上去的。” “哦……知道了,谢谢你了,蒋妈妈。”施画对她一笑,转身走出了大牢。 第487章 想死磕 审讯室里,福庆紧张的看着面前的言谨初等人,全身都在发抖。 “说说吧,在怡香园里,你都看到了什么?”高俊抱着剑,看着他。 福庆的眼睛转来转去的,惧怕的样子一目了然,嘴角微抽搐着,额头上的汗已经浸了出来。 几人不由的怀疑起来,就此人的样子,真的就是那个人? 这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小,而且能感觉到,他是真的在害怕,不会是他们找错人了吧。 康辰将搜出来的鞋和衣服扔在了一边的桌上,指着问道:“这是你是吗?” 福庆再咽了下嗓子,眼睛盯着桌上的东西,再抿了抿嘴,不说话。 言谨初闭了闭眼,他相信施画的判断,眼前的这个人,一定有问题。 “问你话呢,说呀。”高俊再大声的道。 福庆被吓的一哆嗦,慌慌的看着他,再咽了咽嗓子,嘴张了张,还是没说出一个字来。 施画走进来时,已经了解了情况,不由轻笑的走到了言谨初的身边,再附在他耳边,低语了两句。 然后两人的眼睛同步的缓缓抬起,看向正盯着他们的福庆,他眼中的那一闪而过的探究,被两人看在了眼中。 言谨初更加坚信,这个福庆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只是太擅长伪装了。 “你在怡香园里多久了?”言谨初问道。 福庆微低下头,犹豫了一会儿才道:“半,半年了……” “好,还算诚实,那本少卿问你,当天,在怡香园里,你看到了什么?”言谨初再问。 福庆再咽了下嗓子,声音发着颤:“打,打死人了……好多人在打,那人血流了一地……很吓人的……” “哦?还有呢?”言谨初挑眉,让他继续说下去。 “还有?还有好多人都在叫,都在跑,还有……还有官差来了……还有……就是,把我们都带到了大理寺……还有什么……”他一边搓着手,一边焦急的左右晃着头。 言谨初再向桌上指了下:“说说,这些,是你的东西吗?” 福庆再抬头看向桌面,轻舔了下唇角,才点头:“是。” “你的鞋子上,怎么会有血迹?”言谨初再问。 福庆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好像是有人推我进了那个死人的房间,我……我……我可能是踩到了。” “你不知道?”言谨初皱了下眉后,轻笑的问他。 福庆轻点头:“不知道是谁推的,那时候,人很多……” “那你为何要换鞋?”言谨初扭头,嫌弃的冷哼一声。 这人是不是当他们这些大理寺的官差都是傻子呀,说的这都是些什么。 “啊……就是……”福庆一时说不了来了。 “就是发现了自己的鞋上沾了血,而且衣服上也有,所以,就去楼下的房间里换了一下,然后才被带到大理寺来的,是吗?”施画帮他回答了。 “对。”福庆憨憨的点头。 施画笑了起来,对他轻摇着头:“福庆,你是不是当这里是说书馆呢,以为你自己所编的故事很是生动,语气如此诚恳,是个听的人,就得相信,是吗?” 福庆一愣,眼中有一丝怒意闪过,再恢复了原本那有些发懵的样子。 几人相视一笑,再看向他时,都如在看笨蛋一样。 想在大理寺里讨便宜,这个还真是打错了算盘。 “福庆,得,暂且叫你福庆,想必你原本也不一定是这个名子,半年前,来到怡香园,是因为艳儿在这里当舞娘,你就是来保护她的,也顺便在这里落下脚,等着任务的下达,好执行,是吧?”施画对他挑了下眉。 “你说什么呀……听不懂。”福庆依旧是憨憨的样子,轻摇着头。 “不懂没关系,我说的慢一点,或者,再细一点,你就会懂了。”施画对他笑了笑。 他的目光里闪着一丝微光。 “先来说说这桌上的物件,你的衣服,你的鞋,这是你承认了的,可这鞋底下面,沾上了血,而这个沾了血的脚印,是从案发的那个房间,再落到下面的舞台之上的,再一路的回到了你所在的房间之内,这个,你怎么解释给我听?”施画手按在桌子上,伸头问他。 福庆再是一愣后,低下了头,也不装成憨厚的样子了,淡定而又平静,沉默不语。 见他如此,施画不怒反笑,轻拍了下桌面。 “哦,对了,忘了与你说了,艳儿姑娘,也已经在这里了,她并无大碍,身负如此重任,怎么可能这么软弱,看一个人被打死,就能吓出毛病来?不能够,她很强的,不是吗?”施画笑的格外灿烂。 福庆在听到“艳儿”这个名字时,抬眼看向她,再看到她此时的笑容时,眉头顿时一皱。 “这回信了吧,没有证据,怎么可能将你一个不起眼的小伙计带到这里来呢,再有,就是你腿上的伤了,想来你的身手是不错的,可怎么会从二楼的窗口翻下时,而伤到了呢?脚崴的很疼吧……”施画笑着吐了下舌头,再用牙咬着舌尖,完全就是在嘲笑,一点不掩饰的在嘲笑着他。 福庆将头垂的再低了些,可眼睛却在那里急急的转着。 面前的这个人真的很厉害,难怪,当初那人会提醒他,一定要小心的应付她,她才是大理寺最难对付的那个人。 “你根本就不是什么都不会,而是故意表现出来蠢笨的样子,让所有人都认为你就是个废物,所以,在案发后,根本没有人可以注意到你,但我不明白的是,当时你从二楼跳下来后,本可以趁乱的离开怡香园,可是你却没有走,而是换了一身衣服后,又再次站在楼下,让蒋妈妈发现你,指使你上楼去看情况,这个打法,有点不太合理呀,说来听听呀?”施画再笑道。 福庆决定与她死磕,只要他不说话,想必他们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可是就在他想好的时候,施画猛的用力拍了下桌面,突然的响声还真吓了他一跳,不由的抬头看着她:“不说的话,我可去问艳儿姑娘了。” 说着,她还邪魅的一笑,同时对他挑了下眉。 福庆的脸顿时变了色,眼中也惊慌了起来。 第488章 有软肋,好办事 见他还是不说话,施画只能耸了下肩,对高俊道:“关回去吧,记住要单独关押,他的身手可是不错的,别再伤了其他人,我这去见见那位艳儿姑娘。” “等等!”福庆急急的叫住她。 施画转回身来,看着他:“怎么了?” “我说!”福庆泄气的闭了下眼。 “可是我不想听了,你说的,一定没有艳儿姑娘的好听,我现在想听她说。”施画对他得意的再是一笑。 就在她转身要走时,福庆着急的想从椅子里起来,却被高俊和康辰押住了,可他的力气很大,两人这时,也证明了,他的身手很是不错。 “艳儿什么都不知道,所有的事,都是我干的,你问她没用。”福庆大声的叫道。 施画得逞的笑着,还得意的对言谨初挑着眉,他看后,也只是轻笑出声:“那就说吧,如果你说的不真实,我们再去问问这位艳儿姑娘。” 福庆看到施画再次转身站在言谨初的身边后,才泄了力的重新坐了回去,长呼着气,微垂着头。 “死的那个人叫孙简安,原本是个读书人,可却考了三次,都榜上无名,灰心之际,也就不想着再考了,先是办了个私塾,没几个孩子,入不敷出,也就不干了,再后来,为了生计,他干起了苦力,一介书生罢了,也就三年的时间,身体就累垮了,生了病。”福庆声音不大,语气不重。 “半年前,我遇到了他,看他被那些人欺负出手救了他,后来又得知他有病了,就拿了些银两给他看病,谁知道,他的那个婆娘还真贪财,将银两拿走,他的病也没看成……”福庆嘲讽的轻哼一声。 福庆再道:“直到,接到这个任务,要找一个替死鬼,当时我就想到了他,可他的身体再差,也不可能被当场打死,万一要是不死呢,给两个钱,也就平事了,这不是目的,所以……他必须死。” “你们的目的,就是让太子打死他,闹出人命,让太子无法脱身?”言谨初问道。 福庆点了点头,再叹了口气:“是,我接到的,就是要让太子在怡香园内闹出人命案,这样,他的太子之位必会保不住,而大理寺一定会介入此案,只要稍有差池,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果然,算计周全。”施画冷哼一声。 “他是个很厉害的人,所算之事,十之八九,错的很少,让人信服。”福庆一脸的崇拜,完全没了先前一开始装出来的惧怕样,现在的他,特别从容。 施画抬眼盯着他,再是一笑,而这笑容,让福庆心中一慌。 “你这么信服他,他可有说过,为什么要让艳儿姑娘去当舞娘,这种事情,会让一个女子,身败名裂,就算这件事成了,你们真的能走出广陵城?”施画再冷笑一声。 福庆抿了下嘴:“不知道,但他说过,一定有办法。” “你信?”她再问。 “信!”他坚定的点头。 施画轻点头道:“我也信,他有那个能力。” 福庆眼中闪过一丝欣慰,言谨初却知道,她还有下文。 果然,她再嘲讽的一笑:“活的弄不出去,死的还弄不出去吗?” 福庆目光顿时一愣,而后随即皱眉,可眼中的疑惑也加深了。 “别不信,只要有罪的,在大理寺判决之前,都无法走出一步,想要出去,只有死,这一个方法,被抬出去。”施画不屑的白了他一眼。 “是又如何,反正我的任务完成了,太子不是已经倒了吗?”福庆释怀的对她也是一笑。 “是吗?可那个孙简安是你杀的,而不是他杀的。”言谨初看着他。 福庆摇头:“是他打死的,而不是我杀的,我只是帮他把要逃跑的孙简安推回去罢了,我可没杀人。” “推?是在他被踹了一脚后,推回来的?”施画纠着小脸问。 福庆没觉得这有什么关系,想了想后,点头。 “当时在太子进来后,踹了他一脚,当即他就怕了,想反悔,就往窗子前冲,那些太子所带的人还没进来,如果他真的跳窗了,也得摔死,可那就不一样了,所以,我就将他拉了回来,推了一他一下,将他送回到了太子的面前。”福庆耸了下肩。 施画轻点头:“你推在他身上的什么位置上?” 福庆摇头:“忘了,没注意。” “你当时,就站在窗口?”施画再问。 他想了想,再点头。 施画点头:“他是面向你,还是背对着你。” “面向着我。”他回答。 “你伸手推在他的胸口了?”她又问。 他再想了想的点头:“对。伸手推了一掌。” 言谨初明白她的意思,对高俊和康辰扬了下头:“那里有根木头,你向他推出一掌,本少卿不相信,你一掌能将人从窗口推回到门口?不可能。” 高俊和康辰过来,将他拉到一边的木桩前,对他扬了下头。 福庆真以为他们是不相信的,只能证明一下,自己说的是真的,对着木桩推出一掌。 随即他被拉住,言谨初与施画走过去,看着那个木桩。 言谨初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的掌力还真是有些功力的,此时那个木桩外皮处,已经碎裂了。 施画对于这个掌力还是看不太出来什么,只能看着言谨初,意思是让他说明一下。 他轻扬了下嘴角:“这一掌下去,别说是胸骨了,头骨都得裂。” 施画这就明白了,对他一笑,转身再对福庆一笑:“谢谢配合。” 福庆顿觉得有异,可却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一时间想询问,又不知怎么问,只能瞪着她。 “福庆,能说说艳儿姑娘吗?”施画再看了他一眼后,背着手往桌前走。 “你说好的,只问我,不问她的。”福庆再次紧张了起来。 “对呀,我现在就在问你呀,怎么,真让我去问她呀?”施画扭头笑看着他。 这一个人有软肋,还真是好办事,最少,现在她能掐得准。 可她又何尝没有软肋呢,如果被人拿捏住了,她是不是也会自乱阵脚? 第489章 饿两顿总比送命好 福庆咽了咽嗓子,运了半天气,最后还是长叹了口气:“她什么都不知道,只因感恩那人救过她,所以,才会去怡香园的,她什么也没干。” “什么也不知道,只是让太子能关注到她,对她上心,也是个手段呀。”施画眯了眯眼,再撇了下嘴。 福庆再急急的道:“她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那她原本长的也是这个样子吗?是现在的她好看,还是原本的她那长脸好看?”施画目光瞬间一冷,盯着他。 福庆一愣,目光闪烁着:“不,不知道。” “你不知道,没关系,我知道就行,与这个你所说的‘那个人’打交道,也是不一次了,他的手法,我还是认识的,你身手如此之好,不会,也是追魂门的人吧?”施画坐在桌子上,腿在那里悠荡着,可表情却很严肃。 “当然不是,追魂门是个不入流的杀人组织,在江湖中也算是臭名昭著,我的师承是星海阁。”福庆立即更正着,生怕他们不相信。 “难怪了,小小年轻,有如此的内力,原来是星海阁的弟子。”言谨初好像是解开了一个大疑惑,很是满意的点着头。 施画不知道呀,立即看着他:“星海阁很有名吗?” “当然!那可是江湖四阁之首,怎么没名。”福庆得意的一笑。 施画撇了下嘴,再问言谨初:“这个星海阁是个什么存在,也是黑道?” “不是!不准你如此说星海阁。”福庆再抢着道。 “你给我闭嘴,问你了吗?吵吵什么玩意儿,烦死了,大人说话,你一边听着。”施画不耐烦的指着他。 言谨初也是一笑,对她道:“星海阁确是在江湖中很有地位,历代的门人弟子,也都是正派的楷模,这个门派以剑法出众,如果想要熟悉驾驭,就得有相当高的内力支撑,所以,门内的弟子,个个内力都很出众,而且只要是星海阁的人出现,有什么不公事,都会与他们说明,让他们帮忙讨回公道,而星海阁也一向如此做的,声誉很高。” “哦,如此说来,你还是个名门之后,可是为什么会沦落在广陵城的一个青楼里当个小伙计呢?还为某些人在办事,而且还是一件杀人的事,你不会是已经被星海阁给除了名的,或者说,是被逐出师门的人吧?”施画再看向福庆。 他紧抿着嘴,运着气,却一个字也不说。 看他那憋屈的样子,也知道,又被施画说中了。 “那就在外,别顶着星海阁的名头干坏事了,真不怕门里有人得知此事后,前来这里清理门户呀,胆真大,也蠢!”施画再轻哼了一声。 福庆这时却不服气的小声道:“我也没干什么,反正他都时日无多了,我不过就是早些帮他解脱罢了……” “你错了,命是他的,什么时候能死,他说的算,而不是你,你有什么权利为别人的生命来计时呀……你是谁呀……黑白无常啊……他不想死,你却将他推回去送死,现在反来说,自己是在做善事?要脸不要啊……星海阁,哼!你们门内只教功夫,不育人吗?你们从小是怎么长大的,做人的道理一点不懂啊……名门大派,切!”施画直接开怼,语气不敬,也不屑。 “不是的……”福庆想要争辩。 却被她打断了:“不用与我说是与不是,事是你做,而你现在代表的,就是星海阁,如果你不自报家门,谁会知道,你是谁家的小犊子,在外面干些这么不入流的事,还自以为傲,脑袋让驴踢了,你家大人不得让你气死呀!”施画再狠狠的白了他一眼。 福庆被骂的愣在那里,可能长这么大,都没听到过有人这么直接的骂过他。 而其他几人,就憋的好辛苦了,他们也是第一次听她如此直接的骂人,不过骂的还真对,特别解气。 “瞪啥呀瞪,放着好好的江湖你不走,跑到这里给人当炮灰,还以为是在给自家祖宗争光呢,说你还不服气了,自己好好想想吧,看看你都干的是些什么事。”施画再瞪了他一眼。 “他对我有恩……”福庆再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他对你有恩,你想报恩,也用不着拿别人的命来报呀,你报恩的方式也真是奇葩,行,现在你有功了,他会怎么奖励你呀,还不是一样的,看着你在这大理寺里受审?要不,你让他来替你的罪行,他会出现吗?真当自己是盘菜呢,你就是个炮灰,被放在前面,替死的炮灰。”施画气的一甩手,转身走出了审讯室。 “押回牢房,与其他人隔离开,不要让他与人接触,明日再审。”言谨初叮嘱了一番后,急急的走了出去。 本以为她在审讯室里如此生气,必是想到此时是与谁有关,才会这样,可当他一拐过弯道,就看到她靠在墙上,抱着胸,一只脚蹬在墙上,正笑嘻嘻的看着他。 “你是故意的?”言谨初提着的心放了下来,走到她的身边,也靠在墙上,伸手将他往怀里一搂。 “对呀,很明显,他有些事是不想说的,比如那个人是谁,不过,他可能也不知道是谁,他不会那么不小心的将自己的身份告诉别人,再有一个,就是他有顾虑,我想,那个让他顾忌的人,应该就是艳儿姑娘。”施画挑眉的道。 “你分析的都对,那现在,就是问问那个叫艳儿的舞娘?”言谨初看着她。 施画摇了摇头:“不用,明天再问也一样,而且要把艳儿安排在福庆的隔壁,让这两人好好的聊一聊,不过,就要辛苦狱卒的兄弟们了,得机灵点的听墙根,不过有一点,餐食不能给。” “啊?不让吃饭呀……这,是不是有点……”言谨初为难的道。 “不过一两顿,还饿的起,总比送命好,想吃,我亲自送。”施画说完扬了下头,回手握着他的手,向牢外走。 言谨初笑着跟着她,再快走两步,牵着她。 第490章 向来如此 回到尊硕王府时,正与言长空的马车走了个对面。 两人过去扶着言长空下车。 言谨初关切的询问着:“父王,宫里的情况如何?” 言长空摇头叹气的,对府门扬了下头:“回府说吧。” 他们坐在饭厅里,言长空才道:“皇上这次是真的动了怒了,情况不是很好,太医院的人忙了一整天,皇上虽然转醒,但龙体虚弱。” 几人互看一眼,都没说话,王妃递过一碗热汤:“王爷,为何会如此?你们不都在相劝吗?皇上向来看的开,怎么这次……” “唉……”言长空再叹了口气:“先前他是生气,在殿里发了一顿火,还好有我们都在,景王和逸王也都相劝着,皇上这才平和了些,谁知道,太子一进殿就高呼着冤枉,还要让皇上为其做主,唉……” “太子这是为何?”王妃也纠起脸来。 “病急乱投医,以为自己叫着冤枉,就有人会相信了,可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人打死,是不争的事实,就算我们再努力的将此案查明,死者的死因非是被殴打致死的,可他打人的事实还是在的,脱不了干系,这品行不端一项,已经做实了。”言谨初鄙夷的摇了摇头。 言长空抬头看向两人:“查明了?真的非太子带人殴打致死的?” “父王,现在为时过早,还有待证实,不过……此人的致死的原因可能非是太子那一脚,但后来发生的事,很恶劣,不无关系。”施画立即回答。 言长空明白的点了点头:“反正,云皓皑的这个太子之位,是坐不住了。” “太子殿下是过于狂妄了,做事不想后果,才会有今日之事,反观,原本很嚣张的景王,就躲过了。”言谨瑜小声道。 言长空不由一笑,点头认同:“是呀,景王这近一年来的收敛,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小四啊,这与你,是不是也有关系?” 施画眨了眨大眼睛,轻摇头:“不知道……不过相处下来,他除了给我一种忿忿不平的怨气外,其他的还都好,不算什么大毛病。” “哦?小四对于景王的评价还真不低呀。”言长空来了兴趣。 施画轻轻一笑:“他之所以会如此,只是因为皇上太过看重嫡子,对于太子和宁王,关照的过多,而相对来说,对于庶出的其他皇子,就没那么上心了,无论他们如何努力的表现,很难得到皇上的称赞,自小如此,随着时间的推移,想不怨,可能挺难的。” 言长空轻点头:“对于这一点,本王认同,嫡与庶之间的分争,自古以来就是常见之事,而发生在这嫡、庶之间的事,也举不胜举,皇上也是庶出,想要一个嫡出的继位人也不为过,只是有时会真的忽略了其他皇子……唉,还好……不然,南秦真的会大乱。” “父王,此次太子一事,想要像以前那种平息下来,可能会很难,皇上现在就如此大的情绪波动,对于南秦也不是什么好事,不如父王就费费心,多劝劝。”言谨初提议。 言长空一边点头一边叹气:“不过现在看情况,就算这些人都劝,也能也无济于事了,不仅仅是太子在闹,连皇后都已经在加入了,皇上现在心情,可想而知。” 王妃一听,再皱起眉来,不过还是轻撇了下嘴:“还是那个样子,就知道护着,无论她儿子做了什么,都一味的相护着,都是别人的错,这回是不是又怪上那死了的人,先招惹了太子,所以,才连累了太子受罚呀?” “说对了。”言长空对她一笑。 王妃夹了一筷子菜放在他的碗里再道:“她哪次不是这样,这就是俗话所说的,慈母多败儿,宁王有情可缘,他自小就多病,体弱的,多关照是应该的,可这太子呢,身为皇长子,还是个嫡皇长子,不但不知爱护那些弟弟们,反而处处打压着,她就没说过一个‘不’字,想也知道,这次一样是如此的。” 施画还真是惊讶,王妃对于皇后真是了解呀。 言谨初看出她的疑惑,附在她耳边道:“皇后与母妃以前就是朋友,相识多年。” “哦!”施画轻点头,立即埋头吃起饭来。 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发表什么意见的好,而且她此时,脑子里还一直在惦记了另一件事。 看来她必须做好心理准备,明天她要见的那个人,可非同一般,而且一定要保证,她的情绪稳定,万不能在关键时刻,再犯头疼的毛病,不然,就会功亏一篑。 吃过饭,两人牵着手的向后院走,言谨瑜追了上来。 “嫂嫂,今日慕少主去了大理寺?”她小心的问题。 施画轻点了下头:“是,有些事,我想让师兄帮忙确认一下,怎么了?” “哦……没事,我今日去济世堂的时候,听权叔说的,还以为你有什么事了呢。”言谨瑜的小脸微红着。 “我没事……到是你,去济堂干什么?可是身上哪里不舒服了?”施画关切的问道。 言谨瑜立即摇头:“不是的,我没事,只是……就是……向慕少主借了几本医书,去还的……” 她说的吞吞吐吐的,再加上她那娇羞的红脸,施画不由明白的笑了起来。 言谨初却有些担心,自家妹子如此明显,他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心思,可是,对于这个慕九兰,他就没看透过,总感觉不太踏实。 施画却一点都不反对的伸手搂上她的肩:“谨瑜呀……师兄是个好人,而且待人也友善,如果你真有这个心思……” “嫂嫂……你可别乱说……”言谨瑜的脸更红了,立即否认着。 “乱说什么,我是说,如果你有学医的这个心思,就好好的与师兄求教,他向来不吝赐教的,而且特别有耐心,定会好好的教你呀……你想的是什么?”施画坏坏的笑着,逗她真好玩儿。 言谨瑜脸就更红了,为自己心急的否认,而羞到不行。 施画却笑出声来,搂着她向前走去,言谨初暗叹了口气,只能跟了上去。 第491章 师父是洛白 第二天一早,施画拎着一个食盒走进了大理寺的大牢。 一拐进那条单独关押的通道,狱卒邱哥立即走了过来,施礼道:“大人,昨夜他们很安分,只是在一直说着话,听着也没什么。” “说什么了?”施画问道。 邱哥将手里的一个小册子递了过来,笑了笑:“属下怕记漏了,所以,就都写下来了。” “辛苦你了,快去前面吃饭吧。”施画满意的接过册子。 邱哥笑了笑,转身再对她身后的高俊和康辰施了一礼后,走了出去。 站在那里一小会儿,还真听到福庆在与艳儿说着话,只他们一迈脚走进去时,声音就停了下来。 可见,这福庆的星海门的弟子,可真不是白当的。 三人来到牢房门前,将手里的食盒放在了地上,施画抱着胸的看着两个牢房。 这两人有床不坐,都坐在了干草之上,而且是背靠背的坐在堵墙处,这样说起话来,也都能相互的听到。 而此时,艳儿将头低垂着,双手抱着膝,也不看人。 福庆却很坦然的在看着她,准确的说,是在看她放在地上的食盒。 施画微扬了下嘴角:“看来是饿了,可我只带了少许的饭菜,一个人可吃饱,两人嘛,也只是垫垫肚子,自行决定一下吧。” “给她吃,我不饿。”福庆果断的决定了。 “三哥……”艳儿轻呼一声。 “别争了,你吃,三哥真的不饿。”福庆的声音轻柔,有些在轻哄的意思。 “情真意切,很好,那就让艳儿姑娘吃吧,从事发到现在,时间可不短了,怎么都饿了。”施画轻耸了下肩。 福庆抬头看着她:“大人今日还想问什么?” 施画抱着胸,对他摇了摇头,转头却看向了正接过高俊递进去饭菜的艳儿,唇角扬着莫名的笑意:“今天,本大人没想问你……” 福庆再傻也看的出来,她这是什么意思,立即紧张的跪起身来,双手抓着牢柱:“她什么都不知道,要问,你问我。” “我昨天问了,你告诉我的消息的价值不大,所以,今日换个人问。”施画得意的对他挑眉。 “你别问她,你想问什么,我说就是了。”福庆急急的道。 “三哥……不要……”艳儿那边也大声的叫着。 “不要什么?是不要说,还是不能说?”施画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人。 艳儿自然是看不到福庆的,可她却抬着脸,紧紧的看向施画。 她这一抬头,还真让高俊和康辰吃了一惊,刚才她一直低着头,而且头发凌乱,真没看清她长什么样子,此时一看清,怎么与施画这么的像,最少有八成的相似。 而那二成……就是在神情和眼睛,没有她那么从容,没有她的眼睛那么灵动。 施画自然也是看到的,虽然她是真的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看到这张脸时,她还真是暗自吃惊,可是她不太相信,真能让他找到,与自己如此相似的人。 如果能找到,那么,她可能不会这样的回到广陵城来,或许,在清源城时,她就已经不再醒来了。 她上前一步,蹲在了艳儿的面前,细细的盯着她,好一会儿,她才扬起笑意的道:“真像!!” 福庆已经急的不行了,伸手想要拉她的衣袖,可是太远了,他没够到,却被回过神的康辰看到了,立即上前用剑鞘挑开了他的手:“你老实点!” “不是她想的……她不想的……没办法的……你别为难她……”福庆急急的大声道。 “不想?没办法?那我帮你呀……”施画依旧盯着艳儿,一个眼神都没给福庆。 “不要……求你了……别这样对她……有什么,你冲我来……”福庆哭腔都急出来了,用力的拍打着牢柱子。 艳儿的眼中却全是一片恐惧,她全身都在发抖,双手捧着的碗,也因抖动而掉落在了地上,她眼中惊恐的泪,滑落了下来。 “如果说不是他,我真不相信,如此的之像,难怪会引起太子的注意,想必,你的目的,不单单只有太子一个人吧?”施画依旧盯着她的脸,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艳儿轻泣着,双唇抖的厉害,却一个字都不说。 施画长呼了口气,缓缓的站了起来,扭头时,她闭了闭眼,高俊立即上前一步的扶住了她,关心的询问着:“小四,你还好吧……” 施画再长呼了口气,再惨然的一笑:“我真的很想好……可他为什么一定要如此呢……我的这张脸,真的这么好用?” 高俊担心的道:“小四,不如,我们先回去吧……” 她闭着眼的再摇了摇头,再做了个深呼吸,苦笑道:“他的如意算盘,不过就是想击溃我的意志,不过半年前所部署的,他真的能料到吗?如果这次我真的离开了南秦,那他的算盘不就打空了吗?嘶……” 施画的头有些疼,却是在她可以控制的范围内,在甩头时,她瞄到了依旧用惊恐的目光盯着她的艳儿,她再注视着她。 “你姓什么?”她突然问。 艳儿轻摇了下头,身体向后缩了缩。 “别在这里与我装无辜,要说无辜,我才是,如果你不说,只能请你去可以说的地方去说了,想好了,那里,可能是你一生都不想迈进一步的地方。”施画冷着脸,目光凌厉的看着她。 “大人……我说,我都说……”福庆大声的叫道。 施画依旧不理会他,只是盯着牢里的那个艳儿,她慌忙的四下瞄了瞄后,才动了动唇,声音颤抖的道:“姓,姓魏……” “魏?你不应该姓施吗?怎么会姓魏呢?”施画眉头一拧,冷声道。 艳儿轻摇头:“我就是姓魏……家父原本是……是追魂门的人……可,可是在一年前,就没了音信,而且,我还遭到了追杀,是,是……是师父救了我……我……” “师父?他叫洛白,是吗?”施画瞪大了眼。 艳儿用力的点了下头,就哭了起来。 施画身体不由一晃,脸色也苍白了起来,闭着眼的抬头长呼着气,以缓解胸口的那股憋闷的疼痛。 第492章 翻脸无情 高俊与康辰强行的扶着她走出了大牢。 她就坐在大牢前的台阶上,双手抱着头,就那样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 两人互看一眼,知道她此时的心情一定很糟,可却不知道要怎么劝慰她。 谁遇到这种事,都无法当成没事。 这个人是她一直惦记的,视为恩人和亲人的师父,却将她当成了一颗棋子,成了他复仇的工具。 派了个人,去前面通知言谨初,两人能做的,就是一边一个的陪她坐在那里。 直到言谨初慌张的奔来,看到三人都坐在台阶之上,担着的心微微放松一些。 只要她没有再犯头疼病,他认为,就是好的。 快步的走到她的面前,高俊和康辰站起身来,对着还抱着头难过的施画扬了下头,再看着他摇了摇头。 他轻叹了口气,蹲在她的面前,双手紧紧的握住她的手臂,柔声道:“小四……我们回家……” 施画缓缓的抬起头来,脸上有泪痕,却目光坚定:“把师兄找来,我要揭开她的脸皮,我要看看,她真的与我,那么像吗?” “小四……要不然,让慕九兰来做。”言谨初见她如此的样子,原本已经放下的心,再次被提了起来。 “不用,我的事,我自己做,他越想击垮我,我越要站的直直的,让他看到,我不是那么容易倒下的人,他算错了。”施画咬着牙道。 言谨初明白,这是她的心病,如果她真的迈不过去,这一辈子都是个坎。 可要让她面对如此残酷的现实,他又心疼。 但他明白,她决定的事,很难被改变,只能对高俊点了下头,他立即跳下台阶,向寺外跑去。 言谨初扭身坐在她身边,伸手将她搂在怀里:“有相公在,我陪你。” “为什么呢……我不明白,只凭着一张脸,就能得到他想要的?怎么可能?”施画轻摇了摇头。 “小四,有些人,在得不到的时候,就会寻找寄托,慰籍,可能,他想的不是这样,用一张相似的脸,来困扰住他想困住的人,然后,再提出一些要求和承诺,以达到,他的目的。”言谨初冷静的分析着。 “太子……能给他什么?无非是在皇上百年后,继了位,许他个官职,地位,身份,还能有什么?”施画还是摇了摇头。 这些问题困扰着她,根本顺不出一个头绪来。 言谨初扭头呼了口气,稳了下语气道:“小四,可能是个名份。” “什么名份?”施画看着他。 “小姑姑的。”他再道。 “小姑姑?她要什么名份,到死的那一天,她都是洛夫人,不是吗?”施画还是没明白。 言谨初摇了摇头:“可能是个诰命,或说是个什么更大的追封。” “可是人都死了,还要这个名份有什么用?南秦再大,不过一方国土,整个昭圆大陆有多广阔,真的能让所有人都记住施暮烟这个名字吗?她有什么丰功伟绩值得让人记住的,还是说,提起她,就会有人说,视她如珍如宝的相公,为了他,杀了多少人,才换取现在的名份?这真是她生前想要的?”施画不明白的冷笑着。 言谨初伸手将她的头压在了自己的肩上,轻轻的抚摸着,心里也难过。 慕九兰来的很快,站在她面前时,额上还有微汗,一副紧张的样子。 言谨初先上前一步,拉住他:“她没事,主要是……里面的那个嫌犯,可能需要动些手脚,你只要负责好她,就好。” “真的证实了吗?”慕九兰对他点了下头后,再看向施画,关切的问。 她点头:“她亲口说的,叫他师父。” “呵!师父?”慕九兰讥讽的一笑。 “她确是与我,八成像。”施画再道。 慕九兰闭着眼的做了两个深呼吸,再睁眼时,恨恨的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不知道,但我认为,那张脸,并不是她原本的,所以,我要收回来。”施画声音淡淡的道。 “好!”慕九兰点头答应。 一行人再走回牢里,由狱卒将魏艳儿提到了审讯室。 看到端坐在椅中的几人,她还是一副惊恐的表情。 当慕九兰和言谨初看到这人时,都是一愣,不过也就是一瞬间的恍惚,再就镇定了下来。 “如果,我不在了,你们看到她时,会是什么感觉?”施画轻声问。 两人都看了她一眼,心下都是一惊。 是呀,什么感觉。 疼惜、珍惜、爱护、保护…… 这些都可能会出现,那么,这个人,就会成为牵绊很多人的一个点。 “我想,这才是他的目的,可是他算错了一点,我并没有真的离开南秦,所以,他能绊住,只有一个人。”施画盯着坐在面前的魏艳儿。 慕九兰起身,缓步的走到了她的身边,将头伸到她的后侧,细看着她的脸侧。 施画这时开口:“戴在脸上的假面,就是假的,想要与原本的脸皮有效的混合在一起,只能用一种药物来维持,而这种药,涂上一次,也只能维持二个时辰之久,如果超过时间,就会自动的起层,可有看出来?” 慕九兰直起身来,嘴角斜扬的点了点头,再背着手的走了回去:“是龙含草与九僵草的混合,九僵草里可提出一种粘液,而龙含草里有消肿功效,两者混在一起,天然的粘合剂,就算久戴,也不会有不适的感觉。” “对,这一点,从李月娥与我说明的得到了证实,再通过燕九那里得到了印证,所以说,这个不难。”施画也邪魅的一笑。 魏艳儿的眼睛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特别的紧张,同时也忘了她原本的惧怕之意。 “魏艳儿,从某种程度来说,可能我们是师姐妹,不过今天,我是官,你是涉嫌案犯,所以,公与私,我向来分的很清楚,是你自己将脸上皮拿下来,还是由本官来动手?不属于你的,就不要留着,很麻烦的。”施画一直斜扬着嘴角,目光阴冷的盯着她。 魏艳儿再咽了咽嗓子,呼了口气后,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已经眼中一片清冷,也没了原先的那种怯懦:“他说过,你,很难对付,翻脸无情,果然!” 第493章 你不好奇吗 施画一点不恼,还欣慰的点了点头:“他果然了解我,不愧是我的师父。” “你既然认他为师,为何要与他为敌,为何不帮他。”魏艳儿皱眉的看着她,语气中全是指责。 “帮他?帮他害人?帮他报仇?可你知道,他的仇人是谁吗?”施画觉得她的话特别好笑,此时已经笑出声来了。 魏艳儿一愣,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但还是轻摇了下头。 言谨初伸手紧握着她放在桌上的手,担心的看着她。 慕九兰伸手切上她的手腕,关切的注意着她的一切变化。 施画轻摇头的再是一笑,用舌头轻舔了下唇边:“你当然不知道,他向来都只说三分真话,剩下的,或是不说,或是假话,这样的一只老狐狸,你一个小狐狸怎么可能斗得过他呢,亏我们是吃大了,现在才明白而已,你今天能身在此处,已经不易了,再笨点的,最就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不是吗?” 魏艳儿不停的眨了眨眼,抿了抿嘴唇,双手用力的互握着。 施画看的出来,她此时一定是回忆起了一些很可怕的画面,想来,与她有关。 “当年,他也竭尽全力的救过我,从死的边缘将我拉了回来,足足在药桶里泡了一个月,知道什么叫扒皮抽骨吗?那种痛,现在想起来,都能感觉到疼,我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方法救的你,但愿别是这种,你与福庆都说他是恩人,要报恩,可是我不明白,报恩,为什么要用别人的生命为代价……” 施画声音有些悠远,眼中闪着一丝泪影,可就在眼眶里,倔强的不落下来。 言谨初的心,被揪着的疼,握着她的手,再用了些力,真想把她抱在怀里,好好的安慰她。 慕九兰切着她脉上的手指,也微微的颤动着,眼睛微动着,回想到当时她刚被救回来时的样子,真的很心疼。 魏艳儿抬头看向她,不由一笑:“你是被救的,我是被解救的,如果没有师父,我想,我早就成为了一个人人不耻的人,是他,从那些恶人手中,将我救回来,方能与三哥再相见,她教会了我很多东西,让我认清这世上,那些假清高、假善人的嘴脸,为其做事,是一个徒弟应该做的,有什么不对吗?” “假清高,假善人……好,很好,那孙简安呢,他也是假的吗?”施画镇定的看着她。 魏艳儿轻摇了下头:“他不算,不过就是个找死的人,但太子是,外表清高,不可一视,可私下里,他就是个龌龊的人,算计那些政敌,不折手段,往往一杯酒下去,就有几十或是几百个人丧命,如此之人,怎么能让他手握重权,那样,死的人就会更多,为何不能除去。” “能不能的,不是你说的算,有些事,你可以揭发,但却不应该用这种方法,你可知道,一旦此事不成,他的结果是什么?”施画的声音更淡了些。 “成与不成,我只是在执行,在做,而你呢?是在破坏,同是他的徒弟,我们不一样。”魏艳儿语气里的坚定让施画有点意外。 她不由再是苦笑,轻点着头:“确实不一样,我们身份不同,他对待我们的方法也不同,曾经,他是那么怕我出现在世人面前,处处小心呵护,不准出城一步,严令更不准踏入广陵城一步,可他却用了一个,让我最最不能理解的方法,让我进了广陵城,呼……曾经的我,是多么的担心他……” 慕九兰放开她的手腕,回手按在她的肩上,又轻拍了两下。 她扭头看向他:“师兄,是不是当初的决定,是错的。” “不是,该来的,总会来,而且你是谁,应该在哪,都是注定的。”慕九兰对她摇头。 “是吗?或许吧,看看她……像不像,当初在清源城时的我,那么的坚信,他是个好人,是我这辈子,最最亲的亲人,可是结果呢……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个笑话……”施画闭上眼,扭开头,强忍着不哭出声来。 “他说过你的……是他这辈子,所见不多的,最聪明的徒弟,虽然他的医术你无法继承,可是剖解之术,没人比你强,慕少主也不行,他之所以,放心你在广陵城,不为别的,只因慕九兰在,有他,你不会有事,想死,都很难。”魏艳儿眼中闪过一丝羡慕。 “你不也一样,有福庆这个三哥在,你想死,也不容易。”施画再转回头时,已经恢复原本的那种淡漠。 魏艳儿抬头,闭上眼的长呼了口气,再是一笑:“当时他提醒过的,务必要在尊硕王府办了婚事后,再动手,那个时候的太子,一定心情很糟糕,可是为什么,你还会在广陵城,按他所料,你与慕九兰,不是应该已经到了魏国了吗?” “果然,是他的手笔。”施画嘲讽的笑了起来,再轻咬了下唇角后,收住笑意的看着她:“魏艳儿,你可听过,人算不如天算?” “嗯?”魏艳儿不解的看着她。 “其实他应该能想到,我是个什么人,一向吃软不吃硬,向来讲原则,对于触碰了我的底线的,从来没情面可讲,我不是圣人,对于我看不对眼的,宁可让他死在我面前,也绝不会出手相救,他可说过?”施画再扬起邪魅的笑意。 魏艳儿轻点头:“说过,而且还说过,你与慕九兰在一起,会很可怕,你与尊硕小王爷在一起,就无可破。” “他说的对,而现在,我们三个,都在一起,他更破不了了,而且还有一点,他应该没说,我最大的优点,所以,他失算,就失算在这儿。”施画对她挑了下眉。 “什么?”魏艳儿急急的追问。 “我聪明,能看出一些你们平常人看不到的,所以,我才没有离开广陵城,而且还嫁进了尊硕王府,做了小王妃,不知道,咱们的恩师,知道了此情况后,会是什么表情呢,你不好奇吗?”施画笑出声来。 魏艳儿却紧皱眉的看着她,感觉,她好像有点不正常了。 第494章 照镜子的感觉 慕九兰再切上她的脉,可却被她甩开了手。 她站起来,向魏艳儿缓步走了过去。 她不由的紧张了起来,可手脚都被固定在座椅之上,根本无处可逃。 施画伸头到她面前:“顶着这张脸皮,有半年或是更久了吧,她是不是带着你,在我所有出入的地方,观察了很长一段时间,让你好好的模仿着我的一举一动,你可,都学会了?” 魏艳儿再咽了咽嗓子,感觉眼前的这个人,真的如她自己所说,可以看到平常人看不到的东西,眼中再次出现了那种惧怕。 施画将她的反映看在眼中,却不动声色:“想必,当时与你一起暗中观察我的,不只你一个人,她们个个都顶着我的这张脸,个个都在学习着我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可却只是皮毛,而在这些人当中,最像的,就是你了,对吗?” 魏艳儿将头靠在椅背之上,盯着她的脸,眼睛都对眼了。 她现在真的确定了,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一般的人,她一定可以看到些什么,一定可以。 “你家满门被灭,我家也一样一船几十口人丧命,你兄长,原本是海星门的高徒,却因家中之事,不得不提前出师,却因为你,犯了门规,被逐出师门,成了一个弃徒,而他就是在这个时候,向你们兄妹伸出了援手,救你们于水火之中,让你们感恩戴德,死心塌地的跟随着他,做那些害人命的事。”施画再向前伸着头。 魏艳儿被她这种无形的气势和压力,弄的喘不过气来,猛的大吼起来:“对,你说的都对,那又怎么样,他确是为我们全家报了仇,让我与三哥手刃了害死全家的仇人,我们报恩,有什么不对……” 施画后退了两步,背着手的看着她,翘起嘴角的道:“没什么不对。” “那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那人,就是太子打死的,当时我就在当场,那人虽然原本就已经命不久矣,但也是我们给了钱,买了他的命的,是他自愿的来赴死的,交易而已。”魏艳儿瞪着眼的再大声道。 “不错,你们付了钱,买了他的命,交易很成功,可他却半途反悔了,想跑,却被福庆一掌拍了回来,人,真的是太子打死的吗?就他那三脚猫的功夫,还想打死人,你们太抬举他了吧。”施画嘲讽的笑了起来。 魏艳儿的眼睛再转了转,轻咬着下唇。 “唉呀……”她再长叹了口气,转身看向言谨初和慕九兰等人,耸了下肩,嫌弃的撇了下嘴:“你们可听过一句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时各自飞,就算再亲的至亲,在生死存亡的面前,也一样会做出不同的选择,以前说什么恩深情重的话,都可以,怎么肉麻怎么说,可是真到了关键时候,能推出去,一定不会自己背着。” 几人同时一起点头,很是认同她的这个说法。 可魏艳儿就不同了,她听这话特别刺耳,就是在扎她的心一样,她急急的道:“才不是你说的那样,不是的……” 施画背着手的转身看着她:“不是吗?为了不让我们询问你,福庆是将所有的罪名都揽了下来,连自己是星海门的高徒都说了,要不是因为,你的这张脸,我还真的没注意到你,可到了你这里呢,却直接将过失全都推在了他的身上,承认了那一掌是他打的。” 魏艳儿再皱眉,轻咬着下唇,很是为难,也很犹豫。 “听闻在岭南的泉城之地,有一个很有名气的江湖门派,叫鹤汀门,而此门的成名之技,就是掌法,可是在一年前,此门突然一夜之间被灭,全门上下,一百三十几口人,全部死了,而杀他们的手法,不是别的,就是追魂门的碎胸掌。”施画如在背书一样的来回走动着。 魏艳儿再咽了咽嗓子,不敢抬头看她。 “所以,先前你与我说的,父亲是追魂门的人,是不对的,魏艳儿,你出身于鹤汀门,是当时的掌门人,魏越坤的独女,而你上面有三个兄长,除一个在星海门学艺的魏可风外,那两位,全都死在了这次灭门之中,可对?”施画再走到她的面前,盯着她。 魏艳儿将头低的更低了,双手互握的太用力,手指甲都抠破了手背上的皮,而不自知。 “可是,我得告诉你,追魂门,已经于一年前,被我们清剿了,单凭漏网的那几个功力不足的人,想要灭了你们也同样以掌法成名的鹤汀门,根本就不可能,要想杀你们满门一个不留,追魂门得出动多少人,你有脑子,自己算一算吧,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这些人,是死后被碎胸掌打在身上,制造成的假象。”施画很不屑的白了她一眼。 魏艳儿猛的抬头,瞪大了眼睛,没一会儿,一串泪珠从眼中流了下来。 “你的那个三哥,更是个笨蛋,被保护的太好了,而且学艺后,也没满师,也没出过师门,对于世间的险恶,他知道的就更少了,听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还在某些人的帮助下,报了灭门大仇,我就问问,就你们两个,是怎么杀死的那些能灭你们满门的‘高手’的,没被人家反杀,你俩是不是得拜谢一下祖宗的保佑呀?” 施画再次开启了毒舌的功力,完全没顾忌的开始损起人来。 魏艳儿已经感觉到了一种天塌下来感觉,哭的不能自已。 就在这时,施画突然靠了过来,伸手到了她的脸侧,手指灵巧的在她脸上摸了一下的同时,用力的将一张薄薄的面皮,从她的脸上直接扯了下来。 让在场的其他几人,都是一愣。 再看向被这举动也吓的呆愣的魏艳儿时,她的脸,却一点破的地方都没有。 施画冷冷一笑:“你不知道吗?人脸在因激动、发怒时,产生的热量,也会让这面皮不牢固,轻轻一碰,就会脱落,这就是他,为什么让你们用冷水、冷面巾敷脸的原因,现在看起来,顺眼多了,不然,我总有种,对着镜子在说话的感觉。” 第495章 他只对一人有情 魏艳儿轻闭了下眼,全身都泄了力的瘫坐在椅子上,头歪向一边,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施画将那张面皮拿在手中,仔细的翻看了一会儿,才递到慕九兰的面前:“应该是兽皮或是其他东西合成的,不过做的很逼真,应该比王宝昌的那个要精细了很多。” 慕九兰摸了摸后,轻点了下头,再递到了言谨初的面前。 施画再转身笑看着魏艳儿:“师妹,现在我以师姐的身份与你说话,他除了教你这些外,可有传你一些别的?” 魏艳儿轻摇了摇头:“没有,哦……教过,请了个教习的,让我们苦练舞蹈,我堂堂一派掌门之女,哼,天天搔首弄姿,扭来扭去,可我却从来都没怀疑过……从来没有……呜呜……” 她哭了,越哭声音越大,最后是那种撕心裂肺的哭叫声。 施画抱着胸的转身,呼了口长气,挑了下眉。 “知道被骗了之后很正常的反应。”慕九兰淡定的道。 言谨初看了他一眼,他这个表现,无疑是在告诉他,他也早就知道了,而且当时的感受,也一定很不好受。 对于洛白的责怪就更深了些,一个个被他掌控于股掌之中,还要感恩戴德,此人的心机真是太深,可要达到的目的,真的仅仅是报仇吗?怎么看着也不太像呀。 施画却斜扬了下嘴角:“报仇,对于一个身怀家仇的人来说,是多么迫切的愿望,在自身的能力不足的时候,突然有人伸出了援助之手,是多么的可贵,言听即从,也是为了达到目的,可是,将别人的生命,做为一种回报的谢礼,怎么说,都是不对的,报恩分为很多种,你这种,是最蠢的。” “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只是我想知道……我家一门的血海之仇,到底是何人所为……”魏艳儿抬起满面是泪的脸,瞪着她。 施画突然耸了下肩:“我怎么知道!杀人的现场我又没看到,真当我是神算呢!” “可是……可是你说过,你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你怎么会不知道……”魏艳儿抽泣着。 “大姐,你傻了吧,如果我真是这样的人,还会被他骗的团团转?还会被他哄着拿他当至亲一要样的对待?还会站在这里与你说话?”施画语气很差的回呛着她。 “那……那怎么办?我与三哥都已经如此了,可是灭门之仇却没报成,那我们……那我们为了什么呀……呜呜……爹……娘……女儿不孝呀……呜呜……”魏艳儿完全的释放了,大声的哭嚎着。 施画抬头看着牢房顶,一脸的嫌弃样,完全没有同情她的意思。 慕九兰也扭头到一边,皱眉的抿嘴,眼中闪着厌烦之意。 言谨初手抚着额头,从指缝之中,看向痛哭流涕的魏艳儿。 施画从一边的桌上倒了杯水,走向魏艳儿,刚想把水杯递给她,却停了下来,再把水杯拿到面前看了看,轻摇了下头,倒在了地上。 才对抱头痛哭的她道:“魏艳儿,回头,做好你三哥的工作,就由你来办吧,魏家就剩下这么一个血脉了,只要他活着,还是有希望的……” 魏艳儿用力的在点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想到自家三哥为之所做出的牺牲,她就难过,是自己太轻信于他人,竟然害的他,被师门除了名,而且还被追杀、清理,如果不是隐姓埋名,想必也活不到现在。 她突然想到的抬起头来:“师姐,你的意思是说,三哥他不用死了?” “谁说的?杀人,就是要抵罪的,你们犯的是国法,不容开恩。”施画淡然的看着她。 魏艳儿一听就着急了:“可你,刚刚明明说了……” “不过,也得看情节和过程,本官只说,有希望活着,但你们也要想好,一旦要是活下来,你们将怎么面对以后的生活。”施画语气一转,声音轻柔了些。 “我会劝三哥回师门请罪……”魏艳儿再轻泣道。 施画轻点头:“江湖儿女,果然不同凡响,知道一人做事一人当的道理,是好的,但一味的承担过错,也是不行的,是谁的责任就要由谁来承担,希望你们可以活着离开吧。” “师姐……他恨你!特别恨!”魏艳儿抬头看着她。 “我知道,我也恨他!”施画将头扭到一边道。 魏艳儿抿了抿嘴:“但他……也是最看好你的……他说过,如果你不是……他会真的当你是至亲之人……” “不会!”施画果断的否认了这个说法。 魏艳儿还挺诧异的,不明白的看着她。 却见她惨然的苦笑:“在他的心里,能装下的,也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他的妻子,可惜,她死了,断了他对所有的人情故念,心如顽石,这天下苍生,都是他可利用的工具,根本不会再有什么‘情’字的言,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魏艳儿闭了闭眼:“是吧……现在想想,应该是的……那些与我一起,模仿你的人……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了……” “所以,他从来不留后患,从来不会有顾虑,这才是能成大事的做法,可此法,对于我来说,不能理解,也不可以接受,他太明白这一点了,所以,他根本不敢让我来执行他的部署,不过是用一些原本我在乎的东西来牵绊我,引导我,走向他的部署之中,可惜,我失控了,这让他,很抓狂。”施画再是惨然一笑。 魏艳儿轻点头:“是,他很生气。” 施画蹲在地上,抬头看着她:“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南秦?” “他不在广陵城,却没说过要离开南秦,就算离开,也不会与我说明……不过,应该是在一个月前,我最后一次见他。”魏艳儿认真的回答。 “一个月前……”施画微皱了下眉。 “那时,东楚的公主刚刚进广陵城。”魏艳儿道。 “原来如此,他在等她呀……呵……谢谢你。”施画说完站起身来。 转身走到言谨初面前:“回去了。” 言谨初点头,让人将魏艳儿带回到牢房里,在临离开时,慕九兰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腕,没一会儿,又放开,默然的走出大理寺的大牢。 第496章 好手段 出了大牢,施画问慕九兰。 “师兄,她可还好?” 慕九兰摇头:“他向来不留后患,你是知道的,所以,她命不久矣。” “无药可救?”施画微皱眉。 慕九兰轻摇了下头:“我试试。” “师兄!”施画上前一步的抓住他的手:“不必勉强,尽力而为,这是他造的孽,你没有那个义务。” “我明白,放心吧,我会量力而行,先走了。”慕九兰对她微微一笑,轻拍了下她的手背。 再对言谨初抱了下拳后,转身大步的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施画不由的涌上一丝难过。 言谨初的大手搂上她的肩,劝道:“九兰一向稳重,他不会冒近的。” “如果没有我,没有这件事,他好好的当他的济世堂的少主,该有多惬意,可为什么,就平白的卷了进来。”施画感叹着。 “你也说过,一件事里的所有当事人,都没有平白被卷入的道理,只不过是用途不同罢了,魏艳儿不也说了吗?他之所以将九兰也算计在内,只因你,他知道,有九兰在,你就不会因为某些因素,而生病,就算有头疼,九兰一样可以控制,他算准了所有人,连我都在内。”言谨初说的心平气和。 不似以往,在一提有慕九兰时,就会有一股很浓的醋意。 “是呀,他算准了所有人,连大姐,大姐夫、二哥哥……咱们身边,所有的人,可能连圣上,都在内。”施画轻摇了下头。 “你是不是有事要说,刚才我看你与她说完后,就急着离开。”言谨初转移了话题。 不能让她在这上面继续搅着,不然,他担心她会再次因情绪或是思绪,而旧疾复发。 施画对他点了下头:“对,不过咱们得回家说,而且我要见父王,还得请二哥哥过府来一趟。” “好。”言谨初立即表态。 只听这阵容,就已经知道有重要的事情发生了。 两人一回到王府,就被请到了尊硕王爷的书房之中。 刚坐下,施棋与袁英姿就来了。 天寒地冻的,屋里却很暖和,两人脱下棉披风,坐下来喝了口热茶。 施棋这才问道:“不知王爷让我们急急的赶来,所为何事?” 言长空对言谨初和施画扬了下头:“是他们叫你来的,本王也在府里候着呢。” 施棋看向两人,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言谨初对施画点了下头,她也不客气的道:“今日提审了魏艳儿……” “魏艳儿?谁呀?”言长空和很配合的问道。 “就是太子案的目击证人,那个舞娘,在这青楼之中,叫艳儿,本姓魏,其父是江湖帮派鹤汀门的掌门,其三哥,出身自星海门,是其门中的弟子,不过已经被除名了。”施画尽量的简捷又明了的来表述。 “什么?鹤汀门和星海门,这也太……这两个门,可都是江湖中知名门派,尤其是星海门……”施棋惊讶了。 “应该是,不过江湖中早在一年前,这个鹤汀门已经不存了,一夜之间被灭门了,魏艳儿的其父母、两位兄长,及满门弟子,全都丧命,而她,却奇迹般的被救走了,然后通知了身在星海门的三哥,他在回来后,当然是一心要报仇,最后也如愿的大仇得报,不过因杀人没有区分,被其门派得知后,除其名,两人直接投靠了……他!”施画说完长呼了口气。 大家顿时就沉默了,言长空的眉头深锁,同时已经感觉到了一种戏弄,和掉进了圈套。 施棋也是一样,觉得很是无奈,这个原本的小姑父,怎么会如此的无孔不入。 施画再呼了口气道:“关于魏氏一门的灭门惨案,当然也不能只听这一面之词,而且时间过远,一年前的事,想必现在就算想帮其查证,也无他法了,但她到是提供了一个线索。” “什么线索?”言长空知道,她已经说到了关键之处。 这才是她叫他们聚在一起的原因。 施画点了点头道:“他在一个月前离开的广陵城,而且是在东楚公主到达广陵城之后,据魏艳儿说,他现在不在广陵城。” “那又如何?他一向见首不见尾,你们来广陵城这么久了,不也没找到他的踪迹吗?”施棋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言长空却在摇头,细细的琢磨着她的话中意思。 袁英姿这时道:“小四的意思是说,一个月前他在广陵城没离开,一是为了监控她,另一方面,是在等东楚的公主的到来?” “对,他部署了这么久,终于看到了成果,自然是要看到东楚这次和亲成功的结果,方能离开,可他却没有,为什么会这么急着离开呢?”施画对她点头。 “东楚?”言长空轻声道。 言谨初也明白了:“东楚可能要有变。” 言长空再点了点头,特别郑重的看向施画:“她还说了什么?” 施画摇头:“知道被骗后的失控,才会让她说出这些来,想必,她知道的也不会很多,他是个什么人,我还是有所了解的,向来不会有什么实话,想让人相信他,一般都只会说三分的真话,外带七分的谎话,哼……他的套路,向来很深。” 言长空轻点头的认可她的这个评价,他与洛白相识这么多年,相对来说很是熟悉,可到今天为止,他却一点都不了解他,也看不懂,看不透他。 唯一看透他的人,已经不在了,现在他越来越有一种感觉,施明恩的遇害,与洛白脱不了关系。 “所以,我能想到的,就是父王刚才说的,东楚,可能是内变。”施画再道。 “内变……真的要换人了吗?”言长空自语着。 “换人?换谁,他吗?”施棋紧皱眉的问道。 几人同时摇头,言谨初道:“不会,他不会被束缚在那里,这不是他想要的,东楚就算全国都是他的,想要对抗南秦,也是不可能的,一旦他要是称王,那么,身在南秦的东楚公主,必然就会与他反目,首先就会与之对立。” 言长空点头道:“东楚国主有一个年不满十岁的小皇子,想来,他将会登上东楚的皇位。” “挟天子以令诸侯,好手段!”施画轻笑的咧了下嘴,再难过的闭上了眼。 只因她感觉,事态真的越来越严重了,她已经完全无法掌控了,无能为力了。 第497章 从来不冒这个险 言谨初看向言长空:“父王,此事,我们是不是要有所准备,可是,皇上现在身体有恙,要怎么办?” 言长空轻轻的点头沉思了一会儿,再看向施棋:“小棋,你的镇远军,要备战待命,只要不是圣旨,或是本王传令,就不要随意的出广陵。” “是。”施棋应道。 “看样子,本王要与庆王与萧将军见个面了,庆王对于各地驻军的部署很是了解,做出相应的调整还是可以的,再有几只军队备用,想来,对付一个东楚,还是没问题的。”言长空的目光微冷的一眯。 “父王,还有言家军呢……”言谨初急急的道。 言长空一笑:“不急,广陵城的安全,也是重点,他能去揭起东楚的内变,这广陵也一直没消停过,先前太子与景王之争,看似小打小闹,可他们手下所囤积的力量,也不可小觑,现在是太子与另外的三个皇子都有分歧,虽然此次看似是太子吃亏,可真的就是吗?本王认为不然。” “一条导火索,要怎么引爆一个炸药,还真得有分量的才行。”施画轻语着。 言长空露出赞赏的笑意,轻点了下头。 “想必,荣王应该还在路上,施棋,派人将消息传给荣王,让他也有个准备,看来呀,这个年,不太好过喽……”言长空闭了闭眼。 大家分散行动,言长空直接去了庆王府。 言谨初与施画也不用再回大理寺,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一进来,就看到言谨瑜正在厅上等着两人,一副焦急的样子。 “哥,嫂子,你们可算回来了……”言谨瑜急急的上前。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施画扶着她。 言谨瑜道:“听说,慕少主今日去了大理寺,可是有什么事吗?” “谨瑜,打听这事做什么?”言谨初看着她。 她摇头:“当时我也在济世堂的,看到俊哥那么着急的将慕少主就带走了,连个理由都没有,想必是有什么事了,他……没事吧?” 施画一听,就笑了,拍了下她的手道:“放心吧,师兄没事,只是……我有事,想请教一下他。” “你有什么事?不会是又犯病了吧?”言谨瑜把握着她的手问。 施画摇头:“当然不是了,案子上的事,他现在已经回济世堂了,没事了。” “哦……那我就放心了……”言谨瑜松了口气。 “谨瑜……师兄他……”施画看的出,她有多在乎慕九兰,但同时也担心,师兄那个冷冷的态度,会伤了她。 “嫂子,你别多想,他是谨瑜的恩人,救了谨瑜的命的人,自然是要感激的,而且慕少主为人豁达,不求回报,还教授谨瑜一些医理,亦师亦友,仅此而已。”言谨瑜郑重的解释道。 “谨瑜,师兄确是如此,是个好人,不过,他身上的担子重,有时就会有顾虑,只要你们双方都愿意,我是祝福的。”施画对她笑着。 “谢谢,可是……好像不行,他……我们不合适。”言谨瑜神情黯淡了下来。 言谨初好像是明白了什么的扭头暗叹了口气。 施画想再劝两句,言谨瑜却提出告辞,走了。 她看着她出了院子,才转回身的坐了下来:“谨瑜说的什么意思?是她觉得师兄不合适,还是师兄觉得她不合适呀……哪不合适?” 言谨初是真服了她了,对于什么事都特别通透的人,怎么一遇到情感问题,就和个不开窍的木头一样呢。 他将手中的茶递到她的面前:“行了,你也别琢磨了,她们都是大人了,有自己的想法,合适与不合适,是他们的感觉,要知道,强扭的瓜不甜。” “这个我当然知道了,可看谨瑜的样子,也不是一点都没有的,师兄对于她……是师兄不愿意?”施画接过茶来,抵在唇边,却一口没喝。 言谨初只能叹了口气,看来不解释明白,她都不用消停了。 “小四,你可知道,什么叫门当户对。” “啊?知道呀,干啥?”她一愣。 言谨初再道:“所谓的门当户对,就是要从各方面,都对应的,虽然九兰的家世也不差,在从朝堂上来说,就不一样了,再有,谨瑜也是个郡主,而他,是个平民,可明白?” “身份不同?”施画纠了下脸。 言谨初点头:“可以这么说,再有就是九兰,他可能真的不适合娶个大官之女,对于他来说,也是个负担。” “可我的身份也不高呀,你咋娶了。”施画歪头看着他。 言谨初一笑:“丫头,你的身份低吗?前太保之女,现镇远将军之妹,魏国荣王妃之妹,现任大理寺五品仵作。” “哦……也是哈……如果谨瑜与师兄真的成了婚,会被人说他攀附权贵,济世堂以后就算再壮大,也会被人置疑,那他的所有努力,也就白费了,而谨瑜呢,也会因此受到非议,出头不是,不出头也不对,两难,真是人言可畏呀。”施画这回算是真明白了,不由的感叹着。 言谨初笑了起来,这丫头是真可爱。 而此时在济世堂的后堂里。 南星垂首的站在慕九兰的面前,表情很是严肃。 “这么大的事,怎么从来没听你们说过?”慕九兰声音淡然无波。 南星小心的抬眼看了他一眼:“少主,碎胸掌虽然是追魂门的绝技,可也不见过别人就无法模仿,而且……属下保证,对于那些参与其中的人,已经全部进行了清剿,现在就算有剩余的,也不会超过五人,他们再心大,也不会在这种紧经关头,以这种方式来行凶,另外……鹤汀门可非一般门派,高手众多……” “你还是没明白,无需多少人,只一人,也会将矛头直指追魂门,本尊是想知道,此人是谁。”慕九兰白了他一眼。 这时传来敲门声,推门而入的是幽姬。 “少主……尊主,查到了。”她站定后道。 “何人?”他问。 “钱有来,原本就是个不太入流的偷儿,后来怎么进的追魂门,不得而知,原本,他是在齐平城那边的分舵,也就是鹤汀门所属的那个城中,也参与过寒江上的行动,于两年前,突然失踪,查无果。”幽姬低头道。 “查无果……却在一年前灭了鹤汀门的满门,看来,他很早就在部署,追魂门,早就是一盘散沙,老尊主真会给我出难题。”慕九兰闭了闭眼,无奈的叹了口气。 “尊主,此人已经死了。”幽姬再道。 “想来是活不了的,事情都为他办成了,此人也就没了什么利用价值,放着他以后被抓再将他供出来吗?他从来不冒这种险,从来不。”慕九兰斜扬着嘴角,嘲讽的一笑。 “可此事,算在了追魂门身上,我们该怎么办?”幽姬担心的问道。 “静观其变。”慕九兰放下手中的茶杯。 第498章 进宫治病 当天晚,要关铺子门时,施画从马车上下来。 权叔看到她,还挺惊讶的。 “师兄在吗?”她微微一笑。 看她这一身男装的行头,权叔也明白了,她是来找慕九兰出诊的。 “在,少主在后堂,我去请。”权叔指了下后面。 “不用,我去吧。”施画对他笑了笑,熟络的向后堂行去。 在一出后门,就被王婶看到了,她高兴的叫了起来:“小姐!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想王婶的饭菜了?可怎么也不先说一声,我也没准备呀……” “无妨,今日不吃,改天的。”施画也笑着。 慕九兰的房间门从里面拉开,他站在门口,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施画再拍了下王婶的手,大步的走过去:“收拾一下药箱,随我进宫。” “进宫?”慕九兰刚要转身,又停了下来。 施画点头:“是,给皇上看看病。” “小四,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有太医院的那么多太医在,我一个草民,不妥。”慕九兰皱眉的看着她。 “当然不妥,可是皇上已经下了口喻,让你进宫。”施画轻叹着气。 看来她也是不想他去的,可没办法,圣命难为。 “皇上他……不会是……”慕九兰再试探着。 施画摇头:“先前醒了,但体虚,气血不顺,但今日下午突然又昏迷,太医们已经无能为力了,是逸王殿下提出,让你去看看,或许有办法,但我也与他说过了,尽力而为,不能为难和强求,他也同意,不过师兄放心,有我在,保你安全出宫。” “小四,这一点,我没担心过,看来,皇上这次,气的不轻。”慕九兰欣慰的笑了下,转身接过南星已经准备好的药箱,背在了身上。 “能不生气嘛……太子见到皇上第一面,不是请罪,而是喊冤,明摆着就是仗势欺人,指使下人打死了人,却一点悔过之心没有,相对比下,那几个被封王的皇子们,却要高出很多来,越细心培养的,越不济,能不伤心吗……”施画走过去,接过南星拿来的棉披风,为他披好,再细心的系好带子。 “小四,别为难,我尽力就是了,想必现在宫里,也不会再有人为难咱们,是不是?”慕九兰也劝慰着她。 “真不是,还有一个难缠,皇后。”施画翻着白眼。 “呵呵……无妨,治病救人这种事,尽力而为就可以了,谁也没有起死回生之能。”慕九兰摸了下她的头,拉起她的手,走出门去。 南星要跟着,但被告知,不能一起进宫,只能在外面的马车里等着。 到了宫门外,两人下车后,就看到一身黑色大裘立于宫门口的言谨初。 “进去吧。”他对慕九兰点了下头。 三人进宫后,由太监引着路,言谨初走到了两人中间,小声的对慕九兰道:“只管专心看病即可,其他人所说的话,仅供参考,可不予理会,不要让自己为难。” “好,多谢。”慕九兰对他暖和一笑。 言谨初拉了下身边的施画:“你也一样,莫要逞强,忍着点,不要与无谓的人,一般见识。” “知道了。”施画没当回事的应了一声。 可言谨初一听就知道,她不知道,也不明白这其中的严重,看来,他只能多看着她些,关键时候,也得护住她才行。 来到英泽殿,灯火通明,有宫人出出进进的,一进殿门,那里站立了不下二十个太医,还有皇亲宗室的成员。 他们都在小声的议论着,在看到三人进来后,全都止住了声音。 庆王特意派庆小王爷在这里等候,在看到言谨初进来后,立即奔了过来。 “怎么才来,里面都快闹起来了……”他压低声音的道。 “闹?谁闹?”言谨初却依旧泰然。 “还能有谁呀,闹着想在这个时候,将太子放出来呢……”庆小王爷撇了下嘴。 言谨初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慕九兰:“只管放手去医治,无需有顾虑,一切有尊硕王和庆王殿下撑着,其他人,都不必理会。” “明白。”慕九兰微微一笑。 庆小王爷带着三人进了内室,再拐过走廊,到了寝室前。 他轻咳了一声后,大着声音道:“尊硕小王爷、小王妃,及济世堂少主慕九兰觐见。” 