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嫡女：王爷，请上榻》 第1章恨不得你去死 韩如月行走在别院花园中的青石小道上，心中像被猫爪挠过，乱成一团。 她紧紧捏住衣袖，为刚刚从仆妇口中得到韩家败落的消息而忐忑不安。 她对韩家并没有太多的感情。 也许年少时也是有的，可自从父亲将她嫁给尧表哥后，这一切都变淡了。 嫁入梁府，她就没过上一天的好日子，她韩如月早就沦落成全京城的笑柄。 韩如月看到沿途盛开的牡丹花，脸上闪过一丝嘲讽，就连花都能绽放一次美丽，可她呢？还没开，就已经凋零。 转过假山，远处便是一座漂亮的凉亭。 丫鬟给她带来的消息，中午尧表哥会在这里用膳…… 韩如月飞快扫了一眼自己的着装。 韩家倒了，她原本就在夫家不受宠，也该问问尧表哥的意思，是去是留，早做打算的好。她可不想像大姐姐那般，被夫家稀里糊涂的送走，连准备都来不及。 凉亭越来越近，里面的人影也越来越清楚，韩如月倏地钉住脚步，不敢置信地看着纠.缠在一起的男女。 “尧表哥，不行的，我们不可以这样，你已经和二妹妹成婚了。”美丽的女人抬起羞红的脸蛋，衣衫半遮不遮，露出纤细的雪白脖颈，如玉的肌肤在骄阳下格外刺眼，乖巧地依偎在梁之尧的胸怀中，娇羞地捶了他胸口一下，“如果被二妹妹看见，你可让我怎么活……” “正快活着，你提起那个女人做什么？”梁之尧皱了皱眉，唇角厌恶的撇了撇，“新月，难得我终于能和你在一起，别提那个没有廉耻，坏了你我婚约的无耻女人！当年若不是她从中作梗，我早就能将你娶回家了！” 韩如月不敢置信耳中听到的，尧表哥的话就像是一根利刃，狠狠的扎入她的心里，让她脚步踉跄，撑着身旁的树干，才稳住了身形。 前边的对话还没停，梁之尧接着冷哼：“韩如月不就是想要梁府少奶奶的身份吗？好，我成全她，只是她一辈子都别想做货真价实的女人！我要她一辈子独守空闺，做尼姑的日子！新月，你要相信我，只有你才是我的一生所爱，我会给你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尧表哥……”韩新月的眸中泛着泪花，旋即摇头，哽咽说道，“我们不能这样，对二妹妹太不公平了。既然她是你的正妻，便证明你我这辈子注定无缘……” “傻新月，你就是太善良，才会被韩如月欺负！我已经发过誓，不会再让你受委屈。”梁之尧将韩新月抱紧，情不自禁地想要吻上她的红.唇。 “哎呀，二妹妹，你什么时候过来的？”韩新月大惊失色，慌慌张张地将梁之尧推开。 梁之尧眼中闪过恼火，抓住韩新月的胳膊，将她回拉到怀中，冷冷地睨着韩如月，“谁准许你踏出寒山院的？你忘了你在禁足？” 韩如月嗤笑一声，愤恨地盯着面前的男女，“梁之尧，当年若不是你到家中求娶我，我又为何会嫁给你？” “笑话，我一直要娶的人都是新月，什么时候是你这个恶毒的女人！若不是你弟弟找了祖母，在我面前又跪又求，你以为我会娶你？” 她的婚姻是弟弟……跪求梁之尧来的？ 韩如月纤细的身子被打击得摇摇晃晃，脸色苍白素缟，眉间的抑郁更胜，在眉心处留下两道深深的皱纹，饶是如此，她依旧带着一种病弱的美丽，“不……你说谎……” “我为何要说谎？”梁之尧轻佻一笑，丝毫没被她弱不禁风的美色打动，反而难掩厌恶，“你有什么值得我说谎的地方？你喜欢我，你弟弟便跪着给我磕头，求我娶你。我不碰你，你弟弟上门找我理论，被家丁打断腿扔了出去，听说已经变成了跛脚，可那又如何？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生不出孩子，我碰不碰你，又有何用？” “你……竟然伤了我弟弟！”韩如月被刺激得两眼发红，恨得咬牙切齿。 自从在嫁入梁家，她便以为自己被韩家抛弃，不想让他们知道她在梁家备受欺辱的日子，特意叮嘱下人不要回娘家求救，可怎么还被他知晓了？ 她猛地冲向梁之尧，想要找他问个明白。落在梁之尧的眼中，变成她要推他落水。 “……疯女人，你找死！”梁之尧惊呼一声，反应迅速的抓住韩如月的水袖，借机用力，不但没落入水中，反而将她推落下去。 噗通。 韩如月跌入冰冷的湖水中，长裙吸过水后越来越重，拽着她向湖底沉。她挣扎着，胸腔中的空气却越来越少，撕心裂肺的痛苦，让她感觉到死亡地逼近。 “韩氏谋杀亲夫，当以死谢罪。她好歹也是我梁家主母，给她一个自我了断的机会！”梁之尧声音暴怒，一把搂着她庶出姐姐韩新月小声安慰，根本不管她的死活。 韩新月装作不忍地埋在男人怀里，“尧表哥，我要救二妹妹。” 梁之尧蹙眉，生怕柔.软的韩新月会被韩如月伤害，“你救她做什么？难道你忘了，若不是她从中作梗，我早就和你伉俪情深，过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日子！” 韩新月却握住了他的手，大义凛然道：“如月是我的二妹妹，不管她做了什么，都不能改变我们血缘里流淌的羁绊。表哥，我心意已决。” 说完，不管梁之尧的反应，韩新月跳入湖水中，向韩如月游去。 韩如月下沉的身子被韩新月狠狠拉住，长长的指甲扎入肉中的痛苦，让韩如月睁开眼。 韩新月诡异地勾起唇角，一字一顿地说：“韩如月，众叛亲离的滋味不好受吧？” “不用你假好心！”韩如月狠狠啐了一口。 韩新月看似在拉她，其实将韩如月死死地往湖水深处按压，唇边扬起一抹阴谋得逞的冷笑，小声而又兴奋地笑着：“我当然不会好心救你。 我跳下来只想告诉你，你不能生育是因为我在你的吃食里下了毒，你得不到幸福，也是因为我从中做了手脚…… 韩如月，你为什么不早点死掉？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多希望，这世上能没有你的存在！” 第2章重生 韩如月是被噩梦惊醒的。 仿佛在冰冷湖水中淹死不过前一秒发生的事。 她慌张睁开眼，身体绵软无力，喉咙肿胀得像着火，火.辣辣疼得连说话都费劲。 双眸半张半阖间，映入眼帘的景色格外熟悉，让她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好半天才回过味来。 韩如月闭上双眼，一遍遍的告诉自己适应。既然老天都将她送回到13岁，她就应该把握机会，改写上辈子的悲剧才是。 一名脸色蜡黄的小丫鬟激动地扑到她身边，喜极而泣的声音有几分语无伦次：“二小姐，你可算醒了！这段时间真是要吓死奴婢了！奴婢还以为，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韩如月眸子中有片刻的恍惚，在她面前的，是她的贴身大丫鬟玉兰。 上辈子她嫁到梁家，被梁家的下人欺辱，是玉兰挺身而出，对她处处维护。 最后更是因为偷偷替她给弟弟送信，被梁之尧发卖到窑子里，当夜便上吊没了。 韩如月望着玉兰哭得满是眼泪鼻涕的脸，心中情绪起伏，悲惨的过往一幕幕地在眼前闪过。 她紧紧地抓住锦被，消瘦的手背青筋绷起，她敛下赤红的双眼，挡住眸中的阴霾，强挤出一个字：“水……” 玉兰连忙端起杯子，小心翼翼地扶起韩如月，将已经冷掉的茶水喂到她唇边，嘴里小声骂着：“厨房那边说是大小姐要用热水，没余下的给二小姐。奴婢气不过说要自己烧，她们却骂奴婢居心不.良，赖在厨房里为了偷吃……二小姐，是奴婢没用，连小小的热水都要不到……你先将就着，玉兰这就再找厨房理论！” 韩如月冷笑一声：“厨房现在是谁管事？” 玉兰奇怪，厨房里并没发生变动，小姐怎么还会问管事是谁？但她一直都是听话的好丫鬟，并没有将疑问问出来，而是恭敬地回答：“厨房的管事是海清家的，就是嫁给外院掌柜的梁姨娘陪嫁丫鬟。” 韩如月翻了翻记忆，总算想起海清家的这号人物，也想起在13岁那年发生的一件大事。 韩如月是嫡女，在韩府的日子却并不好过。 父亲不喜欢她和嫡出的弟弟，反而宠爱庶出的大小姐韩新月，更萌生要将韩新月记入族谱的心思。 这消息对于韩如月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她和弟弟在府上的地位原本就艰难，若真要韩新月入了族谱，她这个正经的嫡女就真没地位了！ 曾经懦弱的韩如月做出一件惊天大事，她跑到祠堂大闹一通，硬是将韩新月入族谱的事情搅黄。可也换来父亲的勃然大怒，不但被骂成不孝子，还动用了家法，关了禁闭。 韩如月在床上躺了足足五个月，到后来差点没丢了小命。 现在回想起来，一定是韩新月在她的药里动了手脚，否则她健康的身子，怎就因为小小的皮外伤受损了根本？！ “玉兰，你去把我喝过的药渣找到，顺便去普济堂找何大夫看看。记住，这件事一定要背着旁人，不能被发现。”韩如月在上辈子的悲惨日子里，得到过何大夫的帮助，知晓他是一个有一说一的好人，药渣的事只有请教他才让她放心。 玉兰一愣，随后想到什么，脸色顿时难看不已，焦急地点头，“奴婢这就去，一定把这件事办得明明白白！” 韩如月疲惫地靠在床铺里，说了一大段好，让她精神不济。 昏睡了也就一炷香的时间，她便被门口噼里啪啦地声音吵醒。 一个穿着明显比玉兰光鲜的二等丫鬟进来了，凶巴巴地将韩如月从床铺上揪起来，刚要托着一碗药往她嘴里灌，便对上一双冰冷的眸子。 丫鬟动作一僵，也没对主子的惧怕，反而不冷不热地开口：“呦，二小姐醒了？醒了就自己把药喝了吧！” 她将药碗往韩如月的手里塞。 韩如月望着得意洋洋的丫鬟，记起她是梁姨娘安插到浣花院的，叫做春雨。平时不但不将她当作主子，还把她的一言一行全部上报给梁姨娘。 春雨的未来自然比忠心耿耿的玉兰好上很多，上辈子她被梁姨娘指定，跟着韩如月嫁到梁家。 在洞房花烛的当夜，梁之尧压根就没来韩如月的新房，而是在春雨的软塌上过夜，以后更是百般宠爱，碰也不碰她这个正房娘子一下。 恃宠而骄的春雨可没少跟着梁家下人，对韩如月百般刁难！ 一股滔天的恨意弥漫在韩如月的心底，韩如月一挥手，直接将滚烫的药汁泼到春雨的脸上。 “啊！”春雨惨叫一声，烫得双颊发红，“二小姐，奴婢……奴婢可有哪里不对，你为何要将药汁泼到奴婢身上？” 韩如月撑起疲软的身子，靠在床柱上，漫不经心地回答：“药碗太烫，没拿住。” 春雨恨得咬牙切齿，生怕这张脸被烫得毁容，转身便要走，却听到一道清脆的厉喝从身后响起：“本小姐让你走了？” 春雨脚步一顿，再也气不过，扭头指着韩如月的鼻尖大骂：“二小姐当真好狂妄，你还真当自己是主子了？在这韩府中可有你说话的分量？奴婢这就将你干的好事禀告给姨娘，让她为奴婢做主！” 韩如月不怒反笑，声音逐渐变得低沉，带着寒意：“你是本小姐的丫鬟，不用别人，本小姐就能亲自做主！” 她稍微提高了音量，“谁在外面呢！” 在外面守着的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缩了缩脖子，不敢出声。 韩如月眼神异常冷漠的扫过春雨得意洋洋的脸，“谁只要进来服侍本小姐，乖乖听本小姐的指令，本小姐马上把她提为二等丫鬟！” 外面有的丫鬟心动，跃跃欲试的想要进去，却被旁边的丫鬟拦住，压低声音提醒：“你傻啊，二小姐的身边是那么好凑的？那可是府上最不受宠的小姐，跟了她，永远别想有出头的日子！” “那可是二等丫鬟啊……” “二等有什么用，那也得看梁姨娘同意不同意。” 第3章发卖一个丫鬟 外间的议论全进入韩如月的耳中，她冷笑着坐直身体。 好，很好，没人听话，她便自己动手！ 还没等韩如月掀开被子，一个高大的粗使丫鬟大步走进来，垂着头，对着韩如月恭敬行大礼，声音洪亮：“奴婢是外面扫地的二丫，听到二小姐有吩咐，特来自荐。” 韩如月见她目光清明，不卑不亢，越看越喜欢，当即满意道：“二丫？很好，从今儿开始，你便叫玉喜，跟在我身边伺候，拿二等丫鬟月例。” 玉喜双眼一亮，欢喜地磕头：“谢二小姐赐名，谢二小姐赏赐。” 韩如月尾稍微微翘起的凤眼一弯，幽幽开口：“夏府规矩，目无尊卑，罚几许？” 玉喜清脆地回道：“回小姐，掌嘴二十。” “很好。”韩如月点了点头，冰冷的目光落在春雨脸上，凉凉的嗓音冷如冬水，“春雨，目无尊卑，顶撞主子。玉喜，由你动手，教教她规矩！” 春雨一愣，平时唯唯诺诺，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二小姐，什么时候有此等威风了。 她忍不住抬头看向韩如月，却对上一双冰冷如寒星的眼眸，竟是控制不住的双膝发软，傻乎乎地任由玉喜一巴掌打在脸上。 玉喜平时是做粗活的，手上力气很大，春雨被打得耳朵嗡嗡作响，哭嚎着回过神，“……二小姐，你没权利对奴婢动私刑！” “我乃堂堂嫡出小姐，怎会没资格教训你这个大胆的丫鬟！”韩如月大喝一声，命令玉喜，“掌嘴二十后，叫来人牙子将春雨发卖了！” 听到要被卖，春雨才感到大事不妙，连忙自己掌嘴，求饶道： “二小姐，是春雨错了，错在不应该打扰二小姐休息，错在没一勺一勺将药吹凉喂给二小姐……求二小姐大发慈悲，看在梁姨娘心疼小姐，才将奴婢赏给小姐的面子上，饶了奴婢这一次。” 她说着自己错了的话，却也明晃晃的揭露韩如月的暴行，顺便威胁她，自己是梁姨娘的人。 韩如月怒极反笑，刚刚她只是恐吓春雨，才说要将人发卖。她还想着将春雨留下控制住，利用她揪出梁姨娘的狐狸尾巴。 现在见这丫鬟不知悔改，还敢反过来威胁，真当她好欺负？！ 韩如月冷冷一笑，凛冽的眼神，令春雨背后不禁一凉，“我这里庙小，留不下你这尊大佛！不过是发卖一个丫鬟，梁姨娘还能管不成？” 春雨看韩如月是动真格的，才真感到后悔和害怕。手上也不敢怠慢了，狠命地抽打着自己的双颊，很快将脸扇肿了，打得两眼冒金星后，跪着给韩如月磕头，模糊不清地说着： “二小姐，是奴婢错了，求求你，千万不要发卖奴婢，给奴婢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我给你的机会还少吗？”韩如月连看都不再看春雨一眼，示意玉喜将她拉出去。 悲恸的哭嚎才传来，就被人捂住了双唇，交给了等在府外的人牙子。 很快，韩府上上下下都知道“二小姐醒来便卖了贴身丫鬟”的事。 一个个看向二小姐的目光都变得不同。 一会说她性格大变，拿奴婢出气；一会又说她心狠手辣，在她手底下伺候的仆人可怜。 这股消息一开始还小范围传播着，没过一个时辰，便传得有板有眼，散播得也越来越猛烈，到了最后，竟是在整个京城的高门大户里传开了。 韩老爷才回到府里，便听到了风声。 “胡闹！如月那丫头真是越来越过分了！”韩文斌将茶盏重重落在炕桌上，吓得周围的奴婢大气都不敢出。 梁姨娘莲步轻移，不顾韩斌的冷脸，挥退左右，笑着坐到他怀里，揉着他的胸口，“老爷，如月还小，你可别动怒。族谱的事都怪妾身，没解释明白，让她担心自己的地位受到影响，做出那等过激行为。” “都是13岁的大姑娘，还分不清爹娘的苦心！竟然做出大闹祠堂、打骂下人这等伤风败俗的丑事，罚她抄三千遍女戒，不写完不许出门半步！” 梁姨娘温柔小意的安慰着，极尽所能地诱惑韩文斌，愣是将他的怒火转为欲.火，两人便在大白天里荒唐一回。 等他去书房时，梁姨娘懒洋洋地洗好澡，将亲生女儿韩新月叫了过来，“听说韩如月醒后发卖了春雨，我这心总是空落落的，你可有什么想法？” 韩新月一边品着才泡好的菊花茶，一边玩味地笑了：“姨娘，捏在如来佛祖掌心里的孙悟空，就算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也飞不出掌控！她就算再怎么变，也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这家，还是你说的算。” 梁姨娘心中大定，怜爱地拍拍女儿的手，“是姨娘对不起你，你且等着，我定把你入到族谱里，让你小蹄子好看！” …… 韩如月一手托腮，一手慢悠悠地翻着厚厚的女戒，心中琢磨着三千遍要抄多久！ 趁着被禁足的这段时间，她正好将屋子里的人整顿整顿，不说成铁桶一块，好歹也不能像筛子一般，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把她的消息卖给梁姨娘。 玉兰匆匆忙忙地从外面走进屋，看到端坐在桌子后面抄经文的小姐，便忍不住小声哭泣：“二小姐……” 韩如月放下毛笔，用细沙吸干纸上的墨迹，淡淡开口：“何大夫怎么说？” 玉兰抽泣着，断断续续道：“何大夫要……二小姐亲自去一趟……他……他说药渣霸道……还想看看二小姐的脉象……再做定夺……” “呜呜……二小姐，梁姨娘那个恶毒的女人，她是想要你的命啊！” 韩如月差不多已经猜到，叹息一声，摸了摸玉兰的头，“弄套小厮衣服过来，我们立刻出府。” …… 玉兰原本是紧张的，她想了无数种方法，绝对没想到，可以大摇大摆地跟着二小姐出府。 她忍不住用眼角余光偷偷窥视韩如月，只见原本倾国倾城的小姐在便装后，成了长相普通的瘦小小厮。 那巨大的转变，就算她这个从小伺候的，也分辨不出来啊！ 第4章小姑娘，你中毒了 韩如月站在普济堂门口，望着那三个苍劲的大字，目光有片刻的恍惚。 当年就是在这里，她为数不多的出门，被残破的身体折磨得生不如死，是何大夫救了她。 “我说，你到底进不进，不知道自己站的地方很碍事？”一道不耐烦的声音响起。韩如月回头，就看见两名锦衣华服的少年站在自己身后。 说话的那个16、7岁，穿着一袭天蓝色精致长袍，五官线条阳光硬朗，带着一抹坏笑，仿佛时刻算计着什么。 站在他旁边的看着不过18岁的少年，穿着玄色丝质长袍，浑身纤尘不染。 乌黑光亮的墨发用一根翠绿的玉兰固定着，湖水般的墨眸淡漠深沉，像是夜空中最明亮的星辰，瞬间照亮整个天地。 韩如月有一种错觉，略年长的少年出尘得不似凡人，仿佛从月宫中走下的谪仙人，偏偏气质中又带着王者的霸气。 韩如月在打量少年的同时，修夜擎也在打量着她。 就算韩如月穿着一身小厮的衣服，周身的气度也格外的吸引人。 一双大大的凤眼，是平凡五官上最为引人的地方。长长的睫毛颤动时，仿佛有一股微风，撩过修夜擎的心脏。 他忍不住抿住双唇，将怪异的感觉驱逐。 “喂喂喂，你耳聋啊！小爷说话你听不见吗？让开！”修逸朗伸手要推开挡路的韩如月，被修夜擎抓住了手臂，隐隐摇了摇头。 韩如月瞪大一双凤目，自重生后，她最恨仗势欺人之人，忍不住压低成少年的声音讽刺：“这位公子，看你的体格也不胖，这么宽的门口非要和我挤在一起，不会有所图吧？” 她夸张地捂住胸口，义正言辞地拒绝：“小人可是良民，别以为你用权贵手段，就能让小人屈服！” 修逸朗气得鼻子都歪了，他堂堂大夏国的四皇子，从小锦衣玉食，身边都是巴结他的奴才，什么时候见过有像韩如月这般放肆说话的，当即骂道：“看你那德行，脸黑如铁，穿着小爷家仆人都不稀罕穿的破衣裳，还大言不惭地吹嘘小爷看上你！你怎么不照照镜子看清自己的长相？” 韩如月挑剔的目光在修逸朗的身上打量一圈，嗤笑：“我这叫健康的小麦色，谁像你啊，一个大男人脸白得像涂粉似的，怪不得会对男人有意思，原来有断袖之癖！” “噗……” 四周响起闷笑，有人对着修逸朗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不停提起“龙阳之好”、“兔爷”等词语。 修逸朗气的说不出话。 修夜擎斜睨了修逸朗一眼，自己这个四侄从小横行霸道惯了，这还是第一次遇到他吃瘪。 可到底还是亲侄子，他不能光站在见死不救。 修夜擎薄唇轻启：“逸朗，时辰不早。还是快些找到何大夫为妙。” 韩如月耳朵动了动，显然这两人也是为了何大夫来的！ 瞧他们的穿着打扮，都不是普通人。 尤其那个什么逸朗的，腰上系着的玉佩是上好的羊脂玉，有价无市的那种。 这样的人一般家里都有固定的大夫，会来医馆定是有所求了。 想到何大夫的医术，韩如月心中一急，生怕修夜擎直接将何大夫带走，竟不顾形象地迈开双.腿，抢先一步跑进医馆内。 旁边的玉兰从二小姐和修逸朗呛声开始，便一副被雷劈的呆傻模样，若不是被韩如月拉着，早就被丢到门外了。 “喂喂喂，这两人跑什么跑啊！”修逸朗总觉得没好事，跃跃欲试地撺掇，“小九叔，不如我们也追上去吧！这两个人贼头贼脑，准不干好事。” 修夜擎斜睨了修逸朗一眼，高深莫测地背着双手，优雅地跨过门槛，脚步也不见多快，可就是转眼间越走越远。 修逸朗跳了起来，“等等我啊，小九叔……” 韩如月使出吃奶的力气找到何大夫，举起纤细的手腕，张着嘴没形象的喘气，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这位后生，你……你要干嘛？”何大夫一手捧着白粥，一手拿着筷子夹起色香味俱全的五花肉，正要往嘴里送，便被韩如月风风火火的架势吓了一跳。差点没将肉甩出去，还好在最后一刻被他张嘴咬住。 玉兰见小姐说不出话来，连忙自动站出来，“何大夫，奴婢遵照您的吩咐，将我家小姐带来了。” 何水清是一位年过半百，头发花白的老人。 他眯着一双小眼睛，上上下下地将韩如月惨不忍睹的装扮扫了一圈，抽了抽唇角，全当没看见，轻咳一声：“咳咳……你坐过来吧，胳膊伸出来，老夫先号个脉。” 韩如月依言坐下，心脏还跳地仿佛快钻出胸口。 她都快忘记，曾经的身体娇弱地连跑都跑不动。反观她在梁府的生活，就算身子残破，却因为什么都做，什么都亲自动手，反而要比现在好很多。 何水清半阖上双眼，疑惑地“嗯……”了一声，随即睁开，哑然道：“小姑娘，你可得罪什么人？” 韩如月垂下眼帘，挡住眸中的讽刺，淡淡地吐出很拗口的一段话：“我以为我没得罪，实则有人恨我入骨。何大夫，在来之前，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您但说无妨。” 何水清叹口气，他行医多年，什么样的事情没见过，哪个拿出来不是一把心酸泪？ 他摸着雪白的胡须，摇头道：“小姑娘，你中毒了。这毒药不是一下子就能致命。但你若是长期服用，会先身体疲惫，浑身无力，症状有些像体虚。严重了，会缠.绵病榻，不孕不育……” 韩如月长长的睫毛下垂，遮住凤目一闪而过的冷光。 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却令人觉得被一团雾气笼罩，无法碰触到她真实的想法，意外地觉得疏离冷淡。 何水清心中升起一股不忍，这孩子看着也就13、4岁，便被人陷害至此，那背后之人当真险恶。 玉兰踉跄两步，跌坐在地，刷地一下满脸的泪水，焦急地跪在何水清面前，不停地磕头，“何大夫，奴婢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吧！我家小姐还没许配人家呢！这要是伤了身子，未来可怎么办啊？” 第5章戒色 “奴婢求求你，只要你能救救我家小姐，奴婢愿意在寺庙里为您供奉长明灯，每天磕头跪拜！” 何水清脸都黑了，瞪着哭得不能自己的小丫鬟。 这知道的是她户主心切，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诅咒自己死呢！ 韩如月终于抬头，温和地将玉兰扶起来，拿出手绢亲自擦掉她脸上的鼻涕和眼泪，“看你，哭得真丑。” 玉兰泣不成声：“呜呜……小姐，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奴婢这心啊，破了一个大洞……老疼老疼了……呜呜，奴婢一直盼望着小姐能嫁给如意郎君，生下一堆小小姐、小少爷呢！呜呜……” 韩如月的心柔.软成一团，不管玉兰说话多得罪人，她对她都是满腔的赤诚。 这份忠心，哪怕到她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没终结过。 韩如月下定决心，转身望向何水清，真诚道：“何大夫，要如何您才同意救助我？” 何水清摊开双手，他也很无奈：“不是老夫不救你，实在是配制你的解药，要用到长在极热之地的赤莲，老夫这里没有啊！” 浅忧目光一凛，“除了赤莲，可还要其他？” 何水清摇摇头，“剩下的老夫这里都有，只要你将赤莲找到，老夫马上将解药给你制作出来。不出五个月，便能将体内的毒素排干净！” 末了，还着重加了一句，“保证你嫁到夫家后，三年抱两，五年抱三，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韩如月嘴角抽了抽。 三年抱两…… 五年抱三…… 还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这是把她当母猪吗？ 玉兰开心地欢呼不已，摇着韩如月的衣摆，“小姐，你有救了，小小少爷，小小姐有希望了！” 韩如月掩面，好想装作不认识。 “好啊，何大夫，你是不是又躲起来偷吃五花肉了？大老远，我就闻到肉香味了！”人还没进屋，调侃的声音便到了。 何水清吓得差点跳起来，默默将五花肉藏到一边，仿佛只有这样才不能被人抢。随后对韩如月挥挥手，示意她俩先躲到角落的帐帘后面。 韩如月虽不明白何大夫为何要她俩躲起来，却也能感觉到那人很麻烦，招惹上绝对没好处。 当即，她拉了拉玉兰的袖子，两人刚躲好，门就被人从外面咣当一声踢开。 修逸朗吊儿郎当地跨进来，斜睨一圈，没发现要找的人，皮笑肉不笑，“哎呦喂，何大夫，那两个讨厌鬼没来找你？” 何水清板着脸，硬梆梆地开口：“这位公子，你怎么又来了！老夫不是说得清清楚楚，不给你看病吗？” 一边说着，他一边对韩如月挥挥手，示意她们主仆二人趁着他将人缠住的功夫，快点离开。 韩如月瞧得分明，贴着墙根向门口走，却没想到此时也有人进来，竟是一头撞进对方的怀里。 淡淡的草药香味钻入鼻息，令韩如月微微晃神。 随即额头上的剧痛，又让她眼冒金星。 还没等站稳，只觉得一道无形的力道撞向她的身体，韩如月顺着惯性仰面向后摔入玉兰的怀里。 撞她的修夜擎冷冰冰的看着，深邃的眸子如一望无际的冰川，无欲无求。 韩如月疼的本想骂人，却被对方一句冷冰冰的话堵了回去：“你掉色了。” 掉色了？！ 韩如月露在外面的肌肤都被涂得黝黑，撞在男人的怀中，留下一个脸型的黑印……看着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若不是时间地点不允许，韩如月真想爆笑出声。 她扳着脸，傲娇地抬起下巴，“你才掉色呢！自己衣服脏，可别诬陷人！” 这是韩如月第一次扮男装偷溜出来，没人认识她，没人知道她，让她有一种想要放飞自我的冲动！ 那些恼人的麻烦事统统被抛到脑后，这一刻，她只是纯粹的韩如月，只想活得肆意，活得傲骨，活得精彩。 少女脸上黝黑的面霜被擦掉大半，有些地方甚至露出粉嫩的雪白，修夜擎的眸子不由得一暗，原本无波的情绪，变得幽深如海。 “原来你躲在这里！讨厌鬼，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修逸朗大步向前，伸手去抓韩如月的胳膊。 