内室的门,从里面被拉开,太监上前请他们进去。 屋里也已经站了不少人,除了他们都见过的庆王、尊硕王、景王、逸王、博王外,还有四位女人。 其中一位,衣着华贵,珠光宝气,身上的环佩微动自响,这位就是皇后耿氏,也就是太子的生母。 另两位的衣着还算得体,佩饰也少,但脸上依然是有些抹的艳了些,脂粉味,也浓些,分别是景王的生母梁贵妃和沈贵妃。 再有一位,一身素白的长袍,头上只插了两、三个素雅的发饰,却也掩不住她清秀的面容,目光里全是焦急的伸头看向被床幔挡在床上的人,她就是逸王的生母淑妃。 庆王立即对他们招手:“快,过来……” 言谨初快步走过去,施画与慕九兰也跟在身后。 见到这些人,大家也只是点头示意,这种急迫的时候,也没那么多的虚礼可讲了。 在路过端坐于椅中的皇后身边时,她发起了威来。 轻拍了下椅把手,声音威严的道:“何人,如此大胆无礼,这满室亲贵,连个礼都不施,成何体统……” 言谨初脚下一顿,没有看她,而是对身后的两人指了下皇上所躺的床铺:“过去看看,古太医会将情况与你们说明一下。” 两人点头,直接忽视了发威的太后,径直的走了过去。 皇后一见,再厉声一喝:“哪里来的刁民,如此无礼……” 庆王走过来,立着眉的瞪着她:“皇后娘娘,这里不是你的庆福殿,刚刚没听太医说吗,这里需要安静,如果想发威,回庆福殿发去,别让本王再听到,不然,别说本王无礼,现在什么事,都没有皇上的龙体重要。” 皇后被他噎的脸都憋的通红,可她还真不敢与庆王叫板,她也是真怕他,庆王要是真的范起虎来,什么都干得出来,这点,她是相信的。 第499章 三个要求 庆王再瞪了她一眼后,转身走了到床榻前,紧张的看着正一脸认真,听着古太医说明情况的慕九兰和施画。 他轻拉了下言长空,对着慕九兰扬了下头:“真行?” “不行也得行,现在无他法,皇上不容有事。”言长空小声的道。 古太医说完后,慕九兰已经在施画的帮助下,将一件白色的围裙穿好,再一边的水盆里净了手后,用一块白布将手拭净。 就这一整套的动作下来,已经让人看出专业了。 施画将一块手枕放在了床铺之上,再伸手将皇上的手放在上面,立于一边。 慕九兰跪在了床前,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搭在了手腕之上。 只一会儿,他突然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手指也不由的用了些力道。 再过了一会儿,他的眉头皱的就更紧了些,同时瞄了一眼正看着他的施画。 两人的目光对视之时,也是有交流的。 施画抬头看向古太医:“古太医,您刚刚说过,皇上今日白天时,还醒来过,同时还食过一小碗的白粥,是吗?” “是,小半碗,吃完后,就又睡了一会儿,再醒来,还出了恭,看样子,还是可以的,怎知到了快申时末时,突然就晕厥了过去……”古太医纠着脸,很是不能理解。 “那经你诊断,可是发现了什么症状?”施画再问。 “气血淤积,不通……”古太医再道。 “确是此状,但却不是自然形成,全身的气血都很顺畅,唯有在后颈之处的气血有些淤积,这就不正常了。”慕九兰淡淡的道。 说完,他松开手的站了起来,将位置让出来,对施画伸了下手:“你看看。” “好。”施画也不谦让,跪下来手,手指搭在上面,细细的感觉着。 果然如慕九兰所说的,全身的气血很是顺畅,但只有一处,明显是不通的。 她不由的想到了以前在洛白的一个特别隐秘的药册子里,看到过的一种药。 “如果所料不错的话,这种药,一般用于假病,但时间一定不能长,一旦要是过期不醒,后果就会很严重。”慕九兰正用一块白布,细细的擦拭着手指。 “与梦蛊有异曲同工之效,此药是由十味类似功效的药草提炼而成,大小不一,药力不同,只用小量,也可让人晕迷三天之久,可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人在大脑缺……空气,血气受阻的情况下,三天,真的不会造成脑子受损吗?”施画抬头看着他。 “当然不会一点都不损的,此法,也只是用于脱逃或是让人听话的一种手法罢了,比假死药,要好一些。”慕九兰对她点了下头。 庆王和言长空是听明白了,皇上这不是自己晕厥的,而是被人动了手脚,所以才会如此,是谁如此大胆。 庆王上前一步,对慕九兰恭敬的抱了下拳:“慕少主,可有方法?” “庆王殿下,有是有,但……有点危险……”慕九兰对他施礼道。 “不可以,皇上不能涉如此险境,你们这些草民大夫,万不可拿皇上的龙体开玩笑,不可以……”皇后站起来指着他们大声的喊道。 庆王却挥了下手:“不必理她,少主请讲。” “草民的方法是施针,以疏导被淤堵的血气,而且需慢行,不然,一旦要是突然顺畅,以皇上现在的体质来看,受不了的。”慕九兰对他道。 庆王没太明白,古太医却是明白的,其实这种方法他也不是不会,可因躺在这里的是皇上,他不得不有所顾忌,而且那个皇后一直都在叫嚷着,他更是不敢了。 施画起身看到庆王的样子,上前道:“就如淤积的河道,一旦要是疏通开来,不是循序渐进的话,流量大了,就会冲毁河道堤坝,就是此原因。” 庆王这回是明白了,恍然的轻点了点头:“这么说,还是有方法的,那要是慢的话,什么时候可以看到效果?” 慕九兰再看了眼床上的皇上,轻抿了下嘴:“庆王殿下,皇上现在的身份,确是有些欠妥,自然是要缓缓的疏导,在下觉得,明日辰时,皇上会醒来。” “那就好,不晚,只要皇上能醒过来,就好。”庆王一听,一颗提着的心终于是放下来了,脸上也有了笑意。 “不过,在下有要求。”慕九兰再道。 “慕少主请讲,无论什么,都可办到。”庆王拍了下胸脯的打起了包票。 慕九兰再是微微一笑:“所需要药材,不能用太医院的,要由尊硕小王爷和景王、逸王殿下,去济世堂取来,我会开个方子,你们照方抓药即可,要分别装好,无需用量,这个我自会定量。” “这个没问题,本王亲自去都行。”庆王立即点头。 “再有就是这个寝殿,在这个床下的位置,要立即设一个独立的空间,再放上一个足有一人高的浴桶,在这浴桶下面,要有火盆架着,加热桶中之水,直到明日辰时前,不得断火。”慕九兰指着床铺的下方道。 “好,没问题。”庆王再应答。 慕九兰再是一笑:“最后一个要求,所有人,都要出外厅等候,不经传,不得入内,一定要保持安静,不要大声喧哗,病人需要静养,这屋里,只留下小王妃就行了,想必我们师兄妹,应该可以。” “你俩行吗?太单薄了,这要是扶扶抬抬的,不方便,不如再派两个人吧……”庆王看了两人这单薄的小身板一眼,很是担心。 慕九兰也笑了:“王爷体谅的是,那就让派两个内官吧。” “本王看,还是犬子和博王留下来吧,都是武将,有力气。”庆王提议道。 “那就听王爷吩咐,现在可以开始了。”慕九兰转身,走到药箱前,打开后,拿出纸笔来,写起了药方来。 施画在他写完,递过来,看了一遍后,递到言谨初的面前:“快去快回。” “好。”言谨初紧握了下她的手:“小心。” “有父王和庆王在,不怕。”施画对他点了点头。 第500章 医者初心 言谨初带着景王、逸王一起出宫去济世堂抓药。 庆王指挥着宫里的太监、侍卫,对寝室进行搭建。 慕九兰在药箱前,与古太医和另两位太医进行商讨,先给皇上用些什么药,稳定一下。 施画则轻拉了下言长空,两人走到一边的位置,小声的说着话。 “父王,看宫里这架势,可不是太好。” “可是不好,有些人的心思,不在皇上的病是否能治好,而是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份明召。”言长空意有所指的道。 “这里有三位后宫的娘娘,从进殿后,我现在能看出来唯一担心皇上安危的,只有那位素衣娘娘,其他人的想法,各异。”施画声音再低了些。 “你都看出来了,可见她们表现的有多明显。”言长空嗤之以鼻。 施画再轻拉了他一下:“皇上原本就是气极攻心,气血不稳所至,也不是这些太医们不知道病症在哪里,只因都连带着身家性命,不敢用药,更不敢用针,所以有顾虑,只是,我不明白,是谁想到了我师兄的呢?” “是逸王……”言长空道。 “这回是把我师兄拉下水了,万一真的看不好……不会直接拉出去砍了吧?”施画纠着脸的问道。 言长空轻点了下她的额头:“胡说……有言在先,只是协助看诊,尽力而为罢了。” “那我就放心了,谢谢父王。”施画微微一笑。 言长空再对慕九兰那边扬了下头:“真的有把握吗?” “应该不难,其实主要是疏导的问题,要缓而不能急,同时,父王与庆王殿下也闲不着了,我们在这里与皇上一起努力,而这宫中,可能也不会很太平。”施画再向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道。 言长空的眼睛转了转,目光有了询问的意思。 “父王,这是中毒了,不是病症。”施画直言道。 言长空的眼睛一紧,轻点了下头。 “看来,您需与庆王说一声了,现在看来,这宫里最有权威的,要是庆王了,而且皇后刚才的表现,孩儿看来,并非是正举。”施画挑眉道。 言长空明白的再点头,轻拍了下她的肩:“放手去做,有父王在,谁也伤不了你与慕少主。” “孩儿遵命。”施画对他抱了下拳。 言长空走到庆王面前,两人将身体背对着皇后等人,小声的商量着。 施画再走到了慕九兰的身边,手自然的搭在了他的肩上,听着他与古太医等人的探讨。 “还是先用药吧,如果药物不能控制,再施针,也不迟。”另一个李太医说着保守的方案。 “李太医,先前咱们所用的药,已经不少了,可见皇上有所好转吗?再用药的话,无非就是在耽误病症,不如直接用针,要好一些。”古太医表情严肃的道。 “古太医,直接施针的风险太大了,这可是皇上,你当普通人吗?”李太医紧紧的道。 “在下看来,所有病患都应当一视同仁,不分贵贱,如果按李太医的分类,那给皇上医病,就要以安全、保守的方法来的话,可是对皇上不尊重?”慕九兰淡淡的道。 施画知道,他此时在生气,不为别的,就是眼前这位太医,将病人分为三六九等,这是他不能容忍的。 慕九兰向来信奉的宗旨是:治病救人,先医治病患,后谈诊金,有就给,没有的话,就用别的方式来抵补。 有物代诊金的有,摘草药抵诊金的也有,或是开块地种草药,收获时再抵诊金的也有。 可在这些太医的眼中,为了保险起见,可以视生命于无物,只求保住自己的性命,皇上这种尊贵之躯更是如此,不能冒险,反正尽力了,活不过来,也是他命数已尽。 “慕少主,本官敬你是个人才,方与你说明一下,但如果慕少主一意孤行,那么……”李太医生气的道。 “所有的责任我来承担,与李太医无关,这样可好?”慕九兰接下了他的话。 施画按在他肩上的手,还是晚了一步提醒他不要冲动。 听他如此说,李太医有丝得逞的表情闪过。 施画这时也明白了,原来,他就是来推卸责任来的,或是说,就是拉慕九兰当垫背的。 看来,这也不一定是他个人的意思,可能,是在遵从着某些人的指令行事。 “这位李太医,身为一个医者,不以治病救人为己任,却以推卸责任为荣,看来,这太医院把你这种人养的肥头大耳的,也真是不易,本事不见有多少,这嘴皮子与小心思却是很多,还记得医者的初心是什么吗?”施画嘴毒攻势开始了。 “你……你何许人也……一个小医童,也敢与本大人如此说话。”李太医指着她,瞪大了眼。 “她是尊硕小王妃,现任大理寺五品仵作,李太医,她的品级,比你还高呢。”古太医不屑的撇嘴一笑。 李太医一听,立即蔫了,也不敢抬头对她瞪眼了。 “李太医,孙太医,皇上的病,想必你们应该清楚,身为医者,有病不直讳,妄为医,怕死,就别进这太医院,如此重大的事,你们还想隐瞒,本王妃就问问,如果皇上真的有事,你们要如何处理,陪葬吗?”既然被古太医说明了身份,她直接拿出王妃的威严,直怼这些人就对了。 慕九兰不由一笑,伸手轻拍了下她放在肩上的手背:“莫气,淡定。” “是,师兄。”施画恭敬的道。 李太医与孙太医这回更害怕了,连尊硕小王妃都如此尊敬的人,刚刚他们的态度……就是不知,此人记不记仇。 这时庆王也走到了皇后和两位贵妃的面前:“皇后娘娘,两位贵妃娘娘,请移步去外间等候。” 皇后站起身来看着他:“庆王,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皇上的病情已经如此严重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要问明一些情况,而你们就听信一个民间的大夫之言,如此大动干戈,为什么不听太医院的三位太医之意,让皇上醒过来不就行了……” “皇后娘娘,本王要的不是皇上只是醒着,本王要让皇上好起来,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还有很多事没做呢,现在,他不可以离开,还是请皇后娘娘移驾,去外间等候,让慕少主全力救治皇上。”庆王坚定的语气,不容置疑。 皇后动了动嘴唇,在看到庆王那阴霾的表情后,只能迈小步的向外室走去,两位贵妃也跟了上去,博王扶着淑妃也一起离开了。 第501章 灭全族 隔断和加热的浴桶已经布置完毕。 言谨初带着草药与景王和逸王也回来了。 慕九兰开始放浴桶里放药材,古太医自荐过去帮忙。 李太医和孙太医也想偷师,却被施画给拦了下来。 “两位太医,给你们个机会,现在立即出去,在外厅等候,可保全家老小的命。” 两人互看一眼,老脸都很不好看,但他们却也是不想冒这个险,现在的形势还无法判定,为防万一,出去等候是最保险的办法。 见他们还在犹豫,施画回头对言谨初扬了下头。 他抿嘴一笑的上前来,强拉了两位太医一下:“请吧。” 两位太医还有所挣扎,就听到云皓骏说话了:“这又不怕死了是吧,出去,别在这里耽误事,本事不行,脾气不小,谁惯你们的毛病。” 两位太医再有情绪,此时也不敢再发作了,只能乖乖的,灰溜溜的走了出去,临出门时,还向那边隔断看了一眼,却什么也看不到。 庆王原本是想让这三位皇子都留在这里的,言长空却另有打算。 将言谨初也叫了过去,同时让施画也过去听听。 “景王与逸王守在这里即可,博王拿着庆王令牌,去调派城中所有庆王部下,再传令给镇远军的施棋将军,待命,谨初立即回驻地,调派言家军,如果能让萧家军也待命,是好事。” 庆王想了想点头:“谨初要快一些,先把你们的言家军派到宫里来,与御林军一起守卫皇宫,如果真如分析的看来,很危险。” “已经收到回报,太子不在太子府里,此时,身在何处,不得而知。”言长空道。 “庆王、父王,我记得,原御林军副统领杨伟光,好像娶的是皇后的表妹,是吧?”施画轻声问。 “坏了,如此一来,御林军就可能有变。”庆王眉头皱起来。 言谨初却笑了起来,同时,云皓骏也笑着轻拍了下他肩:“还是你小子有先见之明,当时我还认为你多此一举,太过草木皆兵了,还好,你有安排。” “这种事一看就不正常,小四也提醒过我,所以,就先安排了一下。”言谨初笑的很得意。 “什么事,说出来,别打哑谜。”庆王瞪了两人一眼。 逸王笑道:“皇城外,已经被萧离将军的萧家军给围了,只要一声令下,打开皇宫之门,他们就可以直接进来了。” “那还等什么,马上让萧家军进宫,护驾。”庆王立即道。 庆小王爷却拉住了他:“父王,此时皇上病重,皇后不下令的话,如果是您下令,过后,可能会被定个谋逆之罪的。” “庆小王爷说的对,不如这样,让他们暗中潜入。”言长空挑眉。 庆王也斜扬了下嘴角:“好,他们不动,我们不动,他们要动,抓现形,到时候,本王要看看,是谁想要我皇兄的命,我就要他们全族的命。” 施画被他的这种霸气给震到了,轻嘟了下嘴,但也挺为皇上高兴的,有弟如此,真不错。 可这话听着霸气,逻辑却不对,这明摆着,就是太子伺机要起事,这个所谓的全族是谁呀,这里在场的所有皇子都在内,连他自己也应该算是吧。 想到这里她轻笑出声,被言谨初拉了下,并对她摇了下头。 庆王也看了过来:“这丫头,笑什么,以为本王没那个实力?” “不是。”施画忍着笑意的摇头。 可她的样子,明显就是不对,庆王对她扬头:“说,说出来。” “庆王殿下,别把话说的那么绝,什么灭人全族呀,谁犯的事,谁承担呗,将与其一起参与的人,治罪就行呗,就别灭族了……”施画纠着脸,为难的道。 “自然是不行的,要让他知道,这是何等的大罪,也是为了以儆效尤,让那些有异心的人也知道,野心不是随便就能有的。”庆王再梗了下脖。 “真要灭族?”施画突然很想再逗逗这位老王爷。 “当然,必须灭。”庆王坚定的道。 “那敢问王爷,觉得这次事件的主谋是何人?”施画挑眉道。 庆王在说之前,还向门口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还能是谁呀,太子呗。” “哦……”施画轻点头,发出了长长的声音。 “噗……”言长空是第一个笑出声来的。 言谨初手快的将她已经拉回到身后去了。 然后才是云皓逸,再是云皓景,庆小王爷。 直到最后,庆王与云皓博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目露困惑的看着他们笑成一团的人。 “皇叔……如果真是如此,咱们都在全族之例,都灭了?”云皓逸说完又笑了起来。 “啊……哎呀……还真是哈……本王怎么……把这个关系忘……还真不能灭……”庆王这才回神。 “噗……呵呵……”几人都捂着嘴的笑了起来。 要不是场合不对,想必这些人都会笑瘫了。 笑过后,庆王再挥了下手:“你们几个记住,一定要注意安全,同时,也要护住皇上的安危,本王会全力的支持你们。” 云皓骏看了眼关闭的门口:“那边的几位,就有劳庆王叔了,不过是妇人之见,并不是我们兄弟三人的想法,一会,侄儿会与母妃说明,让她先行回宫里祈福。” “对,侄儿也会让母妃跟着梁贵妃一起,还望庆王叔应允。”逸王也上前来道。 “好,只要她们都安份,不过多参与,一切都好说,等皇上醒来再做决断,但如果不是,本王保证不了。”庆王向来都直接,丑话会说在前头。 两人同时点头,转身向门外走去。 庆王这时将贴身的令牌交给了云皓博,紧握着他的手:“博儿,小心。” “是,保证平安、及时的到达。”云皓博对大家郑重的点了一头,将令牌贴身放好,再退后两步,对他们施了一礼:“父皇就有劳各位,大恩不言谢,后会有期。” 几人也同时抱拳,言谨初道:“博王殿下,保重!” 第502章 慕氏十三针 庆王与言长空也到了外厅,在那里监控着皇后等诸位宗室成员,还有几位朝中的重臣。 云皓骏搬了把椅子,就坐在了门对面不到十步的地方,紧看门护。 云皓逸也搬了椅子,坐在了隔断外,守护着。 慕九兰、施画、古太医,还有两个小太监,一起合力的将皇上抬起来,放在了浴桶之中。 姜公公出一直都陪在身侧,只因他年岁也不小了,就让他在一边看着,不用上前帮忙。 再加上他担心皇上,时不时的就会泪眼朦胧的,生怕他再伤心过度的倒下,让小太监搬来把椅子,就让他坐在浴桶前,看护着皇上。 古太医走过来,问着慕九兰:“慕少主,这浴桶里的药材如此方就行吗?不用再捣碎一下吗?” “不用,这药性您也是看到的,按理说,就是猛药了,可好在浴桶的面积大,水量多,冲淡了药性,就是为了不让这药太过猛烈,也对我们接下来施针时,有好处。”慕九兰耐心的解释着。 施画将他药箱里的针包拿了出来,看着他:“要不……我来吧。” “不用,还是我来吧,最少,现在皇上是真的不能出事,你师兄我也没什么本事了,打不打,骂也骂不过,跑也跑不快,除了会这个,一无事处。”慕九兰苦笑道。 “胡说……哪有呀……你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师兄,没有之一。”施画对他笑了笑。 慕九兰伸手轻拍了下她的头:“你也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师妹,也一样没有之一。” 古太医特别明白,此时两人是什么心情。 给皇上看病,自然是与百姓不同的,也不怪先前李太医与孙太医会如此的谨慎,有些处方在民间可以用,但在这宫廷之内,就是不可以用,一旦出了错,身首异处,是必然的。 而此时两人争着为皇上施针,也就是想减轻彼此的责任,万一要是真的有什么事,他们可以彼此分担,这样,另一个人,可能会无事。 慕九兰将针包拿在手中,对她微微一笑:“小四,师兄求你一件事,如果……我是说如果,皇上的脉相有变,一定要稳住,不要慌,我有办法。” “师兄,我相信你。”施画对他坚定的点头。 三人一起转身看向隔断之处,因要保持浴桶的温度,所以外面和上面都用厚厚的隔布挡着,此时,也有一丝蒸汽向外涌着。 慕九兰轻点了下头:“走吧。” 他们进了隔断,看向双目紧闭,坐在浴桶里的皇上,此时他的脸已经布满了汗,姜公公就一直在桶边,手里拿着帕巾,却不敢擦。 因为慕九兰交待过,不可擦拭,他还是听话的。 走到桶前,慕九兰问着姜公公:“皇上在昏迷前,所食的是清粥,可都食完?” “没有……就喝了那么几口,原本就是小半碗,也没吃完。”姜公公立即回答。 “嗯……那所剩下的粥呢?”慕九兰问。 “这……好像被人端走了……”姜公公想了想道。 “姜公公,还记得此人是谁吗?如果记得,马上派人找出来,不然,他会没命的。”施画立即道。 “想来,现在已经没命了,不会留下活口来指证的。”慕九兰淡淡的道。 “那也得先找找看,姜公公,如果想起是谁,立即通知景王殿下,他会传出去,让庆王殿下来办。”施画再道。 “是……老奴这就想,想……”他用力的在回想着。 也不是他的记性不好,而是事发太突然了,他一时间,没想到这一层来。 就在慕九兰展开针包,抽出两根长针,放在一边准备好的一个黑乎乎的药碗里浸泡的时候,姜公公一拍手,眼睛也亮了。 “老奴想起来了……” “快去与景王殿下说明一下,看看是否来得及救此人一命,如果能撬开他的嘴,更好了。”施画立即对他道。 姜公公出了隔门,在那两名小太监的搀扶下,脚下有些踉跄的向云皓骏那边奔去。 嘴里还轻呼着:“景王殿下……才奴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慕九兰这才轻笑出声:“真有你的,如此就将人支开了。”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动手吧。”施画也回了他一个甜甜的笑。 古太医这才明白,原来两人是想让姜公公离开,所以才会询问此事的,也真是为这两人的默契折服了。 慕九兰再将浸泡在药碗中的银针拿在手中,对施画扬了下头,她立即上前,将皇上扶直了起来,他才用右手的食指与中指并拢的在后颈处摸了一下,食抵在一处,手中的针只是轻轻一挥,直接刺入了进去。 在他收手时,还在针上轻弹了一下,只听到很轻微的“嗡……”声响起,那银针的柄头处,轻颤了起来。 施针,对于医者来说,几乎都会,但能如此精的,可为数不多,最少,古太医好像就不行。 他的眼睛直直的盯着那针柄之处,还想往前凑凑,看清些,又是一根银针刺了过去,也同样的在轻颤。 等他回过神来收回目光,这时,才看清,皇上不仅只有脖颈处有两根银针,连头上都已经被扎满了。 难怪慕九兰和施画要让姜公公离开了,这要是让他看到了,不得直接晕过去呀,也太瘆人了,他看着都有些心惊。 他再缓了缓神的细看之下,才发现,皇上头部上的针,不是银的,而是闪着金黄的光影的,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金针吧。 他再想了想,立即明白了,不由轻声感叹着:“慕仙爵的金针之法,果然独到,不知,可是传说中的慕氏三十六金针之法?” “正是。”慕九兰淡淡的对他点了下头。 “难怪……景王与逸王会如此坚定的要请慕少主前来,老夫佩服。”古太医对他施了一礼。 “古太医也不用如此,各门、各家都有看家的本领,这慕氏也是如此,此法不外传,只有当家人,方会,在下也只是机缘罢了。”慕九兰谦虚的道。 “慕少主莫要如此菲薄,高手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老夫诚心佩服。”古太医笑了笑。 “多久?”施画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半个时辰。”慕九兰对她点了下头。 第503章 尴尬 而此时在外厅间,姜公公老泪纵横着,跪在地上对着庆王一个劲儿的磕头。 “老奴该死呀……怎么就没想到,那个小崽子会如此害皇上,如果知道,老奴定不会让皇上喝那碗清粥呀……” “来人,将那个小太监给本王抓回来,如果是活的,就好好的带到本王的面前,如果是死的……也要带回来,这里有大理寺的权威仵作,本王不信,还查不出他是怎么死的……所有与之有关人等,全部拿下。”庆王大声的瞪着在场所有的人。 特别是扫过皇后及两位贵妃所在的位置处时,还多停了下一会儿。 门外的侍卫立即回应,一声“是”!震天响,也震到了所有人的心坎上。 云皓骏与云皓逸互相看了一眼后,同时看向自己的母妃。 云皓骏伸手握着梁贵妃的手,附下身来,靠近她的耳边:“母妃,父皇如此虚弱,不如您回殿中诵经为父皇祈福,可好?” 云皓逸此时也在淑妃的耳边轻语了几句,她看过来时,只看他对着梁贵妃的方向轻扬了下头。 淑妃明白的微抿了下嘴,小步移到梁贵妃的身边:“姐姐,如果不弃,小妹愿意与姐姐一起,手抄经书,为皇上祈福……” “好,那咱们姐妹快快回殿中,姐姐我焚香叩拜,妹妹就辛苦一些的抄经书,咱们一起,祈祷皇上吉人天相,快快的好过来吧……”梁贵妃目中含泪,声音哽咽着。 皇后一听,微扭头的向后看了一眼,眼中全是轻蔑与不屑。 她而边的沈贵妃的眼睛转了转,也伸头过来道:“那淑妃妹妹可再辛苦一些,将皇后与本贵妃的也都抄出来,本宫就与皇后娘娘一起,在这里看护着皇上。” “是……妹妹一定多抄一些……”淑妃温顺的回道。 云皓逸的脸色不太好看,目光冷冷的瞄了眼还得意的一笑的沈贵妃。 “逸王弟,那就送两位娘娘回殿里吧,这里本王先看着。”云皓骏立即提醒着他。 里面正在紧张的为父皇治医,他们这外面,在没到事态严重时,定是不能乱起来的,还是要压住才行。 云皓逸立即回神的对他微点了下头,看来这与两位娘娘说明情况的工作,还是要他来完成了。 “梁贵妃、母妃,咱们走吧……”云皓逸声音再次柔和了起来。 一边扶着一个,缓步的走出了大殿。 庆王一直都看着,却一声没出,还很满意的对云皓骏点了下头。 他再对他施了一礼,转身对皇后也施了礼后,转身走回到了内室,再次将门紧闭后,坐回到了正对门口的椅子上,并对在隔间的三人道:“安心医治,无需顾虑。” 里面传来的是古太医的声音:“多谢景王殿下。” 因没听到施画的声音,他还感觉到了有些遗憾。 庆王再对跪在那里的姜公公伸了下手:“姜公公,起身吧,也一把年纪了,这也不是你的错。” “老奴有悔呀……”姜公公再哭道。 但还是有两个小太监上前,将他扶了起来,侧身站在一边。 “那人名字好像是叫……”姜公公拧眉的再想着。 “师父,是叫小德子。”身边的小太监提醒着。 “对,小德子,本是都知监的一个小不点,向来不会来这殿中行走,这次突然出现,本就突兀,却只是说,替人办差的,老奴当时也糊涂了,就没好好的问一问……”姜公公自责的道。 “知道错了,还在这里哭叫什么,就应该直接仗毙了,如此不中用之人,留着也没用……”皇后声音冷冷的道。 “皇后娘娘,姜公公可是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如何处置,还是等皇上醒来后再定夺也不迟,皇后娘娘如此心急的处置姜公公,所为何来?”庆王提出了置疑。 皇后扭头看过来,一脸的不快:“所为何来?如果不是他的疏忽,怎么会让皇上再次昏迷不醒?年纪大了,就得承认,不能占着位置不让,皇上的安危,大于天。” “原来皇后也知道皇上的安危大于天呀……可您一直都在内室里大吵大叫,现在到了外厅,也是一样的不收声,好像这不仅太医院的太医们都说过,皇上需要安静,不知,皇后娘娘是怎么想的?”庆王的目光更凌厉了些。 皇后一听,立即站了起来,身上的环佩跟着也叮当的作响,她怒瞪着庆王,怒声道:“庆王,这是何意,本宫尊你是皇上最亲信之人,一直都在礼让,可你却在这里咄咄逼人,处处含沙射影,本宫自然是关心皇上安危,自皇上生病以来,本宫夜不能寐,天天为皇上祈祷,你不要胡说……” “本王是不是胡说,皇后心知肚明,自皇上生病以来,皇后到是来这英泽殿很勤,可每次来,都是大吵着让皇上解了犯错太子的禁闭之过,你有关心过皇上的病情吗?”庆王也站起身来,怒声道。 今天,他还真不怕与这个女人撕破脸,只因,他是怎么都要压住她,让她老老实实的就待在这殿中,不离擅离一步,就算真有什么事发生,也要让她亲眼看到,亲自体会。 皇后当着满殿的皇室宗亲和大臣,她也不能认怂,再挺了下腰板:“庆王,此言差矣,太子可是皇上亲封的,只因犯了一个小小的错,就将太子禁足,还要废其太子之位,这未免太过了些,皇上在气头上,自然会做出些不妥的决定,可是你们身为皇上身边亲信和至亲之人,不但不劝阻,反而落井下石,看着太子受难,这就是当叔皇的所为?” “皇后娘娘,如果说起太子之事,您还真冤枉了庆王殿下,当时我们都是劝说过的,皇上也动了心,召见了太子殿下,让其来亲自说明情况,是太子自己进殿直接喊冤,原本因此事,皇上气极,再见到太子如此,所以才会晕厥过去,而且,太子被禁足在府中,也是皇上下的圣旨,至于要废太子之位一事,老臣几人,从未听皇上提到过,不知皇后娘娘是从何而知。”言长空上前一步,淡淡的问道。 “自然是皇上亲口所言,你们都是外臣,又怎么得知。”皇后立即辩解。 “那姜公公可听到?”庆王直接问。 姜公公摇头:“从未听皇上提及。” 场面一度尴尬。 第504章 冰山雪莲 快半个时辰时,侍卫抬着一个单架进了英泽殿。 其中一人对庆王道:“回庆王殿下,此人是在后花院的荷花池的一条隐蔽处找到的,已经死了,不过经人辨认,就是要找的那个小德子。” 一听是个死人,殿上已经有抽气了。 皇后更是坐回到椅子里,惊惧的用衣袖掩着口鼻,还一个劲的叫道:“快,快抬走……” “慢着,人是怎么死的?”庆王问道。 “回庆王话,此人应该是被勒死的,再投入湖池之中。”那个侍卫再道。 “如何得知?”庆王再问。 “此人脖子下有一条很明显的红色勒痕,而且舌头都已经伸出来了,虽然被泡的有些脸变型,但还没失了原本的模样,好认。”侍卫再道。 “请施大人出来一下,让她看看。”言长空对姜公公道。 “是。”姜公公立即转身走到内室门前,轻轻的敲了两下门,就听到了回音。 “何事?何人?”云皓骏的声音传了出来。 “送粥的小太监已经找到了,不过死了,尊硕王爷请施大人……小王妃出来看看。”姜公公对着紧闭的门恭敬的道。 “等着,本王去通传。”云皓骏道。 而此时,在隔间里,时辰也到了,施画手快的将头上的金针收起,再走到皇上的身后,手在上面一抚,两根银针已经在指间夹着。 同时,皇上也有了反应,他立即直挺起身体,喉咙上下的动了动后,头向外一扭,一口黑色的血吐了出来。 还好古太医躲的快,不然,这一口,就会全吐在他的身上。 皇上的双目依旧紧闭,这一口血吐完后,就虚弱了下去,身体向浴桶里滑了进去。 施画立即上前,用两只手臂,从后身穿到皇上的腋下,将他又提了回来。 看的出,她也很吃力,紧抿着嘴,小脸也有些微红。 慕九兰拿过一块白色的巾帕,将皇上唇边的残血擦净后,就看着这巾帕,眼中再闪过一丝疑惑。 “师兄……怎么了?”施画问道。 “不是先前我们所料的那种,只是比那种,更精确了些。”慕九兰皱眉道。 “那……那好解吗?”施吃力的问。 “不难,想来,他也没想真的要了皇上的命,还是有机会的,是考验。”慕九兰对她点了下头。 “考验?”古太医不解了,这话从何说起,考谁呀。 云皓骏这时敲门进来,却看到只有施画一个人站在木梯之上,用力的架着皇上,立即上前去帮忙。 将她替了下去,这才道:“那个太监找到了,不过死了,尊硕王爷和皇叔,让你去看看。” “死了,就死了呗,本就没想着他会活着。”施画一点不在乎的走到了慕九兰的身边,伸头看向他手中的巾帕。 “还是去看看吧,如果能看出些端倪来,也好给皇叔一个发威的理由。”云皓骏再道。 “师兄,既然这与原本我们所知道的不一样,如果要是解错了,会如何?”施画关心的可不是门外,而是现在躺在浴桶里的皇上。 “不必紧张,咱们原本的这些做法是有用的,不过就是再加上一味药罢了,想必这宫里,应该有冰山的雪莲吧?”慕九兰对她笑了笑后,再看向古太医。 古太医立即点头:“有!不过不是整颗,只是两片叶子,还有一根茎。” “那不行,要整颗的,去问问姜公公,想必这皇上,应该有私藏。”慕九兰笑了笑。 “好嘞。”施画这才向门外跑去。 云皓骏轻嘟了下嘴,虽然有些不满意她的做法,但也明白,此时父皇的病才是重中之重,他再用了些力,将皇上再提起来些。 慕九兰收了巾帕后,扭头看过来,不由一笑:“景王殿下,不用如此,在皇上进浴桶时,已经将其身固定了,不会滑入桶中,放开吧。” “慕少主,那你不早说,小四也不知道吧……”云皓骏一听,这才松开手。 果然,皇上只是向下滑了一点后,就稳坐在那里,背靠着桶壁,很是安稳。 “是没说,还请景王继续在门口看守,些下来的几个时辰,才是关键。”慕九兰再笑着对他点头。 “行,本王今日就当守卫了,有劳慕少主了。”云皓骏走过来,轻拍了下他的肩。 这是相熟之人才会有的动作,古太医明白,到不见得慕九兰与景王有多熟,但景王觉得与他熟就行了。 慕九兰在看到景王将门关上后,再走到桶前,给皇上切着脉,而后,嘴角才微微的上扬了起来。 施画走出内室,对站在那里的姜公公道:“皇上那里有没有整颗的冰山雪莲?” “冰山雪莲?”姜公公眼睛转着,想了想,轻摇头。 这时内室的门再被打开,云皓骏对姜公公道:“立即去怜雪殿,梁贵妃那里有一颗,拿来就是了。” “老奴这就去……”姜公公转身就要往门外走。 “派个腿脚好的,快去快回,你老就在这殿里待着吧。”云皓骏喊了一声。 施画一笑,回头对他点了下头,他也是一笑,将门再次关闭了。 庆王也是听到的,对那个抬尸的侍卫点了下头:“派人去一趟怜雪殿,告知梁贵妃,是给皇上治病所用。” “是。”那个侍卫对身后扬了下头,立即有人走出门去。 施画这才走到他们面前,施了一礼:“不知父王与庆王叫孩儿出来,有何事?” “看看他,是怎么死的。”言长空指着放在地上的单架。 施画挑了下眉,没动,却转看向言长空:“父王,我没带工具箱。” “先看看。”言长空明白的点了下头。 施画只能从身上所背的布兜里拿出手套和口罩。 就这随身的装备,也能让人看的出,她的专业性和权威性,这种可真不多见。 揭开盖尸的白布,殿中再次传来抽气声,施画不由冷扬了下嘴角。 同时,又传来了皇后的叫声:“弄出去,在这里放个死人,成何体统……” “就在这里验,本王要知道,此人是怎么死的,为何会被人勒死。”庆王大声的道。 无疑是给施画动手验尸撑了腰,她垂头下头,笑容更明显了些。 第505章 兄友弟恭 皇后再有意见,也只能忍着了,因为她已经看到施画伸手翻看起那个死人了。 沈贵妃已经吓的用手捂着脸,脸色更是苍白无比,浑身都在发着抖。 那个回话的侍卫也蹲在了她的身侧,小声问着:“施大人,是否需要下官帮忙?” “暂时不用,你再与我说明一下,当时发现他的情况。”施画进入了工作状态。 庆王只听她的话,看她此时的样子,已经很欣赏了。 与言长空对视时,就见他正得意的对自己挑眉呢,他不由白了他一眼,心中暗道着:得意什么,不就有个好儿媳吗,嘚瑟! 言长空可不管他白不白他,反正他得意。 侍卫只能恭敬的道:“他是在御花院的荷花再偏一些的地方找到的,只因有人看到他今日午时后,去过那里,而后就没再见到人,下官带着众侍卫就在那里找寻,果然,他就在那里……” “等等,你贵姓?”施画抬眼看着他。 他一愣,暗咽了下嗓子:“下官姓隋,叫隋博超。” “小四,他是礼部右侍郎隋承安的嫡长子。”言长空说明了一下。 “隋大人,你们是听何人所说,在午时后见到过他?”施画再问。 隋博超眨了下眼:“也是一个太监。” “此人呢?”施画再问。 “此人……没带回来。”隋博超好像是明白了什么,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那隋大人,在发现死者时,可有看到什么异样的情况?”施画再问? 隋博超尽力的回想着,好一会儿,才摇头:“下官……没有……” 施画蹲在那里看着他,轻叹了口气:“隋大人,现在是冬季,而且马上就要过年了,这么冷的天,咱们皇宫里的荷花池不结冰的吗?” “啊?结……呀……”隋博超憨憨的回答完后,立即明白了,不由的纠起了脸来。 施画再是一笑:“这就是关键,你摸摸,此人身上是一点冰渣都没有,而你说,是在荷花池里发现的,我想,你当时只是听到了这个情况,等到了现场时,看到的是躺在土地上的死者,而他身上确是湿的,所以,你理所当然的认为,他是从荷花池里被捞上来的,那么,发现这死者的侍卫,是哪位?” 隋博超立即起身,回身看向自己的这些属下,大家都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的,再相互的寻找过后,为难的摇了摇头。 “你们应该是只听到了一个声音,而这个声音喊的是:快来人,人在这里。”施画看着他们。 所有人都回想了一下后,一起点头。 “所以,你们赶到声音出处的地方时,就看到了已经在岸边躺着的死者,理所当然的认为,是有人将他捞了上来,而却没有想过,是何人,而此地,就是荷花池,也理所当然的认为,他是从那里捞出来的,却忽略了,此时的荷花池是已经结了冰的,人怎么会被淹死的呢。”施画的一边串的“理所当然”,让这些侍卫没一个不面红耳赤的,个个羞愧难当。 施画却不以为然的一笑:“数业有专攻,你们也不用如此,对于破案来说,还是得数大理寺的那一众官差,当然,本官也算在内,这不能怪你们,找到人,你们已经是大功一件了,不过此人,却不是被勒死后,泡在水中的,而是被勒住了脖子强按在水中,呛死的。” 此话一出,所有殿上的人都再抽了口气,然后相互的小声议论了起来,可声音再小,却人多,这声音就不能算是小了。 就连庆王都在点头,这丫头是真厉害呀,只是看了两眼,听了隋博超几句话,就已经查出来了。 言长空问道:“小四,何出此言?” “首先,看这脖下勒痕,根本不是一次性,完全勒住的,当时这死者的挣扎可谓不算不激烈,当然,要被人要了性命,不拼尽全力,怎么都不对。” “然后再看他的手指的形状,及这手指甲的劈脱情况,也可以明白,当时他是用力的在向后抓挠,想让勒着他脖子上的绳索松一些,可是无果,再被人按在了水里,想要溺死他,他的手就在这边缘,用力的想要抬起头,可脖子上有勒着他的东西,最后,他无力了,放弃了挣扎的面部进了水里。” “最后,从他的口鼻处现在还往外溢水的情况下看,当时他呛的可不是一口,同时,勒着他脖子的绳索并没有松开,以致使他的嘴张开,舌头外露,只要他还有呼吸,这水进入口腔,是不可避免的,所以,他是呛死的。” 施画总结完毕后,站起身来。 “精彩!”庆王轻呼一声。 “庆王殿下,此人被杀了,也是有人不想我们知道,是谁在背后操控这一切,只是,同时也露出了行迹,能在这皇宫之中,如此熟悉、肆意走动,而不被怀疑,杀人时,又可以不被人发现,此人是宫中之人无疑,而且此人的身份,一定不低,因为她可以找得到,一个不知名的人来做如此大的事,那么财力自然也是不俗的,此人是女子,力量不怎么样,所以在对付这个小太监时,很费力,同时,也被死者抓破了手臂,现在,就在整个宫里找一找,小臂之处,有被挠伤的宫女就行,当然了,各宫的嬷嬷和掌事,也别放过。” 施画对着庆王笑着挑眉。 “隋博超,听到了没有,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庆王看向他问道。 “没有!”他大声的回答。 “没有还不快去,等着人家送上门来呀?如果此人再死了,你也不用活着回来见本王了。”庆大再大声喝到。 “是!”隋博超立即回答,手一挥,带着所有侍卫急急的跑了出去。 施画刚想要对他们施礼,却瞥见了死者衣服外襟处,露出的一个红色的布角边。 她转身上前,将东西拿了出来,是个小香包,上面绣的是一对小松鼠,一个拿着松果,正递给另一只。 看上去,就像是“兄友弟恭”之意,也可以理解为“兄弟情深”或是“姐弟情深”! “亲情牌……有意思!”她嘟囔了一句后,轻笑出声。 第506章 艺高人胆大 她再看向姜公公:“姜公公,看来真的得请您出马了,麻烦您去一趟这小德子原本的所在之地,问一问那里人,可有人知道,这小德子在进宫前的情况,或是他一直以来心中所愿的是什么,越详细越好。” “是,小王妃。”姜公公用力的点头。 这时云皓逸走了进来,差点与急步出门的姜公公撞个满怀。 他一进来,就看到了这里的不对劲,尤其是放在地上的尸体,再看到了正与庆王和尊硕王爷站在对面的施画。 “皇叔,尊硕王爷,已经安顿好了。”他立即上前道。 “快进去吧。”庆王对他点头道。 “小四……你这是……”他不解的问。 “皇上已经将毒血吐出来一些,师兄正在为其进一步治疗,所需的冰山雪莲,已经派人去取了……”施画没有回答他的话。 “小王回来时,已经看到了。”他明白,她不想说明,也只能不问了。 “那就有劳逸王殿下,进去盯着点,如果师兄需要我,叫我一声。”她再对他一笑。 “那小王进去了。”云皓逸对他点了下头,转身大步的走了。 他明白,此时最关键的不是这些琐事,而是在内室里的父皇,只要父皇醒来,无事,天下才能太平。 看到内室的门关闭后,她才将手掌摊开到庆王与言长空的面前:“等等吧,应该能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庆王接过那个小香包,翻来覆去的看了看,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如果真如我所料的话,那这人,死的也真的冤,他将真心照明月,何奈明月照沟渠,悲。”施画再嘲讽的轻笑。 “无论是什么,这也是他咎由自取。”庆王道。 这时一个侍卫来报,说是拿到了冰山雪莲。 施画耸了下肩,走上前去双手接过那个礼盒,再走到庆王与言长空面前。 庆王亲手打开了盒盖,一朵洁白的雪莲花出现地眼前。 言长空也不客气,对那边所站着的太医院的一众太医叫道:“太医们,都过来,看看,这是否就是冰山雪莲。” 大家一听,纷纷走了过来,施画双手托着盒子,在这些人面前一一展示过后,大家全都点头,由李太医回答:“回庆王殿下和尊硕王爷,确是冰山雪莲,而且是一整颗的,实属罕见。” 皇后此时站起身来:“此物是从何处得来的?” 门口站着的侍卫恭敬回答:“回皇后娘娘的话,是从梁贵妃那里。” 没等皇后说什么,她身边的沈贵妃却冷哼了一声:“哼!什么好东西都出自她的殿里,这么名贵的冰山雪莲,也能从她那里寻到,可见是真得了皇上的独宠了……” “闭嘴!”皇后的脸色极差,目露凶光,冷声道。 沈贵妃可没觉得此时她真的应该闭嘴,不依的上前轻拉了下皇后:“皇后娘娘,你可是一国之母呀……让那个贱人占了风头不说,还处处的压着您,再有,那个名不见经传的淑妃,突然被抬了身份,想也知道,还不是因为逸王晋升之事,可怜了咱们太子了……” “有什么可怜的,太子就是太子,是储君,不是谁想压就能压得了的,他们想威风一时,就让他们威风吧,等到太子上位后,看他们还怎么威风。”皇后压低了声音,狠狠的道。 “就是,看她们怎么威风!”沈贵妃也梗了下脖。 可因庆王、言长空与施画离她们两人近,她们所说的话,还是一字不差的传进了他们的耳中。 施画不由的翻了下白眼,再轻撇了下嘴,这女人多了,就是事儿多,个个都有自己的小九九,皇后不会傻到,真会以为沈贵妃是真心的在帮她的吧,如果不是因为沈贵妃生的只有两位公主,现在想必与皇后争的最凶的,应该就是她了。 庆王用力的咳了一声:“既然太医院的众位太医都确认了,小四,拿进去,用药。” “是。”施画乐不得的快些离开这里,一群攻心术极高的人,就她这点小聪明,完全不是对手,还是先跑吧。 看她迈着欢快的步伐离开,言长空不由一笑,轻摇了摇头,这丫头的小心思呀,还真真的与她的那位母亲是一模一样,惹不起,就躲,而且为人通透,聪明。 她进到内室后,对云皓骏笑了笑,很神秘的对门外扬了下头,压低声音的对他道:“看来,过后得提醒一下梁贵妃娘娘了,皇后和沈贵妃特别不满意,只因这冰山雪莲是从她那里得来的,说皇上偏心,把好东西都给了梁贵妃了。” “唉……这些人呀,也不知想的是什么,都是些小事,也能大动干戈,无妨,想我母妃在这宫里三十几年了,什么场面没见过……”云皓骏苦笑道。 “最好还是提一下吧,来者不善。”施画对他挑了下头,托着雪莲再向里面走。 再对守在隔断的云皓逸点头笑了笑后,进了隔间。 原本以为只是让皇上含着这雪莲花片呢,却没想到,也只让皇上含了一片,就将花蕊单独摘了下来,直接扔在了浴桶里。 直到又小半个时辰后,原本棕黑色的浴桶里的水,变成了清澈、透明的。 这可让古太医惊叹不止,他微张着嘴,下巴的胡须都嘴着颤抖着,眼睛瞪的更大,一瞬不瞬的看着桶中的水。 “再有两刻钟,皇上身体里的毒素会被排出,这水,将变成墨黑色。”慕九兰微笑的对古太医道。 “啊?那,那皇上岂不是……”古太医急急的道。 “不会,因为皇上含了雪莲叶片,古太医不会没听过吧,这雪莲的叶片,有百毒不浸之功效,只要能撑住到明日辰时,想来,咱们就成功了。”施画对他笑道。 “哦……原来如此……”古太医太佩服了,真是艺高人胆大呀。 慕九兰也放松下来,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倒了杯茶,递到施画的面前:“外面什么情况?” 施画一口饮尽茶水,再将杯子递回去,意思还要,他宠溺的一笑的再为她倒了一杯,她才将外面的情况说了一遍,当然,守在隔断外的云皓逸也是听到的。 她再道:“人是死了,不过可能会牵出一断不为人知,感人肺腑的亲情出来,只是,这个小德子,受这个亲情所累,丧了命。” “荒唐!”云皓逸的声音,从隔断外响起。 第507章 现在不能 听到云皓逸的话后,里面的三人相视一笑,再同时轻摇了下头。 确是荒唐,可就是如此,也有人往上冲,这深宫之中,从来不缺的就是人,卑微的人,而在这里,人命,真的一点都不值钱,是随时可以牺牲的。 整个皇宫之中,四处都有大内的侍卫穿梭着,还有一部分的御林军跟随其中,正在搜宫。 闹的也是人心惶惶,大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却个个都被盘查了一遍。 梁贵妃与淑妃立于屋内,看着殿院之中被盘查、检查着手臂的宫人,再互看了一眼。 “看来,此次是要揪出那个人了……也不知,是否可以成功。”梁贵妃冷然一笑。 “成与不成,只要咱们别卷入其中,给他们添麻烦,也算是帮了他们,今时真的不同往日了,贵妃娘娘也要有准备才好。”淑妃真诚的对她道。 “妹妹,要是说起来,你受的苦,可是最多的,真的一点都不怨吗?”梁贵妃问道。 淑妃轻笑的摇了摇头:“自入宫以来,我的身份就很尴尬,只因我是先祖皇后最小的表妹,她看不惯我,也是正常的,原本我也是不想争什么,她降我身份,我也不怨,只想平安的渡过余生罢了,可自从有了逸儿,她就更……无他法呀……为了逸儿,我只能忍,更是忍痛的将逸儿送到庆王府,希望他可以平安长大……” “是呀,咱们都是做母亲的人,为了能让孩子们健康的长大,真是煞费苦心,骏儿能成为现在的样子,也真的不能都怪他……”梁贵妃轻叹着气。 “姐姐,景王以前是为了争口气,也让你不在这宫里受气,那孩子,所担着的重担,可想而知,现在,他看起来更贴心一些,也是姐姐之福。”淑妃对她微微一笑。 梁贵妃欣慰的点头:“好像也是自他认识了尊硕小王妃,那个叫施画的小丫头之后的事,每每进宫来,他十句话里,有九句都是这孩子,以前是真的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女子,会让骏儿如此念念不忘,今日一见,果然……施太保之女,个个不同凡响。” 淑妃也笑道:“我家逸儿进宫请安时,也会聊到此女,可以看的出,他对于这个人的敬佩,今日见到这位尊硕小王妃,果然,她的那股洒脱、果敢、坚定,还真是让人不得不佩服,有施太保的家风,更有尊硕王府的气概,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呐……” “谁说不是,尊硕王爷好福气。”梁贵妃笑了笑。 隋博超这时走了过来,站在门口对两人施礼:“下官奉命行事,打扰了二位娘娘祈福,也是职责所在,还望见谅。” “无妨,即是奉命,就要好好的办差,隋统领可否告知,英泽殿的情况如何,皇上是否已经有了起色?”梁贵妃问道。 “回二位娘娘的话,前面确是已经在医治,不过在下官办差之前,还未知道什么情况,但下官想着,前面越是安静,证明情况越好,皇上越是无恙,是吧,两位娘娘。”隋博超小心的回答。 梁贵妃与淑妃互看一眼,欣慰一笑的点头,梁贵妃道:“隋统领所言及时,快去办差吧,别误了事。” “是,那下官告退。”隋博超再施了一礼,带着一众侍卫退出了怜雪殿。 一出殿门,就看到另一队的人走了过来,见到他立即施礼:“隋统领,那边的西六宫都看过了,没有。” “北六宫来报,也没有,那接下来,只有皇后娘娘的凤和殿了。”身边的副手道。 隋博超看了他们一眼:“不能再出错了,如果当时,我们在发现小德子的尸体时,在那里好好的搜查一番,想必此人也逃不了,现在再找,是有些难,但也要找到,在咱们守值的眼皮子底下行凶,就是拿咱们太不当回事了,这可不行。” “统领说的对,这就是在污辱咱们。”副手道。 “走,去凤和殿。”隋博超转身就向另一条道走去。 在他们走远后,怜雪殿的门才被关上。 梁贵妃的贴身嬷嬷这时走到门前,对她和淑妃施了个礼:“娘娘,那个人……” “放出去,让她自己回去,不过要看着点,要让她回到正确的地方去,莫要出错。”梁贵妃冷冷的斜扬了下嘴角。 那个嬷嬷得了令,转身离开了。 淑妃也是一笑:“此人想来也不会再有命在,在这皇宫禁内行凶,也是胆子太大,好在被咱们发现了,不然,她先一步回去,想来,也不会有再有活命的机会。” “不管怎么样,也要帮上一帮,她如此行为,不过是想借太子之风,兴事罢了,但本宫是怎么都没想到,她会对皇上下手。”梁贵妃气愤的道。 淑妃扶她进了屋里,有宫女将房间的门关上后,就立于门侧,没有跟进去。 扶梁贵妃坐下后,她倒了杯热的花茶递到她的面前:“姐姐,这有什么想不到的,皇上当时气极,虽然说是要废了太子,可却没有真的下召书,所以,太子被罚是真的,被废不过就是气头上的话罢了,现在如果皇上有事,那么,太子就是顺理成章的继位之人,她要的,不过就是这个结果,要是皇上真的好转,再想起太子的行径,一生气,真的废了,那可真就无力回天了……” “这个道理,姐姐怎会不懂,可她们也太心急了,如此一来,真的就是万无一失,看看现在,所有的宗亲都到场了,还有庆王与尊硕王在主持大局,她又占了什么便宜?”梁贵妃还是生气。 淑妃扭头四下看了看后,再向前伸头,压低了声音道:“姐姐,莫忘了,宫外还有个被禁足在太子府中的太子呢……” 梁贵妃的眼睛转了转,明白的恍然:“不会吧……一旦如此,那就是篡位……大逆不道……” “姐姐,要是成功了呢……谁敢说他大逆不道,而且他是太子,有继位之权,反是我们这些阻止的人,将是什么下场?不论你我,骏儿和逸王呢,还有一个博王,都将是……万劫不复吧……”淑妃皱眉的道。 梁贵妃闭了闭眼,难过的转头:“皇上不能有事呀……最少,现在不能……” “是呀……现在不能。”淑妃也轻叹的道。 第508章 却要了他的命 言谨初急匆匆的回来了,在进殿后,对庆王与言长空施礼,然后对两人点头。 庆王招手让他过去,问道:“都安排好了?” “全都在宫外待命。”言谨初对他一笑。 “好,这就好,你是先进去,还是留在这里等抓捕回来的人?”庆王问道。 言谨初进门就看到地上所放着的死人,也明白,是有事发生了。 他没回答,而是看向言长空。 “还是让他留在外面吧,里面不好打扰,而外面的事,也不能总叫小四出来处理。”言长空道。 “是。”言谨初应了一声,走到两人中间。 庆王与言长空还是将事情说了一遍给他听。 他看着地上的人,轻摇了下头:“小四的话,不会有错,就按她的意思办即可。” “本王也是如此想的,所以,已经让侍卫去查了。”庆王道。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了吵闹声。 “放开,你们放开,知道我是谁的人吗?你们也敢抓我……放开……”是个女人尖叫声。 “是谁的人不重要,里面有很多人等着听你说明呢,进去说明白即可,与其在这里叫喊不如进去叫。”隋博超的声音很冷。 殿门再推开,他与四个侍卫押着一个宫中女走了进来。 此人的衣着还挺考究的,一看就不是一般的宫女,有些像个管事的。 她跪在地上后,也不施礼,而是抬着头的四处寻找着。 当看到皇后和沈贵妃时,她立即来了精神。 向她们的方向跪行了两下,被隋博超拦了下来,她见状只能道:“皇后娘娘,沈贵妃娘娘,救命呀……” “救什么命,谁要你命了?还是你要了别人的命?”庆王厉声一喝。 她立即收声,目光惊惧的看向庆王。 身上不由一颤,再看了眼,这里所有人后,立即垂头不语。 “抬起头来。”庆王再道。 这位宫女却道:“奴婢不敢……” “不敢?刚刚叫的不是很欢吗?现在不敢了?呵……看看,那地上的人,你可认得?”庆王指了下一边的地面。 她只能听话的扭头看了一眼后,又转回头来,摇头:“不认识。” 隋博超抬头呼了口气,眼中的不屑和脸上的耐烦同时显现了出来。 “隋统领,你来说。”庆王道。 “是。”隋博超抱了下拳才道:“后宫之中的各宫殿都搜查过了,此人是在我们到达庆莱殿时,她从另一侧的小门里偷偷潜入进来的,被当场抓获,按照施大人所提出的关键,我们验看了她的手臂,双臂之上,确是有伤痕,而且从形状上来看,是抓挠的痕迹,所以当即将人拿下,后询问了庆莱殿中人,她就是殿中的一个管事,在问起小德子时,有宫人回道,见过她与一个小太监来往过密。” “你还有何话说?”庆王蔑视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那宫女头垂的很低,不开口。 可沈贵妃却开口了:“大胆,你们只是侍卫,怎么可以搜查本宫的寝殿!还抓人!” “是本王允许的,沈贵妃,当时让这些侍卫们搜宫,你也听到的,那时都没提出疑问,怎么,现在抓到人了,你才来质问,是不是晚点了?”庆王很不耐烦的呛着她。 隋博超也道:“本统领也只是奉命行事。” “你,你们……放肆!”沈贵妃指着他们大声道。 皇后却瞄了她一眼,不屑的微撇了下嘴,心中暗骂着:笨蛋、蠢货! 庆王不再理会她,却对言谨初道:“问问,审问这方面,你们大理寺是权威。” 言谨初轻笑着:“如果说,还真是。” 他走上前去,看着这个宫女,见她腰间有一块小腰牌,伸手一抓,到了他的手中,等那宫女反应过来时,只能呆愣愣的看着。 “可要知道,在这皇宫大内之中行凶杀人,可是死罪呀……如果你能说明白,事情的原尾,可能还有一线生机,但如果你不想要了,也没什么可惜。”言谨初看着手中的那个小牌子,冷冷一笑。 “奴婢没什么可说的……”那宫女道。 沈贵妃紧张的盯着,在听到这话后,才松了口气。 “没什么可说的,请问,你是哪里的宫人,在哪里当差?”言谨初问。 “奴婢是庆莱殿的宫人,在那里当管事。”宫女回答。 言谨初轻笑一声:“哦……可你腰间的这个牌子,却是都知监的行走腰牌,可见不是你的,从何而来,可说说吗?” 这时有侍卫上前,将一小包东西递给了隋博超。 他上前来道:“这是从她的房间里搜出来的一些东西,其中有个小纸包,上面还有些粉末,没太敢直接拿,用一块帕巾包着。” “很不错嘛……”言谨初痞痞的一笑。 “施大人吩咐过的。”隋博超微点了下头。 谁不知道,那位小仵作施大人,就是眼前这位尊硕小王爷的王妃呀。 “嗯……她吩咐照办不会有错,叫她出来吧,我也看不懂。”言谨初没觉得这有什么丢人的,直接道。 再翻看了下这包袱里的东西,拎出来一个竹蜻蜓,这东西一看就是年头有些长了,竹面都发黄不说,还开裂了,翻看时,发现在这竹蜻蜓的腹身处,有个小刻字,是一个“宝”字。 “你叫什么名字?”言谨初再问。 “奴婢映月。”她淡声道。 名字没对上,这让言谨初还挺可惜的。 这时姜公公也回来了,一看就是跑回来的,脸上都微红了,还喘着粗气。 施画也走出内室,见到言谨初也在,不由微微一笑,快步的走过来。 姜公公先拦住了她:“老,老奴问出来了,这个小,小德子……在,在进宫前,前吧,家中遭难了,父母双亡,只剩下他一人,不过,还有一个姐姐,早年前就被卖,卖了,所以,所以他……” “他进宫,就是为了找亲人的?”施画微皱眉。 “不是,是走投无路进了宫,心中一直惦念,却不成想,还真在这里遇到了……”姜公公喘着气的道。 施画一笑:“多讽刺,想来他是没高兴几天,就被人要了命,这种亲情,不要也罢。” 第509章 你撒谎 那个宫女抬起头来,目露凶光,狠狠的瞪着她。 施画不过冷哼一声,再问姜公公:“可知小德子,本名叫什么?” 一起跟他去的小太监立即道:“回小王妃,原本是姓许,叫许小宝。” “宝!”言谨初一听,点头,将手里的东西递到了她的面前。 施画看了看后,再是一笑:“还好有此物,不然,这认亲可就难了,是吧。” 她说着对那个宫女挑了下眉。 那个宫女依旧瞪着她,还是不说话。 施画也不急,而是背着手的走到小德子的尸体前:“年不过十五,就这么没命了,而且还是死在一个他视为亲人的手里,多讽刺,你真的这么恨他吗?” “不然呢!我还宠着他?”宫女终于开口了,可这声音过冷,恨意够足。 施画点头:“想来,你一定是有段特别的经历,可杀人,还杀了至亲之人,可见你心狠如石呀……不过,对你的主子,却是很忠心的,就是不知道,你这个弃子,会有人保你吗?” “不需要,杀了我吧,他是我杀的,我偿命就是。”那个宫女坦然的道。 施画摇头:“姑娘,你想的太天真了,如果说不清,这包药是从哪里来的,你想死都不容易,明白吗?” 那个宫女一听,不由冷笑,牙关用力,就要咬下去。 施画手更快,一拳直接就挥了出去,正中她的脸颊之上,直接将她打倒在地。 这突如其来的举却,让殿中一片哗然,惊呼之声四起。 言谨初也立即上前,手快的点了那宫女的穴道,再用手指掐着她的下颚,让其张开嘴,江低下了头,嘴里的东西混着血水的掉落了下来。 除了有两颗牙外,还有一个黑黑的小东西。 “将毒藏在后槽牙里,一般都是杀手和死士的举动,而你,没有武功,不过一个普通的宫女,却也能有如此的举动,你想让我得不到线索,就这样死了?做梦!”施画就蹲在她的面前,邪魅的扬起的笑意,看上去,是那么的瘆人。 那宫女无法动,也不能说话,但眼睛可以,此时却闭上了。 “今天,你落在我手里,如果这个毒药的来缘你说不出来,不好意思,大理寺的刑具都生锈了,不如,用你来解解封。”施画的声音更冷了。 言谨初伸手按住她的肩:“我来。” “不用,她不是想死吗?师兄应该有办法。”施画再是一笑。 这时,内室的门又开了,云皓逸走了出来,在大家的注视下,直接走到了施画的面前,伸手到她面前,一个白色的瓷瓶出现在她眼前:“慕少主说,这个或许你用的上。” 施画接过去,打开瓶盖闻了一下,再是一笑:“还是师兄懂我,有了这个,就没有我审不下来的人犯。” 沈贵妃是怎么都坐不住了,如果这个宫女,刚刚要是服毒自尽了,怎么都好说,一切推在她身上也就完事了,可现在,死都死不了了,而且她还想再用刑,如果映月招架不住,那……她就会有事了。 “尊硕小王妃,别太过分了,怎么也是个女子,怎么可以如此恶毒……”她急急的叫道。 施画再邪魅的一笑:“沈贵妃,此宫人出自你的殿寝,担心也是正常,可过于担心,不撇清关系,还如此维护,想来,此件事,与沈贵妃也脱不了干系,本王妃虽然只是个尊硕王府的小王妃,但身居五品大理寺官职,现在正在审理行凶人犯,贵妃娘娘是想以身份来压制吗?” 沈贵妃刚要说话,却被皇后抓住了手腕,目露警告的瞪了她一眼,她也不敢再出声,只能蔫蔫的,有些憋屈的退了回去。 “这就对了,不该说话的时候,最好不要说,或许还能保住你现在的身份。”施画不客气的嘲讽着。 “映月,是你自己说,还是在用了药以后,再说?我可以告诉你,这药,一旦服用了,生不如死,好好想想。”施画再冷哼一声。 庆王觉得此时的施画很陌生,与先前的她,一点都不一样了。 言谨初担心的看着她,手上的力道也加重了些,同时在给她输着内力,以此想平复她此时的心绪。 云皓逸也担扰的看着她,小声道:“不如,让谨初来吧。” “不用,他都出题了,如果我不答,怎么对不起他,映月,我再问一次,是你自己说,还是……”她的声音又冷了些。 “我说……”映月完全是败在了她的这种表情之下。 因为她看到了她眼中的杀机。 “这药,是一个宫外的人送进来的,他找到我,就只说是下在皇上所用的餐食之中,一次,只能一小点,不可多……”映月声音颤抖的道。 “宫外的人,是如何进宫找到你的,按你的差事来说,没有机会出宫。”施画根本不相信她的话。 “奴婢每个月会出宫两次,是给沈贵妃家里人送些细软和银两,就是在半个月前,出宫时,遇到的。”映月再道。 “半个月前?是他告诉,小德子是你弟弟?”施画眼睛紧了下的问。 “不是,小德子是我弟弟之事,早在半年前,我就知道了,可是我没想认他,只因,只因我恨他。”映月恨声的道。 “恨他?”言谨初问。 “对,如果当年不是因为他,爹娘怎么会将我卖了,卖了的钱,都给他治病了,可他们又有谁关心过我,一个只有十岁的小姑娘,孤身在一个大府里当下人,过的是什么日子,我没死,就是命大,再后来,我又被卖到了宫里,要不是沈贵妃怜惜,想必,我早就被那原本的管事韩嬷嬷打死了……”映月声音哽咽的道。 “所以,你杀他时,没有一丝的不舍,有的,只是解恨?”施画皱眉。 “对,就是解恨!”映月坚定的道。 “给你药的人,长什么样子,叫什么?”施画又绕了回来。 “三十岁左右的干瘦男人,叫什么不知道,他只告诉我,他姓白。”映月长呼了口气的道。 “白?呵……半个月前?你撒谎!”施画坚定的道。 第510章 可还在? 映月抬眼看着她,有些发愣。 其他人也是一样,没觉得这个宫女所说之言有什么问题。 “别说半个月前了,他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不在广陵城内了,姓白?呵……只要认识他的,任谁听到,都以为是他。”施画淡淡的道。 “这也不能说明奴婢说的就是谎话,说不定,咱俩所认识的不是同一人呢……”映月道。 其他人也觉得有道理的在点头。 “因为你不了解他,不知道他的药,从来不会交由别人来保管吗?他这一生,唯一相信的,只有自己,可明白?”施画冷冷一笑。 映月一听又反驳:“这有何难,只要得到药的配方,会些医理的,都可能配的出来……” “你又错了,可知此毒的配方是什么,所需要的材料又是什么,别说一般的医者,就算是他亲传的弟子,也同样的配不出与之一模一样的药来,只因,每个人的习惯与手法的不同,所配出来的药,也是不同的,虽然效果看上去没什么大的区别,可要是细看之下,端倪尽显,姑娘,你不老实呀……”施画斜扬起了嘴角,同时将手中的瓷瓶在手中颠了起来。 映月的脸顿时就苍白起来,眼神也开始了闪躲,轻舔了下唇角。 “还不快说!真想受皮肉之苦?”言谨初轻喝了一声。 映月的身上不由一颤,额头之上已经有微汗显出。 施画翻了下眼皮,对隋博超扬了下头:“麻烦隋大人与这位兄弟,将人架起来,我要搜身。” “不要!”映月立即惊慌的喊了起来。 可哪有人听她的话呀,被隋博超与另一个侍卫架了起来后。 只能眼看着施画一步步的走向她。 当从她的衣领处挑出一条金链子,上面还有个吊坠,是一个心型的,上面刻了两个字,正面为“月”,反面为“戈”! 施画轻笑的挑了下眉,再搜她的身上,从怀里再拿出一个特别精致的锦囊,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所有人都瞪大了眼。 一个通体碧绿的翡翠玉镯子,一点瑕疵都没有,算得上精品中的精品了,价格自然是不菲的,可按金来算。 施画将东西递到庆王与尊硕王爷面前,庆王接过去,翻看着。 她再走到云皓逸的面前,对他勾了下手指,他很明白的伸头过来,只听她附在耳边道:“提醒一下景王殿下,游戈的去向,如果此时,早已经被逐出府了,还好一些,不然,此事,他就得认了。” 云皓逸微皱眉的看了看她后,转身走了。 “这么好的材质,想必这宫中也不多见,各府里,应该更少,却出现在一个宫婢的身上,还真是大开眼界呀……”庆王嘲讽的冷哼着。 “不如就让映月姑娘自己来说说,这么好的翡翠镯子,怎么会出现在你身上的,偷来的?”言谨初痞痞的道。 “当然不是,奴婢是身份低微,但也从来不做如此龌龊之事……”映月立即否认。 施画伸手轻拍了下言谨初的手臂,笑道:“相公,怎么能如此说映月姑娘,她当然不是偷来的,是有人相送的,是不是?而且此人对姑娘是一往情深,浓情厚义,并向你已经承诺了,必会等姑娘年满出宫时,风光迎娶姑娘过门的,是不是呀……” 言谨初对她也是一笑:“说的也是,能让一个女孩子如此维护的,都不惜杀了至亲的兄弟,除了心上人外,好像,也没他人可想了。” 映月慌了神的转动着眼睛,额头上的汗也多了,身上不由的都在发颤。 云皓骏从内室里走出来,看了大家一眼后,自然的站在了施画的身边,再看向被押着的映月,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景王殿下,可觉得此人眼熟?”施画问道。 “她是沈贵妃殿中的人,以前也随着沈贵妃去过母妃那里走动过,本王进宫请安时,遇到过几次,不算陌生。”云皓骏坦然的回答。 “可景王殿下进宫时,都会是一个人吗?还是带有随从?”施画再问。 云皓骏轻点头:“自然是会带的,因为本王每次进宫给母妃请安时,都会带些小物件来逗母妃开心。” “不知道,殿下最常带哪位随从进宫?”施画引入了正题。 云皓骏轻嘟了下嘴:“以前本王府中的管事,游戈,可是在半年前,本王发现他心生外向,还做了几件擅自主张之事,查实后,他也供认不讳,本王没有再留他,将他处罚了一顿后,逐出了王府。” “那景王可知,此人现在何处?”施画轻耸了下肩。 “不知,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在本王的面前露过面,本王以为他已经离开了广陵城了呢。”云皓骏冷哼一声。 施画这才又是一笑:“映月姑娘,现在我再问你,这个玉镯,是谁给你的?” 映月闭了闭眼,她知道,大势已去,就算现在她一个字不说,从刚才这两人的对话也明白了,她已经知道是谁了。 “什么玉镯?”云皓骏伸头问道。 庆王举起手中的翡翠镯子道:“就是本王手中的这只。” “这……这不是本王王妃最钟爱的那只吗?还是母妃所赠,早在一年前就丢失了,满府都找遍了,怎么会……”云皓骏指着那玉镯皱眉道。 “景王,好演技呀,向来听说,景王擅此道,现在看来,果然不假……”皇后此时轻笑的说了话。 云皓骏翻了下眼皮后,面色如常的转回头的看了过去:“母后,何出此言?” “这玉镯如果想找到出处,自是不难的,现在景王一口咬定,是出自你府,却在一年前就丢失了的,这时间上一算呀,还真是你所说的那位游戈在府时所为,可真实的情况呢,怎么就不能说,此玉镯就是景王殿下赠予的映月呢?”皇后冷扬着唇角,一副高高在上,又蔑视的样子。 云皓骏突然笑了起来:“母后所言还真是,可据本所知,当时父皇赏赐此镯时,可是一对的,一只赏赐给了母后,一只赏赐给了母妃,本王说出此镯丢失了,那母后的那一只,可否还在?” 第511章 各方势力 皇后的脸色顿时一变,双手在衣袖里紧紧的互握着。 “皓骏,现在说的是你,怎么反问起本宫来了?你是在怀疑本宫吗?”皇后声音威仪的道。 “儿臣不敢,只是母后说儿臣会演戏,儿臣从来不知,即然母后问到此事,那儿臣就斗胆的问上一句,母后如果也回答不上来,不答也罢。”云皓骏微微一笑。 这话,任谁听了,都是皇后在仗势欺人,而且欺负的非自己所生的亲儿子,说白了,就是在打压景王。 这时景王妃缓步的走了出来,对庆王他们施了一礼后,再对皇后施了一礼:“儿臣见过母后,儿臣有罪,还请母后责罚。” 云皓骏看着她,不知她这是什么意思。 皇后也是如此,紧盯着她。 “你有何罪?” 景王妃缓缓的伸出手来,手腕之上,赫然出现的就是那个与庆王手中一模一样的翡翠镯子。 “儿臣在一年前,找不到此镯了,当时整个府中都翻遍了,也没找到,可是在此事后的一个月的一天,儿臣身边的丫鬟在衣柜的底层,找到了,当时儿臣也就放心了,因当时王爷正在外地赈灾,未在京城之中,一时也无从告知,再后来,儿臣也就将此事忘了……是儿臣的错。”景王妃声音不急,缓缓的道来。 “这么说,景王妃的手镯还在,而且就戴在手腕之上,那本王手中的这只,又是何人的?”庆王目光里有了嘲讽之意。 云皓骏上前一步,将景王妃扶起后,搂在了怀里,并对她温柔的一笑。 这回可是发自内心的感激的笑意。 皇后的脸色再是一变,扭身坐回到了椅子里,将头也转向一边,不再答话了。 施画一见此景,也有了主意,上前一步看着映月:“游戈现在何处?” “不知道。”映月回答。 “本官可不喜欢嘴太硬的人。”施画对她挑眉。 “不知道。”映月依旧是这句话。 “行,不知道,就当你不知道,反正已经知道是谁了,就好抓了。”施画转身走了回来。 将手中的那个瓷瓶交给了言谨初:“问出我想知道的,抓住游戈,想来,他可能已经是他的人了。” “明白。”言谨初紧紧的握了下她的手。 她再是一笑:“景王殿下,咱们该回去站好自己的岗位了,皇上的病,已经有了起色,只要我们能守到辰时,一切,就大功告成。” “好。”云皓骏爽快的回答。 皇后在听到这话后,不由的向门外看去,可门被紧闭着,她也看不到外面是什么情况。 言谨初知道在这里审问定是不行的,就让姜公公找一处安静的地方。 姜公公因这些人合起伙来害了皇上,本就气愤不已,自然是不遗余力的,亲自带着他们去了殿外的一处安静的小院子。 庆王与言长空也坐了下来,原本提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一大半,只因刚刚施画已经明确的表示过,皇上已经有了起色。 他把玩着手中的那个翡翠镯子,再闭了闭眼。 而在皇宫外面,萧离已经与不知名的几股黑衣人打了招面。 虽然这些人的战力不是很弱,但也仗着他这边的人多,将皇宫围成了三层,那些人就算极力的破了第一层,也冲不破第二层,第三层守在宫门口的那里,更是冲不过来。 庆小王爷一直都紧张的戒备着,对萧离道:“这是第几波了?” “第四波,看来,今天晚上,是消停不了了。”萧离骑在马上,伸头看着。 “还好谨初有准备,将咱们两支军队混编在一起守城门,不然,还真挡不住,这些人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官兵,就算不穿军服,也能看的出来,但这广陵城里的军队都有数的,现在各家都清点过了,没有少的,他们是哪里来的?”庆小王爷纳闷的问道。 “还用说,一定是外调的,你看到他们所穿的鞋子了吗?那根本不是咱们广陵城中的官兵所穿的,反是很像漠北一带的打扮。”萧离对外面扬了下头。 “还有一个问题,他们这都上来四波了,想必后面还有,但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全力的进攻呢,还分散的攻击?”庆小王爷再问。 “一开始,本来是试探性的,但第一波受挫后,认为还是有希望突破的,于是有了第二波,但第二波挫败后,应该不会有第三波了,可还真的就又上来了,可见,这个指挥之人,也不见得是个聪明人,弄不好,是个根本不会指挥的草包。”萧离一点不客气的点评着。 庆小王爷一笑:“草包不草包先不论,咱们得好好的守住了,不然,宫里就危险了。” “那是自然,不然,本少将军,也不会在这数九寒天的在这里受这个冻了,只是这些人的战力太弱了,如果能冲过来,让咱们也活动一下,也算是暖身了。”萧离嫌弃的撇了下嘴。 “哈哈……说的也是呢……”庆小王爷大笑了起来。 而就在这一波再次败下阵后,整个皇城前,就安静了下来。 这时,天空飘下了雪花,看那透着红迹的天空,想来,这雪一定不会太小。 前面的地上,还留下了几具来不及被他们抢回去的尸体,地面上暗红一片,显现出,刚才战事的激烈。 萧离立即下令:“所有受伤的弟兄,立即后撤到最后防线,相互之间处理一下伤口,重伤的,立即送到后方进行医治,阵亡的,马上收拾好尸体,本少将军一定厚葬。” 大家也不出声,立即行动了起为,后队扑上前队的空缺,再次加固了整个防线。 而自此一役后,对方就再也没了动静。 而此时就守在太子府外的杨七宝等人,也看到了一个黑衣人窜进了太子府,没一会,又窜了出来,他一挥手,高俊与康辰就跟了上去。 在广陵城的四个城门处,分别有施棋的镇远军和远定小候爷的军队守着,可是却出奇的安静,而他们也时刻的在观察着皇宫的方向,只要有信号响起,他们将会带着各自的队伍,直冲皇宫,进行护驾。 第512章 救救臣妾 卯时一到,言谨初推门与姜公公一起走了进来。 他对庆王和言长空施了礼后,才对皇后施礼,再对庆王道:“映月已经招供了,下官也派人出宫搜寻游戈,不过,还有一个情况,需皇后娘娘、庆王殿下定夺。” “什么事,说吧。”庆王就知道,一定是件不太小的事。 言谨初再对他们施了一礼道:“映月身为沈贵妃宫中的管事宫女,每月会出宫给沈贵妃母家的府中送一些东西,先前,她也见过游戈此人,却从未与之有过交往,可沈贵妃却亲自交待过她,让她成为游戈往宫里传递消息的人,并承诺,待她年满出宫后,游戈必会娶她。” 庆王皱眉道:“这么说来……” “胡说!没有的事,单凭一个下贱的宫女之言,你就想诬陷本贵妃!”沈贵妃立即蹦了起来的,指着言谨初大声道。 庆王看似同意的,也在点头:“说的也是,沈贵妃为何如此呢,没必要呀……” 言谨初也不恼,可是轻瞟了眼面色苍白,表情惊恐又紧张的沈贵妃一眼,再看向庆王道:“本小王爷也是这么问的,映月回答的是,只因沈贵妃无子,只有一个公主,而公主现在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并,皇上有意,让其与魏国和亲,沈贵妃不愿意,为此,可是与皇上闹过几次的……” “略有耳闻。”言长空老神在在的轻点头确认了此事。 “那也不能证明什么,谁愿意将自己的孩子嫁到那么远的地方,魏国虽是大国,但也离南秦算是千里迢迢,这一离开,再想见面,何年何月,有此顾虑也是人之常情,怎么就不对了,尊硕小王爷,你这是何意呀……”沈贵妃急急的争辩着。 言谨初轻扬了下嘴角:“沈贵妃所言不假,只因你不愿,所以求助了他人,有人承诺,只要与其合作,就一定不会让圆和公主外嫁,并会在南秦为其选一门得体的婚事,风光大嫁,爱女心切,无可厚非,沈贵妃与其合作,也没什么坏处,最少,你不吃亏。” “胡说,没有这种事……”沈贵妃瞪着眼的大吼着。 可她的词穷,显得如此无力又苍白,有些人心里已经泛起了嘀咕,看着她的目光里,也有了些不屑和嘲讽。 “尊硕小王爷,就算如此,宫女与外臣私通,是因为沈贵妃让其出宫而造成的,大不了,也是沈贵妃治下不严之罪,还有什么吗?”皇后娘娘出声的质问着,语气中的警告意味也不低。 “映月供述,是在半年多前,与游戈第一次接触,而且所以地,就是沈贵妃的母家,太史沈琼的府中,这一点要怎么解释,而且具映月所说,游戈每次让其传达的消息,其实与沈贵妃一点关系都没有,也与沈府没关系,都是让沈贵妃再传给另一人的,可对?”言谨初扭头看向沈贵妃。 “没有……根本没有,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映月一定是让你们打害怕了,你们让其说什么,就说什么了,胡说八道的,不可信,谁人不知,尊硕小王爷与景王和逸王交好,更与博王称兄道弟,博王的带兵本事,还都是你手把手教导的,你就是想陷害本宫……”沈贵妃疾言厉色的大吼着。 言谨初笑出声来:“沈贵妃所言不假,对于博王,小王真的很是用心,不过景王与逸王嘛,小王觉得与他们也算是交好,而且小王与太子殿下也关系不错,就算如此,与沈贵妃有什么关系,难道,你也想与小王交好?” “你……”沈贵妃被噎住了,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可言谨初的话,却让在场的很多人都笑出声来,眼中更是鄙夷的看着沈贵妃,感觉她就像个小丑一样的在闹腾。 言长空却重咳了一声:“谨初,注意言辞,这里是什么地方,也能让你放肆,再说了,尊硕王府虽然比不上各大皇族宗亲,但也不是什么人想与之交好,就能相交的,还是要看人品、德行的。” “孩儿谨记!多谢父王教诲。”言谨初恭敬的施礼道。 沈贵妃直接说不出来一句话了,尊硕王爷这是很明确的在告诫她,尊硕王府可不是她能随便攀咬的,再不惦着分量来的话,可能后果会更严重。 可此时她的依靠还能是谁呀,沈贵妃本就是个见风使舵的人,以前因为景王势头正劲时,在宫里就与梁贵妃交好,恨不能一天都待在梁贵妃那里,走哪里都跟着,后来,见景王的势力不如太子了,她立即转了风向的去攀附皇后了,还真真的狠狠的出卖了一次梁贵妃。 言谨初再看向已经六神无主的向皇后身边移动的沈贵妃一眼后,再道:“映月所言,应该都是实情,而且还得知,这个原本是景王殿下府里管事的游戈,在被景王责罚赶出府后,就被有心人接走了,再出现时,就是在半年前,而他让映月传递的消息,都是有关宫外的一些事情,比如,景王与逸王之间的往来,施旗将军府的一些近况,还有尊硕王府的一些动态,连庆王殿下的府里的一些事,也有传递,更有些,皇亲宗氏各府的大小事情,就连燕王殿下府里多进了一个小妾,都传递过。” 场中已经有了抽气声,互看彼此时的目光里,全是惊讶。 庆王沉着脸,声音阴阴的问道:“这些消息传给了谁?” “映月只说,所得来的所有消息,全都告诉了沈贵妃,至于这消息最后到了哪里,她不并不清楚,不过,按沈贵妃平日里走动最多的行迹来看,也就不难找到了。”言谨初意有所指,唇角斜扬着的,目光向皇后的方向瞟了一眼。 “来人!先将沈贵妃带回寝殿之中,看管起来,具体的事谊,待皇上病愈后,再行定夺。”庆王沉声道。 “是!”门再被推开,隋博超带着几个侍卫走了进来。 沈贵妃一见,立即惊慌不已,面如死灰的上前一步,紧紧的拉住了皇后的衣袖,大声的哭叫着:“皇后娘娘,您不能不管妾臣呀……皇后娘娘救命呀……” 隋博超挥了下手,立即上来两名侍卫强行将她拉开。 皇后的表情很是凝重,就如沈贵妃是个什么脏东西一样的,用力的想甩开她,眼睛也瞪的极大。 “皇后娘娘……臣妾都是在为您做事呀……您不能不管臣妾呀……”沈贵妃被她甩开,由侍卫押着向门外托时,她大声的喊出了这句话。 殿中所有人齐刷刷的再看向了皇后。 第513章 皇上醒了 皇后立即大声喝道:“看着本宫干什么,就单凭她慌乱时所叫喊的话,就可当真吗?本宫是后宫之主,她有事习惯了来找本宫,你们有何证据,如果有,就拿出来。” 这时从皇亲里,站出一位年纪比庆王都大的长者,他就是皇上的皇叔,恒王,身边还有两个年纪人扶着他。 “皇后娘娘,何须如此,在殿上的各位,没有一个人说什么,不会是做贼心虚了吧?”恒王威严的声音,气势很足。 “皇叔,您老也别动怒,此事具体如何,还是要待皇上清醒后再行定夺,咱们今日不过就是要找出这下毒之人,现在这东西是找到了,相关的人呢,也找到了,那么,背后是否还有牵连的,是否还要继续追查。”庆王特别恭敬的对恒王道。 “依老臣之见,就应该先查证明白,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绝不能姑息,而且这皇宫大内之中,竟有人如此的胆大妄为,内外勾结的对当今圣上行如此罪恶之举,定不能容情……”恒王底气十足的道。 皇后再向前迈了一小步,挺直了身体,抬高了下巴的看向恒王道:“恒王,此事已经查出真相了,罪人就是沈贵妃宫里的一个管事,而且刚刚沈贵妃已经被带回寝殿之中看管了起来,不知恒王所想要的,还有什么?” “老臣只是不想看到,这南秦乱起来,圣上还在病塌之中,想来,这宫中已然不是很太平了,守卫自然是要加强的,可这宫内嘛,也是要肃清的,对于有谋逆之心的人,还是先行看管起来的好,无论这身份是何等的尊贵,在这件事上,无情可讲。”恒王理直气壮的回瞪着她。 皇后也怒瞪着他,内心气到了不行,心中暗骂道:老匹夫,谁给你的胆子在这里叫嚣,真拿自己当个人物了,不过一个闲王而已,看你以后的下场会是如何。 言谨初也只是冷眼的看着这殿上的紧张气氛,同时挪到了言长空的身边,小声的对他道:“看来,再继续下去是不可能了,不如我进去,看看小四的情况。” “不用,里面你也帮不上什么忙,就留在外面吧,那个叫映月的人犯必须要看管好,万不能出事,不然,死无对证。”言长空提醒着他。 “父王放心,人已经被送出宫去了,不过,她知道的事,并不多。”言谨初再小声的道。 言长空轻点了下头:“也不少了,这些也够了,只是等到辰时,是个什么情况,你最好要有个准备,最少,得安全的将慕少主和小四带出去。” “孩儿明白。”言谨初心中不由一紧。 庆王走到恒王面前道:“皇叔,清宫之事,自然是要皇后娘娘来处理,她可是六宫之首,只是梁贵妃与淑妃还在为皇上祈福。” 皇后一听就更不高兴了,立即道:“庆王,要真是清宫的话,所有人都得清,梁贵妃与淑妃就真的一点事儿都没有了吗?” 也不等庆王回答,恒王已经开口了:“要清,也要先清一下沈贵妃的寝殿,老臣自告奋斗,可随皇后娘娘一起。” 皇后气的脸的都青了,狠狠的瞪着他:“恒王,你这是何意呀……” “老臣是在为皇上监管,现在皇上正在病塌之上受苦,而且这下毒之人虽然找到了,却不一定就是她一个小小的宫女的意图,老臣不放心!”恒王很坚定的表明的了自己的态度。 皇后还要阻止,就听到庆王道:“皇后娘娘,不如就让恒王叔一起吧,皇叔也是关心则乱,再说了,有恒王叔随同,想来,办起事来,也顺利些。” “可,可现在皇上还没有醒转,本宫很是担心,里面的那些人不过就是草民大夫,能有什么大本事,可你们一个个的都放心将皇上的安危交与此人,现在离他们所说的时辰越来越近了,本宫不能离开,本宫定要看到皇上转危为安,方能安心。”皇后将头扭到一边,一副强硬的模样。 庆王低头嘲讽的一笑,现在他感觉的出来,皇后之所以一直不离开,根本不是在乎皇上的安危,而是在等一件事的发展动态。 而且她刚才焦急的样子,也很说明问题。 恒王一听,也不坚持了,不着痕迹的轻拍了下庆王的手后,转身由两位孙子搀扶着回到了座位之上坐了下来,又端起桌上已经凉透的茶抿了一口,对身后的小太监道:“凉了,换热的。” 庆王走回来也坐下,还得意的对言长空挑了下眉。 这时殿外有人敲响了门,拉开门后,靳刚走了进来,对所有人都施了礼后,再走到言谨初的面前:“少卿,人抓到了,不过……中毒了。” “想到了,出了如此大的事,定不会让他再活着。”言谨初皱眉道。 这不是个好消息,一旦人要是死了,那他们也就算得上白忙活一场。 内室的门从里面被拉开了,逸王走了出来,直接到了言谨初的面前,手掌摊开,里面赫然有一白瓷瓶:“尊硕小王妃让送出来的,先用这个吧,只要他能坚持到她们看到人,就有办法。” 言谨初不得不佩服了,对他一笑后,再向靳刚扬了下头:“一定要保住他的命,怎么也得让小四看到他。” “明白,属下请了济世堂的掌柜权叔,正在救治。”靳刚接过瓷瓶后道。 “好,让大家都小心些。”言谨初再对他点头。 靳刚再是一笑:“少卿放心!”,拿着药走了。 皇后伸长了脖子的听了他们的所有对话,此时她的心,已经惊了一大半了,看来,优势已经不在了。 而且在靳刚开门时,她已经看到了外面,看来,这一夜是过去了,可接下来的事情要怎么发展,她真的有点没底了。 言谨初走过去,将情况与庆王与言长空等人说明了一下。 两人也暗松了口气,端起茶杯来,气定神闲的喝起茶来。 就在辰时一到时,云皓骏推门出来,笑道:“父皇醒了!” 第514章 很可怕的人 慕九兰要留在宫里继续调理皇上的身体。 言谨初带着施画要先行离宫,还有一个游戈中了毒在强撑着。 如果他们去晚了,可能什么都听不到了。 施画不是不担心,这里不是别的地方,是皇宫,将慕九兰一个人留下来,她怎么都不放心。 本想让云皓骏来保全着慕九兰的,可因游戈是从他府中出去的人,他也要去看看。 看着施画一脸的不放心,庆王只能上前来承诺:“放心去吧,有本王在,没有人能为难慕少主,本王一定安安全全的将慕少主送回去。” “小四,去吧,有父王在,不怕的。”言长空也对她点头。 施画轻笑了下,再看向慕九兰,他上前来,从怀里再拿出一瓶药来放在她的手中:“放心,你师兄可没那么不济,等你办完案子,来济世堂,师兄给你煮桂花粥喝。” “嗯!要多放桂花,再多放些糖。”她笑了笑。 “知道了,快去吧。”慕九兰伸手摸了下她的头。 三人直接回到了大理寺。 当在寺院中的特殊审询室里,看到被铁链栓在床上的游戈时,还是挺吃惊的。 这脸如墨炭般的人,还真看不出原本游戈的模样来了,而且他的眼睛,此时呈现出的,是红色。 这让施画与言谨初想到了在九塘村里发生的一幕。 “不会是……”言谨初指着游戈道。 “应该不会,刚哥,他可有出现在九塘村时的症状?”施画回头看向门口。 靳刚正端着一个托盘进来,摇头:“不是那种毒,只是身如墨炭,而且我感觉,他好像是在燃烧,只是在权叔的控制下,再加上慕少主的药后,减慢了速度,不过……看来不是很好。” “权叔呢?”施画再问。 “小姐,老奴在呢……”权叔也从门口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碗,里面还冒着热气。 “何毒?”她问。 权叔摇头:“老奴行医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见到……” “那你用的什么方法?”施画问他。 “控水,但也不行,还好少主的药来的及时,在服了那个药后,方减缓了些,但时效有限,小姐,小王爷、景王殿下,有什么话快问吧,想必,没什么时间了。”权叔轻摇了下头。 “那这是?”她指着他手中的碗。 “这是给你,天寒,少主叮嘱过的,如果他不在时,一定要在你夜间行动后,喝上一大碗,听话,喝了吧,不苦,老奴放了糖喽。”权叔和谐的笑着。 施画不由轻笑出声,伸手捧过碗来,放在鼻下闻了闻,一股特别清爽的味道,还有蜂蜜的香甜味。 “权叔,我们也都冻着呢,就给你家小姐一个人呀……偏心。”云皓骏嘟了下嘴,那样了,特别娇媚。 “有,老奴煮了大半锅呢,这就取来。”权叔笑了笑。 没等转身,杨七宝几人就进来了,几人都端着个托盘,里面放着几个碗。 “都有份的,权叔的这个汤呀,真好喝,而且喝完身上顿时就暖了,快尝尝。”杨七宝笑道。 施画对两人点了点头,他们也不客气的端起碗来直接喝了下去,顿时身上真的暖了不少。 她再走到了游戈的身前,从怀里拿出慕九兰给她的那瓶药,细看后,不由一笑:“还是师兄懂我,游戈,虽然你身上所中之毒,我解不了,但想死,也不会那么容易,这里有一整瓶的续命丹,要知道,出自济世堂慕少主之手的丹药,颗颗都值千金,只要你合作,会让你少受些罪。” 游戈瞪着那血红的眼睛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悲伤,嘴唇动了半天,才吐出一个字来:“好!” “你的原主子,也在这里,景王殿下,有什么想与他说的吗?”施画扭头看向已经喝完汤的云皓骏。 原本还因好喝而一脸享受的云皓骏,在听到她的话后,立即阴下了脸,走过来后,居高临下的看着游戈:“将该说的,都说出来,看在你我主仆一场的份上,本王可以厚葬于你,不然,只能丢到乱葬岗去,喂狗了。” “主子……”游戈懊悔的闭上眼的轻唤着。 “本王已经不是你的主子,你现在的主子,是谁?”云皓骏冷哼一声。 “太子……”游戈轻声道。 “你给映月的那个药,是谁给你的?”施画的声音也冷了。 “太子……”游戈再道。 “谁给太子的……”施画的声音更冷了。 “不知……”游戈不睁眼的道。 “你见过那个人吗?”施画又问。 “见过……却只是背影……”游戈说完,嘴里突然涌出一股白烟,然后他就痛苦的张大了嘴,有更多的白烟,从他的嘴里涌出来。 言谨初立即伸手将云皓骏和施画向后拉去。 权叔上前,拿出药丸塞进他的嘴里,手快的再将他的嘴给推闭上。 可游戈瞪大的眼睛,更红了,痛苦的声音还是从鼻腔里发出,还有白烟从鼻子里喷出来。 权叔立即道:“闭气,忍忍!” 游戈很听话,立即闭住气,痛苦的样子,让所有人看着都提起了心,生怕他一个忍不住,直接死了。 铁链因他用力,而随着做响,一会崩紧,一会放松。 好一会儿,游戈终于停止了下来,权叔也呼了口气的放开了手,退到了一边。 游戈脸上全都是汗,眼中闪现着痛苦的疲惫,他再缓缓的张开嘴时,只有一丝浅浅的烟气涌了出来。 “你什么时候,见到的他?”施画咬着牙,瞪着他。 “三个月前……他出现在太子府……哈……太子对他特别礼遇,言听计从……唉唉……一个月前,东楚公主进京后,他匆匆离开……并告知太子……一定要……要……成功……”游戈的声音越来越弱,眼睛也快要闭上了。 施画立即上前,将手中的药再塞进他嘴里一颗:“放心,在你没说完之前,不会死。” 游戈咽下药后,瞪着短血红的眼睛看着她,再道:“此人……听太子……叫他……洛,洛先生……想,想来就是,洛白……” 而他此时,也终于相信了洛白与太子所说的话: 施画是个很可怕的人。 第515章 原来是这个 游戈还是死了。 施画并没有让云皓骏将尸体领回。 还让高俊和康辰再辛苦一趟,去将庄珂叫来了。 当两人将游戈的胸腔打开后,又是一股浓重的白烟从里面涌了出来。 庄珂还是被吓的后退了两步,皱眉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自燃。”施画盯着游戈的胸腔看着。 庄珂咽了嗓子,走了回去,再看到那胸腔时,一股恶心的不适,立即也涌了上来,就算他强压了压,还是没压住,干呕了一声后,立即跑了出去。 站在门口等着的言谨初和云皓骏,见他开门冲出来,捂着戴着口罩的嘴,头都不回的跑了。 “你们进来吧,外面太冷了,就在帘子外站着,如果你们能忍住这味道的话。”施画的声音从验尸帘后传来。 言谨初对云皓骏点了下头,与他一起走了进去,身后还跟着杨七宝他们。 “死者,游戈,是被服用了一种类似石灰的毒药,内脏因为石灰的自燃,而被烧没了,所以,我们当时看到他从嘴里涌出来的白烟,就是内脏自燃的结果,至于,他为什么会浑身都呈现出黑炭的颜色,暂不可知,而他最后,是真的说不出话来了,舌根都没了。” 话音一落,施画也从帘后走了出来,手里多了个小托盘,而在那盘子里,放着一截黑色的东西。 “这就是他被烧掉的舌头,就剩下这些了。”施画淡淡的道。 云皓骏看后,还真有些不适,用衣袖捂住了嘴,强行的咽着上涌着胃酸。 庄珂这时开门走了进来,靠在门口处,闭着眼,喘着粗气。 施画看着他:“师兄,今日你就站在这里吧,本来,就不是让你来一起勘验尸体的,只是想让你看看,他有多狠。” “什么?”庄珂不明白的看着她。 她口中的那个“他”,又是谁,这人,他也认识吗? “师兄,此毒,就是咱们的师父洛白所制,而皇宫里的皇上,也中了他所研制的毒,慕九兰正在宫里为皇上救治,师兄,我就想问问,这是为什么?”施画声音里有些颤抖和哽咽。 庄珂的目光失焦,是一副完全无措的样子,腿也站不住的,顺着门框向地面上滑去。 林长星与靳刚手快的上前扶住了他,架他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分别轻拍了下他的肩。 “师兄,听说过石灰吗?那是一种什么东西,你知道吗?”施画看着他。 庄珂愣了愣后,点头,可目光还是有些呆滞。 “这原本是一味药材,可也是常见于一种外敷用药,不可遇水,这是医者常识,对吧?”施画再道。 庄珂轻点头,认同她的话。 施画指着帘幕后的尸体道:“可你看看,他将原本救人的药,用成了毒药,整个胸腔里已经被烧的空空如也,不过杀人罢了,何苦要如此……” 施画眼中的泪一下就涌了上来:“为何要如此,游戈再坏,也罪不至此,而这个人,却是我们的师父……师父呀……情何以堪呀……” 庄珂眼中也有泪流了下来,他闭上眼。 他不知道要如何说话,其实早在很长时间前,他就隐隐的感觉到了一些事情的端倪,施画的一些举动,让他不得不联想,他不是个傻子,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这天下间,如果说,真的有个用毒高手,那么,洛白算得上一个,而所有的事,都在围绕着施画开展的比较多,他怎么可能没感觉。 现在她终于揭明了,他再也不能说不是了。 而这种药,他早在洛白是他师父时,他真的看他用到过的。 只是,那时,他是为了验尸,当时,他还以此称奇,可现在……却让他做呕。 “现在师兄还在皇宫里,虽然下毒之人已经抓到,可是,此毒却出自他之手,而我们三个,全都是他的徒弟,庄师兄,我师兄还能活着出宫吗?”施画走到他面前,蹲下来,抬着流泪的眼睛看着他。 庄珂也一样泪目的看着她:“师妹……我……我不知道……” 施画身体一晃,言谨初上前一把将她拉起来,紧紧的搂在怀里,小声的安慰着她:“不会,九兰一定能平安出宫,父王和庆王,都答应过的……” “相公……那是君王,一切皆有可能……师兄真的什么都没做……为何要让他来承担这种事……为什么……他到底要的是什么呀……”回手搂着他的腰,头埋在他的胸口,哭了起来。 云皓骏将头扭到一边,眼睛也有些微红。 其他人也是一样,都心疼着她。 是呀……他们只是认了一个有能力的师父罢了,而这个师父到底教授了多少,却没人知道,可他的野心之大,将这三位徒弟都算计了进去,到底是为了什么。 言谨初只能用力的抱着她,让她哭出来,哭个痛快。 杨七宝轻声道:“小四,你也别太悲观,此事,明眼人都知道,你们都是他的棋子罢了,他算计了每一个人,不仅仅是你,还有慕少主,还有庄先生,小王爷,景王殿下,太子殿下,连皇上,也应该都在他的算计里,谁都没放过,皇上英明,不会不明白的……” “是呀……小四,本王现在就回宫,无论用什么方法,一定保慕少主平安出宫,你信我!”云皓骏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想要拍拍她的肩,手举在那里试了半天,都不敢拍下去。 “他要干什么……真的是南秦的天下?真的是那个皇位吗?他争来干什么?一定不是自己坐,那他在为别人做嫁衣?不会,他不会如此的……他想要什么?”施画已经进入了一种自语的状态。 言谨初立即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推开她,摇了摇她:“小四……不想了,求你……别想了……” “等等!”施画突然伸手叫停他:“游戈在最后的时候说了一句话,玉佩,是不是?” 她缓抬头看瞪看着言谨初。 “对!怎么了?”言谨初只紧张的盯着她。 “玉佩……一定不能丢的玉佩,原来,是这个……”她惊诧的微张大了眼。 言谨初愣了愣后,恍然! 第516章 全都在 两人回到府里,施画急急的翻找着她那个小盒子。 当她将那块通体洁白的玉佩拎在手中时,脑中闪过了当时被推开船,泡在水里时,听到的话:“小四,一定要保全好玉佩,万不能丢失……” 她轻吸了下鼻子,将玉佩托在手中,细细的抚摸着:“这个,到底关乎着什么呀……玉佩,这才是个关键……” 言谨初走了过来,坐在她身边,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再将另一只手举到她面前,手掌放开,一个玉佩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还记得这个吗?我们相识之物,当时,就是因为它,我们才在清源城的衙门前,有过交集,也是因为它,让你受了一次委屈。”言谨初声音温柔的道。 “记得!就是因为它,你认为我是个小偷。”施画抬眼看着他。 “小四,如果单看一个,都是无可挑剔的存在,可你有想过,让它们合在一起吗?”言谨初盯着她。 “那个盒子,当时看到它时,我就有一种无力感,认为我是怎么都打不开的,但一定有打开的方法,那个关键还是我,不然,我怎么可能会在这里……现在看来,并非是我,而是它们……”施画苦笑着。 言谨初将她拥在怀里:“没有你,它也不会存在了,早沉在了寒江之中。” 施画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目光有些担忧的看着他:“相公,一旦那个盒子里的东西被曝光,可能真的是件大事,万一真有什么,我怕,我会……” “不怕,无论什么事,我都会与你在一起。”言谨初坚定的道。 施画闭上眼,手紧紧的搂着他的腰,哽咽的道:“好好的过日子,不行吗?为什么要如此……” “他不会得逞,一定不会!”言谨初眼睛里闪着狠意。 当两人来到施府时,施棋与袁英姿已经等着他们了。 “小四,真的吗?”施棋上前一步,紧紧的握着她的双肩。 “试试吧,我不确定。”施画轻声道,却有些不敢看他。 一次次的希望,又一次次的失望,自从父母身亡后,施棋根本不敢再回京城的这个府邸,直到施画的再次出现,他才回京,可是,这府里的秘密,他们却也只是知道一、二罢了,有太多的,是他们所不知道的。 施棋深吸了口气:“无论是什么,咱们都看看,打开也罢,无用也好,最少我们,真的尽力了,想来,父亲不会怪我们,走,哥陪你。” 施画对他笑了笑,转身向后院走去。 当到了院门时,袁英姿拿出准备好的黑布巾:“小四,蒙好了再进吧。” “嫂子,我想试试。”施画看着她。 “不要……小四,慕九兰不在,不要冒险!”言谨初紧握着她的手。 施棋也同意:“是,九兰还没出宫,我们不能冒那个险,听话。” 施画看向后院,再叹了口气的闭了闭眼,轻点了下头,袁英姿这才上前,将黑布为她蒙了起来。 然后她被抱了起来,她将头靠近了言谨初的怀里,任由着他,抱着自己进了后院。 直到黑布被拿下,她已经身在了书房之中。 她轻呼了口气,再对他们三人笑了笑,抬眼看向那张“戏鸭图”。 言谨初伸手按在她的肩上:“不如,让我来。” 施棋也道:“是呀,我来吧。” “没事……”施画对两人轻轻一笑。 可她心里知道,此时正有一股她正全力压住的情绪在向上涌着,而且特别强烈。 就如真相要被揭开之前的那种激动,可这情绪却不是她的。 她一步步的走过去,揭开“戏鸭图”,推动着数字盘,将暗格打开,再将那个盒子拿出来。 所有人都看到她此时的郑重,可只有她知道,每做一步,她都在用尽力气,非她所愿,而是她在强力的控制着身体里的那股力量。 直到她把盒子放在桌子上,收回手时,言谨初才发现,她额头上已经有微汗浸出。 关切的握上她的手,而她那冰凉的手,让他再是一惊,紧张的问道:“可还好?” “还……好……”施画强吐出这两个字,再闭上眼,眉头紧皱的在喘粗气。 施棋扶着她的肩:“歇一下,别逼自己……什么真相,都不如你平安、健康来得重要,听话……” 袁英姿难过的看着她,心疼此时的她。 施画此时已经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了,脑子里很是吵闹,好多人在说话。 父亲道:“这戏鸭图果是出自‘名家’之手,我家小四可不简单呀……” 母亲道:“保住玉佩,万不能丢了……真相……真相呀……” 洛白声音阴冷的道:“这玉佩可是你一直随身的那块?另外一块在哪里?” 又一个柔柔的声音:“我家小四,最是可人心的……知道姑姑心烦了,就来逗姑姑笑,是吗?小四要记住,无论以后,咱们家是否还是如此,但一定要保证,有颗正直的心,友爱的心,善良的对待所有的一切,也一定要找到一个,为你倾心,你也倾心的意中之人,无论,那是多难走的一条路,只要两颗心,在一起,有多难都不怕,不要学姑姑,退缩后,就不能再重来的时候……” “姑姑所说的是谁……但一定不是洛白……”她小声的问。 那柔柔的声音再道:“无论是谁,现在已经不可能了……他会伤心,我亦会,再无重来之日,姑姑要为自己的任性负出终身的代价……小四可不学姑姑,知道吗?” “你看清了他,并不是原本的样子……”她再小声的道。 “晚了……一切都晚了……姑姑错了……”那声音不再温柔,而是凄惨。 施画猛的睁开了眼,全身有些发抖,一行清泪顺着脸滑了下来…… “小四……别吓我……”言谨初紧张的轻摇着她。 袁英姿也着急的问道:“小四,你在与谁说话?” “我……我……是,姑姑……”施画看着他们。 “这,怎么会……”施棋皱眉。 施画再看向那个盒子,不由惨笑了起来:“原来如此……全都在这里……全都在……” 第517章 是恩人 她伸手在那盒子之上轻轻的抚摸着。 就在那盒盖子之上,有个微凸起的地方,她用手指在上面摸了摸,在边缘过轻轻的按了下,盖子立起,下面是个形状奇特的凹陷。 言谨初立即拿出两块玉佩来,先将他的那块放在上面,严丝合缝。 他将另一块交给了施画,她手微微发颤的拿着玉佩轻轻的放了上去。 然后玉佩镶嵌的地方,就转动了两圈。 同时听到了有机关转动的声音。 四人屏住呼吸的盯着这个盒子。 如果说不神奇,根本不可能,任他们谁都没见过这种设计的盒子。 对于施画来说,用鬼斧神工来形容,一点不为过,而且这可是古人的智慧,让她不得不佩服。 玉佩在上面左转了两圈,又向右转了三圈后,听到“咔”的一声轻响,盒子自己就打开了一个小缝。 四人互看了一眼,施棋伸手轻轻的将盖子打开。 里面全都是书信类的纸状物,从盒子的高度来看,最少得有几十张。 施棋从里面拿出一封,展开来看了看,再递到言谨初的面前:“看来,父亲早在出事前,就已经知道了。” 言谨初也认真的看了起来,再轻闭了下眼:“这么说,从那个时候,已经开始部署了,现在,不过是在实施……” 施画也从盒子里拿出几张纸来看着,越看,眉头越紧锁了起来。 “宁王,顶罪……这是什么样的情感呀……为什么……心如死灰?”她嘟囔着。 她的话引来了两人的注意,齐齐的伸头到了她这边,看着她手中的信纸。 “这么说,宁王原本是求死的?”言谨初也皱眉。 “就为了能让太子上位?可他……就这么不想活了?”施棋也不解的道。 施画不置可否,将盒子里的书信都拿了出来,分给几人后,大家都看了起来。 这里的很多,都是早年前的事,最是,可以追溯到十年前,而那个时候,太子还在与施明恩学习,当时施明恩对于这位太子的看法,还是很好的。 可后来的一些转变,是从云皓皑当上太子后。 再有一方面,这里有一些关于施暮烟与宁王之间的事,还有关于洛白的。 这些里面,有三封,是不同的,从笔迹上看,就很明显,不是施明恩的笔迹。 字体娟秀不说,也很工整,但从字体上来看,可以看出笔者是怀着很沉重的心情写的这份书信,字里行间,透出一种失望和悲伤。 对于宁王的高度评价,可以看出,她很了解此人,对于他的人品和德行的肯定,可无奈之处,就在于身份的不同,还有一些客观的原因。 那就是施明恩的身份,只因他与皇上原本至交的关系,她无法与之在一起,不然,会被人诟病为联盟,对于施明恩是个祸患,对于宁王也不公平。 “小姑姑的苦衷,原来是这个……这么说,我们错怪了宁王,他才是小姑姑的意中人?”施画特别震惊。 想到她在天牢里,那么义正言辞的数落宁王的情景,那么理直气壮的责怪他的时候的样子。 她扭头看向言谨初:“我想,再见见宁王……” “好,回头,与父王说一声。”言谨初明白她此时的懊悔,轻拍着她的肩。 “太子这是准备了有些年头了,为何如此,他是太子,这皇位不就是他的吗?为何要这样做?他打压和惨害的可不是一两个人,父亲是知道了这些,所以,才会被……”施棋眼中全是泪,悲痛的道。 “二哥,我们知道了这些,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我们可能已经是他的目标了,当年,那场寒江行动,死了整整一船的人,可是他们却没有找到想要的,可是,洛白知道玉佩的事,为何不将玉佩拿走呢?”施画转身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皱眉道。 “是呀……还让它留在你这里,是为何?”施棋也问。 “因为我。”言谨初看着两人。 果然,两人同时看向他。 言谨初指着盒子:“这是两块玉佩必须合二为一方能打开的盒子,单独拿一个,也是无济于事的,他应该是不知道另一块在谁的手上,他所猜想的,是在棋兄或是大姐姐的手里。” “为何不是三姐的手里呢?”施画问道。 “你真的以为,在船沉之前,他没有搜查过吗?”言谨初看着她。 施画恍然的点头:“对哟……满船的人都找过了,却唯独少了我一个人,当救起我时,发现我只有一块玉佩,那另一块呢,会在二哥的手中吗?” 言谨初摇头:“对于施伯伯来说,施家的女儿,远比儿子更优秀,看看大姐姐,其实,你三姐,也是不可多得的才情过人,反看棋兄嘛……还真是差了些,原本施伯伯是想让他从文的,可他偏偏喜武,还去了边关,你想,他如此这般,施伯伯会将如此重要的东西交与他吗?” 施棋这回是明白了,也跟着点头:“对,是这样的,一定不会的。” “洛白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他一定是探过棋兄的,就是不知,棋兄有没有察觉到。”言谨初对他挑了挑眉。 施棋嘟着嘴的想了好一会儿,摇头:“没发现。” “如果说,三姐那里没有,二哥那里也没有,唯一的希望,就是大姐姐了,他去魏国了?”施画再紧皱眉的问道。 言谨初温柔的一笑,伸手摸着她的头:“丫头,脑子是不是不转弯了,他何须去魏国,只要将你引回京城,让我们都发现你,施棋看到你,确认完毕后,大姐姐会不出现吗?” “对哟……所以,我们重聚京城,重回施府,那么,就能解开这个秘密,可他不知道的是,大姐姐那里也没有。”施画惨然的一笑后,闭上眼睛,叹气的轻摇了摇头。 洛白呀洛白,你真是用计太深了,一步步都算的如此精准,可到最后,也没有想到,原来,你算错了。 施棋也冷哼一声:“他是怎么都没想到,另外的一块,在你这里。” 言谨初也轻蔑的一笑,再挑眉:“不过,本王还真得谢谢他,如果不是他放出消息,我怎么可能追至清源城,怎么会遇到埋伏的重伤,又怎么会与小四相遇,如果不是他的安排,小四不会顺利的回到京城,又怎么会与本王相知相守,他是本王的恩人呀……” 施画伸手轻捶了他一下:“这个时候,说这个干什么?” “为什么不能说,本来就是嘛……如果不是他,我怎么娶你回府呀……”言谨初得意的一笑。 第518章 三人的杰作 再回到尊硕王府时,竟然发现言长空在府中。 施画急冲到他面前,不等她问话,言长空笑着道:“放心,父王亲自送慕少主回到了济世堂方才回府的,他安全无恙,而且邀请你,明日去他那里,吃饭。” “那,那皇上……”施画放下心来的一笑,这才问。 言长空再点头:“皇上的病情已经稳住了,无大碍了,不过,要处理的事,可不少。” “沈贵妃?”她纠了下脸。 言长空摇头:“不仅仅是她,还有皇后。” 言谨初也问道:“皇后?是她又做了什么吗?” 言长空叹气的点头:“又闹了一场,说你们就是针对于他,说是想让皇上废了太子,想让景王上位,皇上原本刚刚醒来,一听这话,又吐了好大一口的血,还好有慕少主在,皇上气愤,将皇后禁足于寝殿,并下令,任何人不准探视。” 施画眨了眨眼,嘟起嘴来再轻摇了下头。 “小四,你有何看法?”言长空看着她。 这丫头的想法,向来很有独特之处。 “蠢!也太着急了!”施画淡淡的道。 “嗯?”言长空没想到,她说的如此简短。 言谨初却明白她的意思,对言长空道:“父王,不如您先看看这个吧。” 说着,他将那个盒子递到了他的面前。 看到这个盒子时,言长空的眼睛紧了下,脸上也是一僵。 “这,这盒子是从哪里得到的?”他指着盒子。 施画平静的道:“在父亲的书房中的暗格里,想来,父王是知道此物的。” “何止是知道,这原本就是……就是当年,皇上还是皇子时,我们三人一起打造出来的盒子,说好的,将秘密都放在这里,只有我们知道怎么打开。”言长空顿时声音哽咽,眼睛泛红了起来。 “父王,如此说来,你是知道这盒子的开法喽?”施画惊喜的问道。 言长空点头:“此盒是个机关盒,盒子里的内壁里,有草酸,也是你父亲想到的,当时,我还笑他,多此一举,就原本的那个机关,谁能打得开,可他说不然,如果有人强行的砸开盒子,什么秘密都不存在,可有了此物,就算真的被强行打开,里面的溶液也会将内里的物件给融了,秘密,自然就保住了。” “果然,你说的是对的。”言谨初笑看着施画。 “怎么?小四已经知道了?”言长空很意外。 施画轻点了下头:“这个盒子设计的很精妙,根本无从看的出打开的地方,如果不知此盒的开法,想要得到里面的东西,强行砸开,是最方便的,可当我入手时,感觉到了不一样的重量,而且,也能感觉到,里面的不稳定,方向的不同,重量的不一致,所以,我认为,这盒子是有夹层的,而在夹层之中,有液体的存在。” “嗯……果然观察入微。”言长空欣慰的道。 “那父王,这开启的方式,是何人所设?”施画再问。 “皇上,而且那两块玉佩,也是出自他手。”言长空笑了笑。 施画暗呼了口气:“皇上真是大才呀。” “此盒,我们三人都经手了,我打造的盒体,施兄设置的夹层,皇上亲绘的玉佩,而此盒,存放于施兄之处,但自他出事后,此盒也失了踪迹,但我与皇上都认为,此盒还在,只是不知在何处罢了。”言长空伸手接过那个盒子,抱在怀里,轻轻的抚摸着,是那么珍惜。 “父王,我们打开了。”言谨初看着他。 “里面有什么?”言长空问道。 言谨初看了眼身边的施画,抿了下唇角:“父亲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有所发现,这里面存放的,都是他收集到的证据,想必,这与他身亡,有关。” 言长空闭眼长叹,一道清泪滑过脸庞:“明恩呀……” “父王,此物,还是交由皇上吧,但我还有个请求。”施画看着他。 “你说吧……”言长空眨了眨眼。 “我想再见一次宁王殿下,要与他道个歉。”施画也抿着嘴唇。 言长空不由轻笑:“看来,你们是真的知道了,也好……也好……只是,我还是不明白,他为何要如此……不明白呀……” “父王,哀莫大于心死,宁王在求死。”施画轻声道。 言长空再是嘲讽的一笑:“求死,好呀……求死,可也不能背着这么大的罪而死呀……唉……这个孩子,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他不是不明白,是懊悔,因为他的不坚定,错失爱人,是他一辈子无法原谅自己的涌,如果没有宁王,想必,他也不可能那么早的浮现在我们面前,说不准,等到天下大乱,当他站在我们面前时,才会恍然,那个时候,才是晴天霹雳,才是大惊失色。”施画扭头看向别处,倔强的不让眼中的泪流下来。 言谨初伸手搂着她的肩,轻拍着,以示安慰,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洛白呀……洛白……一生的执念,最终是成全了他,还是害了他呀……身边一个人都不留呀……就算得到了,又有何用呢……”言长空轻叹着。 施画再看向他:“父王,小四问个问题,希望父王不要隐瞒,如实回答。” “好。”言长空郑重的对她点头。 “父亲在临行前,是否与您说过,此行的目的?”她问道。 言长空点头:“说了,他怀疑,有人在渡海城那边有结党之举,而且人数一定不会太少,当时我劝他,不要孤身前往,让他带着言家军去,可他不愿,说是只探个虚实,却不成想……” “渡海城?那后来您可有去看?”施画再问。 “出事后,我第一时间派人去了寒江,另一批人去了渡海城,可是那里,除了看到有集结后的印迹,却空无一人,当然,我也相信,他说的是真的,只是在事发后,这些人撤离了那里,然后,就多方打探,哪里多出一拨人来,却无果。”言长空轻摇了摇头。 “果然如此,父王是探到了关键,所以才会被清除的,寒江行动的背后主使,除了洛白外,就只能是……不然,这些亡命之徒,怎么可能被没有财力的人请得动。”施画紧握着双手。 第519章 错了 再次来到宁王的囚禁地,看到他一身白衣,清雅的坐在屋檐下煮着茶,看着书,突然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在得到下人通报后,他缓缓的抬起眼看过来时,眼中闪过一丝异光的流动。 施画今日一身女装,身上披着一件兔毛领的白色棉披风,大大的风帽罩着头。 宁王好像又看到了那个他朝思暮想的人,她们真的很像。 他站起身来,对她微点了一头。 施画才与言谨初一起,走了过去。 进到屋后,对他施了一礼:“施画,见过宁王殿下。” “谨初,见过宁王殿下。”言谨初说完,立即动手将施画身上的披风解下来,再轻抖了下后,拿在手中。 宁王在看到两人的这一系列动作后,轻笑了起来,而且是那种特别欣慰的笑。 “宁王殿下,今次前来……”施画抿了下唇角,有些难为情。 宁王却再是一笑,向身边的位置伸了下手:“无妨,我知道,你会再来找我的,坐下说吧。” “多谢宁王殿下。”施画感激他没追问自己的来意,对他微点了下头。 “不必如此,在这里,哪还有什么殿下,宁王!这个称呼,哼,早就不存在了……”宁王坐下来,将煮好的茶,倒了两杯,推到两人面前。 “宁王殿下……”言谨初看着他。 施画却低头咧了一唇角:“看来……宁王殿下,很享受现在的生活,没有纷争,没有窥探,只有这窗外的一方干净的天地,看着枝繁叶茂,听着雨雪飘落,一年四季的更替,这原本,就是她想要的生活,对吧?” 宁王再抬眼看向她,有一时间的失神,好一会儿,他才轻扬起嘴角,再渐渐的放大,扭头看向窗外:“又下雪了……” “对不起……”施画终于轻声的吐出这三个字。 “不必,是我没有保护好她,原本以为,只要是她决定的,我只遵从,就是最好的,可却没想到,即便如此,我依旧没能保住她,想来,她不会怨我,可我,却无法原谅自己,我这就叫,罪有应得,咎由自取,所以,才会留在这里,受罪!”宁王说的平静,目光淡然,可那一丝泪光,却泄露了他的情绪。 “小姑姑错了,她不够勇敢,什么长相厮守,什么天长地久,什么白头皆老,都比不上,相伴在一起的那一时,那一刻,因为只有那个时候,才是永恒的,那就是永远!”施画低着头,轻轻的道来,一滴泪,落进了她手捧着的茶杯里。 宁王转回头来看着她,不由轻笑出声:“看来,只有小四是活的最通透的那一个,好呀……最终还是我们没看透,失了彼此。” “宁王殿下,今次前来,只是想将姑姑的两份手稿,转交于你……望能解你之苦,再有,如宁王殿下需要,小四可以帮你诊一下,想来,姑姑也想你康健的……”施画抬眼看着他。 宁王微皱了下眉后,才兴奋的动了下唇角,轻舔了下唇后,有些着急的道:“可否……让我看看……” 施画从怀里拿出一个小锦囊,递到他的手中:“对不起……我也是才知道打开的方法,所以……晚了……对不起……” “不晚,一点都不晚……谢谢……”宁王紧紧的握着锦囊,却没急着看,只是一行泪顺脸滑落,好像他已经知道,那信中的内容是什么一样的激动。 “宁王殿下,小四有几处不明,不知宁王殿下,可否为小四解惑。”施画重新坐下。 宁王扭头用衣袖将泪拭去,做了深呼吸,这才转过身来,已经是一开始的坦然模样,对她微微一笑点头:“说吧,什么都可以。” “关于洛白……你们最早合作,是什么时候?”施画问道。 宁王刚要开口,施画再次打断了他:“宁王殿下,我想听实话……我没有时间再与他绕了,现在不仅仅是关于我一个人,我身边的很多人,都在他的局中,还有我的两位师兄,我们三个,都是他的徒弟,一旦事发,我们真的无颜再面对,留给我们的路,可能只有一条……” 宁王轻点头:“你不说,我也明白,想当年,我不是不知道事情有蹊跷,如果说,天下间谁能制出如此奇特的毒药,我不作第二个人想,只有他。” “当年,我将怀疑之事,与暮烟说过,只因,她与他已是夫妻,我生怕暮烟会因此,而受到牵连,是我的错,如果当年,我没有告诉暮烟此事,想必,她可能不会……”宁王痛苦的闭了闭眼。 施画与言谨初互看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无奈和难过。 他缓了下情绪,才道:“不好意思,跑题了,第一次与他合作,是在五年前,他刚从京城失踪后,我是在白昌城,遇到的他。” “白昌城?那里离清源城很近呀……”言谨初道。 宁王点头:“当时,他好像是在那里等什么人,而且他的装束,很奇怪,一身的黑衣,黑斗篷,脸上还戴着一个没有五官的面具,如不是他将面具拿下,我还真的没认出他来。” “没有五官的面具……”施画声音颤抖了起来,双手紧紧的握着拳。 “小四……小四……”言谨初立即搂着她,担心的紧皱眉的,轻声的唤着她。 “这是,何故?”宁王不解的看着她。 “与施府被害有关,追魂门!”言谨初说着,手上运着内力,往她身上输着。 施画缓抬起眼来,却还真吓了宁王一跳,这目光里,满是杀机:“他,他身上的斗篷,可是有暗纹的?” 宁王轻摇头:“没有,布料也很一般,不过,那面具……那面具的绑带,是紫色的。” “他早在五年前,已经是追魂门的人了,难怪,会一下招集那么多的人,所以,寒江上的行动,并不是他,不对,不对,那他是什么时候与太子合作的?”施画再猛抬头的看着他。 “这个,我还真不清楚,我与他合作,也只是从他那里得到药,他为我治病,我当时就想着,在我的能力范围内,要让他,身败名裂的同时,认罪伏法,可当,寒江那件事后,我感觉到了无助,所以,我想到了太子。”宁王轻闭了下眼。 “所以,你以为,你在帮的是太子,与他合作,也是在帮太子,却从来不知道,他早就与太子合作了,是不是?”施画轻声道。 宁王轻点头,闭上眼,很是懊悔:“当得知寒江之事后,我真的很痛苦,不但没有能保全她,连她最看重的兄长,都保不住,我是最无能的王爷了,她当初没选择我,是对的……” 第520章 合作 施画缓过情绪,再询问道:“对于太子,你是怎么看的?” “他?野心很大,能力不足。”宁王中肯的道。 施画再轻呼了口气:“宁王殿下,恕施画无礼,既然你知道他能力不足,那又为何要助他呢,这不是件好事吧?” 宁王轻点头:“其实,咱们第一次见时,有些话,我说的是真话,对于父皇,我有很多的怨恨,如果当时,他坚持一下,可能真的不会是这个结果,也是本王……我,牵怒于别人了,不过当时的怨,是真的。” 施画轻嘟起嘴来,她已经不想再问下去了,感觉自己有些残忍,这无疑就是在揭别人的伤疤。 宁王看着她这小表情,不由一笑,扭头再看向窗外越下越大的雪,雪片很大,如鹅毛般的在空中飞舞着。 只因,她此时的样子,让他又想起了年少时的施暮烟,只要是在她无措,又有些不确定时,才会有的小表情。 但在他的印象之中,暮烟从来没有过她刚才在听到洛白之事时的那股杀气,别说,那样的她,还真是吓到他了。 眼前的这个孩子,一定是被伤的很深,在她提到的那两位师兄时,那是一种发自内心想要保护的真情,言谨初听到后,也是无动于衷的样子,可见,这两人之间的坦诚。 这远比他与暮烟当年要来的坚定很多,如果当年他们也有此心境,可能也不会是现在的结果了。 “小四,继续问出你想知道的事,或是说,我自己来陈述,你从中提取,你想知道的。”宁王决定帮助她了。 施画抬头看着他:“多谢!” 宁王摇头:“不过,有言在先,你不可以太激动,也不可以太悲伤,谨初,这就看你的了。” “宁王放心,小四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而我不会让此事发生。”言谨初也感激的对他一笑。 “关于洛白,我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恨他吗?我恨过,只因,那毒是他所制,可为什么,会让暮烟中毒,到今天为止,我都想不明白,暮烟说是在鬼街的曲府里中的毒,可我却不那么认为,时间上来说,有些蹊跷,再有,这个毒,发作的时间,是有间隔,不是中了,就马上发作的,要有一段时间,而我们后来所看到的,是最后的成果。”宁王严肃了起来。 施画点头:“对,这个毒有潜伏期,只是不知道,原本的潜伏期是什么样子的,如果,真是如此,那也就是说,在他离开京城之前,可能姑姑已经中了此毒。” 宁王点头:“对,后来我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开始追查,当我五年前在白昌城遇到他后,他也不是不惊讶,我也很震惊,在交谈时,我故意将心中的怨恨说了出来,当然,不是针对于他,而是父皇,怨他当年同意暮烟的请旨……” “所以,你们答成了共识?”施画微皱眉。 在她的印象当中,洛白可不是那么好骗的,仅凭他的几句怨言,就能让他相信? “共识不一定,只是各有所需,因为我当时,答应提供他最好的药材,他答应,让我再见暮烟一面。”宁王对她点头道。 “可见到?”施画急急的问道。 宁王点头:“见到了,亦如当年,很安详,如沉睡一般。” “五年前,他能将她的尸身保存的如此之好,所以,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在想办法,找药材,不对,不对……他还有一种想法,金师父……”施画的眼睛转动着。 言谨初的内力再涌进她的身体里,让她不由一震,抬眼看着他,不由一笑:“我没事,在想事情。” “没事,少输一些。”言谨初对她一笑。 “你所说的金师父?可是金辰?”宁王关切的问道。 施画点头:“对,听庄师兄说,是叫这个名字,但我原本是不知道的,只因,她带我去见过他,并将我扔在他那里有半年左右,回来后,就一个劲的问我,与金师父学了些什么,但我没告诉他什么,因为金师父让我发过誓,在他那里学的东西,不可以告诉他。” “果然,金辰是个能人,传闻,是可以让死人复活的能人,他信,而我不信,他真狠,竟然能让你送去他那里,金辰很古怪。”宁王叹气道。 “还好,金师父对我还不错。”施画一笑。 宁王也轻笑:“你真非常人。” “也对,能干仵作这一行的女人,都是非常人。”施画也轻轻一笑。 “可能是怕我的身体不能支撑,所以,他给我看了病,并治好了,可是后来,我提供的药材,已经无法满足他了,想必,他与太子一开始合作的条件,可能也是药材,因为那时,我听到过,太子命人全国寻找药材的说法。”宁王再道。 “再后来,他突然给了我股力量,这些力量从何而来,我不知道,可从他们的身上,我看到了一些匪气,不太像正规军,想来也是乌合之众,可这也是股不小的力量,而且我坚信,这只是其中的一小股。”宁王对两人点了下头。 “直到东窗事发,那些追魂门的人死在我的园子里,他就再也没来找过我,但在那之前,他提到过,让我起兵,助太子拿下皇位,可他也说过,太子无能,这个皇位,不如我来坐。”宁王嘲讽的一笑。 “而你,也想借此机会,将他露出来,让我们知道,他才是那个幕后的人。”施画看着他。 宁王点头:“有些仇不报,我不甘心。” 施画起身,与言谨初并肩而立,对他深深的一揖:“多谢宁王殿下!” “不必,没成,不算。”宁王明白的苦笑。 “小姑姑没有看错人,你真的是那个,有担当的人,她当年选错了,很痛苦。”施画含泪的看着他。 宁王再苦涩的一笑:“也是本……是我没坚持,如果,我再坚定一点,她不会退缩。” “小姑姑告诉我,只要找到了那个对的人,就不要怕,要勇敢的与之在一起,无论前面的路有多难走,只要相携,无悔。”施画再道。 宁王长呼了口气,手握着那个锦囊更用力了些,轻点头:“我,从来没后悔认识她,爱着她,只是我太在乎,想着,她只要幸福就好,却不知,这个能给她幸福的人,却是我……是我放开了她,错过了她……” “宁王殿下,保重!”施画再施一礼。 当他们踏出院子,就听到那屋里传出一阵琴音,而这个琴声,是她原本就熟悉的,自小就听到过的,施暮烟生前,最爱弹奏的一首。 第521章 里应外合 太子府,书房中。 一个黑袍人正站在厅堂中央,太子就坐在其对面,目光阴阴的看着他。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之外,现在怎么办?”太子低吼着,面色阴寒的有些变形。 “是你没有听我的吩咐,现在出了点小状况,就沉不住气了?不堪大用!”黑袍人声音冷淡,也特别的不屑。 “计谋都是你出的,本太子一直都遵照着你的指令在办事,现在出了事了,你说本太子无用?你有用,你出个主意呀。”太子怒的猛拍了下桌子。 “事情从什么地方改变的?太子不知?出手伤人的,可是太子你本人,这可不是我让你作的,被禁足于太子府,也不怕,为何要着急对皇上下手呢,时机不对,我是不是说过,要等我的号令。”黑袍人不耐烦的道。 “什么号令,本太子再等,这太子之位都没有了,施画没离开南秦,那些东西,早晚得被找出来,我还等什么呀,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太子瞪着他,根本没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 黑袍叹气道:“太子呀……当年施明恩拿到你的把柄,之所以没有直接呈给皇上,就是想再给你个机会,只要你收手,他的这个东西一定不会现世,当时你很果断,所以,这东西也就消失了,你真的认为,就单凭施家所剩下的那三个人,能找得到?” “万一呢!”太子再低吼。 这就是在冒险,这个险他不想冒,眼看着大功就要成了,为什么要让他冒这个险。 “太子殿下,你可知当上王者后,是什么样子的,只要在他们没找到之前,你登上那个位置,就算他们过后找到了,又能如何,你上位后,整个施府、尊硕王府、庆王府,大小不听话的朝臣之府,还有存在的必要吗?他们就算拿到了,又怎么样呢?废纸一张。”黑袍人语气中的无奈很明显。 太子顿时沉默了,微垂头的细想着,眼睛转来转去,好一会儿,终于闭了闭眼,有些懊悔。 黑袍人见此才道:“可现在呢,矛头直指的就是你,被禁足,不能入宫侍疾,而在宫里的那位,你的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母后,更是在添乱,看来,也只有一个方法了。” “什么方法……你是说……起事?”太子有些震惊。 黑袍人不语,但这个沉默,也就是在默认。 “此次攻占皇宫,可是伤亡大半,那里不是很容易能攻进去的。”太子有些惧怕了。 看着那些伤亡过半的人,他真的深感无力,原本他手上的人,就不是很多。 黑袍人看出了他的顾虑,轻声道:“放心,既然我可以助你上那个位置,自然也不会什么都不准备,这么多年来,咱们在一起合作的还是很愉快的,最少,还没有什么事是没做成的,人马之事,不用担心,原本在渡海城的那些人,我可是有妥善的安排着,现在也该是他们上场的时候了。” “原来先生一直都有安排,那本太子就放心了,不知,何时?”太子一听,立即有了期许笑意。 黑袍人转身,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太子立即起身,新倒了一杯茶递到他的面前,他拿起茶来,递到宽大的风帽里喝了一口,才悠悠的道:“现在皇上虽然说是有惊无险,可他们太低估我所制的药效了,就慕九兰,还真不一定能真正的解除……” “洛先生,不仅是这个姓慕的,还有……游戈也已经……他们会不知道?”太子担心的问道。 黑袍人轻轻的揭了下了风帽,一个看上去不过年约三十几岁,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胡须整齐,面色微微红润,目光平淡无波,可唇角之间却冷意十足,这个人,就是洛白。 他轻叹口气:“游戈只是个小喽喽,他又知道些什么,不过就是传递消息的一个跑腿的,我现在担心的,是小四。” “她?她会知道什么?”太子皱眉。 洛白摇头,再喝了口茶:“她知道些什么,我也不知道,这么多年了,我想尽了办法,却无法让她想起以前的事,只要一触碰,就会头疼欲裂,可是,也不能说,她一直都想不起来。” “就算想起来,真的能与我有关?”太子抱着侥幸的心理问道。 洛白再摇头:“不一定,可能,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太子一听,就放下心来的一笑:“这不就行了,原本,本太子是想将她绑在身边,就算真有那么一天,她想起了什么,也不会不顾虑这份情谊,可惜还是晚了一步,让言谨初那小子占了先,不过现在嘛,也无妨,到时候,只要本太子想要,她也跑不了。” 洛白目光再是一阴,嫌弃的看了一眼正得意的在那里晃脑袋的云皓皑,冷冷的扬了下嘴角。 “太子殿下,在下可警告你,别打她的主意。” “怎么?洛先生舍不得?”太子扭头过来,阴阴的一笑。 “她可是在下的徒弟,而且是最得意的徒弟。”洛白再淡淡的道。 “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她自然还是你的徒弟。”云皓皑再是一笑,转身坐回到主位之中。 洛白扭头翻了下眼皮,嘴角不着痕迹的冷扬一下:“皇上现在体弱,而且刚刚脱了险境,如果现在发兵的话,有事半功倍的效果,就看太子殿下你的胆量了。” “只要人员充沛,本太子一定拿下。”太子信誓旦旦的道。 洛白再是一笑,可细看下,就是嘲讽的笑意:“好,既然太子殿下如此坚定,那么,三日后,就可行动,不过,入京的人员,还请太子殿下自行安排一下,不然,很容易被察觉。” 太子对再是得意的一笑:“放心吧,地方已经安排好了,这些人到达后,直接进入即可。” 洛白起身,对他抱了下拳:“那在下就先恭贺太子殿下了。” “洛先生,你不一起吗?”云皓皑明显感觉到了他要离开的意图。 “在下还要安排一下,东楚的大军,马上就会兵临城下,这就叫里应外合,机不失呀……”洛白对他一笑。 “还是先生想的周全,那本太子就不留先生了,事成之后,必有重谢。”太子也对他笑着抱拳道。 第522章 自制毒药 此时在皇宫之中,言长空将那个盒子呈现在了皇上的面前。 当他看到这个盒子时,激动的手都颤抖了。 慕九兰就站在一边,今天他是应言长空之邀,一起进宫来的,也是为防止皇上心情激荡,再有什么闪失。 见他神情有些异样,慕九兰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药来递到皇上面前。 “皇上,如果相信草民,请先服下此药,再看也不迟。” 皇上抬眼看着他,好一会儿,也没有接那颗药,却问出一句:“你是洛白的徒弟?” “是。”慕九兰肯定的回答。 “与小四一样,都是他的徒弟。”皇上再问。 “回皇上话,是。”慕九兰再道。 皇上再问:“那朕所中之毒,真是出自他手?” 慕九兰跪在地上:“回皇上话,草民不能确定,毕竟没有亲眼所见,但放眼这整个天下,能制出此毒来的,寥寥无几,依草民的浅见,也只能想到此一人。” 皇上的眼睛眯了眯:“施画也清楚,是吧?” “是。”慕九兰再答。 皇上闭了下眼,长呼口气:“有师如此,你什么感受?” 慕九兰沉默了一会儿,才道:“痛心、悲愤、寒心。” “哦?是吗?为何?”皇上盯着他。 慕九兰抬起头来,坦然的看着他:“慕家世代行医,虽然门里也出了几个不太光彩的门徒,可世代的家主,都以悬壶济世为己任,之所以拜洛白为师,只因他的医术,真的很高明,当时并不知道,原来他的毒术才是一绝。” “继续说下去……”皇上有些虚弱的道。 慕九兰再道:“这也只能从施画被救说起,当时看到已经无生气的她时,原本以为就是无救之人,可洛白却用一己之力,将人救活,很是让草民佩服,认为没有拜错师,跟错人,可后来发生的事,越来越离谱了,先是他用小四试药,后来又用百姓试药,在被我与师妹发现后,是有所收敛,可却没有停止。” “那你会解毒,也是跟他学的了?”皇上沉声问道。 “医者,多多少少都会解毒,不然,也不可能说医术精湛,只是因他试炼的多了,草民看的也多了,心中不忍,也就跟着学些解救之法。”慕九兰回答的有理有据,不卑不亢。 皇上轻点了下头:“拿过来吧,你是朕的救命恩人,这个情,朕必须领。” 