修夜擎抢先一步，将她拽到自己的身后。 修逸朗一愣，诧异地盯着眼前的少年，“小九叔，你干嘛和我抢人啊？” 修夜擎挺拔的身躯牢牢将韩如月挡住，不让修逸朗碰到，淡淡启唇：“你不是看病？何大夫要溜了。” “什么？！”修逸朗猛地扭头，就见何水清一手推开后窗，一手护着五花肉，摇摇晃晃地要溜。 “站住！何大夫，你要是不给我看病，我就把你的小小药铺拆了！” “年轻人，火气不要太胜，老夫也说了，只要你能戒色，戒欲，不用食药，自然病除。” 被当着外人暗指肾虚，原本脾气就火爆的修逸朗当场跳脚，撸胳膊挽袖子地向何水清冲去。 修夜擎横跨一步，拉开与韩如月的距离。举止优雅地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斜睨着韩如月脏兮兮的小脸，开口：“姑娘，下次扮男子溜出来装的像点，很少有人会像我一般好心相救。” “好心相救？”韩如月瞪眼，“我看你是不怀好意吧！看你衣着不凡，举止优雅，定是权贵子弟，难道不知男女授受不亲？” 修夜擎眸色转深，“我救你，你反而诬陷我图谋不轨。看来，我就不应该好心！逸朗……” 韩如月一听他要喊人，生怕将事情闹大，被人发现女子身份。便想也不想地上前捂住他的唇，咬牙切齿地从齿缝中挤出一句：“谢谢兄台出手，希望我们永远不见！” 语毕，她甩头便走，还不是将手掌在衣服上揉搓着，似乎沾染了什么脏东西。 “主子，可需要属下出手教训？”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修夜擎的身后，冷冷地盯着韩如月的背影。 敢冒犯主子者，杀无赦！ 修夜擎邪魅的表情瞬间阴沉如水，冷然俯视着黑衣人，“我有命令你私自行动吗？还不下去！” 第6章戏耍梁姨娘（1） 黑衣人被他强大的威压压迫地直不起身，深知自己碰触主子的逆鳞，吓得脸色惨白，不敢再造次，悄无声息地退下。 “等等！”修夜擎幽深的目光落在远去的纤细身影上，命令斐十五，“跟着她，看看她发生了什么事。” 斐十五一惊，自家主子性情漠然，很少有引起他注意的人和事，难不成那女扮男装的女子有什么问题？ “属下领命。”斐十五不敢迟疑，连忙应下，身形一闪，仿佛从未出现过。 …… 守门的轮值婆子和玉兰有几分私交，塞了一个荷包后，便放两人进来。 安全回到卧房，韩如月松了一口气，任由玉兰伺候着更衣，便指着玉喜，说：“这是玉喜，刚刚被我提为二等丫鬟，以后就交给你带着。” 玉兰进来时便没看到春雨，还正奇怪呢，见到一个高壮的大丫鬟对着自己呲牙笑，差点没将一口茶喷出来，忍不住摆出大丫鬟的架子，教训： “在二小姐身边伺候，你代表的就是二小姐的形象。看看你刚刚的笑，太吓人了！万一晚上二小姐想喝水，你的笑容吓到她怎么办！来来来，我作为主子身边第一得力受宠大丫鬟教教你，什么叫美丽的笑容。” “噗哧……” 韩如月被玉兰活宝的模样逗笑，银铃的笑声从弧线优美的菱形小口倾泻，引得玉兰和玉喜看失神。 玉兰：“二小姐，你真美！” 玉喜：“二小姐，你一定就是娘说的那种……从天上掉下来的仙女！” 玉兰拍了一下玉喜的头，气道：“怎么说话呢！从天上掉下来的仙女脸着地咋整！” 韩如月神情恍惚，没注意到两个小丫鬟的逗趣。 她摸着光滑如玉的脸颊，那上面没有岁月留下的痕迹，也没有愁苦的怨恨，只有她最年轻，最美好的容颜。 这时，外面有小丫鬟禀告梁姨娘和大小姐来了，屋子里的笑闹顿时噤声。 玉兰扶着韩如月坐好，迅速地整理一番她乌黑浓密的发丝，满意地点点头，猥琐地搓手，“二小姐就算生病依然美.艳不可方物，一会一定可以气死大小姐，嘿嘿……” 韩如月斜睨了玉兰一眼，后者吓得跳脚，捂着嘴.巴躲到后面。 “二小姐，可担心死我了，你当真好了吗？”梁姨娘人还没到，声音便先到了。 韩如月冷冷的目光向门口望去，就见一名三十岁的女人穿着云纹绉纱长裙，头上带着一只赤金牡丹蝴蝶簪，白皙的手腕上带着一对水头极好的翠玉镯子，行走间妩媚多姿。 在与她视线相对时，韩如月的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多谢姨娘惦记，我也没大好，只能起身坐上半刻。” 梁姨娘走得很快，坐到韩如月床榻上，跟在后面的韩新月刚刚踏进房门。 韩如月没有像往常那般欢喜地迎合梁姨娘，而是懒洋洋地靠在床上，任由梁姨娘牵起她的手。 以前她年纪小，不懂什么叫面甜心苦，还以为是那帮下人背着梁姨娘欺负她。 等重来一世，她才明白自己有多傻。 看看梁姨娘的模样，心疼的再大声，可掉下一滴泪？嘴上心心念念，在她生病期间可来看过她？ 梁姨娘没注意到韩如月的转变，犹自演戏：“瞧你这小胳膊瘦的，这段时间遭了不少罪！你姐姐听说你喝的药被小丫鬟弄洒了，特意为你煎了一副新的过来，你还是趁热喝吧。” 话落，从丫鬟手里端过托盘的韩新月进了屋。 韩新月比韩如月仅仅大三个月，关于她的生日，还曾经是府中被禁口的丑闻。 梁姨娘的父亲是老太太的族兄，官拜从五品的道监察御史。 梁姨娘和韩老爷是青梅竹马的表兄妹，韩老爷一直想娶梁姨娘为妻，梁家却嫌弃韩老爷没有功名，舍不得将唯一的女儿嫁过去。 当时老太太还健在，她被娘家人落了面子，一气之下便将出身书香门第的娘亲聘入府中。 娘亲一年未孕，好不容易怀上坐稳三个月时，韩老爷带着大着肚子的梁姨娘进门。 老太太又气又恼，可到底是自己的亲侄女，她捏鼻子认下，给了个贵妾的位置。 等韩新月生下时，老太太失望是个女孩，加上是无媒苟合的孩子，很是厌恶。 若不是老太太去世的早，韩新月和梁姨娘也不会有现如今的地位。 现在的韩新月也是13岁，却没有了老太太在世时的谨小慎微，穿着一身青莲水纹的长裙，布料是难得的云锦。 韩如月敛下眼帘，唇角的笑意更深，她两辈子加起来都没穿过云锦做的衣裙，韩新月真是受宠。 韩新月挺直背脊，小小年纪，即不失端庄，又娇艳得带着少女的活力，笑着亲自端起药碗，送到韩如月面前。 “二妹妹，药凉就不好了，还是趁热喝吧。” 韩如月没起身，更没去接那药碗，任由韩新月端着，带着云淡风轻的笑容，懒洋洋地启唇：“姐姐先放下吧，药太烫了，我入不了口的。” 韩新月总觉得她语气怪怪的，细细琢磨却也没发现哪里不对劲，不由得将药碗往她的面前推了推，带着姐妹的亲密，调侃：“二妹妹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寻了各种借口不喝药。这也就是在我和姨娘面前，要是被爹爹知道，一定又要说你了。” “姐姐快被往我面前送，我这身子还没好利索，闻到这浓重的药味便恶心，小心吐到你身上……”她故意打量了韩新月一眼，流露出羡慕，“这可是云锦做的衣裳，我连见都没见过，姐姐还舍得穿出来，若是我，早就压箱底了。” 梁姨娘的脸上露出得意的光芒，这匹布料是老宅那边送来的，只有两匹。一匹被她留下给韩新月做嫁妆，另一匹便给她做了现在这身衣裙，留着参加王孙贵族举办的宴会穿。 哼，韩如月就算是嫡女又如何，在她手里，别想讨到好处！ 梁姨娘眼中一闪，拍了拍韩如月的手背，“乖如月，等你病好了，姨娘也给你做一身。” 第7章戏耍梁姨娘（2） “真的吗？不用等我病好，姨娘现在就给我做一身吧！”韩如月露出灿烂的笑，像终于得到宝物的小孩子，“我要求也不高，就和姐姐身上这料子一模一样就行。” 梁姨娘听了差点吐血，用云锦做衣服还叫要求不高？那剩下的布料，她还想做一件褂子呢！ 韩如月见梁姨娘面容僵住，心里冷笑，表面上的态度却更加热络，“姨娘，这可说定了，我这就让玉兰跟着你们过去，把我的尺寸报给绣娘，让她们马上做一身给我。” 她顿了顿，又露出向往、娇羞的表情，“一年一度的百花宴快要开始了，我也想穿着云锦的衣服参加。” 梁姨娘差点吐血，她给女儿做这套衣服，为的也是让韩新月在百花宴里大放异彩！今天会穿出来，纯粹是白秀芳恰巧赶制出来，梁姨娘想带着女儿在韩如月面前显摆，没想到被盯上了！ 梁姨娘心中滴血，可她在外人面前塑造的大方形象，让她不得不答应。 看到梁姨娘吃瘪，韩如月万分畅快，觉得全身的毛孔都透露着舒爽。 她看似只拉着梁姨娘说话，其实眼角的余光也一直在留意韩新月。 韩新月端着药碗，被人忽略的彻底，手指都烫红了。 她咬了咬唇，刚要将茶碗放到床边的小几上，韩如月便淡声吩咐：“姐姐把药碗放在窗口，药味太重，熏得我头晕。” 韩新月差点没忍住将茶碗扣在她脸上。 听听这语气，这是拿她当小丫鬟使唤呢？ 韩如月欣赏着韩新月扭曲的面容，前所未有的畅快。 以前她唯唯诺诺，怕这怕那，现在放开手脚，不再将这些人放在眼里，她们当真什么也不是了。 就连经常将她压.在脚下的韩新月，为了保持端庄的形象，也不得不对她摆笑脸。 韩如月当真前所未有的畅快！ “二妹妹，药已经不烫，正好喝了。”韩新月咬牙切齿，暗自叮嘱自己要镇定。 韩如月欣赏够她的恼怒，扶着额头，没形象地往床榻里一缩，“哎呀，原来药凉了？不如姐姐再给我热热？你也说了，凉药不能吃。” 韩新月手背上的青筋绷起，犀利的视线落在韩如月的身上，细细审视着。 只见她眨着一双纯净的眸子，无辜而又脆弱，好似根本没发现自己的提议有多么气人！ 韩新月胸.脯一鼓一鼓的，梁姨娘也终于看出女儿被欺负，当即将药碗抢过来，放在小几上，对着站在角落充当木头桩子的玉兰吩咐：“你们怎么伺候二小姐的？看见药凉不知道热热？这么简单的事情，还用我来亲自吩咐？” 玉兰不情愿地上前半步，玉喜却抢先她一步，笨手笨脚地接过药碗，满满当当的药汁，被她的大动作洒掉一半。 玉喜像是没发现一般，木着脸将药端出去，气得梁姨娘指着她的背影，“你……”了半天。 扭头再也忍不住，对着韩如月发作：“如月，不是姨娘说你，瞧瞧你房里的这两个丫鬟，一个偷奸耍滑，一个傻乎乎的像个木头人！这要带出去，还不得笑话死你爹爹！” 韩如月低泣一声，装作吓坏的模样，往床榻的深处缩去，只露出一双大大的凤眼，可怜兮兮地开口：“姨娘莫怪，你当真恼了她们？那……能不能给我换几个灵力的丫鬟入府？最好能让我亲自挑选！说实话，我早就受不了她们的笨手笨脚了。” 韩如月身边的丫鬟，也只有玉兰和玉喜没被梁姨娘买通，她不是没想过要寻个由头换下她们。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罢了。现在听韩如月主动提起，梁姨娘反而升起了警惕。 想到韩如月发作春雨的狠戾，她不会发现了什么？ 梁姨娘还要细细去看，韩如月却放松表情，努力让自己的脸上露出信赖与期盼，只有隐藏在被子里的双手紧张地握住。 她在下一招险棋，若梁姨娘上钩，玉兰和玉喜便能安全的留在身边。 果然，梁姨娘正如韩如月猜测的那般，说道：“如月，玉兰和玉喜虽然笨点，可到底也服侍你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若发配了她们，谁还敢跟着你？” 梁姨娘亲切地拍了拍韩如月的手背，保养得宜的面容上布满关心，好似真有多么看重韩如月一般，笑着循循善诱：“聪明的丫鬟不着急，姨娘将这件事记下，等遇到合适的，马上送到你这里。” “时辰也不早了，你好好休息，姨娘和你姐姐先离开了。”梁姨娘思忖着话题岔开的差不多，韩如月也许忘了做衣服的事，起身要走。 韩如月连忙吩咐：“玉兰，还不替我送送姨娘。你顺便去一趟姨娘那里，一定要亲眼看到云锦拿取为我做衣裙了才能回来！” 梁姨娘气得身子摇晃，若不是韩新月眼明手快地扶住她，早就克制不住地破口大骂了。 可饶是如此，她回去后也砸碎屋子里的一套琉璃烧珐琅瓶。 玉兰亲眼看着梁姨娘将云锦送到白秀芳后，扑到韩如月身边，扯着嗓子哭诉：“呜呜，二小姐啊，吓死奴婢了，还以为你真的不要奴婢了……” 她泪眼婆娑地抓住玉喜，“你个呆子，知道不知道自己差点就被小姐遗弃了？呜呜……” 韩如月头疼地揉了揉额角，“玉兰，我那是骗梁姨娘的，从来没想过把你和玉喜赶出去。” 玉兰一听，马上不哭了，惊喜地问着：“真的吗？小姐，你真的不会不要奴婢们？” 韩如月见她像小狗般粘着自己，满满的依恋与信任，心中不由得一暖，声音也放柔：“当然，我那么说，不过为了迷惑梁姨娘，让她坚定留你们在我身边是正确的选择。现在她果然被我蒙骗住，你们以后都不会被撵走了。” 玉兰露出开心激动的笑容，欢快地拍手，“虽然和小姐在一起很辛苦，吃不饱，穿不暖，可是玉兰很满意！才不要去伺候像大小姐那种人面兽心的主子！” 第8章衷心 韩如月娇嗔地瞪了玉兰一眼，笑骂：“死丫头，我短你吃食了？” “嘿嘿，当然没有，我这不是不小心说了实话吗？重点是后面一句啦！我对你可是真心的！”玉兰讨好地摇着韩如月的衣摆，撅着嘴唇撒娇。 小小的闺房内充满了欢声笑语。 韩如月只觉得周身都轻快了不少，幽深的目光望向窗外的绿意盎然的美景。 她重生归来，率先得知梁姨娘和韩新月的狼子野心，提前发现自己中毒，也从何大夫那里得到了解药方子……一步一步，她在改写着自己上辈子凄惨的命运。 她相信，这一次，她能靠自己的双手改变！ “玉喜，我记得你有一个哥哥在外院做小厮？”韩如月拿起茶盏，很惬意地啖了一口。 玉喜憨厚地笑了，点点头，“回小姐的话，奴婢哥哥在外院看角门。” 韩如月点头，“明早你去找一趟他，让他有机会去玉书斋给我找个人。” 玉书斋是她娘亲留下的嫁妆之一，是一个小小的书铺。由于生意不好，加上位置偏僻，上辈子没被梁姨娘抢走，而是当作嫁妆给了她。 上辈子的韩如月就是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傻子，除了清楚娘亲私下里给她留下一箱子宝物，留在账册明面的好东西，基本上全进了梁姨娘的腰包。 她就带着公中出的一千两，加上一间入不敷出的小书斋嫁入梁府，没少被人笑话。 眼见书斋要关门，帐房和管事都跑了时，一名跑堂的活计站了出来，竟是将败落的书斋起死回生，还搭上南北货的买卖，让她手里渐渐有了余钱。 韩如月记得那活计叫孙久明，是个难得衷心的。 若将找赤莲的事情交予他，定是能给办得利索。 玉喜没让韩如月失望，她第二天便和自己的哥哥联系上，当夜他哥哥便带了回话过来。 “小姐，奴婢哥哥说了，玉书斋里的确有个叫孙久明的，可他不是跑堂活计，是跟在掌柜先生身边的小厮。他见与您描述的有出入，不敢贸然上前。” 对于玉喜哥哥的稳妥，韩如月还是很满意的，同时也意识到，原来此时的孙久明还是一个小厮，就是奇怪他是如何脱离奴籍成为掌柜的。 一时间她对这人有几分好奇，到生了亲自见见的冲动。 毕竟寻找赤莲事关她的生命，马虎不得。 当即，韩如月示意玉兰拿两个香囊过来，“一个赏你，一个赏你哥哥，你们做的很好。” 玉喜却没接香囊，反而对着韩如月跪下，激动地说：“小姐，奴婢不要香囊，奴婢有不情之请……” “都说是不情之请，你还要让小姐为难，怎么当丫鬟的？教你的那些规矩呢！”作为时时刻刻为主子分担解难的大丫鬟，玉兰为自己确定的职责之一，便是不能让小姐被烦心事困扰。 韩如月摆摆手，从开始接触时，她便发现玉喜看似一根筋，其实心里有数，若培养好了，绝对是个能独当一面的大丫鬟。 “你且说来听听，能不能相帮不是我能决定的。” 玉喜憨厚的面容一喜，强按下激动，磕磕巴巴地说道：“是这样的，小姐，奴婢兄妹二人从被卖入韩府后，便因长得高壮，受到排斥。奴婢还好，能做个洒扫丫鬟，哥哥却只能缩在奴仆出入的角门……奴婢哥哥还年轻，他不想做一辈子的看门人……想跟着小姐！” 韩如月一愣，怎么也没想到对方是来投靠的。 她好奇道：“你们兄妹两个在韩府的日子也不算短吧？怎会不知我在这家里虽是嫡女，却最不受宠？你们又如何知晓跟了我，便能过上有前途的日子？” 玉喜腼腆一笑，毫不保留地解释：“是奴婢哥哥说的，他见小姐从容不迫地解决掉春雨，很是钦佩，时时叮嘱奴婢要安心跟在小姐身侧，绝不能有二心。若让他知晓，一定会打断奴婢的腿！” 玉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憨笑：“奴婢知道哥哥一直抑郁寡欢，渴望能遇到赏识他的人。奴婢便想到了小姐，小姐慧眼识珠，能发现奴婢的优点，自然也能看到哥哥的强处！” 玉喜对着韩如月磕头，“还请小姐给奴婢哥哥水生一次机会！” “你这恃宠而骄的丫鬟，咋还敢逼迫小姐，信不信我把你撵出去！”玉兰狠狠地教育玉喜一顿。 转身又讨好地对韩如月笑道：“小姐，反正只是见见，又不耽搁什么，不如您寻个方便？那叫水生的若真有玉喜说得那般好，留下也能为小姐填个助力，若不好就将这玉喜撵出去，再也不让她近身伺候！” 韩如月看着目露期盼的两个丫鬟，心里是明白，这两个家伙早就串通好，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呢。 她不动声色地放下茶盏，幽幽开口：“这一切不过是你的决定，你哥哥未必要跟着我。” 玉喜一听有戏，猛点头，“想的，他当然想跟在小姐身侧。只是他是小厮，开口总归不好。是奴婢厚颜，让小姐犯难了。” 闺房内很是安静，空气之中似乎都流转着淡淡的冷凝，玉喜心急如焚，却不敢催促韩如月，只得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的反应，屏住呼吸，紧张地期待着。 终于，韩如月食指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就明天上午，让他想办法来见我。” 玉喜脸上露出欢喜，连忙像韩如月跪谢。 玉兰眼中的开心也是挡也挡不住。 韩如月将一切看在眼里，幽幽开口：“玉喜恃宠而骄，罚半年月钱，玉兰在一旁煽风点火，罚两个月的。” 玉兰的表情一僵，随后垮掉，委屈地辩解：“嘤嘤嘤，小姐，你罚玉喜，奴婢没意见，她本身就该罚。可这和奴婢有什么关系啊？奴婢的心里只有小姐一人，也没兄弟姐妹的事烦恼小姐，像奴婢这种忠心耿耿，死心塌地地大丫鬟，小姐怎舍得罚？！” 韩如月笑着摸摸玉兰头，动作温柔得像安抚闹别扭的小动物，“一肚子坏心眼，我早就看出来啦！若没你帮忙，嘴笨的玉喜会说出这般讨巧话？” 第9章抓女干 玉兰一看自己的阴谋诡计被小姐揭穿，顿时什么都不敢说了，委屈地受下惩罚。 第二天上午，韩如月用过早膳，正在书房里漫不经心地抄写女诫，外面便响起玉喜求见的声音。 一名身材高大，体格魁梧的少年由玉喜领着进入书房。他低垂着头，目不斜视，在刚跨过门槛后，直接跪下，不卑不亢地请安：“小的水生，见过二小姐。” 韩如月暗暗点头，这水生从进来开始便没乱瞄乱看，更没做出冒犯她的举动，看着到是一个稳重的。 韩如月也没含糊，直接步入主题：“听说你想跟着我？说来听听，你有何特长？” 水生双手握拳，随后松开，一字一顿清晰地回答：“小的自小力大，徒手能拎起三百斤的重物。” 韩如月挑眉，诧异地将少年从上到下扫了一圈，看着也就15、6岁的模样，真能抬起三百斤的重物？ 仿佛感觉到韩如月的不信，水生接着补充：“若小姐不信，可以让小的露两手。” “不用了。”韩如月摇摇头，“你若真有这番本领，我到是有一事要你去做，做成后，我便送你去拜师学艺如何？” 这句话震得水生一颤，差点忍不住去看这位声音悦耳动听的二小姐。 拜师学艺……那是他自小的愿望。 水生的心脏激动得直跳，砰砰地给韩如月磕头，“谢谢小姐赏识，小的定全力以赴！” 这时，玉兰慌慌张张地闯进来，差点与水生撞个满怀。 她也来不及去看这像岩石一样坚.硬的少年长得什么样，焦急的声音里带着哭音：“小姐不好了，韩新月带着一堆丫鬟婆子过来，奴婢听到有人嚷嚷什么捉女干的……” 韩如月双眉紧拧，姣好的面容瞬间阴沉如水，“玉兰，你带着水生从后门离开，让玉喜守在门口，不管谁来，都不让近！” 玉兰慌得手忙脚乱，哪敢有异议，连忙按照韩如月说的去做。 水生察觉到自己的出现为韩如月平添很多麻烦，生怕她会误会自己没处理好，飞快地解释一句：“二小姐，小的在来时已经很小心，绝没留下让人发现的把柄。” 韩如月点头，“这不是你小心便能避免的，看来这院子里还没处理干净，依旧有漏网的老鼠！你先下去等消息，我会让玉喜通知你。” 韩如月摆摆手，示意他速速退下。 水生前脚刚走，院门口便传来熙熙攘攘地喧哗。 韩如月冷笑一声，站在书房的窗口向外望去，只见韩新月拿了把湘妃泥金白纱团扇儿遮住半张脸，她的丫鬟玛瑙气势汹汹地嚷嚷：“让开，没见到你面前这位是谁吗？大小姐的路都敢拦，我看你是活腻味了吧？” 玉喜比同龄的丫鬟要高半头，像一座小山般挡在门口，半步不让，“大小姐，奴婢已经说的很清楚，二小姐昨夜着了凉，身体不舒服，正歇息着。大小姐若想探望二小姐，还请下午再来。” 韩新月扇子微移，露出涂了口脂的唇，笑得意味深长：“二妹妹若真病了，光靠自己躺着又有何用？不如让我去看看，状况不好便请大夫来。” 玉喜面露迟疑，很快收的干净，“大小姐，二小姐说了，不用找大夫，她睡一觉便能好了。” “说来说去，你都不想让我进去。该不会这卧房里藏了不该出现的人，恐怕人知晓吧？”韩新月意有所指地讽刺着。 若说她一开始不相信韩如月与人私会，此时见玉喜处处阻拦，微显惊慌的模样，便确定了七八分。 她心里当即乐开花：好你个韩如月，平时看着一副冰清玉洁的清高样，没想到背地里到是敢做出与男人私会的丑事！看这次抓你个现形，你还有什么敢否认的！ 韩如月将韩新月的丑态尽收眼底，阖上开启的窗户，缓身回到书桌前，食指轻轻敲了敲桌角，双眼一亮，顿生一计。 “你到底让不让开？”玛瑙掐腰，狗仗人势地大叫。 玉喜寸步不让，紧紧抿着双唇。 韩新月向带来的丫鬟婆子使眼色，她们顿时一拥而上，推搡着要硬闯…… 砰地一声。 东小院的门被几个力大的婆子撞开。 玉喜一人不敌众手，被推倒在一边，手掌、胳膊被擦出几道伤痕。 饶是如此，她还挣扎着试图拦住韩新月，“大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二小姐正病着，您带这么多人来闹事，就不怕扰了她休息，老爷怪罪下来吗？” 韩新月用扇子挡住半张脸，仿佛在嫌弃玉喜粗壮，不屑与她说话。 一旁的玛瑙站出来，一把将玉喜推开，“大小姐可不怕老爷过来，怕的是二小姐吧？” “二小姐做了什么会怕老爷过来？”玉喜脸色一沉，顿时变得格外难看。 玛瑙听到婆子冲进去的嚷嚷声，得意地提高音量：“哈哈，二小姐偷人可是被人看得清清楚楚，她敢找老爷过来吗？” “大姐姐，你的丫鬟恶意中伤我，你都不管管吗？”一道清丽的嗓音响起，穿着淡粉白底褙子的韩如月从内室走出，身后的门被玉兰砰地一声关上，警惕地盯着韩新月带来的丫鬟婆子，一副“谁也别想越过我”的模样。 韩新月隐晦的目光打量着韩如月，没有错过她身上的褙子是新换的，与内搭的湖绿色长裙一点都不相配。 她眼神一暗，越发确定这屋子里藏了男人。 韩新月轻摇湘妃泥金白纱团扇儿，笑得魅惑勾人，“二妹妹，听说你病了，大姐姐特意来看你。偏偏外面的丫鬟拦着不让姐姐进来，难不成你这院子里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怕人看不成？” “瞧大姐姐说的什么话，我觉得自己生病，怕给你过了病气。”韩如月将韩新月的一举一动都收在眼里，毕竟做了两辈子的姐妹，韩如月对她不说了若指掌，也差不多看得透彻。 韩新月当真时时刻刻想要置她于死地！ 韩如月眸子微闪，当真搞不懂自己做了什么，让这位姐姐如此怨恨。 第10章对峙（1） 可惜，她不再是傻乎乎的懦弱韩如月了。 “你我姐妹从小一起长大，感情那般的好，我在乎你还来不及，怎会怕被你过了病气。” 韩新月上前拉住韩如月的手，担忧地说着：“你刚被爹爹打了板子，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现在又添了风寒，我看原来的药方不管用，不如姐姐再找大夫入府，给你重新换个方子。” 韩如月借着拢头发的动作躲开韩新月的手，也挡住了眸子里一闪而逝的冷芒。 说什么为她还方子，还不是想监督她喝下韩新月下的慢性毒药。 以前的自己怎就那么傻，将韩新月的狼子野心，看成对妹妹的关心爱护。 “不用了，只是小风寒，挺挺就过去了。”韩如月淡淡拒绝。 韩新月碰了一个软钉子，眸子转冷，转而露出灿笑，“瞧我，还在这里拉着二妹妹说个不停。二妹妹身子难受，这里又有过堂风，不如我们进屋子里说。” 语毕，她迫不及待地向无力闯。 韩如月右脚一跨，挡住韩新月的步子，“我身体不爽利，只想回房里躺着，还请大姐姐回去吧。” 韩新月没料到韩如月会光明正大地赶自己走，愣在原地。眼神微闪，眸子里浮现盈盈水光，柔弱地开口：“二妹妹，姐姐关心你，你怎能撵姐姐走？姐姐听说你连之前的药都不肯吃了，现在你又添了新病，让你换方子你又不同意！可生病了哪有不吃药的道理？若是严重了可怎么办？” 韩如月眸子转冷。 从何大夫那了解到真相后，她便将药停了。哪怕韩新月再以各种理由送过来，都倒掉没喝。 借着整顿春雨的余威，又将院子里的丫鬟婆子狠狠惩戒一番，没想到还有人胆敢给韩新月通风报信！ 韩如月冷笑：“不知大姐姐听谁说的？我这院子里伺候的还真是不懂事，这点小事也要说出来让大姐姐费心。” 韩新月心口一跳，总觉得韩如月此时的眼神太冷，竟是像刀子一样直戳她的胸口。 韩新月慌忙移开视线，下意识地遮掩，“没听谁说，你也不要责怪她们，姐姐是担心你。” 韩如月意味深长地拉长声音：“我发现大姐姐特别在乎我吃没吃药，该不会这药里放了什么东西吧？” 韩新月身子僵住，眼睛里闪过一抹慌乱，狠狠地瞪向韩如月。 只见少女的表情一派天真浪漫，仿佛只是无心说出来的。 饶是如此，韩新月还是紧紧捏住扇子柄，担心韩如月发现她在药里动了手脚。 不能吧？ 韩如月一个草包，从来都是听她摆布，怎会发现？ 韩新月让自己冷静下来，千万别被对方发现不对劲，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二妹妹就爱和姐姐打趣，那药里就算加了东西，也是让药不那么苦的甜味。反正今天你说什么都要让姐姐进去照顾你。你若再使小性子，姐姐可要叫爹爹来了！” 韩新月算盘打的好，以为将韩老爷抬出来，韩如月便会怕得露出手脚，届时她便能闯进去，将与她私会的男子抓住，彻底坏了她的名声。 没想到韩如月表情不变，直接对紧张等在外面的玉喜吩咐：“去请爹爹过来。” 韩新月愣住，没想到韩如月这么爽快地答应，不禁开始怀疑屋子里是不是有男人的存在。 视线不由得围在外面的丫鬟身上，其中有个韩如月院子里的丫鬟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韩新月心中稍定，再看玉喜犹豫忐忑不敢走的模样，一颗心彻底放下。 她自认为做的隐蔽，掩饰得很好。可韩如月早有准备，时刻盯着，自然没错过她和那丫鬟的交流。 韩如月定睛望去，那丫鬟身量不高，长相其貌不扬，穿着最普通的小丫鬟衣裳，着实没多少印象。 可她这又如何，只要能将奸细找到就行。 她愉悦地勾起唇角，对着玉喜挥手，“还不快去，傻愣愣地呆站着将我的吩咐当作耳旁风了吗？” 玉喜见二小姐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猜测哥哥不是离开，便是二小姐有方法应对，微微松口气，连忙向正院走去。 韩老爷来的很快。 一看到丫鬟婆子将韩如月密密麻麻地围住，眉毛便是一竖，冷哼道：“一个个都围在这里作甚？府里可不养闲人！” 丫鬟婆子们吓了一跳，心中叫苦老爷为何来的这般快，原本还想先看看热闹，再散去的。 人瞬间散去，就连跟着韩新月来的仆妇也躲到了小门外。 韩新月见韩老爷这么快过来，身子一僵，随后迅速放柔身段，对着韩老爷蹲个万福， “爹爹，劳烦您亲自过来，快说说二妹妹。二妹妹原本就病着，现在又染上风寒，非不要吃药。我劝了半天她也不听，甚至连门都不让我进。这把我急得六神无主，只好做主将爹爹请来了。” 韩如月冷笑一声，不愧是她万事不吃亏的好姐姐，三言两语的功夫，便将所有责任都推诿到自己身上。 韩如月也上前一步，利落地向韩老爷行礼，清冷的声音清晰地回荡：“爹爹，不是我不肯吃药。实在是那药吃了五月有余，不但不见好，我这身子还越发羸弱。都说是药三分毒，女儿寻思先将药停一停，等身子缓缓再继续换方用药。” 看似简单的三言两语，却让韩新月心惊肉跳，微微抬眼，暗中观察韩如月的表情，琢磨着难道真让她发现药有问题？ 可又细细琢磨，这话说得滴水不漏，韩如月又不像是起了疑心…… 韩新月心里七上八下地，到底年纪小，沉不住气：“二妹妹也真是的，药不管用，你只要和姐姐说一声，姐姐马上请大夫来，给你换了就是。你若不相信姐姐，也可以和姨娘说。姨娘管家多年，难道这点小事还不能给你办满意吗？” 几句话下来，竟是要往韩如月的身上扣下目无尊长的帽子。 韩如月轻柔地笑了，“姨娘为府中操心劳力，虽说是能者多劳，可我看在眼里，还是觉得心疼。总是想着，恨不得帮姨娘分担分担。因此，但凡我自己能解决的事，都自己动手，亲力亲为……这怎就是不相信姨娘办事了？” 第11章对峙（2） 韩如月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心疼梁姨娘，才不将断药的事情和她说，转而又暗讽韩新月事事要梁姨娘做主。 韩新月这心里的火气噌噌地往外冒。 隐晦的目光狠狠地剜了韩如月一眼，想也不想地冷声道：“我们不说药的事了，就说你为何非要将我挡在门外，不让我进去看看？难不成你房间里藏了人？” “新月！怎么说你妹妹呢！”一直没吭声的韩老爷冷喝一声，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去。 韩老爷不过三十多岁，正是男子风华正茂的年龄。一张面容俊秀儒雅，经常惹得丫鬟们脸红心跳。 他背着手，含着批评的目光落在韩新月的身上，“你二妹妹病着，你这个做姐姐的不处处为她着想，还带着一堆婆子丫鬟闹事，居心为何？” 说来也巧了，他才从外面回来，刚进了二门，便遇到慌里慌张的玉喜。 玉喜这丫鬟看着五大三粗，但有张憨厚老实的脸，让人一见便卸下心防。 韩老爷一听是二女儿求见自己，蹙起双眉，锐利的眸子观察到玉喜手上的伤痕，当即问起。 玉喜一开始还什么都不肯说，在韩老爷的逼问下，才断断续续地将韩新月带人闯韩如月闺房的情形说了出来。 韩老爷当时便盛怒不已，这也是为什么他先入为主地批评韩新月。 韩新月错愕地抬起头，她以为韩老爷一来便会由她引导着怀疑韩如月和家丁有私，怎么不但没按照她的计划来？反而批评了她？ 韩新月委屈地咬住下唇，眸子里却泛着阴冷的光，“爹爹，我要是不关心二妹妹，又岂会一听到她生病便马上来探望她？到是我不知晓二妹妹为何将我挡在门外，说什么都不让我进。加上我来的路上听到有丫鬟嘴碎，小声议论二妹妹她……她……” 她装作羞于启齿地模样，慌张地垂下头。 韩如月轻笑一声，若不是情况不允许，她真想拍手赞叹韩新月的演技！ “大姐姐，路上的丫鬟议论我什么？你且说出来，也让我听听。” “二妹妹还是别听了，慎防污了耳朵。”韩新月一副为韩如月关心着想。 韩如月眸子里闪过一抹悲伤，强笑着牵起唇角，装作坚强地轻轻说：“还能有什么话更难听的？反正这偌大的韩府里关于我难听的话多得是，也不怕再填一两件。” 韩新月等的就是这句话，拿眼偷瞄韩老爷，见他背着手，抿着唇，不发一语，当即对玛瑙挥挥手，“你去将这周围的丫鬟婆子都带走。” “等等。”韩如月冷冷地制止，不管是不是真的，若韩新月将丫鬟婆子都支开，她们没看到这里发生了什么事，那就算是假的，在韩新月的运作下，也变成了真。 想必要不了明天，府里上上下下都清楚她韩如月和小厮牵扯不清了！ 当真是一招好棋，当真是要把她往死里逼的好招数。 上辈子并没发现这些，看来她现在停了药，让韩新月彻底按耐不住了！ 韩如月当然不会让她如愿。 她对着韩老爷一字一顿地说道：“爹爹就在这里，我没什么好怕的，你也不用将丫鬟婆子带走，现在便说你在路上听到了什么。” 韩新月一愣，随即又升起一种被韩如月逼迫得恼羞成怒，想也不想地开口：“她们看到有小厮跑到二妹妹的房间里，二妹妹想尽一切方法阻拦我进去，难不成真藏了男人在里面？” “你……你……怪不得你的丫鬟一来便说我屋子里有男人，我还纳闷着丫鬟为何会有这种说辞，原来都是从你这里杜撰来的！你到底还是不是我姐姐，有没有帮我当亲妹妹？让我的名声变坏，对你有甚么好处？” 韩如月踉踉跄跄地向后退去，眼眶里盛满了泪水，她坚韧着不让落下。随即噗通一声跪在韩老爷面前，声泪俱下地狠狠哭诉着…… “爹爹，女儿自小受您教导，熟读女诫，当知男女七岁不同席的道理。不说样样以其中典范规范自己，也绝对不敢逾越，严格地要求自己。” “近日到好，大姐姐也不知怎么想的，竟杜撰我的房里进了男人……” 韩如月说到这里，纤细的身子晃了晃，却还是坚强地稳住，“爹爹，求您亲自进屋内查看，若里面有男人，女儿这就一头碰死，也不让您蒙羞！若没有，还请爹爹为女儿做主！” 她悲愤地提高音量，苍茫地抬起小脸，小鼻子发红，眼睛氤氲，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字一顿地又重复了一遍：“还请爹爹做主！” 韩老爷被韩如月的悲壮震撼到。 说实话，对于这个女儿，他从小就说不上喜欢。 原因也不能全怪韩老爷的冷情，实在是原来的韩如月就是一个傻子，被梁姨娘和韩新月暗中挑拨的，处处和韩老爷做对。 父女两人不说话就罢了，只要一开口便是吵架。 韩老爷有好几次都忍不住想要教训这个女儿，可一看到她神似发妻的脸，便将火气压下，唯一的一次动手还是因为韩如月打闹祠堂。 可以说，韩老爷看过太多次韩如月无理取闹、任性的一面，还是第一次见她哭……见她跪下来求自己…… 哪怕那天动家法，她也是倔强地瞪着自己，不哭不闹…… 韩老爷的心彻底软了下来，想也不想地答应：“好，爹爹为你做主，一定将编排你的人抓起来狠狠地教训！” 韩新月心里嘎登一下，只希望屋子里一定要有男人！ 一行人风风火火地闯入韩如月的闺房，里面空空如也，哪里有男人的影子？ 韩新月示意玛瑙，后者心领神会地掀开床单和各种柜门，里面当然没有躲藏的男人！ 韩新月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也越来越坏。 韩老爷愤怒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冷哼一声：“韩新月，你说，关于你妹妹的谣言从哪个丫鬟口里听到的！” 韩新月缩紧了身子，唇抖了抖，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当时太匆忙，我好像没听清楚。” 第12章韩新月被禁足 “大姐姐，没听清楚你就可以随意编排我和男人的关系，难道你不知道这小小的流言会将我害死吗？还是你压根就想逼死我？”韩如月分文不让，冷然指责。 韩老爷脸上闪过一丝阴沉，对着跟在身后的小厮吩咐，声音冷得冷人胆寒：“冬生，你去查！查不出来，你自己去领罚！” 冬生乖巧地应下。 韩新月一看，便知大事不妙。 冬生是韩老爷身边的一把好手，办事能力卓越，可以说没他不能调查清楚的事。 若由他出手，没准不但能找到杜撰的人，还能发现她在药里的小动作…… 韩新月越想越心惊，也越来越害怕，抢先开口：“爹爹，我……我好像想起来是谁了！” “是谁？”韩老爷的眼神很冷，似乎随时要将那人碎尸万段。 韩新月指着她安排在韩如月院子里的小丫鬟雨来，冷然说道：“就是她！” 此时她不能随意推诿到别人身上，只能将雨来拎出来顶罪！ 反正雨来的唯一弟弟被她牢牢掌握着，酿她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乱说话！ 雨来的目光之中流露出绝望。 也许从刚才，她便意识到大小姐会将自己推出来。 她也想将事情的真实情况坦白，可一对上大小姐冰冷如蛇蝎的目光，她便想起那年幼的弟弟。 她咬了咬牙，垂下视线，一言不发地被冬生带走。 “好了，造谣的丫鬟爹爹已经为你抓住，你别再哭了。”韩老爷别扭地安慰着韩如月。 韩如月诧异那雨来没反咬韩新月一口，反而丝毫不争辩地被带走。 随即，她便猜到韩新月定是握着雨来的把柄。 瞬间，她有几分不甘心。 难得的机会，难不成就这样错过了？ 韩如月垂下眼帘，挡住眸子里的愤恨，噗通一声跪在韩老爷面前，“谢谢爹爹为女儿申冤。可惜女儿的名声已经被大姐姐坏了，女儿没脸再活在世上，爹爹的恩情……女儿只得来世再报！” 语毕，出乎所有人意料，她竟是向一旁的柱子撞去。 “二小姐！”玉兰惊叫一声，猛地冲上去，用身子挡住韩如月的头，自己砰地一声撞到柱子，顿时疼得半天没喘上来气。 “胡闹！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般做可对得起我，可对得起你早逝的娘！”韩老爷震怒，一把将韩如月拉起来，紧张地扫视一圈，见她没受伤，才放下一颗心。 他的担忧不似再作伪，韩如月心里升起感动。 上辈子的她和爹爹的关系并不好，总是与他对着干。嫁给梁之尧没过上好日子时，也将这股怨恨发泄在韩老爷身上，与韩家彻底断了来往。 可逢年过节，韩家都会有给她的礼物。 韩家最后败落时，韩老爷派冬生给她带话，要她一定别管韩家，好好的和梁之尧过下去。 可结果呢…… 韩如月闭了闭眼，若说刚刚的泪水都是假装的，这一刻她是真的落泪了。 爹爹，上辈子是女儿错了，错信梁姨娘和韩新月的话，错以为你不喜欢我……这次我不会轻易再被外界影响了…… 韩如月低头垂泪的模样让韩老爷长叹一声，心里越发心疼。 这个女儿自从发妻走后，对自己也冷淡，还以为是个倔强的。原来是将一切闷在心里，遇到不平时，竟是只想着一死解决，根本不记得还有他这个父亲在。 韩老爷暗自反省，他平时是不是对二女儿太缺乏注意了？ 再看被他处处宠爱的大女儿，平时看着是个懂事乖巧的。不过随便听到丫鬟们的风言风语，竟是不假思索地带人闯二女儿的院子，一副要将事情闹大的模样。也不想想事情败露出去，二女儿还怎么做人！ 韩老爷越想越生气，冷冷地责骂：“韩新月缺乏长姐风范，抄三千遍女诫！不抄完，不许踏出屋子半步！伺候你的丫鬟婆子明知你做了错事，却一个个不拦着，每人罚半年月俸，大丫鬟追加杖责十棍！” 韩新月身子晃了晃，不敢置信自己耳中听到的，她诧异地望向韩老爷，巴掌大的小脸上布满委屈，晶莹的泪珠挂在长长的睫毛上，盈盈一拜，“爹爹，都是我不好，我太担心二妹妹，关心则乱，做了错事。爹爹教训的是，我回去也会认真反省，只希望爹爹千万别动怒，气大伤身，若坏了你的身体，女儿会不安的。” 面对大女儿的关心，韩老爷的怒火一点点消散，眼中飞快闪过一丝欣慰。果然是自己最宠爱的女儿，到底还是好的，不但承认了错误，还不忘关心他的身体。 韩如月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低垂的小脸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韩新月不愧是韩老爷最喜欢的女儿，光看她这幅就算被禁足，也惦记着爹爹身体的模样，怎能不受宠！ 看来，想动摇韩新月在韩老爷心中的地位，还要等等才能做到。 在韩老爷的威压下，韩新月带来的一干婆子丫鬟全散了出去，韩如月的屋子里顿时变得空荡了许多。 玉兰嬉皮笑脸地凑到韩如月的身边，“恭喜二小姐，贺喜二小姐，出了一口恶气！” 玉喜蹙着双眉，忧心忡忡地开口：“二小姐，奴婢看大小姐临走时的眼神，总觉得怪吓人的。保不准她会怎么陷害您呢！这段时间里，您还是多留意着，别被她抓住了错处。” “她能怎么陷害？都被禁足了，难不成还能将手伸到咱们院子里？也不怕被老爷教训！”玉兰满不在乎地挥挥手，昂起的脸挡不住喜色，“有今天这档事情，府里那帮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也能意识到二小姐才是真正的嫡出，定是不敢再欺负二小姐了！” 韩如月任由两个丫鬟争辩，幽深的目光望向窗外。 她的大姐姐在上辈子从来都是最温柔善解人意，在爹爹那里也身受器重。就算最后被她搅合得没有得能入族谱，可也以庶出的身份，嫁给御史大夫的嫡出三少爷，过上吃穿不愁的好日子。 只是奇怪的是，她为何要在后来和梁之尧搅合在一起？ 第13章韩宥归来 关于上辈子的死因，韩如月还是很不解的。 她与韩新月的矛盾，若真算起来，也只挡了她入族谱这一条路。平常时候还不是像好姐妹般的相安无事？ 难不成韩新月就光凭这一点害得她失去生育能力还不够，必须让她彻底在这个世界消失才行？ 韩如月总觉得其中有些不对劲，却又琢磨不出哪里不对，只得先小心防范着，先将身上的余毒排干净才是。 她吩咐玉喜找个机会回去给水生带话，让他出去寻找赤莲，并给了二百两银子做盘缠，许诺这件事情做的好了，便将他送去学功夫。 水生被韩如月的信任刺激到，不能入府给二小姐谢恩，便在家中对着浣花院的方向，重重地磕了几个头。 “妹妹，你回去禀告二小姐，水生定当全力以赴，不让二小姐失望。” 玉喜将水生的话带回给韩如月，韩如月微微点头。 其实她也是铤而走险，上辈子忠心耿耿的孙久明还是一个跑堂小厮，她骤然提出将人提升上来，根本没法解释是如何知道这号人物的。 她和玉喜的接触时间也有一段时间，上辈子尝遍人情冷暖，到也练就出一番识人的能耐。这玉喜和水生都是老实人，想必不会做出背主的行为。 更何况玉喜一家的卖身契都被她捏在手里，他们也不敢胡作非为。 韩如月安心下来，而她的嫡亲弟弟韩宥为了给韩老爷过寿，也从宋山学院请假归来。 韩如月从接到消息那一刻开始，便欢喜的期待着，却也发愁在见到多年未见的弟弟时，要说些什么。 说来也是让人心酸，上辈子13岁的韩如月和唯一的嫡亲弟弟关系并不算融洽。 韩宥从小就被父亲送到宋山学院，除了过年时才能回家住上几日，平时只能用往来书信交流感情。 韩如月的亲母是为了生韩宥才落下病根，在一年前受了刺激，终于熬不住去了。以前的韩如月是个傻的，在梁姨娘的有心挑唆下，便对这唯一的亲弟弟态度很是恶劣，将失去母亲的所有怨气都发泄到他的身上。 可韩宥却是一个懂事的好孩子，也许是血浓于水的羁绊，不管韩如月对他有多恶劣，他也将她当作最亲的姐姐敬奉着。 哪怕在上辈子韩家家道中落后，他为了能让韩如月在梁府过的舒坦，也没少出力，最后甚至被梁之尧打伤了腿。 想到这里，韩如月满心的自责。 上辈子的她太过于糊涂，将坏人当作好人，将真心对待自己的亲弟弟往外推，看着亲弟弟和韩新月关系融洽，竟是一点都没往处想。 再重来一世，她可不能傻乎乎的冲走老路！ 想到这里，韩如月竟是一刻也坐不住，起身叫来玉兰：“我记得私库里有一套用上等青玉材质做的文房用具，宥哥儿曾经说过喜欢上面雕刻的花纹，你找出来带上，随我去前院。” 玉兰很意外，自家小姐对府中唯一的少爷从来都淡淡的，这还是第一次主动要送礼物。 玉兰并不会觉得不对劲儿，反而十分的欢喜。 她也曾经劝过好几次，让二小姐和少爷恢复关系，偏偏二小姐就是不肯听。 现在有主动和好的意思，当然是她这个做丫鬟愿意看到的。 毕竟韩府未来的继承者就是少爷，二小姐就算要嫁出去，也不会和婆家彻底断绝了关系！ 玉兰欢喜的去准备，韩如月没错过她脸上的惊喜。不由得更加自责，一个丫鬟都能将这一切看得通透，她这个做主子的却被梁姨娘蒙蔽了双眼，与最该亲近的人断了关系。 还好，现在修复还来得及。 与浣花院不远的紫霞院里，上房的丫鬟也是一通忙碌。 “大小姐，您看这幅字如何？当初是您特意让李管事在外面寻的，大少爷不是最喜欢颜真卿的真迹？”玛瑙小心翼翼地展开一副字画，呈给韩新月看。 韩新月蹙着双眉，认真审视，缓缓摇头，“字是好字，可惜我现在正被禁足，若拿出这幅好东西，到有可能被二妹妹抓住不放。” 玛瑙一听，狠狠地哼了一声：“大小姐，您这又是何苦，当日明明不是你的错，凭什么您被禁足！都怪那个雨来，平时看着到是个伶俐的，到了关键时刻，居然一点作用都没起，随随便便就被拔了出去。” 韩新月飞快巡视一圈，见外面并没有小丫鬟，才压低声音狠声说道：“注意你的言词！小心隔墙有耳！” 玛瑙跺了跺脚，“大小姐，奴婢这不是气不过吗？再说，这里是您的院子，奴婢到要看看有谁敢把话泄露出去！” 韩新月敛下长长的睫毛，挡住眸中一闪而逝的鄙夷，语气却又恢复了温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今时不同往日，她到底是嫡出，早晚有一天，还是会重新得到爹爹的在乎。” 见玛瑙还要说什么，韩新月直接摆手制止，“我被禁足，不能亲自出门迎接，你拿着库房里那套文房用具，拿给大少爷，顺便替我带话，愿他这次乡试能金榜题名。” 玛瑙见韩新月的脸上布满疲态，也不敢再说下去，只得听话的拿出那套文房用具，向上房走去。 韩新月以为韩如月对这个弟弟还会处于漠视态度，自然也没过问过对方会送什么礼物，等到玛瑙拿着礼盒到了上房，看到韩如月将一个盒子亲自交到韩宥手上时，才觉得不妙，踌躇着不知该不该进去。 韩如月并没注意到门口站在的玛瑙，她目光复杂的看着弟弟。 此时的韩宥不过11岁，他眉清目秀，脸上还带着稚气，年纪虽小，却被韩老爷期以厚望，早早便送去启蒙，甚至在年岁还小时，便送到城中最有名的宋山学院。 宋山学院的山长宋明朗是宋家大儒，曾经高中状元，亲哥哥在朝中官拜入阁，他却没有做官，反而回到宋家学堂里做了小小的山长。 正因为有这号人物的存在，宋山学院的名声越来越响，想要进去读书的门槛也越来越高。 韩宥年纪虽小，却很受宋明朗欣赏，断言这次乡试定会取得成绩。 第14章相同的礼物 韩老爷因此对这个儿子充满了希望，对他也越发的严格，下令除非过年和极特殊的事情，不许回家。 说实话，韩如月还要感谢韩老爷这项指令。否则任由韩宥在家，和韩新月接触的时间越来越长，没准两人的关系也越来越好，对她也不会亲近了。 韩如月端起茶盏，轻轻撇去上面的茶叶，悠闲地喝一口茶，淡淡地开口：“在宋山书院可还习惯？” 韩宥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带着稚气的小脸上面无表情，恭敬地回道：“承蒙二姐姐担心，我在那吃的好，睡的香，并未耽误学业。” 韩如月心里叹气，曾经的她做得的确太过，怨不得韩宥和她生疏。 韩如月有心和他多聊两句，可两人生分久了，一时间她不知挑起什么话题才能打破安静。 还是韩宥小小年纪看出她的窘迫，体贴地开口：“二姐姐送我的是什么礼物？不知我能不能现在就打开看看？” 韩如月一愣，在她的记忆里，韩宥就是一个早熟，从来不会做出出格举动的君子。这当面拆礼物的事情，更是做不出来。 她诧异地望向弟弟，只见他一张脸挂起了两朵红晕，强自镇定的喝了一口茶，眼神却出卖了他此时的紧张与期待。 韩如月顿时心中一软，明白弟弟是见她发愁，才主动给两人找个话题。 她不禁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清浅的笑容，将盒子往前推了推，“也不是什么太好的礼物，只是记得当年你说过喜欢，我便找来送给了你。” 韩宥原本只是脑子一抽，才说要拆礼物的。可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暗恼自己也是要参加乡试的人，怎么还毛毛躁躁的像个小孩子。 听过韩如月的话后，他反而好奇了，曾经他喜欢过二姐姐的东西？在他的印象中，去浣花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韩宥忍不住将盒子拆开，一眼便看到那套文房用具，当即吃惊地瞪大双眼，将盒子又推了回去，“怎么是这套，这明明是……是……” 他说不下去了，不由得抿起双唇。 这套文房用具他记得清清楚楚，是他五岁时无意间在二姐姐的房间里看见，因为被上面雕刻的玉竹吸引，才吵着向二姐姐要的。 那时候二姐姐严厉地将他拒绝，注视着他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仇人，恶狠狠地大叫：“这是娘给我的，你害得娘病重，凭什么给你用！” 想到这里，韩宥双眼发涩。年幼时他不懂娘的身体为何不好，也不明白为何所有人都对他笑，只有二姐姐对他很严厉。 等他长大了，懂事了，才明白娘身体变弱的原因。 “二姐姐，这……我不能要。”韩宥垂着头，稚气的小脸上充斥着浓浓的失落与悲伤。 韩如月心脏一抽，竟是也从久远的记忆里想到当年发生的事情。 她目光变得飘渺，轻轻叹口气：“当时我并不是有意不将这文房用具给你。当时你年纪还小，虽说已经启蒙，可这套用具是娘留下来的，我怕你会碰坏摔碎，才拒绝了你。现在你年纪大了，想必娘也希望看到你带着这套用具去参加乡试。” 韩宥猛地抬起头，瞪大的双眼好似两颗黑葡萄，含着不敢置信的希冀，双唇蠕动着，好半天才挤出一句：“二姐姐，你说的可是真的？你……你真要给我？” 看老成的弟弟难得露出迷茫的表情，韩如月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抬手慈爱地落在韩宥的发顶，轻轻揉了揉，“我为何要骗你？你是我的弟弟，娘留下的东西，就是你我的。听话，把它收下，娘在天有灵，定会保佑你乡试取得好名次的。” 韩如月原本并不相信鬼神，可自从她经历了重生这件诡异事件后，她对这些到也敬畏上了。 韩宥欣喜地将礼物收好，这时便听到外面响起玉兰的大嗓门：“咦？这不是玛瑙姑娘吗？怎么一直站在门口也不进去，鬼鬼祟祟的不会再偷听里面的主子讲话吧？” 玛瑙恼羞成怒：“谁鬼鬼祟祟了？你少含血喷人？” “不是偷听，你为何站在门口不进去？”玉兰冷笑一声，看也不看玛瑙一眼，错身进入室内，将准备好的糕点端了上去。 玛瑙恨得咬牙切齿，她原本想看看二小姐送给大少爷的是什么礼物，若和大小姐准备的相同，她还得回去换一份为妙。 没想到被玉兰这个小蹄子撞见，自己躲也躲不开，看来只得硬着头皮进去了！ 玛瑙恶狠狠地瞪了玉兰一眼，后者也不甘示弱地回赠一个白眼，气得玛瑙差点吐血。 偏偏主位上端坐着二小姐和大少爷，她就算心中有火，也不敢发泄出来。 玛瑙其实并没看见韩如月送了什么给韩宥，也没听清他们的对话，只得在心里期待着，千万别重复才好。 玛瑙心中慌乱，但说出的话却依旧冷静：“大少爷，奴婢玛瑙奉大小姐之命，特将她送给您的礼物呈上。” 韩宥示意贴身小厮舒砚上前将礼物接过，却没放玛瑙离开，而是关心地询问：“大姐姐人呢？怎一直没见到她，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韩家唯一的嫡子归家，自然是大事。在刚刚的午膳里，他便没撞见大姐姐，也没来得及问，此时见到她的丫鬟，自然要好好的关心关心。 玛瑙心中却很不舒服，当着二小姐的面，她实在不愿意将大小姐被禁足的事情说出来。 可对上大少爷关切的目光，想到大小姐平时对这位爷的在乎，她只好尴尬地回到：“老爷让大小姐在屋子里学习女诫……” 她说的不清不楚，可在座没有傻子，全明白其中的含义。 韩宥大吃一惊，嘴.巴都合不拢了。他是知道爹爹对大姐姐有多么在乎的，怎会突然将人禁足了？不是前段时间还想将她入族谱吗？难不成他不在家期间发生了大事？ 韩宥皱着眉头思索，一旁的韩如月轻飘飘地开口：“爹爹只是禁了足，宥哥儿若担心大姐姐，可以去她的院子里看看。” 第15章胆大的玉兰 韩宥想了想，也觉得还是看看为妙，当即站起身。 舒砚抱着礼物跟上，在路过玉兰时，也不知后者是没看见，还是怎么的，竟是恰好转身，与舒砚撞个满怀。 只听砰地一声，舒砚抱在怀中的盒子重重掉在地上，盖子好巧不巧地掀开，露出一套世面上能买到的平常文房用具。 玉兰脸色刷地一下惨白，噗通一声对着韩宥跪下，“大少爷，都是奴婢不好，冒冒失失地撞到舒砚小哥。” “不碍事。”韩宥脾气温和，亲自将盒子捡起来。 玉兰却已经吓得哭了起来：“大少爷，这可是大小姐为您准备的礼物，虽然和我家小姐一样，也准备的是文房用具，可好歹代表了大小姐的一番心意。奴婢若是不巧撞坏了，卖了奴婢都赔偿不了……呜呜……还请大少爷开恩，替奴婢向大小姐求情……” “玉兰，你什么意思？大小姐最是温柔，从来不会打骂下人，你摆出又哭又求的样子给谁看呢？”玛瑙伺候韩新月时，已经是后者受宠的时候，见识的自然是大小姐在韩府是如何的风光。 哪怕她是一个丫鬟，可不管到府中哪里，谁不都高看她一眼。自然没吃过亏，受过苦。 撞见玉兰明目张胆地在主子们面前编排大小姐，她情急之下忘了规矩，竟是想也不想地反驳。 等屋子里安静得落针可闻时，她才隐隐地觉得不妙。 可转念一想，大少爷和大小姐的关系比二小姐还要好，在这种情况下，一定也会向着大小姐说过！ 果然，韩宥没让玛瑙失望。他迟疑了半晌，大事化了地开口：“也没摔坏，大姐姐不会责罚你的，还不快起来。” 玉兰眼中闪过失望。她留意到玛瑙鬼鬼祟祟的行为，再结合大小姐送出的礼物和二小姐差不多大小的盒子，便猜到两人准备的东西重了。 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不能送同样的东西，可只要是世家大族，就不会不注意其中的细节。每次要送礼时，府中的小姐少爷们都会相互之间通气，确定不会送重复后，才会着手准备礼物。 大小姐并未和二小姐商量，也没赶在二小姐之前把礼物送来，准备的东西也不够精致，无不体现出大小姐对大少爷的不在乎。 