慕九兰双手将药托举头顶,由姜公公接了过去,为皇上服下。 皇上才道:“你平身吧,立于一旁,不过今日所言之事,不可外传,就连小四,也不能知道。” “草民明白。”慕九兰叩了头,方才起身站于一边。 言长空将两块玉佩放于皇上的面前:“打开吧,瞒不住了。” “他们看了?”皇上惊讶的抬头。 言长空点头:“是他们找到的,能不看吗?明恩兄将东西放在里面,也是为了保密罢了,如果当时,他无事,想必就是咱们三个一起打开,皇上,要有心理准备。” “还有什么可准备的,这个位置,自古以来,都是血腥之地,想得到它的人,不济其数,每每得到的人,哪个手上不沾着血腥,朕当年,也一样不例外。”皇上闭着眼,疲惫与悲伤的道。 “皇上……”言长空难过的轻呼。 皇上睁开眼,再长叹着气:“可是,坐在这个位置上,才能真正的体会到,有多难,这个担子,有多重,现在放眼整个南秦,真的有人能坐吗?就算朕,真的给了他,他能坐稳吗?” “皇上……是他不懂!”言长空道。 皇上轻摇了摇头:“不懂也罢,有野心也罢,真的就到了,对其父动手的地步了?唉……也罢!” 皇上说完,将玉佩放在盒子上,打开了盒子,拿出里面的东西看了看后,眼圈再次红了起来。 “老言呀……就为了这个,这个逆子,杀了朕的至交好友,明恩死的真是不值呀……” 言长空的眼中也有泪影,轻摇着头:“这孩子,是鬼迷心窍了。” 皇上却道:“什么鬼迷心窍,想来,他是早就有部署了,私自屯兵,武力暴动,他这是要逼宫啊……” “皇上,现在怎么办?其实在您病重期间,皇宫门前,已经发生过一场血战,还好,庆王部署及时,没有让这些贼子们得逞,可现在看来,那攻城的,不过是一部分,想必还有大军,另外,他也不会就此罢休。”言长空严肃的看着他。 皇上轻点头:“洛白,想来朕从来没有亏待过他,此举,真的让人很不解,而在劫杀明恩的这一环里面,他也是有角色的,为何?” “因为施暮烟,想来,他一直都在责怪明恩兄没有及时的救治,以至暮烟中毒身亡,暮烟的死,对于他的打击,很大。”言长空道。 站在一边的慕九兰,此时抬起头来,看向言长空。 言长空感觉到了他的目光,看了过来,不由的问道:“慕少主,是有话要说?” “草民是有话要说,不知可否……”慕九兰施礼道。 “说吧,你有什么看法?”皇上对他扬了下头。 慕九兰又要跪下,却听皇上道:“站着说吧。” “谢皇上,刚刚皇上与尊硕王爷所说的,关于施暮烟的中毒身亡一事,草民也听施画与施棋将军说过此事,以草民之见,就当今天下间,能制此毒的人,除了洛白,别无他人。” “什么!”皇上惊讶的瞪着他:“你的意思是说,此毒就是出自他之手,那暮烟……怎么会中毒呢?” 慕九兰道:“施画曾详细的寻问过宁王殿下,而且宁王那里,还存了一些当时在鬼街几个府宅里中毒时所确认过有毒的水,拿给草民看过,以草之见,此毒不是一种即中即发之毒,而是有发作时间的。” “就是小四所说的潜伏期?”言长空也瞪着眼的问道。 慕九兰点头:“是,中毒之人,会在中毒后的几日才发毒,只因这毒是被下在井水之中,一时间并没有全都清理干净,再有,也是因为试毒之用,在第一个人发病后,那井里又被人再投了毒,所以,才能保存下来,经草民验证,就是这样的。” “毒是他下的,为何要让明恩来承担责任,他这是要干什么呀?”皇上怒吼着。 言长空再上前一步的握紧了皇上的手:“现在,要考虑的是太子。” “让景王、逸王、博王进宫。”皇上对姜公公道。 第523章 没什么异样 冬季下雪的夜,天空中闪现的是一片暗红之色。 大片的雪花从天而降,所有的事物都被披上一层洁白,在这样的夜里,却一点都不暗。 幽姬推门走进了房间,对端坐于厅中,一身黑袍的慕九兰施了一礼:“尊主,已经查明,就在香月山庄后侧的一个山谷之中,那里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一排房舍,那里灯火通明,目测,最少有千余人。” “千余人?这么多,是怎么进的城?”慕九兰皱眉。 “尊主,无需进城,香月山庄原就是城郊之地,地处偏远,就是因为安静,所以,才是宁王的养生之所。”幽姬小声解释着。 “也对,无需进城,只需绕道,便可不被发现,那城里呢,不会只放在外围,这样的话,一旦他要有所行动,必会很麻烦,这么多人,突然涌进城中,不会不被察觉,他不会那么笨。”慕九兰微眯了下眼。 “城中也不是没有异常,只是这些人一般都是三、五成群的进入,而且还有以戏班子身份进入的,只是他们也不想想,这京中又无大事,而且皇上病体刚刚有起色,根本就能举办什么活动,一下涌进不少于十几个的戏班子,不会不被发现。”幽姬嘲讽的一笑。 “将这个情况透露给言谨初,让他在城里来查办,城外嘛……我来!”慕九兰轻声道。 “尊主!”幽姬担心的道:“不如,让属下去办法。” “不,他应该没有离开,如果一旦要是动起手来,你不是他的对手,别不自量力。”慕九兰看了她一眼。 “那属下也跟随着一起去,反正不能让尊主自己。”幽姬坚定的道。 这可是她第一次反抗他的命令。 南星从后室里也走了出来,他身上所穿的衣袍,与慕九兰的一模一样。 “尊主,幽姬说的对,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 慕九兰轻扬了下唇角:“这原本与你们无关的,而且与追魂门也无关,只是我在为自己的师妹清路罢了,你们真的不必如此。” “尊主,小姐也是我们的小姐,她已经受了太多的苦,南星从没把小姐当外人。”南星认真的道。 幽姬也上前一步:“尊主,我也一样,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小姐的话,我早就死了,为小姐做事,我心甘情愿。” 慕九兰再是一笑,这次的笑容,有了些温度:“好,那就一起吧。” 打开房间的门,就看到权叔和白术也站在门外,两人目光很是坚定。 慕九兰轻叹了口气:“你们真不能去,这样吧,关于城中有异样的消息,就由你们传给言谨初和施棋,记住,不能露了行迹,不然,这京城之地,我们就待不下去了。” “老奴一定小心,少主……你也要平安回来,不然,老奴不知要怎么向小姐交待。”权叔担心的道。 “放心吧。”慕九兰对他点了下头。 三人身法奇快的窜出后院,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权叔这才又呼了口气,对白术点了下头,转身也离开了。 子时左右,整个京城之地有了异动。 很多官兵将街道都封锁了起来,更有几队人马,正挨家挨户的在搜查,同时还抓捕了很多人。 在天快亮时,这城中的官兵又都撤走了。 可就算如此,却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雪依旧还在下,将所有的印迹又都掩盖住了,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直到第二天,天亮了,有人早起出来扫雪,都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辰时一过,城中北侧的一条小街之上,行来一辆不起眼的拉货马车,车上用棉被盖着,上面还落了一层雪,到了中间的一个胡同停了下来。 从车架上跳下来一个年约四十几岁的男人,棉衣外,还裹着一个毛皮外翻的坎肩,头上更是戴着一个包皮的帽子,赫然就是一个送货或是卖菜的车夫样。 但他走到胡同口时,却停下来左右的扫了一下,再抱着膀的向胡同里走去。 轻轻的敲了几下第一个院落的木门后,耳朵就贴在门上,认真的听着。 “谁呀!”门里传来了声音。 “送菜的!今天货多,出来几个人,帮忙搬一下。”他松了口气的,才放声道。 “好,等着。”院里再传来回答。 他转身大步的走回到了马车处,再四下的打量着,却总有一种不太对劲的感觉,轻皱了下眉后,就听到身后有开门的声响。 他回头看去,就见一个脑袋伸出来,还左右的查看着。 他不由皱眉,很是不屑的冷哼一声:“看什么看,有事,我早发现了,快过来,搬东西,我还得去另外的地方送呢。” 门里的那人一听,应了声,再招了下手,他就先跑了出来,这人身上穿着戏服,脸上还被勾出了油彩。 “还真像那么回事,会唱嘛你?”驾车的男人嘲讽的一笑。 那人白了他一眼:“怎么不能,不然,唱给你听听?” “行,扮相不错,有机会,一定听听你唱的是个什么腔,快搬吧。”驾车人再是轻笑一声。 “对了,我们老大说,有消息要让你捎回去,进去取吧。”扮油彩的人,搬起一个大筐就往胡同里走。 而他身后又跟出来几个人,也站在了马车前。 其中一个人道:“你去吧,我帮你先看着车。” “有劳了。”驾车人不疑有他,大步的走进了胡同。 他乐不呵的一进门,就看到有几个人,站在院里,一个个都脸上抹着油彩,手里拿着红缨枪,戏用的刀剑,正在院中练习呢。 他还与这些人打着招呼,一路小颠着进了主屋。 刚一迈入,就被一把刀架在了脖子上。 他身体立即向后退去,可也只迈出了一步,身后就有一道劲风袭来,而面前的那把剑,也寒光闪闪的刺了过来。 他闪都闪不开,后背结结实实的被踢了一腿。 本以为这一下,小命一定是没了,身体向前时,那剑就得直接抹了他的脖子。 却不知道,他向屋里冲进去时,那剑却在眼前一晃就消失了,而他直接被踢进了屋里。 还没站稳,腿窝就被人打了一下,双膝直接就跪在了地上,那清脆的“咔吧”声,及腿上传来的钻心的疼,让他知道,自己的腿折了。 抬起头来,他再是一愣,他面前正端坐着一身戎装的景王云皓骏! 第524章 谨瑜被绑 在另外的一处院子里,也是一样,前来接洽的人,也被按在了那里,这里所坐镇的,是博王,云皓博。 此时,身在大理寺的言谨初与施画,正与施棋讨论着呢。 “说来也怪了,会是什么人给的消息呢?而且是那么的准确。”施棋很不解。 言谨初轻摇头:“无论是谁,最少我们真的有收获,京城之中一下涌进这么多人,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施画也道:“看来,有事要发生了。” 施棋跟着点头:“所以,我才来与你们知会一声,别忘了大姐夫在离开广陵城时所说的话,我不会离开广陵城,而你们,也一定要小心些,尤其是小四。” “我能上哪里去?这里我也不熟呀。”施画觉得他的担心太多余了。 要说危险,是他们这些在外争战的,他们所面对的可都是真刀真枪,远比她这个窝在城里的人危险的多。 施棋不认同的摇头,严肃的看着她:“别不在乎,是真的,这一看就是要发生事情了,而你,天天都要出门的,就算不出门,在府里,也不见得安全,有心人,必会找出你的空隙,对你不利的。” 施画见他如此紧张,只能先安慰他:“对,你说的对,我一定小心些,不行,明天开始,我就不上衙了,就待在府里,最少,府中还有言家军守着呢。” “这样也行,那我就放心了,我会立即回去,调派人手,怎么也不能让那些贼人,从我那里突破。”施棋对两人点头。 送走他后,施画转身就开始撇嘴。 言谨初直接将她搂在怀里,轻点了下她的鼻子:“别不当回事,我觉得他担心的不无道理,不如,咱们现在就回府吧,听听父王的意见。” “不用了吧,这里是大理寺,多安全呀。”施画觉得他也是在小题大做。 言谨初见她如此的不上心,也是真无奈,与杨七宝等人说明了一下,就带着施画回了尊硕王府。 两人刚一进府门,尊硕王妃就迎了出来:“你们怎么才回来?” “母亲,怎么了?是家里出什么事了?”言谨初心中一紧。 施画也立即冲过去,挽着王妃的手臂,紧张的看着她。 “我是在担心你们,听说这广陵城之中,涌入不少来历不明的人,现在全城都在抓捕呢,你们两个可别乱跑了,你们父王在进宫之前说过了,会派人把你们叫回来,然后在府中待着,不准乱走动。”王妃紧握着施画的手,就往厅里走。 言谨初与施画同时松了一口气,还真让王妃给吓了一跳。 他快走两步道:“母亲,你们先进去吧,我先去把府中部署一下,对了,谨瑜呢?” “谨瑜?她好像一大早就出门了,对呀……她怎么还没回来?”王妃立即转人叫人来,让他们出府去找寻言谨瑜。 可听到这话的施画,却心中跟着一紧,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袭来。 言谨初伸手拍了下她的肩:“想来不会有事,谨瑜身边,一直都有两个高手在相护,这么多年一直在外面,也没有什么事发生,放心吧,我现在派人将她找回来。” “可她去了哪里,你可知道?”施画抬头问他。 言谨初眨了眨眼后道:“应该在济世堂。” “哦,那快去吧,把人接回来,也安心些。”施画轻点头。 如果她在济世堂,她还真放心的,最少,在那里,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 言谨初转身去府中部署去了,施画扶着王妃也向后堂走去,刚将王妃送回到寝室,就看到一个小家丁跑了进来。 “什么事?”她问道。 “小王妃,门外来了个人,说是送信的,点名要见小王爷和小王妃您。”小家丁道。 “小王爷呢?”她再问。 小家丁摇头:“奴才只是来后堂通知小王妃,小王爷嘛……没看到,应该还在部署吧。” “行,我去看看。”施画快步的向前面走去。 可她到了门口,却根本没看到有人在,但在门口的地上,却放着一封被石头压着的信。 她捡起来,再四下的看了看,整个府门前,连个人影都没有,再加上因下雪的原因,这里都没有人出入,地面之上刚刚覆盖的雪上,连个脚印都没有。 那股不安更甚了些。 她立即打开手中的信,当看完上面的内容后,她瞪大了眼睛。 得到消息的言谨初也跑了出来,一出门,就看到她身上有些发抖的站在门口。 “小四!”他急呼着。 施画立即转身,将手中的信藏在了身后,有些紧张的看着他。 “怎么了?”见他神情不对。 再看着她背在身后的手,不由皱眉:“怎么回事?” “没,没事……”施画摇头,可她的样子,根本就是在告诉他,有事,而且是大事。 言谨初向她走来,她却有些惧怕的在一步步的后退,眼中的惊慌也特别的明显。 “小四,拿来……”言谨初向她伸手。 施画慌乱的摇了摇头,只是一味的向后退去。 直到她退到了台阶前,却不自知的还要往后退时,言谨初身形一动,伸手将她拉了回来,在将她搂回到怀里的同时,将她背在身后手中的信也拿在了手中。 施画稳住身型后,才发现手中的信不见了,再看到他已经举起来在看,立即要上去抢。 可他太高了,她蹦起来都没够到,第二下也来不及蹦起,已经被他紧紧的搂在了怀里。 言谨初此时已经看完书信,扭头瞪着他:“你想要干什么?” “不是的,这明明就是冲我来的,我去换她回来。”施画急急的道。 “胡闹!”言谨初气的脸都有些发青了。 “言谨初,我不是胡闹,真的不是,谨瑜体弱,她的病才好,经不起这样折腾,他要的是我,只要我去,一定保谨瑜平安回来,有什么事,我与他搅就是了,不能让谨瑜受苦呀……”施画哭了起来。 言谨初手上再用了些力道,将她固定在身侧,不让她动,可表情却特别的狠厉,双目已泛红。 第525章 换人 得到消息来到尊硕王府的慕九兰,在一进门后,立即被言谨初抓住了衣领。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一个人离开济世堂,为什么!” 慕九兰平静的看着他:“她根本没去过济世堂。” “怎么可能!”言谨初不相信的瞪着他。 施画立即上前,轻轻的拍着他揪着慕九兰领子上的手:“言谨初,你放手,先放手再说,好不好,听话,放开我师兄……放手呀……” 尊硕王妃在得知消息后,就一直在哭,此时看到这样,也起身道:“谨初,放开慕少主,听到没有……” 言谨初用力的推了下慕九兰,愤愤的一甩手,怒瞪着他。 施画立即上前,扶着慕九兰,轻声询问道:“师兄,没事吧?” “无事,我能理解小王爷此时的心情,可小郡主,真的没有到过济世堂,如果她去了,怎么都不会让她一个人离开的,城里的事,慕某也已经有耳闻,怎么会让她独自离开呢?”慕九兰声音淡淡的道。 施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师兄,别怪他,他也是着急,而且信,我收到了,他想要的人,是我……” “不可以!”慕九兰紧张的瞪着她,用力抓着她的手臂:“小四,不可以,听到没有,不可以。” “师兄,谨瑜是无辜的,她身体不好,不能让她代我受这份罪,而且,迟早我要面对他的,不是吗?我去把谨瑜换回来。”施画对他微微一笑。 “我说了,不准胡闹,你没听到吗?”言谨初怒吼着。 慕九兰再回瞪着他:“你喊什么,小四也是为了救小郡主,你为何要凶她?” “师兄……没有,他就是着急……”施画其实很理解现在言谨初的心情。 可她心里还是有些不好过,这可能是自认识言谨初以来,他第一次如此的吼她吧,以前再怎么样,他大不了冷冷的不理她,可这次,真的不一样了。 兄妹情深,她明白,也理解,所以,她没觉得他有错,他的情绪都在合理的范围内。 而且这件事,本就是由她而起,该她出面解决,她就不会逃避。 想到这里,她就更坚定了。 平静的看着此时与慕九兰两人怒目相对的言谨初,她走向他,站在他的面前,抬头看着他。 “相公,对不起,是我给王府带来了危机,谨瑜是你的妹妹,也是我的,所以,我不会让她受到伤害,而且,他的目标是我,也定不会伤她的,我去将人换回来,我一定能保证谨瑜的平安。” “不!许!”言谨初盯着她,面如冰雕,吐出这两个字。 施画对他微微一笑,握住他握着拳的手:“相公,相信我,一定能平安的换回谨瑜,我保证。” “我说了,不许!”言谨初声音更冷了些。 “我与小四一起去,定能换回来。”慕九兰缓了下声音道。 “不需要!谁也不准去,本王要看看,他能怎么样!”言长空的声音从屋外传了进来。 大家立即扭头看过去,王妃更是哭着就冲了过来,抱住了言长空:“王爷……谨瑜她……怎么办……” “他会不伤害谨瑜,正如小四所说,他想要见的是她,如果谨瑜有什么闪失,她就失了筹码,他向来不会做亏本的买卖,本王就在这里等着,等他上门来。”言长空安抚着怀里的王妃的同时,也表明的态度。 “父王……”施画开口,只叫出一声,她的嘴,直接被言谨初给捂住了,并搂回到他的怀里。 “小四,听话,先回去休息一下,慕少主,真不好意思,招待不周,就委屈你,在府中暂时住下来,直到谨瑜回来,也好为她再诊治一下,那孩子,胆子小。”言长空说着,用力的眨了眨眼。 “唔……唔……”施画不同意,可却根本没有言谨初的力气大,被他直接抱走了。 回到他们的院子里,将她放在屋里,言谨初关好门,才松开她。 “言谨初!你干什么呀……谨瑜不能等,他会用什么手段,我太了解了,等不了的,如果我没按他说的时间出现的话,谨瑜真的就没救了。”施画着急而又愤怒的瞪着他。 “就算你去了,真以为他会放过谨瑜吗?他要的是什么,你不知道吗?是整个的南秦,是整个尊硕王府,是整个的施府,你、施棋,还是有我们一家,你去了,就是羊入虎口,再难有全身而退的机会。”言谨初大声的吼道。 施画一时间失了神,身体一晃的,退了一步,跌坐在椅子里,一行清泪从眼中滑落。 言谨初闭着眼的长呼了口气,再快步的走过去,蹲在她的面前。 声音柔和的道:“小四,别冲动,他就是在乱我们的阵脚,这是他一向擅长的,不是吗?以前你都没按他的部署走,这次,不能这么听话,一旦要是你也陷进去了,我怎么办?怎么救呀……” “相公……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施画哭出声来。 “不是的,没有……你没有……别乱说……好不好?”言谨初轻声的安慰着她,同时心里也担心着被绑走的言谨瑜。 “如果你没娶我,想来,尊硕王府一定不会……”施画轻声道。 “一样的,你以为只有施府与他有仇吗?尊硕王府也一样,他恨的不仅仅是一个人,而是这个南秦的所有人,皇上、父王,宁王,一切与施暮烟有关的人,他都恨,不仅仅是你一个……”言谨初将她拉在怀里,紧紧的抱着她。 有多悬呀,如果不是父王回来的及时,他可能真的阻止不了她,他可能真的会失去她。 “小四,对不起,刚刚我不是在凶你……真的……不是……我是看到你……看你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我才会如此生气,我们说好的,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一起担着的,可你……却选择瞒着我,自己去承担……”言谨初再将她抱紧了些。 靠在他的怀里,施画哭的更凶了,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如果言谨瑜真的有什么事,她会愧疚一辈子。 第526章 惊现血目 言谨初抱她去内室里休息,亲自动手帮她脱下官服,本想扶她躺下时,突然身上一僵,他顿时感觉到了不对。 再看怀中的人,施画的脸苍白如纸,双手紧握着,目光呆滞,紧咬着下唇。 他什么也顾不上了,扯着嗓子大喊着:“快叫慕九兰……小四犯病了……” 慕九兰冲进来时,正看到施画全身都在抽搐,双目圆瞪着,而且双眼泛红,完全就像变了另一个人一样。 他快速的从怀里拿出针包,手指在上面抚了下,再一挥手,八根金针就扎在施画的头上。 身型再一转来到她的背后,手在她身背上轻拍了两下,手腕翻动,又是几根银针扎在上面。 再来到她的身前,又是八根针的插入,他再挥了下手,一股劲风扫过,全身的针,都颤抖了起来,发出声响很大的“嗡嗡”声。 得到消息的言长空与王妃相携到来时,正看到被插的满身是针的施画,就那么直直的站在那里。 “怎么……怎么会这样……”王妃吓坏了的轻呼着,手捂住嘴,就哭了起来。 言长空也不是不震惊,他是听说过施画会犯病,可却没想到,会是如此的严重,而且每次治疗,是如此的惊悚。 站在那里的言谨初在紧张过后,却满眼疑惑的看向此时额头也有些微汗的慕九兰。 就他刚才的身法、手法和功力,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医者能拥有的,就这内力看来,与他都不相上下。 慕九兰,究竟是什么人! 而此时的慕九兰可没有时间来理会他的探究,从怀里再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药丸,上前用力的掰开施画紧咬着下唇的嘴,将药塞了进去。 手在她的下颌上一推,手再她的背上再轻拍了下,手指在她的嗓子处向下一顺,她就咽下了药。 这时,他才松了口气,再从衣袖里拿出一块洁白的帕巾,轻轻的,小心的为她被咬伤,流血的下唇拭着血迹,眼中全是心疼和难过。 “傻丫头,你这是何必呢……就算你去了……他也不会放过小郡主的……你明知道……”他声音轻柔的道。 “你是谁!”言谨初终于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慕九兰,施画的师兄,济世堂的当家人,被下人们,称之为少主,尊硕小王爷,不是早就知道吗?”慕九兰缓缓的抬眼看向他。 “可在施画与我们的认知中,慕少主是个医者,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可你却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言谨初上前一步,盯着他。 “是又如何?谁说过,行医之人就不能会武功。”慕九兰不惧他的反问道。 言长空开口:“谨初,莫要对慕少主无理,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说的事情,慕少主也亦然。” “可是父王……他不仅仅是瞒了我们,还有小四,小四根本不知道……”言谨初指着慕九兰道。 “小四是不知,因为没有必要告诉她,只要她平安,有什么必要知道,我这个师兄除了会医术外,还会别的吗?再说了,本人从来没用自己的武功伤害过她,有必要吗?”慕九兰回瞪着他。 言谨初一时竟无言以对,再看了眼,此时已经闭上眼的施画,她的脸色已经恢复了些。 再想想慕九兰的话,他说的也没毛病,他从来都没害过施画,还一直都在保护着她。 就如当初,自己没告诉她,是尊硕小王爷一样,他不也用严霄之名与她相处了近一年吗?只要初衷是好的,也没什么不对。 “是在下失礼了。”言谨初对他抱了下拳。 慕九兰表情淡淡的轻摇了下头,手指按在施画的手腕上,切着脉:“无妨,你也是关心则乱,不过,小四你可要看好了,这丫头,主意很正,也有些执拗,不能让她见到洛白,最少,现在不行,想见,也得我与她一起,才行。” 言谨初轻点头:“我会的。” “现在她稳定下来了,让她躺下吧,我需要回济世堂取些治疗的药回来,不会太久。”慕九兰叮嘱着。 “好,我派人与你一起。”言谨初道。 慕九兰扭头看着他,好一会儿才点头:“有劳。” “不客气。”言谨初轻语。 慕九兰将施画后背的针收起后,言谨初将她抱到床上躺好,就坐在床边守着她,眼中全是心疼。 慕九兰在离开时,再给了他一颗药:“如果她再出现血目时,再给她服一颗,这次与以往不太一样,更重一些。” “明白。”言谨初轻点了下头。 同时对于自己的无力而懊恼。 慕九兰回到济世堂,权叔立即上前,递了一封信给他:“刚刚收到的,就插门板之上,南星追出去,也没看到人。” “知道了,拿一颗紫萝。”慕九兰只是将信收在袖子里,大步的向后堂走去。 “怎么了?小姐又犯病了?”权叔立即问道。 “嗯!我得快点回去。”慕九兰急急的走了。 权叔转身走到药柜前,拿出一颗紫萝,放在药纸上包好。 慕九兰再走出来后,与随行的人一起离开了济世堂。 在上车时,他对权叔道:“关门,在我没回来之前,不得开门营业。” “是,少主。”权叔立即应声。 看他离开后,立即招来白术,两人一起落下门板,紧闭门户。 而从后院方向,有两人走了出去,速度很快的消失在了街角。 再回到尊硕王府,慕九兰立即开始煎药,言长空看的出来,他对于这些药材的用量及煎制时的火候的熟悉,可见,他是常常在做这种事。 期间有下人要来帮忙,都被他阻止了,每一味药,他都必是亲手来煎制,然后再混合在一起,制成药丸。 直到天晚下来,他方制好药,当他进到房间时,看到床上的施画,已经恢复了原本的脸色。 他上前为她切了下脉,才松了口气,将胸口处的针拿下后,只剩下头上的那八根金针了。 “准备个木盆,让她把憋闷在胸口的淤血吐出来,也就好了大半。”慕九兰淡淡的吩咐着。 立即有人放下一个木盆在床边,他再伸指在这八根针上轻弹了一下,嗡声再响起。 施画在这时也有了反应,猛然的起身,头一歪,吐出一口黑色的淤血。 慕九兰手快的,将手中的药塞进了她的嘴里,并伸手在她身上点了两处穴道,这才再松了口气。 “怎么样?”言谨初急急的问道。 “让她好好的睡一觉吧,无大碍了。”说完,他起身,将她头上的针也拿了下来,转身走了出去。 言谨初握住施画的手,再为她盖好被子。 而慕九兰也坐在厅外,并没有离开。 第527章 再次相约 辰时过后。 施画睁开了眼。 言谨初欣喜的急问道:“好些了吗?” 施画紧皱了下眉,动了动嘴,声音沙哑的:“我……不会又” “没事了,九兰,小四醒了……”言谨初喊道。 慕九兰端着一个碗走了进来,嘴角轻扬着一丝暖暖的笑意。 施画却在看到他手中的碗时,痛苦的闭了下眼,嘴跟着就咧了起来。 “这是什么表情,不是药,是温水,你得先润润嗓子,不然,以后说话都是鸭嗓声,你得疯。”慕九兰的笑意加大了。 施画这才呼着气的一笑:“吓到我了……” 慕九兰将碗递到言谨初的手里,再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她的对面,手指按在她的脉上:“知道害怕,还如此?” 言谨初扶起施画,温柔的将碗抵在她的唇上,让她轻抿着,再看了眼慕九兰:“她也不想的,别说她了。” “有些事,不是你能处理的了的,就要学会放下,这天下的能人不济其数,你算哪根葱?”慕九兰没理会言谨初,依旧还在说着她。 施画轻动了下身体,轻笑起来:“师兄,你说的这些我懂,可有些时候,有些事,就是我引起的,还让无辜的人受了牵连,我心里真的不好过。” “然后呢,不好过然后呢?”慕九兰抬眼看着她。 他表情的这种淡漠,让她轻“啧”了一声,这是又生气了吧。 “对不起,让你们又担心了,本以为,好了呢。”她眼神飘向别处,不与之对视。 慕九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也收回目光,切脉的手指却没有放开。 “如果真好了,你就不需要我了。”他声音里的失落很明显。 “干嘛说这些,怎么就不需要了,就好像我逼迫着你非要留在我身边一样,与我在一起就让你那么难受呀……为何总想着要离开呢,就你那个慕家,还有谁更比我值得你惦记的吗?”施画没好气的道。 慕九兰轻摇了下头:“傻丫头,你都成亲,有自己的生活了,我留下来也无什么大用,不如,就走出去,让我也见见世面。” “怎么就没用了,那我的病还是别好了。”施画白了他一眼。 言谨初扭头抿了下嘴,这次真不是又吃慕九兰的醋,而是被这两人的对话差点逗笑了。 慕九兰无奈的再是轻笑的摇头:“尽说些傻话,谁会想着一世都有病的,有机会,就要痊愈、康健,你也别这样,小心你相公会生气哟。” “他才不会,他比你大方多了,再说了,如果不是有你在,想必我早就头痛而死了,还有今天的我吗?每每犯病时,都生不如死,可能,这就是对我的惩罚。”施画嘟了嘟嘴,有点难过。 两人同时看着她,再互看一眼。 言谨初搂着她的手用了些力道:“哪有的事,知道你辛苦,再多躺一会儿。” “你也不用如此,这病也不是治不了,只要你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别胡思乱想,没事的。”慕九兰说的一点底气都没有。 施画却眼睛灵动的一转,嘴角闪过一丝坏坏的笑意:“所以呀,我有时很难做到控制情绪这一块的,万一要是控制不住,真不知会发生什么,而在犯病时,如果你不在我身边,那谁来救我呢,看着我疼死吗?” “嗯?”慕九兰疑惑的看着她。 言谨初再也没忍住的笑了起来,伸手拍了下慕九兰:“你还是别走了,就留在我们身边吧。” “你呀……”慕九兰松开她的手腕,只有无奈的轻摇头的份了。 尊硕王妃在得知施画醒来了,立即过来探望,看她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样子,也放下心来,马上张罗着早餐。 言长空早早的就已经被请进宫去了,这几天,看来都会是如此。 刚吃过早餐,就有下人来手持着一封信进来。 “小王爷,刚刚收到的,可是依旧没有看到送信的人。”下人道。 “把言宽叫来。”言谨初严肃的道。 不用叫,言宽已经走了进来,对他们施了礼后道:“信是以射箭的方式射到门柱上的,没有看到人,不过从方向来看,应该是在对街的巷口处,派人去寻了。” “没必要,寻不到的。”慕九兰轻声道。 言宽有些不高兴的看了他一眼。 慕九兰正喝着茶,也不抬头,却道:“你也不用不服气,他们这是有备而来,一定也是普通百姓的装束,现正值冬季,衣服穿的多,想藏一把弓弩还不容易,只要他一落地,混在人众之中,你们想追寻踪迹,很难。” 言宽眨了眨眼,将头扭到一边,没说话,但表情也说明,他认可了慕九兰的话。 言谨初将信交给施画:“不如先看看,他又提了什么要求。” “不用看也知道,昨日约定的时间,我没有出现,他着急罢了,再催一下呗,只因他手里有筹码。”施画闭了下眼。 慕九兰看了她一眼:“我也收到了。” “什么?”施画一惊,瞪着他:“为何不早说,找你干什么?” “因为我也是他的徒弟,还是你师兄,找你,不找我?可能吗?”慕九兰冷然的一笑。 “什么时候的事?”言谨初也问道。 “昨日,我回济世堂取药时,权叔给我的,也一样,没看到送信的人,看来,他昨日并非只约了小四。”慕九兰对他微点了下头。 “这是想一网打尽?”言谨初皱眉。 “他想不明白的很多,虽然一直都是他在控制着局面,可能有些变数,他还是没料到,比如你与小四成亲一事,比如……我,再比如……宫里的这一次危机,想来,他有怀疑。”慕九兰抬头看着窗子方向,目光里闪着一丝阴寒。 “言宽,加派人手,看好府宅,他们可以在府外活动,但进府,一定不可以,必须保证安全。”言谨初严肃的看着他。 “是。”言宽转身离开。 施画还是拿起那封信,拆开看了一眼,再推到慕九兰的面前:“说的不错,这回直接一封信带了咱们两个人,时间就定在了今天晚上的戌时,可这个地点……呵呵……” 听到她的话,慕九兰拿起信来看了一眼,顿时眉头皱了起来,看着她:“什么意思?怎么会在这里?” 言谨初也抢过去看,上面的地点赫然写的就是施府的书房! 第528章 战事来袭 就在他们准备好了,晚上要去赴约时。 宫里传来了消息,让言谨初与施画同时入宫,并让带着慕九兰。 在进宫的路上,听闻,是因为边关起了战事。 进了武英殿,看到该在场的皇子、王爷、郡王都在,还有一些朝臣,而皇上歪靠在龙椅之上,面色很是不好看。 庆王立即上前对慕九兰道:“慕少主,麻烦你再给皇上看看,吐了两大口血……” 古神医也在对他点头,表情很是尴尬的样子。 慕九兰立即上前,跪在椅下,为皇上诊了下脉,再从药厢里拿出一瓶药来,倒了一颗,托在手掌之中:“皇上,先服一颗。” 皇上抬眼看了看他,虚弱的轻笑一声:“又要有劳你了……” “草民的荣幸。”慕九兰淡淡的道。 皇上也不犹豫,拿起他手中的药放在嘴里,在姜公公递过一杯水时,被慕九兰阻止了。 “此药不益用水,皇上含着即可,融化后的效果更好些。” 皇上对姜公公挥了下手,再对他点了下头,手虚扶了下,示意他站起身来。 药丸不大,皇上压在了舌下,再看向殿中:“东楚突然派兵来攻,真的如此势不可挡?” 庆王看向言长空,然后两人再一起看向立于下首位的博王云皓博。 他明白的上前一步道:“回父皇的话,也不是,据儿臣所知,东津关之地的驻军一向不少,足有百万之多,怎么可能挡不住?” “可这一下就攻下了六城,是怎么回事?”皇上将桌上的急报举了起来问道。 云皓博不语了,他是真的不知道。 这时站在下首的兵部尚书道:“皇上,这六城臣听着城名,非东津关那边的直线之城,反是向北一些的雅关口的直线六城。” “别管哪的,那都是南秦的疆土,失了哪个都不对。”皇上呛了一句。 “皇上,韩尚书所言不差,这么说,东楚的大军,并非是从东津关进入的,而是从雅关口而来。”言长空上前解释着。 庆王一听,立即命人拿来地图,铺在桌上看了起来,然后手在上面轻点了下:“这还真是个容易进入的地方,虽然这里大山环绕,林深浓密,可要进入的话,还真不是不行。” 皇上看着他:“庆王何意?” “皇上,这雅关口地处东楚交界,向来因山多林密而是个天然的屏障,原太守安保平也是个武将出身,对于这方面,向来严谨……”庆王解释着。 “那现在呢?这雅关口换人了?”皇上皱眉,可在他的印象里,怎么没听说过呢。 “安保平于一年前病逝了,雅关口的太守,已经换了。”庆王回答。 “怎么没有上报,朕不知,换的是谁呀?”皇上的眉头已经紧锁了。 吏部尚书龚成海上前来道:“回皇上的话,吏部登记了雅关口的新任命的官员名单,太守叫孙建本,年三十七,海临城人士……” “谁问你这个了,他是怎么当上的太守,现在雅关口失守,他人呢?”皇上厉声的打断他的话。 “回皇上的话……他……暂无他的消息,他是推荐当的太守。”龚成海吓的一脸的汗。 “谁推荐的?”皇上再问。 “太,太子,太子殿下……”龚成海结巴的道。 皇上闭着眼,微张嘴的扭过头去,一股无力感顿时让他身体向后倒去。 慕九兰与姜公公立即上前扶住了他,慕九兰再切着他的脉,没一会儿就放开了,转身从药厢里再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放着一些须状的东西,他拿出一根来,放在桌上的杯里,再注入水,递到皇上的面前。 “皇上,喝上一口,压一压。” 姜公公接过去,抵在皇上的唇边,让他吸吮了两口,再放到桌上,手在他的背上轻轻的顺着。 “京中可有动静?”皇上闭着眼,沉声问道。 云皓骏与云皓博互看一眼后,两人一起上前,由云皓骏道:“回父皇话,有,京中不知何时,涌入一大批外来人,儿臣与博王弟一起,经过一整天,已经清理了大半。” “果然呀……里应外合,这是一步高棋。”皇上冷撇了下嘴角。 庆王与言长空再互看了一眼,也跟着只有叹气的份。 哪个父亲想看到,自己的儿子来篡位的,而且还是这种兵戎相见,不仅仅是如此,还要引外兵入内。 皇上重新坐正身体,一脸庄严的道:“来人,命东津关分调兵力,全力的阻止东楚大军入关,如果能全部歼灭就是大功,如果不能,将其赶出南秦,再不行,也给朕圈住,万不能让他们再向其他地方扩张,全力击杀!” “是!”殿内响起洪亮的声音。 “调御林军、城防营、大内侍卫,及周边和城中各府的家兵、护君的队伍,全部保住广陵皇城。”皇上再下令。 “是!”声音再次响起。 “朕命博王,为统战先锋,守住皇城重地,无论是何人,只要强攻者,杀无赦!”皇上从身上拿下一块令牌,举起来道。 “儿臣遵旨!”云皓博跪地接旨。 姜公公接过令牌,快步的走到他面前,双手托与他。 “朕命景王,为守卫统领,将所有皇亲、宗亲,各朝臣家眷,全都接到宫里来,不能让他们被贼人所害,朕要保全所有人的平安!”皇上声音有些发颤。 “儿臣遵旨!”云皓骏也跪地接旨。 皇上再挥了下手,朝臣们散去了,当殿外的门再次关上时,他再也撑不住的,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大家都很紧张,云皓骏、云皓逸和云皓博更是大惊失色的惊呼一声:“父皇……” 皇上却伸手挥了挥:“无坊,朕现在还不能倒下,朕到要看看,他想怎么夺这个皇位……要怎么杀朕!” 慕九兰拿起桌上的那个杯,再递到他面前:“皇上,一口喝下,再稳一稳。” 皇上呼了口气,接过来,听话的一口喝下,闭上眼,暗做着深呼吸。 施画向门外看了一眼,有些焦急了起来,此时已经过了午时了,离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这时,突听皇上叫她的名字:“小四呀……听说,谨瑜被绑了?” 第529章 还回去 施画一惊的回过神来的看着皇上,眼睛转了转,一时间,连礼数都忘了。 言谨初轻碰了她一下,她才立即要跪下。 “行了,这里也没外人,怎么回事?”皇上有些疲惫的问道。 施画再看向言长空,他正对她微点头,她才回答:“回皇上话,要用谨瑜换我。” 皇上闭着眼的长呼一口气:“还是一样的手段,就没变过,以前是用施明恩来换施暮烟的尸体,去了后,不但不给,还要扣下施明恩为其妹赎罪,也不知这个罪,到底应该谁来赎,哼!现在,又故技重施,还好你没上当。” 施画轻皱了下眉,没回答。 却听到言长空道:“差一点就上当了,还好谨初手快,拉住了。” “你这孩子,怎么那么死心眼儿,他是谁呀,洛白,你的师父,对于你的了解,一定比你了解他更多些,只要你去,不但换不回来谨瑜,你也不会回来了。”皇上轻摇着头。 慕九兰扭头看了眼还有些发愣的施画一眼,再收回目光时,眼中更坚定了些。 “行了,你们都安心的待在宫里吧,这里是最后一关,如果他能闯过来,朕还真想问问他,有些帐,朕也想与他清算一下。”皇上的声音沉重。 施画这时却上前一步:“皇上,我还是想去……”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皇上瞪着她。 言长空也轻叹着气:“让她去吧,她不明白的事,不比皇上与老臣少,而且他还是救过她命的人,有什么话,当面问清楚,也是可以的。” “你……你老糊涂了?去了还能全身而退,他不会再给她机会……如果真的有事,你与朕都无法向明恩交待,这孩子,活的不易呀……”皇上怒瞪着言长空。 “皇上,别怪我父王,是我的意思,您也说了,他是我师父,在一起相处了两年多,多多少少,都有些了解,他真的未必那么了解我,不然,此时的我,也不会再站在这里,我也未必一点不了解他,但有一个问题,我真的很想问问,施暮烟是怎么死的,施明恩又哪里对不起他,让他不惜弃明投暗,加入追魂门,动用江湖力量,来清除施家满门。” 施画声音坚定,表情严肃。 皇上还要再阻止,就听到身边的慕九兰道:“皇上,师妹说的对,草民也想知道,他即然费那么大力气救人,为何还要如此对她,而且,草民也在受邀其中。” “什么?你也在,这……他要干什么呀?”皇上一说完,又恍然的明白了什么:“他的毒,被你解了……” “是吧,他怕我了。”慕九兰面带微笑的道。 言谨初也上前一步:“皇上放心,臣一定会护她周全,臣随他们一起去。”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谨初呀,有时候做事,太光明磊落,也不见得就有效果,要知道,兵不厌诈。”庆王这时也扭头看着他。 “多谢庆王提点,侄儿记下了。”言谨初对他抱了下拳。 “谨初哥,我带兵去吧。”云皓博担心的看着他。 “你好好的遵旨守卫,皇宫就交给你了,怎么都要守住,我们会尽快的办完事,我带着言家军前来支援你。”言谨初谢绝了他的好意。 “多事之秋,你们都要小心,朕不想再失去了……”皇上闭上眼的道。 大家同时跪在地上,齐声道:“皇上万岁,南秦万岁,臣誓死保卫南秦。” 他们分头行动,言谨初将一套金丝软甲拿出来,给施画穿在了身上,一边帮她系好衣带,一边道:“一定要小心,不可太任性,如果可以不激怒他,就不要那么做,可听到了?” “听到了。”施画乖巧的看着他。 慕九兰走进来,将一包药放在桌上:“在进院前,服下此药,可解大部分的毒,只是不清楚,他手里是否还有更厉害的,先防一防吧。” “好的。”施画依旧笑着回答。 慕九兰再将一大包的东西交给了言谨初:“此次有劳言家军的兄弟,他能如此有恃无恐的将地点设在施府,想必,也是有所准备的。” “必须会,他从来不会让自己身处在危险之中,咱们与他在一起时,不也如此吗?哪次诊病,不都是你先诊,在确认没什么问题后,对于疑难杂症,他才会接手。”施画语含嘲讽的道。 慕九兰微垂下眼眸,轻抿了下唇角,没说话。 言谨初轻拉了下施画:“以前,大家都不知他为人如何,就算父王不也还抱有一线希望的吗?他让很多人都失望了。” “失望无所谓,怕的是绝望。”慕九兰轻声道。 施画伸头看着他:“不会吧,师兄,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对他有希望?” “如果他的目的,只是为了复仇,还不是太难解决,只因原本与你姑姑有关的,现在除了皇上和宁王还活着外,已经没人了,可如果不是……”慕九兰看过来,目露担心的看着她。 “不是怎么样?他想要的,又会是什么?”施画认真的想听他说出结果。 这是她从到了这里后,唯一反感的一件事。 这些大人物,高深一点的,向来都不会将要说的话说明白,从来不会直截了当的表达出来,向来都是让人猜测。 猜对了,说你聪明,猜错了,不会有人纠正你,蠢的好像只有她一个人一样。 慕九兰轻舔了下唇角:“他要的是你,借你的身体,让施暮烟复活,同时将所有原本与他有关,认识他和施暮烟的人,全部清除。” “不可能!”施画突然笑了。 言谨初已经被慕九兰的话惊到了,再听到施画这么坚定的回答,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 慕九兰向她倾着身体,伸头的看着她:“小四,他是洛白,他会用什么手段,你会不知?” “知道,但他不会得逞!”施画坚定的一笑,对他挑了下眉。 慕九兰的眼睛顿时一紧,急急的道:“你敢!” “为什么不敢,命是他救的,我还回去,不就行了。”施画笑的更灿烂了。 言谨初与慕九兰已经被她此时的话,给惊呆了。 第530章 果然聪明 施画依旧一身男装,只是身上多披了一件白兔毛领的棉披风。 她独自一人走进施府,开门的,却并不是她所熟悉的人。 在看了那个黑衣人后,她唇角却斜扬了起来,对他一笑:“宝叔及府中的人呢?” “回小姐话,都安妥,请放心!”黑衣人回答从容,并对她也是礼貌的一笑。 施画很满意他的回答:“很好,是个好奴才的料,继续加油。” 黑衣人的脸不由一僵,目光也顿时冷了下来,盯着她的背景,一丝杀机闪现。 施画这时猛然回头,回瞪着他,那人不由一愣,只因她的眼神里的杀气更重。 在她都走向里面后,他才深吸了口气,微摇了下头,正准备关上府门时,突然眼前一黑,向地面上倒去。 当走到后院的角门时,施画停下了脚,有些踌躇了。 但也只是那一下下,她就抬起脚,迈了进去。 她的唇嘴角一直向上扬着,眼睛在这片冬天雪景中流转着,真的很美,与景王的那个梅园,不相上下,甚至比他的那里还精致些。 这里有几个地方,她还是有些熟悉的,因为它们都不只一次的出现在自己的梦境之中,只是少了最重要的元素,那原本在这景里的人。 在上得木桥时,她站在桥中间,停了下来。 原本这桥下有水的,水里还有几十条的锦鲤,颜色鲜艳,成群结队,互闹嬉戏,很是好看。 再配上那一小片的荷花,还真诗意浓重。 想当年,只有十岁的施家小四,就是在那岸边想采一朵荷花,而失足落入水中,被当时也只是十几岁的言谨初救了起来,也是从那时起,言谨初就认定了她。 可到现在为止,她都没敢告诉他,自己并非他当年所救的那个人,虽然身体没变,可内在的灵魂,却不一样了。 桥头处,有一个亭子,以前家中人员齐全时,母亲与姑姑特别喜欢坐那里下棋,而她们就围着两人玩闹。 可现在那里,空无一人,这若大的施府,也是人丁零落,不再是以前那般热闹,笑声满园的府邸。 她的目光缓慢的扫过这里的每一个地方,嘴角一直挂着浅浅的笑意。 她清楚,今日,是个决定性的时刻。 有命从这里走出去,她就有活下去的机会,否则,她将从这个世界消失。 原本就是游魂的她,不知道,会再飘到哪里,否是说,真正的消失了。 其实在这里,她还是很满意的,最少,她享受了原本在骗局里的师徒情谊,师兄的关怀。 而后,当她找到家人后,又享受了连前世都没有过的亲情,虽然没有父爱和母爱,但兄长、姐妹的亲情,却让她享受的淋漓尽致,无比开心。 最重要的是,在这里,她成了家,有了自己爱的相公。 言谨初算得上是个直男了,可他对自己的爱,却是那么的浓,想必他根本不懂什么叫浪漫吧,却破例的为她做了好多。 能成为他的妻子,是她最大的福气。 还有师兄慕九兰,一个将她视为珠宝的兄长,虽然他能力不太大,可却尽着全力的在保护着她,如果没有他在,想必,她早就因为这头疼的后遗症死了吧。 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只要有慕九兰在,她就会特别的安心,感觉这世上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反正她不行,还有慕九兰呢。 她想到这里,不由轻笑出声,嘟囔了一句:“最好,在你醒后,一定别怪我……我不想你有事……真的不想。” 她再闭上眼,深深的吸了口这雪中寒冷却能令人清醒的冷气。 就在出门时,她让言谨初打晕了慕九兰,没有让他随自己一起来赴这个约。 她承认,这是她的私心,只因她不想再连累他了,她已经托累他够多的了,没有她,想来慕九兰的名气会更大。 也不会为了她,而陪着窝在那个小小的清源城里当着知名的大夫,他可能早就以慕家家主的身份,名誉全国了,或者是整个昭圆大陆,他就是个神医,毋庸置疑。 再睁开眼时,她看到了对面的廊下,站着一个人。 一个她特别熟悉的人。 一个让她曾经牵肠挂肚的人。 一个让她不惜违背师命,都要寻找的人。 一个时时刻刻担心安危的人。 可就是这个人,却将她当成一颗棋,算计了她所有看重的人。 现在又是用她视为的亲人,来要挟她的人。 洛白一身黑色长袍,披着同色披风,站在廊下,双手互握于身前,面色和蔼,浅笑的看着她:“小四,不认识为师了?” “师父!好久不见!”施画站在桥上对他恭敬的施了一礼。 洛白笑的更慈爱了些:“真是长大了,越来越……” “我不是她,您老是不是看花眼了?”施画打断了他的话。 洛白的笑容顿失,目光也阴了,但没一会儿,他又扬起那慈爱的笑容,这表情的变化,真的让人很不适应,也让人感觉到了惊悚。 “为师当然知道,你不是她。”洛白语气柔和的道。 施画也笑了:“师父,您老身体可康健?没吃些黑芝麻或是核桃之类的,补一补吗?” “嗯?”洛白轻皱了下眉。 “这么费脑的事,让你部署的如此精密,步步为营,处处为计,将所有人都玩于股掌之中,师父,你只是当个仵作和大夫,真的太屈才了。”施画笑的也特别好看。 洛白也笑出声来,伸手指了指她:“你这丫头,嘴还那么损,不过学坏了,都敢开师父的玩笑了,看来,在这广陵城里,对你好的人太多了,把你都宠坏了,没规矩。” 施画无所谓的一耸肩:“规矩是人定的,不见得都对,想守呢,绝不比任何人差,不想的话,破了也无所谓,师父,这可是您当年教授小四的,不会是忘了吧?” 洛白目露欣赏的对她笑着点头:“你果然……聪明!” 施画却摇头,笑道:“师父呀,要说聪明,想这整个昭圆大陆,您老敢称第二,绝不会有人敢称第一,您当之无愧,追魂门的圣医先生!” 第531章 亦如当年的她 洛白的脸顿时冷了下来,目光再次阴寒,同时杀机顿显。 可施画却一点都不在乎,今日,她可是抱了必死之心而来,只求,可以平安的将言谨瑜换回去。 “你怎么知道?谁告诉你的?是他吗?”洛白冷冷的问出三个问题。 施画摇了摇头:“追魂门,是你放出的线索,让我查探出来的,不是吗?要说是谁告诉我的,不如就说是你吧,不过,你说的他,是谁呀?” “哈……刚夸你聪明,这么快就现原形了?九兰为何没来?”洛白左右看了看,眉头再是一皱的问道。 “师兄不会来的,我没让他来,有什么,你冲我来就好,咱们师徒叙旧,就别让旁人在场了,把小郡主放了吧。”这可是今日施画的目的。 洛白的眼睛转了转,立时就笑了起来:“丫头,你真的是聪明呀……以为让慕九兰在外围,就可以救人吗?你太小看你师父我了。” “我从来没小看过你,你是个什么人,我知道,师兄也知道,不是说,你很了解师兄,很了解我吗?怎么会不知道我们所想的是什么呢?”施画也笑了起来。 洛白再紧了下眼睛,而后深吸了口气:“是,九兰不可能放任你一个人来见我,他对于你的关注,远在任何人之上,只可惜,他依旧没有得到你,眼看着你风风光光的嫁给了别人,窝囊至及。” 施画不由一愣,但随即就缓过神来,她不能让他带走了节奏,是他太浮浅,看轻了她与慕九兰之间的兄妹之情,他们之间是亲情,而非男女之情,是他太狭隘。 “师兄有自己的想法,你不能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我们身上,你得不到的,就要让他代你实现,那我还真想问问你,如果真的是我与师兄走到了一起,你会让吗?”施画扬起邪气的笑容。 洛白怒瞪着她,只是这目光太阴寒,让她明白,此时,他看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另有其人。 “看来,这句话,不是只有我一个人问过你吧?”施画再是一笑。 洛白杀气顿现,突然向她猛的挥出手去,一股白烟就向她袭来。 施画脚在木桥之上一蹭,直接从桥上滑了下去,再小跑了两步,稳住身形时,她已经身在那个亭子里了。 转了个身,她坐在了亭中的石凳之上,并翘起了二郎腿,依旧笑呵呵的在看着站在廊下的他,看着他此时一脸惊讶的表情。 “师父,当年你说过,我资质太差,身体又弱,根本不益习什么武,可是您别忘了,我独自身在广陵城,也快两年有余了,又在大理寺供职,身边的高手和能人,可是不少的,学两招,也不足为奇吧。”施画笑道。 “很不错。”洛白淡淡的道。 他此时已经连装着亲善、慈爱都省了,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让我留下来,好好的聊天,可以,先放言谨瑜离开,我要看着她,平安的出府门。”施画再提出自己的要求。 洛白冷哼一声:“你真的以为,你能行?如果我不放人,你能怎么样?就凭你现在这三脚猫的功夫,想抢人吗?” 施画摇头:“抢不了,这个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所以,谈判喽。”她手搬着腿,对他挑着眉。 “小四,要知道你的命,是我救的。”洛白阴阴的道。 施画点头:“当然知道,我时不时的会犯头疼病,但脑子还没失忆,不会忘记师父的救命之恩,我一直都在报呀,这两年来,我一直都在寻找你的下落,只是师父你太不够意思了,给的线索也太少了些,而且是时断时续的,让徒弟怎么找你呢?” 洛白轻蔑的再冷哼一声:“嘴皮子上的功夫也见长了,可你别忘了,我是你师父,你以前什么样子,我见过,你什么脾性,我也知道,只要你答应我,在事后,随我去仙云山,一切好说。” “仙云山?不应该是卧龙山吗?那里可是有个聚天地灵气的卧龙洞,敢问师父,她的尸体还在吗?”施画笑问着。 可在洛白看来,她这就是在嘲笑,明晃晃的在嘲笑着他。 “不准你如此说,她再怎么说,都是你的姑姑,你必须尊重她,为她献身,是你的荣幸!”洛白疾言厉色的吼了起来。 “施暮烟死了有快十年了,这么多年,你只想着保存她的尸体,就一副皮囊罢了,有用吗?”施画皱眉的问道。 “怎么没用,你以为我只是有尸体吗?我还有别的,真以为我这么多年在干什么?我在找寻着这天下间所有的密书,在找寻着让她回来的办法……你什么都不知道。”洛白挺直了胸膛的怒声道。 “想借尸还魂?”施画也有些惊讶。 这不是不可能,不然,她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这根本无人能解释的了。 “不可以吗?你都可以,她为什么不行?”洛白突然笑了起来。 那笑容看着特别惊悚,看的人头皮都发麻,而且他的笑声,很是瘆人。 施画扭头轻呼了口气,怎么都没想到,原来,他早就知道。 “小四呀……为师要求的不多,你真的与她是越来越像了,现在都有八成像了,想当年,她这个年纪的时候,还真是好看呀……”洛白眼露怀念的道。 “就算如此,她不还是死在了你所制作的毒药之下,我很是好奇,你口口声声的说爱她,却为何要对她下毒手呢,而且是眼睁睁的看着她毒发身亡,现在又说要让她还魂,重新活过来,你也太会搞笑了吧?” 施画的眉头都拧在一起了,嘲讽的笑,就没停过。 而就是她此时的表情,深深的刺痛了洛白的眼,还有他的心。 亦如当年的她。 当年,当他得知她的真心并不属于他时,他是有多恨她,当她得知自己在制作的那个毒,用来试药的人死了后,她就是这个表情的嘲笑着他,笑他将来一事无成,一无所有。 他真的疯了,就那样,他亲手将毒强灌进了她的嘴里。 就那样,站在远处,眼看着她毒发。 看着她,到死,一直叫的都是那个人的名字。 第532章 较量(一) 所以,他不能让她如愿。 他将她的尸体带走,让她死都不能与那个人在一起。 让他们永远都天人永隔。 当他再次见到那个人时。 他还出手将他的病治好了。 他要让那个人好好的活着,承受着失去至爱的痛苦,承受他原来所受过的痛。 可是今天,他再次看到了相同的笑容,还是那么的刺眼,扎心。 施画将他此时的微表情都看在眼里,心中涌起一股难过和悲伤,可面上的表情却一直没变过。 “说实话,你确是一个特别聪明的人,可以用天才来形容,只可惜,你空有一个聪明的脑袋,却没有心,对于帮助过你的人,你持有的却是憎恨,不为别的,只因你没有他们强,这是你不能容忍的,所以,无论得到了什么样的帮助,这个人无论是帮了你多少,最后的结果,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死在你的手里,小四说的可对?”施画声音不大,语气放缓,却吐字清晰。 洛白嘴角扬起轻蔑的笑意的微垂了下头,手在头上了摸了两下后,再抬起头来看向亭中也依旧在对他微笑的施画:“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显现出你比这些人强呀。”施画对他挑了下眉。 洛白笑着轻点头:“还是你了解我。” 施画摇头:“说真话,我一点都不了解你,哪怕是朝夕相处了两年之久,我一样不了解你,估计,施明恩到死,可能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吧。” “唉……你这丫头,越学越没规矩,施明恩的名号也是你能叫的?真是被为师教导的不成体统了。”洛白突然感慨起来。 施画听完他的话后,轻笑出声来:“还是老一套,不想回答时,就会转移话题,行,你不想说,我就不揭露了,反正你身上光荣的事迹也没多少,说说吧,除了让我跟你去什么仙山,还有什么要求?” “你答应了?”洛白有些意外,她今天如此好说话。 “不答应,行吗?你已经布下了这么大的网,南秦国岌岌可危,内忧外患,我也是奇了怪了,太子看着不傻呀,怎么能听你的话要夺位呢,这一看就是以卵击石的事,他被你同化了?”施画一脸的纳闷样,特别不理解的看着他。 洛白却得意的一笑:“人,只要有野心,就没有什么可利用不了的,想当年,追魂门的尊主,不也是如此吗?” “哦……”施画拉长着音,在那里摇头晃脑的,然后猛的打了个响指的指着他一笑:“明白了!” 洛白是真被她此时的样子给弄的不会反应了,也不知道,她明白的是什么。 见他疑惑的看着自己,施画站起身来,走到亭柱前,与之对望着:“追魂门的原尊主在行动中受了重伤,正好遇到了你,他是真不甘心就此重伤身亡,而你,就是给他重生的那个人,当你救活他后,他为了感激你,让你入了追魂门,成为了门中的圣医,可是,这职位越高,责任也就越大,你的职位再高,却怎么都高不过这位尊主,能力再怎么强,也不过是个下属,这恩惠让他施的,你还不得不接受,却也不甘心屈人之下,这口气,你是不是憋了很久呀?” 洛白的表情在她的话语中越变越狰狞,眼中闪动的杀气也越重,这才是他一生的污点。 “别生气嘛……人这一辈子,谁还不瞎过几次眼,遇到几个人渣,不然,人生怎么完美?只是我想问问,如此忍辱负重的在追魂门里当个圣医先生,目的,是不是就想弄死那位原尊主,取而代之呀?可却怎么都没想到,这位老先生,先下手为强,将尊主传给了其他人,人家上位了,你依旧还是个圣医先生,是吧?白忙活一场呀……”施画笑了起来,而且是越笑越大声的那种。 洛白的脸都气青了,可眼看他就要发作,对她动手时,突然他又缓和了表情,对亭中的她温柔一笑:“笑吧,好好笑,就算你都知道了,又如何?总会有你哭的那一天,跪在我面前求我的时候,我等得起。” 施画收住笑声,再正视着他:“要论心理素质,你还真挺强的,这种打击都能满不在乎,也是个高人,行了,咱们呢,就好好的叙师徒之情,无关的人,就放她离开,可好?” “我可什么都没答应你,想让那位小郡主平安的离开,就看你的本事了。”洛白耍起了无赖。 施画抬眼看着天的长叹了口气:“真让皇上说对了,你是太不要脸了,一点信用都没有呀……” “现在知道,也晚了,还是他了解我。”洛白不以为耻,反而得意的笑了起来。 施画轻摇了摇头:“我也是真不明白,你好好的毒医不当,非要跑到人前来当个好人,还会验尸,手法又如此的精湛,被世人所敬仰,那就继续保持呀,当个好不难,怎么还放不下心中的那些坏点子呢,看着别人受罪,你就那么快乐?” “不好吗?那些人痛苦的样子,不好看吗?所有人都束手无策,只有我可以减轻这些人的痛苦,可我却偏偏不出手,那是一种满足感,你不懂。”洛白轻摇头。 施画冷笑一声,此时她已经判定,洛白有人格分裂症,而且是很严重的那种,只是不知道,他是几种人格。 施画美目一转,再笑看着他:“那施暮烟呢,你眼睁睁的看着她咽气,也是一样的有满足感?还是也有些别的什么情绪,不如分享一下,让我也感受、感受。” 洛白的目光再是一冷,怒瞪着她:“你怎么敢!” “我为什么不敢,你也知道我是谁,还真以为,我与她,有什么感情可言?”施画戏谑的笑了起来。 “不准你如此,你小的时候,她是格外的疼爱你的。”洛白大吼出声。 就在这时,他身后的书房的方向,突然传来了惨叫声,同时还有铃铛的响动声。 洛白立即回头,在惊讶过后,他才再看向站在亭中的施画:“好手段,声东击西,可你以为,就单凭慕九兰,真的可以救到人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施画笑的很自信。 第533章 较量(二) 洛白轻蔑的一笑,轻摇着头:“小四啊,为师一直都认为,你是个很聪明的姑娘,看来是有些高估你了,刚刚你不还说过吗?为师最擅长的是毒,而非医,就算九兰在这里,你真的认为,他可以?” 施画摇头:“不知道。” “那你还敢让他去?还是说,你另有打算?”洛白看着她,嘲讽的笑着。 施画抱着胸的看着他:“从进门开始,我就一直在盘算着,要如何将施府里所有的人平安的带出去,你的失信,让我根本就没相信过你,用毒嘛……无非就是配出来的药材,有时候,计量上的不准确,可能也会让毒药本身失去原本的效果,不是吗?” 洛白轻眯了下眼,有一丝不好的预感袭来。 施画再道:“你向来都不轻信于人,对于别人的话,你是从来不信的,就如当年,金先生说过,世上根本没有起死回生的药,你信过吗?” 洛白挥了下衣袖:“是那个老匹夫不肯说出来,他是怕被我真的找到了,失了他的威信,一个天天与死人为伍的老匹夫。” 施画轻扬了下嘴角:“可能吧,不过金先生也说过,你,绝对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的人,果然,他说的对。” “你能怎么样?现在不也一样在我手里,就算那边闹翻天,又能如何,你以为,你可以离开吗?”洛白突然表情狰狞的笑了起来。 施画轻摇了下头:“从踏进门那一刻开始,我就没打算离开,小四的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还给你,也是理所当然。” 洛白得意的再是大笑出声:“那是自然,为了压制住你脑中那些记忆,你可知,用了我毕生所学,那种痛苦,想来,你也是不愿意再回味了。” 施画惨然一笑的点头:“确实,很不好受,正确的说,生不如死,但我还是不太明白,你既然那么想知道施明恩手里的东西所在之处,为何还要如此的做,就是为了让我来帮你找?再交到你手里,再看着你毁去南秦的一切,包括施家满门?” “不可以吗?这都是他们欠我的,我不可以拿回来吗?”洛白好笑的看着她,认为她的这种问题,太可笑了。 “听父王说,当年你重伤在身,是被施明恩所救,只因他与慕家当时的家主有些交情,求了慕家人出手,方救回你的一条命,想来,这施明恩与慕家,都是你的救命恩人,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的聊吗?非要取了他的性命?还是说,他真的抓住了你的命脉。”施画斜靠在亭柱之上,看着他。 “命脉?或许吧……施明恩,他是一个特别通透的人,此人有侠义风范,更是忧国忧民的重臣,这种人,根本不适合活在这个世上,他很痛苦,我只是帮他一把,早些解脱。”洛白字正腔圆如同在朗诵一样。 施画笑出声来,而且越笑声越大,还一边摇着头:“洛白呀……洛白,你一个杀人凶手,却能将所做的恶毒之事,说的如此冠冕堂皇,有理有据,你敢认第二,真的没人敢认第一,你真是不要脸都到了极致了,谁给你的这种自信呢?” 洛白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还挑了下眉,得意的道:“我有本钱。” “确实,你有,手握着施暮烟的尸体不归还,只因他是你的妻,你用一具尸体,可以要挟到两个人,宁王是个痴情人,自然在你的算计之内,施明恩向来视妹如珠,你吃定了他必会索要,就算条件开的再苛刻,也会将尸体要回来,所以,他也在你的设计之中,那么,你怎么会认为,我与慕九兰也能如你所愿呢?”施画一边说,一边摇着头,看似难过的站不住脚的一步步在后退着。 “只要慕九兰在你的身边,我就坚信,你可以。”洛白得意的再笑。 施画轻点头:“只因,你认为慕九兰一定会如你一般,得不到,就毁去,是吧?” 洛白微微一愣。 施画摊开手,对他耸了耸肩:“可你现在看到了,我没事呀,而且当时的我,可算得上是风光大嫁,师兄给的贺礼还很合我的心意,就在昨日,因收到你的信,我再次发病,还是师兄医治的我,我现在特别的幸福,找回了家人不说,而且还有了自己相公,而你呢?你有什么?” 洛白的眼睛转了转,怒意再次升起,气息也重了起来。 “你什么都没有,知道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吗?那是小四的意愿,她有责任、有任务没完成,一旦她要是真的没了,所有的事,将成悬案,而我也一样,死的不甘心,所以,是在我们彼此的召唤中,成就了这件事,你可有想过,为什么,你费尽了力气,绞尽脑汁都唤不回施暮烟吗?”施画盯着他,语速不快,声音还有些抑扬顿挫,却字字敲在了他的心坎上。 “为什么!说!”这是洛白至今为止都想不明白的事,很急迫的想知道答案。 施画却笑了,再后退了两步的走到了亭子与另一条栈道相连接的地方,站在那里。 洛白指着她,顺着廊下,与她平行的走过来:“告诉我,是因为什么!” 施画撇了下嘴角:“唉……你不是特别聪明吗?把整个南秦的皇室、权贵都玩于股掌之间,怎么会想不到呢?” “少和我卖关子,快说!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她不行。”洛白大吼着。 施画再是一笑:“因为她根本就不想再回来,她不想再看到你,他恶心死你了,施暮烟这一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嫁了你,这才是她人生中的最大的污点,可明白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我那爱她……我对她那么好……她为什么只想着那个废物……”洛白情绪失控的在那里乱挥着手,将树上的积雪都扫落了。 “好到,亲手毒死了她,你真是天下一绝呀……”施画咬牙切齿的道。 第534章 较量(三) 洛白猛的瞪着她,目光里全都是恨意,可从他这神情中,施画确定,他此时,看到的一定不是自己。 果然,此时的洛白仿佛又看到了当年施暮烟在发现他用人来试毒时,指着他失望的道:“你竟然用无辜的人试毒,你还有良心吗?你真是天下一绝呀……” 洛白指着施画的方向,怒吼着:“你住嘴,是你不明白,我只想让你看到我的强大,我的能力……” “你的能力之大,就是用活人试毒,以显示你的能力比宁王强大是吗?可你有想过,这原本是她所想要的吗?你口声声说爱她,就是这么爱的?奇葩呀……”施画语气中的愤怒与嘲讽更明显,声音也更大了些。 洛白用力的挥着手,一股劲风也随之而来,施画再向一边闪了闪身。 就听他大声道:“我就是比他强,原来比他强,现在比他强,以后也比他强,他就是个命不久矣的废物,废物!” 施画突然想起那个密盒之中施暮烟留下的信件中所书写的内容,不由冷笑一声,淡漠的道:“就算他是个废物,可他也是个心中有苍生的人,而你,却是个无心之人,你的心里,只有你自己,你永远,都无法与他相比!” “不是的!你住嘴!你给我闭嘴,你闭嘴……”洛白神情有些恍惚的摇着头,目光也有些闪烁。 “爱一个人,就是想把这世上最好的都给她,你也不错了,最少,你将自己认为最好的毒药,给了她,强灌进了她的嘴里,看着毒药在她的身上一点一点的起作用,看着她,因为中毒而痛苦,难过,失望到绝望,最后,她突然释怀了,你不解,想询问,而她没再给你机会,就在你的眼前,毒发身亡,让你一辈子都只能寻那个答案……”施画的声音变的悠远了起来,更加重了洛白此时的恍惚。 “我……我只是想她……想她求我……让她亲口告诉我……她爱的人是我……是我……”洛白的声音突然哽咽了起来。 “她不会爱你,也不恨你,所以,你召不回她的,她宁愿当初根本就不认识你。” 施画的话,真的把洛白最后的那一处心理防线都击溃了。 他真的失控了。 而他的举动,也让施画看到,洛白的身手真的一点都不差。 他们在一起相处的那两年里,她也知道他是会些武功的,却从来不知道,原来是这么好的。 单从他此时,只用衣袖就能将院中的那棵足有一人抱的树打倒来看,好像比言谨初的功力都高。 突然她感觉到了腰间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还没来得及看清,她的身体就向身后的湖面飞去。 原本是有些惊慌的,可她还算心理素质高些的,在惊呼声要脱口而出时,及时的咽了回去。 当她落到岸边后,立即被一只大手拉到了那里的假山后。 这时,她才看清,是萧离。 这让她一愣,他怎么会在这里的?那……言谨初呢? 萧离可没给她反应的时间,指了下假山的另一边,顺着这个方向,就是她出嫁前所住的那个小院,而翻过小院的墙,就可以出施府了。 她此时也只能点头,萧离立即拉着她就要离开,就在这时,突然听到了洛白的怒吼声:“施小四,你骗我!” 同时一股特别有力的掌风向着他们所在的位置就袭了过来。 萧离立即拉住施画,向前推去,同时转身蓄力的向外推出一掌。 他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保护施画不受到伤害,而这一掌,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了洛白功力的纯厚,就算接住,后果可能也是被震伤心脉,可就算如此,他也不能上施画受到伤害。 只因他答应过言谨初,必会平安的将施画带离这里。 可预料的掌风在半路就消失了,他原本推出的那一掌,也空了。 他不敢停留,拉起施画就窜出了假山。 可一出假山,两人都听到了打斗的声音。 而此时夜更深了,但夜空中阴云低沉,却被云中的红晕映称的更为诡异,这红晕应称着先前的白雪,将整个施府的宅院照的格外明亮,又是一场大风雪要来了。 施画可以清楚的看到,洛白正在与另一个黑袍人在打斗着。 两人的功力不相上下。 但相比之下,因洛白刚刚已经接近癫狂状态,所以此时更为疯狂一些,那种不顾性命的打法,还真让那个黑袍人吃了两掌。 而且这两人明显算是一个路子的招数,打斗的过程中,还向对方撒着药粉,两人间多了一层白色的雾气。 施画立即从腰间抽出两副口罩,递给萧离一个,然后自己戴上一个,再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从里面倒出两颗药丸,也分他一颗,含在嘴里,也是为了预防一下。 只因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两人所撒的是什么东西。 萧离再戴好口罩后,拉住她:“走,你先离开这里。” “可是……”施画看了他一眼,又扭头看向与洛白打的激烈的黑袍人。 “你在这里,只会让我们都分心,别闹,快走。”萧离用力的拉着她,小院跑去。 “那谨瑜呢?”施画一边跟着他跑一边问。 萧离道:“收到谨初的信号,安全救出,放心吧。” 施画这才轻呼了口气,也不枉她在这里与洛白周旋了这么长时间。 她之所以会一直在逗着洛白说话,到最后不惜激怒他,都是在给言谨初争取时间。 书房里有一条特别隐密的暗道,这也是她们上次发现密盒时发现的。 后来,施旗亲自的带人走过了一遍,却发现,那个出口竟然就在宅院的北角处,那里原本是个废弃不用的枯井。 而她原本的计划就是,由她来吸引洛白的注意力,言谨初借机带人从枯井进入书房救人。 之所以那么笃定言谨瑜会被关在书房里,只因那里是洛白想知道的秘密的根源之地,可他却一直都无法得到。 想来抓到她后的第一步,就应该是让她将书房里的秘密告诉他,可没成想,不但言谨瑜被救了,她也跑了。 只是她不知道,那个正与他缠斗的那个黑袍人是谁,从身形上来看,却又那么的熟悉。 就在她随着萧离迈进小院的后门时,突然听到洛白大叫着:“慕九兰,你找死!” 第535章 暗纹 施画的脚下如生根般的就定在那里,满脸的惊讶和不解。 就在她要转身的时候,一个黑影从墙边窜了过来,伸手将她搂在了怀里。 这熟悉的胸膛,熟悉的味道,让她有一种恍如隔世般的久违。 可她并没有被言谨初的拥抱打乱了思绪。 她抬头看着他:“慕九兰?他不是在王府吗?那个黑袍人?不可能的……师兄不会武功……怎么可能……” “小四,有些事,就算再亲近的人,也没有必要知道的一清二楚,九兰可能不想你担心……”言谨初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才能让她明白。 因为他知道,这丫头,特别讨厌被骗。 “黑袍……他的黑袍上有纹理……他是谁?能与洛白打成平手……怎么可能是慕九兰!”施画不可置信的摇着头。 “咱们别在这里讨论这个问题了,先离开,回王府后再说。”萧离轻推了两人一下。 言谨初搂着她就往墙边走,可也只走了不到五步,就被施画拉住了。 “那他呢?真的让他一个人留下嘛?无论他是谁,现在他都是在帮我们的人,真的就不管了?” 言谨初看了她一眼:“只要咱们安全的出府,立即就会有官兵冲进来,施棋已经在府外等候多时了。” “好,那我们快点……”施画此时的心情很复杂。 她不希望那个黑袍人是慕九兰,也不想那个黑袍人有意外,只因他是来帮她的。 她现在多想立即回到王府里,看看被言谨初打晕的慕九兰是不是还在那里。 而且她更无法相信,慕九兰竟然是个武林高手,而且他身上的那件黑袍…… 之所以她知道追魂门里有一个身着暗纹的黑袍人,是脑中曾经有过的印象,却不是她的,应该是原主的,而且是在原主小一些的时候,在父亲的书房门口所看到的。 那人背对着门,父亲就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与那人在聊着什么。 应该是发现了她在门口,那个黑袍人猛的回过身来。 当时她看到,那黑袍的前襟的暗纹,如流云纹,而那黑袍里面,却有一丝红色的衬里般的一闪而过。 事后,父亲曾告诉她,那只是一位故人,就是来府里拜访的,只因身份的不同,怕别人误会,所以才会深夜前来。 但她也问过宁王,当时见到洛白时,他所穿的黑袍是否有暗纹,宁王明确的告诉过她,没有。 可刚刚所见的那个黑袍人,明明可以看到前襟处的暗纹,而且就是流云纹,在他飞转身时,袍下也有一道艳红色的衣摆,那这个人会与原本年幼时在所见的是同一人吗? 可是为什么,他的黑袍与洛白所穿的黑袍是如此的相似,明显就是同一款式的,难道,他也是追魂门的人? 言谨初抱着她跃上墙,再顺那里跳到了墙外,就在那里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 她一推车门,就看到了言谨瑜,此时的她一点害怕的样子都没有,而且还对她微微一笑。 “谨瑜,可还好,他没对你动手吧?”施画担心上坐在她身边,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急急的询问着。 言谨瑜摇头:“没有,他对我挺好的,照顾有佳,就是感觉他心事很重,时不时的会自语,还会发呆,尤其是对着那个房里的一副画,看的都入神了。” “画?”施画皱眉。 “对呀,就是你画的戏鸭图嘛……而且上面的提字很是童趣,可他却说,这画被人动了手脚,可我却看不出来有什么地方不对……”言谨瑜笑着道。 施画真的为这位姑娘的表现给镇住了,她这算是被绑架了吧,可她却没有表现出来害怕,这是什么样的心理素质? 她终是没忍住的问了出来:“谨瑜,真的没有害怕吗?” “一开始刚被抓的时候,是有些的,因为不明所以,也不知身在何地,所以慌了的,可后来,在见到他后,我就没什么可害怕的了。”言谨瑜反安慰示的在轻拍着她的手。 “为什么?”施画不解的问道。 “因为他是个好人呀,而且,我以前就认识他……”言谨瑜再是一笑。 可就是这个笑,让施画顿时心升疑窦:“你认识他?何时?” “早在没回京之前呀……”她回答的很快。 这时马车也动了起来,速度不慢的向前行驾着。 施画轻点头:“哦,那就好,回去后,给你开一副镇惊的药,喝过后,好好的睡上一觉,咱们还要好好的过年呢。” “嗯,知道了,嫂嫂,今日辛苦你了。”言谨瑜乖巧的点头笑道。 “这有什么可辛苦的,反是父王和母妃是真的很担心你的,回去后,好好的安慰一下母妃。”施画放开她的手。 “那是自然,母妃想来一定是急坏了吧。”言谨瑜收回手,缩在宽袖之中。 “可不,天天以泪洗面,怎么劝都不管用的。”施画轻叹着气。 车厢之内安静了下来,两人都沉默了。 可施画能感觉的到,言谨瑜一直用眼睛在观察着她。 她伸出双手,轻按着头部的太阳穴,也是借此来遮挡住她观察自己的目光。 只因,在与她相握时,她也顺势的切了她的脉,这就是一具比较健康的身体,就算有一点点的病灶,却与言谨瑜原本的身体根本不一样。 看来,他们救错人了,那么,此时的言谨瑜会在什么地方呢? 是不是已经遇到了危险。 马车一顿,车门被拉开,萧离伸头看了她们一眼:“到了,你们先行回府,我们再去接应一下棋兄。” 施画先起身的走出马车,言谨初已经伸手要接她下马车了。 她在跳下马车后,言谨初瑜也出来了,手自然的挡在了言谨初的手掌之中,就在她跳下马车刚站稳时,突然身体一软的就向地面上倒去。 言谨初吓了一跳,立即接住了她,却看到在她的背上,有三根银针。 他马上抬头,就看到施画抱着胸,面无表情的看着倒在她怀里的言谨瑜,眼中却阴寒的可以结冰了。 第536章 营救 广陵城外西城的博文苑内。 此时正有两个黑袍人小心的在探查着这里的后宅院的房间。 两人再次碰头后,都相互的摇了摇头,只见另一个黑袍人向前方再指了下,两人身手敏捷的向那里窜了过去。 夜已经快近子时,天空的那片红晕更加的显眼,这时一股寒风吹过,天空开始飘起了大片的雪花。 在一处还亮着灯的小院落处,两人停了下来,再向一侧转身,从墙的另一侧探头出来,向里观望着。 这个院落不算大,也不是特别的豪华,可这院中的人,可真不少。 如此寒冷的天,却依旧在明里、暗处最少有十几个人,而且手中还持有明晃晃的刀剑,一看就非善类,那这个房间里,关的是什么人。 两人收回头后,蹲在墙根处,从腰间拿出一个瓶子,再互看一眼。 同时跃起,脚在墙上轻点了下,向着院内就跃了起去。 两人展开双臂,撒出一股白色的粉末。 院里的人也察觉到了有人闯入,立即向他们冲来,可却在进入到这些白色粉末范围内后,身体不由的一僵,再缓缓的倒在了地上。 两人落在院中,同时脚下互挫,双背相抵的看向外围。 隐身在暗处的那些护园的人,也举刀冲了出来,一个个如凶神一样的,恶狠狠的。 就在他们靠近后,两人同时动了,从腰间抽出软剑,与冲上来的人对打了起来。 原本以为人多势众就可以占上风,却没想到这两人的实力这么强大,几个回合后,那些人已经被砍杀的差不多了。 看到同伙都非死即伤,余留下来的人,也无心恋战了,有人已经向院外冲去。 就在拉开门的一瞬间,突然又再次飞了回来,重重的倒在地上。 而从门口走进来的,却是三个穿着大理寺官服的人。 杨七宝、靳刚、林长星! 院内的两个黑衣人手也不慢,将还与之缠斗的人都打趴下了,只留下一个看似有些来头的人,不过他的手,是再也无法提起长剑了,都已经变了形状。 “屋里的人,可是尊硕王府的小郡主?”其中一个黑袍人开口询问,声音一听,就是个女人。 那人因断了手腕已经疼的不行,在听到这问话,哪敢不答,生怕眼前的这两个狠人,再将他的另一个手腕也废了,那他可真不用活命了。 立即点头道:“正是尊硕小郡主……我们没亏待她,都是好生的照顾着的……” 女黑袍人转身就冲进了房间,可在开门的那一瞬间,她又顿住了,然后脚下在门口的石板上轻轻一点,身形极轻的又返了回来。 那人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感觉衣领被拉紧,身体整个就飞了出去,而且是直向那扇紧闭的门飞过去的。 “嘭!”的一声巨响。 那扇门被炸开了,浓浓的黑烟从里面涌了出来。 同时从这浓烟里,再次冲出一帮人来,喊杀之声很响,可冲到院中后,全都愣住了。 原本应该站在院里的五个人,却一个都不见了。 他们正在这浓烟中查看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了一道寒光闪过,没等看清是谁,脖子处一凉,一股温热的血顺脖子喷出,伸手捂住也无济于事,都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杨七宝与林长星此时也已经闯进了房间里,却什么都没找到。 当他们两人再出来时,院内的战斗也已经停止了。 “还能在什么地方?”杨七宝有些着急的问。 两个黑袍人互看了一眼,一个男人道:“前院,我们的注意力从一开始就放在了后院处,想来,他一定是明白的,在前院,而且就是在最明显的地方,前厅!” 说完,他身形一动,冲出了院子,身后的人也齐齐的跟了上去。 依旧是两个黑袍人在前,杨七宝与靳刚和林长星都跟在后面。 这时靳刚轻拉了杨七宝:“这两人可信吗?为何我们要与他们一起行动?” “老大部署的,看来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现在还看不出敌友来,等找到小郡主后,可能会见分晓,都机灵点。”杨七宝对两人点了下头。 三人脚下再加快了些的跟了上去。 果然,前厅处的空地之上,有更多的人在守护着,而且前厅的灯也是亮着的。 两个黑袍人在看过后,再蹲回到暗处,这时杨七宝、靳刚和林长星也凑了过来。 男黑袍人指了下背后的方向:“目测最少有三十人之多,如果我们硬闯,估计胜算不大,就算能闯入,也会让人有防备,小郡主的安全无法保障,不如,智取。” “怎么取?”杨七宝问道。 男黑袍人抬头看了眼正飘着雪的暗红色的夜空:“三组,一人上房顶,从那里找机会进入,一组绕到前厅后侧,吸引注意力,那里一定会有人守着的,这一组三人,最后一组,从侧面的暗窗进入。” “暗窗太小了,怎么进?”林长星瞪着他。 “我能。”女黑袍人道。 杨七宝轻点头:“就这么定了,我们三兄弟吸引注意力,你们两个行动,注意安全,请务必将小郡主带离。” “任务所在,我们必会完成。”男黑袍人坚定的道。 杨七宝再伸手轻拍了下他的肩,对靳刚和林长星扬了下头,三人向前厅的后侧窜了过去。 男黑袍人这时也看向女黑袍人:“幽姬,就靠你了,一定要找到小郡主,这样,才能给尊主以缓解之机。” “放心吧,我一定能完成任务,南星,有好东西别不舍得用,现在咱们保命要紧,过后,我再多做些送你。”幽姬语气轻松的道。 “说好了,不准反悔。”南星也轻拍了下她的肩。 “当然,我才没你那么抠门呢!”幽姬说完,起身就向前厅侧面跑去。 身型之快,眨眼间已经上了墙,只见她找到了一处小小的如通风口般的地方,没几下,就钻了进去。 而南星,也脚下一点,窜向墙面,如一只黑色的夜猫,身手敏捷的窜上了前厅的屋顶。 第537章 一点不想 施画对正惊诧的看着自己的言谨初和萧离道:“揭下她的面具。” 言谨初一听,立即动手,一张面具被揭下后,靠在他怀里的却是个他并不认识的女人。 他立即起身,将那人扔在了地上。 萧离气的回手就捶在了马车架上:“真狡猾!” “狡兔三窟!我们必须立即回去,想来,他一定是有想到,我们会兵分两路。”施画转身往马前走。 言谨初立即上前拉住了她:“你别去了,我们就行,你在府里等消息。” 施画这才想起来,回手拉住了他:“慕九兰呢?” 言谨初看着她,眼中有些闪烁,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 “真的是他?!”施画是又惊诧,又难以置信。 原本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在实事的面前,她依旧还是被雷到了。 “怎么会是他呢……他……他会武功?而且还是个高手?这怎么可能呢……”施画完全回不过神来。 言谨初双手按在她的肩上,轻晃了晃她:“小四,九兰真的是个高手,而且向来将自己的功力隐藏的很好,他不想外人知道,可能也是有难言的苦衷,他没告诉你,可能是怕你担心,或许,连洛白都不知道。” “不知道吗?我看不应该,洛白怎么可能不知道?不对,他在他的面前从未展示过,就连我都不知道……黑袍暗纹……他才是追魂门的尊主!”施画在理清这一切后,不由的后退了一步。 她感觉此时,自己已经被击的,外焦里嫩的。 萧离上前看了她一眼,手也在她的背上轻拍了一下:“这有什么可不明白的,就算他是追魂门的尊主,却是新尊主,追魂门的老尊主,早在五年前就已经让位了,新尊主特别神秘,就连门中之人都没几个见过他的真容,谁没有点不想告诉别人的秘密呀,他不想说,是因为没到时候说。” 施画和言谨初齐齐的看着他。 这么有哲理而又通俗易懂的话,能从萧离这个粗汉子口里说出来,实属不易呀。 萧离很不高兴这两人看自己的眼神,一挥手道:“怎么的,我就不能这样理解呀,小爷我也是读过书的人,学问大着呢!” “萧少将军威武!”施画对他伸出大拇指,同时也豁然开朗。 他说的对,谁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说别人,她就有,而且是一个她自己都讲不清,说不明白,任谁听了都理解不了的经历。 那么慕九兰为什么不能。 他身为慕家的家主,想在那种大家族中脱颖而出,他所经历的,是真的能向外人告知的事情吗? 再有,施明恩早在少年时期就与慕家的家主相识,而且他也与追魂门的原尊主相识,那么,洛白呢,是不是也是一样,慕老家主曾经救过他的命,而他又是追魂门的圣医先生。 这一联系起来,有些事,也就解开了。 而且王宝昌曾经说过,原本是追魂门的岳平升就是因为躲避门中清剿才会隐藏起来的,却替了王宝昌而死。 追魂门的清剿范围之大,针对性之强,也让她当时有所怀疑,是不是这位新尊主有意为之。 只因他所清剿的,都是当年参与了寒江行动的那些人,是想死无对证吗。 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 是师兄,是慕九兰,他在用自己的方法为自己报仇。 可他什么都没说,在她的面前只字未提过,要不是今天,他的身份暴露,是不是会隐瞒她一辈子呢? 三人翻身上马,再次向着施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施棋已经带队冲进了府里,将所有非府中的人员全部控制住。 而后院里的激战还在进行中。 但明显能感觉得到,洛白还是占了上风。 两人站在院中的树上,任寒风吹着衣袍。 “九兰,本事大有长进,可是,却依旧差我一筹。”洛白冷笑的道。 “你是师父,差一点也无坊,不丢人。”慕九兰声音淡淡的宽大的风帽里传出来。 洛白单手背在身后,轻叹着气:“可你现在这个身份,小四可知?” “无需她知道,我只做我该做的事。”慕九兰声音依旧淡然。 “她是个什么孩子,你不知道吗?你这么细心的呵护着她,时时刻刻的都在紧张她,怎么就那么放心的将她交给了别人,这世上,还有人能有你对她那么好吗?你真的不怕她会伤心?她会难过吗?”洛白语重心肠的道。 “言谨初是个可以信得过的人,而且我也相信小四的眼光,她的独特之处,言谨初都明白,他爱她,不比我少,所以,放心。”慕九兰道。 洛白轻摇着头,一副惋惜状:“唉……傻孩子,你这不是在帮她,是在害她,你可知,小四的真正身份是什么?一旦这个身份暴露于天下,尊硕王府是个什么地方,怎么可能容得下她,到时候,这若大的世间,就再也无她立身之地,为什么就不能带着她离开,远走高飞呢……” “你什么意思?小四什么身份,她是施明恩的嫡四女,是施琴与施棋的亲妹妹,是大理寺的仵作官差,要说有个见不得人的身份,那就是你,身为洛白的徒弟,而你,却是杀她父母、小姑姑、三姐的凶手,也是现在整个南奏大乱的罪魁祸首,你才是她的污点。”慕九兰怒声的道。 洛白却笑了起来:“原来,你是真的不知道呀……我还以为,齐翰龙那么相信你,将自己的位置都传给了你,定会将一些陈年旧事说与你听,没想到呀,他还不是一样。” 慕九兰阴冷的目光从风帽中射出来,冷声道:“你想说什么?” “追魂门,原本是叫赤月盟的,而齐翰龙就是创盟之人,他年轻时太过肆意妄为,出手向人挑战没个轻重,致人死伤无数,被江湖所不容,最后,就自创了一个赤月盟,招来一些手下,算得上是自立门户吧,可他当年,下设的这个追魂门,却是主要的来钱之道。”洛白耐心的向他科普了起来。 “这些,我知道,你不必多言,只要你肯束手就擒,有什么话,就留到去阴曹地府,与齐尊主去说吧。”慕九兰冷声道。 “别急呀,你就不想知道,齐翰龙的血脉,现在何处?”洛白阴阴的又得意的笑了起来。 慕九兰突然出手向他攻去,嘴里还坚定的道:“一点不想!” 第538章 傻不傻 洛白怎么都没想到,这小子会在两人闲聊时突然出手袭击他。 本能的举手相抵的同时,也再撒出了一把白色粉末。 慕九兰也是一样,攻击只是虚招,他从衣袖里突然射出了一只袖箭,那箭在半途中就炸开了,灰色的粉末散落了下来。 洛白见势不妙,立即向后再退去,脚下在树枝之上轻点一下,就要向府中的后墙窜,准备出府。 可在那里,已经被施棋设下了一张大网,突然弹起来,向着他就罩了过来。 洛白是真的没想到,这些原本他没放在眼里的小辈,现在联起手来,还真让他有些吃不消了。 慕九兰在撒出那股粉末后,就从树上下到地面。 同时他身手也涌进来一群人,个个举起手中的弓,拉弓搭箭的,对准了还在高处的洛白。 施棋一声令下:“射!” 数十只箭向着他就飞了出去。 洛白,冷哼一声,手在腰间一摸,抽出腰剑,运力对准身后大网挥了几剑,就破了个口子,他也借此,从那里窜了出去。 施棋看他消失在施府后,冷笑一声,对身边的慕九兰扬了下头:“这回,他一定会还我们去他的老巢了……” “走。”慕九兰立即转身就往府外跑。 一出门,正看到言谨初、施画和萧离骑在马上,立在府门口,而他们所看着的方向,正是府门外的巷尾。 “她怎么会在这里?”慕九兰惊讶了。 施棋也是一愣,刚想要问,就听施画指着巷尾:“那个是洛白?” “是。”施棋只能接话。 “追,他一定能带我们找到谨瑜的所在。”施画声音清冷,手在马背上一抽,她的马就窜了出去。 言谨初紧皱了下眉,也跟着追了上去。 施棋与慕九兰一见,也是脚下一点,翻身窜出门口,坐骑在门口的两匹马上,飞奔了出去。 洛白的左手捂着右臂,施展着身法在街巷中窜跑着。 对于广陵城,他是再熟悉不过了,左边拐进一条小巷,再窜上房墙,翻过去绕到大街,再窜进了对面的胡同里。 施画紧跟着他,可却在小巷口处被阻拦了下来。 她用力一甩手,就要下马去追。 言谨初也到了她的身前,拦住了她:“别慌,看他逃离的方向,应该是在西城。” 慕九兰一身黑袍的也到了近前:“西外城,博文苑!” 施画扭头盯着他,嘴角冷冷的一扬:“慕尊主还真知道……不知现在的那个院中,是不是也已经血流成河了……” 其实她不想如此语气的与他说话的,言谨初与萧离的话,她真的听进去了,也明白,可不知为什么,在真的见到他这一身的打扮后,还是有怨气在,说出来的话,也就带着刺。 慕九兰在风帽里轻叹了口气:“小四,并非是我不想说,是不能说,就如你当年,答应金先生一样,那是承诺。” “承诺……好……很好……”施画轻点着头,再扭头看向言谨初:“他说的博文苑,是什么地方?” “太子殿下的一个别苑,在西外城处。”言谨初看了两人一眼。 “西外城?可此时,天色已晚,内城门已经关闭,他想出城,还真不容易,而且,他受伤了……”施画的嘴角再斜扬了起来,还真有些邪痞。 “以他的身手,想出城不是问题,不一定非得走城门!”施棋也开口道。 “他不走城门,那我们走,以我们骑着的四条腿,与他的两条腿比一比,看看谁先到达文博苑。”施画再冷笑一声。 “走!”言谨初轻喝一声。 一行人驱马快速的向西城门的方向驰去。 就在快到城门时,施画扭头看了眼与她并肩而骑的慕九兰:“可有受伤?” “没有!”慕九兰的声音淡淡的回答。 施画再斜瞄了他一眼:“他很强?” “不弱,比我高些。”慕九兰再回答。 “为何不将他留在施府?如此高强的人,放出来,要是丢了,是什么后果,你可知?”施画语气中有责备。 “不怪九兰,是我的主意,只有放虎,才能归山,才能知道他的老巢在什么地方。”施棋主动承担了这个责任。 “那是你认为的,为何不先问问慕尊主,他不是早就知道了,还派了人已经进入了吧?”施画的语气依旧生冷。 “小四……”施棋轻唤着她。 自家妹妹怎么会如此不讲理了呢,就算慕九兰事前没告诉她真相,可现在也是在帮她呀。 慕九兰默不作声,只是保持着与她平行的速度。 施画再看他一眼,语气微缓了些:“你怪我?” “不怪。”慕九兰一直目视着前方。 “回头再与你算帐!让你在王府里等着的,为何不听话。”施画咬着牙的道。 慕九兰这时才扭头看了她一眼,嘴角斜扬了起来:“我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他……” “与你何干,不该卷进来……”施画声音轻擅着。 慕九兰的笑意加深了些:“你是我师妹。” “傻不傻呀……”施画用力的在马背上拍了下,马再次跑的快了些。 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了。 直到这时,施画才轻瘪了下嘴,再用力的做了两个深呼吸,强行将眼中的泪影逼了回去。 慕九兰却看着她的背影,再是温柔的一笑,脚夹马腹追了上去。 言谨初和萧离手举令牌,顺利的冲出了内城西门,在他们冲过去后,身后的城门再次关闭了。 而此时,一个身黑袍的洛白,才从另一条小路里拐出来,看着紧闭的城门,他再向街对面的另一条路窜了过去。 地面上,留下了从他手臂上滴落下来的血迹。 当他消失在街口处,高俊与康辰也从他来的路窜出来,在盯着地面看了看后,互扬了下头,也跟了上去。 他们跟着洛白在这片平民街宅里绕了好一会儿,才看到那黑袍人冲出这里,只两个起落,就已经到了城墙下,他只单手借力,四下就已经越上了城墙顶。 高俊和康辰互看一眼,都很惊讶,就这身手,绝对是高手级别的。 两人加在一起,也不可能在四次窜上城墙顶。 但两人也没犹豫,快速的跟了上去。 第539章 交战(一) 文博苑。 南星如一只夜猫,窜上了前厅的房顶,趴卧在那里。 他悄无声息揭起屋顶上的瓦片,向下面的屋里探头看去。 屋里正下方就是正厅,若大的厅中,却连一把椅子都没有,只是在中间放了一把,而且那上面还被绑着一个人,头微垂着,看不清是谁,但从衣着来看,是个女的。 而在厅中,还有手握长剑的黑衣人,他细细的数了下,共八个人。 他再看向右侧,已经看到了,隐身在房梁之处的幽姬,而且她此时就如一只大壁虎一样,脚上头下的顺着厅上的柱子,正向下滑去。 在顺利的到达地面后,翻身再正了身体,隐身在那颗柱子后面。 然后她抬起头来,当看到南星后,开始对他打起了手势。 南星紧紧的盯着她的手在看,然后明白的对她伸了下大拇指。 幽姬的意思是,屋内共有三十二个人,全都有兵器,东则隐着十二个,南则藏着十二个,再加上厅中的那八个人。 再有她已经确认了,被绑在椅子上的,就是尊硕小郡主言谨瑜,看似虚弱。 这时南星已经听到了后院处响起了打斗的声音。 厅里的人也发现了,立即有人走向厅中靠后院的窗子,看了看,再对厅中的人道:“后面有人闯入,要不要去看看?” “不用,我们只看好这个人就行了,后面不是有人吗?”另一个黑衣人道。 那个说话的人再道:“看好?如果来的是普通的人,没问题,可如果真的是尊硕小王爷那个小言王来,可真悬,别说这里就咱们几十个人,就算有百十来个,都够呛能看守住……” “先生不是说过吗?如果看守不住,就直接杀了,也不能让他们顺利的将人救出去,废什么话呀,守着吧。”那个黑衣人再道。 “不是呀……三哥,我觉得六弟说的也没错,就咱们这三十来个人,行吗?要知道,这广陵城里,可还有一个能杀了展鹰阁八位阁主的神秘人,咱们这三十个人绑在一起,都不一定是那八位阁主的敌手,那这人杀咱们,不和玩一样?”东则的暗处响起了声音。 “对呀,三哥,五哥说的这件事,咱们可不是没问过先生,可他只说会给我们一个交待,但到现在,可都不知道这人是谁。”又有声音传了出来。 “你们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追魂门的人,什么时候成孬种了,说不一,那八位阁主就是身在广陵城里的官兵所杀呢,要说能人,这广陵城里还真不少,尊硕小王爷算一个吧,还有一位萧少将军呢,那个施将军也身手不错,还真能是一个人杀了那八位阁主,不可能的事,那这人,不可仙了……”先前的黑衣人举起剑在那里挥动着。 他说的声音很大,是在否定他们的说法,也是在给自己打气。 趴在屋顶上的南星的嘴角轻蔑的斜扬了起来,从怀里拿出一根竹筒,对准了下面的厅内。 而隐身在柱子后面的幽姬此时已经再窜回到了梁上,她此时的手中也摸着他竹筒状的东西。 就在幽姬将竹筒对到唇过时,南星也一样的动作。 一股轻烟,就这样从竹筒里被吹了出去。 而厅里的人,却一点感觉都没有,还在下面争论着呢。 “三哥……我们没长别人的志气,再说了,咱们追魂门现在还剩下几个人了,那些原本的阁主、管事,不知不觉的都死了,而且有传言,说是尊主在清理……”那个被称为六弟的人再道。 “你看到了?胡说,先生不是说了吗?那不过是因为他们在执行任务时失败被击杀了……”被称为三哥的人再大声道。 “什么被击杀了,那是个什么样的任务呀,会让各地的阁主、管事全都参与,而且还全都死了……”六弟再道。 “你……我……我怎么知道……就以咱们的级别,也不能知道这种事呀……再说了,先生不还是好好的吗?”三哥再大声道。 以证明他说的是对的。 “三哥,你就不怀疑吗?一向发任务的令牌,先生根本就没出示过,我们一下到了广陵城,而且还绑了朝廷官眷,所为何来?追魂门不是向来不涉朝政的吗?”五哥再问道。 三哥这时也回答不出来了,扭头轻咧了下嘴,眼中闪出一丝恨意。 突然他猛然一挥后,剑光闪过,将站在离他不远的六弟一剑刺穿了心口。 六弟都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瞪着眼的看着他,嘴刚一张开,血就涌了出来,他指着三哥:“你……你……” 话都没说出来,倒在了地上。 顿时屋里就乱了,从两侧的暗处,冲出来一群人,一个个举着剑的指着“三哥”。 “三哥,你干什么!”六弟大声的问道。 “先生说过,此次的任务,只要顺利完成,咱们这些人,就会被派到各地去接管阁主一职,以后,荣华富贵我们享之不尽,你们不想过好日子,也不要挡了小爷的道儿,不然,定不轻饶!”三哥无所谓的看着这里的人。 就在这时,门口也冲进来一群人,都是在院中守护的那些人。 而这些人明显与这厅中的,不是一拨人。 “这些,可都太子殿下的人,只要你们听话,自然有福同享,但如果坏了先生和太子殿下的事,你们也就不用活着了,就算先生念在同门的情谊,想必太子殿下也不会放过你们的,想好了,再决定。”三哥再轻蔑的一笑,声音更大,更得意了。 厅中的人互看了一眼,再看了眼已经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的“六弟”,大家都犹豫了。 这时后院的打斗声也小了些,还没等这些人做决定呢,从门外冲进来一个人,大叫着:“不好了,有人闯入了,拦不住了……” “废物!”那个三哥恶狠狠的大喝了一声。 对身后的太子府兵道:“你们去帮忙,这里我会守着。” 那些人转身冲出去,跟着那个来报信的人,向后院跑去。 可刚一拐过角门,那些人就头重脚轻起来,摇摇晃晃的,一个个全都倒了下去。 第540章 交战(二) 而此时在前厅里的这些追魂门的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在第一个人倒下去后,大家再次吃惊的互看着,以为又有人出手,杀了同伙呢。 可在一个个都倒下去,有人感觉到了不对劲,想跑出门口,可没迈出两步,也倒了下去。 南星从屋顶,顺着揭起了瓦片处跳了下去,而在房梁上的幽姬依旧隐身在那里。 他走到“三哥”的面前,冷哼一声,抬腿踢中那人的胸中。 只听到一声骨碎之声,已经晕迷的“三哥”嘴角处,有血溢了出来。 “一个个都不知天高地厚,真以为盟中的规矩是摆设,没有执行令牌,也可以调动如此之多的门中人来作恶,你们不死,谁死!一群蠢货!”南星的声音很冷。 他再环视了下倒在厅中的这些人,再冷冷的一笑,向被绑在椅子中的言谨瑜走去。 就在他伸手要解开被绑的绳子时,坐在椅子上的人突然动了。 一把寒气逼人的匕首向他刺来。 南星动作极快的脚下一点的向后退去,而那椅子上的人,也跟着向他追来。 那人抬起头来,完全就是言谨瑜的那张脸,可她的眼眸太阴恨,嘴角斜扬着,冷意而邪魅的笑着。 南星的脚在地面上一点,翻身而起,顺着她的头顶又跃了回去。 那人也不慢,手腕翻起,匕首的尖锋向上举起。 只听到一声布料被割破的声响。 南星落到地上,还后退了两步,从风帽里瞪着也已经转身,摆出再次进攻姿势,嘴角依旧斜扬着冷笑的那个人。 “原来是你……”南星了然的冷笑一声。 “执法使,好久不见……”那人开口,却是个男人的声音。 “确是好久没见,有一年了吧,看来,你又有了一张新脸,不过洛白并不上心呀,怎么会给你换了张女人的脸?没在你身上也动动手脚?”南星嘲讽的冷笑。 “一年前你就想要了我的命,还好命大,算是逃过一劫,现在……不如再来次,看看,是你死,还是我死!”那人对他挑了下眉,笑意加深了。 “既然你知道我是执法使,也明白,我所执行的是什么职权,你错了,就得认罚。”南星声音更冷,也威严起来,手背在身后,目光寒寒的从风帽中射出来。 “少来这套……对与错,不是你们说的算,我只是奉命行事,有什么错,你们想给谁报仇?整个追魂门里所有参与寒江行动的人,都被杀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借着这个由头,尊主在清除异己。”那人表情狰狞的狠声道。 “不算清除异己,只是在清理当年寒江行动的参与者,你也在其中。”南星索性摊牌了。 那人大笑了起来:“执法使,别说本阁主小看你,就凭你?真的杀不了我。” “哦?是吗?”南星疑惑的一问。 那人再道:“星澜阁可不是展鹰阁的那一帮没脑子的傻子,任你们诱骗就相信,甘心送命,本阁主可没那么笨。” “那你有多聪明?蒋燕洲,当年你不过就是一个听命的小喽喽,但在参与了寒江行动后,你突然被升任为星澜阁的阁主,本座就是想知道,原星澜阁的潘赞海哪里去了?活不见,死不见尸,可否告知。”南星淡淡的问道。 “他?”蒋燕洲轻笑一声,伸手在脸上一抹,一张人皮面具被他拿在手中。 而面具下面的那张脸,却是十分可怖,整张脸足有十几道的疤,完全就是被毁了容一般。 他指着自己的脸:“看我这张脸,好看吧,这都是拜潘赞海所赐,当年不就是错杀了十几个人吗?他就对我下如此毒手,还不让我死……你说,他该不该死?我要用什么样的手段,来报我毁脸之仇呢……” 南星冷声道:“这么说,潘阁主,已经死在了你的手里,所以,你取代了他的位置,是吗?” “不行吗?”他反问着,再是一笑:“不过,我可没那么好心,让他就那样顺心的死,我要让他看着我,每天都是怎么折磨他的妻女的,天天都看,让他疯魔,他能毁了我的脸,我一样也能毁了她那个如花似玉宝贝女儿的容颜,让她如一个鬼魅一般,不敢见人……哈哈……是不是很好玩儿……” “无药可救!”南星从齿缝里挤出这四个字。 这时他也看到了幽姬已经靠近了蒋燕洲的上方。 他再冷哼一声:“你私自篡位,残害阁主,可知何罪?” 蒋燕洲一挥手:“少吓唬我,今天,我能出现在这里,就是已经告诉你了,我已经不是追魂门的人了,从你那天杀我没成开始,我就已经不是了,现在我只是洛先生的属下,与你们,无关。” 南星不恼,只是平淡的道:“你可知,背叛是个什么罪?你真的能承担?本座看悬,你就是一个没有担当的人,遇事只会像只老鼠一样,钻洞遁地,见不得光的,就算你现在投身在洛白的身边,他也一样不会看得起你,你难道不知道,洛白身边可是有几个特别得意的徒弟,个个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你算个什么东西?” “住口!你知道什么,洛先生说了,只要事成,我就会成为他最信任的人,知道吗?我可是为他做过大事的人……整整一个村子百十来人,都让我给做成了傀儡,只要钟声一响,那些人就会如恶魔一般,瞪着通红的双眼,见人就咬,而被咬的人,也会被传染,到时候,那将是一只多么壮观的队伍,你可想见识一下吗?”蒋燕洲得意的说完后,笑的特别大声。 可也只笑到一半,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双目圆瞪着面前的南星,手缓缓的抬起来,指着他,嘴动了半天,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直直的向地面倒了下去。 可南星看的很清楚,房梁上的幽姬并未出手,那一道寒影,是从厅外射进来的。 房梁上的幽姬也是一愣后,从上面翻身下来,向厅外看去。 “原来,你才是罪魁祸首!”慕九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第541章 交战(三) 南星立即窜到门口,却看到不仅仅只有慕九兰一个人,跟在他身边的还有……施画。 “人可找到?”慕九兰问道。 “属下无能,原本以为是的,却不成想,是蒋燕洲戴了面具所扮,现在不知身在何处。”南星微垂着头的道。 “不如拿青蛾出来试试,如果她一直带着我送的那个香囊的话,应该可以寻到。”慕九兰淡声道。 施画的眼睛在两人之间转了转,轻笑一声,迈步进了前厅。 在与南星并肩时,她伸手轻拍了下他的肩:“厉害!执法使……” 南星身上一僵,却没有说话。 “他叫蒋燕洲……九塘村的血目人,就是他干的?”施画站在蒋燕洲的尸体前,踢了一脚的问。 “刚才你不也听到了。”慕九兰也走进来,站在她身边。 “可药是从哪里来的?洛白是不会放心将自己精心研制的药,交给别人来试用的,他也会制毒?”施画再踢了下地上的蒋燕洲一脚,扭头看向慕九兰。 “没听说他会,但要试药,以知毒效,他又不方便长时间的待在那里,交给信任的下属,也是有可能的……”南星站在两人身后,小声道。 “不可能!”两人同时否定了这个可能。 施画这时,突然抬头看向房梁处,正对上向下张望的幽姬,不由也是一笑。 “看来,整个济世堂里的人,都非原本我所认识的这些人,个个都是高手,厉害!”施画自嘲的道。 “小四,我们还是你认识的这些人,只是有不同的身份罢了……你何必如此……”慕九兰为难的道。 “也对,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明说或表述出来的身份,有些事,不想提起,有些事不能公开,怪不得任何人,都是身负责任和承诺的,行了,没什么好纠结的,现在我们必须快一点,在他回到这里之前,找到谨瑜。”施画背着手,抬脚迈过地上的这些人,向厅中走去。 慕九兰轻叹了口气,也跟了过去,他是真不放心她一个人行动。 言谨初这时也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萧离和施棋,杨七宝、靳刚和林长星也一起走了进来。 “后院都看过了,没有。”杨七宝道。 “就在这里,一定在,只是不知在哪……找吧。”施画细细的看着这个大厅。 太过空旷,反让人感觉到有些不妥,这么多人都聚在这里,真的就是为了在等着守株待兔,等他们这些人?不可能,一定不会这么简单。 这时,幽姬从房梁上跳了下来,站在南星身边,指了下蒋燕洲先前所被坐的椅子处:“那里看着有些异样。” 她说话间,施画也看出来了,走到椅子处,蹲在那里细细的看着。 言谨初立即过来,伸手将她拉到一边,他蹲下来,伸手在那椅子边缘处的地面轻轻的摸了摸。 施画再走过来,伸手在那椅下的地面敲了两下,再敲了敲旁边的,明显听到了不同的声响。 就在这时,地面下也传出了敲击的闷响声,两人立即互看了一眼,言谨初立即拉着她再站起来。 将她拉至身后,再抬脚向那椅子踹了过去。 在那椅子飞出去的同时,地面的一块石板也被带了起来,赫然有一个四方的,足够一人上下的大洞露了出来。 这时,下面传来虚弱的声音:“救我……” “谨瑜……是你吗?”施画立即上前喊了一声,紧张的她声音有些颤抖。 “小四……是我……救我……”下面再传来声音。 言谨初立即对杨七宝道:“下绳子!” 没一会儿,他们将言谨瑜从这洞里拉了出来。 慕九兰上前,将她抱出洞口,放在地上,立即切着她的脉。 施画也将身上的棉披风拿下来,给她盖在身上,蹲在她身边,紧张的看着她。 头发零乱,衣着单薄,面色发青白,嘴唇发青紫,浑身冰凉。 慕九兰放开她的手腕,从怀里拿出一个瓶子,递到施画的面前:“给她先吃一颗续命丹,回去后,再细细的调理一下,无什么大碍,就是吓到了,还有些冻到了……” 施画立即倒出一颗药,塞进了言谨瑜的嘴里,小声道:“别害怕了,我们这就回府去……你不会再有事了……” 言谨瑜缓了缓后,抬头看向戴着风帽的慕九兰,惨然一笑:“我就知道……那天……我看到的人……就是你……虽然……脸看不清……可你身上的味道……我还是认出了你……” “对不起……”慕九兰轻声道。 言谨瑜摇头:“不用向我道歉……是我不好……好奇心太重,坏了你的事……如果不是你出手相救……那天我就已经被劫走了……” “可你没接受教训,不是吗?”慕九兰再叹了口气。 “对不起……我就是太好奇了……想当面的问问……却没成想,一出了府,就被劫走了……让你们担心了……”言谨瑜轻泣了起来。 “好了,现在没事了……”慕九兰说完,将她推向了施画的怀里,然后站起身来。 言谨初这时也过来,蹲在言谨瑜的身前,将她抱在怀里,心疼的看着她:“没事了……回家……” “对不起……”言谨瑜能说的,好像只有这句话了。 “想来,他应该马上就会回来,我们要先离开这里。”施棋过来提醒着他们。 言谨初点头,直接将言谨瑜抱了起来道:“撤!” 慕九兰却后退的让出一步:“各位先请,我们处理一下,随后就到。” 施画跟着言谨初走了两步,一听他这话,停下来,转身看着他:“你说什么?” “小四,听话,先回府,随后我就过去。”慕九兰用恳求的语气道。 “慕九兰,你不是神,他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施画瞪着他。 “我知道,所以,不能放任如此,而且从某一层面上来说,他是我赤月盟的人,更是追魂门的人,所以,清理门户,势在必行。”慕九兰坚定的对她点了下头。 第542章 交战(四) 施画反向他走了过去。 慕九兰从来没见过她这个样子。 眼眸冷的可以结冰,脸也板了起来,浑身所散发着一股根本抑制不住的寒意。 他不由的向后退去。 可他退,她就上前,而且随着她向他靠近,眼眸再次泛起了微微的红色。 五步后,她的眼白,已经遍布着红丝,眼看着就要越变越红。 慕九兰立即意识到她有变,不退反进的冲过来,手快的在她的身上点了几下。 施画的身上一僵,然后直直的向前倒去。 被他接在了怀里。 言谨初紧张的将言谨瑜交给了施棋,立即跑了过来,当他翻过施画时,看到双目圆瞪,一片血红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他颤声的抬头怒瞪着慕九兰。 “怪我……走,快走,不然,我们带着两个人,根本无法离开。”慕九兰也慌了。 当他们一行人冲出博文苑,翻身上马奔离这里不久。 从另一条路口,闪过来一个黑影。 他熟悉的窜进了博文苑。 当看到苑中的场景后,愤怒的大吼了起来。 一行人刚进了内城,从皇宫方向就升起了一道红色的烟火。 言谨初勒住马停了下来,看着那在空中炸开的红光,眉头紧皱,目露胜怒。 皇宫那边的战斗已经开始。 真是一点都不让人喘息。 施棋与他并肩而立,扭头看了他一眼:“谨初,小四就交给你了,一定不能让她再有事,我求你了……先行一步,保重!” “棋兄,坚持一下,我随后就到。”言谨初对他抱了下拳,双目也有些微红。 萧离伸手拍了他的肩一下:“兄弟,放心,有我们在,皇宫不会失守,拼了命,也要保住,兄弟先行打个先锋,等你来支援!” “好!”言谨初用力的对他点了下头。 用力催了下马,向街道直行而去。 慕九兰没犹豫,只是对他们抱了下拳后,带着南星和幽姬也跟着一起离开。 当他们行到雀谷街时,慕九兰叫住了言谨初:“不如先让她们去济世堂,放心,有我在,她们不会有事,你先行回去调动言家军,一定要保重,平安的回来接小四和小郡主。” 言谨初看着他:“慕九兰,我知道,你是个重情义之人,但也只是重与小四的,我不是很了解你,但小四信你,我也信你对小四的这份情,在这里,大恩不言谢,等我清理完那些野心之人,定会平安回来接她们回家,有劳!” 慕九兰驱马上前,将风帽拿下后,再摘下脸上的面具,对他一笑:“言谨初,不必言谢,小四是我师妹,必会护她周全,小郡主与在下是友,也定会全力相护,你也要小心,洛白的手段绝不简单,太子既然与他合作,必不会没准备的就逼宫,将这些都带上,有用的。” 说着,他将怀里的一个小袋子递到他面前。 “谢谢。”言谨初接过袋子。 再将施画递到他的怀里,不舍的伸手轻抚着她的小脸,看她此时紧闭双眼,面色苍白的样子,他深吸了口气,催马飞奔了出去。 靠在南星怀里的言谨瑜,此时已经哭的和个泪人一样,喃喃的道:“哥……一定要平安的回来,不然,我万死都无法恕罪……” 南星小声的劝慰着:“小郡主放心,小王爷一定会平安的回来的,因为这里有他最记挂的两个人……” “回济世堂!”慕九兰淡声道。 而他正切着施画的脉像,发现她现在特别的不好。 她的脉像很是异常,不是很弱,而是很强,心跳的也特别的快,感觉全身的血脉都在扩涨。 刚一到济世堂的门口,幽姬先跳下去敲门,权叔刚将门打开。 施画猛的坐直身体,头一歪,一口黑色直接喷了出来。 “小四……”慕九兰大惊的呼出声来。 “洛白……还是技高一筹……”施画含糊的道。 “怎么会……我不是给你防范的药了吗?你没用吗?”慕九兰紧紧的搂着她的肩急切的问道。 “是他的毒太强了……应该是在他被我激怒时,挥手的那个时候,我明明……明明……躲了的……呕……噗……”施画又是一口血的吐了出来。 “少主,快,将小姐扶进去……续命丹呢……白术,拿还魂丹……”权叔也急的大叫了起来。 慕九兰抱起她直接跳下马,冲进了屋里,再冲进了后院,一脚将房间门踹开,抱着她进去,将她放在床上后,手腕一翻,抵在她的后心上。 一股暖流涌入,施画感觉浑身都暖了起来,可这种暖意也正与身体里的那股强烈的寒意相冲着,一热一寒,两股力量在较劲,让她更痛苦,更难受。 本想强忍着的,可她最后还是大声的惨叫了起来:“啊……” 慕九兰的头上已经出汗了,南星端着一碗药进来时,正看到施画在大叫过后,又吐出一口黑色的血。 他马上将药碗放在桌上,接手慕九兰,端坐在她的背后,双掌抵在她的背上。 慕九兰回身将一个盒子拿出来,从里面拿出一个黑色的瓶子,看了看后,像有了绝定的一抿嘴,打开瓶子,从里面倒出了一颗紫金色的药丸,转身走了回来。 “少主……那是紫金九转还魂丸,是老尊主留给你的……就这一颗了……”幽姬立即跑过来挡在了他的面前,急急的道。 “走开!”慕九兰冷冷的道。 “尊主!”幽姬难过的道:“事情还没结束呢,万一要是……那你怎么办?” “滚!”慕九兰表情严肃瞪着她:“小四是我的命……她如果有事,我绝不独活,滚!” 幽姬还要阻止,慕九兰却出手,一掌向她挥去,直打的她后退到了门口,跌坐在了地上。 可幽姬却只能哭,再闭上眼的将头扭到一边,她不忍心看,这颗唯一能救他命的药,被别人吃掉。 权叔过来,将她扶了起来,轻声道:“你还是不了解少主……小姐,真的是他的命,别怀疑他的话,所以,小姐不能有事。” 将药塞进施画的嘴里后,慕九兰坐在她的面前,与之双手互抵着,将内力向她的身体里灌输了进去。 前后两股热气,再加上刚服的药的作用,那股寒意,已经被压制了下去。 这三股热气再一起合力的将这寒气驱散,再聚集,最后,缓缓的向嗓子处涌来。 “噗……”施画再次吐出一口黑色的血。 而在这血里,还有一个如鹌鹑蛋大小的一个圆的东西。 那东西一掉在地上,就散着寒气,将所吐出来的血,都冻住,凝固在了一起。 “他真的找到了,却没想到,用在了小四的身上,他必须死!”慕九兰声音阴寒,咬牙道。 第543章 太子谋反(一) 皇城外,云皓皑坐在高头大马之上,一身戎装,手持长剑,正指挥着几路人马向皇宫冲击。 守在宫墙之上的,正是博王云皓博。 他一脸严肃,怒目圆瞪的看着墙下与这些叛军对战的众将士,一丝恨意让他的嘴角微抽了下。 “众将士听令,谁先攻进皇宫,本太子就封其为兵马大元帅,统领南秦三军,贵为一品军候,终身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子嗣荣光……”云皓皑一脸得意的高声道。 他所率领的这边人,如打了鸡血般的,兴奋的举起刀来,狂吼着向上冲去。 云皓博回手将身边的战旗拿在手中,挥动了起来:“南秦的将士听令,自古邪不胜正,武力叛乱者,杀无赦!” “杀无赦!”整个皇宫内外响起了洪亮的回响。 杀声震天,血珠四散,惨叫声此起彼伏,场面壮烈…… 云皓骏也是一身戎装的手持长剑,带着御林军守在武英殿门外的广场,将这里围了起来,严肃的盯着可以进入的通道,听着皇城处那震天响的叫喊声。 武英殿内,皇上也是冷着脸的端坐于龙椅之上,一身的龙袍,头戴冕旒,盯着大开着的殿门。 庆王与言长空分站于他的两侧,也都看向门外。 殿中站满了皇亲国戚还有朝中的众臣,有人紧张,有人害怕,有人镇定自若,也有人焦躁不安。 而在侧殿处,梁贵妃与淑妃将所有皇宫的嫔妃及众皇亲家属、官眷都聚于此地,而在另一边的椅子上,被绑着两个人,一个是皇后,一个是沈贵妃。 “你们挡不住的,太子兵强马壮,还有贵人相助,梁贵妃,你向来最能了解皇上的心意,不如好声的相劝于皇上,将这皇位让出来,本宫保证,定会好好的安顿皇上,让他安度余生……”皇后依旧不可一世,居高临下的得意道。 梁贵妃猛的扭过头来,用冷意而轻蔑的目光看着她:“皇后娘娘,您真的认为,太子殿下可以成事吗?他向来都是个手高眼底之人,表面的功夫做的十足,可私下里,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就今日的举动,想来皇后娘娘也能看的出来,他的行动,早在实施之前就已经被皇上洞悉,今日不过就是让他露出原本的面目,也好在日后裁决时省下很多不必要的解释、说明,看看站在外面守护的都是些什么人,真的以为,就单凭他的那张说的天花乱坠的嘴,就能得到这南秦的天下吗?” 皇后不怒反笑起来:“梁贵妃如此愤慨,不过就是因为,你细心培养了那么多年的景王,依旧一事无成,永远都无法与太子比,他终是个败者,现在太子已经无人可敌,可是景王却选择站在了他的对立面,想来,以后,你们母子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梁贵妃气的嘲讽笑出声来:“皇后娘娘,现在你还在做梦呀……皇城之上,有博王在守,宫内有景王在守,那本宫问问,您可知,庆王军在哪,言家军在哪,萧家军在哪,镇远军在哪……” 皇后的眼睛转了转后,慌乱之意顿现,她想动,却因被绑着,只能奋力的挣扎着。 “无用的,现在,太子不过就是瓮中之鳖,就看皇上最后是不是想在武英殿前见到他了,不然,也只能任由这些人,提着个头颅来呈谨于皇上面前。”梁贵妃再冷冷的一笑。 殿中的众人一听,也都放下心来,互相安抚着,脸上都温和了起来,刚刚她们是真的很害怕。 淑妃伸手轻拍了下梁贵妃的手背:“姐姐,无需与她多言,皇上的意思不也是让她们亲眼看看,太子是如何落败的吗?” “皇上就是心善,如此大逆不道之举,就应该直接下天牢。”梁贵妃用眼角狠狠的夹了下皇后。 淑妃再轻拍了下她:“姐姐莫要生气,很快,就结束了……” “妹妹说的是呢……”梁贵妃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与之相握的手,更紧了些。 太子所率领的人马还真的挺强的,挡在外面的那些城防营的人,越战越弱,最后,只能全都退回到了皇城门内。 将城门紧紧的关闭,而后这些人也没守在那里,全都撤进了内城之中,再将城门紧闭,并守在那里。 云皓博也从城上下来,退到了内皇城。 云皓皑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将挡在皇城门口所剩下的城防营的人砍杀后,立即让人攻城。 可若大的皇城门,有多坚固,他怎么会不知道。 立即命人推来攻城车,开始撞击着城门。 他得意的笑了起来,再看向身边的师爷:“洛先生的药是真的很管用,这些人,个个以一顶十,这些被称为强军的皇家军,在他们面前,就是软脚虾一般,根本不堪一击。” “太子殿下英明……”师爷立即奉承着。 “也不知,洛先生那边处理的如何了,他真是个神算呀,用一己之力,就能牵制住言谨初、萧离、施棋这三股力量,让他们无法分心来参与这里的战局,待到平定天下后,朕一定要重赏他……”云皓皑笑的更加放肆,感觉自己胜券在握一般的笃定。 用了不到一刻钟,皇城门被撞开了。 他激动的立即从马上站起身来,可因着急,有些不稳的又坐了下来,他举起手中的剑,大声喝道:“冲进皇城!拿下皇宫!” “冲呀……” 震天的吼叫声,那些攻城的兵士举着武器就往皇城里涌了进去。 他脸上带着喜悦,得意的驱着马,在下面的小兵的牵引下,也随着攻城兵士进了皇城。 可他刚进入,就听到身后突然传来了呼喝声。 他立即回头看过去,从皇城对面的街市胡同里,冲进来很多人,虽然穿的不一样,可他第一眼就认出,冲在最前面的,是言谨初。 他一身银白色的铠甲,手持长剑,飞驰而来,将挡在前面的人,一剑一个的砍杀,气势如宏,如神将一般。 第544章 太子谋反(二) 而从另外两侧冲过来的,还有施棋和萧离所带领的人马。 云皓皑顿时就慌了,立即挥手的叫着身边的兵士:“拦住他们,快,拦住他们,关门,关上城门……” 原本已经冲进了皇城的兵士,在听到这个命令后,又返了回来,而他也向后退去。 可关城门,那是不可能的了,先前是他们将这皇城门给撞开的,门板都撞废了,根本关不上。 言谨初停于皇城门外,长剑指着城门里的那些叛军:“你们给听好了,尊硕小王爷言谨初在此告诫你们,放下武器,跪在地上,可以饶你们不死!云皓皑谋逆叛乱,罪不可恕,你们不要与之为伍!放下武器!” 身后的大军也齐声的喊道:“放下武器!” 已经与他们面对面的那些兵士,有些惊慌的互看了一眼,有的人,已经害怕了,想放下手中的武器。 就在这时,突然听城里的云皓皑大声道:“不要怕,把药都吃上,他们就是你们的刀下魂,杀了他们,你们都可以荣华富贵!” 立即有人响应,从怀里摸出来一个黑乎乎的药丸,直接塞进了嘴里。 随即,那些吃了药的人,猛然的闭着眼,抬头怒吼了一声,再睁开眼时,已经血目顿现,同时张着的嘴里,闪现的是尖尖的獠牙,而且他们脸上,出现了很明显的黑纹,还在快速的爬窜着…… 杨七宝冲过来,在看到这场景后,立即伸手拉住了言谨初:“老大,血目人……” “混蛋!”言谨初狠声的道。 林长星立于马背之上,对所有人大声道:“把装备穿好,不要与之纠缠,几人一组,合力直击其心脏,准备!” 所有人将手腕和脖子上的布巾都拉了下来,赫然是用竹片做的护腕和护腿,而脖子处,是用厚牛皮等软物做的护脖,看着有些怪。 萧离这时也冲了过来,与言谨初并肩而立:“这就是血目人?而且用在了这些兵士身上,全都是活人……” “九兰说的对,此人不能留,太可恶了……”言谨初狠狠的道。 皇城里的云皓皑大吼一声:“冲!” 那些血目人也不回答,只是瞪着血红的眼睛,身手敏捷的高高窜起,向着这些人攻了过来。 而这边也不乱,立即散开一块地方,让这些人进入后,再重新围住。 四个人一组,合力对付着一个血目人,三人上前制住一人的,避开血目人的嘴,用绳索或是合力的让其不能施展,另外一人一剑直刺进血目人的心脏,剑在胸口处剜动,再将心脏从里面挑出。 场面太过血腥,可是没有人退缩。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场,不是这些血目人死,就是他们变成血目人这种怪物的战斗。 他们不想成为这种怪物,所以,只有奋力的拼杀。 混战中,也有很多兵士,被身后的血目人所击杀,好在,都不是被咬到的,不然,倒下去的人,会再变成血目的人重新战起来,来砍杀着原本的战友。 而那些在云皓皑下令吃药,因犹豫而慢半拍没有吃药的那些人,在看到如此可怕的场面后,已经吓的不知所措了。 只能手举着剑,立于身前,一步步的往后退。 当他们退到皇城里,就听到身后传来了惨叫声。 再回头看去,云皓皑正举着剑狂砍着退后的那些兵士。 他气愤的大骂着:“一群没用的废物……不往前冲,退回来干什么……冲,给本太子冲……再有后退者……杀!” 这些人真的被吓到了,只能再举起刀来,大喊着:“杀……”的向皇城外冲去。 可一冲到皇城门口,就都停了下来,外面的战事也很激烈,正好一个被摘了心脏的血目人倒摔在他们的面前,不但从嘴里流出血,胸口处有个大窟窿,从那里流出来的血更多。 而随着心被摘出,这人的眼睛也在恢复,脸上的黑纹也在消失。 他们再咽了咽嗓子,全都吓破了胆的,又想后撤,可却又不敢,只能举着刀的站在门口,一个个哭丧着脸。 云皓皑恨意十足的一挥手,对围在身边的剩下的兵士道:“咱们继续向里冲,只要占领皇宫,一切都好办了,冲!” 这些人再转回身,向着内城门冲去。 推着撞门车,向城门撞着。 一声声“哐!哐!”的巨响声。 敲击着所有站在内城里人的心上,大家缓缓的举起手中的战刀,眼睛紧紧盯着那被撞的一动一动的城门。 云皓博挥了下手,从身后上来一排弓箭手,分为蹲、站两排,将箭头齐齐的指向了内城门,只要城门被撞开,他们就会放箭。 云皓博再回头看了眼身后通往武英殿的那处小城门,深呼了口气,再看向被撞着的内城门,大声道:“众将士听令!” “是!”洪亮的回答声。 “誓死保护皇宫安全,想要夺宫,就处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只要有一口气在……” “誓保皇宫安全!”所有将士大声回答道。 这震天的声音,让守在武英殿内的所有人,精神为之一震。 皇上也听到了,他指着殿外,感慨的道:“这就是我南秦的卫士,朕深感欣慰!” “吾皇英明……吾皇万岁!南秦万岁!”众朝臣也齐声道。 “逆子!他要用多少血来成全他的伟业呀……”皇上难过的轻语着。 姜公公小心上前,将一个盒子打开递到了皇上的面前:“皇上……别忘了慕少主的话,不能生气的……先吃一颗……想必这外面呀……一会儿就消停了……” “也不知……小四和这个慕少主现在如何了……谨初他们能不能将谨瑜救回来……”皇上轻叹了口气。 言长空看了他一眼:“皇上,放心吧,小四心细,谨初与萧离和施棋都不弱,想来,一定会救出来的……” 庆王也道:“看这外面,都这么久了,他都没冲进来,想来是有变了……皇上,安心!不还有臣弟在呢嘛……” 而在内城门处,再是一声巨响,城门轰然被撞开,随着喊杀声响起。 一片箭影也飞了出去,再传来惨叫之声,然后又是喊杀声。 云皓博也举起长剑指着云皓皑:“擅闯皇宫者,杀无赦!” “杀无赦!”喊声四起,场面一片混乱。 第545章 太子谋反(三) 在武英殿前守护的云皓骏,听到这声音如此清楚,也明白,云皓皑已经带人冲进来了。 他指着御林军的弓箭手:“高琼,带着人,上房,助博王!” “是!”副统领高琼大声回答后,一挥手:“跟我上房!” 云皓皑阴狠狠的看着云皓博:“别再抵抗,或许,在我上位后,还能给你个好去处,不然,你就等着死吧……一向都不得待见,一直都被外放,你就如此甘心为他卖命,有何好处!” “好处?从来没想过,只因那是本王的父皇,而南秦就是本王的家,本王没有你的能力,更没有你的野心,可本王知道,守护南秦百姓,就是本王的职责,无悔!”云皓博冷哼一声。 “算了吧,你不过就是在找借口罢了,谁不想上位,那个位置,又有哪个皇子不想坐的,你只是有自知之明,知道那里你从来没有资格坐,再加上,一向被冷落的你,突然被他所重用,又有了想报恩的蠢想法,可你有想过吗?他是如何对你的,自小就不待见,从来都得不到看重,反看云皓骏,就要比你强很多,那只因为,梁贵妃的原故,别再傻了……与皇兄站在一起,以后有你享不尽的荣华,到时候,皇兄让你成为九珠亲王,有着无比强大的身份,有何不好……为何要给他卖命!”云皓皑想要说服他。 云皓博再次冷笑:“云皓皑,别再执迷不误了,你只是一颗被抛出来的棋,而将你当成棋子的洛白,为何没有与你一起出现,你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吗?就为他卖命。” 云皓皑却得意的一笑:“皓博,你错了,他想要的,只要我坐在那个位置上,就可以给他,而你,将成为刀下魂……去地下为你的父皇守护吧……” “无药可救!”云皓博狠声道。 而此时在外城门处,战事也正浓,那些血目人的力气可不是一般的大,场面也特别的惨烈。 言谨初从怀里拿出了一只竹筒,举起向空中发射,一道绿光闪过后,城中响起了一道洪亮的钟声。 这声音传遍整个广陵城。 而听到这钟声的那些血目人,同时身体一僵,举起刀的手,也停顿在了那里。 然后又响起了一声钟响,这些血目人手一松,手里的武器掉落在了地上。 同时,他们眼中的血红,也开始有所轻弱。 言谨初再对杨七宝他们扬了下头。 杨七宝、靳刚和林长星等人从马上起身,窜了出去,同时撒出了一道暗红色的粉末。 原本与这些人血目人交战的兵士也都快速的撤了出去。 十个数不到,原本这些血目人,突然倒在了地上,然后身体开始抽搐,从嘴里吐出黑色的血,没了生气。 萧离纠着眉:“没想到,九兰的药如此厉害。” 言谨初轻点头:“这就是为什么,一开始我不想用,原本是想制服这些人,留有一线生机,可是……真的没办法……只能消灭!” “他们已经服了那种药,就算现在制服了,过后想解这种毒,也不可以的,也只能如此了……”施棋也咽了下嗓子。 萧离这时举起剑来,大声道:“众将士听令,受伤的人全都留在城外,没受伤的,随本少帅冲!” 他率先骑马冲进了皇城,身后跟着萧家军众将士。 将守在皇城处的那些叛军制服,反抗的一律斩杀。 正在那里激战的云皓皑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喊杀声,立即回头看过去,当看到言谨初、萧离、施棋率先冲进来后,立时慌了神。 “杀了他们……快点……杀了他们,拦住……一定要拦住……” 原本就已经人数不多的队伍,又受到前后的夹击,让他们的战力明显已经不支。 而面对这些原本就是出了名的强军来说,他们真的有些不堪一击,溃不成军。 眼看就要不支,裴师爷已经从马上跳了下来,再拉了下还坐在马上愣着神的云皓皑一下:“太子殿下,快跑呀……再不跑,就没命了……” 云皓皑却甩开他的手:“废物!” 裴师爷一听,也只能点了下头:“行,我废物,你不废物……” 也不再多话,他转身从地上捡起一把刀,举在手中,就向墙边跑去,路经之处,也举刀挡几下,身手也算敏捷的躲闪着,还真让他成功的跑到了墙边。 言谨初伸手拿过一把弓,搭箭在手的瞄向了在马上举剑狂挥着的云皓皑。 却看到了,在对面的台阶之上,云皓博也同样举起了弓箭。 他的嘴角斜扬了起来,对他轻点了下头。 云皓博手中的箭飞了出去。 惨叫一声,云皓皑手中的剑脱手而出,他吃痛的紧握着手腕,并扭头看着偷袭他的云皓博,怒声道:“你敢袭击本太子……” “云皓皑,从你起兵的时候开始,你就已经不再是南秦的太子了,只是个罪人……”云皓博将手中的弓交给身边的人,将配剑抽了出来,霸气的瞪着他。 “好,好呀……想抓本太子……你没那个本事!废物!”云皓皑冷声道。 云皓博也不与他多话,脚下一点,向着他就冲了过去。 