玉兰眼见到手的好机会，便大着胆子运作，可惜没达到她预期的效果，眼中难掩失望地扫了二小姐一眼，不甘愿地站起身，退到角落里站定。 韩如月从始至终都稳稳地端坐在主位上，悠悠品茶，仿佛发生的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 韩如月并没有因为韩宥偏袒韩新月而恼怒，上辈子的她因为弟弟的态度，没少生闷气，也越发的疏远他。等经历了后来的悲惨，她才明白，真正关心自己的人不会将关心的话时时刻刻挂在嘴边上，相反，那些说得好听不办实事的人，才真可恶。 韩宥不可能没看出玉兰的想法，只是当着一众下人的面，他不想让人看出韩府的姐妹兄弟失和罢了。 韩如月心里幽幽叹气，她才11岁的弟弟，从小便失去家人的温暖，只能自己在外，经受的人情冷暖定是比她这个姐姐多的多，懂得的道理也多。 以前的她也真够傻的，看不出弟弟的为难。 “宥哥儿，你若担心大姐姐便快去看看吧，爹爹这边有我在。” 韩宥诧异地看了一眼二姐姐，才半年未归家，他这位嫡亲的姐姐竟是好似变了一个人，这要是以前，早就甩袖走人，又怎会让他去看望大姐姐？！ 到底是嫡亲姐姐，韩宥生怕她会多想，迟疑一番，轻轻解释：“二姐姐，我只能在家休息三天，谁都见到了，只没见到大姐姐，终究是不好的。” 韩如月点点头，“我都明白，你不用解释。” 韩宥见她这样的反应，反而更不知如何反应了。他双唇蠕动一番，到底没说出一个字，只是示意舒砚拿着东西跟上，离开了上房。 韩如月向韩老爷请示一番，便带着玉兰往回走。 等到了假山处，玉兰见周围没人，大着胆子凑到韩如月身后，小声劝着：“二小姐，刚刚多好的机会啊！你为什么不当着大少爷的面揭穿大小姐的真面目，平白错过了。” 韩如月斜睨了她一眼，“行啊，胆子大了，敢背着主子自己下决定了？你到是和我说说，谁给你的胆子偷偷算计大少爷！” 韩如月的声音越发冷厉，吓得玉兰脸色发白，惴惴不安地跟在韩如月身后，背脊的衣服很快被冷汗打湿。 好不容易回到浣花院，她想着偷溜回屋，却被韩如月冰冷的眼神镇住，哭丧着一张脸进了正房。 韩如月愤怒地坐在贵妃椅上，对上玉兰可怜兮兮地小眼神，顿时头疼不已。 对于玉兰，相处了两辈子，她当然清楚这丫鬟的优缺点。 玉兰衷心，胆子大，主意正，为了她可以豁出去性命。 可也因为这幅大胆子，和什么都敢说的嘴，不知闯了多少祸！ 以前的韩如月不受宠，便龟缩在浣花院里哪也不去，可现在的韩如月得知未来的凄惨命运，清楚韩家会遭受家破人亡的败落，又怎会继续放任不管？！ 她势必要走出去，要和韩老爷修复父女情分，要摆脱韩家即将落下的悲惨，玉兰若继续这般招惹是非绝迹不行的！ 修长莹白的手指敲了敲桌面，韩如月瞪着玉兰，无视她眸子里的哀求与无辜，狠下心来批评：“玉兰，你可知道你今日做错了？” 玉兰心中委屈，忍不住回到：“二小姐，自从老太太去了，这府里便被把持到梁姨娘的手里，她对您到是嘘寒问暖，可底下的人是怎样的阴奉阳违，克扣浣花院的用度，不用奴婢说，您也能感觉到吧？！” “以前奴婢见您和梁姨娘大小姐交好，便不好多说什么。现在瞧着您好似也察觉大小姐她们包藏窝心，奴婢便再也忍不了了！” “这府里您才是正八经的嫡出小姐，凭什么让那些人骑在你头上！” 第16章画屏和画栋 韩如月当然清楚玉兰对自己的衷心，可就因为在乎这个丫鬟，才不想她再私自决定，做出胆大妄为，甚至有可能害了性命的举动。 “玉兰，这浣花院里到底你是小姐，还是我是小姐？” 韩如月的声音很轻，可语气之严厉，是从来没有过的。 玉兰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不已，呆愣的一瞬，猛然间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哭诉：“二小姐这不是折煞奴婢吗？奴婢忠心耿耿，怎敢逾越过小姐去？” 韩如月冷笑一声：“你的眼中还把我当小姐？若心中真的有我，又怎会胆大的挑起事端？难道你就想让韩府，想让全京城的人看韩府的笑话？” 玉兰眼睛瞪大，泪水之中又布满了不解：“二小姐，奴婢不明白。奴婢明明是为了维护您和大少爷的感情，为何又变成韩府的笑话了？” 韩如月忍住想扶额的冲动，耐着性子讲解：“我是宥哥儿的嫡亲姐姐，打断骨头连着筋，就算不用你去维护，也不会变的！大姐姐虽然是庶出，可我们的血脉也是相连。现在你当着一众丫鬟婆子的面，挑唆我和大姐姐的关系，你让外人如何去想我们姐妹？难道生怕别人不知我们韩府的姐妹不和吗？” 玉兰不甘愿地撇撇唇，“大小姐平时看似对您很好，可在奴婢眼中，她就是一个包藏窝心的！否则也不会前几天带着丫鬟婆子来闹事，说什么您和外男私会了！她都不把您当姐妹看待，您又何苦为她着想。” 韩如月脸上的笑容变得越发意味深长，“玉兰，你真把你家小姐当傻子看待了？” 玉兰的脸色顿时涨得通红，张口欲辩解，却被韩如月抬手制止，“我承认，曾经的我没看穿梁姨娘的面甜心苦，把大姐姐也当好姐妹对待着。可自从病了一场，我也想清楚了很多。” “就是因为看明白了，才会开始转变。怎么对待大姐姐我心里有数，不是单凭你那几件上不来台面的手段能解决的。” “今日之事，念你衷心护主，也是初犯，我只罚你一个月的月钱，你可有异议？” 韩如月并没将自己心中的打算说清楚，玉兰却感觉到二小姐是真心要有所转变，不禁又惊又喜。 她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做了这么久的丫鬟，难道还不明白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以前二小姐对什么都不理会，想的也不够多，甚至看起来有几分懦弱，玉兰才会想要出头护主。 现在见二小姐将一切都看穿，也不但算龟缩在小小的浣花院里，要振作起来和梁姨奶奶个摆擂台，玉兰当然是欣喜这番的转变！ 她露出灿烂的笑容，重重地给韩如月磕头，“谢二小姐，奴婢知道错了。还请二小姐不要因为这件小事恼了奴婢。未来奴婢一定会注意言行，不再做让您讨厌的事情！” 韩如月满意地点点头，亲自将玉兰扶起来，叹息着劝导：“你是我的丫鬟，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曾经你为我做的牺牲，我都不会忘记的。我只是担心你这幅倔强脾气招惹到是非，护不住你。你现在有心转变当然是好的，万万不可再冲动行事。” 玉兰一听，越发的自责，深深觉得自己愧对二小姐的重视，恨不得对地发誓，绝不再犯。 韩如月深知玉兰的性格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让她突然转变当然不可能，便将玉喜叫了进来，私下叮嘱，让她多看着点玉兰，千万别再做出脑子发热的荒唐事。 玉喜看着有些木讷，韩如月私下里细细观察，发现她性格沉稳，很是心细，正好和玉兰是互补的性子。 两人若能配合融洽，到是为韩如月填了不少的助力。 “二小姐且放心，奴婢知晓如何去办。”玉喜恭敬领命。 韩如月点点头，“浣花院的丫鬟们你也了解，平时可发现有一两个堪用的？” 玉喜微微迟疑，院子里小丫鬟们的脾性全在心中过了一遍，当即点出两个人来：“专司打扫院子的画屏是个伶俐的，那日二小姐要人上前表现，她也是跃跃欲试，可惜被管花草的画栋制止住了。” 韩如月见院子里那么多丫鬟，玉喜只挑了这两个出来，不由得挑眉，“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我也不会为难她们。” 玉喜心中稍定，不好意思地垂下头，“这两人和奴婢都是同期入府的，画栋的爹是韩老爷身边的二管事，也算是小有脸面。她从小耳熏目染，不能说是不好，只是心眼稍微多了点，凡是不敢上前，生怕担责任，但干活绝对挑不出错来。” “画屏家里只有一个老母亲，旧病卧床，常年需要吃药，底下还有一个才四岁的弟弟，正是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贪玩的年纪。她家开销大，一家子的重任都落在她一人的肩膀上，导致她心思有些活络，一门心思地想找赚钱的营生。” “不过就算如此，这两个丫鬟都没背别人收买，只是……只是……” 玉喜越说越觉得忐忑，忍不住拿眼睛偷瞄韩如月的反应。 韩如月笑着补充道：“只是冷眼看着咱们浣花院被梁姨娘插手，没有去管，对不对？” 玉喜头顶冒出冷汗，她的本意是寻思自己在二小姐面前混出了脸面，也想让昔日的小姐妹跟着沾光。可竟是管不住一张嘴，将实话都说了出来。 二小姐听了这些，还会在乎满意画屏和画栋吗？ 恰恰相反，韩如月听了玉喜的介绍后，反而对这两个丫鬟提起兴趣。 上辈子，她对这两个丫鬟也是有印象的，她们并没有被梁姨娘收买，两人在浣花院里干到17岁，相继被放出府。 画屏和自家的表哥在外面置办了一间包子铺，最后请辞脱了奴籍，日子过得也越发不错。 画栋被她做管事的爹配到外面做了良民的妻子，听说也过的很好。 当时的韩如月正在梁家受苦，从玉兰口中得知这一切，还小小的羡慕过。 第17章收服人心 画屏和画栋虽然对韩如月在府中的尴尬冷眼旁观，可干活从来不会马虎，也没被梁姨娘收买，只要再观察观察，可行便能为韩如月所用。 更何况其中画栋的爹还是一个二管事，若是能对韩如月衷心，届时定会成为韩如月重获掌家权的助力！ 韩如月细细琢磨，叮嘱玉喜：“你暗中观察着她们两个，平时也分派她们干些活，看看她们能不能为我所用。” 玉喜当即明白，暗暗点头，领命而去。 画屏到没觉得有什么，画栋却明显察觉了不同。 她私下里将画屏叫到一边，低声询问：“你对这怎么看？” 画屏特光棍地耸了耸肩膀，“能怎么看，二小姐分配下来的活，我们老老实实干就是了。” 画栋蹙起双眉，“难道你不怕跟了二小姐，招惹到那位的不痛快？” 画屏翻了个白眼，“她再怎么不痛快，二小姐也是嫡女！” 画屏飞快地向四周扫了一眼，确定没人偷听后，才压低了声音劝道：“好姐姐，我知道你是对我好。可你怎么不想想，那位再厉害，也是一个姨娘，若老爷突然决定娶个继室进门，她可不会再有现如今的风光。依我看，我们不如把握机会，跟了二小姐，没准还能为未来搏一搏！” 画栋不赞同地摇摇头，“万一那位能成为继室呢？” 画屏瞪大双眼，显然没料到还有这种可能，认真想了半晌，才叹口气：“那只能算我倒霉了！不过就算我们不投靠二小姐，我们不也是拒绝了那位的要求吗？那位迟早都是恼怒，我还不如趁此之前先得了二小姐的信任。没准等二小姐嫁出府，还能求个恩典！” 画栋咬牙想了想，最后也一狠心跟着画屏一起凑到韩如月的跟前。 韩如月满意这二人的选择，私下里观察，觉得画屏有点大大咧咧，画栋有些太过谨小慎微，除此之外，到都不错，当即做出决定，在晚饭后将二人叫到了里间。 韩如月坐在贵妃椅上，端起茶盏轻轻啖了一口，也不说话。 画屏和画栋面面相觑，不知这位二小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皆是眼观鼻，鼻观心，忐忑地等待着。 韩如月一直用眼角余光观察着她们二人，见她俩除了刚进门时飞快对视了一眼，余下时候并没左顾右盼、挤眉弄眼，当即更满意了。 将茶盏轻轻放在一旁的小几上，韩如月淡淡开口：“你们两个是什么时候入府的？” 画屏不卑不亢地开口：“回二小姐的话，奴婢7岁便入府，画栋姐姐是8岁，奴婢们当初被分配到孙嬷嬷手下学规矩，随后做了几年粗使活计，等孙嬷嬷觉得奴婢们还算可以，便被派到浣花院里服侍二小姐。” 韩如月打量着两名丫鬟，“你们平时可有什么特长？” 画屏垂着眼帘，“奴婢会做饭。” 这次没用旁人开口，画栋自己介绍：“奴婢会做女红。” 韩如月眼睛一亮，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可惜：“浣花院里只有简单的小炉子，也没地方给你施展手艺。” 画屏腼腆一笑：“二小姐若是不嫌弃，奴婢现在便能给您做份儿简单的糕点。” 韩如月来了兴趣，坐直身体，“就用屋子里的小炉子？可也没有食材啊？你能做点什么？” 画屏努力想了想，“奴婢认了灶上的孙嬷嬷为干娘，想要点食材还是简单的。” 玉兰听到这里，想到之前的冷遇，冷冷地哼了一声。 韩如月像是没发现，挥挥手，“那你这便去吧。” 她视线转而落在画栋的身上，“你可带着自己亲手做的针线活？让我看看？” 画栋垂着头，“都被奴婢收到屋子里了，二小姐若想看，奴婢这就回屋里去拿。” 韩如月点头，等屋子里只剩下主仆三人后，玉兰再也忍不住，委屈地红了眼眶，“二小姐，奴婢不懂您的想法，奴婢也不好过问。可您要重用画屏和画栋，奴婢却觉得不妥。” 韩如月笑了笑，“有什么不妥，你且说说看。” 她温和的笑容似乎给玉兰万分的勇气，忍不住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你看那画屏，明明认了灶上孙嬷嬷做干娘，可您上次生病，连口热水都没的喝，她也不说主动去灶上求一求。还有那画栋，她爹虽然是跟在老爷身边的二管事，平时却总让自家婆娘往梁姨娘身边凑！二小姐，这两人的心思明显没在您的身上，万一是被梁姨娘收买的可怎么办？” 韩如月叹口气，就观察力这一点，玉兰到底是比不上玉喜，到现在还没看出院子里谁是有异心的。 可到底是自家衷心耿耿的丫鬟，笨就笨吧，自己慢慢教，总能教伶俐一些。 韩如月主意打定，笑着打趣：“快拿出帕子擦擦脸，瞧你说说怎么还哭上了，和只小花猫似的。” 玉兰不好意思地笑了，用帕子胡乱擦了把脸，还是期待地盯着韩如月猛瞧，似乎在等待二小姐赞同她的想法。 韩如月点了点她的额头，“平时让你少说多看，多多观察，你看看你，到底没用心听我的话。那画屏和画栋若真是梁姨娘的人，你以为上次大姐姐来闹事，能那么简单就过去了？” 玉兰捂着额头，满脸的迷茫，“她俩不是梁姨娘的人，为何见二小姐受苦，从来不说来帮衬帮衬，难不成她们不知道自己是二小姐的丫鬟，应该衷心谁都不清楚吗？” 韩如月叹口气，对于自己上辈子没脑子的表现，她若是一个稍微机灵点的丫鬟，也不会想着往她身边凑的。 “之前我在府中除了站着一个嫡出，其他的都无法和梁姨娘比。她们聪明的明哲保身，当然不会往我身边凑，只想着好好当差，早早放出府了。” 玉兰气得鼓起双颊，“二小姐怎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难不成就因为那点小聪明，便忘了丫鬟应对小姐的衷心吗？二小姐之前病得那般严重，他们便睁只眼闭只眼，全当没看见吗？二小姐让奴婢和这般狼心狗肺的丫鬟共事，奴婢可做不到！” 第18章羞涩的三妹 韩如月心中一暖，不管玉兰有再多的缺点，她的衷心，绝对是旁人无法比的。 “我知道你心里觉得委屈，可现在我正是用人的时候，浣花院的丫鬟们除了你和玉喜，也只有画屏和画栋能堪一用。我生病那会，她们还是外面的粗使小丫鬟，平时接触不到上房，突然凑到你身边，说自己有门路，你也信不过她们。” 玉兰一想，的确是这个道理。那时候她正私下里防备着梁姨娘，平时和春雨较劲，当然不敢乱相信余下的丫鬟。 饶是如此，她还是觉得不想相信那两个丫鬟。 韩如月将玉兰的反应尽收眼底，笑着打趣：“反正你是大丫鬟，这两个人得在你手底下干活，你便私下里将她们看紧些，若有不妥，马上向我报告不就行了。” 玉兰双眼一亮，挺起胸膛，“二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严格把关，不让人浑水摸鱼！” 韩如月但笑不语，等尝过画屏做的槽子糕，看过画栋绣的锦帕后，一人赏下一个荷包，正式升职成为二等丫鬟。 而玉兰和玉喜则被提为一等。 其他的小丫鬟们见了，一个个也都心动不已，以前是觉得跟着二小姐没前途。可自从韩老爷为二小姐撑腰，教训了大小姐后，她们一个个的想法又都发生了转变，终于意识到二小姐嫡出的重要性，有事没事都来溜须拍马，厨房也不敢怠慢了。 梁姨娘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恨得咬牙切齿。 偏她在外人面前装得那叫一个贤良淑德，若冲去浣花院里教训韩如月，绝对与自己留给世人的面貌不同，只得将委屈全部咽下，等着找机会将场子全找回来！ 到了韩老爷的生日，韩府也没大办，只叫来了关系交好的亲朋好友，聚到韩府里喝上一杯。 这也算是韩府的大喜日子，被禁足的韩新月也特许放了出来。 韩如月到达上房，才刚刚坐下，便见韩新月穿着一件绣着莲花的月牙白长裙，袅袅娜娜的走了进来，配上那张我见犹怜的小脸，出水芙蓉的装扮，到有几分柔弱婉约。 她幽幽的目光扫视一圈，落在韩如月的身上，露出惊喜的笑容，“二妹妹原来在这里，怎么都不等姐姐一块来？姐姐在花园里等了你许久。” 韩如月微微蹙眉，很快用舒展开，淡淡开口：“我也是刚到，一路上并没有看到大姐姐。” 韩新月弱柳扶风地迈着小碎步，在韩如月的身旁坐下，亲切地微微探着半边身子，“怎么可能？我就在浣花院门口不远的花园里，你是不是没从那条路走？否则如何看不见我？” 韩如月端起茶盏，接着喝茶的功夫，挡住快要忍不住的白眼。 这韩新月难道就一点眼色都没有？两人刚刚闹了不愉快，现在便凑过来装姐妹情深，也不怕让人倒胃口？ 韩新月见韩如月不说话，大眼里闪过一抹失落，泪光盈盈地开口：“我知道，二妹妹还是在怨我。那日我真是不故意的，我也担心你的身体，才会带着人去看望你，并没有别的心思……” “大姐姐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韩如月将茶盏放下，轻笑一声打断韩新月的话，“今日可是爹爹的生日，喜气洋洋的事情，大姐姐还是将眼泪收一收，若是让爹爹瞧见了，指不定怎么想呢！” 韩新月脸色一僵，瞬间的扭曲，破坏了她整个人流露的婉约的气息，到是有几分的狰狞。 可很快，她的表情便收得干干净净，就像没发生过一般，笑着开口：“瞧我，光顾着和二妹妹解释，到是忘了今天是好日子。不知二妹妹为爹爹准备了什么礼物？” 韩如月淡淡一笑，“只是一副字画罢了，想必比不得大姐姐用心。” 韩新月心中得意，为了韩老爷的生日，她可是足足准备了三个月，亲手绣了一个小屏风，到时绝对能让人惊.艳！ 一想到韩老爷高兴，没准能把她放出来，韩新月唇角的笑意怎么都挡不住。 韩如月早看清她的为人，将这弱小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眼中闪过嘲讽。 她这个好姐姐聪明伶俐，识字快，会作诗，自小便没少受到家人的夸奖。加上她绣工精湛，在外面颇有贤名，堪称京城第一才女。 上辈子韩老爷生日这一天，韩新月便以一副双面绣惊.艳全场，名声远播，加上韩老爷后来官拜从三品的御史大夫，求娶韩新月的人差点将韩家门槛踩平。 反观韩如月自己，在梁姨娘的心机陷害下，明明是嫡女的她沦为韩新月的陪衬，致使世人皆知韩府嫡女胆小怯懦，无才无德。等她大闹祠堂后，又对外放出她的嚣张跋扈的名声！ 至此，她的名声是彻底臭了！ 现在韩如月重生归来，外面关于自己不好的名声，却早就散播出去了。既然一时半刻不能改变，便只好徐徐图之，靠后来改变了！ 韩如月淡淡地扫了玉兰捧着的字画一眼，里面也算是倾注了她的心血，但愿爹爹看后能有所感悟吧。 “大姐姐，二姐姐。”一道怯懦的软嫩声音响起，穿着桃红色织锦杭绸褂子，梳着双环髻，头上戴着两支玛瑙珠花，脖子上带着红珊瑚项链，打扮得明亮可爱的小姑娘害羞地站在门口。 “满月快来，到大姐姐这边坐。”韩新月招招手，韩满月露出腼腆的笑容，小步坐在韩新月的身旁，却拿眼眼睛偷瞄韩如月。 韩满月今年才12岁，是花姨娘所出，可以说，她的存在就像一个巴掌狠狠地打在梁姨娘的脸上，让她所谓与韩老爷的真爱，全变成了一场笑话。 当年韩老爷还是一个才学不显的普通学子，梁姨娘就算与他青梅竹马，也不被家里认可嫁给嫁给一个没前途的书生。 韩老爷与韩如月的娘亲成亲后，他马上考中了秀才，当时做出的文章令人惊.艳。梁家老爷无意间看到，断言他前途不可限量，不禁后悔没答应他和小女儿的婚事。 第19章矫揉造作 梁姨娘不想嫁到纨绔子弟，便和韩老爷有了私情。 抬进府里做姨娘时，韩老爷也发誓只会有她一人。 可惜，韩老爷在官场应付喝多后，一.夜风.流，便有了花姨娘和韩满月。 当时韩如月的娘亲身体不好，到没说什么，梁姨娘却疯了一样地与韩老爷闹，逼他答应自己再也不许进花姨娘的屋。 韩如月不清楚爹爹后来的风.流韵事，到是清楚爹爹除了韩宥，后来再也没有过孩子。 按理说爹爹现在才三十二岁，年纪也不算是太老，不可能至此十多年没了子嗣。 其中的隐情，估计也只有当事人才明白。 韩如月冷眼看着梁姨娘求医问药，只想要个男孩，好以此摆脱姨娘的身份，成为韩老爷正经的继室。 可惜，在韩如月上辈子死的时候，梁姨娘也没能完成所愿。 “二姐姐，你……你盯着我做什么？”韩满月羞涩地笑了笑，小说询问着。 韩如月瞬间回过神来，淡淡地笑了：“没什么，只是觉得好久没见三妹妹，出落地越发水.嫩可爱。” 韩满月的小脸顿时变得红扑扑的，害羞地低下头：“二姐姐真坏，拿……我打趣。” 韩如月幽幽地喝口茶，对于最小的妹妹，她还真不太了解。 上辈子韩满月被梁姨娘欺压，性格胆小如鼠，鲜少踏出院子。 韩如月与她的交流也是少的可怜，只依稀记得韩满月好似被梁姨娘逼着嫁给一个老头子做继室？到底有没有嫁过去，她却没印象了……事实上直到此时，她才发现对韩满月的印象少得可怜。 这很不正常。 韩如月突然对这个小妹妹来了兴趣，“满月平时在屋子里都干些什么？” 韩满月羞涩地搅着手指，头低低的，露在外面的耳垂也红成了一片，“我……我没干什么。” 韩新月看不惯两人当着自己的面聊得开心，不由得笑着插话进来：“满月前几天不还来请教我绣技吗？听花姨娘说，你进步不少？不如现在就拿出来，大姐姐好多指点指点你？” 韩满月窘迫地在椅子上扭动，双唇蠕动着，就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韩如月含着笑，鼓励地对韩满月眨眨眼，“我的绣工最不好了，真羡慕三妹妹绣的好，也让我看看，好不好？” 在两人的鼓励之下，韩满月终于抬起头，清澈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激动，一边从怀中拿出一个小荷包，一边激动地开口：“真的吗？姐姐们真觉得我进步了？” 韩新月看着小荷包上歪歪扭扭的针线，嘴角抽了抽，强忍住嘲笑，点头夸奖：“果然是进步了不少，看着只……小虫子，多灵动啊！” 韩满月猛地抬起头，委屈地扁唇，细声细气地解释：“这不是小虫子……这是……这是……” 她说了半天，也没说出来是什么，急得满头大汗，眼圈红红的，就要哭出来。 韩如月心里叹口气，柔声为她解难：“这是一只蜻蜓，对不对？” 韩满月感激地瞥了韩如月一眼，“还好二姐姐看出我绣的是蜻蜓？” 韩新月忍不住再看了一眼那针眼歪歪扭扭地荷包，着实不敢相信那上面绣着的是一只蜻蜓！ “什么蜻蜓？蜻蜓在哪里？”一道含着笑意的少年声音打断屋子里的诡异气氛，韩家三姐妹不由得抬头向门口望去，只见一名穿着淡青直裰，面容十分俊秀的少年缓步探入内室。 韩新月双眼一亮，露出最柔美的笑容，大方地打招呼：“尧表哥，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通知一声，姨娘好派人去接你。” 梁之尧摆摆手，“我又不是第一次来姨母家，还有宥哥儿陪着我，找得到路。” 韩如月隐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拳，指甲扎入掌心的痛楚无不提醒着她还活着的事实。 她幻想了无数次重生后见到梁之尧的情景，却绝对想不到会这么快和他见面！ 回想上辈子，她由于中了毒，一直缠.绵病榻，爹爹生日那天，也是仅仅送了礼物过来，连饭都没吃，便回到浣花院，自然没见到后来的梁之尧。 这意外的见面，让她不由得想起被冷落在梁家时受到的各种侮辱，那种锥心的痛苦，刺激得她摇摇欲坠。 “二小姐，您怎么了，脸色好难看！”玉兰担忧地握住韩如月的手，眼睛里充满了关切。 这声音唤醒了她的神志，韩如月从记忆中回过神，便注意到众人的视线全落在自己身上。 韩新月更是将好姐姐的样子装扮得十成十，担忧地握住她的手，“二妹妹是怎么了？身体又不舒服？我看还是请大夫再来看看，若不好，还是得吃药的。” 韩如月将手抽出，只觉得被韩新月碰触过的地方都恶心得起着鸡皮疙瘩。 明明恨不得她去死，明明在她的药里下了毒药，韩新月还在世人面前露出一副关切的嘴脸，当真是表里不如一的让人恶心。 韩如月克制着自己不要当场变脸，略显生硬地拒绝：“不用了，我很好。” 韩新月眼角的余光注意到韩宥从门口进来，便装作失落地放下手，强笑着劝道：“二妹妹，你别任性，生病了不吃药，怎么能好呢？你若不好意思去求爹爹，我去和姨娘说……” “不用你多事！”韩如月再也不想看她惺惺作态地嘴脸，冷冷地打断。 韩新月的脸霎时变得苍白，纤细的身子摇晃一下，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打击。 梁之尧看得心疼不已，连忙挡在了韩新月的身前，扳着一张脸，居高临下地瞪着韩如月，冷冷地说：“二表妹，大表妹也是为了你好，你的态度太让人寒心了！” 韩如月面无表情地回瞪着面前的少年。 上辈子她很少出门，见过的外男更是屈指可数。而梁之尧，作为梁姨娘的外甥，经常会出入韩府，就算年龄渐长，也自然出入二门，没人觉得这是不对的事情。 因为韩府上上下下都清楚，梁之尧早晚有一天会娶韩家的小姐为妻，两家的大人也基本默认了这项约定。 韩如月还清楚地记得，这个消息是韩新月告诉给她的，话里话外的意思，都透露着韩老爷有意让韩如月和梁之尧结亲！ 第20章讽刺梁之尧 有了这件事情的影响，韩如月每次见到梁之尧时都会觉得不好意思，下意识地会躲避，又忍不住去看这未来是自己丈夫的少年，到底是什么样子。 她也不能确定自己对梁之尧的态度，就算一开始有好感，在后来梁家遭受的冷落后，也让她彻底断了心思。 在最后的死亡一刻，更是对梁之尧和韩新月充满了怨恨。 韩新月明明和梁之尧相互喜欢，她为何又要误导自己，让自己以为梁之尧会和自己成婚？ 想到上辈子临死前听到的真相，她的婚姻根本就是韩宥求来的，根本没有什么自小订下的婚约！ 韩如月心乱如麻，往事的一幕幕从眼前闪过，让她分不清现实与回忆！ 韩宥注意到自家二姐姐状况不对，连忙上前，对着梁之尧笑着打趣：“尧表哥，我二姐前段时间生了一场病，好不容易才养好了身子，你可不要欺负她。” 