言谨初却看到了云皓皑的手在怀里摸了下,他立即明白了什么,对着云皓博大喊一声:“别过去……” 可还是晚了,云皓博已经与他对面站立,刚举剑刺出,云皓皑向后一撤,手向外一挥,一股白色的粉末直冲向他,这时他想再后退或是闪开,已经不可能了。 粉末撒了他一脸,不得不闭上眼,同时也感觉到了一股劲风袭了过来。 突然手臂被拍了下,他的身体向一边斜飞了出去,但还是被剑刺破了手臂,闷哼一声后,他跌坐在地上。 再睁开眼时,却看到了云皓骏手持长剑的正与云皓皑在对战。 “回武英殿守着,这里交给我!”云皓骏扭头看了他一眼道。 “景王兄!”云皓博担心的道。 “走!”云皓骏大喊一声:“父皇和所有人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云皓博用力捶了下地面,翻身而起时,突然血液上涌,一张嘴,血就喷了出来。 第546章 太子谋反(四) 云皓骏正好回身闪着云皓皑刺过来剑,看到了这一幕。 不由一惊的叫道:“小博!” 云皓皑见他分心,不由得意一笑,剑在手腕中一翻,再刺向他的胸口。 就在要刺中时,突然被一把剑给挡开了。 而云皓骏也同时被人推了出去。 他回过神来,就看到言谨初已经站在他原本所站的位置处,同时听到他道:“扶博王回武英殿,把这个药给他服下……” 说着将一个瓶子扔给了他。 “小心!”云皓骏接住瓶子后,回身扶起云皓博。 在走了两步后,他又停住,回头问他:“小四呢?没事吗?” “无事!好着呢!”言谨初盯着云皓皑,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云皓骏这才放下心来,扶着云皓博脚下点地,窜起向武英殿而去。 这时云皓皑却冷笑出声:“言谨初,不好受吧,看着她死,是不是很难过?” “她没事。”言谨初冷声道:“废话真多,打是不打,不打就跪地求饶,或许,给你留个全尸。” “做梦吧你……你算个什么东西,真以为被人尊称一声小王爷,就是王了?你们言家,不过就是云家的一条狗!”云皓皑语出不逊的道。 言谨初冷声道:“言家只守护南秦,只要是正统,我们都守护,不仅仅是皇权,还有整个南秦的领土、百姓。” “那本太子也是正统,怎么不见你守护?”云皓皑举起剑来指着他。 “你不配!”言谨初冷声道。 云皓皑再冷冷一笑:“那就不用留你了。” 说着他举剑刺来,言谨初是真的没把他放在眼里,要论起身手来,云皓皑还真的不值一提。 可云皓皑的剑招只是虚招,在晃了他一下后,一只袖箭飞出。 言谨初也防到他有这一手,在看到这支袖箭时,脚下点地,向后退去。 却没想到,这支袖箭也是被改过的,飞到一半,就炸裂开,又是一堆粉末四散开去。 而且这粉末中,有一股特别难闻的臭味,很是熏人。 云皓皑原本很是得意他自己的杰作,还等着这些中了粉末的人倒下后,他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取了他们的性命呢。 却在粉末散开后,看到依旧立于他面前的言谨初,不由也是一惊。 “你……怎么可能……”他不解的指着他。 “你难道不知道,洛白有个神医的徒弟,叫慕九兰吗?”言谨初冷扬了下嘴角,手腕翻动,寒影闪现。 云皓皑转身就跑,可还是晚了,一声惨叫响起,他腿上中剑,直接就趴在了地上。 抱着受伤的右腿,大叫着。 施棋与萧离也已经冲了过来,再与言谨初一起,形成了包围之势,全都用剑指着地上的云皓皑。 这时杨七宝也大喝了起来:“太子谋逆,现已伏法,所有参与之人,只要放下武器,束手就擒,还有保命的机会!” 这声特别管用,还在与平叛军对战的兵士一听,也停了下来,然后将手中的武器往地上了扔,也不用别人叫跪下,自己主动就跪在了地上,举起了双手。 “云皓皑,起来!给你面见圣上的机会。”言谨初对着躺在地上打着滚的云皓皑道。 “你们行刺当朝太子,罪可当株……”云皓皑大吼着。 三人同时翻了下白眼,这么白痴的人,洛白真是找了个猪队友。 见他躺在地上耍着赖,萧离可没管那么多,上前直接将他拎了起来,同时施棋上前一步,手速极快的点了个的穴道,让他不能再玩花样。 外面交由杨七宝他们来处理,三人押着云皓皑进了武英殿。 而在殿中,云皓博斜靠在椅子上,脸色苍白,嘴唇泛紫,很虚弱的样子。 云皓骏在一边帮忙照顾着他。 三人只站在殿外施礼:“臣,叩见皇上。” 言谨初再道:“所有叛军全部制伏,正在清理,云皓皑已经被臣等拿下,听候皇上发落。” “押进来吧。”皇上声音威严的道。 言谨初却道:“还是让他在殿外吧,此人身上藏有多种毒药,不方便进殿来审问,如若皇上想听听他的说法,不如让他换掉这一身的装束。” “来人,给他换一身,朕要听他亲自来说。”皇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目光坚定。 姜公公立即命人,带着云皓皑去换了一身衣服。 言谨初对古太医点了下头,他立即过来汇报着云皓博的情况:“博王殿下所中之毒很是霸道,下官不知如何解,景王殿下给博王所服用的药,还是很管用的,现在看来,只需再调息一下,应该无大碍。” 言谨初再将怀里的一个小袋子拿出来,在里面翻找了一会后,又拿出来一个小瓶子,递到古太医的手里:“给博王服这个,看看效果。” “是。”古太医再走回去,倒出一颗药丸,塞进了云皓博的嘴里。 萧离与施棋再押着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的云皓皑回到殿中,托在大殿中间,让其面对着皇上。 “逆子,可知罪!”皇上沉声道。 “成王败寇,这一点,儿臣还是知道的……”云皓皑面色苍白,眼中无神,看似有些委屈的抬头道。 “成王败寇?谁是王?谁是寇?你被人利用了,却还不自知,就单凭他给你安排的那万余人的杂牌军,就敢逼宫?你没脑子呀……”皇上气的站起身来,指着他大吼着。 皇上真是很生气,他不气这个儿子对他用强制手段来逼宫,而是气他被人利用而不自知,如此没有头脑的人,怎么可能将南秦的基业和万万众的百姓交与他。 云皓皑却依旧在摇头,不认可他的话:“不过是生不逢时罢了,太子之位,一座就是十年,还要座多久,真到了那一天,如果你将这个位置传给别人,那我不是白座了,得到了什么?机会是争取来的,有什么不对吗?” “你……笨就是笨,你回头看看,他如此会算,怎么会算不到这广陵城中的兵力部署,你却还相信他的起了战事,这不是自己往火炕里跳吗?蠢笨至及!”皇上气的浑身都在发抖。 云皓皑此时也只能闭着眼,一行泪流了下来:“老天不公……天道不公呀……” 第547章 挟持 言谨初心思根本就不在这武英殿之上。 任务他已经完成了,现在只是插句话的,想要离开,他担心还在济世堂里的施画和言谨瑜。 就在这时,已经泛白的天空中,突然响起了一声尖锐的哨声,然后天空突然炸开了一道红色的烟火。 他立即跳到了门外,盯着那道烟火皱起眉来。 殿里的很多人都听到了,也有人看到了那耀眼的红光。 “怎么回事?”皇上开口问。 “信号是在城中发出的,那个位置是……”言谨初声音有些颤抖了起来。 “济世堂!”施棋急急的道。 “坏了!他一定是发现了他们的所在……”言谨初紧张的道。 “谁?谁在那里?”皇上再问。 “谨瑜、小四,慕九兰……”言谨初扭头看着皇上,眼中全是急切。 “那还愣着,带人去救呀……”皇上一挥手道。 言谨初对皇上施了一礼:“多谢皇上!” 转身就往外跑。 施棋与萧离也与皇上施礼后,跟着窜了出去。 可他们带着人冲进济世堂时,还是晚了。 权叔与白术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王婶缩卧在一棵树下,昏了过去。 施棋上前将她扶起来,将她弄醒,急急的问道:“慕少主和小四呢……” “老先生……被老先生……劫走了小姐……少主……追……”王婶双眼一闭,没了气息,嘴角处,流下了黑色的血。 这时,又有一道红色的焰火窜上空中,却是皇宫的方向。 三人互看一眼,立即明白过来,洛白是以施画为人质,他要进宫,可是,就算他进了宫,又能怎么样?真的能如愿吗? 而同时,言谨初好像又明白了些什么。 如果真的以施画为人质,那么,最少,他是不会不理会的,也不会不顾她的安危,而与洛白再对抗。 施棋也会一样,定不会放着施画不管,也一定不会轻易的出手。 还有就是慕九兰,他一定会因为施画,而帮着洛白。 他这一下就掐住了三个人的命脉,就算他不听命于洛白,也会因为他与慕九兰的联手,而不得不受限于这些用毒高手。 可能,到时候,连施棋都会出面挡在他们的面前,阻止他们伤害洛白,以保施画的性命安全。 洛白算准了他们所有人的反映,才会如此有恃无恐,这么坦然。 三人翻身上马,带着一众人再往皇宫的方向奔去,他们真的希望能早些的赶到,最少合几人之力,或许有救出施画的机会。 当他们到了皇城外时,却被告知,他们这些人,已经进宫了。 他们骑马进入,直到武英殿外才翻身下马。 一进殿院,就看到站在殿院中间,一身黑袍的洛白,正手掐在施画的脖子上,面对着殿内的众人。 而他身边,乖乖的站着也同样一身黑袍的慕九兰。 在看到他们三人奔进来后,洛白才轻声一笑:“好了,到齐了,那……可以好好的说话了……” “洛白,朕奉劝你一句,放开小四,有什么事,可以好好说。”皇上站在殿门口,冷然的看着他。 “洛白,你敢伤她,我让你死无全尸!”言谨初指着他道。 洛白却一点不在乎的一笑:“死?还无全尸?哈哈……尊硕小王爷,你太好笑了,不过,当你得知这个丫头的真实身份后,可能就不会如此想了……恨不能她立即就死……还有你,施棋,一直都被父辈骗的滋味一点都不好过,当手心中的宝来疼爱着的亲人,不过是个不相干的路人,会如何呀?” “胡说!”施棋怒瞪着他。 “洛白……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好了,绕这么大的一个弯子,你不累呀,说这么多话,也废口水的,嘴不干吗?”施画嘲讽的冷声道。 洛白的手上用了下力,施画疼的纠了下脸,嘴也张的大了些。 “你说过,不伤她,别失信,不然,我不会手软!”慕九兰立即出声警告。 “九兰呀……现在你有什么资格与我谈条件,全身的穴道已经被我封住了,你要是敢强行运功冲破,必会经脉尽断而死,想想我手里的这个小四,她可是见不得你有伤的……如此彼此相互的人,却走不到一起,多可惜呀……”洛白斜眼瞄着他,嘲讽的笑着。 慕九兰脸色难看的瞪着他:“不准你伤她!” “好好……当然不会伤她,她可是我脱身的筹码,我怎么舍得伤她呢……放心吧,到时候,一定让你抱得美人归……”洛白再是一笑,语气轻浮。 皇上向前又迈了一步,言长空却拉住了他,并对他摇了下头,越过他,挡在了他的身前,沉声道:“洛白,你想说什么,想要什么,你开条件吧,小四还是个孩子,你又何必为难她……” “不为难她?那我要为难谁,又是谁一直都在为难我……我不过就是想要一个爱我的女人,可你们呢,一个个的都在阻挠,暮烟死了,你们还不放过我,一直在追查着真相,什么是真相,就是想让我承认,那毒是我下的,不是吗?施明恩如此,你言长空也是如此,还有你,云鹤昊,没有一个人想放过我……好呀……那咱们就来算算帐,你们手中又有多少人命。”洛白怒瞪着言长空,表情闪现着狰狞。 言长空冷扬了下嘴角:“洛白,施明恩从没亏待你,我当时也拿你当朋友,是你不知珍惜,不但害了施暮烟,还要将所有过错都怪在别人的身上,当年,明恩兄真的认为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妹妹而自责了那么久,直到他看到了暮烟所留下的书信,这才明白,原来,是你亲手毒死了自己的妻子,你还要怪别人……要脸不要!” 洛白怒吼道:“不是那样的,如果不是他一直都在与暮烟说我的不是,暮烟怎么会在婚后还是忘不了那个废王,还会与他时不时的见面,施暮烟是我的妻,我的!” “疯子!”施画轻声道。 “你闭嘴,你也一样,与她一样,明明已经嫁了人了,却还是不放过九兰,都是一样的!”洛白手上再一用力,施画立即感觉到呼吸困难,而且她被他拎了起来,只有脚尖还能沾着地面。 第548章 真正的尊主 “你放开她……”慕九兰上前阻止。 洛白挥手,直接将他打飞了出去,撞在了院中的石灯之上,一口血从他的嘴里喷了出来。 就算如此,慕九兰也没叫一声痛。 洛白将施画放回地面后,再指着倒在地上的慕九兰:“你们不是一直都在找追魂门的人吗?这个就是追魂门的尊主,也是赤月盟的尊主,人我给你们带来了,怎么处理,你们说了算,最好直接砍了他,以报你们那位深明大义的至友的仇。” 皇上与言长空都是一惊,齐齐看向单膝跪地,手捂胸口,嘴角带血的慕九兰,有些不可思意。 “不像吗?看看我们身上所穿的黑袍,可眼熟啊?而我的黑袍是没有暗纹的,看看他的,暗纹不但有,而且是云纹,与当年的齐翰龙是不是很像,不是像,是一模一样,可还记得?”洛白笑了起来,眼中却全是冷意。 施画也在趁这个机会,在用力的吸着气,刚刚他一拎,还真的让她差一点就被憋死了。 可在听到他提到“齐翰龙”这个名字时,也是一愣。 这个名字,怎么感觉这么熟悉呢。 在哪里听到过,而且还不只一次。 言谨初与施棋互看了一眼,两人脚下缓慢的向这边靠了过来。 “洛白!你想说什么,齐翰龙,朕自然是认识的,而且很熟,当年他为朕没少做事,朕自然是很感谢他的,可后来,他突然不再与朕联络,朕也明白,他身为一个江湖中人,不愿与朝廷有关联,朕不强求。”皇上大声的回答。 “不强求?哈哈……云鹤昊,你真是太会说话了,再龌龊的话,在你那里都能被说的如此冠冕堂皇,你不觉得恶心吗?齐翰龙是怎么离开的?他真的是自愿吗?难道,你当年所派出去追杀他的人,还少吗?只是他命大,逃过了你的追杀罢了,可他的妻子却死在了那些人的刀下,刚刚出生不到三天的孩子,也失了踪迹,生死不明,不是吗?”洛白怒声的大吼着。 言长空回手握住了皇上的手腕,再看向洛白:“原来,你是来说这件事的,当年的事,不是皇上干的,你误会了。” “误会?哈哈……我误会无所谓,你们想解释的话,就去找齐翰龙解释吧,他可是恨了你们一辈子,到死,都在恨!那可是杀妻、丢儿之仇。”洛白轻轻的一挑眉。 “你的意思是说,齐翰龙想报仇,想找朕报仇?”皇上也大声的质问着。 “不行吗?当然了,你不离宫,这皇宫任凭他的本事,也不是来去自如的,当然要找最弱的那个下手喽,施明恩,就是第一个,他死的很惨的,整整一条船上的人,全都死在了寒江之上,他身上刀口无数,血都被放干了……”洛白笑的特别惊悚。 “你的意思是说,杀施明恩的,是齐翰龙……”言长空微眯了下眼的问道。 “当然,当然是他了,报仇嘛……自然要用最残忍的手法,让敌人死去,方能解心头之恨呀……”洛白又笑了,这次的笑声更大了些,却听得让人身上发寒。 施画首当其冲,因为他就在自己的身后。 她无奈的翻着白眼,一副嫌弃的表情。 对面的这些人,自然是把她的表情看在眼里,也证明,她是一个字都没相信,也差点被这丫头的表情给逗笑了。 慕九兰这时缓过劲来,慢慢的站了起来,看着他:“洛白,别再胡说八道了……齐尊主不会对施太保下手的,他们是至交好友,一直都是……” “哈哈……至交……好友?哈哈……九兰呀……你说的对……确是如此,可是杀施明恩的人,确真就是他的赤月盟下的追魂门,这一点,你必须承认!”洛白扭头指着他,狠狠的道。 “我承认,是追魂门的人,可当年接下这个任务的,是谁,并非是齐尊主,而是你,是你,手执偷来的执行令牌,号令整个追魂门的各阁阁主参与寒江行动,杀施太保的人,是你!”慕九兰指着他,气息不稳的道。 “是我?可有人出钱来雇追魂门,本圣医拿钱办事,没错呀……”洛白一副无赖的样子,笑的很是得意。 “谁是雇主!”施棋怒瞪着他。 “啧啧啧,小棋呀……这就是你不懂规矩了……干我们这行的,是不能出卖雇主信息的,我们可是守信之人呐……”洛白痞笑的看着面色铁青的施棋。 “二哥,何必明知顾问,能有如此财力雇得起追魂门这么多阁主的人,自然是一个大人物,就如他所说,如果不是皇上,那这南秦之中,也只有一个人,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贵,用用脑子,不就知道是谁了吗……”施画嘲讽的一笑。 “云皓皑!”施棋咬牙道。 “真聪明,还是我家小四最聪明,这一点,你是真随了你父亲了,他就是个特别聪明的,能看得清形势变化,往往都能全身而退,不过就是太重感情,人一旦有了牵绊,就有了软肋,就像你师父我一样,深爱着的人……”洛白伸头在她耳边,一副亲密的样子。 根本就不像在与施画说着话,反像是在与别人在私语一样。 施画却冷声的打断了他的话:“你从来没爱过任何人,你爱的人只有你自己,别把自己说的那么伟大,那么神圣,其实,你就是个自私的人,施暮烟有眼无珠,看错了人,这是她一辈子最后悔的事,施明恩最后悔的就是引狼入室,整个施家,因为这两个错误,所付出的是惨痛的代价。” “你给我闭嘴!”洛白将她往外推了下,手上用力的掐紧她的脖子,另一只手,再抓住了她的头发,用力的摇着她的头。 “不知好歹的女人……死不足惜……”洛白咬牙切齿的道。 “当年……你就是如此……如此……杀的施……施暮烟……今天……再来一次呀……我不是她……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施画面色发紫,嘴上却一点不求饶。 第549章 血脉 洛白手腕一转,让她面对着自己,目光再次有些涣散,明显感觉到,他看的并不是眼前的施画。 “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的对我……当年我说过,只要你认错,我可带你离开广陵城,我们去江湖,过我们自己想要的生活,是你不走的……你为什么就不认错……是你不对在先……为了他,你要揭发我的……我做错了什么……制毒是我喜欢的,我会制毒,这有什么错……为什么要嘲笑我……为什么要如此对我……你认错……求你……认错……我不杀你了,好不好,烟儿……” 洛白如魔症了一般的开始对着施画自语了起来,语气里全是卑微的祈求。 他越说话,手就收的越紧,施画就算这时想说话,已经吐不出一个字来,面色也越来越紫,嘴也张的更大了。 她的双手,紧紧的握着他的手,想要拉开,可却越来越用不上力,眼睛也再次红丝泛起,视线也模糊了起来,缓缓的,要闭上了。 慕九兰、言谨初、施棋,言长空和皇上同时叫了起来:“洛白,你放开她!” 而离的最近的慕九兰不顾一切的冲上来:“放开小四……她要没气了……” 洛白再挥手,将他打飞出去,他再次撞在了那个石灯之上,弹下来后,又吐了口血,可再抬起头时,眼中一片冷冷的杀机。 言谨初也窜了过来,一掌向着洛白打了过来。 洛白脚下一挫,闪身与施画换了个位置,生生的将她递了过去,言谨初立即收回手掌,再翻身的撤了回去。 就在这时,寒光一闪,洛白根本没防备,虽然也闪身了,却还是有三根银针钉在了他的腿上。 他脚下一软,手不由一松,施画直接被她甩了出去。 言谨初再窜过来,伸直双臂的将她接在了怀里。 慕九兰这时也站了起来,目光阴冷的看着单膝跪在地上的洛白。 他正以不可置信的目光瞪着他。 “多谢你的这两掌,也要谢谢这个石灯,解开了我的穴道,你的手法再精湛,也不过如此!”慕九兰淡淡的道。 “师兄……小心……”施画依在言谨初的怀里,声音沙哑的道。 “小四,你休息一下,他就让师兄来解决。”慕九兰对她温暖一笑。 “可悲呀……”洛白伸手将腿上的银针拿了下来,再举起来看了看后,自嘲的一笑。 “你是够可悲的了,亲手杀了自己的妻子,却依旧是念念不忘,总想着,要如何让她再起死回生,可这么多年来,你忙活了这么久,想尽了无数的办法,却还是不得要领,不是告诉你了,只要找到还魂草,就可以了吗?你已经找到了,却制在了别的药中,还用在了小四的身上,这就是你该死的地方。”慕九兰冷声道。 洛白挣扎的站了起来,也笑了:“慕九兰,不是我可悲,你是你可悲,用自己的命来换她的命,真的值吗?” “与你无关,你只要今日能在这里伏法,什么都是值得。”慕九兰杀意更浓了。 洛白再轻笑一声,不再理他,转身看向皇上和言长空的方向,再指向正被言谨初抱在怀里的施画:“言长空,你身为尊硕王爷,当朝天子最信任的人,却让自己的儿子娶了一个身份不明的江湖杀人魔之女,不知你要如何面对南秦满朝文武的议论。” 言长空被他说的一愣,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慕九兰一听,手上一挥,又是四根银针飞了出去,洛白已经算到他定会阻止自己,一挥身上的黑袍,将那四根针包在其中,再甩了出去。 “慕九兰,你阻止不了我,你应该了解她的性格,只要有个苗头,必会一查到底,得不到真相,不会罢手的,不是吗?”洛白轻蔑的对他冷哼。 “你住嘴,她不是你所说的那个人,那个人,早在很久就已经死了……”慕九兰急声大喝着。 “死了?你说的是谁呀……齐翰龙的血脉,当年可是他亲自捡拾回来的,而死的那个,才是施明恩新出生的女儿,他将这孩子当亲生的一样养育,最后还嫁入了尊硕王府,齐翰龙这是下了一招特别高明的棋呀……”洛白笑道。 言长空微皱眉,皇上也看了他一眼,再看向靠在言谨初怀里的施画。 而此时的施画,在听到洛白的这些话后,脑子就更晕了,而且脑中有好多的东西在闪现着,最后让她痛苦不已的抱着头,痛苦的叫了起来。 言谨初立即叫慕九兰:“九兰……” 慕九兰立即冲过来,伸手握上她的手腕,然后就要施针,当他手指夹针要扎上她的头时,手腕却被施画紧紧的握住了。 她再睁开眼时,目光清明一片。 她挣扎着要站起来,言谨初与慕九兰共同将她扶了起来。 施画站稳后,看着还在那里得意说的口沫横飞的洛白。 “你说的对,施明恩确实是帮齐翰龙养了女儿,但那个人不是我,是被你杀死在了船上的三姐姐……你一直想得到的她的血,想打开赤月盟的那间秘室,却再也打不开了……失算了吧……”施画声音微颤的道。 “不可能……我查过的,当年那个孩子与你同岁!”洛白回头瞪着她。 施画惨然一笑:“所以,你一直把我当成了齐翰龙的女儿,所以,才会在寒江行动中,留下我一条命,所以,你才会全力的救治于我,却又用药物压制着我所有记忆,你费尽了心机,就是为了得到他放在密室里的东西……到头来,你救错了人……” “不可能……”洛白怒瞪着她。 “现在我把血给你,不信你就去试试,如果能打开,那么,我做主,赤月盟就归你了,从此以后,没有人会追杀于你,可以吗?”施画冷笑着。 “怎么会这样,他说过,那孩子刚出生不久……”洛白又开始神情恍惚起来。 施画再道:“确是出生不久,不满三岁!洛白,你是不是傻呀……齐翰龙信过你吗?他与你说过实话吗?他是江湖中人,不到万不得已,怎么可能与你这种人说实话,你是什么人,他早就看透了,当年就是他告诉父亲,你是个什么人的,父亲才会追查起你的真实身份!” 第550章 他会杀我 洛白猛的抬头看着她,指着她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施画用手指了指头:“别忘了,我已经有两年没再服用你给的药了,这里已经开始苏醒,最开始,我连施家的后院都一步也走不进去的,可在昨天晚上,我一个人,一步步的走了进去,这就是不同,而且在离开你的这期间,我犯过几次病,每次都是师兄用施针之法救治的,活血你懂吗?除散药力你懂吗?” 洛白不相信的直摇头。 “别不相信了,你要找的那个孩子,是在右肩上有个月牙印的,而我的右肩上确是有一个,那不过是在我小时候,偷拿了三姐姐的玉佩玩,她找来时,我正用火烤着那个玉佩,想看清那玉佩里的夹杂的东西是不是活的虫子,一着急就甩了出去,可是忘了,我是挂在脖子上的,就这样,在右肩上留下了这个印迹……洛白……你杀错人了,也救错人了……”施画说着就笑了起来。 可她的眼中却有泪影闪动着,不为别的,就为了那个原本应该活着的三姐姐。 “不可能……”洛白疯了一般的大吼着。 他在乱挥手的同时,从他的衣袖里,也散出了很多不同颜色的粉末。 大家一见,立即捂住口鼻的向后退去。 而这时,突然从武英殿的墙上窜下来两个黑影。 这两人手中都拿着长剑,向着洛白就刺了过去。 言谨初将施画紧紧的搂在怀里,向后退去。 慕九兰在看到这两个黑影时,却失声大叫道:“不要……” 洛白是什么人,就算他现在失了心神,也一样也能伤人。 他闪开剑锋后,一掌拍了出去,正中一个黑袍人的胸口,那人直飞出去。 慕九兰轻呼一声:“南星!”,也冲了上去,手中银针闪动,直飞向洛白。 而另一个黑袍人自然就是幽姬了,她身上所穿的,正是博文苑时的黑袍,她身型敏捷的挥剑刺着洛白。 在这两人夹击之下,洛白还真有些狼狈。 身上被划破了多处,闷哼之声随之而出。 施棋一见,抽剑就要上前助阵。 却听到慕九兰大叫:“不要过来,都是毒!” 施棋抬起的脚,只能再落下,有些着急的看着他们。 被打飞的南星费力的再站起来,脚下一点的再冲了回去。 三对一,立即看出了高低。 就在慕九兰的一掌拍在洛白的胸口时,洛白也再次回掌,将南星拍飞了。 而幽姬的剑也到了,直直的穿进了他的后心。 洛白混身一僵,所有的动作,就如此的停在了那里。 慕九兰一跃退出了五步之外,冷冷的看着他。 幽姬也抽出剑,向后退去。 却不成想,洛白猛然的回身,手腕一挥,寒影闪过,就听到幽姬哼了一声,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洛白的最后一击完成后,这才倒了下去。 而幽姬却身上中针,其中眉心处有一针,已经直没到了针柄。 她瞪着眼,嘴角流着血,没了气息。 慕九兰走到幽姬面前,蹲下身的伸手将她扶起,轻声道:“幽姬……幽姬……” 南星跌爬的过来,从慕九兰的手里将幽姬抢了过去,伸手在她的鼻下探了探,再急急的去摸她脖下的脉,然后就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不要……醒过来……说好的,这件事过后,我娶你……幽姬……不要……” 慕九兰难过的闭着眼,一行泪也流了下来。 施画在言谨初的搀扶下,奔了过来,蹲在慕九兰的身边,看着南星怀里抱着的幽姬,也有泪流了下来。 就当她想安慰一下慕九兰时,他却扭头吐出一口血来。 而那血中还带着血块,有些发黑。 “师兄……”施画惊恐的叫起来,伸手去扶他。 南星这时也放下幽姬,在他身上翻找着:“尊主……这里有续命丹……尊主……” “无用……了……洛白的……手法……真的很……独到……”慕九兰嘴里的血不停的溢出。 施画接过药,强行的往他的嘴里塞:“怎么会无用……你吃,你快吃呀……不要……你不能放弃……” 慕九兰轻咳了两声后,又是一口血吐出,依旧还是有血块:“小四……别……别这样……他说的对……筋脉尽断……以后……没有我在你身边……一定不要再耍……耍小性子……不然……头再疼……” “不是的……我还会头疼的……没你不行的……到时候……疼死了怎么办……师兄……我求你……不要……不要丢下我……你说过的……呜呜……我们不会分开的……师兄……呜呜……啊啊……哇哇……不要呀……”施画失声的痛哭起来,手还往他嘴里塞着那颗续命丹。 “对不起……我食言了……小四……好好活着……求你……”慕九兰的声音越来越弱,目光里全是不舍。 施画用力的摇头:“别说这些,你挺住,我一定能救你……一定能的……” 慕九兰虚弱的对她一笑:“傻……丫头……别哭……我……我说过……呕……你,你哭起来的时候……不,不好看……好丑……” “你不离开我就不哭了……师兄……”施画哭的声音更大了些。 “对不起……一直没告诉你……我的身份……不是不想说……是不敢说……你向来……疾恶如仇,而追魂门……是你的杀父、杀母、杀姐的仇人……我……我真的不敢说……”慕九兰惨然的歉意一笑。 施画摇头:“没有……我不管你是谁,我只知道你是我师兄,你是济世堂的少主,你是个神医……是我师兄……” “小四……噗……”慕九兰再是一口血的吐出来。 施画一见,大叫了起来:“药……药呢,南星……药呢……”施画慌乱的大吼着。 南星摇头:“没了……唯一的一颗紫金九转还魂丸,少主给你用了……” “紫金九……九转……还魂丸……”施画的眼睛转来转去的。 这种药她听过,她知道,是在哪里听到过的…… 她立即伸手将脖子上的那个链子拉了出来,用力的扯了下来,手忙脚乱的要打开那个镂空的银珠球,可她越急越打不开。 言谨初立即上手帮她,打开后,里面是一个包着蜡的小银珠。 她抢过去,用力的在地上拍了下,外包的蜡衣破裂后,里是用锡纸包的东西,她再打开后,一颗紫中泛着金的一颗药丸显现了出来。 南星大惊:“小姐,你怎么也有这紫金九转还魂丸?” 施画将药丸塞进了慕九兰的嘴里,还用手捂着他的嘴,防止他吐出来,看他也用目光询问着,点头道:“金师父给我的,他说过洛白一定会要我的命,让我保命用的……” 慕九兰释然的闭上了眼,笑着自己傻,原本金辰与齐翰龙就是密友,他送一颗紫金九转还魂丸给他,自然是不为过的,却没想到,也会送施画一颗,看来,他是真的很 第551章 听谁的话 慕九兰伤的太重,在服用了药后,也没让嘴角的血停止流出来,脸色的苍白也没有缓解,他的眼皮越来越重,原本握着的也的手,突然松开,头歪在了她的怀里。 施画身上不由一僵,呆呆的愣了那里,所有的表情都定格了。 她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更不愿意相信,慕九兰,就这样,走了。 南星也傻掉了,嘴张的很大,眼中泛红,好一会儿,才喊出一声:“尊主……少主……” 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而后将头或扭到一边,或抬头看天。 慕九兰虽然一直以施画的师兄自居,可这里与他相熟的人,哪个人或多或少的都得到过他的关照。 虽然他的身份是这么的神秘,可他却真的没有害过这些人,反而还救过他们的命。 现在看他已经……哪个人心里会好过。 施画缓缓的将手臂收紧,紧紧的将他抱在怀里,又有一行泪,顺着脸滑了下来。 自从到了这里,可以说,慕九兰是她最早认识的一个人,洛白是救了她,可却只是在她身上扎针、施药、诊脉什么的,而照顾她起居的,一直都是慕九兰。 是他,带给了惊恐、烦躁、紧张、害怕的她,一道暖阳,让她渐渐的接受这里,渐渐的习惯这里,渐渐的放弃那个想离开的想法。 他就是她心中的一道阳光,暖着她的心,每当她困惑、迷茫时,他都会在她的身边,鼓励、支持着她,更会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她。 他真是的亦兄亦父的存在,他就是她在这里的至亲的人。 比任何人都亲,比任何人都重要。 而现在,她也知道了一件事,原来,自己,也是慕九兰至命的软肋,只要拿住她,慕九兰就可以任人摆布,不会反抗。 当她在济世堂被洛白抓到时,慕九兰当即就放弃了抵抗,任由洛白封了他的穴道,还吃下了他递到面前的毒药,那时的施画,真的很想骂他,是不是傻。 再到了这皇宫之中,他为了洛白不伤她,冒然强行的冲开穴道,以至全身的经脉尽断,无力回天。 南星的嘶吼声,根本没入她的耳,她现在真的很后悔,为何没有早一些的发现他的真正身份,为何他不早一些告诉她。 她真的不会怪他的,她也不会不理他的,她就这么一个亲人了,怎么……他还是不了解她的。 言谨初难过又心疼的伸手轻拍着她的肩,想要伸手接过慕九兰的身体,却猛的被她挥开。 同时看到了她那红如血的双眸。 他顿时就愣了,血眸出现。 可现在没有了慕九兰,谁还能治疗她。 “小四……”他担心的轻唤着。 “别动他,他是我的……你们个个都想要他的命,现在命给你们了,满意了吗?”施画的声音很沙哑,也很冷。 言谨初再是一愣,不由抬头看向站在武英殿前的那些人。 施棋上前一步:“小四,你误会了……我们只是想把他……” “把他怎么样?挫骨扬灰吗?以彰显你们的威风,他做错了什么,不过就是在为我报仇,只因我能力不够,他用这种方法一直在替我做我应该做的事,他有什么错!”冷靖研大吼着。 在场的人再次噤声,没有人回答。 言谨初再伸手搭上她的肩,再次被她闪开,目光冷中带着杀气,混身都泛起寒意。 他的心中一疼,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子。 “小四……我们带着九兰回家吧……”他柔声的道。 “回家……家在哪里……我们还有家吗?都死了……全都死了……权叔、王婶、白术、幽姬,我一个人,却让这么多人为我送命……我是谁呀……我是谁……”施画神智不清的自语着,眨眼间,她的双眼更红了些,而再流下来的泪,也是血红色的。 所有人都难过,又不知该怎么办,云皓逸用力晃着古太医:“想办法呀……快呀……” 而古太医却只有摇头的份:“老臣不会……” 就在这时,被押跪于地上的云皓皑突然笑出声来,那嘲笑的声音,让所有人先是一愣,而后皱眉。 可他的声音,却直刺进了施画的心。 “哈哈……哈哈……什么天下第一的杀手组织,什么神秘莫测的尊主,不过如此,洛白就会吹嘘,说的天花乱坠,到头来,不也一样不堪一击,死在了自己徒弟的手里,而这位尊主又怎么样,又会医,又会毒的……还不是得死,死了好,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哈哈……看看本太子,就算没成功,也一样会被留条命,这就是不同……狗命永远都不值钱……哈哈……哈哈……” 施画缓缓的抬起血目,直直的盯着他,浑身杀气尽现。 言谨初感觉到不妙,刚要伸手抓住她时,她突然身形一动窜了出去。 这速度,连他们都只觉眼前一花,根本就没见清是怎么回事。 慕九兰的身体被放在了南星的怀里,而原本在地上的那把腰剑也不见了。 云皓皑还在那里嘲讽的大笑,突然感觉到脖子上一凉,他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的扭头看来。 只见施画正用一双血红的眼眸盯着他。 “一切的事,都是你搞出来的,你不死,对不起天下人,慕九兰是你这种猪狗不如的畜生也能议论的。”她咬牙切齿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 这时那些守卫才反应过来,同时举刀向她攻来。 她看都不看,只是举剑挡了几下,剑在手掌中翻转的同时,将这些人的武器打落在地,伤了他们的手腕。 同时,也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大叫声:“住手!” 离的最近的就是云皓骏,他刚冲到近前,她的剑已经直指着他,冷声道:“不想死,就别动。” 云皓骏紧张的咽了下嗓子:“施画,小四,放下剑,不可伤人……听话……” “听话?”施画缓抬眼的看向他:“我这一生,最会的就听话,却换不来,应有的,我听父亲话,他要我记住的所有东西,我听母亲话,她让我必须活着,一定要保存好那块玉佩,我听师父话,不出清源城半步,我听师兄话,去背那些根本记不住的药方子,我听金师父的话,不向洛白吐露一个字,我听兄长话,不单独一个人上下职,我听相公话……真的很想与他一起到老,可是结果呢……我失去了父母,没了师父,连视我如命的师兄都走了……我还要听话……听谁话……你的吗?狗屁!” 云皓骏不知要怎么接话,他真的很心疼眼前的这个小丫头。 第552章 得背我回家了 施画再看向已经倒在血泊之中的云皓皑。 扬起了个邪魅的冷笑:“施明恩对你,是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枉读圣贤之书,野心大,能力不足,就是个平庸之辈,没天赋还不努力,就是个废才,还梦想统治整个南秦,你出卖了他,还买凶杀他,让你这样死,已经很便宜你了。” 施画再扭头看向已经放下剑的云皓骏:“你走吧……离开这个京城,能保命,别待在这里了……你不适合。” 她说完,也放下手中的剑,感觉那把剑特别的重,她只能握住剑柄,托着剑一步步的往回走。 这时皇上开口:“施画,你可以听朕的一句话,放下心中执念,一切都是过眼云烟!” 施画停下脚步,也不回身,冷声问道:“过眼云烟?可能吗?今日洛白在这里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你们心中的一根刺,就算他说的是假的,你们也都会去查证一番,可真正知道真相的人,已经在洛白行动之前,都死了……谁能说清什么,齐翰龙生前没交待明白的事,现在让活着的人去查证,得到的也只是相对来说的真相,这根刺一直都会在,永远都不可能消失。” “施画,你是谁,朕与尊硕王,都知道!”皇上再道。 施画冷然一笑:“知道又如何,施明恩已死,洛白也亡了,天下太平了……后人,又有几个会记得他们,记得我……不提也罢……” 她继续向前走去,将剑扔在南星的脚边,蹲下身去抱扶着慕九兰,小声的道:“师兄……我带你回家……你答应过我的……等我病好了……你做雪莲桂花羹给我吃的……没有你在,小四会饿死的……” 南星也起身,与她一起合力将慕九兰扶起,并背在身上,再看了一眼倒在地上,还瞪着眼的幽姬,悲痛的闭了下眼。 施画也跟着站起身,却又一个踉跄的险些再跌倒,还好言谨初手快的,扶住了她,并将她拉回到了怀里,紧紧的拥着她。 “言谨初……对不起……我可能要食言了……”施画生疏的任由她拥抱着自己。 他的胸膛,是她以前感觉最安全的地方,是她最依赖的所在,可能,从今天以后,她再也不可能拥有了。 言谨初再用了些力道的抱了抱她:“食什么言,盐吃多了不好,你刚刚说了,要听相公的话,相公也听你的话,走,我们带九兰回家!” 施画从他胸前抬起头来,惨然一笑:“言谨初,你是尊硕小王爷,我是江湖匪首之女,我们不应该在一起,会有损你的名声……” “我不认识什么江湖匪首,我只知道,我的妻子叫施画,是小四,此生不变!”他坚定的对她点头。 “会连累你的……我不想再看到有人为我死了……心真的很痛呀……”施画的泪再次涌上来。 言谨初不再说话,直接低头覆上她的唇,有些霸道的亲吻着,他绝不会放手,绝不会。 因为他知道,只要一放开手,她将再也不会回来了……他再也找不到她了。 这种事情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按理说是特别不合礼数,有失体统的事。 可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人觉得有什么不妥的。 言长空很是得意的一笑:“还是我儿子有办法……” “对,你儿子可厉害了……”皇上有些生气的白了他一眼。 在看到云皓骏和云皓逸看过来时,还狠狠了白了他们一眼,这让两人有些不知所以了,他们干什么了吗? 言谨初不舍的离开她的唇,看着依旧闭着眼,抬着头的施画,柔声道:“小四,我们回家吧……” 施画这才缓缓的睁开眼,让他欣喜的是,那血红的眼眸,已经恢复了原本的黑白,可她此时的样子,却有些虚弱:“相公……好像……得你背我回去了……” 说完她双眼一闭,身体瘫软向下坠去。 言谨初紧紧的抱住她,再拥在怀里,终于是哭了出来:“回家……我背你回家……回家……” 施棋走过来,从南星背上接过慕九兰,只因他也受了重伤的。 南星再转身跑到幽姬身边,将她抱起来,伸手为她合上眼,小声道:“幽姬,南星带你回家,以后,我们不会再分开了……你活着我娶不到你,死,你也是我南星的人……” 萧离上前扶着他,一行人出了皇宫。 皇上不由的闭着眼,抬头长呼了一口气,再扭头看到倒在血泊里,已经没了生气的云皓皑:“抬下去吧,一切事皆由他起,将他的名字,在皇家族谱中,除去,收回太子府,府中众人发配苦寒之地,所有子嗣不得再入云姓。” 就在这边的侍卫,将云皓皑的尸体抬起,准备出宫时,从偏殿里冲出一群人。 为首的正是皇后娘娘,当她奔到近前,看到那些侍卫所抬着的正是云皓皑时,惊呼一声的冲了过去。 却被隋博超带着几个侍卫将她拦了下来,目光都是冷冷的。 皇后娘娘嚎啕哭喊着:“皑儿……我的皑儿呀……是谁,是谁杀了你……谁感伤我儿呀……他可是太子,是太子,本宫要诛他九族……放开本宫……那是太子……你们要带他去哪里……让开……” 皇上缓缓的扭头看了这边一眼,对身边的云皓逸道:“将她关进冷宫,终身不得出,对于其母家,进行全面的清理,所有知情之人,全部斩。” “儿臣遵旨。”云皓逸恭敬的道。 皇上再闭了下眼,在庆王与言长空的搀扶下,迈步走进了武英殿。 而这里的残局,还在清理,还有东楚那边的战事呢,他不能倒下。 当下,云皓博与云皓骏同时请战,要前往前线,收复失地,将东楚大军驱逐出南秦境内。 皇上很是欣慰的同意了,眼中也闪过一丝希望。 第553章 有用 言谨瑜看到被抬回来的慕九兰时,哭成了一个泪人。 再看到施画是被言谨初背回来的,她那苍白的小脸,也没了生气的样子,更是难过不已,自责到不行。 再有就是南星,托着重伤的身体,还紧紧的抱着幽姬的尸体。 慕九兰被放在客房之中,暂不下葬,只因施画还没醒,言谨初知道,她一定会亲自来打理他的一切。 言谨瑜却守在慕九兰的床前,哭的红肿的眼睛,盯着被黑色装束包裹下,那张苍白无血色的脸。 眉眼依旧暖和,就如他平日里一样,每每给她的感觉就如暖阳一般。 她拿起温热的湿毛巾,帮他清理着嘴角处的血迹,手抖的厉害。 “都怪我……一切都怪我……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好奇心太重……如果不出府去找你……去问,去问所谓的真相,就不会……就不会被他有机可乘的劫走……你们就不会一起来救我……小四不会受伤,你也不会……因为她而被要挟……慕大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她一边哭,一边絮叨着,泪就没停下过。 “在济世堂,当他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吓的都叫不出来……你与小……小四同时出现……要求她放过我……小四……小四还主动要求……要求替换我……可……可我当时真的……真的看到了你的惊慌和恐惧……有……有小四在手……他让你怎么样……你,你都同意……” 她生无可恋的闭着眼的嘟囔着。 萧离站在门口听了一会,难过的扭头抹了下脸上的泪,转身走了。 这一切的发生,真的只是一个人的错吗? 刚一拐过院了,就看到古雪瑶跌跌撞撞的跑进来,见到他时,慌张的抓住问道:“你可还好?没受伤吧……你吓死我了……” 萧离将她拥在怀里,有一种庆幸的感觉涌起,小声道:“没有……我没事……” 而在言谨初的院子里,施棋着急的走来走去,时不时的伸头看向躺在床榻上,依旧不醒的施画。 他现在真的很恨自己,为什么不学学医术,只能眼看着自己妹妹受苦,而无能为力。 难道,真的如洛白所言,在没有了慕九兰后,施画也活不成了吗? 袁英姿冲进来,先是与他紧紧的拥抱在一起,再看向一边,急声道:“怎么会这样……小四……” “不然,请古太医来给看看吧……”后进屋的张韵竹声音哽咽的道。 言谨初轻摇了摇头:“他看不了的……小四的病,只有九兰可以……现在,九兰也……你们都出去吧……让我再陪她一会儿……” “谨初,不会的……小四不会的……她那么坚强,那么勇敢……不会的……”张韵竹上前一步。 她再扭头看向屋内,发现了放在桌上的药箱,她上前来打开:“看看,这里面一定有救她的药,一定有的……你们看看呀……” 而此时在客房处,言谨瑜已经哭的扑在了慕九兰的身上:“慕大哥,你不能走呀……你走了,小四怎么办?我怎么办……我已经决定了……向父王禀明,无论你是什么身份,我都要嫁你为妻……就算你不想再留在京城,我也可以放弃这郡主的身份,只做个普通人,随你行走江湖……而且小四呢……没有你……她怎么办呀……她的病还没好呢……你说过……她是你的命……” 她紧握着的慕九兰的手,突然动了一下。 这让她愣了愣,紧紧盯着他的手,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可好一会儿,也没见再动,她刚想再哭,就看到那手指又动了。 她顿时瞪大了眼睛,嘴张了张,突然发出尖叫声。 而此时正要随萧离一起去看施画的古雪瑶就在这院外,这声音,让两人都吓了一跳,互看一眼的立即冲了进来。 只见言谨瑜脸上还挂着泪的在笑:“慕大哥,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不会的……你舍不得的……不会的……起来呀……快起来呀……” 两人还以为她是伤心过度了呢,一时间真的有些难过。 可就在这时,床上的人,却轻哼了一声:“呃……” 两人出瞪大了眼,古雪瑶立即上前,手指切在慕九兰的手腕上的脉,她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惊惧,到惊讶和惊喜,再到咧嘴一笑一笑,可眼中还有泪。 “慕九兰,你这玩笑开大了……”古雪瑶大声道。 萧离也过来,伸手探向他的鼻子,那温热的气息,让他笑出声来,可听上去,却比哭还难听。 “九兰呀……你可真会吓人……小四因为你……都杀人了……你还躺着吗……起来……没死……你没死……真好……” 说着,他的眼泪也滑落了下来,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真的是……太好了。 床上的慕九兰眼皮一直在动,却怎么都无法睁开,与言谨瑜握在一起的手,也收的更紧了。 萧离马上回身,大喊道:“来人,快去通知小王爷,慕少主没死,那个药有作用了……快去。” 而得到消息的南星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跪在他的床前,也伸手切着他的脉,没一会儿,就笑了起来:“少主……少主……就知道,这紫金九转还魂丹一定有用的……少主……你可吓死南星了……” 他头抵在床沿处,痛哭了起来。 突然一只手,落在他的头上,轻轻的拍了两下,这熟悉的动作和感觉,让南星猛的抬起满脸是泪的脸,惊喜的看到,慕九兰微扬着嘴角的看着他。 “少主……啊……”南星再叫了一声的,哭的更大声了。 “对不起……南星……我没能救成幽姬……”慕九兰声音沙哑的道。 南星用力的摇头:“她不会怪你,我更不会,保护你,是我们的使命,少主,只要你没事……她就安心了……真的……” 慕九兰闭了下眼,一行清泪顺眼角滑了下来:“小四呢……” 萧离站在那里看着他:“不太好,在你昏迷时,她以为你已经……失控了,血目再现……她还……还杀了云皓皑……” 慕九兰睁开眼,担忧的道:“血目?那她现在?” “昏迷了……就在她院子里,咱们也才回到王府不久……”萧离再道。 “南星,扶我起来……我要看看小四……血目……”慕九兰立即想撑起身体。 言谨瑜也过来帮忙扶着他:“可你现在也没痊愈呀……要怎么救她?” 慕九兰目光柔和的看着她:“谢谢你,如果一切可以尽人意的结束,我会带着你,游历天下美景。” 言谨瑜愣了愣后,眼中再涌上泪来,顺脸滑落了下来,可这次,却是幸福的泪。 第554章 学浪漫 慕九兰被萧离和南星扶着走进来。 当他们看到他时,都是又惊讶,又惊喜,也很欣慰。 来到床前,他伸手轻拍了下言谨初:“让我来吧……” 他抬头看着他:“九兰,她会好起来的,是不是?” “我不死,她也死不了,我会竭尽全力,可血目的出现,不是一件好事,自从知道她这个症状后,我想了很多办法,可洛白当时给她用的药太过霸道,还好是她的心性好,用自己的办法压制住了血目发生的频率……” 慕九兰虚弱的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接过言谨瑜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缓解了下嗓子那撕裂般的疼痛。 “可这次,真的不一样……”言谨初轻摇着头:“以前就算她出现了血目,却也没什么攻击力,可这次,她的身法特别快,杀云皓皑时的果断,为什么……洛白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什么仇呀……” 言谨初心疼的轻泣出声。 慕九兰轻叹了口气:“他之所以救她,原本的目的就不纯正,没有什么为什么,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将她治好,如果不能……就让我……我来……” “你要干什么?”言谨初警惕的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小王爷,你们都见到了她变成血目后的可怕,可那只是前期,一旦她自己无法控制了,那将会是什么样子,你们可知道?”慕九兰尽量想稳住自己的情绪,可说出来的声音,还是有些发颤。 “不会的……无论她是什么样子,都是我的妻子……九兰,你不能……她为了救你,把唯一的药都给你了……你不可以这样对她……”言谨初突然很害怕的对着他大吼起来。 施棋也上前一步的瞪着慕九兰:“如果她真的变成那样,我带她离开,她不会伤到别人的……” 慕九兰轻摇头,难过又痛苦的道:“你们想的太简单,先前她可以有意识的去控制,可越到后来,越无法,她就算想控制,也无能为力,小四是个什么人,你们都知道,从认识她以来,她救人,帮别人平冤,却不害人,一旦到了她自己出手去害人时,她要怎么面对自己,你们可想过?” 大家全都在摇头,她们无法想象,当施画病发过后,看到被她杀死的那些人时的样子。 慕九兰再道:“所以,要是真的无法让她摆脱,我只能亲手结束。” “你敢!”言谨初指着他。 “慕九兰,她视你如至亲,你可知道,当你昏迷松开她的手时,她有多害怕和绝望,她不准任何人碰你的身体,就连我都不可以,她说要带你离开,却不想与我回家……慕九兰,你就是如此回报她的吗?结束!这一切都不是她的错……你们在她身上干了什么,现在为什么要让她来承担这个后果……我不会让你们动她,绝对不会,大不了,她杀人,我收拾,不让她知道……” 言谨初失控的怒吼着,眼眸也泛起了微红。 这时床上的人轻“嗯”了一声,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施画轻皱了下眉,再缓慢的睁开了眼,那黑白分明的眼眸,闪着灵动的光芒。 慕九兰上前来,切上她的手腕,再温柔的对她一笑:“都听到了?” “嗯……真好听……”施画也微微一笑。 而站在一边的言谨初等人全都愣住了。 “这回,我真的放心了,小四,好好活着……”慕九兰放开她的手腕,再在她的手背上轻拍了两下。 “慕九兰,你是要走了吗?”施画看着他。 “我先回济世堂,将权叔、王婶和白术他们好好的安葬,然后会去一趟赤月盟的总部,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是该我还回去的时候了。”慕九兰一点不隐瞒的回答。 “赤月盟?我也想去看看。”施画看着他。 慕九兰轻摇头:“小四,有些事,不能试,你这样,不是很好吗?” “很好吗?洛白已经在一些人的心中种下了种子,要怎么萌芽,就看人心了,如果无法印证,也就算了,一旦不是,永远都是一根刺。”施画坚定的看着他。 “他说的对,你太执拗了,一旦给了你一条线索,你定会一查到底的,可你得知道,一旦要是印证了,你要怎么办呢?”慕九兰担心的看着她。 “好好活着。”施画轻笑起来。 所有人,因为他的话都是一愣,包括慕九兰。 “我真的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来做什么决断,就算印证了一些事,又如何,如果我真的是姓齐的,可能就与施家没了关系,但我还是我呀……而且我也没认为,他做过什么坏事,就算以前年少时做过错事,但也不归我来管呀,是不是?”她再是一笑。 “别乱说,怎么就没关系了,无论你姓什么,都是小四,是我施棋的妹妹,变不了的。”施棋急急的道。 “对,无论你是谁,都是我言谨初的妻子,你不想认,也不行,大不了,咱们夫妻,行走江湖去,吃遍天下美食,岂不快哉。”言谨初也过来,将她扶起,靠在自己的怀里。 “看看,我的人缘就是好,师兄,放心了吗?”施画再对他挑眉一笑。 慕九兰欣慰的点头一笑:“当然放心。” 说完,他站起身来,走到了言谨瑜的面前:“小郡主,我慕某人无什么长处,只会看病,如果小郡主不嫌弃,可否与慕某一起回一趟慕家老宅,在双亲的牌位前,告知他们一声,你这位慕家的新主母。” 言谨瑜感动的再次流下泪来,再用力的点头,又想笑,又在哭。 施画笑出声来的抬头看向言谨初:“谁说我师兄不会浪漫的,看看,多浪漫,真让人羡慕……” 言谨初手臂收紧了一些,宠溺的道:“行,以后我也学学,让你天天都觉得浪漫。” “我不用……你给我天天吃好吃的就行,那个就很浪漫……”施画在他怀里点头道。 “噗……”屋里再次响起笑声。 施画是一点没变,还是个吃货一枚呀。 第555章 皇上英明 施画协助慕九兰将济世堂损命的人,安葬了。 就在两人准备要离开广陵城,回赤月盟时,皇上下旨,让两人进了宫。 再次来到武英殿内,大家的心情都很复杂。 皇上坐在龙椅之上,目光深沉的看着下首跪着的两人。 深吸了口气,再缓缓的吐出,缓声道:“起来吧。” 两人谢过后,站了起来。 “慕九兰,你母亲,可是姓齐?”皇上开口问。 “回皇上话,是。”慕九兰一点不惊讶,语气稳重的道。 皇上再是欣慰的点头:“看来,他真的是找到了,没白在江湖中走这么一趟。” 慕九兰抬头看了皇上一眼,再垂下头去。 而身边的施画却正扭着头的盯着他,好一会儿,又嫌弃的撇了下嘴。 可就她这个小表情,还是让皇上看在了眼里。 “小四呀……你这是有什么不满?”皇上点了她的名。 施画眼睛转了转,再摇了摇头。 皇上皱眉的轻“啧”了一声:“有什么,就直说,又是摇头,又的点头,让朕猜谜呢?” “回皇上话,施画不敢,现在……暂且叫我小四吧,因为到底姓啥,我也不知道……”施画上前一步,抱拳回答。 “你能姓什么,你就姓施。”皇上声音很大的道。 好象就是在宣布一样。 “皇上……微臣有罪,请皇上处罚,不过,还是给微臣一点时间,待到与师兄去完赤月盟后,回来领罪。”施画再跪在殿中。 皇上轻呼了口气:“起来吧……朕没怪你,当时你的样子,也知道……非你所愿。” “皇上……谢皇上圣恩。”施画再磕了个头,才起身。 “慕九兰,朕问你,回赤月盟,你想干什么,真的是让小四去验血,以证明些什么吗?”皇上看着他。 慕九兰抿了下嘴:“回皇上的话,草民……也不知道,原本是想着,将这尊主之位还回去,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也达成了齐尊主生前的遗愿,以后,就好好的当我的大夫吧……” “当大夫?重开济世堂?”皇上语气中有些调皮。 慕九兰轻点头:“是。” “你可知道,你的这个济世堂一夜之间,在整个南秦可是出了名的了,只因济世堂的少主,就是赤月盟的尊主,就算你放弃了这赤月盟的尊主之名,可还能将济世堂壮大吗?而且,朕能想到,济世堂以后,绝对不会安生,要知道,这江湖中,与追魂门有仇的,可不是一家两家呀。”皇上再轻扬了下嘴角。 慕九兰沉默了。 这一点,他也想到了,可他还是不想再身背这个尊主的职责,只想好好的经营铺子,想远离江湖这个是非之地,想平平静静的过日子。 但他也知道,皇上的话是对的,他以后根本不可能有安生的日子过。 皇上再得意的一笑:“九兰呀,你即是齐翰龙的外甥,想来,以朕当年与他之间的关系,你也算是晚辈了,不如朕就与你来出个主意。” 慕九兰立即施礼:“多谢皇上。” 皇上眼中闪过一丝算计:“其实,当年齐翰龙之所以那么大张旗鼓的在江湖中行事,无非就是想要成名,打响自己的名号,让失散多年的亲人来寻他罢了。” 慕九兰抬头看过来,明白的轻点头:“确是如此。” 皇上再道:“可他虽然成名了,却一直不见有人来寻他,后来想到,可能是因自己居无定所,那些想联系他的人,也没处寻他,于是,他就创建了赤月盟,在那里,算是安了家。” “当年,朕还是个皇子呢,与他相识之时,还历历在目,不打不相识,不过想来,他最信服的,应该还是施明恩,这两人身手在伯仲之间,惺惺相惜,他后来做为朕在江湖中的力量,成立了追魂门,可世人很少知道,追魂门是赤月盟的一个分支,它主要的任务是刺探、收集情报,暗杀等一些不能放在台面上干的事……”皇上闭了闭眼。 这可是他不太想提及的过往。 皇上再缓了缓后,才道:“可是后来,朕登基了,他也萌生了退意,朕不想强迫他,只因他一直心心想找寻的亲人,还没有消息,可怎么追魂门后来变成了那样,朕是真的无从知晓,直到十七年前,他再次出现在施府,那时的他,身受重伤……” 施画也抬头,看着皇上。 皇上也看着她,不由一笑:“当时,他的怀里抱着一个婴孩,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他求施明恩收留。” “十七年前……”施画的眼睛转了转,如此说来,那这个年龄还真对上了。 皇上点头一笑:“是,十七年前,齐翰龙将一个婴孩交给施明恩,这个孩子,已经平安的长大了。” 施画轻咬着唇角,扭头看向慕九兰,欣慰的一笑。 皇上再道:“朕得知后,让他抱来看看,那小子,虎头虎脑的,很是好玩,于是朕就将人留在了身边。” “小子?”施画愣了“男的?” “所以,朕说过,你就姓施,从来没错过,洛白想找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你,可是也只是因为这个,你的双亲和三姐姐,因此身亡,这是朕没想到的。”皇上轻点了点头。 “那他……他怎么知道是一儿一女呢?”施画有些发懵。 慕九兰轻拍了下她的肩:“他根本不相信洛白,虽然他救过他,但他从来不信他。” “所以,是他将洛白的视线转移到了施明恩的身上,当年他抱来的孩子去了施府,理所当然的,这孩子就留在了施家,可满府上下,没有一个年纪再相仿的,除了我,所以,他才将目标锁定在了我的身上,可我不明白,当初她救了我后,直接取血不就行了,干嘛还要费力的救我呢?”施画不解的问。 慕九兰再轻叹了口气,皇上却先说话了。 “洛白心中的怨,不仅仅是因为齐翰龙,还有朕,还有施明恩,还有言长空,与之相识的人,他都怨,而且此人的心思,真的无法用常人的想法来推断,孩子,朕也回答不了你。” 施画长呼了口气:“所以说,就算我与师兄去了赤月盟,也无法进入洛白一直惦记的那个什么地方,因为我并不是那个人。” 皇上摇了下头:“那里,根本不需要什么血验,所需要的东西,你与谨言,已经还给朕了。” 施画再是惊讶,立即想到了那对玉佩,还有那密盒精妙的设计,恍然的轻笑出声,发自内心的大声道:“皇上英明!” 第556章 通透的姑娘 慕九兰以赤月盟尊主的身份,下了一个号令。 盟中所有人,只要离失地近的,立即前往支援,务必助博王殿下将东楚入侵南秦的敌军,清剿出境。 施画坐在施府的前厅之中,将一杯茶放在慕九兰的面前:“师兄,看来,你的这位舅舅,与你也没说实话呀。” 他看了她一眼,轻笑不语。 言谨初伸手摸了下她的头:“傻丫头,九兰是一定知道的,不过就是对不上号罢了,只因,这施府里,根本没有年纪相当的男孩子,当年齐翰龙将孩子送到施府,却是不知被皇上要了去的。” “知道!”慕九兰淡声道。 在座的几人都是一愣,施棋皱眉:“知道?那怎么还……” “舅父的意思是将错就错,而且这也是与施太保商量后定下的方法,就是用来混淆视听的,想舅父为南秦王权劳心劳力,却被一些人害的妻离子散,舅父确是一子一女,只不过,这女儿,是长女。”慕九兰耐心的说道。 “所以说,当年死的那个不是儿子,而是女儿,而存活下来的才是儿子。”施棋这才明白的呼了口气。 慕九兰点头:“当年舅父也是拼尽力气的来了广陵城,身上有伤的他,以为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是来托孤的,施太保出手相救,求到了家祖的头上,可就是这一次,舅父在老宅处,见到家母,认出了她。” “天呀,这也太神奇了,找寻了那么久,都一直渺无音讯,却在那样的时候,能遇到……”袁英姿也特别感慨。 慕九兰轻笑的点头:“确是如此,舅父原本也是不想我参与进来的,可在最后,他还是将重任交在了我的手里,其实严格的说起来,舅父才是洛白第一个动手的人,而且他是真的知道很多关于舅父以前的事,此人心思,真的很深沉,琢磨不透。” 施画挥了下手:“琢磨一个死人干什么呀,你现在不也很好,如果这次赤月盟可以帮助博王退了敌,那么,就可以正名了,反正追魂门各阁主都让你杀的没几个人了,这个部门就撤了吧,以后你就带着赤月盟的人,行走江湖不就行了,一样是名门正派。” “噗……”萧离最先喷笑出声。 立即遭到了施画的白眼。 他摆手道:“真不怪我,小四,你是不是把这行走江湖想的太简单了?” “怎么就简单了?”施画不服气的道。 言谨初宠溺的摸着她的头:“小离子的意思是说,赤月盟与追魂门本属一门,就算撤了这个追魂门,可有人还是知晓的,追溯源头,也会找上赤月盟,一传十,十传百,江湖中也就人尽皆知了,还是一样的。” 慕九兰轻叹了口气:“想走正道,也不容易。” “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就算做错事的人,还有改正的机会呢,再说了,杀人的,也不是赤月盟的这些人,而是原本追魂门的那些阁主,就这些阁主手中,也有人的手是干净的,都说江湖讲究的是一人做事一人当,怎么他们也搞诛联呀?”施画依旧不服气的嘟起嘴来。 言谨初与施棋和萧离互看了一眼,同时三也笑了起来。 他道:“我家娘子说的也对,一人做事一人当。” “对呀,凶手伏法也好,被清理也罢,都已经是死人了,还有什么债清不了的?”萧离也耸了下肩。 施棋也道:“江湖门派在外的分支,与朝堂上在外驻守的官员是一样的,都是自我修养的一种行为,是清官还是贪官,那是个人的行为,不能说,出了一个贪官,就说这个朝堂不对吧,还要这朝堂之上再拉出来几个大官一起砍了不成。” 慕九兰目露感激的看着他们,轻笑的点着头。 施画笑的很灿烂:“师兄,追魂门的事,可以这样解决的,应该效果也是不错的,赤月盟只要发布一个声明就可以了,富宅大户,哪家不会出一、两个败家子呢,处理了就好了呗。” 慕九兰伸手摸了下她的头:“知道了,谢谢你们!” 施棋挥了下手:“嗨,这有什么可谢的,咱们是一家人,不是吗?” 慕九兰笑着点头:“对,是一家人。” 施画却轻拉了拉他的衣袖:“一家人,是不是也得兑现承诺呀?” “啊?”慕九兰不解的看着她,他还答应过她什么吗? 言谨初只看她此时这轻舔嘴角的小模样,就知道,又琢磨想吃什么了。 “雪莲桂花羹,什么时候能吃到嘴里?”她眯着眼睛,甜甜的笑着。 “这个呀……你还记着呢……当时你的神智好像不太清醒,别的没记住,就记住这个了?”慕九兰好笑的看着她。 施画傲娇的一梗脖:“那是,我脑子好使着呢……” 袁英姿笑的轻捶了下身边的施棋:“小四是没听出来吗,九兰这也不是在夸她呀……” 施画一点不太乎的道:“对于我来说,吃大过于天,而且口福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现在师兄还能想到给我做些吃的,等到以后,成了亲,想来,我这位小姑子,再想上门蹭吃蹭喝的,就有点不行喽……” 言谨初却笑着搂上她的肩:“也不难吧,只隔了两个院子,到时候,我带你一蹦就到了,不想给,也不行。” 萧离指着两人大笑了起来:“你们也太……这天天闻着味就上门蹭饭了?不行,我也搬过去吧。” 古雪瑶一听就同意的用力点着头。 慕九兰笑的有些腼腆,脸上还有些微红。 施画与慕九兰走在施府的后院,看着这里的雪景,回想着当时在这里,与洛白的对话,心里还有一丝酸楚。 在上木桥时,慕九兰伸手扶着她:“小心些……” “没事,上次我就是一个人走上这里的,还是晚上,他就站在那里,师兄,你说,他当时,是不是也有点害怕呢?”施画指着桥对面的长廊道。 慕九兰轻摇头:“不知,不懂,他的心思,猜不透。” 施画点头,再扭头看着他:“师兄,那你的呢?” “啊?”慕九兰微愣的看着她。 “你的心思,能猜透吗?”施画对他眨了眨眼。 慕九兰不由一笑:“应该很好猜。” 施画也是一笑:“干嘛要让人猜呢,有什么事,说出来,明明白白的告知,你想要的是什么,不就好了,谨瑜是个很通透的姑娘,想来,她会懂。” 慕九兰再是一笑:“应该会懂,她很不错。” 施画甜甜的一笑,高举起双臂:“我施画,终于可以走进这里了,哦吔!” 第557章 回家过年 南秦收复失地的大军,一路无坚不催。 这期间,云皓骏和云皓博还发现了一个现象,就是有时,在收复一个城池的时候,往往会看到城中有很多被砍杀的敌军尸体,更有两个城,是直接被打开城门进入的。 听城中百姓说,是他们派的先锋队,在城中打击敌人的实力。 再又到一个城池时,见到城内正在激烈的战斗着,城内武器声交错响亮。 两人互看一眼,立即下令破城门,他们是真想看看,到底是谁在帮着他们。 可攻城车还没到城门口,城门从里面就被打开了,当看到城门口那惨烈的景象,两人不由的红了眼。 可以用尸体满地来形容,就为了开这个城门,死了多少人。 当他们冲进城中,加入战斗后,东楚军队立即就弱了下来,没用多久,剩余的残部逃出了此城。 云皓骏与云皓博走在这惨烈的战场之上,看着那些装束与东楚、南秦都不同的尸体,他们更象是一群百姓。 这时,突然听到一声竹哨响起,从城中各处,窜出几道人影,向着城北的方向而去。 云皓骏与云皓博互看一眼,点了下头,两人也窜起,跟了过去。 这些人的身手是真好,向来认为身手极佳的两人,都差一点被甩丢了。 当两人站在北城门前,看到的那里所聚集了足有四、五百人之多。 而且这些人中,有人举着一个旗子,上面写着“赤月”。 云皓骏对着他们抱了下拳:“在下,南秦景王云皓骏,不知各位好汉所属哪个部的,是谁的下属,如此帮着我们收复失地,感激不尽!” 这时从人群里走出一个毛脸大汉,手提着一把鬼头大刀,对他和云皓博也抱了下拳:“我们不过一群江湖人士,自发前来支援,南秦不仅仅是你们这些当朝官员的国土,也是我们的家园,凶徒闯入,哪有不战之理,景王殿下与博王殿下不必惊讶,份内之事。” 云皓骏收下感动,再指了下他们所举的旗子:“不知,各位好汉,可否告知,为何用这个旗……” 这时人群中再走出一个年轻人,对他抱了一拳:“景王殿下,这是尊主之命,而这些人,还有已经潜进失地城中的,更是自发前来支援的江湖众豪杰。” “你……你不是济世堂的小伙计……秦艽吗……原来如此……”云皓骏指着面前的年轻人,也是有些惊讶,可回头一想,再道:“你等等,你刚才说什么,奉尊主之令?” 秦艽对他点了下头。 “那这么说,慕少主他……他没事?”云皓骏瞪大眼,惊喜的问道。 秦艽再是一笑:“多谢景王殿下惦念,尊主无事,已经康复,多亏小姐的那个药……” 云皓博这才明白过来,上前一步的看着他:“赤月盟奉命前来支援,收复整个南秦失地?云皓博在此谢过各位,辛苦了!” 他后郑重的对着面前所有人,深深一揖。 大家也都纷纷回礼,能让当朝一位王爷,给他们施礼,大家也觉得很不可思意,却也光荣。 那个毛脸大汉笑道:“行了,这城里的后续就辛苦两位王爷了,我们要立即赶到下一城,那些人逃走,必会与那城中之敌军汇合,想要从内部将他们削减,城中的各位兄弟怕是也有危险,我们得快些去帮忙才行。” 云皓博立即举起手来:“各位,不如我们一起行动,不能再让你们身陷险境,咱们一起去收回国土。” 秦艽目光有探究的看了他一眼后,不由轻轻一笑,再点头。 云皓博对云皓骏道:“景王兄,不如你留下来,臣弟带着队伍先行。” “别想,你必须得安全的回去,我去。”云皓骏拉住他,严肃的道。 “景王兄,你也得平安呀……”云皓博不解的看着他。 云皓骏轻呼了口气:“当然了,咱们都得平安,一起吧。” 云皓骏立即集结队伍,云皓博看着他的背景,总感觉有一点不太明白。 自从这次宫变后,他感觉好像是有什么不同了。 而且这一路行来,云皓骏往往都挡在他的前面,全力的在保护着他。 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感觉,不过却让他很是感动。 再有,就是自己出城时,言谨初与济世堂的那个叫南星的,分别给了他好多的伤药,还有一个特别的锦囊,说是这里的药,可以保他命的。 以前他也不是没出过征,也没见言谨初如此紧张。 再说了,他好像与济世堂的那位慕少主没什么交情,就是借着施画的关系,见过几面,另外,他发现,那个叫南星的小伙子,对他特别恭敬。 大队很快集结完毕,一行人翻身上马,快速的向下一城池奔去。 在半途中,还阻截了从这个城池中逃跑的部分残兵,在打扫战场时,云皓骏拉住了秦艽。 “慕少主真的无事了?” 秦艽点头:“真的无事,不然,这尊主令牌也不会现世的。” “那就好,那,小四呢?”他再问。 秦艽轻摇了下头:“这个在下不知,我是在赤月总部接到的命令,没提及小姐,不过,想来有尊主在,小姐必不会有事,景王殿下放心吧。” “也对,有慕少主在,小四不会有事的,可那天她……她的样子,太吓人了……”云皓骏轻闭了下眼。 “老先生很有手段,但少……尊主也不差,想来,他们一定也在广陵城等着我们回去过年呢。”秦艽再对他一笑,转身离开了。 “回家过年……好……回家过年!”云皓骏自语的道。 云皓博走过来时,正好与秦艽走了个对面,他立即对他施了个礼,再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后,和善的笑着离开了。 云皓博很是纳闷的看着他离开的背景,很疑惑。 再来到云皓骏的面前:“景王兄,这里差不多了,走吧。” “走,速战速决,如果这东楚的人还是如此冥顽不灵,就不用再给机会,直接斩杀,也让他们看看,你这东楚的女婿可不是好惹的,然后……兄长带你回家过年!”云皓骏重拍了下他的肩。 云皓博先是一愣,再是一笑,对他点头:“好,咱们就给东楚的那些人看看,南秦的强兵是怎么将他们打的片甲不留的。” 第558章 同一谋士 南秦大军所到之处,势如破竹。 同时东楚的边境处,也面临着北周国和魏国的两面夹击。 北周借着此次东楚调动大军进攻南秦之地之机,将原本被东楚攻陷的三座城池又抢了回去,而且借势,再向前推进了两个城池。 而魏国大军,全都压在防线之内,却也呈虎视眈眈之势。 而魏国领军前来的,正是荣王,沈煜骁! 云皓博将东楚的残余部队驱逐出雅关口,亲自将“博”字王旗插在了雅关口的城墙之上。 全城响起了震天响的欢呼声。 得到回报的沈煜骁,不由一笑:“看来,南秦新一代的战王已经诞生了,只是不知,接下来南秦的局势会是如何……” 身边的副帅笑道:“王爷,这一役,东楚必败,只是便宜了北周了,他们再向前推进的话,可能这东楚就要易主了。” 沈煜骁轻摇了下头:“不会,北周可没那么笨,如果他们真的占了东楚,就是在与南秦做对,到时候,就现在对面城墙上所立的博字王旗,会展现在收复东楚的各战役之中,别忘了,博王的侧妃,可是东楚的公主。” “这是东楚唯一下对的一颗棋,也不知东楚的国主是怎么想的,怎么会听信一个谋士之语,就敢发动如此大规模的战役,这次损失可不一点点,东楚大半的兵力都没了。”副将轻摇头的道。 “这次南秦反应还算不慢,收复失地也很快速,算是打了东楚一个措手不及,漂亮!”沈煜骁再是一笑。 副将伸头笑到:“末将原本以为,是舅爷带兵前来的呢,看这打法,还真是果断又强势,还有些言家军的气势,以为是舅爷与姑爷带队呢,却没想到,竟然是这位年轻的博王,还有景王,真是意外呀。” 沈煜骁斜扬起嘴角:“这小子还算听话,可也不知,在那广陵城里,是个什么景象,听报,南秦这次之所以如此顺利,是借靠了江湖的力量,赤月盟全力支援,集结了一支不少于千人的队伍,为他们当开路先锋。” 副将点头:“说来也奇怪,向来两国交战,江湖中人很少有参与的,这次……还真有些不一样了,而且赤月盟,他们的总部,不是在咱们魏国吗?却能调集人手支援南秦,这还是……想不明白……” “如果你知道这赤月盟的盟主是谁,也就不难想了,可本王还是有一点不解,他所帮的是何人,要说是小棋和谨初的话,可以理解,但却是博王和景王,这就有些……”沈煜骁纳闷的轻摇头。 这时哨兵进来:“王爷,有消息传来,北周大军,在齐万城之处,遇到了东楚的抵抗,已经战了三天三夜了,却没有攻下,如果此地攻下,就可直入东楚的皇城了。” “传消息出去给北周,如果他们不想再承接南秦和魏国的围攻的话,就让他们继续攻城吧。”沈煜骁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是。”哨兵退了出去。 副将立即看着他:“王爷,咱们也要参与吗?” “北周没有那么大的嘴,吞不下东楚这块肉,占了城,也一样保不住,而在这种情况下,各国不会只是观望的,如果东楚没有了,那里的城池,也将被其他三国重新分配,但北周,一定是最少的那个。”沈煜骁走到了帐中所挂着的地图前。 副将也跟在他身后,看了看地图后,伸手指着某处:“这里,东楚十三城,北周不会是想要吞了东楚的一半吧。” “他吞不下,无非就是在给别人打天下,北周有多大能耐你还不知道,只因东楚调整了军队力量,全都放在了攻南秦的这次战役中,城中守防空虚,他们才会乘虚尔入的,如果真让他们凭实力面对面的打,这两国之间,就是伯仲之间,平手而已。”沈煜骁抱着胸的点头。 “那北周这是在干什么呢,帮别人打天下?吃饱了撑的?”副将很不解的问。 沈煜骁轻笑出声:“还记得原本这北周与东楚之间的矛盾是怎么来的吗?” 副将眨了眨眼,轻摇头:“好像是件很小的事吧。” “对,就是一件很小的事,东楚的一位官员,在北周的都城被杀了,这就是两国交恶的来历,如果这里面没人挑唆的话,事不至此,而且本王得知,这两国竟然用了同一个谋士,是不是就更有意思了?”沈煜骁冷哼一声。 “啊?那这么说,这两国是被人耍了,那他们相互之间这是干啥呢?谁呀,这么大的本事。”副将还真有些佩服这个人了。 “一个让人琢磨不透的人,不过看到南秦的这两位王爷出现在这雅关口,看来这个人的下场,应该没好到哪里去。”沈煜骁站在帐前,看着外面的天空道。 而在雅关口处,秦艽找到云皓骏和云皓博,深施一礼道: “两位殿下,此次的任务,我们已经完成了,不过,对于东楚与北周皇室那边的说服工作,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尊主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后续的事,还请两位殿下费心,在下就带着赤月盟和那些参与的江湖人士回了。” “他的意思是,师之错,弟子为其弥补?”云皓骏看着秦艽。 “景王殿下,尊主自从接管赤月盟后,一直都在弥补着原本的错漏,可有些事,也是有心无力,还有些事,不可能立见奇效。”秦艽还以为他是在责怪。 “慕九兰,真不容易,想将原本的过错都弥补,谈何容易呀……洛白是真会给自己的徒弟出难题……”云皓骏轻摇头。 秦艽这才微微一笑:“老先生所留下的烂局是不少,不过我们正在清理,想不日后,一定可以的。” 云皓骏轻点头,秦艽再看了眼也一直盯着他看的云皓博,再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双手托举到了他面前:“博王殿下,这是尊主让在下送给殿下的,以后无论在何处,如需要帮助,只要示出此牌,定会有赤月盟的人来相助。” 云皓博不解的看着他:“不知慕尊主是何意,想来小王与他,并无交情。” 秦艽一笑:“在下只是奉命行事,如果两位殿下有疑问,可回广陵城亲自相问,在下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第559章 这个朋友交定了 大年三十。 景王与博王凯旋而归。 广陵中一片欢腾,夹道欢迎着,更有人高呼着他们的名字,叫着千岁。 皇上特别欣慰,当众朝臣的面,封赏了两人。 云皓骏却在盛世后,再请奏,私下见了皇上。 “骏儿,此次辛苦你了,做的很好。”皇上满意的对他笑道。 云皓骏跪在他面前:“父皇,儿臣前来奏请,想前往雅关口驻守。” “什么?”皇上看着他,没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云皓骏平静的道:“父皇,儿臣以前,也不是没有私心,一直与太……云皓皑在比,认为庶出不一定比嫡出差,儿臣干过的错事、蠢事也是不少,完全就是在看眼前的那一点点的小利,而这一次的事件,给儿臣的触动,真的很大,不仅仅是太子逼宫的事,还有此次收复失地,看到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儿臣真的感觉到了,身为皇室成员,应该有的责任……” “哦……感触很深?”皇上微挑了下眉。 他可没忘记,在武英殿门前,施画眼眸通红的用剑指着云皓骏,对他所说的那一番话。 想想这个儿子的改变,好像真的就是从施画进京后开始的。 那他现在的这个举动,是不是与当时她在武英殿前的那番话,有关呢。 “战事一过,各城池是收复了,可无论是从百姓来说,还是城池本身,都需要重建,而且当地的官员也因失城之举,得到了处罚,那里的情况就会更急切一些,儿臣只是想为他们多做一些事,而且当看到连江湖人士,都参与到了收复和失地中来时,特别感动。”云皓骏诚恳的看着他。 皇上轻点头:“朕听说了,先前在奏报中,你们有所提及,不愧是我南秦子民。” “江湖人士都知道维护自己国家的百姓,儿臣身为南秦皇室一员,怎么可以只是观望呢,先前儿臣赈灾时所看到的,再加上这次所看到的,儿臣心意已决,想为南秦百姓做点实事。”云皓骏再道。 “这都是你的想法?没有别人提点?”皇上再看着他。 云皓骏点头:“不是一点也没有,只是这个决心,还是要儿臣自己来下罢了。” 皇上轻呼了口气:“看来,你还是受了她的影响。” 云皓骏摇头:“父皇,儿臣不认为是件坏事,儿臣以前所做过的混事,还少吗?可自从与她相识以来,儿臣真觉得以前太过荒谬,她小小年纪,却能看透很多事情,重情重义,不失侠义心肠,往往一句话,就能点透别人琢磨了半辈子的东西,儿臣真是授教了。” 皇上也在轻点头:“是呀……她就是太过通透,朕可以答应你去雅关口,不过,有空还是要回来看看的。” “当然,父皇在京,儿臣走的再远,也要回家的。”云皓骏笑道。 皇上伸手示意他起身,再招手,指了下身边的位置,让他过来座。 待他座下后,皇上才问道:“博儿,可知……知道些什么?” 云皓骏摇头:“博弟是个很单纯的人,一路上他不是不奇怪,却没问过,但在看到了赤月盟的时候,他的疑惑想来就更多了,估计,这个时候,他应该是在济世堂了吧,当面问出他的疑惑。” “这孩子……也好……”皇上轻点头。 “父皇,儿臣真的很佩服您,终朋友之托,可是,儿臣真的不明白,为何要对外宣称小四才是呢……她为此,受了很多苦……能活下,实属不易。”云皓骏小声问道。 皇上再叹了口气:“当年我们四人有约定的,而且这也是我们都认可的一个方案,小四这孩子是受了些苦,过后再补偿吧,谁让她,生来就是施明恩的女儿呢……” 云皓骏不认可这个说法,同时也为施画报不平。 在济世堂内,云皓博摊开手掌,托着一块赤月令牌,举到了慕九兰的面前,表情严肃的问道:“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此次听闻博王与赤月盟配合默契,相处甚欢,只是个礼物罢了。”慕九兰淡淡的道。 “慕九兰,你是赤月盟的尊主,你下令让他们来帮忙,本王很感谢,确实,他们的能力很强,本王更是佩服,可,这是你们盟中之物,送本王……”云皓博看着他。 “博王的意思是说,不收?”慕九兰挑眉问。 “本王可没说,就是想来问问清楚,不然,心里不舒服。”云皓博立即收回手,还将那令牌再放回怀里。 慕九兰微微一笑:“博王殿下过虑了,在下敬博王是条汉子,心怀正义,敢面对困难,是南秦不可多得的将才,而在外奔波,总会遇到了一些无奈的,如果有这令牌在手,想来也可帮助博王,别无他意。” “真的?”云皓博有些不相信:“那为何,景王兄没有?” “景王殿下不需要,而且赤月盟的令牌,也不是谁都能送的,就连我师妹都没有。”慕九兰再是一笑。 云皓博眨了眨眼,突然上前一步,伸头看着他:“慕九兰,有没有人说过,你与我长的像?” 慕九兰后退一步,轻笑一声:“没有。” 云皓博撇了下嘴:“第一次见你时,我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后来是逸王兄说,咱俩长的有点像,尤其是眉眼之间。” “哦?逸王殿下如此说的?”慕九兰淡扬了下嘴角。 “嗯!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的,这次赤月盟的兄弟真的很厉害,也帮了我们大忙,不过也有伤亡,等以后有机会,本王定会好好的筹谢盟中兄弟。”云皓博爽快的一笑。 “好好当你的这个王爷,保重自己的身体,就是对我们最好的回报,因为南秦需要博王这样的将才来保卫。”慕九兰对他点了下头。 云皓博对他抱拳:“本王定会以南秦为使命,不过你这个朋友,本王也是交定了的,回头找你喝酒。” 慕九兰也施礼:“在下恭候。” 看着他离开后,南星才从侧门走出来:“少主,准备好了,可以走了。” 慕九兰轻点了下头:“走吧。” 两人出了济世堂,上了马车,车刚驶出街口,就被另一辆马车给拦住了。 两辆车里的人,同时揭起门帘,见到是言谨瑜时,慕九兰一愣:“你……” “来接你过府吃年夜饭的……”言谨瑜坦然的道。 慕九兰温柔一笑:“我自己过去就行了,这大冷天的,你还跑一趟干什么?” “不冷!”言谨瑜美目一转。 慕九兰轻摇了下头,下了马车,再上到她的车里,两辆车一前一后的向尊硕王府而去。 第560章 请教 景王云皓骏亲自来尊硕王府拜年。 言长空也是有些惊讶的,亲自迎接,见他还是拎着礼来的,就更有些奇怪了。 云皓骏上前施了一礼:“言叔,侄儿真心感谢。” “景王殿下何出此言?”言长空还真有些受宠若惊了。 “言叔,侄儿年后,就要离京了,父皇已经准了。”云皓骏对他微微一笑。 言长空让他进了前厅,坐下来细细的聊了起来。 “景王殿下,真的已经决定了?”他再问。 云皓骏点头:“决定了,身为皇室成员,能为一方百姓造福,也不枉为这一身的尊贵,以前是没想明白,现在是真的懂了……” 言长空松了口气的一笑:“景王殿下此次前来,是来辞行的?” “也是来请教的。”云皓骏坦然的道。 “请教?”言长空不解了。 云皓骏起身再对他施了一礼:“言叔你是最知父皇心思的人,经过这一次太子逼宫事件后,侄儿更明白了,为何当初父皇会派逸王弟巡视洲府一事,而且在与博王弟收复失地时,也看到了很多惨状,有了想法。” 言长空轻叹了口气:“殿下现在明白,也不晚,太子就是不明白,所以才会如此……” 云皓骏轻笑一声:“所以,侄儿是真的明白了,不想在这京城之中只是当个混吃等死的尊贵,还是要为百姓做些力所能及之事,这次离开,想必会将雅关口重新加固一番。” 言长空点头:“殿下有如此之心,真让人佩服。” “言叔,咱们叔侄就别这么互捧了,要说佩服,我云皓骏好像真没佩服过谁,但你家小四,除外,她是能让本王发自内心佩服的人。”云皓骏笑道。 一提这个,言长空自己都得意:“要说这个,还真是,小四的那种洒脱和聪慧、透彻的劲头,真的非常人能比。” “所以,本王想在走前,再与小四聊聊,对于雅关口那边的规划,请她帮忙出个主意。”云皓骏笑道。 言长空轻点了下头,让人带他去后院。 看着他离开,言长空不由一笑:“真是有长进了……” 坐在桌前,施画听完云皓骏的话后,抬眼看了看他:“你真的决定了?” “决定了。”他点头。 施画轻呶了下嘴:“其实……那天在武英殿,我都不记得自己说了些什么,你这样,如果以后要是不太好,会不会怪我呀……” “决定是本王自己下的,与你何干,现在是让你帮我想想,那边被收回来的失地要如何重建,这一役后,百姓流离失所不说,很多城中的建筑也都毁了,要是全都修缮,还真是需要时间的。”云皓骏轻拍着桌面。 施画轻笑一声:“你也是的,选个蕃地,也不会选个好点的地方,雅关口那边虽然靠南方,可物产真的没有那么丰富,想要重建的第一点,就是引资进来,从商业入手,可现在场面有些乱,原城中的守卫或死、或跑、或逃,再回到岗位上的人,不太能够再胜任了吧。” “那你的意思是说,要换人?如此一来,六个城,得换多少人?可本王手里的人,真不多……”云皓骏为难了。 “你手里还有人吗?不是说你,看你又精又灵的,但这看人的眼光是真不好,下面培养的都是些什么人呀,吃里扒外不说,还卖主求荣,好不容易调教好的,还拱手让人了……”施画没客气的这顿数落。 云皓骏动了动嘴,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再用手摸了下鼻子。 言谨初笑道:“小四,多少给景王殿下留些面子。” “现在可不是留什么面子的时候,是要将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考虑周全,这样在真正遇到时,才不会乱,我算了一下,他现在的问题在于,手中无人可用,尤其是信任的人。”施画看着他耸肩。 “这一点嘛……景王如果不嫌弃,可以从言家军里调出一部分人来护送王爷前往,待到稳定后,他们再回来。”言谨初对他点头。 云皓骏刚想要谢他,就被施画打断了:“这样不好,护送就是护送,可守城,却不能用言家军,还是要他自己的实力才行,景王,你不是有一支府兵吗?” “对,可那人也太少了……不足五千。”云皓骏道。 “不少了,有能力的人,以一带十不成问题,到了地方,再招兵买马,扩充军队,一定要有一支强大的力量,不然,你在那里是站不住脚的。”施画微微一笑。 “说的是,原本的官员,也不好对付。”云皓骏轻摇头。 “干什么要对付呀,为什么不利用呢,就利用他们对于当地了解,熟悉,知道这片土地长什么农作物快,收成高,只要百姓都能吃的饱、穿的暖,你就是恩人,对于欺压百姓的官,加大打击力度,你就是青天。”施画再对他挑眉。 云皓骏不由一笑:“多谢尊硕小王妃指点,小王授教。” “你少来了……好好的去那里开创你的一番天地,等有空了,我与相公去你那里做客,到时候,一定要将你那里最好吃的东西给我吃哟。”施画大方一笑。 “一言为定!”云皓骏真诚笑道。 慕九兰进来时,正看到三人笑的很欢。 云皓骏立即起身,对他恭敬施礼:“慕尊主……” “这里没有尊主……景王殿下如此这般,折煞在下了……”慕九兰淡然一笑。 “就是,好好说话呗,又整没用的,他们刚才说的啥意思?”施画嫌弃的翻了下白眼,再将头伸到言谨初面前问。 言谨初被她逗的笑出声来,宠溺的轻点了下她的鼻子,再将她的头往怀里揉了揉。 云皓骏真是无语了,无奈的看着她直摇头。 慕九兰也只是宠溺的笑着,再伸手,请他坐下。 “听闻,景王殿下年后就要去雅关口了,那里虽然地处南奏与东楚边境,向来是两国的商贸的必经之路,如果景王殿下想要稳固的话,通商贸易,最好还是开放的好。” “这个本王想过,只是……两国刚刚停战……”云皓骏担心的道。 “这个无坊,商人嘛,向来以利为首,在下不才,盟中还真有两个这方面的人才,如果景王不嫌弃,就让他们在雅关口等王爷,让他们为王爷分个忧,如何?”慕九兰笑道。 云皓骏再起身,深深一揖:“多谢慕……少主。” 第561章 赤月盟之旅 半年后。 南秦德贞皇帝因身患重病,传位于六皇子云皓逸。 云皓逸登基,改国号为武运。 封博王云皓博为九珠亲王。 封景王云皓骏为七珠亲王,赐封地,东境二十一城。 施画坐在马车外,腿悠荡着,手里拿着一根杂草,在手中晃着。 这时言谨初从车里伸头出来:“小四,进来躺一会儿吧,都坐小半天了……” “我不累……到是谨瑜是不是会累呀……咱们都走了这么长时间了。”施画甜甜的对他一笑。 言谨初将水袋递到她面前:“这就不归咱们管了,有九兰呢,还照看不好吗。” “别说哈……我真是怎么都没想到,赤月盟的总部,怎么会建在魏国的境内的呢,这来一趟,和出国一样……”施画嘟着嘴的道。 驾车的是秦艽,他一听就笑了:“小姐,原本齐老尊主,就是魏国人呀……” “啊?哦……”施画轻点了下头,可还是在撇嘴。 言谨初伸手扶了她一下,她回到车厢里,靠在言谨初的怀里道:“齐翰龙是魏国人,却为南秦效力,这是好事吗?” 言谨初抚着她的小脸:“你是不是想太多了?这与咱们有关系吗?” “不是呀,以前与咱们是没关系,可现这个赤月盟师兄是尊主,大姐夫又是南魏的荣王殿下,如果真要有什么冲突的话,是不是会很麻烦?”她抬起头来看着他。 言谨初直接覆上她的唇,再将她往怀里搂了搂。 她家娘子一直都在关心着别人的想法和心情,看着她累,他也心疼,本来就是随着慕九兰出来散心的,真不想再操心这些事。 而在前面的那辆马车里,慕九兰用手中的折扇,轻轻的为正熟睡的言谨瑜扇着风,嘴角一直都微扬着好看的孤度。 “尊主,再走三天,就进了白砂城了。”车外的南星道。 “驶稳一些,慢不怕。”慕九兰轻应一声。 “是。”南星点头。 言谨瑜轻动了下,缓睁开眼,就对上他那如星辰的眸子,幸福的一笑。 “一路辛苦你了,还好吗?”慕九兰扶起她。 言谨瑜靠在他怀里,幸福一笑道:“才不辛苦呢,能与你这样一起游历山水,这叫福气。” 慕九兰轻拥着她:“谨瑜,现在我还不能卸下身上的这个重任,再等等,等到时机成熟,我会将它交出去,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平稳的过日子了。” “九兰,我不怕,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无论在哪,都是好日子,你身负责任,也是将原本偏离的再带回正道,上次因雅关口的事,皇上已经对赤月盟进行了嘉奖,封其为正义之盟,相信在你的带领下,赤月盟会越来越好的。”言谨瑜紧紧的拥着他的腰。 慕九兰心下感动,手轻抚着她的头:“等到了白砂城,带你去白砂滩看看,那里的砂石都是白色的,很好看。” “好呀……对了相公……你还没告诉过我,婆母是怎么来到南秦的?”言谨瑜一副想听故事的小模样。 慕九兰宠溺的轻点了下她的额头:“母亲是随着陌生的逃难路人,一同来到了南秦,那时,因与舅父走散了,原本是约定会在下一城相见的,可母亲当时小一些,记错了,走错了路,就来到了南秦。” “所以,舅父当时认为婆母还会在魏国,就一直在那边找寻,当然是找不到的。”言谨瑜道。 慕九兰轻点头:“是呀,后来母亲机缘巧合,进了济世堂里帮工,而那时的父亲,也在怀柔城里学习,于是,就相识了……” 言谨瑜笑问道:“那婆母是不是也会医术?” 慕九兰轻点头:“母亲是会些简单的医术,但母亲有一个独特的技能,就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往往只要她看过的东西,回来后,都能完整的记录下来。” “哇……那也太厉害了……如果在别处看到了奇特的药方子,只要回来重新记录下来,那公爹就知道,此药是否可用了?”言谨瑜瞪着羡慕的眼睛。 “是呀,也是得益于母亲的这种技能,父亲收益不少,虽然后来母亲也教授过我,却没有她的十分之一。”慕九兰全身都很放松。 不再像以前,只要提到以前的事,他就全身崩紧,如同一只展开的刺猬一样。 言谨瑜再小声问道:“那舅父与婆母相认了吗?” 慕九兰再轻点了下头:“那是舅父受了重伤,由小四的父亲带他找到了爷爷,可舅父当年不仅是身上的多处刀伤,还中了一种毒,爷爷当时看到后,有一种怀疑,这毒,出自慕家。” “啊?真的吗?”言谨瑜紧张的握紧了他的手。 慕九兰抿着嘴的点了点头:“于是将父亲叫来,让他也帮忙看看,而因为舅父当时的身份,不益外露,就将他藏在了老宅的一处暗室之中,就由爷爷和父亲两人来救治,而母亲,就负责帮忙,舅父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与母亲相认的,当时我还小,当看到那人,抱着母亲哭的那么伤心,还真想笑呢,哭的好丑……” 言谨瑜却已经在流泪了:“失散多年的亲人能再次相聚,是多么幸福的事呀……想必,当时婆母一定很高兴的……舅父也是……” 他抬起她的脸,温柔又细致的帮她擦去脸上的泪,笑道:“听故事,都能听哭,那让我以后再怎么与你讲呀……” “可真的很感人嘛……相公,继续讲吧。”言谨瑜在怀里撒娇道。 慕九兰无奈的只能点了下头,可他还没再开口,就听到身后马车上传来了施画的大叫声。 “师兄……前面咱们休息一下吧,下面有条河呀,一定有鱼的,咱们可以捕鱼吃哟……” 慕九兰再笑出声来,看着怀里的言谨瑜:“你的小嫂子要给你做烤鱼了,饿不饿?” “饿!不饿也能吃两口,真的很好吃的……”言谨瑜立即笑着点头。 “南星,前面下道,去河边。”慕九兰吩咐着。 “是,少主。”南星也笑道。 他感觉,好像回到了在清源城的时候,他们都在济世堂里,每天都是欢声笑语的。 第562章 还有别的徒弟 对于这个赤月盟的总部,施画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在到了白砂城后,就找了一间客栈住了下来,等着慕九兰他们。 第二天,她就见到了沈煜骁派来迎接她的人。 此人他们都认识,就是当时随着沈煜骁和施琴一起到达广陵城的那个护卫庄清。 “四小姐,庄清有理。”他笑道。 施画惊讶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们会来白砂城呢?” “卑职在这里已经守了快四个月了,小姐来的晚了些,不过还好,原本呢,是想接小姐去京城与王爷、王妃团聚的,可现在,正好有事,想请小姐帮个忙。”庄清礼貌的笑着。 言谨初不由问道:“不会是魏国也出现了血目人?” “是,而且数目上看,不太多,已经被圈禁起来了,但他们的力气太大,而且很难控,王爷想到了小姐和姑爷在南秦时遇到过,就是想问问,有没有办法解。”庄清对他点头。 施画扭头看着言谨初:“你怎么知道的?血目人不是都处理了吗?怎么还会再出现呢……” 言谨初轻拍了下她的肩,示意她不要急:“对于血目人,在没有相应的解药的情况下,阻止他们只有一种方法,就是摘心,只要那颗心脱离身体,就可以阻断他们的进攻,但此法……真的很残忍……” 庄清微皱眉:“再难,也得办……不然,被这血目人袭击后,也会变成这种怪物,现在西境那边,与东楚接壤的地域处,已经有四个村子被袭击了,血目人达到了近千人,再发展下去,很难控制。” 施画却握着言谨初的手:“不可,这可是近千人呀……就算都能摘了心,你可有想过,所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言谨初轻叹了口气:“到是还有一种方法,但上次的药,都是九兰给的,而且都用完了,就算散了药,也有一个时效的过程。” 庄清一听,又期望的笑道:“这么说,赤月盟的尊主有办法了?” “你都知道他是尊主了?”施画再次惊讶。 庄清再是一笑:“小姐,这件事,知道的人是不多,但卑职是荣王的属下,而且是奉命在这里接您的,有些事,还是知道一些的。” 施画轻点着头,指着他:“你可别到处乱说,不然真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你处理哟。” 庄清在嘴前比了个叉的手势,再对她闭眼点头。 施画这才满意的一笑,轻咳了一声后,道:“不如这样吧,你再等一下,师兄回来后,再问问,如果那种药还有的话。” “谢小姐。”庄清对她抱拳。 她也笑着跟着抱拳:“好说,好说……” 言谨初却问道:“庄将军刚才说,是在什么地方发现的?” “魏国西境,与东楚接壤之地,听闻在东楚那边,也有。”庄清严肃的道。 言谨初看向施画:“这么说,他用来试药的,并非只有在南秦的九塘乡一带。”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种激发人潜质的药,一旦要是成功了,那他所拥有的,是一支什么样的队伍?”施画对他耸了下肩。 庄清紧皱眉。 言谨初却是抽了口气再呼出,轻摇头:“一只很可怕的队伍,不知疼痛为何物,而且还会传染,只要被他们咬到的,都会变成他们那样的人,根本就是无敌的。” “对,想来,东楚早就在他的控制范围内了,不然,也不会有东楚大军进攻南秦的举动,再有,就是北周,这两个小国要是联合起来的话,也就不比南秦差了吧?”她再道。 “细思及恐,当时王爷也分析过的,只因这两国的国主所听信的是同一个谋士,现在各地又出现了这种情况,也不知,接下来会怎么样……”庄清很是无奈的摇头。 “心急也没有用,不如去现场看看。”施画有了主意的一笑。 言谨初也只能跟着一笑,她向来是如此,既然她喜欢,那他只有陪着了。 慕九兰于两天后到来,在听完他们所说的情况后,皱眉道:“怎么还有呢?可如果按时间上来算的话,他没有多余的时间来试药。” 施画托着下巴,嘟着嘴的看着他:“师兄,我严重怀疑,他在外面一定没少收小弟,可能徒弟,真的不仅仅只有咱们三个。” “噗……”几人被她的样子逗的笑出声来。 却换来她的不高兴,瞪了几人一眼:“我说的不对呀,以我和师兄对于洛白的了解,他向来不会相信任何人,他所研制出来的药,向来不会交给别人手中,可是自咱们第一次在九塘乡发现的血目人开始,到现在各国所出现的,这就说明了一个问题,有人在帮他试药。” 慕九兰也轻点了点头:“看来,我们真的该去那里看看,这血目人,与我们在广陵城中所见到的是否一样,如果那人再真的会些毒术的话,将药里再渗上一些东西,无论是解毒,还是消灭,都是个难题了。” 施画点头:“所以,我才会说,还是要看看现场的情况的,坐在这里分析根本不行,纸上谈兵嘛……咱们什么时候走呀……” 几人再是一笑,慕九兰扭头看向秦艽:“送夫人回广陵城的尊硕王府,路上小心。” “相公,我不走,我要跟着你。”言谨瑜立即上前拉着她的衣袖,着急的道。 “你听话,这次很危险的,我怕会保护不了你……”慕九兰柔声的劝着她。 言谨瑜却快哭出来了,可她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袖,就是不放开。 施画却开口了:“秦艽,咱们这盟中,还有人吗?” “小姐……您这话说的,能没人吗……”秦艽纠了纠脸。 “我说的是能跟着咱们一起去西境的,想什么呢,如果有的话,就行了,师兄,就让谨瑜跟着吧,到时候,派两个人护她周全就行,再说了,我也得有人保护着点才行呢。”施画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就是呀……小四也是一样的,再说了,我俩在一起,相互保护呗……”言谨瑜小声的求着。 慕九兰是真的狠不下心来,只能看向言谨初,而他却笑着在对他点头,他也只能轻搂上言谨瑜的肩:“一定要听话,不可以乱跑,可明白?” “明白,谢谢相公!”言谨瑜立即破涕为笑。 第563章 洛白不姓洛 一行人出发前往西境,在途中,庄清收到了荣王的飞鸽传书。 看过后,立即催马到了施画的马车前,轻敲了下车窗。 “何事?”言谨初揭开车帘问道,声音还很小。 庄清明白,可能是施画正在休息,于是只能也小声道:“王爷来了消息,还请小姐过目,以做防备。” “给慕少主看也是一样的。”言谨初对他点了下头。 庄清立即停下,等着后面的马车,将纸条交给慕九兰,没一会,他就让所有人都停一下。 施画走到路边的小河处,洗了一把脸,坐在一边的石头上,看向正走过来的慕九兰:“怎么了?” “大姐夫来的消息,他说原在京城中的那位自称是洛白徒弟的姚姓仵作,已经失踪快四个月了。”慕九兰将纸条递了过来。 施画纠了下脸,再甩了甩手上的水,接过纸条看了看,皱眉:“失踪快四个月了,才发现?大姐夫的这消息来源也太迟钝了吧?” 庄清立即帮忙辩解:“小姐,这位姚大人,年前告过假,说是回老家祭祖,年后确是回来任职了,这次也是请假离开的,理由是修缮祖坟,只是在逾期未归后,才派人打探,发现此人根本就没回什么老家,失踪了。” “你等会……老家祭祖,他老家是哪的?”施画伸手阻拦他,再问出问题。 庄清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册子,翻到了一页后,照着读起来:“经查证,姚继宗原籍在清白城的河水镇,其母是一位客栈的老板,其父不详,而其母也是于二十三年前落户于河水镇的……” “所以,所谓的老家,就是河水镇,而真正的祖籍在什么地方,你们根本不知道是吧?”施画进入了工作状态,那股精明劲显现了出来。 言谨瑜特别喜欢看她这个样子,就拉着慕九兰也坐在一边的石头上,靠在他的肩头,盯着她看着。 言谨初也走过来坐在施画的身边,看向庄清。 庄清轻点头:“是,小姐说的对,严格上来说,不知道。” “所以,姓姚的这个人原本出现的就很突兀,是吧。”她再问。 庄清想了想又点头:“如果听他的名号,应该是在五年前,那时京城之中发生了一起案件,仵作判定是上吊自尽,可他却说是被人挂到绳索上的,后来,还真如他所说的,将凶手抓获了,他的名气一下就起来了,并听闻,他是洛白的徒弟,更是让人羡慕,特招进了京兆尹衙门当仵作,最又调任到了大理寺。” “五年前……”施画再看向慕九兰:“五年前,他离开过吗?” 慕九兰沉思了好一会儿才道:“离开过,半年左右。” “那应该是我刚被救起的那段时间?”施画再问。 慕九兰摇头:“是你在金先生那半年时间。” “啊?那半年他都没在清源城啊?”施画瞪大了眼。 慕九兰点头:“当时他与我说,是寻药,没想到,他去了魏国。” “庄将军,这个姓姚的是一开始就在称自己是洛白的徒弟吗?”施画再问。 庄清点头:“对,从一开始他就在强调,他是洛白的徒弟。” 施画再摇头:“不可能呀,就算是他徒弟,时间也不允许呀,要知道学习仵作验尸手法,一点不比学医简单,就算他是个天才,学的快,也不可能一看就会吧,手法如此相似,连大姐夫都说与庄师兄很像的,这怎么可能呢?” 慕九兰也皱眉,几人一时间也想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言谨瑜在几人的脸上看了看,轻呶了下嘴,小声道:“这有什么好琢磨的,人家就不能有个私生子什么的呀……洛白无后,小姑姑又离逝的早,没有子嗣,也对不起列祖列宗吧……” “你说什么?”慕九兰扭头看着她。 言谨瑜紧张的摇了摇头:“我瞎说的……” “谨瑜,把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大点声……”慕九兰对她点头鼓励。 言谨瑜只能再说了一遍,然后才道:“我就是以常理分析……瞎说的……” 可施画却打了个响指,慕九兰的唇角也扬了起来,言谨初轻舔着嘴角的在笑。 庄清却直接对着言谨瑜施了一礼:“多谢小郡主提点。” 直接把言谨瑜弄的不会反应了。 “其实严格上来说,洛白的出现,就很突兀,就连父王和皇上,都不知道他原身份是什么,不知齐尊主可知道?”施画问慕九兰。 他轻呼了口气:“原本以为,他已经身亡,有些事,不提也罢,可现在看来,事情并未完,齐尊主在中毒身亡之前,已经知道了洛白的身份,而且还将此事告诉了施太保,想必,这就是他俩人毙命的原因。” “他是何人?”施画声音淡了下来。 慕九兰道:“魏国,姬岩城,白氏一族。” “白氏?”庄清大惊。 施画却不明白的看着他:“咋了,一惊一乍的,白姓,原来不姓洛呀?” 言谨初搂上她的肩:“小四,这白氏一族,是被囚禁起来的前朝皇族。” “啊?什么意思?”施画没明白。 言谨初再道:“在昭圆大陆,上万年来,存在很多的国家,而在两百年前,这片大陆,是被一个叫苍云国的来统治着,周边都没有什么小国的,时间一长,必会衰败,再加之暴政横行,官逼民反,合力推翻了这个国家的统治,又组建了现在的格局。” “哦……这我能明白,盛极必衰的道理,那这白氏,就是当时的皇族?”施画点头道。 言谨初点头:“是,当初这些人承诺过,绝不会让后世子孙再涉朝政,只要一个安身之地,在各国规划时,将它划在了魏国的境内。” 慕九兰也点头道:“原本那里是有人看管的,这两百年来,从来没出过什么错,洛白是怎么走出那里的,也不得知,齐尊主后来查到那里时才发现,这白氏一族的人,全都死了。” “全死了?灭族了?”施画皱眉。 第564章 没得到真传 慕九兰点头:“具体是因为什么,无人可知,原本那白氏一族的居住地,成了一片废墟,整个寨子,没有一个活人。” “发生了什么?”施画再皱眉。 他再道:“齐尊主说,在这寨中间的空地之上,足足有七百多座,大小不一的坟,虽然上面没有立牌,但在寨门处的石壁刻着很醒木的‘白氏一族’的大字” 施画抬头看向天空,再眨了眨眼,收回目光的看着言谨初:“这么说,白氏一族的消失,是在很久以前,洛白现在不过三十九岁,那么,以这个年纪来算……” 她再看向庄清:“庄将军,这个姓姚的仵作,多大年纪?” “按履历上记载,今年二十二岁。”庄清看了眼册子道。 施画再轻抚着下巴:“也能对上,可为什么,这人不姓洛,也不姓白,却要姓姚呢?” “应该是母姓,他的母亲就姓姚。”庄清再道。 施画再打了个响指:“徒弟,私生子,看来,他还是后继有人了,姚继宗,是个很好的名字,寄托了他的希望,可这人太傻,如果他可安分守己,隐姓埋名的话……” 慕九兰目光阴沉了下来:“如果想让他平安的活着,就不会教授他任何技法,无人认出他来,才是最安全的。” 施画与言谨初互看一眼,认同他的说法。 言谨初道:“这么说,他是故意的,就是要告诉所有人,姚继宗与他有关系,为什么要这样?” 施画却举起手来:“等等,也不对呀,如果说洛白的徒弟谁最出名,要当算我与师兄,再就是庄师兄了,这个姓姚的人,原本就没被咱们纳入视线之中呀……” 言谨瑜也跟着道:“而且他一直对外强调自己是洛白的徒弟,而非是什么私生子,可再强调,他的技能却真的不如你们的高,自然就会有人认为他是在沾洛白的光,不以为然。” “不以为然,不在乎,那他就更有机会去做些别的事,洛白对于别人的信任程度向来不高,但如果是自己的血脉呢?会不会就不同了?”施画再道。 言谨瑜再道:“定是不一样的,而且从当初和现在的情况来看,此人所会的东西,可能真的不比你们少。” 慕九兰轻轻的眯了下眼,扭头看向马车边上的南星,并对他轻点了下头。 南星立即会意的跑了过来:“少主,有何吩咐?” “查一下,魏国姚继宗这个人,关于西境的消息什么时候能到。”他道。 南星道:“今天晚上一定能到,西境之处的情况,魏国境内要比东楚的轻一些,东楚已经有两个城沦陷了。” “用药了吗?”慕九兰紧皱眉头。 南星点头:“已经用了,基本控制住了,正在围剿剩余的,可有一点挺奇怪的,原本的药和摘心法,有点不管用了。” “对药进行了改动……”慕九兰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施画靠在言谨初的怀里,一只脚蹬着石头:“如果按正常的人体构造来说,能支配人的行为和意识的,只有大脑,其实心脏都在其次,就算再怎么改,也不可能用脚趾头来控制吧,所以,摘心不行,就直接砍头,他能将药改进,证明他还真学到了些东西。” 慕九兰认可的点头,再对南星道:“按此法传出去,也要执行人,注意防范。” “是,属下明白。”南星转身离开。 庄清这回是真开了眼界了,难怪王爷说这两人如果合在一起,天下无敌呢,这脑子也太好用了,只从细微的几个小线索,就能推断出这么多来,而且件件都是那么合情合理。 施画再看着慕九兰:“师兄,上次你给的药,是针对于洛白给云皓皑的那批药,可现在这个姓姚的对这药进行了改进,想来一定不会只是一点点,说不定威力更大,那咱们要怎么办?” “坐在这里想,永远是想不出来的,你不也说了吗,在没看到案发现场之前,一切都是空想,不如我们到了那里再说。”慕九兰对她温暖的一笑。 施画也耸了下肩,扭头对言谨初道:“师兄会拿我以前说过的话,来回怼我了……不可爱……” “你也知道呀……这回明白,当时你说出这话来时,我是什么感觉了?”言谨初宠溺的轻点了下她的鼻子,笑道。 “嗯……知道了……挺不舒服的……”施画再纠了下鼻子,笑道。 一行人再上了马车,继续向魏国西境进发。 在到了临近的宝昌城时,在城门处,见到大量的百姓,惊慌的在外撤。 庄清立即跳下马,去询问情况。 他跑回来对他们道:“城里昨夜出现了血目人,有百姓看到了,传言一起,百姓恐慌了,都在逃离,谁也不想成为一个怪物。” “可知看到了多少?是几个,还是一群?”言谨初立即问道。 庄清轻摇头:“说是两、三个,双目如血般的红,而且还有闪光,见人就咬……” “那可有伤亡?”施画问道。 “这个还真没问,我去问问,不过,小姐,你是要验尸吗?”庄清看着她。 “没什么不可以,是吧师兄?”施画有了算计的对他挑眉。 慕九兰轻笑出声:“对。” 庄清还是没明白这两人什么意思,但还是去问了。 言谨初却明白了:“想从这些人身上找线索,不会很容易,他会那么傻,留下什么吗?” 施画无所谓的耸了下肩:“留不留下的,无所谓,只是想知道,这药被他改过以后的特性是什么样的,有什么变动,如果可以的话,咱们就有时间来对症用药了,要说这个人嘛……” 她嘲讽的一笑:“真不是我瞧起不起他,他与洛白,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心眼可真没他多。” “同感,如果我是他,一定会安分的待在魏国的都城,再用自己的手法,一点点的去削弱魏国的朝堂力量,对于各国,也可以用到此法,但如果魏国一旦易主了,手中再有了兵,想得到的,就不会太远了。”慕九兰也冷扬了下嘴角。 “所以我才说,他真的没有得到他的真传,我现有点好奇,他长的什么样子呢?”施画眯了眯眼。 言谨初在她身边冷哼一声,她立即扭头在他的脸上亲了下,还讨好的笑着。 慕九兰与言谨瑜看到后,都笑了起来。 第565章 尸魂草 城中已经乱成了一团了。 不过还是在县衙里找到了管事的,当庄清亮明了身份后,县令立即出来迎接。 “被袭击的尸体在哪?”言谨初直接问。 “因为受袭之人,都有家属认领,而且这是意外,就直接让家属领回去,入土为安吧……”那县令很为自己的这种善解人意而自豪。 几人一听,都皱眉的互看了一眼,只因他们知道,被血目人袭击后,会变成什么。 庄清立即问他:“一共几个人受到袭击?” 县令想了想:“四个……一共就四个,但都挺惨的……” “知道这四人的住处在哪吗?”言谨初再问。 县令点头,立即叫来衙役李班头,带着他们去受害人家属那里。 在出了衙门时,施画拉了下言谨初:“四家,有三家是在同一个位置,还有一家离的有些远,不如兵分两路,一定要在下葬前,将四具受害人的尸体放在一处,这城里是否有义庄,如果有,就都存放在那里。” “好,我去办。”庄清点了下头,与另外两个衙役离开。 他们一行人再来到受害人家属所在地,正赶上他们要送葬,被衙役班头拦了下来,将三副棺材运到了城中的义庄之中。 他们刚摆放好,庄清也带人押着一副棺材进来了。 将四副棺材打开,看到这四个死者的样子,施画在口罩下嘟着嘴,抱着胸的,轻晃了下头。 “从尸体表面上来看,没什么不同。”言谨初道。 施画轻点头:“是,都有黑色纹理的闪现,可你发现了吗,这纹理与原本在九塘乡所见的不太相同,那些,是从心口处蔓延向头部,可这四个人呢,应该是从额头处,向脖下扩张,这就是说明,药力的作用点,不同了。” 言谨初再指着棺材道:“再有一个,这四人的黑纹有些不同,有深有浅,这说明什么?” “越深的,越快要变了,浅的还在幻化中。”慕九兰开口了。 言谨初马上紧张了起来:“不能让他们起来吧。” “当然不能,死了,就是死了,再想用这死人来害人,洛白做不到,他也别想做到。”慕九兰声音淡淡的道。 施画用手肘轻碰了下身边的言谨初,靠向他道:“你发现了吗,师兄的气场越来越有范了,越来越像大佬了……” “大……大什么?”言谨初没听懂的问道。 不过他还是得承认,慕九兰此时的气场,是挺大的。 施画却没想给他解释,再对棺材扬了下头:“让他们怎么不起来,你有办法吗?” 慕九兰手腕一翻,指间夹着四枚银针,再潇洒的挥了下,这四枚银针飞进了四副棺材里。 庄清可是第一次看到他出手,眼睛都看直了。 施画轻瞄了眼棺材,不由轻轻一笑:“不如直接挖肉呢,这么麻烦……” “这也一样,干净!”慕九兰手腕再一挥,收回了四根针,而他此时手中还多了一块白布,上面就平躺着四根乌黑的针。 他再微抬起,放在鼻了下闻了闻,眼睛转了转,轻摇头。 施画对于他这种验毒的手法,是真的很佩服,她早就怀疑,慕九兰有一对狗鼻子,什么都能闻出来。 可她就不行了,除非特殊气味的,能分辨出来,其他的,可真不行。 “尸魂草……”慕九兰嘟囔了一句。 “啥?”施画看过来。 “这里面多出一味尸魂草,这可能就是变化……”慕九兰对着手中的针扬了下头。 施画翻了下眼皮,冷哼一声:“也真难为他了,这么损的东西都能入药,可尸魂草不算是毒药吧,只有致幻的功效。” 慕九兰摇头:“那是一棵,如果是提纯的呢,别忘了,中尸魂草的人,除了能看到幻象外,还会造成心脉受损的情况,怎么不算毒药呢。” 施画再伸头看了看棺材里的尸体,那脸上的黑纹再有蔓延的趋势,延着脖下,向胸口延伸。 “将衣服挑开,看看是要到哪里。”施画对言谨初道。 他提剑手腕一挥,那尸体上身上的衣服割破,肚出胸膛,那黑纹就向着左胸口在汇聚。 “再看看其他的。”施画再道。 言谨初没犹豫,将其他三人的衣服都划开。 就在他们想要看清情况时,突然从棺材里跳出一人。 当他转过身来时,那布满黑纹的脸,一双血红眼睛,张开的嘴里,还呲着獠牙,双手举起,指甲尖如利器,而他的胸口之处,黑纹已经汇聚到了左胸口的位置,并聚成了足有成人拳头大小的黑色的印迹。 言谨初举剑刺了过去的同时,也将施画推向了慕九兰:“保护好她们!” “小心!”施画与言谨瑜同时叫道。 庄清也没犹豫,抽出配剑也跟着刺过去。 他是听说过这血目人的事,却没有亲眼看到,刚才一见,也真是吓了他一跳,愣了下神。 慕九兰拉着施画和言谨瑜退到义庄的门口处,再轻拍了两人一下,指了下门口:“先出去。” 施画明白,现在这里不需要她们帮忙,只能拉着言谨瑜一同先出去,站在不远处,伸着脖子,顺着义庄的门缝,向里看去。 言谨初的身法很快,直指向血目人的心口,可就算他的剑已经刺中,那血目人却一点感觉没有,也没有让它减缓动作,只是一挥手,就将庄清给打飞了出去。 他收剑后,翻身回来,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慕九兰立即提醒他:“头,砍头,只要自首异处,就断了这脑与心的联系。” 言谨初长剑一挥,再冲向了血目人。 可没等靠近呢,那血目人发现了他,一掌挥了过来。 他见势不妙,已经脚在地上一点,向后再窜去。 同时引的那个血目人,也跟着他窜了过来。 血目人的速度太快了,眼看就要与他上下平行,这要它再挥一下手臂,那他是真的跑不了了。 就在这时,他好像看到了一道寒光一闪而过。 同时他的肩也被谁拉了一下,快速的从那里闪了出来,等他站定,再看那血目人时,也是愣了愣。 那血目人已经身首异处,就趴在刚刚他所在的位置处。 第566章 比之前的弱 慕九兰用剑挑起滚到一边的那个人头。 随着这人的身首分家,现在这人头上的黑纹正以肉眼可见的在消失,而且眼睛还瞪着呢,也正在恢复成黑白之色。 还没等他研究明白呢,就听到庄清又惊呼一声,又有一个血目人,从棺材里直接坐了起来。 “南星、秦艽,用寒冰丝,斩其头颅!”慕九兰淡淡的下着命令。 “是。”两人应了一声,同时从两侧窜起,感觉手上拿着些什么。 这两人窜过去后,那刚刚坐起的血目人,身上就是一僵。 南星再在那棺材上轻踢了一脚,尸体再次倒了下来,而头却歪掉到一边。 “果然如先前所说的,摘心不管用了,可如此看来,是要从头上到心口的链接,只要是阻止这个链接,就不会变化了。”言谨初走过来,镇定的与慕九兰道。 他点头:“确是如此,可要阻止链接,也是很困难的,连接心脉何只一条血脉呀,除非是……” “除非是将被袭击后的那些死人的心都摘出来,这样没有了两个连接点,也就成不了血目人,可万一要是漏了一个,后果就不堪设想。”施画拉着言谨瑜再次走了进来。 言谨初皱眉:“就算这摘死人的心,也够受的了。” “只有如此,才能给我们时间来配药,针对于这药的本身,一味一味解开,现在时间是个关键。”慕九兰看向施画。 “就这四个,够用吗?”她担忧的问。 慕九兰斜扬起嘴角:“我可没瞧不起他,尸魂草本身就是一个致幻的东西,而且通过人脑来控制,再结合心脉来加强功效,我应该是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方法了。” 施画轻点头:“你说行,一定可以。” 慕九兰再对她挑眉:“你可得帮我,对于打开人脑这种事,我可不会。” 施画得意的一笑:“那还说啥了,这回知道了吧,隔行如隔山,谁说我们当仵作的就没用了……看看,这不就用到了……” 言谨初笑道:“谁敢说你没用呀,有大用了。” “确实,堪当大用。”慕九兰也肯定的笑着对她点头。 就地在义庄这里搭了一个临时的验尸之地,再让人安排言谨瑜先去休息。 县令亲自前来陪同,庄清却让他在全城之中再好好查一下,看看昨天晚上还有谁被袭击了,无论有没有家属,都要将尸体运到义庄来,如果已经变成了血目人,一定要将其头砍断。 县令已经六神无主了,庄清说啥就听啥吧,立即安排人去办。 他再看了看义庄这里已经摆放好的长桌,对庄清道:“庄将军,这是……” “验尸!”庄清应了一句。 县令再拉住了他:“庄将军,这些人都已经死了……就交给家属葬了完事了,为何还要再验呢?还是说,他们死的有什么不对劲?” 庄清看了他一眼:“你可听过血目人的事?” 县令想了想,立即点头:“下官听闻了,但却是辽平城那里,离咱们这宝昌城还远着呢……” 庄清无奈的冷哼一声:“整个宝昌城都传遍了,城中发现了血目人的踪迹,你却说还远着呢,那这些人是怎么死的?” “下官,那也百姓们瞎传的,如果真是如此,也不会只死这么几个了吧,一夜之间,那整个城还能活人吗?”县令目光闪烁的道。 施画听到这话后,转回头来看着他。 “县令大人说,出事的地方是辽平城,与宝昌城,有多远?”她问。 庄清回答:“只是隶属不一样,但如果从距离上来看,三个城池,千余里路。” 施画轻点头:“县令大人说是城中百姓瞎传的,可刚才在衙门时,也看到了那里有人向外搬拿着东西,不知县令大人,是要出门吗?” 县令立即尴尬的笑了笑:“没有……就,就是,收拾一下。” “大人,这一城之中的百姓,都归你管,现在发生事件了,你不想着如何安抚百姓,却想着自己先跑,有点太怂了吧,再说了,你信誓旦旦的说,这血目人离你们远着呢,那怕什么?还是说,你知道,这座城,什么时候出现大批的血目人?”施画看着他。 “你莫要胡说,没有的事……将军,下官虽然是有些害怕,谁遇到这种事,谁不怕呀,所以,才,才会让,让百姓们先出城……”县令紧张的很,惊慌的辩解着。 施画耸了下肩:“百姓先出城,血目人出现,却只伤了城中的四个人……” 慕九兰也听到了,回头看着她。 言谨初却伸手按在她的肩上:“在城外!” “对,就是在城外,逐个蚕食,这么说,原本他也是不确定的,还是说,他手中的药,有问题,失效?”施画看着言谨初,再看向慕九兰。 “庄将军,立即派城中官兵,将已经出城的百姓拦住,不然,那些出城后的百姓,可能都会遭遇袭击的。”言谨初立即对庄清道。 “好,你跟我走……知情不报,罪加一等!”庄清拉了下还有些发愣的县令。 “庄将军,此人留下,他心里打的什么算盘,还真得问问。”施画轻挑了下眉。 庄清也不好说什么,立即跑出去了。 施画将手伸到了言谨初的手掌里,与之互握着,再对慕九兰扬头:“你想看的是哪个部分呀,是已经黑了的心呢,还是被药物所控的脑子呢?” “还是脑子吧,刚刚你也看到了,这黑纹是从头部延伸到胸口处的,只要在那里汇聚后,已经死的人就会发生变化,不过就刚才咱们与血目人交手上来看,谨初,你以为与你遇到的,有何不同?”慕九兰认真的看着面前的尸体。 言谨初缓步的向他走去,又绕开的从尸床的另一侧走:“当然有所不同,比我以前遇到的血目人,要弱些。” 话音一落,他突然出手向站在身侧的县令抓了过去,同时,南星和秦艽也出手了,同是攻向这个县令。 就在他手腕外翻,要撒出藏在指甲中的粉末时,手腕被两根针给扎中,一动都不能动了。 他瞪眼却看到了慕九兰微扬起的嘴角,和那淡淡的表情。 第567章 浪费时间 言谨初还以为此人有多强呢,却没想到,在慕九兰出手控制了他的双手后,这人就没什么战力了,被南星和秦艽直接按在了地上,他只能配合的用剑指着他。 很是不满意的抬眼看向慕九兰和施画:“太弱了……也用不着我呀……” “是小王爷太强了。”南星轻笑道。 “这小子谁呀?”言谨初问道。 施画蹲在他面前,看着被押跪在地上的“县令”,不由一笑:“想要假装,就要装的像一点,不然,在我们这么精明的人面前,定会露馅的,真的,不骗你。” 县令目光阴狠中带着浓浓的恨意,瞪着施画,就在她站起身来时,他的嘴唇微动。 施画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直接被拎到了一边,同时也听到了“啪”的一声脆响,再是痛苦的闷哼声。 她被言谨初搂在怀里,再转回身看时,就见慕九兰就站在那人的面前。 而那人的脸红肿一片,就在这时,他张了张嘴,有血从他的嘴里流了出来,同时还混着些白的东西。 慕九兰举起指间所夹着的一根短针:“就算你嘴里再藏东西,想伤我们,都不可能,你是真没跟他学到好,用毒的手法却学了个遍。” 施画挣开言谨初的手,走过去,盯着慕九兰夹着那根短针看了看,气就不打一处来,再上前一步,手直接伸到他的脸颊处,用力的撕下了一张面具,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单从这脸开明和五官来看,还真与洛白,有那么七成像,尤其是他现在的目光,与洛白在武英殿前如出一辙。 她指着他:“你姓姚是吧?” 那人没说话,却再吐了一口嘴里的血沫子。 施画轻笑的点了点头:“假面,这个你还真学的挺不错,那边的李班头,马上回衙门,四处找找,你们的县令大人,应该还有救。” 那几个带路的衙役哪还敢怠慢,立即转身就往回跑。 她这才再指着他:“本来没想到,会这么快的遇到你,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了,怎么着,这么想见我们……” 慕九兰冷哼一声,再嘲讽的道:“而且做出来的药,无非就是东施效颦,照猫画虎,看似凶猛,实则无力,到是起到了吓人的功效。” “你们两个,都是叛徒,背叛了自己的师父,就是叛徒,人人得以诛之。”跪着的人终于开口了,只因为脸被打肿子,牙也掉了几颗,吐字不是太清楚。 “叛徒?背叛?”施画插好着腰的转身抬头对着天呼了口气,再回头看着他:“那又怎么样?是他先利用我的,游戏是他开始的,规则却不是他定的,要怎么玩,我说了算,他跟不上我的节奏,怪我吗?” “你说什么?”那人很是疑惑的看着她,完全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 “你,与他一样,都那么的不自量力,你比他还弱,最少,他还能在最后的关头,抓个我当人质,你呢?可能也想抓,却没想到,我们会这么强,是吧?”施画说着还嘲讽的一笑。 慕九兰对南星和秦艽扬了下头,他们用绳子将他绑住后,退了两步。 他才道:“姚继宗,之所以,没有人关注你,也是因为,他有两个很知名的徒弟,盖过了你的名头,只要你在魏国,安分守己,一定不会有人查出你的身份,为何要如此?” 姚继宗凄惨的一笑:“你懂什么?你们知道他一直想要什么吗?你们知道,还自称是他的徒弟,哼!” “对,我们是不知道,他到死都没说,怎么,我们这两个得意弟子都不知道的事,你还能知道呀?”施画故意装着生气,而呛着他。 姚继宗一点没犹豫的冷笑出声:“我当然知道了,你们不过是他的徒弟,怎么能与我相比……我可是他嫡出的血脉,比你们不知高贵多少……” 当他感觉到有些不妥看过来时,只见面前的几人全都抱着胸的在看着他。 一个个的表情都是讥讽之意。 他不由的咽了咽口水。 “姚继宗!这名字好,可惜了,你不姓洛,就算是他的血脉又怎么样,你一样不与他同姓,天下人,又怎么知道,你是大名鼎鼎的洛白的儿子呢……再说了,他人都死了,你对全天下人大吼,你说是,有人信吧?反看过来,我们两个,才是他,也是全天下人认可的,徒弟!”施画得意的梗着脖子。 “背师弃祖,杀师求荣,算哪门子徒弟。”姚继宗嗤声道。 慕九兰白了他一眼。 施画伸手摸了下鼻子:“说的也是,洛白确系我们所杀,可要严格算起来,我们与洛白,都有仇,而且还都是深仇大恨,虽然他是我们的师父,可他收徒弟,与救我们,都是有自己的目的的,不能说他救人不对,也不能说,我们报仇不对,你可懂?” 姚继宗盯盯的看着她,好一会儿才撇了下嘴角:“你也不过如此,却被他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对于我所学习的手法,诸多挑剔,还说我永远都比不了你。” 他再看向慕九兰:“还有你,医术如此高明,何必拜他为师,要说目的不纯正,你算得上是一个吧,别总将他想的那么不堪,其实他在得知你们的想法时,也很心痛。” 慕九兰看了他一眼,再轻蔑的一笑:“他心痛,他心痛的是用了那么多心思和珍贵的药材,救回来的人,却真的与他不是一条心,也因为我是真的可以破坏他计划的人。” “不是的,他说过,你是们两个是他此生最得意的弟子,可却没想到,一个比一个狠,都想至他于死地……”姚继宗大吼着。 “想至人于死地的,不是我们,是他,算了,说了你也不懂,说吧,制造血目人的药,在哪?”施画不想再与他废话。 一个被洗脑的人,想要让他清醒,除了能让他看到血淋淋的真相外,没有别的办法。 可现在,她已经无法让他看到洛白原本的真面目是什么样的,所以,与这样的他说话,纯属在浪费时间。 “原来想知道这个,可惜了,你们永远都不可能知道……”姚继宗得意的咧嘴笑着,露出那有缺口的牙,看着很滑稽。 第568章 气吐血 言谨初是真的很看不管他到了此时还如此嚣张的样子。 上前将施画推向慕九兰面前:“你俩去看尸体。” 在这两人转身后,他对南星和秦艽扬了下头,两人会意的都抽出剑来。 姚继宗可不傻,见到此情景,立即紧张的大叫了起来。 “你们不可以杀我,如果杀了我,你们就永远都无法得到配方,到时候也不可能清除这些血目人了……你不能杀我……” 施画一听,就要转身,却被慕九兰搂住了,将她的头埋在自己的怀里:“不看,没什么好看的,是他自找的。” “真要杀他吗?”施画想动,却被他按住的动不了。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慕九兰声音轻柔的道。 果然,剑风响动,划破衣服的声音,再加上这人的惨叫声。 施画闭着眼,姚继宗是不是应该死,对于她来说,无关紧要。 要说该死,是他制造了血目人,伤害了很多无辜的百姓,是该死。 要说不该死,可能他存活下来的价值,只有提供他所配药的方子,而他也不一定会说真话,除此之外,根本没有再活下去的理由了。 当言谨初和南星、秦艽停手后,那个跪在地上的姚继宗,除了身上还有一条底裤外,已经没有一丝布料遮身上,而且头发都被剃的一根不剩。 慕九兰回头只看了一眼,就已经憋着笑的身上轻颤着,他不得不承认,言谨初是真的被怀里的这个师妹带跑偏了,手法是越来越损了。 南星用剑挑起那地面上的衣物,在里面轻轻的拨弄着,果然找到了一个小册子,还有一个瓷瓶。 “少主,有发现。”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白布巾,将手包起来后,拾起这两样东西送了过来。 慕九兰这才放开施画,接过那东西。 而施画也是借此时,伸头看了一眼,就瞪大了眼,再看向言谨初时,眼中全是欣赏。 “相公……你牛呀……深得我心!嘿嘿……”她这话听的言谨初得意不已。 却直接把跪在那里的姚继宗给气吐血了。 秦艽却冷冷的哼了一声,心道:就你这道行,还与我家尊主和小姐斗,真是嫌命长了,我家小姐向来吵架就没输过,现在还多了个护我家小姐如命的小王爷,身手就更好了,气死也不冤枉。 慕九兰从那瓶子里倒出一颗药丸,放在鼻了下闻了闻,再轻皱眉的看向还对着言谨初眉来眼去的施画。 “小四,还记得当时你吃过的那个药吗?”慕九兰问的很小心。 施画扭头回来看着他:“啊?啥药,我吃的那么多……” 言谨初也走过来,搂她在怀,看向慕九兰:“你是说,小四的血目?” 慕九兰点头:“我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小四应该是他用来试药的第一人,可为什么,小四没有出现这些尸体一样的黑纹,虽然血目,能力也增强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但她的意识还在,也有独立的思维,没有完全的被控制。” 言谨初也点头:“当时在武英殿时,她确是如此,可你能确定,吃的就是这个药?” 慕九兰摇头:“这药里多了一味尸魂草,已经完全的打破原本的药效,所以,我才会问你,感觉这些血目人的实力如何。” “确是比在九塘乡和在广陵城里所遇到的,有些弱,而且很好控制,如果是那里的血目人,你的两根针,是不可能让他们的手臂不动的。”言谨初对他认真的点了下头。 “所以,这药嘛,不是什么好东西加进去,就能治好病症的,也不是什么毒药放进去,就能增加毒性的。”慕九兰举着那颗药丸道。 施画一拍手道:“我明白了,这尸魂草是不是把这药原本的一些毒性给稀释了,这药虽然还是能让人变成血目人,样貌和特征都很相似,但从实力上来说,已经打了很大的折扣,是不是?” 慕九兰与言谨初互看了一眼,她话里有几个词,他们都没听懂,但大致的意思还是懂了,他再对她点了点头。 施画高兴的再一拍手,笑着指向了跑在那里的姚继宗,可眼睛却被一只大手给挡住了,她也不在乎:“这么说,还要谢谢这位姚大人喽,如果不是你,我们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清理了四个血目人呢,姚大人,谢谢啦!” 姚继宗刚缓过,顺过气来,再听到她的话后,又是一口血奔了出来,脸就更苍白了,眼中的恨意也更浓了。 施画再得意的一笑后,扭回脸时,已经恢复了认真、严肃的表情,问慕九兰:“师兄,如果是你,要多久能配出解药?” “有这一颗药,不出一天。”慕九兰自信的道。 “那好,就一天,我与相公想办法守住这座城,这城中所有的百姓,就靠你了。”施画对他点头。 “丫头,这可是个大任务,压力如此之大,你不怕吓跑了我?”慕九兰伸手在她的头上轻揉了下。 “你不会的,这里有谨瑜和我在,你不会离开的。”施画再笑了笑。 慕九兰点头:“南星,把这四具尸体烧了吧,入土,是不可能了。” “是。”南星点头。 这时义庄外又有了动静,是已经离开的那个李班头,他还扶着真正的县令,进入义庄。 “大人,就是这几位,拆穿了此人是假冒的,让属下去解救您的,还有,荣王殿下麾下的庄将军,也来了。”李班头向县令介绍着。 “多谢各位大恩……刘和祥感激不尽……”县令深深一揖。 “刘大人,多礼了,现在城中恐慌,杂乱,你身为父母官,要尽快的安慰百姓,紧闭城门,不能放一人进出城。”庄清一边说,一边走了进来。 他身后还抬着两个担架,上面放着两具尸体。 “下官一定恪尽职守,请将军放心。”刘县令立即表态。 庄清来到慕九兰和施画、言谨初的面前抱了下拳:“果然如小姐所说,在城中发现了这两个乞儿,脖子处也有咬痕,而且面布已经开始生成黑纹。” “南星,一并处理了。”慕九兰闭了下眼道。 “是,尊主。”南星再与那些衙役一起,将尸体都抬向义庄的后院。 