梁之尧蹙眉，厌烦地撇唇，“谁欺负她了，到是我看见她欺负大表妹，你怎么不为大表妹做主？” 韩宥刚要开口，韩如月却抢先一步，“大姐姐和我是亲姐妹，姐妹之间又有什么欺负不欺负的？尧表哥可别这么说，不知情的，还以为你要破坏我韩家姐妹情谊。” 她的声音淡淡的，冷冷的，一字一句刺激得梁之尧脸涨成猪肝色，恼羞成怒地瞪着双眼，死死地盯着韩如月却无法反驳。 解释了，他便成为了与小女子一般见识；不解释，他又好似成了破坏人家姐妹情谊的小人。 韩新月暗暗蹙眉，她发现自从二妹妹病了一场后，口舌上越来越厉害，竟是几句话的功夫，便将人堵得说不出一个字来，与曾经的懦弱，当真是大相径庭。 韩新月眼睛微微眯起，难不成在她不知道的时间里，韩如月发生了什么改变？ 她细细观察着，嘴上却温柔地开口为梁之尧解围：“尧表哥也是关心则乱，宥哥儿，我看你空着一双手，难道没准备送给爹爹的礼物吗？” 韩宥腼腆的笑了，“我已经把礼物送给爹爹了，大姐姐为爹爹准备了什么礼物？” 韩新月等的就是这句话，谦虚地又将自己绣了一个小屏风。 由着韩新月扯开话题，大家有默契的忘记刚才的不愉快。 韩如月懒得参与进去，只觉得屋子里的气氛做作得让人觉得不舒服。她便站起身，由玉兰玉喜搀扶着，缓缓走到外面，注视着回廊外的景色。 这时，一道脚步声距离她越来越近，韩如月回眸望去只见梁之尧抿着唇，扳着脸，向她走来。 此时的梁之尧不过15岁，还是一个神情倨傲的少年。他相貌清秀俊逸，肤色白皙，出身不俗，小小年纪便考中秀才，前途不可谓不光明，是京城里很多人瞄准的佳婿人选。 这样一个优秀的少年，是曾经的韩如月可望而不可及地存在，所以她才会克制不住地关注他，想要接近他……到头来，却沦为了可笑的痴心妄想。 重活一世，她早看清这帮人的丑恶嘴脸，也不会傻傻的再跌入曾经的痛苦之中。 韩如月将视线收了回来，目光直视着远方，权当作没注意到梁之尧的接近。 梁之尧脚步微顿，蹙起双眉。 梁家与他同龄的孩子很少，从小他就喜欢到姨母家来，和表妹表弟们一起玩。 他也听过下人偷偷议论自己会和韩家的小姐成亲，可韩家有三个小姐，他当然要在其中挑选自己最喜欢的那一个。 可这韩如月却很没眼色，经常偷偷观察自己，做些傻乎乎的举动，让与自己成为交好少年中的笑柄。 隐藏，梁之尧非常不喜欢和这个二表妹接近。 原本，他都下定决心不再来韩家的。可当他真这么做了，心思却克制不住地想起韩新月，几日没见，便让他觉得仿佛过了好几个春秋。 也正是如此，他才意识到自己真正喜欢的是哪一个。 为了能和韩新月有更多的接触，他忍受住对韩如月的反感，一次次地找各种理由登门拜访。 也还好他来了，要不然还不知道韩新月被韩如月欺负地彻底。 想到这里，梁之尧肚子里便酝酿了一股地火气，硬梆梆地开口：“韩如月，不许你再欺负大表妹！” 韩如月冷冷地勾起唇角，真没白辜负韩新月的演技，果然唤起梁之尧的怜爱与维护。 见她没反应，梁之尧握紧双拳，气急败坏地微微提高音量：“我和你说话呢！你到底有没有教养，怎就不回答我？” 玉兰再也忍受不住，插腰骂道：“表少爷好教养，大半夜地跑到我家小姐面前说话，这是一个有教养的少爷该做出的事吗？” “我……我什么时候大半夜找她说话了！”梁之尧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一双眼睛里流露出凶光。 玉兰挡在韩如月的身前，冷笑一声：“你看看外面，天都黑了！这条长廊里，是我家小姐先过来的，表少爷便马上等不及过来把着我家小姐说话，你不会有什么图谋不轨地企图吧？” “休得胡言乱语！你……你这个牙尖嘴利地丫鬟，懂不懂得什么叫礼义廉耻？”梁之尧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指着玉兰地鼻尖，恶狠狠地低吼。 韩如月一把拉住玉兰，将她护在自己身后，清冷地目光落在梁之尧的身上，像是要化成实质，变成两把利刃，“我的丫鬟最是懂礼。我看不懂的是表哥才是。你读了那么多的圣贤书，难道还不清楚男女七岁不同席、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 “你来到我们韩府，对着我这个韩家二小姐大声呵斥，张口闭口就是维护我的大姐姐。这知情的，可以说你护妹心切，不知情的还以为你对我大姐姐有想法，不敢和我爹爹去提，只好对我这个做妹妹的吆五喝六！” “我告诉你，这可不是你们梁家。我不管你在家里是如何嚣张跋扈，在韩府就要守韩府的规矩。我家最注重礼义廉耻，连最卑微的小厮丫鬟，也明白这番道理！” 第21章没有礼义廉耻 “表少爷还是快些避开吧，这若是让人看到你赖在这里不肯走，于我家小姐的名声可有损的！”玉兰飞快地在韩如月话后面加上一句。 梁之尧气得手都在发抖了，他不能骂韩如月，只好将怒火发泄在玉兰身上，“……我堂堂一个秀才，还不懂什么是礼义廉耻吗？你一个小丫鬟，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 韩如月淡淡一笑，“表哥，既然你还记得自己是个秀才，你将我堵在这里，就不是失礼了？我劝你还是快点让开，让人看见还得误会！” 语毕，也不管梁之尧是怎样的反应，韩如月带着玉兰昂首挺胸地离开。 “站住！”梁之尧心里的怒火又上升了一大截，脑子一热，伸手就要抓住韩如月的胳膊。 韩如月感到身后一阵冷风逼近，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玉喜便抢先一步挡在她面前，怒瞪着梁之尧，“表少爷请自重，你若再敢对我家小姐动手动脚，奴婢可不会让了！” 梁之尧眼角的余光注意到有守门的婆子向这边探头探脑，目光时不时在他和韩如月身上扫来扫去，不由得心中暗恼，恨不得马上转身走人，不要和韩如月这种没有廉耻的女人扯上关系。 可一想到被欺负得暗暗哭泣的韩新月，他的心顿时像被针扎一样，心疼得恨不得将她搂在怀中疼惜。 再看韩如月一副冰冷无法亲近的模样，梁之尧心里的怒火越烧越旺，也顾不得下人们探究的目光，错身一步挡在韩如月的前面，上前喝问：“让开！本少爷和你家小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 “韩如月，你不是总想亲近我吗？现在我主动来找你，你到摆上姿态了！” 梁之尧越说越生气，觉得挡在中间的玉喜越发碍眼，不由得伸手要将韩如月拉过来。 韩如月冷笑一声，偏身一转，避开他的手，“我敬重你是梁姨娘的外甥，称你一声表哥。你若以此为要挟，对我不尊重，我们韩家可是不会让的！” 韩如月暗恼梁之尧没眼色，自己已经表露清楚不想与他相交的意思，他到没眼色的缠过来。不由得迅速扫过周围，见远处有下人看得起劲儿，不时指指点点，心里的火气越来越旺，只想着马上离开，也起也不由得变得不好起来。 梁之尧一愣，他遇到的韩如月不是胆小怯弱地默不作声，就是用眼睛偷偷瞄着自己，什么时候对自己这般态度不好了？！ 他不由得细细打量着韩如月，这么看去，竟觉得她和自己影响中的韩家二小姐有很大的不同。 以前的韩如月总是半低着头，担惊受怕地就像误闯入人群的小鹿。可梁之尧却清楚，就算她外表装的多柔弱，内里却再狠毒不过。一个才13岁的少女，便敢是做出大闹祠堂，当着众人面与姐姐失和的事来！当真是丢尽韩家脸面。 原本，梁之尧是不屑与这种人为伍的，可今日一见，也不知是这夜色太过朦胧，还是因为内院的烛火明亮，竟觉得她巴掌大的小脸带着一份强作坚强的韵味，配上那双幽深灿烂的眸子，竟在强硬之中，流露出几分楚楚可怜。 梁之尧心中一跳，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心底蔓延。 他连忙摇了摇头，暗暗将那种古怪的感觉驱逐出去。 他面前的人可是自己最讨厌的韩如月！ 想到自己上次私下里向韩新月表白，韩新月便以“二妹妹喜欢你，我不能和二妹妹争抢”为理由拒绝，梁之尧满腔怒火欲翻涌而出，忍不住讥讽道：“你在这里装什么清高，当初不是你满府的宣扬，说什么喜欢……” “尧表哥，原来你在这里。我找了你半天。”韩宥笑着高声打断梁之尧的话，将他即将要脱口的尽数堵了回去。 梁之尧不清楚刚刚的话被韩宥听去多少，暗暗咬牙，勉强挤出一抹笑：“宥表弟找我何事？”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梁姨娘过来了，还问你怎么没去给我爹请安。”韩宥表情自然，步子不慌不忙，一直走到韩如月的前面才停下。并不高壮的身子，牢牢地挡在她的身前，隔绝了梁之尧咄咄逼人的气势。 韩如月盯着弟弟消瘦的背脊，心中一暖。 曾经她总觉得自家弟弟与大姐姐的关系更好，也总是以娘亲去世的原因针对他，等到重回一世才注意到，这弟弟对她再珍视不过，处处以她为重。 就像现在，一见梁之尧针对自己，便马上赶了过来。 也许是察觉韩如月的目光，韩宥飞快地睨了她一眼，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安抚眼神。转头紧皱眉头盯着梁之尧，“尧表哥，今儿是我家爹爹整寿，原本是不要大办的。可转念又一想，难得也是一个好日子，便将平时忙着没见面的交好人家叫过来聚一聚。你不是说要趁机向我爹爹请教学问吗？怎不进去见礼，反倒是拦着我二姐姐做什么？” 董之尧知道自己失态，却不肯退让，犹自强词夺理：“我觉得二妹妹刚刚的行为有些失礼，寻思自己好歹是被她叫一声表哥，她也是13岁的大姑娘，总不能再由性子胡来，便叮嘱她一两句罢了。” 韩如月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刚要开口，便被韩宥抓住手腕制止。 他冷笑一声，压低声音讽刺：“尧表哥，我二姐姐就算有天大的错处，有爹爹管教，就算爹爹忙，也有女学先生，族中长辈……反正不管是谁，也轮不到你吧？” 韩宥冷眼盯着梁之尧变脸，继续意有所指：“你连请教我爹爹问题都抛开，非要跑出来追着我二姐姐，甚至将她堵在这里不让她进屋……表哥，你这番作为落在下大家的眼中，可不是君子之风。” 这已经是第三个人或明或暗地说他不懂礼数了！ 梁之尧自认自己是秀才，即将考中进士，甚至有可能夺得状元的国家栋梁，对名声最是在乎。 饶是再好的脾气，此时也被讽刺得克制不住了！ 第22章离他远点 梁之尧眼神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之前对韩如月突然涌起的奇怪感觉依然消失殆尽。猛地向后退了一步，划开与韩家姐弟的距离，“表弟，你这话说的可不好听。我梁之尧是什么人，你和我认识多年，还不清楚？难道单凭一面便认定是我不受规矩？难道你就没见到韩如月她对我纠缠……” “表哥慎言！”韩如月眼中带着鄙夷，冷冷打断他的话，“到底是谁纠.缠不休，想必那边的仆妇最有发言权。你若非要中伤我的清白，我们不如将她们全叫过来当面对峙！” 韩宥也跟着点头，“表哥也不是糊涂人，就算你是梁姨娘的外甥，我们也没讲究那些俗礼，同样叫你一声表哥。可你也不能将韩府当作你家，想要怎么放肆便怎么放肆！我姐姐是正经的嫡出小姐，可不是那种小丫鬟，能被你平白无故地教训！”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隐隐讽刺梁姨娘只是一个妾，并不算韩府的主子。 可他们韩家没看不起梁姨娘的身份，甚至愿意与梁家按照姻亲走动。 对于梁姨娘自甘堕给人做妾的事情，梁老爷很是愤怒，曾经扬言再也没有这样的女儿。 还是梁老爷去世，梁之尧的父亲接替家主之位，念着姐姐的不容易，才开始与韩家走动，又恢复了关系。 只是梁姨娘的妾侍身份到底上不来台面，现在的梁家正想着办法，让韩老爷抬举她做继室呢！ 韩宥的话就像巴掌打在梁之尧的脸上，使得他脸色一会青，一会白，一会又涨得通红，好似那打翻的调色盘，好不可笑。 他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拳，咬牙切齿地盯着韩家姐弟，到底说不出一个字。 韩如月心中痛快，上辈子都是这可恶的男人让自己受苦，今天可算能在语言上讨回几分面子回来！ 今天是韩老爷的生日，她可不想因为这几个无关紧要的人，坏了大家的心情。 当即，她拉了拉韩宥的袖子，“弟弟，我们回去吧。” 韩宥点点头，临走前笑着对梁之尧作揖，“表哥，今日之言是表弟觉得你有做得不妥当的地方，想着你我两家的关系，做弟弟的看见哥哥礼仪出了错，到底还是要指证出来。想必表哥心中有千秋，不可能辜负表弟的好意吧？” 韩宥看似将身份摆得很低，却将梁之尧刚刚不可一世的态度转嫁到他身上，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梁之尧既然喜欢对别人指手画脚，那么韩宥也用同样的方式点名他做的不对的地方，作为有度量的学子，不可能承受不住别人的批评。 梁之尧听得分明，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在他看来，自己根本没做错，凭什么韩宥来指责他！ 眼神不由得恶狠狠地落在韩如月的身上，这件事若不是因她而起，他又如何会变得这般狼狈！ 梁之尧不能当面拒绝，只好将委屈吞下，咬牙切齿地作揖：“谢表弟提醒。” “表哥客气。”韩宥受下梁之尧一礼，拉着二姐姐就走，转身的瞬间，脸色却变得很难看。 韩如月任由他拉着，却意外弟弟没带她回上房，反而来到距离此处不远背人地方。 “你们两个去一旁守着，不要让人接近！”韩宥让书童棋书和玉兰去守着小道两旁，以防人偷听。 玉兰有些不甘愿，明明她是小姐面前的一等大丫鬟，凭什么少爷将玉喜留下，将她调走。 可一看少爷的脸色很难看，玉兰不敢上去触霉头，连忙低眉顺眼的和棋书到相应的位置望风。 韩如月注视着弟弟板得紧紧的小脸，放柔了声音：“宥哥儿，你找姐姐有事？” 韩宥瞪了玉喜一眼，“你这丫鬟好没眼色，没看见我要和二姐姐说话，怎还站在这里。” 玉喜一愣，迟疑地望向韩如月。 虽说是姐弟，可两人都过大了，私下里说话终究是不好。 韩如月却不这么想，自家的弟弟，上辈子若没有他，自己只会过得更加凄惨。 她现在只想和弟弟处好关系，可不在乎那些没用的礼教。 可到底是人多眼杂，她让玉喜站在一旁，能看见，却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地方。 见碍事的人退散得差不多，韩宥绷得紧紧的小脸可算舒展了不少，却还是瞪着韩如月，“你……你……” 韩如月奇怪他“你……”了半天，却没说出下文，不由得问道：“你要说什么？还有不好意思和二姐姐讲的？” 韩宥看二姐姐光棍的模样，不由得更加生气。 就算他远在宋山书院，对家里的事情还是有几分耳闻的。 他的大姐姐在外颇有贤名，学院里年龄稍长一些的少年，就算不能明面上打听，可也会或多或少的旁敲侧击。 轮到他的二姐姐，就算长着一张京城远近驰名的好看相貌，可也因为性格不好，早就坏了名声！ 韩宥从小就清楚这位亲姐姐对自己并不算待见，可血浓于水，他自己骨子里便想要亲近她，不是旁人能说两句话便能影响的。 也因此，他听到那些不好的话很是生气。 可又什么办法？他是亲身经历的，当然清楚二姐姐的性格有多恶劣。 性格不好也就不好吧！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竟在外面也听说“韩家二小姐有意梁家少爷”的传闻！ 他姐姐才13岁，马上就到了议亲的年龄，提前被散播出这种没有廉耻的风波，岂不是将韩如月往死里逼？！ 原本韩宥还想从旁出看看，到底二姐姐是不是真心喜欢梁之尧，若是真的，也许他能拼了韩家嫡子的脸面，去求一求。 可今夜见了，二姐姐对待梁之尧的态度，根本不像传闻那般！ 他不想去质问是谁散播的，只好先批评二姐姐了！ 韩宥深吸一口气，扳着的小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地说：“二姐姐，你……你好歹年龄大了，有时候该和什么人接触，不该和什么人接触，到底应该分清楚了！” 韩如月听得一头雾水，她怎么就不知该和什么人接触了？ 更何况，她也不出韩府，很少去参加世家子女举办的那些宴会，韩宥怎么就说出这种奇怪的话？！ 第23章别扭的宥哥儿 “宥哥儿，你我是亲姐弟，有什么话直说无妨。你绕来绕去，姐姐反而不懂。” 韩宥沉默。 真心不知道该夸赞韩如月的坦言，还是该生气她脑子转不过弯来！ 他一个做弟弟的，难道还能当面直说让姐姐注意作风？！ 望着韩如月澄澈的眸子，韩宥脑子一抽，低吼出声：“哎呀，你怎么那么笨！身边的丫鬟难道都不和你说外面的风声吗？你就不能离梁之尧远一点吗？” 电光火石间，韩如月明白他话中的含义。 上辈子在京城里也散播过她对梁之尧有意的传闻。 可惜她很少在众人面前露面，关于她的事情就算传播，散去也很快。 大家关注的热点，从来都是那些相貌好，家事好，曝光率高的世家。 就算她有让人惊的相貌，可因为不尝露面，便被人遗忘了。 因此，韩如月也将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想来，此时正是散播开来的初始？ 韩如月眸子里冷光一闪，韩新月到底是几个意思，一面和梁之尧牵扯不清，一面又要嫁给御史大夫的嫡出三少爷，还四处散播她和梁之尧的关系…… 饶是韩如月有了两辈子的机会，一时间也没能搞清楚这个庶出的姐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从脑海中形成。 她记得皇上最宠爱的如歌公主被嫁给京中有名的状元郎，原本是让人羡慕的一对，可如歌公主却在府邸里养了一堆面首，大行荒唐事。状元郎撞破之时，怒火攻心而亡。没了丈夫的如歌公主变本加厉，作风越发的不检点，听说和朝中大臣也有牵扯，稍微模样好些的学子也不放过…… 韩如月思忖着韩新月上辈子的作风，该不会她也想效仿如歌公主…… 韩如月打了个冷颤，生生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二姐姐，我和你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韩宥蹙着双眉，粗声粗气地开口。 韩如月瞬间回过神，望着弟弟气鼓鼓的包子脸，心中一软，“宥哥儿，我有认真听你说话。我不清楚外面的传闻，不过希望你能冷静的想一想我的为人。” “平时里，我除了在闺房里练字、弹琴，鲜少出外露面，和表哥见面的机会更是少上加少。我自认已经够与外男划清界限，若还有传闻，只能说对方图谋不轨，与我有仇，伺机陷害。” 韩宥两条眉毛死死地皱在一起，显然被韩如月的话说动了。 细细一品他印象中韩如月的性格……的确不像做出那种事的人。 韩宥严肃的表情放松不少，依旧硬梆梆的叮嘱：“我会去调查，找到在背后陷害你的人。不过……无风不起浪，平时里你离尧表哥远点！” 这要是换成上辈子，韩如月早就以为韩宥和自己对着干，与他大吵一顿了。 可现在的韩如月，终于明白韩宥冷漠外表下赤诚的心，就算他说的难听，她也点头，温和地笑了，“好啊，我离他远点。不过，他要是再过来欺负我，你还要像刚刚那般过来保护我。” 韩宥俊脸腾地红到了耳根，支支吾吾地反驳：“谁……谁保护你了！” 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转身要跑。 韩如月盯着他消瘦却挺得直直的背脊，好似不管有多大的难处，也要用这幅小身板为自己顶出一片天地来。 韩如月心中软成一团，真想狠狠教训上辈子的自己一顿，为何就一点都没发现弟弟对自己的在乎。非要……非要过了那么久，才发现他的好…… “宥哥儿……”韩如月唤住他的脚步，对着他的背影说道，“乡试你一定会金榜题名。” 韩宥傲娇地抬起下巴，斜睨了韩如月一眼，“哼，还用你说！” 韩如月笑着摇摇头，“臭小子。” 跟着他的脚步，相继回到上房。 上房里灯火辉煌，丫鬟们有条不紊地上茶水、糕点，正房里男人们热切地讨论着，里间则坐着几个年轻的小姑娘，安静的品着茶，主位上端坐着三名富人。 坐在中间的是打扮得富丽堂皇的梁姨娘，她穿着一条丁香色的娟纱长裙，上面用金丝绣满莲花，梳着云近香髻，带着一套红宝石头面，端起茶盏的皓腕上滑下一条冰种翡翠葫芦手链，一看便不是凡品。 梁姨娘已经近三十岁，却年轻得没有一条皱纹，说她双十年华也有人信。 按理说一个姨娘是不能坐在女眷的首位上，可她左手边坐着梁之尧的母亲柳氏，也就是梁家现如今的当家主母。右手边淡定喝茶的是与韩老爷交好的官僚妻子赵氏，在京中也算有几分名声。 上辈子便是赵氏将韩新月令人惊.艳的双面绣透露出去的。 韩如月微微垂下眼帘，挡住看到柳氏时一闪而逝的冷光。 柳氏作为梁之尧的母亲，上辈子根本看不起她这个韩府嫡女，在她嫁入梁家第二天，拜见公婆时，便将一碗茶水尽数泼在她的脸上。 还好茶水不热，除了将她的肌肤烫红，到没毁容。 可随后，她便由着梁家的丫鬟婆子虐待自己，不但不管教梁之尧不进她的屋子，反而骂她没用，连她儿子都伺候不好，就应该被休回家。 过往的重重不堪记忆在韩如月心中翻涌，她要狠狠地克制，才不让自己露出端倪。 韩如月没惊动任何人，悄声坐在角落的位置。 玉兰非常有眼色地为韩如月倒茶，端来一碟她喜欢的莲蓉酥。 韩如月小口吃着，晚饭开席会很晚，她还不如先吃一点糕点垫垫肚子。 她已经觉得自己够低调了，可惜有人看不惯她这幅云淡风轻的模样，非要让她走到人前。 “二妹妹，你去哪了？我从刚刚便没看见你。我也没看见尧表哥，该不会你们……” “没亲眼看到的事情，还望大姐姐慎言，否则无端造谣他人是非，岂不是长舌妇之行？”韩如月淡淡地打断韩新月的话，将她要出口的内容尽数堵了回去。 韩新月自诩京城未婚少女的典范，怎可能沦为长舌妇之列，当即脸色变得有几分不好看。 #####谢谢兰纤若的打赏，么么哒~ 第24章韩满月的小心思 韩新月眼角的余光注意到梁姨娘听到她的声音，往这边投以关注，稍微提高了音量：“我也是关心你，爹爹刚刚还问起你怎么还没来。” 韩如月淡淡地勾起唇角，“进来时我正巧碰到爹爹，已经向他道了祝福。” 韩新月眼神微闪，原本她是想趁机会将韩如月和梁之尧一起消失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可韩如月的口舌比以往强上太多。每次都像是猜到她要说什么，竟是提前错开话题，让她怎么都引不过去。 韩新月不由得微微着急，飞快地向梁姨娘睨了一眼。 母女两人错眼之间，已经无声地交流完毕，韩新月安静下来，又拉着韩如月聊起无关紧要的话题。 韩如月一直防备着她，自然没放过她所有的表情变化，下意识地也向主位上的梁姨娘扫了一眼。 真不知这对母女又要起什么幺蛾子，竟是暂且放过自己，没抓着刚刚她和梁之尧一起消失的事情不放。 可韩如月没放松警惕，小心对话，时刻防备，到了用完晚饭，竟是累的不行。 而此时众女眷又重新聚在上房，梁姨娘在主位上笑着开口：“今日是我家老爷的整寿，原本我家老爷并不想大办。可过段时间府中便有喜事，我便自作主张将两件喜事凑在一起，邀请至交好友到府上一续。” “听闻你们几个做子女的也为老爷准备了贺礼，这里也没有外人，不如一一呈现上来，让大家也看看。老爷说了，看谁彩头最好，得到的票数最高，便有重赏。” 韩新月笑着奉承梁姨娘的话：“当真是不好意思，不过为了让爹爹喜欢，我们姊妹几个也是献丑了。我是大姐，原本应该第一个上场。可又觉得还应让弟弟妹妹先来才是。” 韩如月端起茶盏，挡住快要抑制不住勾起的唇角。 韩新月想做压轴的那一个直说便是，犯得着找出一个又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梁姨娘欣慰地点点头，“今日前来的都是自家亲朋好友，也不局那些教条，不如大家聚在一起，好好热闹一番。” 众人纷纷附和，男客那边便也凑了过来。 韩老爷在主位上落座，韩宥便带着梁之尧和赵氏的儿子孙逸飞相继进入房内。 韩宥是年龄最小的一个，还带着一团孩子气，哪怕能看出未来的俊秀，女眷中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也并没多少。 反而已经15、6岁的梁之尧和孙逸飞，引去了几位少女的目光。 梁之尧的脸上带着让人舒服的温和笑容，周身散发的书卷气息，让人觉得格外的舒服。 韩如月冷笑，这梁之尧从小便会装模作样，谁又能看出他骨子里的放浪，就算韩新月以嫁做他人妇，他也要勾搭在手。 最后的孙逸飞身着一身蓝色长袍，到是唇红齿白。 三名少年目不斜视，没有乱看屋子里的女眷，对着坐在主位上的韩老爷行李，说了吉祥话，便一个个展露了自己准备的贺礼。 说是贺礼，不如说是展现才艺的一次机会。 韩宥即将乡试，为父亲献上一篇自己写的文章。 韩老爷展开才读了开头，便眉目舒展，露出欣慰的表情。 韩如月在下面看得暗暗点头，为弟弟得到爹爹器重而高兴。 梁之尧写了一副字，孙逸飞吹了一段萧，到也将气氛带动得越发热络。 眼看着少年们即将表演完，坐在韩如月旁边的韩满月不停地在座位上动来动去，小脸惨白一片，如坐针毡的模样，任谁都能看出她的紧张。 韩如月暗暗叹气，三妹妹性格胆小，真怕她会紧张地晕过去。 “别紧张，都是自家亲人，没什么好怕的。”韩如月悄声安慰着，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不行的……大姐姐……我怕……能不能……我能不能找个借口离开？”韩满月摇了摇头，只要一想到当着众人的面说话，她就恨不得从地上找个缝隙钻进去，永远别出来。 韩如月暗暗叹气：“今日是爹爹的好日子，你若出了差池，岂不会惹得他不开心？” 韩满月脸上的血色顿时尽失，慌忙地环视一圈，眼看着孙逸飞的萧快吹完了，一名上茶点的丫鬟向她这边走来，她咬了咬牙…… “哎呦！”小丫鬟只觉得脚上被人重重地绊倒，惊叫一声，狼狈地向前扑去，托盘脱手飞了出去。 在众人没反应过来的瞬间，砰地一声落在韩满月的身上！ “啊……”韩满月没想到茶水那般的烫，痛呼一声，眼泪顿时落了下来。 梁姨娘脸色一变，为了今天这场宴会，她准备了多时，为的就是能在京城里多多露脸。 可这小丫鬟当真没眼色，竟是敢在众人面前让她丢脸！ 她恶狠狠的目光仿佛要将小丫鬟吃了，站在身后服侍的大丫鬟翡翠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梁姨娘瞬间回神，将令人胆寒的表情收拾干净，换上一副包含担忧的模样，“快将三小姐扶到里间去，仔细看看有没有烫伤。” 