第569章 怀疑的种子 一行来到县令为其安排的宅院之中。 秦艽给姚继宗找了一件干净的衣服穿好,但身上的绳子依旧绑着。 施画吃完饭后,与言谨初一起,拎着个食盒来到了姚继宗的房间,再一样一样的将饭菜放在桌上后,就坐在了他的对面。 “饿了吧……想吃吗?”她问道。 姚继宗将头扭到了一边,完全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施画却笑了,无所谓的一耸肩:“你也不用和自己过不去,这一次你的壮举,也算是让世人开了眼了,虽然血目人因你画蛇添足而不堪一击,失败了,可也不能怪你不是,谁让你不是一直都跟随在他身边呢,与我们这些与之朝夕相处两年的人,怎么比呢,我们可是他亲自手把手教出来的……” 姚继宗一听就气愤的瞪着他,很不服气,又不甘心的样子。 施画立即指着他:“看看,又生气了,你咋这么爱生气呢,挺大一老爷们儿,却有一颗脆弱的心脏,这可不好,气大伤身的,再说了,你验尸的技法是真的不如我,医术呢,是真的不如师兄,看来,就算是庄师兄,可能都比你的本事高,名声响吧……” 姚继宗困难的咽了下嗓子,面部有些狰狞的,强忍着,可愤怒的目光却怎么都掩饰不住。 施画再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真不是我说你,按理说呢,你也算得上是我们的师兄,可他把你藏的也太深了,以至呢,我们都不知道有你这么一个人,想来,如果你不是时时刻刻的在提醒自己的话,是不是也无法将你与他之间能联系起来?” “你!闭嘴!”姚继宗终于开口了。 “闭嘴,是不可能了,就看你自己的本事喽,不想我烦你,就自己说出来呗,万事好商量,或许,我一高兴,再带着你去他的坟上祭拜一下,以后你们父子永不分离,也不错呀。”施画冷扬着嘴角道。 “休想。”姚继宗再将头扭到一边去。 “姓姚的,别说本小姐没提醒你,与洛白为舞的,都是在与虎谋皮,都会被伤的体无完肤,都会心力交瘁,恨他的人太多了,如果你还想为他报仇,劝你放弃这个念头吧,你不是那块料。”施画声音冷了下来。 “别说,他真不行,你的几句话就能把他气吐血,这如果真找上门去的话,人家再把洛白之前所做的丑事全说出来,他有多少血够吐,别仇没报了,再弄个吐血而亡,多不划算,到时候,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还是你刚才的那个办法好,最少,咱们能帮他完成这个认父的过程,是不是……”言谨初声音不大,像是在劝施画。 可字字句句的都扎在了姚继宗的心上,让他感觉到呼吸都困难,胸口憋闷的很。 施画却委屈的撇了下嘴:“可我的好意,人家不领情呀,看看,看看他这损样,一副倒霉催的,干什么不好,非要在魏国与东楚之间干这种事,就算干成了,你真的能操控的了,也不知道是真的学艺不精呀,还是脑子缺根弦,也真为洛白发愁,好不容易有个儿子,还不精不傻的,就是个愣头青一个,多愁人……” 言谨初再劝她:“也不能这么说,洛白长年都在南秦,就是一心想着在那里成家立业,可他自己又怕别人揭他的底,天天想着要如何的使坏,就算有那个心教导他唯一的这个儿子,却也没那个能力呀,总不能将他也带在身边吧,就他这样,再坏了他的大事,怎么办?” 施画轻嘟了下嘴:“你说的也有道理,所以我才说呀,洛白真傻,明知道最后的结果是这样,怎么还能教授这个傻子学什么毒术呢,这不就是让他早死的节奏吗?” “唉,对了,姚继宗,不会真的是你爹想让你早点死了吧……”她再轻拍了下桌子的问询着怒气正盛的姚继宗。 虽然他表现出如此愤怒,可两人的对话,他也不是没听到,有一种可能,还真让他往心里去了。 见他不说话,施画也不再问了,将桌上的饭菜收回到食盒里,拎在手中,笑道:“姚大人呀,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你也不能总这样呀,算了,也不强迫你,等到你饿了的时候,再送来吧,姚大人,再会!” 两人出了房间,看到站在门外的南星和秦艽,两人因为听到他们在屋里的对话,又不敢笑出声来,脸憋的很红。 “这可不怪我,是他太笨了,不说的直白点,听不懂。”施画很无奈的指着自己的脑子。 南星用力的点头:“小姐……说,说的对……” 两人出了院子,言谨初自然的搂上她的肩问道:“你预计,他能扛住几天。” “最多两天,今天算一天,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其实只要他细细的琢磨一下,不难发现,洛白对他的态度,所教授他技能时的力度,要知道,我与师兄都受过他的指点,虽然他真的不是个好师父,更没有手把手的教过我们,但他的手法独特之处,我们也是学到了的。” 施画很笃定的对他道。 “是你们的悟性高,天赋好,其实他也可能是不想教的,只是想在你们的面前显摆一下,以证明他当你们的师父是当之无愧的,可却没想到,所显摆的技能,却让你们学了去,过后得知时,指不定是怎么后悔的呢。”言谨初嘲笑的道。 “也有可能哈……有可能,所以他一直都在说,师兄悟性太高,已经没有什么可教他的了……”施画轻摇了下头。 “你不也一样,将他的验尸手法学了个九成,想来,后来因为给你提供线索而制造出来的案件,他自己一定有一种,搬起石头在砸自己脚的感觉。”言谨初轻拍着她的肩。 施画再耸了下肩:“其实洛白从某种角度来看,也挺可怜的,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只要一想到,他当年是如何亲手将毒药灌进小姑姑的嘴里,又是如何集结追魂门的人,在寒江之上杀我父母和姐姐及全船的人时,他的那一点可怜,真的就微不足道了。” 第570章 解药 言谨初将她拥在怀里:“小四,都过去,咱们不想了,好吧?” “嗯,好,不过有件事,我还得想。”施画在他怀里点头。 “什么事?”言谨初问。 “就是师兄说过的,为什么在他对我用了制造血目人的药后,我没有成为与那些血目人一样的呢,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制造这血目人的目的是什么,是给自己找麻烦?”施画不解的抬头问他。 言谨初想了好一会,脑子里蹦出一个词来,低头看着她:“我能想到的,只有一个词,就是解药!” “解药?你是说,我是解药?”施画感觉很不可思议。 “不是,是你身体里有一定的解药,将这原本霸道的药给稀释弱了,就没有原本的威力了……”言谨初解释着。 “哦……”施画恍然,嘴角扬起了一丝了然的笑意。 她一跑回到慕九兰的房间,也不管他正与言谨瑜坐在桌前聊天,直接伸手着手臂到了他面前:“抽吧。” 慕九兰一愣,没明白她这是要干什么。 见言谨初跟在她身后进来,立即看了过去,目光里全是询问。 言谨初上前把她拉回来:“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呢,就算真是,也不能这样抽血吧,你有多少血,够抽?” “不是呀,如果我的血里真有解这毒的成分,也可以让师兄知道是什么吧。”施画在他怀里抬头看着他。 “你们两个等一下,能不能有人与我们说明一下,这是怎么回事?”慕九兰叫停这两人。 言谨瑜也在点头:“抽什么呀?为何要用血呀?” 言谨初轻叹了口气,他现在是真的很后悔说出那两个字了。 施画拉着他一同坐在桌前,与慕九兰和言谨瑜对面而坐。 “刚刚我就在想,按理来说,洛白对我也用过那种血目的人药,是吧,不然,我的血目是怎么来的?” 慕九兰点头:“是用过,但我不确定就是现在手里所得到的这种,而且你的血目,与他们不同。” “问题就在这,为何,我的血目与他们不一样,我有自己独立的思维,不听命行事,但同时,身体里被激发出来的潜能很大,就按他们所说的,在武英殿前我杀了云皓皑这一件事,当时这么多高手,说我只是一道影子就已经到了他的面前,同时还只是挥剑,就伤了几个侍卫,这可是我在清醒的时候所做不到的,对吧。”施画耐心的对他们道。 慕九兰轻点头:“细想之下,确是如此,那又如何。” “师兄呀,问题在于,我的身体是不是与这些人不同啊,为什么吃了同一种毒药,我却有这种变化呢,如果真是如此,那洛白辛苦所制出来的血目人,是什么目的,给他自己找仇人?杀他用的?”施画有些着急的提高了音量。 慕九兰微皱眉后,扭头再轻摇了下头:“你想都别想,我不会用的。” “师兄呀,这是最简洁的办法了,如果再等你配出这种解药来,会不会有大批的血目人攻进城来,那这一城里的人,是不是都没救了?然后,他们再集结的去攻占下一城,无休无止,真的控制不住的。”施画伸手紧握着他的手腕。 “不行!不可以!”慕九兰闭着眼的再摇头。 “那个,不多抽,先抽出一些来,你鼻子特别灵,闻闻,看看我的血与别人的血有什么不同,反正他是真没少往我身上用药材,如果我的血,可以做为药引的话,也用不了多少嘛,大不了,你多给我做几碗补血气的汤,不就补回来了。”施画再退让了一步。 “小四,你可知道,万一只有你的血才是解药的话,你抽干了,能救几个人?”慕九兰瞪着她。 “那可不行,抽干是万万不行的,我还想留着命吃好吃的呢,这天下间的美食多了去了,我才吃了多少呀……不行,你就研究一下,如果我的血可以缓解这些人的症状,最少可以恢复原本的意识,也行呀,总比都杀了强吧。”施画立即摇头。 言谨初轻笑起来:“我家小四,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不让吃饭,九兰,辛苦一下你,研究一下。” “这也是个方法,行,放一碗吧。”慕九兰突然坏坏的一笑。 “啥呀……干啥要放一碗呀,放一点就行呗,你鼻子那么好使。”施画立即收回手去,不高兴的看着他。 言谨瑜笑出声来:“刚刚不还很英勇的嘛……” “我英勇也不是因为放干血的,只是说,可以这样用而已……”施画再呶了下嘴。 言谨瑜将桌上的糕点向她推了推:“就知道,你会舍不得这些美食,这里条件有限,也只能做这些,你先尝尝。” “好,谢谢谨瑜。”施画也不客气,拿起一块就咬了一口。 慕九兰还是听取了施画的建议,在取了她的血后,对药性进行了对比。 果然发现了一些问题所在,再结合先前那些血目人来看,也感觉到了一些可以突破的地方。 他再拿着那颗药出现在施画面前:“总觉得,这药,有问题。” “什么问题?”施画问。 “根本与他先前的药有很大出入,如果只是多加了一味尸魂草的话,应该不会是这样,而且你的血,真的可以溶解这药中的大半药性。”慕九兰道。 “这么说,他按原本的配方进行了改进,加入了自认为的毒性更强的药,反让这颗毒丸失了原本的功效,是吗?”施画尽可能的理解着。 “差不多,只是他加入的是什么,他不说……”慕九兰轻摇了下头。 “那本小册子上也没有吗?”施画再问。 慕九兰再摇头:“那个小册子看过了,都是一些很平常的东西,没有什么特别的。” “他能把洛白的面具术学的那么精湛,可能有些配方,是不方便写在册子里,或是直接呈现于人前的,那么想隐秘,又不被人发现的方法,是不是也有一些?我可是记得,洛白会将字意藏在看似普通的字理行间。”施画对他再是一笑。 慕九兰轻笑出声:“怎么把这一点忘了,还真是。” 他拿过小册子再看了起来,果然从里面发现了一些东西,将字都分析到一张纸上后,一个完整的药方,也就出现了。 第571章 很精嘛 慕九兰就是个神医,就是个天才,按拿到的药方,很快就配出了解药。 言谨初与庄清两人在城外抓来了一个血目人,让他来试药。 当看到那人脸上的黑纹退去,血红的眼眸恢复正常,而后发懵的问着他们,怎么会在这里的时候,所有人提着的心,都放了下来。 对于解药本身,是丸状还是粉状的问题,几人没有过多的争辩。 城外那些血目人,都是结队而来,如果一人一颗的那么喂进嘴里,根本不可能,会牺牲很多人,只有粉末状的方法才是正经。 好在,这配解药的方法,所能用到的药材还都挺常见的,没有什么很难找的,再结合着施画的血,混在一起制成了药,再研成粉末。 慕九兰亲压着被五花大绑的姚继宗,站在城楼之上,让他看着。 而守城官兵和前来支援的赤月盟的众人,一人手上一包药粉,向已经攻上来的血目人散着。 那药粉有些发红色,被散在空中时,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微红色的淡雾,还有些浪漫。 施画不由轻笑道:“师兄,这粉末就取名‘漫雾香’怎么样?” “好!”慕九兰轻扬起唇角。 姚继宗也盯着这些红雾在看,当这些雾被下面的血目人吸入,再渐渐的发生变化时,他眼睛瞪的如铜铃一般。 “别不相信,都说了,论医术,你不如我师兄,论毒术,你也不如我师兄,所以,你真的没有得到他的真传。”施画轻语着。 “不可能呀……他把方子都给我了……我就是照方子做的……有效果的……怎么会……这么轻易就破了……怎么可能呢……”姚继宗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吧,姓姚的,你真是他的亲生儿子吗?怎么感觉,你都不如我们这些半路捡来的徒弟呢?你不觉得奇怪吗?”施画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 姚继宗的目光有些涣散,嘴里嘟囔着:“儿子……是呀,我是他的儿子吗?从来没见过……突然出现……让我叫他爹……母亲也说是……那就是喽……那他为什么这样对我……他给我配方时……说过的,我可以像他一样的一鸣惊人……可现呢……一败涂地……我是谁呀……他是谁呀……” 两人一见,他的心理防线已经崩溃了,互看一眼,都笑了。 直到城外的那些血目人全都恢复后,他们才从城上下来,回到小院里。 庄清上前来,对几人深揖一礼:“末将,代荣王殿下,感谢各位的相助,挽救众多人的性命,庄某感激不尽!” 言谨初在看到几人都对他使眼色,只能上前一步的扶起他:“庄将军,虽然咱们分属两国,但从某种关系上来说,也是一家人,而且这整个大陆的百姓,都是生灵,没什么国界之分,我们也算是做了份内之事吧,你真不用如此。” 庄清感慨的道:“当看到城外那一群群双目通红,脸上布满黑纹的百姓,心里是真的很不舒服,多亏了这解药,不然,他们也只能一死。” 施画这时却轻拉了下慕九兰:“师兄,如果说先前在创建时,让几个人试药,是有可能的,可后来被传染的这些人,也会变成血目人,也是因为在受到袭击时,血液之间的传染,但这个时效性真的是顽固的吗?” 慕九兰轻舔了下唇角,再看着她:“丫头,你这段时间所问的话里面,我怎么感觉有些听不懂了呢?” “哦……就是说,被咬伤的,变成血目人的那些人,身上所中的毒,会不会有时间性,在一定的时间内形成,或在一定的时间内消失,恢复成正常人。”施画再细细的解释着。 慕九兰摇头:“你在义庄不也看到了吗?那是一种毒,形成血目人的契机就在于,中毒的是脑,黑纹一旦启动,最后的目标就是心脏,一旦连接,这人就成了血目人,你想,这心都毒成那样了,要怎么恢复,就算恢复,还是原本的那颗吗?” 施画轻呼着气:“是呀,心都黑了,就算恢复了,也与原本的不一样了……” “不过你所说的这个传染,还是有一定道理的,这传染出去的,一定不会比原本用药的那些强,而这些血目人,听命于用药的那些,那用药的那些血目人,听从谁的指挥呢?”慕九兰也提出疑问。 施画抬起手来就要指门外,但又握了回来:“不对呀,如果指挥的人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已经被我们抓了,可血目人并没有停止,师兄,你不会是说,这后边有一个吧?” 慕九兰轻点头:“我也不想呀……但好像,是的。” 施画直拍着额头,哼唧的叫了起来:“啊哼……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干啥呀这是……没完没了了……” 几人见他如此,都是一笑,可随即又笑不出来了,他们真的已经想不出,这幕后的人还会是谁。 傍晚时分,庄清再次出现,将一封信递到了施画的面前:“这是王爷派人送来的,关于前朝白氏一族。” 施画撇了下嘴:“这上面不会是说,白氏一族还有人存活吧,而且已经有了一个相当大的势力,正在对各国虎视眈眈?” 庄清一笑:“小姐……” “你等会,不会是想夸我聪明吧,那大可不必,我一点都想聪明……”施画苦着脸道。 言谨初上前,接过那封信,再请庄清坐下,才道:“如果真是的话,也不用怕的,还真能让他得逞吗。” 庄清道:“小姐这回可没猜对,是白氏一族有人存活不假,同时上面也说明了,白氏一族的人,是怎么从那个集中地脱逃的,不过有一点,是值得注意的,那就是东楚,现东楚所立的太子,是白氏一族的后人。” “哦?白氏将人送进了宫里?”言谨初微皱眉。 庄清点头:“就是东楚的白贵妃,东楚的原太子,是皇后所出,在这次的内乱之中,殁了,现在的这个太子,只是庶出。” “太子,继承大统,那以后的东楚,可就是白氏一族的落脚之地,这算盘,打的很精呀……”施画摸着下巴道。 第572章 人心生异 “不仅如此,白氏一族的人,会借东楚这个地方修养生息,不断壮大,从一个小国开始。”慕九兰再眯了下眼。 言谨初却在轻摇头:“要是如此说来,那白氏当年从那个集中地脱逃出来的绝不是只有洛白和这位白贵妃两个人,应该还有,再从白贵妃的年纪来分析,现东楚的这位太子,也年有二十二岁有余,反观之,洛白为何在南秦直接就找上了当时的太子云皓皑,而非是景王云皓骏呢,要比能力的话,景王真的比太子要高很多。” 几人都沉默了,这可是个大事件,细思起来,还真有些后怕呢。 “可是,废皇后不姓白呀。”施画看着他。 言谨初摸了下她的脸:“傻丫头,何需姓白呀,什么身份、名字都可用,只要心中的信念不改,是一样的。” “可皇后的家族那么强大,怎么可能让人替换呢,还是说,原本她的母亲就是白氏一族的人?”施画再道。 言谨瑜点头:“这一点很有可能,家中妻妾多的,也不一定个个入门前都能查清底细,如果是有心想隐瞒,想查,也是查不到的。” 慕九兰轻点头:“这么看来,白氏一族的人,在很早就已经开始准备报复各国了,这种渗透式的,还真让人防不胜防。” “庄将军,回信给荣王殿下,情况我们是大体知道了,如果想要清查出谁是白氏一族的后裔,可能会很难。”施画道。 “王爷也已经想到了,信中提到,让咱们只做好在魏国的事即可,至于东楚那边吗?自然会有人去收拾的。”庄清微微一笑。 “庄将军,不会是让南秦的博王带着东楚公主回去省亲吧?”慕九兰担心的问道。 “应该就是此意。”庄清点了下头。 慕九兰扭头看向施画:“这可万万不行!” “别急!我现在传消息出去,想来,能拦住他。”言谨初对他闭了下眼。 施画却突然一笑:“你们说,东楚的这位太子,真的能听母命行事吗?” “小姐何意?”庄清皱眉问道。 “首先,这些事都得是在他继位后,方能实现的,对吧,虽然现在东楚的君主,是有些身体不适,却也没到可以随时驾崩的地步,他必须得等。”施画手放在桌上,互握着。 几人都在点头。 她再道:“其次,就算这位白贵妃,有很大的权力,但他手中的白氏一族的人,到底有多少,如果当时真的只是脱逃了那么几个,现在应该都被分散开去了,自谋了一片天地,就拿洛白来说,他也不是没做过,成功的挤身进了太保府,还与太子、宁王都有关联,虽然最后功亏一篑,但他也做了。” “你想说的是……”言谨初好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白氏一族人丁稀少,他们只在自己的一块小地方培养了一些小势利,却没有连接起来,所以,洛白才会孤立无援,失败后,也只有一死。” 施画打了个响指:“就是这个意思。” “可现在,姚继宗的作法,不就是在与东楚相联系吗?”庄清道。 “他也只是听说,东楚这边可能有些什么人,但他不能确定,对于原本白氏一族的联络方式,想必洛白也是没有与他说明的,他不知道,所以才会在两国边境处,冒险的做这血目人,而血目人,确是洛白的招牌。”施画再解释道。 言谨初这时也道:“而且洛白一定是知道白贵妃的存在,他可是在东楚给君主当过谋士的,所以,才会如此大力的撮合东楚合亲一事。” “原本的打算是尊硕王府,这可是整个南奏除了庆王府外,皇上最信任的一个王府,只要抓住这个兵权,就有胜算。”言谨瑜也听明白的道。 “可是,她后来嫁的是博王,博王手里也有军队呀。”施画纠着脸。 “小四,要知道,在那之前,博王不过一个三珠的郡王,没有实力的。”言谨初对她点了下头。 施画点头:“那这么说来,现在不是赚到了,博王已经成为了亲王,统领大军,但我关心的是,这位东楚公主的心思。” 慕九兰缓和了情绪后,看向庄清:“庄将军,在下可否问一下,对于北周,荣王了解多少?” 庄清想了想:“应该在掌握之中,具体了解什么,在下也不知道。” 慕九兰轻点头,南星正好走进来,将一个小册子递了过来:“今天早上刚收到的,抄录好了。” “北周……看来我的预感没有错,一切的根源在北周。”慕九兰看完册子后,将它递到了言谨初的面前。 “北周,他不是与东楚打的不可开交吗?”言谨初接过册子,看了起来,越看,越心惊。 慕九兰轻扬了下嘴角:“原本听闻,南秦太子出使各国一事,可自他从这两国回来后,这两国突然就发动起了边境战,当时我只是想着,会不会与他有关,于是着手调查了一下,还真没关系,但有一点,很让我感兴趣,那就是这两国,有同一个国师。” “洛白?”施画道。 慕九兰点头:“这是不是很不可思议,可就这样发生了,而北周开始与东楚开战,也是新登基的这位新皇开始的,现在已经查证了,北周君主的生母,是白氏一族的人。” “真如你所说的,渗透!太可怕了吧,只要接近目标,然后对自己的后人不停的灌输理念,让其争位,最后,无论谁来统治整个大陆,原本看来,都是白氏一族。”施画抽了抽嘴角。 慕九兰点头:“虽然洛白游走在三国之间,对于北周和东楚都很成功,可原本所在地的南秦,却一直都没有进展,他不会不着急的,于是,与太子的合作,就势在必行,顺理成章。” “以皇上年迈体弱为由,让太子继位,这样,他们就算是拿下了三个国家,可我还是觉得很可笑,不是吗?怎么就能保证,这三个国的君主都是心向一处的呢,如果各自为政呢,根本就没有恢复白氏一族统治,要怎么办?”施画皱眉纠脸的问道。 “换人!”言谨初坚定的道。 慕九兰也笑着点头:“对!” 第573章 辛苦荣王 施画不由身上一激灵:“如果所换的都和洛白那样的神经制的人,还不如不换呢,听话的总比能力太强的要好些,如果一旦不听话,受累的,会是她们。” 慕九兰点头:“所以,北周皇太后,已经立了一位新太子,而此人就是现君主的嫡子,一直都是由她亲自抚养,细心教导,可想而知,一旦这个人再登基上位,可能这天下的格局,真的要变了。” 言谨初轻呼了口气:“北周,志向是吞掉东楚,将两个小国,合成一个大国,真吃的下?但现在有个问题,两国的皇宫中,都有一个掌事的,那她们,谁是主,谁次?听谁的?” “那还用说,北周的皇太后呗。”施画道。 言谨瑜却摇头:“我看不然,很可能是东楚的那位白贵妃。” “为啥呀?”施画问道。 “北周地处寒带,那里一年四季,都不会太暖和,之所以,北周不停的在挑衅,也是因为他们物资不足的原因,而东楚,就不一样了,有大半地带,都在南方,如果真的要变成一国,那么,都城也一定会在东楚,而非北周,再有一点嘛,就是东楚此次攻打南秦之事。”言谨瑜停顿下来,看着他们。 言谨初对她扬头,鼓励她继续说,慕九兰也在点头。 她再是一笑:“其实严格说起来,东楚此次应该是腹背受敌的,他们在进攻南秦时,应该能想到,南秦的地界有多大,虽然一开始,因防备不足,让他们得逞了,可南秦过后一定会有大军来袭,就他们那一小股的力量,根本不足为惧。” “对。”言谨初道。 “而且就在他们调动兵力大举进攻南秦时,北周也调兵长驱直入进了东楚,占了东楚大半的地方,这不是腹背受敌是什么?”言谨瑜对他们点头。 “还真是,可北周在南秦将东楚赶出来后,他们也撤兵了,只拿回了原本被侵占的三个城池,这是为何?”慕九兰疑惑的问道。 “因为他们吃不下,就算两国加起来,也无法吃下这么多地盘,同时,因为在魏国与东楚边境,还有荣王亲率兵在守卫,他们也怕,血本无归,再有一点,如果不闹这么一出,东楚的新太子,要怎么上位呢。”言谨初心情很好的道。 这可是让他困惑有段时间的问题了,今天终于是想明白了。 施画这回是真的听懂了,恍然的伸着手指道:“哦……原来是想给整个大陆演一场移形换位的戏码,在演到一半时,才发现,人源不够了,不得不撤掉,嘿,这也太儿戏了吧。” 庄清听的心惊胆战的,就面前这四个人,分析的与当时荣王所说的,一点不差。 当时荣王就说过,这不过就是北周与东楚合演的一场戏罢了。 慕九兰再看向还发愣的庄清:“庄将军,接下来的事,就要劳烦于您了。” 庄清立即起身,对他们抱拳:“何出此言,各位有话直说,不必客气。” “对于这药的配方,我也不用相瞒,就送给荣王了,让他可以分发下去,全城都可以散此药,而且我也会让赤月盟的人,潜入各国进行此举行动,但荣王殿下,就要辛劳些。”慕九兰笑了笑。 “多谢慕尊主。”庄清真心感激。 “想来各国的皇室成员,可不愿意看到座守的江山,易主改姓,只要这些人有力度,想要换个人来当国主,也不是不行的。”慕九兰淡淡的一笑。 “也不能说姓白的都有问题,但他们本来的目的就不纯,在得到权利的时候,心中生异,就难保不变,人心思变,就会发生很多事,还是让大家都平安渡日吧。”施画也是一笑。 言谨初点头,伸手交他搂在怀里。 庄清再施一礼,转身离开了。 言谨初再亲书一封信,递到慕九兰面前:“让盟中的兄弟辛苦一趟,尽快的送到雅关口,博王要随东楚公主回国省亲,必会经过雅关口,而此地,现景王在,只要让他拦住即可。” “多谢。”慕九兰笑了笑。 “不用,他的身份,被那么多人保护了这么久,想来,也是大家都不想他有什么事发生的,你这个当表哥的,很好了。”言谨初轻拍了下他的肩。 慕九兰将信交给了南星,他立即去办。 施画这时,靠在谨瑜的肩头:“那我们呢,是不是可以一路游山玩水的往回走了,如果可以去趟雅关口,就可以尝尝那里的美食了,景王可是在信中大夸特夸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言谨瑜轻拍她的手:“那就是景王在逗你呢,知道你喜欢吃好吃的,就以美食来诱你,好让你去他那里看看他。” “不去!也没什么大事,再说了,我借了五百言家军给他呢。”言谨初没好气的冷下了脸。 慕九兰也淡淡的道:“那里有什么好看的,不过一个边关的城镇罢了,要说美食嘛,咱们回去的时候,可以绕道南岸河口那里,水产不少,小四可以做海鲜汤给我们喝。” “对哟……我也好久没吃到了,南岸河口那边,临海吗?”施画眨着眼的问。 “就是内陆河与海的交临处,之所以称之为南岸,也是因为只要过了那边河,就进入了南方中心地界,气温也好,物产也好,有很多的不同之处。”言谨瑜像个小百科一样的为她普及着。 “那好,就那里了,什么时候走呀?”施画两眼都发光的问道。 慕九兰与言谨初互看一眼,直接笑了。 慕九兰再道:“再等几天,已经派人去了西境最早发生血目人的地方,先将那里的病患都清理了,不然,大姐夫也不好受,这样,咱们离开的也安心些。” “好。”施画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下来。 三天后,一行人整装上路了,行了一个月多,庄清亲自护送他们到了南秦与魏国的边境处,对几人抱拳:“各位,庄清在此谢过,如再有机会,一定要来做客,到时候庄某定当好好的尽地主之宜。” “庄将军,如有机会再与大姐和大姐夫一起来南秦,小四给你们做好吃的。”施画也是一笑。 “好,一言为定,各位,就此别过,后会有期。”庄清爽朗的道。 看着他们的马车过境,心中感慨万千。 第574章 与众不同 六月初八,袁英姿临盆,给施棋生了一个大胖儿子。 全府上下高兴万分。 施琴早算好日子的从魏国赶回来。 看着白嫩嫩,胖乎乎的小婴孩,施画的眼睛就没移开过,嘟起的小嘴,还时不时的吸一下口水。 张韵竹伸长了脖子的看着,对施琴道:“这是怎么了?看饿了?” 施琴轻笑出声:“姐姐真会说笑……不过,这小四也成亲有段时间了,虽然前阵了,也不太平,但也不能总这样呀,也应该要个孩子了。” 张韵竹却特别能体谅:“你就别操这个心了,尊硕王妃都不急,你急什么,而且小四的这身体,听慕少主说,再有半年,也就差不多了。” “多亏了有慕少主,不然呀,小四指不定受多少苦呢,上次你们都在,而我却……听着都惊心动魄的……”施琴与她互握着手。 “行了,这不挺好的嘛……”张韵竹安慰着她。 施琴开口:“小四呀……过来,大姐问你呀,想什么时候也生个宝宝。” 施画走过来,坐在两人面前,嘟了嘟嘴:“不知道,顺其自然呗,不过如果也能生一个这样软乎乎的小东西,也挺好玩的哈……” 她指着在婴儿车里的小侄儿憨憨的笑着。 “怎么就成小东西了……”袁英姿躺在床上,有些虚弱的道。 “多软呀……我都不敢碰,而且团乎乎的,手感可好了……”施画再笑道。 “既然喜欢,就自己生一个。”施琴立即道。 这时,言谨初从门外走了进来:“大姐,不用担心,明年,一定让你有个外甥。” “为啥一定是个外甥,外甥女不也行吗?”施画不满意的道。 言谨初笑着双手按在她的肩上:“当然可以了,只要是你我所生的,都一样。” 张韵竹笑过后,再看向言谨初:“听闻,谨瑜她,有身子了?” 言谨初轻叹了口气:“要说九兰吧,就是偏心,非要让他的孩子比我们的大,把谨瑜的身体调养的可好了,已经三个月了。” “真好。”施琴羡慕的笑道。 “谨瑜的身体原本就是体寒,后来师兄早就给他诊治好了,而我的身体与她的不一样,师兄不是在为我排毒嘛……不然,生出来的小怪物,可怎么办?”施画轻拍着他的手背道。 “小怪物我也养着。”言谨初有些不服气的道。 “九兰心中有数,放心吧。”施琴也打着圆场。 坐在外厅里,沈煜骁聊起了他们回国后的事。 “对了姐夫,那个姓姚的,回去后,是怎么处理的?”施画一边吃着果子,一边问道。 沈煜骁耸了下肩:“还能怎么样,是他下毒致那么多百姓成为了血目人,很多地方都受到了严重的损失,他万死难辞其咎,斩首示众呗。” “嗯,我也这么认为,思想太偏执,举动太残忍,手段太恶劣,此种人,归属于永远无法改邪归正的范畴,没有可原谅的理由,还是死了干净。”施画语气淡淡的点评了一下。 沈煜骁欣赏的一笑:“上次多亏了你们了,不然,这解药也无法配制出来,而且你们所分析的很对,现在的北周和东楚,都些乱。” “乱不乱的,我不关心,只是我真不明白,就算真的让他们得到了这个国家,他们怎么就那么有信心的能治理好,还有,这些所谓的白氏一族,全都是女子,一个太后,一个贵妃,可如果按血脉来看的话,这些后人应该都是随父姓的呀,怎么就能为一个白氏正名的呢……”施画纠着小脸。 沈煜骁轻摇了下头:“白氏一族,原本就是女王制。” “啥?女王……女人当权啊?”施画这回真的被惊到了。 可其他人,没几个惊讶的,看来,这是一个大家都有共识的知识点,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 她感觉自己刚刚有些傻,纠了下脸后道:“别怪我,我书都读杂了,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几人这才都笑出声来。 慕九兰问道:“姐夫,如果按现在的格局来看,真的有想让位给这些女人的吗?” 沈煜骁摇了摇头:“目前看来,不可能,再说了,前朝都已经灭亡那么久了,就算这些白氏一族的人不死心,可她们也没有那个能力了,从目前来看,她们会的,都是些宫中斗智的手段。” “姐夫,小看女人,会遭报应的。”施画再提醒了他一句。 沈煜骁立即举起手来:“我可声明,我从来不小看女人,现在说的只是目前发现的这两国中的白氏一族的人,如果她们真的可以有那个本事,想来,北周的下一任的皇权,就应该落在女人的手中,但现在看,应该是不可以了。” “北周的皇室已经抗议了?”慕九兰问。 “对,已经上了奏书,如果这一任的国主不能处理的话,想必,他这个国主也当到头了。”沈煜骁冷冷一笑。 “可姐夫,你们就没想过吗?这白氏一族,是怎么从禁地消失的?而且还能流落到各个国家去,还能成为重要人物的。”施画撇了下嘴的问。 沈煜骁轻叹了口气:“小四呀,如果一个人,想方设法的要脱离一个地方,办法有很多,而白氏一族的人,所选择的是牺牲多数,保全了那些脱逃的少数人,可明白?” 施画扭头到言谨初对视了一下,再皱眉:“怎么感觉白氏一族的人,精神都有点问题哈,这么另类的方法,都能想得到,奇葩,太奇葩了。” 大家再是一笑,不过也挺同意她的话的。 现在细琢磨一下,所发现的这几位白氏一族的人,个个感觉脑子都有或多或少的问题,非正常人能理解的,所做出来的事,也真是让人咤舌。 言谨初突然笑着问沈煜骁:“姐夫,北周是不是得好好的谢谢您呀。” “为何?”沈煜骁挑眉问道。 言谨初再加深了笑意:“您为北周出了一个这么好的主意,而且还帮他们平乱,怎么可能就一句谢谢了事,不给两座城池当谢礼吗?” 沈煜骁指着他笑了起来:“英雄所见略同。” 施画再次撇嘴,这两人谈笑之间,就得了两座城池,大人物,就是大人物,要东西都这么与众不同。 第575章 大结局 武运二年九月! 广陵城中的德庆楼,发生了一起打架伤人案件。 只因双方当事人,都是官家子弟,京兆尹直接将案件移交给了大理寺。 当言谨初带着众人赶到现场时,这里的打斗还没停止呢。 官差立即上前将两方人都拉开,可这两位公子还挺不服管的,抽离分开时,还会趁机的给对方两脚,叫嚣的声音更是大。 杨七宝插着腰的大吼一声:“都给我住手,还有完没完!” 这时两方人才停止,再一看清所来的并非是京兆尹的衙差,而是大理寺的众官差时,也知道好像闯大祸了,立即都收了声。 言谨初抱着胸的走了进来,两边看了看,冷哼一声:“一个是户部中侍郎的儿子,一个是吏部中朗将的儿子,你们两个凑到一起,这广陵城里的馆子都砸遍了吧,你们家的老子这么有钱吗?这得赔多少啊,如果真赔得起,这银两的来源,看来是要好好查查了。” “言少卿,没有的事,我家没钱的……”户部中侍郎的儿子立即摆手道。 吏部中朗将的那个公子也应着:“我们就是,闹着玩的,不是真砸,您看,都是些小东西,小东西……” “无故砸人家的店,妨碍店家做生意,这就是错,你们身为官宦子弟,这些不懂吗?本小王爷可告诉你们,在这广陵城里,还真没有哪个官家子弟可以为所欲为的,身在天子脚下的京城,就要守王法,不然,大理寺的天牢空了很久了,你们可以去帮忙暖暖人气。”言谨初凌厉的目光在两方人的脸上看着。 他们哪个还敢说话呀,全都如乖巧的小孩子一样。 施画背着手的走了进来,工具箱在高俊的身上背着呢,可一进到屋里,那冲鼻的酒味,和被混在一起的菜味,让她不由的想呕。 虽然她也试图的压下这股恶心的感觉,可当看到那一地的油渍和狼藉,她是怎么都压不下去了,干呕声一出,转身就往外跑去。 言谨初自然是看到了,对杨七宝扬了下头后,也追了出去。 高俊伸着脖子看了看,皱眉的对康辰道:“你没觉得今天小四的脸色很差吗?” “早看出来了,而且感觉到她好像没什么精神,坐在那里晒太阳,都能睡着。”康辰点头。 “这丫头不是生病了吧?”高俊担心的道。 “有老大看着呢,生什么病,再说了,不还有慕少主呢嘛……不比你强。”康辰呛着他。 言谨初追到门外,就看到施画正手扶着一棵树在呕吐,可所吐出来的,都是些水状的。 “怎么了?”他关切的问。 施画摇了摇头:“早上还好好的呢,就是感觉那屋里的味道很难闻……就往上涌……呕……” 言谨初轻拍着她的背,再回头对守在门口的官差道:“去倒些清水来。” 将水递到她的面前,让她漱口后,对她道:“你就在车上坐着吧,这里面也不用勘验,我们处理一下,咱就回家。” 施画有些虚弱的点了点头,被他扶着上了马车。 回到府里后,他立即叫来慕九兰,他也只搭了一下脉,就笑了起来:“恭喜呀……” 言谨初傻愣愣的看着他:“小四怎么了,你恭敬什么呀?” 慕九兰无奈的直摇头:“你不是一直想当爹吗?这回可以了。” “啊?真的呀!”言谨初愣了愣后,立即起身,就要抱也同样发愣的施画,可手伸手到半,又觉得的不妥,收回来又想与人分享这份喜悦。 正好听到消息的言长空和尊硕王妃正走进门来,他立即冲过去,搂着言长空笑道:“爹,我当爹了……哈哈……当爹了……” 言长空愣了下后,也跟着笑了起来,尊硕王妃一听,立即过来看向慕九兰,见他笑着在点头,这才绕过来坐在施画的身边,握紧她的手:“辛苦你了……” 施画这时也缓过神来,只是尴尬的对王妃笑了笑,再伸手拉了下慕九兰:“我现在可以吗?不会对宝宝有什么伤害吧?” 慕九兰轻笑点头:“别忘了,你可是吃过紫金九转还魂丹的人。” “有关系吗?你不也一样吃过。”施画不明白的问。 慕九兰对她再点头:“放心吧,一定行。” 这时施画才放心下来,依在王妃的怀里,甜甜的,幸福的笑着,手在自己那平坦的肚子上,轻轻的抚摸着。 武运三年,二月,七珠亲王博王府中喜得一子。 而此时,博王也收到了太上皇帝的亲笔召书。 上面写道:博王所得的第一个儿子,必须姓齐。 原本已经有些怀疑的云皓博,直接就跑去了太上皇安居之所。 等他再回来时,对府中人宣布,博王府嫡长子,取名:齐敬轩,字浩。 在这位小公子满月时,收到了一份特殊的礼物,是一块半月牙型的玉佩,而此玉佩与博王自小就佩戴的那块,对在一起,就是完整的一块。 而此礼,正是赤月盟的尊主慕九兰所送。 当他来到尊硕王府求见时,却被告知,慕九兰携家眷外出游历去了。 言谨初轻拍着他的肩:“小博,有些事知道就算了,不用问太清楚,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证,他是个好人。” 云皓博抿了抿嘴:“我想,想去他的坟前,磕个头……” “会有机会的,九兰说过,七月会回来。”言谨初笑道。 “为何要七月?”云皓博愣愣的问。 言谨初一笑,回手指了下,正在院中散步的施画:“七月,小四要生产了,他不回来,怎么行。” 云皓博也是一笑:“是呀,他是她师兄……” “小博,他也很关心你,只因你现在是博王,而他,还只是个江湖游医,有些事,他不想你为难。”言谨初劝慰着。 “我明白,不过有兄如此,也是一种幸福。”云皓博释怀的一笑。 七月初八,整个尊硕王府紧张异常。 言谨初的小院内外挤满了人,尊硕王妃与言谨瑜互握着双手,听着屋里传出来的叫声。 张韵竹与施琴也是双手紧握,一副焦急的样子。 言长空在与庆王下棋,可倒茶时,却将水都溢出去而不自知。 言谨初在门口走来走去的,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就在屋里更次传来施画的痛苦的叫声后,他什么也不顾的直接冲了进去。 接生婆一见,立即让他出去,却只听他道:“你们接你的,管我干什么,我就是来陪我家娘子的,小四,不怕啊……相公在呢,一直都在,快点生出来,相公还要带你去临海城吃海鲜呢……” 施画满脸是汗的看着他:“说话算话,不……不能因为……有了宝宝……就不让我出去玩儿了……说话不算数……是……是小狗……” “对,说话不算数的是小狗……咱们一起去吃海鲜……”言谨初伸手为她拭着汗。 施画再深深的吸了口气,大叫一声:“宝宝……吃不吃得上海鲜,就看你的了……” 屋外的人被这叫声都惊呆了,随后,就听到了洪亮的婴儿啼哭的声音,门外的人高兴的都快蹦起来了。 小厮急急的冲进书房:“禀王爷、庆王爷,小王妃生了个小小王爷!” 言长空猛的从椅子里站起来,连带着把棋盘都带翻了,高兴的看着庆王一个劲的笑道:“嘿嘿……本王也有孙子了……还有个外孙子……嘿嘿……” 庆王可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的傻样子,很是嫌弃,却也觉得好笑。 就在大家争着抢着看那襁褓中的小孩儿时,施琴与张韵竹已经相携的进了产房。 而此时言谨初正紧紧的拥抱着已经虚弱的施画,不停的亲吻着她:“娘子……辛苦了……谢谢你……” 两人互看一眼,都笑了,她们家的小四,没有选错人。 施画窝在言谨初的怀里,眼睛都睁不开的道:“别忘了守约,不然让儿子叫你狗爹……” “小四……哎呀……”言谨初真是哭笑不得。 第576章 番外:景王篇 云皓骏,跪在德贞皇帝的面前,肃然起敬。 只因此时父皇的样子特别的郑重。 “骏儿,父皇有一事相求……”德贞皇帝一步步的走向他。 “父皇,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儿臣,万死不辞……”云皓骏被父皇的样子吓到了。 “骏儿,如果说,在这些皇子当中,谁更像当年的朕,是你,可是当年,父皇为了这个位置,手上所沾的血,至今都洗不掉,让父皇痛苦了大半辈子,而且身边的朋友、知交,也一个个的没有了……父皇不想你再受这个苦了……”德贞皇帝走到他面前,没有扶他,反是直接坐在地上看着他。 “父皇,是不是儿臣做了什么事,让父皇误会了,那儿臣改,儿臣没有想过要……”云皓骏紧张的摇头道。 德贞皇帝摆了摆手,长长的叹了口气:“这次的宫变,朕真的挺过来了,云皓皑也就地正法了……虽然非朕想杀他,可出自施画的手,也是情有可愿,人家在为父母报仇,想朕的这些至交好友,不得善终,而身后的血脉无处查寻,朕感觉有些对不起他们……” “父皇……小四不是说了吗,她就是施太保的女儿,而非什么齐翰龙的女儿,父皇,莫要听信洛白话呀,他就是在挑拨……”云皓骏再急急的道。 德贞皇帝闭着眼的点了点头:“朕当然知道,小四是谁的,而且也知道,齐翰龙的血脉在哪里,所以,父皇想求你,此次去雅关口,一定要保证小博的安全,要让他完完整整的回来,不然,朕真的无脸去地下面对他们了……” 云皓骏感觉到脑子嗡嗡作响,一时间不知要怎么回应。 云皓博,小博,这怎么可能呢,当时他不是那位叫齐妃所生的孩子,只是他一出生,那个妃子就死了,于是就将他放在了淑妃那里抚养,是与云皓逸一起长大的,怎么可能是…… 云皓骏缓了下情绪,小心的问着皇上:“父皇,那为何,洛白所知的是个女儿呢?” 德贞皇帝再叹了口气:“这都是当年,朕与施太保一起商议的结果,后来,他将齐翰龙的伤治好后,也与他说明了一下,事情就这样传出去了。” “可就因为这个传言,差一点就要了施画的命……”云皓骏心中有一股气愤的感觉。 德贞皇帝轻点头:“是呀,难为那个孩子了,受了太多的苦了……” “父皇,博弟的事,儿臣一定办到,儿臣保证,一定让他安安全全的回京。”云皓骏感觉现在他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个了。 德贞皇帝起身,再扶起他来,父子两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骏儿,父皇不能失信于人,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你也要保重,父皇等你回来过年。” 云皓骏这是第一次在德贞皇帝面前哭,那一天,他哭的像个孩子,紧紧的抱着德贞皇帝的腰,埋在他的怀里。 这也是他自出生以来,第一次,如此亲密的与父皇接触,感觉真的很幸福。 他在收复失地时,也真的做到了保护幼弟的作用,往往都是挡在他的前面,为此他也看出了云皓博的疑惑。 可当他们在一个城里与赤月盟的人汇合后,他才得知,慕九兰没死,施画也没事了。 不过施画当天在武英殿,拿着剑指着他时所说的话,还是让他刻骨铭心,也就是在那时,他突然有了决定。 直到收复整个南秦的失地,加固防线,重建被攻陷的城池时,这股念头让他更加的确定了。 他在这雅关口,已经五年了。 这五年里,他没有回过广陵城一次。 可他却一点都不遗憾,因为他现在将这雅关口连接的蕃地的东境二十一城,治理的很是不错,也得到了来此参观游玩的施画和言谨初这夫妇的夸奖,这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鼓励。 正值秋季,他在院中坐着看书,一个小团子跑了过来,搂抱上他的腿:“父王……陪睿儿玩儿……” 云皓骏笑了笑,放下手中的书,将他拎抱在了怀里,轻点了下他的小鼻子:“想玩儿什么?” 景王妃这时也急急的跑了过来,柔声叫着:“睿儿,快下来,别扰了父王公事……” “无妨,今日的公事早就处理完了,睿儿想父王了是不是?”他又轻点了下儿子那胖乎乎的小脸。 再扭头看向景王妃:“嫣儿呢?” “正午睡呢,嫣儿可能睡了,睿儿就不行,一睡午觉就和打仗似的……”景王妃笑道。 “男孩子嘛……活泼点好……是不是呀睿儿。”他再对怀里的儿子笑了笑。 “王爷,您让送到广陵城的礼物,已经送到了,而且还有回礼呢。”景王妃再道。 “哦?回礼,小四回的什么?”他来了兴致。 景王妃笑了笑:“一双金筷子,还有一双银筷子。” “筷子?嘿,这丫头,多大也忘不了吃是吧,让本王的儿女,也都和她一样?”他纠起脸来,真是哭笑不得。 景王妃却轻笑道:“也没什么不好呀,小四是个特别有口福的人,想来,她是想着,这样才福吧。” 云皓骏轻点了点头:“也有道理,在她的脑子里,没有比吃更大的事了……” 景王妃笑道:“好像是呢……” 云皓骏再问:“就只有她回了?” 景王妃摇头:“博王也回了礼,还有一份,是慕少主的。” 云皓骏释然的一笑:“其实慕九兰真的不用回礼。” “妾身想的也是如此,如果不是他来给妾身瞧了病,想着,现在咱们也不能儿女双全。”景王妃微红起了脸。 云皓骏将她搂过来,低头在她的额角吻了一下:“这对师兄妹,都是咱们的恩人呀。” 景王妃点头:“妾身是真的很感激小四的,她真的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活的很是通透,但她也很痛苦,可她却很乐观,总能为身边的人,带来一道暖阳,从她第一次,帮妾身解围,就知道了,她是个好姑娘……” 云皓骏也是一笑:“嗯,她一定会很好的,咱们那位不近女色的尊硕小王爷,看她看的很紧的,跑不了。” 景王妃也笑着点头。 第577章 番外:博王篇 施画刚一生产完,云皓博就登门拜访了。 在见到慕九兰时,他显得特别拘束和忐忑。 言谨初对两人扬了下头:“带小博在院子中转转,你们兄弟二人,也说说话。” 慕九兰点头轻笑,率先走了出去,云皓博对言谨初点了下头,也立即跟了出去。 施画躺在床上,对正看过来言谨初一笑:“紧张又兴奋,还有些疑惑,但也看的出来,先皇上将他教导的很是不错,是个好孩子。” 言谨初也点头:“确实是,在这件事发生之前,真的无人怀疑过他的身份,看的出,先皇上,很是用心的。” 走在庭院里的两人,还真的有些尴尬。 主要是云皓博步伐有些踌躇,想近些,又不太敢。 在到了院中小亭子时,慕九兰径直走了进去,坐在了椅子上,再看向也走过来的他。 “坐吧,有什么话,你可问,但我也只能回答,我所知道的。”慕九兰轻扬了下嘴角。 云皓博看了他一眼,就与他并肩而坐,再深吸了口气:“父皇已经告知我了,而且我也遵照父皇的意思,给孩子起名叫齐敬轩,字浩。” “嗯!回到广陵城,就听说了,有很多人都在疑惑,不知博王是怎么想的,如果此子在你府中生存有异,可送来我这里,一定视如己出。”慕九兰淡淡的道。 云皓博扭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虽然姓氏上有出入,但他还是我的孩子,只是有一事……想问一下。” “说吧。”慕九兰直视前方。 “他当年……为何……将我送到施府?”云皓博再紧张的看了他一眼。 慕九兰轻呼了口气:“当年的事,都是他口述于我的,那时,他全家遇险,齐尊主的夫人为了保护他带着你离开,拼死拦下了那些追击的人,你的姐姐,年仅三岁,就死在了那些人的刀口之下,而齐尊主当时也身重伤,并中了毒,眼看回天无力,他想到自己的好友,施明恩,施太保。” 云皓博扭头时,眼圈有些发红。 “施太保收留下你,再带着已经虚弱的齐尊主找到了我的祖父,同我父亲一起为他秘密治疗,也就是在那时,他认出了家母就是他失散多年的妹妹。”慕九兰淡淡的道。 云皓博再看向他:“那我,怎么又进宫了……” “施太保将此事与先皇禀明,其实说白了,一切的事,都与先皇夺位脱不了干系,而帮他的这些人,除了齐尊主外,都在朝堂之中,有人就想到了先对他下手,因为他应该是一支暗中力量,一旦要是对朝堂中人下了手,他一定会组织人手进行追查,到时候,想脱身都难。”慕九兰再轻闭了下眼。 “所以,父皇就找了个所谓的齐妃,生下了我,顺理的,将我交给了淑妃娘娘来抚养,再叮嘱庆王叔,好好的教习我武功,还让谨初哥教我如何带兵……”云皓博声音哽咽的道。 慕九兰扭头看着他:“博王殿下,养恩大于生恩,这一点毋庸置疑,先皇对于博王殿下的关注和宠爱,博王心知肚明,但齐尊主之所以如此,也是情非得已,要知道,当时你还小,而那一次追杀的幕后之人还没有查出来,如果再将你带在身边,危险随时来临,他怕没有能力再保你周全,所以,将你放在南秦的皇宫里,也是很安全的。” 云皓博轻点了点头:“我没怪过他……我知道……他也是迫不得已。” 慕九兰欣慰的一笑:“这不就行了,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云皓博用手背在脸上抹了下,再拿出怀里的玉佩,放在桌上:“能否告知,此为何物。” 慕九兰再是一笑,不过此笑有些勉强了:“此玉佩,就是齐尊主与家母两人相认的凭证,后来家母过逝后,就交给了在下,此次,得知你喜获麟儿,才转赠于他,不过,听闻,此玉佩合二为一,可以打开一处宝藏,具体是什么,不知道。” 云皓博听后,将其中的一块推向了他:“如此说来,你口中的齐尊主,就是你舅父,你的母亲,按辈份来论,是我的姑母,表哥,这玉佩咱们应该各自保管好,以后,孩子们也得认这门亲的。” 慕九兰不由一笑,将玉佩拿在手中,对他晃了晃:“你真的确定,让我收回?如此一来,那个宝藏,你可能就得不到了。” 云皓博也轻松一笑:“身为南秦的一代武王,无论以后,是什么样子,我只知道,保护的南秦百姓和领土的安全和完整,那种不该奢望的,还是不想为好,免得扰人心烦,不得安枕。” 慕九兰将玉佩放在怀里,再看向他:“什么时候有空,我带你回一次老家,去上柱香吧。” “多谢表哥,其实我一直在等这一天,可你还没回来。”云皓博不太好意思的看着他。 慕九兰轻点头:“那就约在五天后,我们去一趟魏国。” “好。”云皓博高兴的道。 当他们站在一处壮观的墓地陵园前时,云皓博的心情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 走到齐翰龙的墓前,他笔直的跪下,用力的磕了三个响头。 “爹……博儿来看你了……” 慕九兰将一边的火盆拿过来,点上纸钱放在盆里。 “舅父,小博已经知道了身份,洛白已经死了,一切的事,都结束了。”慕九兰轻语着。 云皓博将香插在香炉里后,才道:“爹,父皇对孩儿视如己出,现在孩儿已经是九珠亲王了,而且孩儿也当爹了,您有孙子,他叫齐敬轩,字浩,好听吗?是父皇给起的……” 慕九兰将手中的纸钱烧完,起身离开了,想让他单独的与父母说说话。 云皓博在那里跪了有小半个时辰,才从里面走了出来。 在见到他时,对他深深的鞠了一躬。 慕九兰明白他的意思,也没阻止:“这个地方,你知道了,以后想来,就可以来,如果在公务上,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尽管开口。” “多谢表哥。”云皓博再施了一礼。 慕九兰伸手握住他的拳头:“小博,你我之间不必如此,都是我应该做的。” 云皓博笑了起来,再一回手,直接搂上他的肩:“咱们是好兄弟!” 这种有些直率的作风,还真让慕九兰有些不太习惯了。 第578章 番外:包子篇(一) 五岁的言展澈坐在书房的书桌前,正看着书,默背着先生教授的课业。 门口,一个小脑袋伸了进来。 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粉嘟嘟的小脸,大大的眼睛,头上扎着两个小发髻,还用粉色的彩绸绑成了蝴蝶结。 她灵动的转了转眼睛,才双手把着门框,费力的迈着小短腿,跨过那道门坎。 言展澈在她一伸进头来时,就看到了她了,一直保持微笑的看着她。 “哥哥,娘亲和父王去办案了,你陪月儿玩呗……”她进来后,就站在门口,双手交握在身前,笑迎迎的看着他。 “可是哥哥还没完成先生的课业呀……不如,你去找表哥玩一会儿,可好,一会哥哥再去找月儿。”言展澈温柔的道。 言展月轻轻的摇了摇头:“修远哥哥被姑母带去济世堂了,说姑爷今天考药理。” “那你怎么没去?”言展澈从坐椅上下来,走到她面前。 言展月垂下头,双手互扭着,大眼睛叽里咕噜的转着。 “月儿,怎么了?与哥哥说。”言展澈蹲在她的面前,急急的问道。 “月儿,睡过头了……姑姑也没叫……等月我醒了,姑姑和修远哥哥都走了……”言展月为难的看着他。 言展澈笑了笑,起身牵着她的手,向门外走去:“今天哥哥陪你,晚上再背课业也是一样的,不过,姑爷的课业,你可背会了?” “月儿背是背了,好像……没太记住……”言展月纠了纠小脸。 言展澈轻摇头的一笑:“那哥哥教你的文章可背会了?” “背会了,比姑爷的药方子好背多了……”言展月笑的特别甜。 言展澈带着妹妹来到后院的池塘边,两人有模有样的钓起鱼来,可没一会,言展月就不耐烦了,开始乱跑起来,言展澈要看着鱼杆,还要看着她别掉湖池里,一时间,可给忙够呛。 尊硕王妃在婢女的陪同下,来到后花院里散步,正好听到言展月那银铃般的欢笑声,很是惊喜。 “哟,我家月儿没出门呀……不是说,今天去济世堂,那是谁在陪她呀?” 身边的王嬷嬷一笑:“应该是小少爷,今儿呀,小少爷回府早……” “快走,看看去,什么事呀……能让我家月儿如此的笑,定是好玩儿的……”王妃脚下快了些。 一拐进园子,就听到言展澈喊着:“月儿,来哥哥这里,给你擦擦汗……” “不用,我用袖子就成……”言展月不在意的挥着手。 “袖子怎么行,脏不脏呀……回头告诉娘亲,看不说你。”言展澈立即道。 言展月站定下来,歪头看着他:“哥哥,出卖友军,是会遭报应的,你如果不想以后都吃不到天下间最最好吃的东西,你就告状喽。” “噗……这月儿,和谁说的……”王妃笑出声来,捂着嘴的问身边的王嬷嬷。 “还用说嘛……小王妃不也时常说这样的话,有样学样呗……怪可爱的……”王嬷嬷也笑着。 “月儿,此话不可对亲人讲的,你听过娘亲如此与爹爹说嘛?”言展澈板起脸来看着他。 言展月好像也觉得自己说的不对了,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眨了眨,轻摇头:“哥哥,月儿错了,不过你也不能什么事都向娘亲和爹爹告状吧,我可是你妹妹,有什么事,你可以与我说嘛……” “我说的话,你听,就不会有告状的事了……再说了,要来钓鱼的是你,可你一条也没钓到,就去捕蝴蝶了,蝴蝶是不是也没捕到呀……做事不专心,就会一事无成……”言展澈小大人一样的教育着她。 王妃听的这个欣慰呀,不由一笑:“澈儿这孩子,真的与谨初小时候一模一样。” “是呢,小王爷小时候也是如此的一本正经的,从来也是不苟言笑,好像看他对外人开始笑的时候,是施太保过逝的那一年吧,他从寒江回来后。”王嬷嬷回想的道。 王妃轻点头:“那是他,伤心到了极点,以为施太保一家,全部遇难了,还好,真的还好,我家小四回来了……要不然呀,你是知道的,我有多担心他……” 王嬷嬷用力的点头:“看看,现在多好,这两个小少爷,小小姐,活泼可爱的……真可人。” 王妃再道:“我就说,谨瑜这孩子就是把修远看的太紧,这么小,背什么药方子呀……累死了。” 这时,听到言展澈再沉声道:“那你还不快过来,把脸上的汗擦一擦,回头再散了汗,你想吃姑父的那个苦药汤呀?” “不想!”言展月立即跑了过去。 在离他还有三步远的时候,突然跳了起来,向前言展澈就扑了过去。 “你小心……”言展澈惊讶的呼了一声,但还是伸手去接她。 当把她抱在怀里后,就听到她那欢快的笑声:“哦……哈哈……哥哥真棒……哥哥抱住月儿了……哈哈……” 言展澈却是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自家小妹为何如此有精神头呢,而且鬼点子是真多了。 这时院中再过来一行人,是言谨瑜带着慕修远回来了,看他一脸笑意的样,也知道,今天的考课是过关了的,而且还得到了父亲的表扬。 “外孙见过外祖母,为何在这里站着?”慕修远不过六岁,却特别稳重。 而且他在与人说话时,会扬起嘴角,给人感觉是那么的有礼,柔和的目光,又让人觉得温暖,就是慕九兰的翻版。 “刚刚听到月儿的笑声,就过来瞧瞧,又怕打扰这对兄妹俩玩儿,就站在这里看看,看来,今天的课业考的很好呀……”王妃慈爱的抚着他的小脸。 “是的,很顺利,爹爹提出的问题都回答对了,就早些回来了,知道月儿在家,不放心。”慕修远也是笑答。 “那就快进去吧,他们在钓鱼呢,估计是想吃烤鱼了。”王妃轻推了他一下。 慕修远对她再施一礼,再回身对言谨瑜施了一礼,才快步的走了进去。 言展月的眼尖,一下就看到跑进来的慕修远,立即挥着手:“修远哥哥,在这里哟……快来钓鱼呀……” “来了。”慕修远立即应一声,快跑了过去。 言谨瑜笑看着三个小家伙,幸福的笑着:“母亲,我现在,真的感觉特别幸福。” 王妃伸手轻轻摸了下她已经显环的肚子:“都是有身子的人了,以后早往外走,不安全,想走呀,也等到生完的,万不能有意外。” “知道了母亲!”言谨瑜甜甜的笑着。 王妃轻拍了下她的手:“走,回去给咱们这三个小家伙做些清暑的水果汁去,你嫂子叫那个是什么捞?” “水果捞……”言谨瑜再道。 “对对,什么都能捞,很好吃……”王妃得意的笑着。 坐在池过的慕修远看了眼正安静的托着下巴,盯着湖面的言展月:“月儿,爹爹所教的施针法,你是不是都已经练会了,过后,教教我呗……” 言展月对他眨了眨眼:“可是,我只能一次甩出三针,四针的话,会不稳。” “三针已经很好了,我现在就能甩出两针,而且穴位还打不准呢……”慕修远很是羡慕的道。 言展澈这时道:“我觉得,月儿不应该学医的,与姑姑学学琴棋书画不好吗?干嘛非要学医呢……” “学医可以治病救人,而且像娘亲那样,还可以为死去的人找到真相,有什么不好的,再说了,琴棋书画,也有在学呀……”言展月不服气的道。 “学什么东西,最好是精,不能半吊子。”言展澈再道。 “小澈,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学医的?”慕修远问道。 言展澈立即摆手:“我可没有啊……你不可以这么说我的……姑父和娘亲都是学医之人,而且医术用途之大,我也是知道的,从来不会有门户之见,只是提个建议,因为我见到过,娘亲验尸的样子……” “娘亲验尸的样子多帅气呀,要相比的话,我认为娘亲的帅气,比舅舅和舅妈都帅呢。”言展月声音更大些的道。 慕修远突然道:“对了,施文和施武这段时间怎么没来府中走动,他们不会随伯父去了军营吧?” 言展澈眼睛转了转,轻摇头:“不会吧,要走也得说一声呀,不会是舅舅又教授他们什么新技法了?” “有空得去看看,咱们可别落下的太多才好。”慕修远对他挑了下眉。 “那咱们与娘亲和父王说说,去舅舅家蹭饭呗,顺路,也可看看双儿妹妹呀……”言展月突然蹦跳起来,举着双手道。 言展澈与慕修远互看一眼,都笑出声来。 言展月真的与他们的娘亲施画真像,只要提到吃食,没有不成的事。 第579章 番外:包子篇(二) 广陵城门大开,迎接着凯旋归来的博王。 云皓博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挺着胸膛,一身黑色的铠甲,目光炯炯,须下的嘴角,微微的扬起。 他的身后,一匹白马之上,坐着一身银色铠甲的小将,剑眉星目,嫩白的脸,紧抿着有些微红的唇,刻意板着严肃的脸。 可当他看到在人群里正奋力的蹦跳着的一身男装,与几个锦衣男子站在一起小丫头时,就再也板不住脸的轻笑出声。 而他这一笑,立即引来了街道之上的尖叫之声,将原本那个小丫头的声音掩盖了下去。 他无法的,可只用持马鞭的手,向前指了指,再点了点头,几人会意的,转身强拉着还一窜一窜的小丫头,离开了。 云皓博这时也回头过来:“敬轩,那可是尊硕王府的展澈和修远?” “是,父王,还有月儿和施将军府的施文、施武。”齐敬轩恭敬的回答。 “嗯,这是知道你今日进城,特来相迎的,一会儿你们就去别苑好好聚聚。”云皓博明白的点头。 “不用去别苑,还是梅园的好,他们应该在那里等候了。”齐敬轩一笑。 “梅园?哦……原本是景王兄最得意的一个园子,后来他还亲自上奏,请求皇上将此苑赐给尊硕小郡主言展月,真是有心呐。”云皓博也是一笑。 “父王,孩儿不想进宫了,可以直接去吗?让他们等久了,不太好。”齐敬轩再伸头问道。 云皓博看了他一眼:“还是让他们等一会吧,你这个少帅先锋,回京后不面见圣上,不太好,也用了不多长时间,到时候父王会为你说明。” “谢父王。”齐敬轩笑了笑。 “父王……你就是偏心,让大哥当先锋,就不让我冲上去,其实我也可以砍了那敌军首将的头颅的……”另一边骑在马上,一身红色铠甲的是云皓博的嫡次子,云景阳嘟着嘴,一副不高兴的样。 云皓博无奈的摇头:“等你满了十六岁的,你想冲哪去都行。” “真的呀……父王,说话得算数,孩儿明年满十六了。”云景阳立即笑道。 云皓博再是无奈的摇头:“算数,如果你冲不出去,就去萧伯伯那里待上三年,跟着萧清一起学习。” “不要,萧伯伯家的萧家军,太严厉了,要我远,我去施伯伯家镇远军,最少,施文哥和施武哥都在那里呢。”云景阳立即拒绝道。 “就你?去镇远军,不得让施双打废你呀……”云皓博白了他一眼,继续前行。 齐敬轩轻笑出声,却惹来云景阳的白眼:“我不管,一会儿你得带着我,不然,我就跟着你。” “你跟呗,反正今天施双也在。”齐敬轩再是一笑。 “我……在呗……还能不让我吃东西呀……”云景阳不自然的晃了晃头。 齐敬轩再是一笑,他还真是不明白,他这个二弟,向来虎愣愣的,怕过谁呀,就那个向来冷着一张脸,都不会笑的言展澈站在他面前,他都能与人家嬉皮笑脸套近乎,怎么一见到施双,就蔫了呢,就和老鼠见到猫一样。 不过在他看来,施双的身手还真不如自家的二弟好,可为何,每次两人比试时,他都会被她打的吱哇乱叫的呢。 当来到梅园时,正看到院中的几人在弄烧烤。 一闻到这味道,齐敬轩就笑了,与正走过来的言展澈道:“施画姑姑的这点手艺,都被你们学到了吧,烤鱼是天下第一,海鲜杂锅无人能及,这烧烤肉串,估计也只此一家吧。” “有得吃,你还挑呀,要知道,这可是我妹的拿手绝活,一般人,可吃不到,你出征五个月,我们可都等了五个月,只有你凯旋,我们才能得以尝鲜,你知足吧。”言展澈有些发酸的道。 “还是我家月儿好,想着轩哥哥呢……月儿……轩哥哥给你带了礼物哟……”齐敬轩大步向里走去,也不理会言展澈在那里瞪他。 言展月依旧一身男装打扮,扭头看着他一笑:“轩哥哥,就知道你凯旋一定会给月儿带礼物,这回是什么,别再是什么狼的牙了,你都送我六颗了,再送,我都能集齐一副了。” “这回真不是,正好在边关时,遇到了一位能功巧匠,亲手画了个图样给他,就打造出来一个链子,看看,喜欢不?”齐敬轩伸手自然的将她拉到身前,将一个小礼盒放在她的手中。 再将她脖子围着的毛巾拿下来,轻轻的为她拭着汗。 “哇……好漂亮哟……”言展月惊喜的脸上全是光。 “这是一个可以套在手指上的手链,看这里有一朵百合花,在这花瓣下面,还有一个暗器出口,也是一个武器,你平日里不喜欢佩剑,又不拿武器防身,这个正好,还好看。”齐敬轩笑道。 “真好,谢谢轩哥哥。”言展月抬头对他灿烂的笑着。 云景阳从进了梅园,就一直跟在齐敬轩的身后,他走开去找了言展月,他就拉着言展澈在身前,伸头伸脑的看着。 “你找谁呢?”言展澈不耐烦的问他。 “澈哥,我看到了施文哥和施武哥,怎么没看到施双那丫头?”云景阳再伸头往外看了看。 言展澈向前边的亭子指了下:“在那边,刚刚串肉串时,把手扎了,修远正在帮她挑刺呢,你去找她吧。” “我才不去呢……她看到我还有好……”云景阳说完,松开他就往施文、施武那边跑去。 到了跟前,还一个蹦高的搂住了两人的脖子,憨憨的笑着。 七月皇上寿宴,举国欢庆。 身在北境的景王云皓骏,带着家眷回到了广陵城。 当在宫里见到言谨初和施画一行人时,他感慨万千。 长辈们坐三起聊着过往,小辈们也聚在一起相聊甚欢。 云景阳看着云景睿:“睿哥哥,你这是第一次回广陵城吗?” “是,第一次回来。”云景睿微微一笑,那眼睛之间,闪过一丝轻柔的媚意,尤其是他那双桃花眼,在扫到安静的托着下巴向一边张望的言展月时,再是灵光一闪。 他再顺着言展月的目光看过去,竟然是一个十七、八岁的锦衣少年,他就站在那些老臣面前,嘴角微翘着,听那些人说着什么,可眉宇间,却是一片冷意。 他不由的轻碰了下身边的云景阳,对那边扬了下头:“那个青衣少年是谁?” 云景阳也只看了一眼:“是我家兄,震威军的少帅,齐敬轩。” “家兄?怎么不是与咱们一起都姓云吗?为何姓齐?”云景睿不解。 云景阳微皱眉,就听言展澈道:“是因为感谢一位大恩人,所以,齐兄就姓了这位恩的姓氏,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云景睿不由多看了他一眼,感觉言展澈是个很不好相处的人,而且明显觉得,他好象不太喜欢自己,这是为何,他不知道。 齐敬轩往回走时,就看到言展月对她招了招手,他这才眉眼间有了真正的柔和之色,温暖的笑着走过来,就坐在她的身边:“可有吃些什么?如果不想吃,就留肚子,回头出宫,我带你去吃馄饨。” “好,那我就等着了。”言展月甜甜的一笑。 她这笑闪了云景睿的眼,也闪进了他的心,嘴角邪扬起一丝笑意,心中有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