翡翠应声上前，亲自扶起痛哭流涕的韩满月，快步走向后面的厢房。 韩老爷对着犯错的小丫鬟冷哼一声，虽没说一句话，可也将此时的不高兴表露无疑。 梁姨娘向玛瑙使了个眼色，后者马上机灵地站出来，噗通一声跪在小丫鬟的身边，对着韩老爷和梁姨娘赔罪：“都怪奴婢失职，烫伤了三小姐，还请老爷责罚。” 梁姨娘轻轻摇摇头，“她也不是故意的，先带下去看看有没有烫坏的地方。” 赵氏一直冷眼看着，直到玛瑙带着小丫鬟离开后，才幽幽开口：“你就是太心善了，这般没学好规矩的丫鬟，可不能轻饶了。” 柳氏也点点头，“还好今天来的都是我们这些亲朋好友，这要是有外人在，岂不笑话。” 梁姨娘笑容变得牵强，可为了好名声，她还是忍下了，“做丫鬟也不容易，只要她没烫伤三小姐，便给她一次机会。” 她们三人音量并不高，韩如月因为坐的近，听得清清楚楚，恶心地差点一口吐出来。 第25章如月的画 梁姨娘这人最是锱铢必较，这小丫鬟今天敢给她没脸，回去有没有命在还是两说。 只是奇怪的是那丫鬟明明走的好好的，怎就突然摔倒了？！ 韩如月当然想不到韩满月为了不在众人表演，竟是连自己的安危都不在乎，绊了丫鬟一脚。 翡翠很快从内室出来，在梁姨娘身旁耳语一番。 梁姨娘松了口气，“还好三小姐没事，只是受了惊吓，先在房间里休息着。才艺继续，该到如月了？” 众人的目光顿时齐刷刷地落在韩如月的身上。 韩如月优雅地放下茶盏，从玉兰的手中接过一副画卷，莲步轻移，在韩老爷三步远的距离停下，蹲个万福，双手将画卷奉上。 韩老爷笑着接过画，缓缓展开，没想到竟是一个人物像，如云的墨发松松挽起，上面只带着一根简单的玉簪，弯弯的柳眉，再往下是一双深邃的眸子，似乎含着笑意，穿过画卷柔柔地望向韩老爷。 韩老爷的心不可遏止地一颤，身子顿时僵住。 梁姨娘见韩老爷的反应不对，探头想要看得清楚，嘴上还笑着打趣：“也让妾身看看，妾身也很好奇如月的画技呢！” 韩老爷双手一紧，下意识地便想躲开梁姨娘。 可他又不忍将画卷阖上，克制不住地缓缓展开，露出话中女子全貌。 那是一个美丽非凡的女人，哪怕只是简单的笔墨丹青，也无法阻挡她的风采。 梁姨娘看清画中人的长相后，整张脸都绿了，呼吸陡然加重，恶狠狠地瞪着韩如月，隐隐冒着火光。 韩新月见姨娘反应不对劲，连忙快步上前，装作对画卷很感兴趣的模样，挡住了梁姨娘的视线，“我也想看看二妹妹的画技，爹爹忘情得都没评价，想必一定很好。” 见画卷上是一个有点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的女人，韩新月一愣。再去看韩老爷的表情，就见他眸中的复杂，竟是挡也挡不住。 韩新月暗暗吃惊，自从韩老爷官位越高，他的喜怒便越发让人看不出来了，这还是第一次有所流露！ “你……你从哪找到的？”韩老爷的声音微微发抖，不细听根本不会发现。 韩如月暗暗吸口气，抬头露出腼腆的笑容，“前段时间女儿在屋子里学习女诫，累时想在外书房里找本书看，无意间发现一副画卷，觉得上面的美人图很是好看，画技出神入化，便想着也临摹试试。” 她撒娇地吐了吐舌.头，“还望爹爹别嫌弃女儿是临摹的，女儿的心意不比别人差。” 韩老爷心中复杂，外书房里那么多的画卷，怎么好巧不巧，就让韩如月发现这幅他年少时为发妻画的肖像？ 想到早逝的亡妻，刚新婚时，他还沉浸在梁家拒婚的打击里，对家里提不起兴趣。 还是亡妻不计前嫌，时时开导他，甚至在梁姨娘进门时，也没摆脸色给他看。 也许失去的永远是最珍惜的，只要一怀念起来，亡妻的美丽温柔与善解人意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竟让他失态地走神。 梁姨娘嫉妒不已，瞪着韩如月的目光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韩如月就像没察觉一般，还笑着打趣：“爹爹，你对谁的才艺都要发表几分评价，怎么到了女儿这里到是闭口不谈？你到说说看，女儿画的怎么样？是了……你一定是觉得女儿画得不够传神吧？那可不怪女儿，谁让那画中的女人太美，女儿就算用尽浑身解数，也无法展露出她的神韵！” 别看韩如月说的轻松，她的心底却很是悲伤的。 记忆中，娘亲是一个很温柔很美的人，身上总是香香的。 到底是过了两辈子，若不是无意间在外书房看到父亲为娘亲画的肖像，她也许早就忘记娘亲的长相了。 这次她故意在爹爹的好日子里拿出娘亲的画像，自然是为了提醒他还有一名早逝的亡妻呢！ 果然，韩如月的话触动韩老爷心中最柔弱的一角，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悲伤，“不，你画的很好，很像她……” 他招招手，让韩宥靠过来，“你们都来看看，这便是你们娘亲年轻时候的模样。” 韩宥一愣，饶是他装得再老成，到底不过11岁，能看到娘亲的长相，让他即激动又紧张，忐忑不安地凑了过来，一见到那画中人，便克制不住心中发酸。 韩如月哽咽一声：“这是娘亲年少时的长相？长得好漂亮？” 韩宥听姐姐哭了，自己也忍不住落下泪来，一时间姐弟哭做一团，好好的气氛硬是染上悲伤。 柳氏和赵氏对视一眼，纷纷觉得尴尬。 她们虽然和梁姨娘交好，可那也是因为梁姨娘现如今的身份全比照着太太的份例来的。不论是外面的人，还是韩府自己，都忘记梁姨娘只是一个姨娘，根本不配作为韩府的女主人发号施令。 韩老爷明媒正娶的妻子郑氏一被提起，立刻将梁姨娘甩到一边去了。 “爹爹，都是女儿不好，女儿事先没搞清楚，竟是让您的好日子里伤心。”韩如月擦掉脸上的泪水，小脸上努力挤出一抹笑。 韩老爷心里也难过，摇头，“哪是什么好日子，不过是无理取闹罢了。” 他不顾这句话让梁姨娘刷白的脸色，站起身来，对着梁老爷几人招呼道：“走，几位今日陪兄弟出去喝上一杯。” 这个时辰出去喝酒，定是去那些不入流的画舫和胭脂巷。 梁姨娘也没心情再吃人的醋，连忙起身，努力挽留着：“老爷，新月还没表演才艺呢，您现在就走，不太好吧？” “新月不是要送我一个小屏风吗？我已经知道了。”韩老爷没有回头，只要一想到亡妻的死，他便不想看到梁姨娘的脸，“怎么，我出去喝一杯你也要管？” 梁姨娘当太太当习惯了，从来都是被韩老爷敬重，什么时候冷嘲热讽过？当即又气又怒，只觉得在众人的面前丢脸了。 赵氏和柳氏不安地动了动身子，和自家老爷对视一眼，捕获到信息后，带着自家的儿子、闺女相继起身告辞。 第26章坏了韩新月的布局 很快韩府里就剩下梁姨娘和韩如月等人。 韩新月眯起眼睛，眸中怒火翻涌。 她准备了许久，筹备良多，就为了能在今天大放异彩，让京城的人清楚她韩新月不愧才女头衔。 可惜眼看着到手的好名声，竟是被韩如月的一副画搅乱，化为乌有！ 一想到孙家两姐妹临走前似笑非笑的表情，凑在一切窃窃私语的模样，韩新月便有一种被人议论的恐慌！ 不由得阴冷地瞪向韩如月。这一切，都是她导致的！ “韩如月，你是故意的，对不对！”梁姨娘两只眼睛像锥子一样逼人，气急败坏地怒吼，再也维持不住平时温婉柔顺的嘴脸。 韩如月轻轻一笑，漫不经心地回道：“我故意什么了？梁姨娘不说清楚，我怎能明白？” 梁姨娘指着她的鼻尖，恨不得将她那张和郑氏相似的脸扯烂。一想到韩老爷刚刚冰冷的反应，心里的怒火就越烧越烈！ “你不是故意的，又怎会巧合地画出郑氏的画像！” “住嘴！”韩如月冷冷地睨着梁姨娘，从周身散发出一股强大的不悦气息，令梁姨娘吓得失了声音，“你不过是父亲的姨娘，有什么资格直呼我娘亲的名字！难道就因为我们姐弟敬重你，你便当真忘了自己的身份？” 韩如月的话很是不留情面，当着韩府一干下人的面扯掉梁姨娘的遮羞布，令后者羞愤不已。 韩如月的目光中包含着鄙夷，“说得好听一些，你照顾我们姐弟几人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说得不好听一点，我爹爹三媒六聘娶来的是我娘亲！姨娘也摆了几年官太太的谱，难道现在还要和我逝去的娘亲抢夺她留在孩儿身上的念想？” 这话说得不可谓不重，梁姨娘的脸色顿时青白交错，变得难看不已。 见周围全是她的心腹，她再也不想装柔弱，刚要开口骂人，就被韩新月柔柔地声音抢了先：“二妹妹，你怎能用这样的语气和姨娘说话呢？虽然姨娘现在不是夫人，可她清楚自己的身份，并不是要越了自己的身份去充当太太。若不是爹爹说家里不可一日没有女主人，你觉得我姨娘就想做着领头的太太？二妹妹说出这番话语，就不会觉得寒了姨娘的心，坏了爹爹的心意？” 韩新月蹙着柳眉，小脸上带着哀伤，配上那一身月牙白的长裙，说不出的柔弱可人。 韩如月心中冷笑，每次她只要和姨娘的意见相左的时候，韩新月便摆出一副自己被欺负的模样，让所有人都觉得是她无礼，冒犯了梁姨娘。 果然，她注意到身边的韩宥脸上流露出了不赞同。 韩如月被弟弟的表情刺激到，贝.齿咬住下唇，眼中闪过一声不甘心。 难不成，她和弟弟还要被这蛇蝎心肠的女人牵着鼻子走？ 韩如月隐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住锦帕，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暗暗吸一口气后，开口驳斥：“大姐姐好生奇怪，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你为何要搬出爹爹，用一些冠冕堂皇，却又似是而非的道理压.在我的头上？难不成你还想改变姨娘并不是妾侍的身份？” 她顿了顿，满意地看着她们变脸，继续抓准要害，说道：“你也说的清楚，姨娘只是代为管家，可这根本不是办法。若京中有人识破姨娘的身份，早晚会弹劾爹爹！” 韩新月眼中闪过恼怒，姨娘的身份是她唯一不能改变的。她在私下里运作了良多，偏偏韩家族长不松口，非要姨娘生出儿子后，才答应给支持她生为继室。 梁姨娘的年龄大了，虽然不失宠爱，可生了韩新月后，便再也没有子嗣！ 她们各种方法也尝试了，可梁姨娘的肚子就是不正气！！ 现在听韩如月话里话外的意思，难不成还想让韩老爷娶一个门户相当的继室进门？ 若真这样，梁姨娘未来还能有容身之处？！ 韩新月越想越糟糕，看着韩如月的目光也越发的阴冷。 韩如月丝毫不怕她，她不会再像上辈子那般怯懦地躲起来了！ “二妹妹，说了这许多，你有什么想法，不如直接说出来？”韩新月试探地询问，没得到确切的目的，她总是惴惴不安的。 韩如月轻轻一笑，清冷的小脸随着这笑容变得越发美.艳，隐隐流露出郑氏韶华时代的绝色风光，甚至比郑氏更加动人！ 梁姨娘心中发苦，又嫉妒又怨恨。 韩如月欣赏够这对母女的忐忑，漫不经心地压低声音：“我的打算当然要和爹爹说，难不成……还要告诉一个侍妾？” 她的音量不高，只有与她极近的韩新月能听到。 韩新月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柔弱可怜，咬牙切齿地讽刺：“韩如月，你这般放肆，就不怕吗？” “我是韩府堂堂嫡女，为何要怕？”韩如月嘲讽地摇摇头，转身就走，不再看韩新月气得扭曲的脸。 又不是第一次对上，反正注定是仇人，韩如月已经没了心情和她们再敷衍下去！ 在经过韩宥时，她微停脚步，丢下一句：“你是要留下，还是跟着我离开？” 语毕，她继续向前，似乎一点都不关心韩宥会不会跟上。 韩宥愣愣地看着韩如月的背影，随即又看了看韩新月和梁姨娘，眼中晦涩不明。 韩新月没听清韩如月说了什么，可根据刚刚的推断，绝迹不是什么好话。 当即，她垂下小脸，泫泪欲泣道：“好弟弟，你劝劝二妹妹吧。她是不是在别处被人误导，怎会处处针对我和姨娘。虽然姨娘身份不好，可从小到大，你仔细着回忆，姨娘掌家可有对我们姐弟不好的地方？” 关于这一点，韩宥还真没什么好说的。自从梁姨娘生不出儿子，便对韩府唯一的嫡子小意奉承，从不敢轻视亏待。加上韩宥常年生活在学堂里，对家中了解的并不清晰，一时间还真就决断不好孰对孰错。 可他心里，还是更想去追二姐姐的。 第27章宥哥儿的心声 韩宥起身，对着韩新月点头，认真地开口：“大姐姐说的弟弟明白。弟弟这就去找二姐姐说清楚，若真有人在她耳边造谣生事，弟弟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韩新月见不能将他留下来，只得应下，装作很为难的样子提点：“弟弟在开口时最好注意着点，不要提及是我要你去调查的。若让二妹妹知道……保不准又会误会我和姨娘。” 韩宥点头，稚嫩的小脸扳得很是严厉，大大的眼睛满是认真，“我明白怎么说。” “二小姐，刚刚你好威风，奴婢都看呆了！”玉兰欢喜地鼓胀，为韩如月讥讽了梁姨娘拍手叫好，她早就看不惯梁姨娘面甜心苦的模样了！ 韩如月目视前方，夜色已经黑了，天空中只有一轮满月，皎洁的月光洒落，在甬道两边的竹子上落下斑驳的影子。 韩老爷很喜欢竹子，他说竹子最为高洁，得以警示自身。 小时候的韩如月很不喜欢竹子，她总觉得夜晚在满是竹子甬道的家中行走，带着不尽的恐惧。 可现在的韩如月，不再害怕，反而有一种使不完的斗志。 韩如月将目光收了回来，落在玉兰举着的灯笼上，“不过是一趁口舌之快罢了。” “口舌上占了先机也是好的啊！您没看见刚刚梁姨娘的脸色呢！好像吃了苍蝇一样！若不是情况不允许，奴婢真想大笑三声以示畅快。”玉兰欢喜地挥舞着双手，快乐的模样，好似挖到宝藏的孩子，让韩如月沉重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下来。 一直没开口的玉喜忧心忡忡地摇头，“二小姐，您这次是彻底得罪大小姐和梁姨娘了，万一……万一她们伺机报复可怎么办？” 韩如月眼中布满嘲讽，幽幽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透露着凄凉：“得罪了又如何？反正我不得罪她们，她们也不会放过我。还不如让我先畅快了，让她们也清楚，我不是好惹的人物。” 玉喜愣住，看着小姐娇美的侧颜，心中一疼，“二小姐，您放心，奴婢绝对不会有二心，定会拼尽全力维护你的！” “对对对，还有奴婢，奴婢也不会拼命的！”玉兰挥挥手，声音中气十足。 一道稍显稚嫩的少年声音打断主仆三人的其乐融融：“你们要拼命做什么？” 玉兰身子一僵，回头望去，就见韩宥站在距离她们三步远的后面，也不知跟了多久。 “大少爷……”玉喜伶俐地要请安。 韩宥皱着眉头挥手，上前一步，紧紧地盯着韩如月的眼睛，“二姐姐，你要拼命做什么？” 韩如月的脸被皎洁的月光镀上一层清冷的光，显得她越发飘逸，好似随时会飞升成仙一般。 她幽深的眸子古风无波地盯着韩宥，没有被抓包的紧张，而是轻轻地开口：“你觉得我会做什么？” 韩宥脸上闪过一丝恼火，似乎很不高兴韩如月和他踢皮球，粗声粗气地问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弟弟送你去浣花院详谈吧！” 韩如月露出清浅的笑容，也没有拒绝，和韩宥一后一前的走着。 玉兰落在最后，看着前面透露着古怪的姐弟一眼，小声嘀咕：“于理不合，少爷不是说什么七岁不同堂吗？” “二小姐和大少爷是亲姐弟，你可别乱说！”玉喜一把夺过玉兰手里的灯笼，急匆匆地追上去，为二小姐和大少爷照明。 冷风幽幽地吹透玉兰的衣襟，她盯着周围的黑暗，依稀看到有个人影从竹林中闪过，突然涌起一股恐慌，慌忙追了上去。 几人来到浣花院，韩宥在门口迟疑一番，到底还是跟着进去，主动坐在椅子上，让一旁的小丫鬟为自己上茶，将人指使得都离开正屋后，才对韩如月问道：“二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今天好生古怪，冲动得一点都不像往日的你！” 韩如月幽幽一笑，不像往日的她吗？是啊，现在的她已经会用武器维护自己，当然不是曾经的小可怜了。 她突然很好奇，这样的自己在弟弟眼中是什么样子。 “这样不好吗？起码没人再敢和我放肆。”韩如月接过玉兰上来的茶，轻轻啖了一口，驱散身体里的寒冷。 韩宥眉头蹙得紧紧的，“你是韩府唯一的嫡女，地位和别的姐妹不同，谁敢对你放肆？二姐姐今日到底是怎么了，让我好生好奇！我是你的亲弟弟，难不成你还有话不好和我说吗？” 韩如月叹口气，她当然有一肚子的话想和韩宥说。 可现在的韩宥年纪小，还没看出韩新月和梁姨娘的狼子野心。若贸然将一切阐明，韩如月都不能确定他能不能保守秘密。 韩如月眼神一闪，“宥哥儿，以前我的相反和你是一样的。随着年岁见涨，我到是明白了，有些看着好的东西未必是好，有些看似对你坏的人……也未必讨厌。” 韩宥若有所思地抿起双唇，细细琢磨二姐姐话中的含义，上房的屋子里一时间变得很是安静。 “我不明白这般感悟为何让你转变如此大，我只清楚你针对梁姨娘和大姐姐并不明智。” 玉兰被韩宥的话气笑了：“大少爷，不是奴婢不满，您可别忘了，您是二小姐的亲弟弟！大小姐就算对你再好，她也是梁姨娘所出！” 韩宥听出这丫鬟暗讽刺自己胳膊肘往外扭，不由得双颊一热，又气又恼。 他什么时候偏向梁姨娘和大姐姐了，他当然明白这个家应该和谁亲近！ 可一想到小时候二姐姐对自己的冷落，大姐姐从来都是温柔待他。 韩宥脑子一抽，冲动地驳斥：“我也记得清清楚楚，小时候二姐姐对我是如何的冷漠，常常带我玩的是大姐姐！” 玉兰脸色一变，飞快地睃了韩如月一眼，生怕她会为这话受伤。 韩如月脸上血色尽失，在夜晚之中看着格外的苍白，配上那出落得越发出色的相貌，让人心中不忍。 韩宥一看韩如月眼中挡不住的难过，心里便后悔了。但二姐姐曾经的冷漠是他梗在心里的一根刺。就算他想好好对她，有时候却又恼着她。 第28章姐弟和好 韩宥自己都觉得够矛盾了！ 他双唇蠕动着，说不出一句赔礼道歉的话。 韩如月眼中黯然，对于自己曾经做出的错事，她不会回避，也想要和弟弟尽快和好。 “大少爷这话糊涂！”一直没吭声的玉喜开口，“奴婢近身伺候二小姐的时间不不长，可在浣花院的时日不断，有些事情，奴婢自认为看得还算清楚。 二小姐平时最是在乎您这个弟弟，只是她不擅言词，明明想对您表示亲近，却总是做不好。” 玉喜沉稳地说着：“那时候二小姐年纪也小，被人误导了两句，做出让您误会的举动，姐弟两人便有了误会。 您那时候被人捧在掌心，也不常来看二小姐。时间长了，二小姐就算试试惦记你，也放不下身段去看你。等到她终于鼓起勇气时，您已经对了宋山书院读书。 二小姐时常自责，却从没忘记让奴婢等人打听您在宋山书院过得可好。就像现在，天气转冷了，二小姐马上为您做了棉坎肩，生怕您在读书时冻到。” “玉喜，别说了。”韩如月双颊飘红，她女红不好，棉坎肩做得歪歪扭扭，原本不打算拿出来给弟弟穿的。 韩宥激动地探出半个身子，期待地看向韩如月，“二姐姐，你当真给我做了棉坎肩？” 韩如月点点头，“做的不好，怕是不能见人。我打算找外面的绣房给你做一件……” “这怎么能一样！”韩宥撅着嘴，难得的露出孩童的娇憨，“这可是姐姐亲手给我做的，不管是什么样，我都喜欢的！” 韩如月被韩宥期待的目光感染，便示意玉兰去里间将棉坎肩拿出来。 玉兰了然地点点头，很快抱着一个大包裹出来。 韩如月接到手里，将外面裹着的布打开，露出一件淡青色的棉坎肩，不管是布料还是里面的棉絮，都是最上等的。厚厚的一件，看着就暖和。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针脚歪歪扭扭，看着并不算好。 韩宥双眼一亮，激动地将棉坎肩拎起来，想也不想地往身上套出。 韩如月没错过弟弟脸上的惊喜，唇角不由得勾起，“好像做大了，你脱下来，我再改改。” 韩宥一把护住暖和的棉坎肩，摇头拒绝：“姐姐已经送给我，这便是我的了。我并不觉得大，况且大点也好，爹说我正在长身体，大一点，我还能多穿几年。” 韩如月笑着摇摇头，“咱家条件尚可，又不是那等吃不好穿不暖的，你一年给你做一件新棉衣还是使得的，不用这般节省。” 韩宥就是不肯脱下来，仿佛这样便能将衣服保护住，不让人抢了去，“那不一样，这可是姐姐为我做的第一件东西，我要穿一辈子。” 韩如月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没料到自己做的东西竟被弟弟如此重视。 细细打量他毫不掩饰的欢喜，韩如月心中越发的不好受起来。 曾经的她到底多糊涂，才和弟弟闹别扭，当真是没识人的本事！ “宥哥儿，你脱下来吧。棉坎肩大了，便不能套在衣服里。你若不嫌弃姐姐的手艺，姐姐每年给你做一件如何？” 韩宥双眼一亮，惊喜地盯着韩如月，刚要欢喜的答应，突然想到什么，摇头拒绝：“做女红太费眼睛了，对你身体也不好。不要一年做一件了，就随便给弟弟做小件的便行。” 韩宥越懂事，韩如月便越心疼。 “一开始我没上手，所以难了些。等熟练了才发现，做衣服并不费事，你只要不嫌弃，我就可以给你做的。”韩如月暗暗决定，一定要将女红练好了。 曾经的韩如月只喜欢看书弹琴，对女红等女孩子必须会的技艺并不在乎。这也导致她在嫁入梁家，因为什么都不会，着实被笑话了一阵。 后来，她的日子变得不好，女仆欺压.在她的身上，有时候连饭都不给她送来，她到是一点点学会了做饭，可女红，还停留在最基础上。 既然弟弟喜欢她做的衣服，她便好好练练，给他一年做上一身！ 韩如月暗自决定，韩宥被棉坎肩吸去注意力，两人竟是相同的忘记刚刚要谈论的话题。 等韩宥开心地出来，被外面的冷风一吹，清醒过来。 再回去询问已经晚了，没准二姐姐已然休息。 棋书见主子若有所思，眼中一转，很快猜到了原由，上前低声请示：“少爷想了解什么？不如让小的去探查？” 韩宥眼睛一亮，突然又迟疑地摇摇头，“你明天便要随我回书院，哪有时间调查。” “小的可以找老子娘来……” “不行。”韩宥深深觉得不妥。 归家这几天，韩宥冷眼观察着，二姐姐在府中定是不愉快，他不确定会牵扯到谁，贸然用不熟悉的家丁去调查，到容易打草惊蛇。 不是他不信任棋书，相反，韩宥对这个从小跟着自己长大的书童很是器重。只是他对棋书的老子娘并不了解，若是心大的，就不好了。 韩宥想了很久，都没一个章程，明早就要离开，不由得苦着一张小脸。 他到底还是太小了！ 韩如月目送弟弟离开，转身回到里间。 玉喜和玉兰过来伺候。 “二小姐，刚刚您为何不和少爷坦白，将梁姨娘在您药里下毒的事情说出来？”玉兰很气不过，手上却轻手轻脚地拆掉韩如月头上的发簪。 “没有确切的证据，我们不能指责梁姨娘。”韩如月站起身，向净房的方向走，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好像在空气中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怎么就没证据了？那些的药渣便是最有力的！”玉兰嘀咕一声，想跟着韩如月进净房，伺候她沐浴。 韩如月却没让她进来，“你和玉喜出去吧，等我好了叫你们。” 玉兰眼中闪过迟疑，自从二小姐上次病好后，她便一直不需要人近身伺候，这不是严重挑战大丫鬟的职责吗？ 哪有让主子自己动手的道理？！ 可玉兰没胆子驳斥韩如月的吩咐，玉喜在后面偷偷拉了拉她的衣摆，示意她跟着自己离开。 玉兰只好垂头丧气地出了屋子。 第29章姑娘，别脱 也许是上辈子后来的日子太苦了，就算重新来过，韩如月也会经常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不想借助丫鬟的手，让自己时时刻刻记得曾经的苦难。 她进了净房，总觉得周围的氛围不对，皱着眉头环视一圈，却什么异状都没发现。不由得暗笑自己过于紧张，当即解开腰带想要脱掉衣裙。 “……姑娘……别脱衣服。”一道虚弱的陌生男声凭空响起，吓得韩如月刚要惊叫，便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双唇。 “我不会伤害你，你也不要叫……”那男声距离韩如月很近，他呼出的空气吹在她的耳垂上痒痒的。 可韩如月一点旖旎的念头都没有，她已经被将自己笼罩的血腥气息呛到了！ 身后的男人绝对是受了伤的！ 她眼眸一闪，不知自己出手，能不能摆脱他的桎梏，顺便逃出去。 一看净房距离门口的距离，她又不得不泄气，这么远的距离，足够男人将她抓回来了。 瞬息之间，韩如月决定暂且相信男人的话，轻轻点了点头。 男人一边松手，一边威胁：“姑娘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暂且让我避一避，等安全了，我自会离开。” 韩如月镇定地转身，却没想到男人距离她很近，差点没撞到他下巴，还好她有准备的躲开了。 等拉开距离，韩如月目露警惕，压低声音：“你是谁？怎么闯到我们府上来的？有什么目的？” 男人穿着夜行衣，一张脸被黑布包裹得严实，只露出一双如寒星的眸子。 韩如月突然觉得有几分熟悉，一时间想不起从哪里见过。 男人并没回答她的问题，淡淡地开口：“等安全了，自会离开。” 韩如月柳眉倒竖，“难不成你跑到女孩家的闺房里便是安全了？这行为和登徒子有什么区别？” 也许是因为没感觉到男人的威胁，韩如月也有胆子和他应对。 心里到底怕他突然发难，以自己为要挟。她不着痕迹地向后退，试图逃走。 男人看出她的企图，起身抓住她的胳膊。 韩如月手肘向后一顶，正巧碰到男人的伤处，只听一声刀剑入肉的令人牙酸声音，男人闷哼着软软倒地。 韩如月吓得手脚冰冷，哪怕重生已经做好觉悟，一时间杀了人，还是让她身形摇晃，撑着一旁的小椅，才没腿软地倒下。 喘息之间，稳住快要跳出胸口的心跳。韩如月蹲下身子，一把扯下男人蒙着脸的黑布，意外入目的竟是之前在普济堂有一面之缘的俊朗男子！ 记得他好像是那个什么逸朗的小九叔？ 这人当时穿着不凡，想必是世家大族，自己若伤了他，没准会招惹到麻烦！ 韩如月越想越焦急，连忙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探着他的鼻尖……还好有呼吸！ 韩如月松口气，随即又想到男人的伤势被自己加重，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死在自己手里可完蛋了！ “当真是不省心！”韩如月低咒一声，眼神变了又变，终于咬了咬牙，从柜子里拿出这段时间收集来的草药，从中挑出何大夫点名药效是止血作用的。 “得罪了。”韩如月呢喃一声，颤.抖的手指落在男人的衣襟上，用小剪子小心翼翼地剪开。 狰狞的伤口露了出来，一把小巧的匕首悬在上面，显然刚刚韩如月便是碰到它加重了男人的病情。 “这可如何是好，我不会处理外伤啊！”韩如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当真害怕男人会死在自己的闺房中。 她定了定神，将止血用的药材剪成小块，塞到男人的嘴里，祈祷这样能稍微起到作用。 也不知道老天是不是听到她的心声，修夜擎咳嗽几声，缓缓睁开了眼睛，“你……你给我吃了什么？想呛死我？” 修夜擎将嘴里苦涩的草药吐出来，眸子里闪过一丝恼怒。 韩如月杏眼圆瞪，心中一阵肉疼，“那可是止血用的，你居然吐了！知不知道一株要二十五两银子呢！” 她一个月用度才十五两银子，攒钱很辛苦的好不好！ 修夜擎一阵无语，突然迅猛地抓住韩如月的下巴，压低的嗓音里带着彻骨的杀意：“你是什么人？刚刚为何要杀我？” 下巴上的疼痛让韩如月怀疑自己的骨头会断掉，看出男人不掩饰的凶狠，不禁暗自后悔，“你这人真是不讲理！你私闯我的闺房，还不许我反抗了？难不成我还任由你揉搓？更何况，我哪知道你身上受了重伤！我要是真想杀你，也不会给你吃止血草药了！” 修夜擎很怀疑她刚刚是要救助自己，明明差点把他呛死好不好！ 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肯将目光移开，突然，修夜擎皱起好看的眉毛，“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你是韩斌的女儿？” 韩斌是韩老爷的名讳，男人能精准的说出来，显然他逃到韩家是有目的性的！ 韩如月眸子一闪，越发防备。见他没认出自己，便也没点破身份：“你休要中伤我的清白！我可没见过你！” 修夜擎还是若有所思，手上的力道到是松开一些，显然对她放下几分防备。 他垂下眼帘思索了片刻，下定决心般，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韩姑娘，今夜私闯的确是我的不是，不知韩姑娘可否帮我一次。只要能过了此次难关，我定会感激不尽。” 修夜擎沐浴在烛光之中的脸庞深邃俊朗，被一名如仙人般美好的男子求助，饶是铁石心肠，也该是化为绕指柔了！ 可惜韩如月的经历让她并没有被男色冲昏头脑，犹自戒备，“我不过是一名养在深闺的女子，何德何能帮你？我的丫鬟们就在外面，不如让她们去请我爹爹过来，他自会有决断。” “不可！还请姑娘不要惊动任何人！哪怕是韩大人。”修夜擎眸子一闪，看来自己不表明身份，这韩家小姐定不会帮忙了，“我叫修夜擎，若这次姑娘肯帮我，你可以拿着这块玉佩去九如巷，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条件。” 第30章我家女眷，绝不能让你糟蹋 韩如月惊讶地盯着那块水润无暇的玉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这男人竟是修夜擎！ 哪怕她上辈子对国家政史不了解，也耳闻过修夜擎的大名！ 他是当今皇上最小的弟弟，当年皇上登基时，他尚且在襁褓中，便是皇上所有的兄弟中唯一活下来的。 皇上把他当作儿子般养大，却不肯给他实权，只让他做一个闲散王爷。 可就是这个看起来没用的闲散王爷，在当年瓦刺人入侵时，率领战士勇猛杀敌，成为本朝第一猛将！ 她差点错手杀死修夜擎？！ 韩如月额头布满冷汗，先不说未来他的那些吓死人身份，光伤害皇族这一点，便够她胆战心惊了！ 修夜擎仿佛看出韩如月的挣扎，许诺：“韩姑娘刚刚的反击也是为了保命，是我没先说明身份。” 韩如月满意他的上道，神色好看不少，“说好了，我救你，你不能以误伤要挟我！” 任谁被怀疑猜忌都不会满意，可修夜擎的神色还是淡淡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韩姑娘且把心放肚子里。” “好！说吧，要我怎么帮你！”韩如月爽快地点头。 修夜擎指着伤口，“把匕首拔出来，洒上我衣兜里的药。” 韩如月嘴角抽了抽：“……没搞错吧？你让我把匕首拔出来？这万一你血溅三尺，咔嘣一下过去了咋办？” 修夜擎蹙眉，不赞同韩如月的大惊小怪，“让你拔你就拔……” 噗哧…… 韩如月出其不意地出手，匕首刷地一声被拔出来。 修夜擎闷哼一声，脸上的血色浸湿，仿佛随时会晕过去。 韩如月手上动作很快，将找到的药瓶打开，没等修夜擎吩咐，便将药粉全散了上去。 修夜擎的身体骤然紧绷住，豆大的汗珠从他额角沁出，明显经历着巨大的痛苦！ 韩如月看得蹙眉，暗暗称赞他好气魄，这么疼竟是一声都没吭，不愧是未来征战四方的大将军。 韩如月拿出一件新做还没上身的亵.衣，当着修夜擎的面撕成长条，往他的伤口上包扎。 修夜擎看清是什么，一张俊逸的脸挂起两朵红晕，为苍白的肤色增添了几分血色，“你……” 韩如月一愣，对上他幽深的眸子，猛然觉得自己的行为太过豪迈，也不由得有几分不好意思，便装作凶狠地瞪眼，“伤势要紧，别想那些没用的教条！这衣服我还没上过身，便……都不算什么！” 她的眸子很亮，就像夜空中的启明星，让他呼吸骤然一紧，随即飞快地移开视线，玉润的耳垂可疑地红成一片。 韩如月也挺不好意思的，自然没发现修夜擎一闪而逝的窘迫。 房间里安静得落针可闻，奇怪的氛围让韩如月越发的不自在，等她包扎好伤口，终于抬起头时，修夜擎已经陷入了昏迷。 韩如月松了口气，能不面对清醒的他，让她轻松不少。 “二小姐，可需要奴婢帮忙？”一直没等到吩咐的玉兰疑惑地询问着，短短几分钟里她已经幻想了无数种二小姐有可能经历的，再也忍不住出声询问。 韩如月慌忙制止：“别进来！” 玉兰奇怪地挠挠头，“二小姐不用奴婢帮忙擦背？” “不用，你和玉喜在门外守着，没我的传唤，不能进来。”韩如月将地上的血迹擦净，又拖又拽地拉起修夜擎，出了净房。 环视一圈，屋子里竟是一处能藏人的地方都没有！ 这万一玉兰冲进来可怎么办！ 韩如月就像热锅中的蚂蚁，突然注意到床底下，也顾不得其他，胡乱铺上一条半新不旧的被子，将他扶着躺在上面。 等忙活半天，她身上已经出了薄汗，很是难受。 重新回到净房，一想到屋子里有个男人，韩如月满身的不自在，胡乱擦了擦身子，换上干净的里衣。 这时，外面响起棋书慌慌张张的声音：“两位姐姐，快去里面通告二小姐一声，外面来了一群官兵，也不知再搜寻何人，竟是连小姐的院子也要闯。老爷和少爷在前厅交涉着，还请二小姐多多准备。” “我还要去别处通知，便不进去叨扰二小姐了。” 棋书匆匆作揖，也没进门，便慌慌张张地向紫霞院跑。 玉兰此时也忘了韩如月的叮嘱，慌忙地闯了进去，将棋书带来的话重复了一遍。 韩如月心里嘎登一下，不禁暗暗叫苦。 外面的人一定是来抓修夜擎的，也不知他招惹了谁，明明是九王爷，却打扮成飞贼身受重伤！ 韩如月没时间纠结其中的联系，当务之急不能让官兵发现修夜擎躲在她的闺房！ “玉兰，我头疼，你去把安神香点起来。”屋子里还飘着淡淡的血腥味，一时间驱逐不出去，只能靠燃香盖过去。 玉兰并未怀疑，事实上她全部的心神都放在外面的官兵上，试了好几次，都没将香点着，还是一旁的玉喜看不过去，帮着弄好。 韩如月已经穿好了见客的衣服，眸子几次瞥向床下，飞快地想着对策。 “李大人，深夜来访，不知所为何事？”韩斌听到消息，从酒馆里匆匆回来，脸颊红彤彤的，一双眼睛却亮得吓人。 李辉随意抱拳，冷冷地开口：“韩大人，我等也是听从上面排遣，捉拿逃犯，还请韩大人行个方便，让我等进去探查。” “胡闹！你们检查前院也就算了，为何连后面的女眷也不放过？难不成想趁机坏我家女眷声誉？”韩斌眸子燃烧着火苗。 今日原本是他过整寿的日子，忆起亡妻，正满身的不痛快。偏偏李参将带着他的手下前来破坏，借着酒劲儿，韩斌将满身的不爽尽数发泄。 李辉搜了好几家，全都畅通无阻，只有韩斌这家最是麻烦。 他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自古以来文官和武官便不和，李辉看那些只会读书的文弱书生很是不顺眼。 “韩大人，难不成你要抗旨不尊？那逃犯该不会就藏在你家里吧？若不让开，我便告你私藏逃犯的欺君之罪！” 第31章床下藏人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韩斌的酒劲儿醒了不少，一时间有几分后怕。 这若是被怪罪下来，他有几个头都不够砍的！ 韩斌下意识地将门口让开，可理智也告诉他，若放这些官兵进去，于女儿们的名声可就毁了！ “李大人，让你们进去也可以，不过女眷那边，你不能派男兵去搜查，我可以为你提供几个婆子，你若是信不过，便自己去叫几个过来！” “你哪来的这般要求！”李辉声音嘹亮，看起来格外吓人。 韩斌一丝都没退让，“你若不答应我，我便不让你进去！我家女眷，绝不能让你糟蹋！” “来了，二小姐，有人往浣花院来了！”玉兰惊叫一声，双.腿发软，若不是有玉喜撑着，早就狼狈地摔倒了。 一群官兵在浣花院的门口停下，玉喜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白着脸问道：“你们是何人？” 李辉不耐地挥挥手，示意临时抽调来的嬷嬷们上前。 其中一个圆圆脸，看起来一团和气，眼睛里闪烁着锐利光芒的嬷嬷上前一步，“我等奉李将军的命令，前来查探逃犯，还请几位行个方便，放我等进去。” 玉喜点头，“嬷嬷可以，众位老爷不行。” 李辉眼中闪过厌恶，文官家里就是麻烦，便给领头的于嬷嬷一个眼神。 于嬷嬷微不可察地点头，带着一干老姐妹，相继向浣花院里走。 玉兰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笑着迎了上去，凑到于嬷嬷的身边，“这位嬷嬷，不知您是在哪里当差？看今天这动静，是哪里来的逃犯？怎敢跑到我们韩御史中丞的家里？” 韩老爷现在的官位并不高，可却能弹劾百官，在朝廷里也算是不能得罪的官位之一。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不长眼地前来冒犯。 于嬷嬷想到主子的吩咐，脸上的表情不由得越发柔和，对着玉兰轻轻一笑，难得地挑拣些能说的话，透露道：“有刺客行刺大皇子，官兵中有人看到他跑进你家后院……” 后面的话不用于嬷嬷继续说，玉兰便听得明白，一张脸惨白如纸！ 天杀的，那该死的刺客好死不死地为什么要往她家里跑！ 玉兰也不敢怠慢，连忙加快脚步，义正言辞地骂道：“嬷嬷们快随我来，不能放过那可恶的逃犯！” 于嬷嬷和身边人对视一眼，快步跟了上去。 这是一间装扮得很是温馨的小姐闺房，可与刚刚去过的紫霞院想比，浣花院要显得简陋了许多。屋子里并没摆设奢侈的摆件，只在墙上挂着几幅字画，一副是花下美人图，一副是开得国色天香的牡丹花。瞧着画师水平，堪称大家。可惜上面并无落款，看不出是谁的真迹。 于嬷嬷牢记主子的吩咐，飞快地收回视线，笑着向躺在床榻上的女子恭敬行礼：“老奴姓于，拜见二小姐，深夜叨扰，还请二小姐不要见怪。” 韩如月幽幽睁开眼，咳嗽了几声，露出一张苍白的脸来，虚弱地笑道：“嬷嬷也是替主家办事，我心里都明白，又怎会难为你。玉兰，快给各位嬷嬷上茶。” “这可使不得，老奴几人是来办事的，等下次有机会，再像二小姐讨碗茶喝。” 韩如月听出对方要马上搜查的意思，含笑着点头，“嬷嬷请便。” 于嬷嬷松了口气，她先去了紫霞院，里面住着韩府大小姐韩新月。听她话里话外的意思，还以为二小姐韩如月是个不好相与的。原本还怕要浪费口舌，到了才知道是自己大惊小怪了。 于嬷嬷给身后几人使眼色，集体对韩如月蹲了个万福，“打扰二小姐了，老奴几人定不会打扰到您。” 后面的全部散开去翻柜子，玉兰不错眼地盯着，生怕有人顺手牵羊。 “老奴看二小姐屋子里的画很是不凡，不知出自何人之手？”于嬷嬷则向前凑了凑，对韩如月笑着闲聊，其实一直拿眼睛扫视床榻上是否藏了人。 一般小姐为了闺誉，当然不会将逃犯往自己的身上引。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京城中便有一户富户家的小姐，竟是喜欢上采.花贼，将人藏在自己闺房里，偷偷过上夫妻生活。 若不是那小姐肚子一天天变大，被家中长辈发现不对，还将人蒙在鼓里呢！ 韩如月一脸坦然，就像没察觉于嬷嬷的冒犯，“那画是我娘亲留给我的。” 于嬷嬷一愣，随即想起韩御史中丞早年丧妻，一直为续娶，听说让姨娘管家。这韩府有失体统的做法，早就沦为京城里的笑柄，只是一直没人告诉他们罢了。 想到紫霞院和浣花院天差地别的摆设，于嬷嬷清醒地意识到面前这位二小姐就算是嫡女，在家也是一个苦命人。 想到主子的叮嘱，于嬷嬷又有几分迟疑了。 韩如月一脸淡定地和于嬷嬷闲聊，其实隐藏在被子里的手已经紧紧握拳，手心里也分泌出冷汗。 去旁边搜寻的嬷嬷们回来，全摇摇头。 于嬷嬷便笑得一脸讨喜，对韩如月请示：“不知二小姐可否让老奴查查床榻？” “这……”韩如月的脸上露出迟疑。 “二小姐可有不方便之处？”于嬷嬷眼睛一眯，目光灼灼地盯着床榻，不退反进，大有就算韩如月不方便，也要翻找的意思。 更何况……这屋里除了床底下，也没有更好的藏人地点了！ 韩如月微微迟疑，很快释然一笑，招呼玉喜：“扶我起来。” 玉喜乖巧地将韩如月扶起，另一边的玉兰歉意的解释：“不是我家小姐不想起身迎接各位嬷嬷，实在是我家小姐才生了病，身子还没好利索，大夫叮嘱要静养。” 对于韩如月的病情，于嬷嬷也是有所耳闻的。可她听说的版本，却是韩如月大闹祠堂，做出丢脸的事情，彻底令韩老爷厌恶。而她为了重新得到爹爹的喜欢，便在家装病。 现在看韩如月的样子，似乎外面的传闻夹杂了水分？韩如月是真的病了？ 于嬷嬷眼神锐利，自认为在宫里历练多年，不可能被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耍了。 第32章人去哪了 韩如月虚弱地任由玉喜搀扶，坐在玉兰搬过来的椅子上。 于嬷嬷再三道歉，便和人一起往床榻上寻找。 她们搜寻的很是细致，连床榻上铺着的被褥都掀开，敲击床板，寻找是否有暗格。 当她们要去掀开床榻下面的帘子时，于嬷嬷眼角的余光注意到韩如月的神色陡然一紧。 她心中一动，便要去掀开。 “住手！”韩如月的喝斥声传来，紧张地地露出一抹牵强的笑，“于嬷嬷，床底下不过那么点的大小，也藏不了人，床下就不用翻了吧？” 于嬷嬷冷笑，越发觉得韩如月有古怪，“韩二小姐，你莫紧张，床下能不能藏人，老奴几人一看便知。” 韩如月脸上闪过挣扎，与玉喜对视一眼，叹口气，疲惫地揉了揉鼻梁，“还请于嬷嬷给个方便，搜寻床底下也不用太多的人了，能不能只留下您和一个嘴严的。余下的人还请到外面喝口茶？” 于嬷嬷很相信自己的身手，只要能搜查，便能将人抓住。 她将嬷嬷中武功最好的秋嬷嬷留下，便让余下的全部推出去。 “韩二小姐，您看这样可行？” 韩如月点头，歉意地对于嬷嬷解释：“不是我故意刁难嬷嬷，实在是家丑不可外扬，还请两位嬷嬷为今日所见保密，不要向外宣扬。” 于嬷嬷心中越发的好奇，手掌向袖子里一缩，一把匕首便滑落在掌心里，正气的答应：“只要不是和逃犯有关，老奴定会为韩二小姐保密。” 韩如月松口气，示意玉喜去把帘子掀起。 于嬷嬷却没用她动手，自己直接将帘子掀起来。 出乎意料的，床底下并没有藏人，而是摆着一个大箱子。 于嬷嬷将眼中的诧异收得干净，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提出：“韩二小姐，可否让老奴把箱子打开？” 韩如月咬着下唇，不情愿地闭眼，“已经让嬷嬷看见箱子的存在，不让您打开似乎也说不过去。可我还是那句话，嬷嬷若把箱子里的东西泄露出去，便着实无力了。哪怕我拼尽脸面，也会和嬷嬷争论一二。” 于嬷嬷对箱子里的东西越发重视，和秋嬷嬷相识，两人一起将很沉的大箱子拖出来。 这箱子在外面看着很小，可拉出来却发现很大，能让一个成年男子抱团缩在里面。 箱子上面扣了锁，韩如月让玉兰去打开。 玉兰很是不服气，气呼呼地嘀咕：“这箱子一看便不能藏人，为何要打开！” “玉兰，听话。” “二小姐，不是奴婢多嘴，这箱子若打开了，您……您可怎么办啊！”玉兰急得脸通红，一副极度不情愿的模样。 于嬷嬷举起手掌，“老奴和秋嬷嬷发誓，若不为韩二小姐保密，定当不得好死！” 韩如月歉意地制止：“使不得，不过是个箱子，怎能担得起嬷嬷如此重的誓言！玉兰，还不快把箱子打开！” 玉兰眼圈发红，撅着嘴，很不情愿地将箱子打开。 让于嬷嬷震惊地是，里面并没有藏人，而是整整齐齐地放着各种册子和首饰盒。 饶是见多识广，于嬷嬷也被韩如月私藏的财富吓到，嘴.巴都合不拢了，“二小姐……这些都是你的？” 韩如月目光复杂地盯着各种地契、房契，还有让人仅剩的几样让人震惊的珠宝，点头，“这是我娘留给我和弟弟的……” 当年娘亲去世前，来不及转出放在公中的财富，只得将私下里的嫁妆全交给伺候韩如月的奶娘，让她妥善保管。 可惜奶娘没多久也跟着去了，临死前，只来得及将房契、地契全交给韩如月，并命令玉兰好好照顾小姐，一定要衷心。 上辈子韩如月因为有这些钱，在韩府表面过得清苦，可也没遭到太大的罪。 可那时候的她就是一个傻子，很相信梁姨娘和韩新月的为人。竟是听梁姨娘抱怨没钱给爹爹跑关系升官，便将自己的私房钱全拿了出来，交给梁姨娘疏通关系。 等她嫁到韩家，只有公中出的一千两银子嫁妆，和一间入不敷出的小铺子，日子过得着实清苦。 现在回想起来，韩府从来没为钱发过愁，爹爹的官位想必用不上韩如月的钱。 她定是被梁姨娘骗了！ 一想到这里，韩如月便恨得咬牙切齿。 于嬷嬷将前前后后联系一遍，瞬间清楚韩如月在韩府的狼狈！ 她粗略扫了一眼韩如月私藏的嫁妆，想必也能有上万两。若主子了解到，不知他又会如何选择？ 于嬷嬷心思翻转，将箱子扣上落锁，放回原位，恭敬地垂首，“老奴打扰到韩二小姐，这便退下了。今日所见，老奴便烂在肚子里。您若在外面听到传闻，尽管找老奴试问。” 玉兰不客气地翻白眼，皮笑肉不笑地讽刺：“我家小姐都不清楚嬷嬷在哪个府上当差，又如何找你试问？” 于嬷嬷轻轻一笑，“老奴是大皇子身边伺候的，韩二小姐若不快，尽快来找。” 韩如月瞪了玉兰一眼，亲切地向于嬷嬷颔首，“嬷嬷也辛苦了，快些回去休息吧。” 于嬷嬷带人退下，玉喜前去送人。 玉兰见没人后，诧异地看向韩如月，“二小姐，你什么时候将箱子藏到床底下了？奴婢都不清楚。” 韩如月神色淡淡的，“我生病时看到春雨在屋里翻找，生怕她会找到这个箱子，便私下里换了个地方。” 玉兰并没看出其他，气呼呼地骂道：“把春雨放了当真是便宜她了！奴婢只要一想到曾经的日子，便恨不得喝她的血，吃她的肉！” 韩如月神色稍缓，轻轻怕玉兰的手，“将她卖出去，谁又能确定她的新主子是个好人？依她的性格，就算到新的家庭里，也不会落得好处的。今晚你守夜，让玉喜直接回房休息便可。我累了一晚上，要睡觉了，你先退下吧。” 玉兰见韩如月一脸的疲惫，心疼不已，便快手快脚地将屋子里乱的地方归拢好，倒退着离开。 第33章不怕 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韩如月确定没人后，将屋里的光亮熄灭，只留下一根小蜡烛，小心翼翼地爬到床顶上面。 “喂，你没事吧？”韩如月压低声音，皱着眉头检查修夜擎身上的伤口，确定没有崩开，才松了口气。 修夜擎没有睁眼，缓缓摆摆手，清冷的嗓音带着嘶哑：“无事。” “人来的匆忙，我一时间也找不到藏人的地方，只能委屈你先在床顶委屈一晚了。等到明天，我便寻机会将你送出去。” 修夜擎终于睁开眼，一双眼睛射出寒星，灼灼地落在韩如月的脸上，不错过她的反应，“你不怕？” 韩如月一愣，“怕什么？” 韩如月的脸颊就停在距离修夜擎十几毫米的距离处，黑眸深邃，红.唇无辜的微弯，看起来格外的无害。 可修夜擎知道，这少女刚刚是如何应用才智，将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在财宝箱里，继而忘记去探查床榻的顶层，继而没找到他的藏身之处。 修夜擎不由得正视面前少女，眸子幽深，“你听到于嬷嬷说的话了，不怕我真是叛贼，给你带来麻烦？” 韩如月勾唇一笑，扬起的下巴看起来有几分骄傲，“你别看我是女子，便小瞧我。答应你的事，我当然会做到。” 实际上韩如月心里琢磨，能救未来的啊将军一命，是不是就能保住韩家，不会在几年后倾家荡产，沦为阶下囚？ 韩如月细细琢磨了一番，若没记错的话，爹爹在百花宴过后，便会升为从三品的御史大夫。在朝廷上的分量也越来越大。 按理说，爹爹风头正劲，并不会惹怒皇上才对…… 除非，他牵扯到皇子的竞争上去！ 当今皇上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皇子们又一个个成年，太子却是软弱无能之辈，也难怪皇子们会蠢蠢欲动。 在韩如月死前，皇上便已驾崩，大皇子登基。便证明爹爹站错了位置，才会被新上位的皇上铲除！ 韩如月现如今并不能左右爹爹的选择，只希望能为韩家多争取有力的筹码，制止爹爹做错事。 “明日不用麻烦你，我自会想办法离开。”修夜擎的声音里透露着疲惫，说完便阖上双眼。 韩如月被他冰冷的模样冻到，撇撇唇，气鼓鼓地爬下床，也没脱外衣，钻进床铺里。 修夜擎听到安静的呼吸声后，猛然睁开眼，一双幽深的眸子黑如点漆。 他翻身灵巧地下床，落地时并没发出响动。 修长的大.腿迈动，在床榻不远处停下。 眸光复杂地落在韩如月陷入沉睡的小脸上，跃动着让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幽光。 倏地，他下定了决心，转身离开浣花院，在甬道的竹林中，与斐十五汇合。 “属下来迟，让主子受苦了。”斐十五负责将李辉等人吸引走，却没料到李辉并不好骗过，差点将主子暴露。 修夜擎冷哼一声，并未回答。 斐十五心思惴惴，揣测着主子的心情，小心翼翼地开口：“主子可是躲在浣花院里？遇到的可是韩家二小姐，韩如月？” 斐十五从来不会主动聊起八卦，今日特意点出韩如月的名字，难不成还有什么原由？ 修夜擎眼睛一眯，压低声音：“说。” 斐十五确定自己赌对了，连忙解释：“其实也没什么，主子和五皇子在普济堂遇到的少女便是韩二小姐。” “是她？！”修夜擎俊朗的面容闪过一抹讶异，联想到韩如月在见到他时的古怪表情，以及后续的态度，瞬间都有了解释！ 怪不得他觉得她眼熟，原来是那个装扮成小厮偷跑出去的少女！ 修夜擎冷硬的表情一点点变得和缓，让斐十五着实吃惊。 想到正事，便小心翼翼地询问：“主子，大皇子那边要如何应对？” “不用管他！”修夜擎冷哼一声，俊朗的面容上又覆盖着冰霜，寒彻人心。 斐十五心口一挑，连忙垂头不敢再看他。 主仆二人很快离开韩府，在夜色中穿梭的身手，快得没惊奇波浪。 第二天清晨，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射进来光亮，韩如月睁开双眼，迷茫地看向床顶。突然想起什么，趁着丫鬟们还没进来，一骨碌爬起。 床的顶板上已经空空如也，哪里还有曾经躲过人的痕迹！ 韩如月又慌又乱，在闺房里寻找，压低声音喊道：“修夜擎，你在哪？” 外面的玉兰听到屋里有响动，起身问道：“二小姐可是醒了？奴婢这就进去伺候。” 韩如月见找不到修夜擎，只好将紧张放下，任由玉兰进来。 一个早上在胆战心惊中过去，韩如月才确定修夜擎是真的走了。 心里说不出难过还是生气，她趁着没人时，将修夜擎留下的玉佩拿了出来。 这玉佩的一面刻着麒麟，北面则刻着一个“夜”字。 韩如月心中稍定，不管是麒麟还是上面的字，都彰显着修夜擎的身份，她若真找上门去，他应该不会耍赖不承认。 紧张的心情放松下来，韩如月吃过早饭，便让玉兰带上早就准备的布包，来到二门送韩宥离开。 韩宥穿着一身天青色潞绸直裰，普普通通的衣裳因为颜色持重，让他少了几分稚气。 他的身前围着韩新月和梁姨娘，嘴唇开阖，明显在叮嘱着什么。他的脸上却透露出几分漫不经心，不时往二门里面看。 在对上韩如月的眼睛时，她注意到韩宥双眼一亮，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刚想过来打招呼，又停下脚步，装作不满地抱怨：“二姐姐，你好慢，我都快走了。” 韩如月好笑地暗暗摇头，结果玉兰手里的布包，亲手交给韩宥，“这是我为你准备的，拿回去分给学堂里的朋友。” 韩宥双眼一亮，显然对这个礼物很满意，双手接了过来，交给棋书收起来。 韩新月看得眸子一闪，笑着打趣：“二妹妹为宥哥儿准备了什么好东西，也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韩如月的笑依旧明媚飘逸，“并不是好东西，不过是一些吃的玩的。” 第34章韩如月的礼物 韩新月不赞同地摇头，摆出一副为韩宥好的模样，教训韩如月：“二妹妹这就不对了，宥哥儿眼看着就要乡试，你怎能给他玩乐之物，占用他学习的时间？宥哥儿，听大姐姐的话，把包裹留下来，不要带走。” 韩宥双眼一眯，“大姐姐，我已经是大孩子了，有自我控制的自律性。这包裹是二姐姐为我准备的，定当让我收起来才是。” 韩新月两条眉毛蹙起，“我也是担心你的学业，这要因为二妹妹的疏忽，影响你乡试的成绩，该当如何是好？” 韩新月一个接着一个大帽子扣下来，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韩如月不懂事，怎能影响韩宥学习。 甚至点出，若韩宥乡试没过，定是韩如月影响的。 韩宥眉锋微微皱起，他并不喜欢大姐姐说话的方式，总觉得在让自己恼怒二姐姐。 他不悦地拒绝，声音有几分生硬：“不劳大姐姐费心，若我乡试没过，也是因为我学艺不精，和二姐姐没关系！” 韩新月见他处处维护韩如月，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心下暗恼，她和梁姨娘对韩宥够好了，这小子怎么还更在乎对他不假辞色的韩如月！ “宥哥儿，我也是好意，眼看着就要乡试……” “乡试怎么了？”韩老爷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韩斌穿着一身普普通通的家居长褂，衬得身子挺拔，为他填上一种不同于人的持重。 梁姨娘在见到他时，两眼放光，一直神游到天外的精神也回来了。匆忙迎上去，小意奉承着：“老爷来了，您昨夜在哪歇息的？妾身惦记了一晚上，生怕您着凉。” 韩斌感念一夜亡妻，将自己关在外书房里，没进梁姨娘的卧房。 梁姨娘一晚上都没睡，天蒙蒙亮时，便将总管叫了进来，确定韩老爷只是休息在外书房，没去找花姨娘，也没将小丫鬟带上.床后，才放下心。 自从郑氏死后，韩斌便被梁姨娘牢牢握在掌心里，这么多年竟是没让他再有别的女人。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梁姨娘才格外受不了韩斌心中有别的女人。哪怕那人是他的正房妻子也不可以！ 韩斌再看到梁姨娘时，又想起早逝的发妻，心中别扭，随意敷衍了她两句，便转头面向韩宥，和煦地询问：“宥哥儿，乡试可有为难的地方，尽管告诉爹爹。” 韩宥摇头，恭敬而又清晰地回答：“儿子一切都好，只有几个问题不能理解其中含义，爹爹已经在昨天为儿子讲解清楚了。” 韩斌满意地点头，他对这个儿子还是很期待的，自然很是上心。 大丫鬟玛瑙凑到韩新月耳边，小声将她观察到的包裹里东西提了出来。 韩新月唇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容一闪而逝。 好不容易抓住韩如月的错处，她这次可要好好利用，让她在爹爹面前狠狠地摔一个大跟头才行！ 韩新月摆出长姐的威严，一阵言辞地开口：“宥哥儿，你别替二妹妹隐瞒了。她送你的东西若真有玩闹的，定会影响你的学业。听话，等你乡试取得好成绩，随便你怎么玩都行！” 韩宥眼中闪过慌乱，他并不清楚二姐姐在包裹里准备了什么。可万一真的有玩乐用的，被爹爹看到，一定不会饶了二姐姐。 “大姐姐，哪有玩闹用的，你别乱开玩笑。”韩宥牵强地笑了笑。 韩斌皱着眉头，锐利的眸子在包裹和安静的韩如月脸上看来看去，冷冰冰的开口：“如月，你为宥哥儿准备了什么？” 韩如月半垂着头，清晰地回答：“不过是一些小食，女儿想着，弟弟难得回家一次，若不带东西回到学堂里和交好的朋友一起分食，太过没有礼仪。” 韩斌为韩如月的善解人意点头，“难为你有心了，宥哥儿，别忘记你姐姐的好意。” 韩宥松口气，欢喜地点头，“儿子谨遵教诲。” 韩新月在一旁看得咬牙切齿，她提起这些，可不是为了看到韩如月受到奖励的！ 她装作不经意地向前走了两步，对玛瑙使了眼色，后者连忙向前，装作不经意地与棋书撞个满怀。 棋书正紧张地听着老爷和少爷的互动，没注意都有人接近。等反应过来时，怀里的包裹已经飞了出去。 啪嗒。 包裹散乱开，滑出一个盒子。 这盒子上面用琉璃珐琅妆点着，正中央还有一副风景画，充满了中西合璧的风格，显得有几分不伦不类。 可韩新月却记得清楚，这是前段时间西洋使团来朝廷里访问时，随行商队里卖卖的礼物。 有人献到韩府一些，韩斌便将之分发到每个女儿和两位姨娘手里。 给韩如月的正是这个盒子，里面装着一套玩偶。 韩斌也认出盒子的出处，脸色一黑，大步向前，抢在棋书前将盒子捡起来。 “如月，这盒子玩偶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不清楚宥哥儿要参加乡试了？正是关键的时刻，你竟送他玩具，不怕分了他的神吗？我当真太纵容你了！”他气急败坏地质问着二女儿，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 韩如月脸色未变，任由韩老爷指责，老神在在地回答：“还请爹爹将盒子打开再质问女儿。” 她太淡定了，让韩新月心里嘎登一下，涌起不好的预感。 韩斌也冷静了许多，将盒子打开，便看到盒子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几个荷包，还有半沓澄心堂纸。 这澄心堂纸是整个大明最有名的纸，一沓便值千金，可遇不可求。 韩斌诧异地望着二女儿，“你……” 韩如月慌忙摇摇头，压低声音，用只有她和韩斌能听到的音量说道：“爹爹，这是女儿的一点心意，还请您不要声张。若大姐姐和三妹妹知道，定会不好意思的。” 同样是姐弟，韩如月为韩宥准备了价格昂贵的礼物，韩新月和韩满月只送了平常的东西，这若被后者知道，一定会骚得慌。 韩斌理解二女儿的用意，理智地阖上双唇，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将盒子扣好，交给韩宥，“把东西收好了，这也是你二姐姐的心意。” 第35章对二姐姐好 韩宥并没看见里面是什么，只是奇怪爹爹的转变，一言不发地将盒子收好。 韩新月暗惊爹爹前后态度的转变，一时不敢再挑事招惹，乖巧地向后缩了缩。 梁姨娘却看不过去，刚要开口质问是什么东西，就被眼明手快的韩新月扯住衣角。 梁姨娘飞快与女儿对视一眼，终究是不甘心地垂下了视线。 韩斌没注意到姨娘和女儿的变化，他用一种很是欣慰的目光注视着韩如月，深深觉得自己没白教导她，这段时间越发懂事，终于不再做傻乎乎的言行。 哪怕心里满意，他还是怕韩如月骄傲，敲打了两句：“你做的很好，却也不能自满。” 韩如月垂着头，挡住勾起的唇角，“谢谢爹爹教诲，女儿定当努力。” 韩斌满意地点头，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快走吧，再不走天就黑了。” 韩宥利落地上车，掀开帘子时，回头扫了韩如月一眼，嘴唇蠕动一下，还是什么也没说，爬上车。 马车两边有透气的小窗户。韩宥掀开帘子，看着众人，也看着含笑的韩如月。 他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复杂，直到家人越来越远，看不清楚后，他才收回了视线。 “把二姐姐送我的包裹拿过来。” 棋书利落地将包裹呈上，包裹那个中西合并的盒子。 他先打开盒子，看到澄心堂纸和装着银票的荷包后，眼眶一热。 “少爷……”棋书为韩如月的大手笔咂舌，瞪着双眼，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韩宥在盒子的最下面发现一个信封，上面的字迹是端正的簪花小楷，看着便让人赏心悦目。 韩宥郑重的拆开，信里韩如月的语气很是平淡，仿佛只是交代了无关紧要的事，却细致的涵盖了韩宥的饮食起居与学业。 信的末了，还加着：“深知弟对乡试重视，然乡试年年都有，弟的身体却颇为重要。还望弟劳逸结合，莫要强迫自己。姐深信弟会取得佳绩，娘亲在天有灵，定会欣慰。” 棋书小心翼翼弟观察着韩宥的反应，见他眼眶泛红，连忙拿出手帕，“少爷，给你擦擦。” “去去去，少爷才不用这个！”韩宥摆了摆手，心里有满肚子的话想说，“棋书，你说，我以前是不是误会二姐姐了？” 棋书并没有看到信的内容，可从韩如月的心意上，便能看出二小姐对少爷的重视。 他眼睛转了转，说：“少爷，二小姐和您一样不善言辞。就算往日稍有误会，现在也都说开了。少爷只要未来对二小姐加倍好就是了。” 韩宥的目光投注在外，听着市井中各种嘈杂的声音，心中一点点的下定了决心。 另一边的韩如月目送韩宥离开后，便率先转头带着玉兰、玉喜往回走。 韩新月咬咬牙，连忙跟了上去，“二妹妹，等等我。” 韩如月无奈地翻了白眼，若有可能，她当真不想再和韩新月有交集。 她停下脚步，半侧过身子等待韩新月的接近，扳着一张脸，硬梆梆地问道：“你可有事？” 韩新月扬唇轻笑，眉眼妖娆地一挑，“瞧二妹妹说的，你我是亲姐妹，就算没事，我也不能找你了？” 韩如月不想和她浪费口舌，直接回道：“大姐姐正被禁足，若还留在这里和我说话，想来爹爹定会怪罪的。大姐姐有话但说无妨，若没事情，我可要回房了。” 韩新月脸上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下去，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你那盒子里到底装了什么？” 当时玛瑙接到她的指使，凑到棋书的身边打探，看到的就是这个盒子。 玛瑙记得清楚，因为韩新月得到的是一块西洋表，便连忙向韩新月禀告。 韩新月才会不依不饶地揪着韩如月不放。 却大意地没料到韩如月将里面的东西换掉，反到让韩如月在爹爹面前得了称赞。 韩新月很不甘心。 韩如月眸子里冷光一闪，灿然一笑，“我不告诉你。” 语毕，她也不管韩新月的反应，转身便走。 她的背影中有种说不出的东西，挺直得让人无法撼动。 韩新月的眼睛里迸射出凶光，脸上黑如锅底。 玛瑙小声说道：“大小姐，自从二小姐将浣花院里的春雨和雨来处理掉后，奴婢便再也打探不到她的消息。不如二小姐让奴婢再去试试，买通一二为我们所用，也省着再被动。” 韩新月眸子一闪，闪过一丝狠戾，“好，你去查查，玉兰和玉喜就算了，从她身边二等丫鬟查起。” 玛瑙接过韩新月赏下来的荷包，眼中露出贪婪的光，“奴婢清楚，定会让大小姐满意。” 韩如月回到院子里，便来到重新调整开辟出的小书房里，摊开白纸，心平气和地练字。 这是她上辈子养成的习惯。不管生活多么糟糕，心情多么难受，只要静下心来写毛笔字，便能让她驱除杂念。 玉喜一直等韩如月放下毛笔后，才小声禀告着：“二小姐，奴婢这几天观察着，画屏和画栋都是好苗子，一个认真，一个细心，交代的事情都办得利利索索。” 韩如月点头，“行，你带着人和管家说一声，将她俩提为二等，你和玉兰是一等。” 玉喜信息地抬起头，露出憨厚的笑容，欢快地退了下去。 玉兰见屋子里没人，压低声音提醒：“二小姐，画屏有一个生病的老母，还有不懂事的弟弟，奴婢怕她会成为大小姐收买的目标。” 韩如月将自己练好的字举起了，细细观察哪里有不足的地方，漫不经心地回道：“怕这怕那，万事都不能办成。” 玉兰觉得二小姐现在是有主意的，便乖乖地闭嘴，不再发表一见。 韩如月将宣纸放下，用一旁的布擦干净手指上的墨迹，淡淡地开口：“通知下去，让郑掌柜将账册准备好，我过几天要见他。” 因为韩如月不能出面管理郑氏留下的嫁妆，便全交给玉兰她爹打理，年底的时候找机会将账册和一些收入送进来。 以前的韩如月就是一个傻子，她自认清高，不想与外面的市侩商人牵扯。拒绝接受郑勇送过来的钱，扬言要全部留给韩宥。可现在，她不这么觉得了。 第36章随便买 玉兰的爹是郑氏年幼时无意间救起的，是个无名无姓，吃百家饭长大的孤儿。 郑氏可怜他，给他取名郑勇，把他收下送到铺子里培养，在他成年后，将身边的大丫鬟嫁给他，还让丫鬟重新回到家里做奶娘。 郑勇感激郑氏的救助，对韩如月和韩宥可谓忠心耿耿。 可惜韩如月上辈子被梁姨娘哄骗住，骗去了全部嫁妆。后来她自顾不暇，也不清楚落在梁姨娘手里的郑勇一家如何。 这回，韩如月当然不会犯之前的错误，决定让郑勇为自己做一些事。 玉兰迟疑地提醒：“二小姐，韩府并不知晓奴婢爹的存在，贸然将他叫进来，万一被发现可就糟了。” 韩如月笑嗔她一眼，“我是那么傻的人吗？郑掌柜将各店铺和庄子的账册都准备好了，我去云想衣见他。” 云想衣是郑氏留给韩如月的绸缎店，也是京城里不多能招待女客的店面之一。只是云想衣的规模并不大，还不够格给韩府提供。 玉兰很快带回郑勇的回复，韩如月当即派人打探到韩斌在外书房，便前去请求：“爹，百花宴的日子越来越接近。女儿已经收到请柬，却没有合适的衣服前去。还请爹爹让女儿明日外出购置。” 韩斌放下正在看的书，蹙起双眉，“我若没记错的话，梁姨娘不是为你准备了云锦做的衣裙？” 韩如月心下嘲讽，云锦的料子，梁姨娘哪里舍得，就算送到了白秀芳，做出成衣后能不能送回给她都是未知数。韩如月根本没将梁姨娘的话放在心上。更何况为了出去见郑勇，外出做成衣是再好不过的借口。 她心思转的飞快，却没将真实情绪流露，而是垂眼露出一抹苦笑，“爹爹，长幼有序，大姐姐是府中最大的，眼看着要到定亲的日子，我理应让着她，将好东西留给她才是。” 韩如月还是未嫁女，提起姻缘，多少应该感到不好意思才多。可韩斌冷眼看着，这个二女儿怎就并不娇羞呢？ 韩斌暗暗摇头，觉得自己有可能想多了。 心思再一转，多少对梁姨娘有了几分怒气。 都是他的女儿，都快到了议亲的年龄，怎就分个三六九等来？ 韩斌从怀中拿出一张银票，递给韩如月：“这是一百两银票，你若相中了衣服首饰尽管去买。钱若不够，尽管让他们来韩府清算。” 韩斌的大方，对于韩如月来说，多少是个惊喜。 这样一来，她更有借口出去！ 韩如月笑眯眯地接过银票，对韩斌欢喜地撒娇：“谢谢爹爹。” 二女儿难得的亲近让韩斌很是满意，更家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对事。 韩如月挂着笑脸，明媚的模样让人看得舒心。从外书房回到浣花院的一路上，得到很多奴仆的主动打招呼。 她地位得到提升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她现在周身散发着晴朗的气息，不再是怯懦得让人不喜。 韩如月上辈子已经在性格上跌过跤，现在当然要一点点的改善了。 将要带的东西准备好，她将玉喜留下看家，只带着玉兰光明正大地出了韩府。 天气还冷着，却没影响京城里的热闹。韩如月透过窗帘的缝隙，能看到外面络绎不绝的行人和车马，听到市井中各种叫卖，无不透露着京城的繁荣。 她并没有直接去云想衣，而是先在剪子胡同里一家一家地逛起来。 剪子胡同是京城里能招待女客的最大街铺，男客只需在外面挑选即可，若来了女眷，自有人领着上二楼的雅间。有的店面做得大的，还聘请了女性跑堂。 韩如月在一家首饰店前停下，娘亲留下的首饰颇为精美，却是不能佩戴出去。她自己私人的早就过时，戴到百花宴里只会被人嗤笑。 韩如月决定去首饰店里挑选全新的首饰，便由玉兰搀扶着下了马车。 首饰店的老板很有眼力见的迎了出来，见韩如月乘坐马车的规格和韩府的标记，连忙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派女跑堂来接待。 韩如月熟门熟路地上楼，甲字间里隐隐约约响起女子妖娆魅惑的声音，似乎在犹豫应该选哪个首饰才好，可那腔调一点都不像世家女子，反而像胭脂巷的女子。 韩如月睨了女跑堂一眼，后者很有眼色地将她迎到最划清界限的丙字间，小声解释：“那女子是甲字间贵客所带，奴家也是做小本生意，还请小姐见谅。” 韩如月颔首，按理说这种地方是不允许胭脂巷的女人上门，就算订做首饰，也是他们前去送货，就怕被世家大族知道他们做胭脂巷女人生意，被世家不喜。 既然他们逼不得已地开门迎客，看来对方当真是不能惹的人物了。 韩如月对这些人并不好奇，她只想快点买完收拾，好尽早离开。 “将店家新打的首饰全呈上来。”玉兰清楚二小姐的打算，便也没再追究。 女跑堂面上露出迟疑，到底不敢得罪贵客，将收在丙字间的好东西拿了出来。 翠绿的玉簪，红珊瑚头面，赤金璎珞项圈……全是京城最新的款式，看得让人眼花缭乱。 韩如月挑来挑去，却都没满意的。 玉兰一直留意二小姐的反应，当即开口：“你家就这点新款式吗？还不快将更多的拿出来。” 这回女跑堂更为难了，她张口欲言，想到了什么，到底是讪讪闭嘴，换上一张笑脸：“还请小姐稍等，奴家这就去取。” 她离开房间后，很快便捧着一个大箱子进来，从里面拿出几盒全新的首饰。 这首饰一看就比刚刚的好太多，韩如月一眼便相中一对嵌碧玉葫芦的簪子，葫芦，福禄，寓意吉祥，做工还好看，就算不带，也可以作为礼物送人。 眼看着快到年关了，韩如月记得年底有件大事，她要提前做了准备才是。 当即，她点了点这对碧玉葫芦簪子，又挑选了一套赤金牡丹头面。 女跑堂为韩如月的大手笔很高兴，笑着算了算，“一共二百三十六两，小姐是现在带走，还是我们送到韩府？” 第37章我要了 韩如月没被对方精准认出她是韩府的人而好奇，这些做生意的若没一副火眼金睛，也开不起来买卖了。 韩如月略微思索，“我先付你五十两订金，你把首饰送到韩府后，管家会付清余下的尾款。” 反正韩斌已经发话了，韩如月若还花自己的私房钱，当真是不给爹爹面子。 女跑堂经常做世家生意，经常有先付订金，后送货结清的事情发生，刚要点头，门外便传来大声喧哗。 “怎么回事，奴家刚刚相中的那套头面怎就不见了？你莫不是框奴家吧？”那声音娇滴滴的，柔媚入骨。 一个男人解释着：“着实对不住，红樱姑娘说不喜欢，那套头面便卖掉了。” “谁说奴家不喜欢了？奴家只是要多看看，多选选！”红樱姑娘盛气凌人地骂道，随即又软软地对人抱怨，“公子，您为奴家选中的头面被人捷足先登了。还请公子为奴家做主。” 一道韩如月微微耳熟的声音不耐烦地响起：“那头面卖谁了？大不了小爷再买回来便是。” “这……这……”跑堂冷汗连连，说不出个章程。 男人却被红樱缠的不耐烦了，直接大步向前，“是不是拿到丙字间了。” 砰地一声，韩如月所在的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穿着淡蓝圆领长袍，披着白毛大氅的少年闯了进来。他身材修长，面如冠玉，嘴角带着吊儿郎当的邪魅笑容。在见到韩如月时，双眼一亮。 “呦，不知这位是哪家的小姐？”这嬉皮笑脸的模样，正是与韩如月有一面之缘的当今五皇子修逸朗！ 韩如月眼角微抽，当初第一次见面时，她并不知道修逸朗的身份，说了不少难听的话讽刺他。 现在从修夜擎那里得知真相，还好修逸朗并没认出自己，否则有的麻烦了。 韩如月飞快地收回视线，将五十两的订金推到女跑堂面前，“将东西包起来送到我府中。” 女跑堂迟疑地要不要去接，红樱便抢先跳了出来。 红樱是胭脂巷里的头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勾搭上修逸朗这大方又俊秀的男人。她虽不知对方的身份，可也能感觉到绝对差不了。这若是能成为他的妾侍，她未来就可以摆脱玉臂千人枕的生活！ 可这一切，在见到修逸朗对着韩如月灿然的眼神时，生出警惕。 不得不承认，韩如月的确长得漂亮！ 灿烂的阳光透过窗棱，映照着她的侧脸，衬得她肌肤洁白如雪，光泽如玉。秀气的双眉轻拧着，透露着隐隐的不快。一双眸子熠熠生辉，如夜空中绚丽的繁星。举手投足间带着世家风范，惹人怜惜。 红樱嫉妒得咬牙切齿，视线落在首饰盒里自己相中的那套赤金牡丹头面时，恶狠狠地说：“那套头面是奴家先相中的，小姐若懂得先来后到的话，便不应该与奴家争抢。” 韩如月清冷的眸子淡淡地注视着她，随即轻飘飘地移开，好似没听到她的话，对女跑堂催促：“速速包起来，我还有事。” 女跑堂下意识地按照她说的去做。 红樱气愤上前，一把扣住首饰盒，“你没听见奴家的话吗？” 红樱转头面对修逸朗时，两眼沁出晶莹的泪花，可怜兮兮地撒娇：“公子，您快给红樱做主啊，红樱当着您面被人欺负了！” 韩如月皱着眉头睨着红樱落在盒子上的手，不是她洁癖，实在是这女人身上不知擦了什么香，味道呛人，还带着一股魅惑，令她很是不喜。 当即，韩如月冷声吩咐：“这盒子已经不洁，为我换个新的。” 红樱脸色一白，身子摇摇欲坠。她出身在胭脂巷，最恨那些世家女投注在身上的鄙夷，一直努力挣扎着，恨不得找个机会能翻身成为人上人。 可今日，却被一名世家小姐明晃晃的讽刺，当真气人！ “你……你太过分了！奴家哪里不干净了！”红樱跺了跺脚，投入修逸朗的怀中，哭着撒娇，“为了见公子，奴家新洗的澡，投了最好闻的香。就算你看不起奴家的出身，也不当用这等恶劣的言词伤害奴家！” 韩如月两条黛眉微微一蹙，“我何时看不起你的出身了？芸芸众生，皆平等。你我不过命运不同，我从未轻视于你。只是你既然已经身陷泥潭，若当真想过重新的生活，为何不好好想办法。” 她的视线落在修逸朗的身上，后者感觉到她的目光，连忙挺起胸膛。 韩如月却已经将眼神收了回来，继续对红樱说道：“寄希望于别人，终究不是办法。” 红樱咬着下唇，眼中浮起怨恨，讽刺道：“你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又如何知道奴家身上的不公平。还望小姐莫要再说了，说得再多，只让人觉得可笑罢了！奴家若能摆脱哪里，早就脱身了！” 她转头，拉着修逸朗的袖口撒娇，“公子，奴家要那套头面。” 修逸朗搂住她纤细的腰肢，漫不经心地笑容，衬得他越发英俊，让红樱看得脸红心跳，对自己的选择也越发肯定。 修逸朗对韩如月点头，调笑道：“原本小爷的女人相中了，你应当让出来才是。可小爷觉得，今日能和姑娘相见，也算是有缘分。姑娘若肯将名讳告知小爷，小爷便不再追究，你看如何？” 韩如月面无表情，玉兰却已经变了脸色。她认出与修逸朗有一面之缘，却还不清楚对方身份，便想也不想地挡在韩如月身前，呵斥：“哪里来的登徒子，胆敢欺负我家小姐。你可知我家老爷是谁？” “哦？你家老爷是谁？”修逸朗眼睛一亮，循循善诱。 玉兰刚要开口说话，被韩如月抢了先，“玉兰，还不退下。” 玉兰不甘愿地咬咬牙，气呼呼地退到后面。 修逸朗失落地摇摇头，“小姐何须遮掩，就算你今日不告知小爷，小爷也有的是方法得到你的名讳。” 韩如月轻轻一笑，那笑容好似出水芙蓉，说不出的动人，修逸朗都快看痴了…… 第38章奴家先看中的 “这位公子，这头面先送到甲字间，你们不要，才送到丙字间。我已经决定买下，交付订金，你们才凑过来说早就相中，就不觉得强人所难，夺人所爱？若你们当真喜欢，为何在见到之时不拍板买下？” 韩如月清冷的声音婉转动听，却隐隐的讽刺修逸朗不讲道理，让后者不由得脸色一红。 红樱却没看出修逸朗的不悦，犹自跳出来，挺起高耸的胸脯，道：“的确是从甲字间里拿出去的，可谁说就是奴家没相中了？奴家只是想将店里所有的款式都看上一遍，然后再挑选喜欢的还不行吗？你也说是从甲字间里拿出去了，难道还不承认这是奴家先看中的？” 韩如月差点被气笑了，“瞧红樱姑娘的意思，难不成就要歪理邪说了？” “谁歪理邪说了，奴家说的就是事实！”红樱以为自己获胜了，骄傲地昂起头，斜睨了女跑堂一眼，“还愣着做什么，快把首饰给奴家包起来！” 女跑堂面面相觑，她经常做世家生意，还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况。不由得暗暗发苦，这名声若传出去可就糟糕了。早知道就宁可得罪五皇子，也不让红樱进来了。 不是他们店里不把五皇子放在眼里，实在是在规定面前，五皇子也狡辩不得。 韩如月冷笑一声：“这位公子的作风还真是让我长见识，公子难道不清楚剪子胡同所有店家的规矩？你先是坏了人家的规矩，又放任红樱大吵大闹，抢夺我心爱之物。我当真应将这事让外人知晓，也好给我做主评理！” 见韩如月要将事情闹大，修逸朗的脸色终于变得难看，一把将红樱推开：“没眼色的东西，这里是你捣乱的地方？” 红樱猝不及防间被推个趔趄，小.嘴吃惊地张开，弯得像柳叶的眉毛高高扬起。她的视线痴痴地落在修逸朗的脸上，眼角的余光注意到淡然的韩如月，突然明白自己的狼狈是谁导致的，当即泫泪哭泣，“公子……奴家何错之有，让您如此对待。明明是那个女人抢了奴家相中的头面啊……” 她哭得凄惨，配上那张如花似玉的小脸，到真让不知情的人以为是韩如月横刀夺爱了。 修逸朗嗤笑一声，眼中闪过玩味。手指拂过被红樱碰触过的衣衫，冷淡的声音里遍布疏离：“红樱，小爷宠你的时候，可以容忍你肆意的耍闹，全当打发时光的乐趣。可你若没有眼色，连小爷的心情都揣测不明白，甚至还做着不切实际的梦……小爷劝你，还是趁早死心吧！” 修逸朗打了个响指，身后便马上有一人双手奉上一个打开的锦盒。他从中拿出一张银票来，扔到红樱的脸上，“一千两，赎身，继续留在胭脂巷，都随你，只要求你以后不许再来找小爷。” 红樱脸上的血色一点点消失，一抹忧伤从她艳丽的眸子中闪过，她突然从地上爬起来，抱住修逸朗的大.腿，苦苦哀求着：“公子，您当真不要奴家了吗？奴家……奴家一直欢喜着你啊！” 韩如月心中摇头，这红樱姑娘长得漂亮，又有一千两子，足够她赎身，再置办一块小产业了。为何还要纠.缠着对她无情的修逸朗。 修逸朗贵为五皇子，不可能纳胭脂巷里的烟花女子为妾！ 韩如月刚想制止红樱不妥的言行，修逸朗身后的侍卫已经上前，毫不怜香惜玉地将红樱拖走。 “不……公子，奴家欢喜……唔唔……”生怕红樱不管不顾地再吼出污人耳朵的话，那侍卫直接堵住了她的嘴。 首饰店里又恢复了安静。 韩如月不想再和修逸朗打交道，示意女跑堂速速收钱，转身便要离开。 偏偏修逸朗就像没看出韩如月的不悦，没有眼色地凑过来，笑得风.流帅气：“小爷一见姑娘便觉得有缘。不如给小爷一个机会，让小爷买下你相中的首饰，送与你。” 韩如月努力忍住抽唇角的冲动，扳着脸拒绝：“不用了。” 修逸朗还要纠.缠，衷心地玉兰便又冲了上去，双手掐腰，皮笑肉不笑地骂：“还请这位爷让让，莫堵着我家小姐去路。瞧您穿得一身富贵，难不成还想做登徒子的行为？” 修逸朗瞪眼，“你这丫鬟，好生无礼！来人……” “逸朗，你怎地还不走！”一道冷冰冰的声音打断他的话，修夜擎穿着黑毛大氅，玄色直裰上用金线绣着古朴花纹，腰间垂下一块上好的羊脂玉，气质超群地从楼梯口走上来，俊朗的面容上带着淡淡的不耐。 韩如月注意到他脸色比较苍白，显然上次受的伤还没好彻底。 修夜擎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到韩如月，俊眉诧异地扬起，又很快平复。 “小九叔，你怎来找我了。”修逸朗不情愿地打了个招呼，扫了韩如月一眼，看来今天当真没机会结交佳人了。 韩如月趁着修逸朗走神的功夫，也没和修夜擎打招呼，便急匆匆地离开。 “喂，别走啊，你还没告诉小爷你的名字呢！”修逸朗错愕地追了两步，不敢置信一名世家闺秀会走的那么快！！ 修夜擎勾住他的衣领，将人向后一带。 修逸朗狼狈地转了半个圈，对上九皇叔俊朗逼人的容颜，深深觉得眼睛疼。 对于这位和他年龄差不多的皇叔，他除了崇拜才学，敬佩武功，还要嫉妒修夜擎京城第一美男子的长相，想想也够命苦的。 不过修逸朗也庆幸，还好修夜擎仅仅是九皇叔，若是九皇子的话，一定会成为皇位最大的竞争者。 现在，修逸朗可以将心放在肚子里，毫无忌惮的和修夜擎结交。 “小九叔，你拦着我做什么？我还没得到那美女的名字呢！” 修夜擎脸上闪过一丝阴沉，飞快得让人无法捕获，“难道你忘了此行目的！” 修逸朗一惊，脸上的吊儿郎当收得干干净净，隐隐含着一股锐利，压低了声音：“小九叔，那人……有了动静？” …… #####看到有小伙伴要群号，435121678，敲门砖任意书中人物的名字就行~ 第39章云想衣 韩如月急匆匆地离开首饰店，可算在相约的时间前，到达云想衣。 云想衣是间并不大的二层小楼，简单的门脸里，一楼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布匹，价格从低到价格适中，主要走的平民路线，卖得到还不错。 守门的跑堂正无聊地清理着小店，看到韩如月的马车停在门口后，双眼一亮，笑嘻嘻地迎了上去，“这位小姐安好，不知你想买什么样的布匹？小店二楼进了一批新货，不如您上去看看？” 韩如月在一楼扫了一圈，随即点头。 跑堂欢喜地将人往上面送，并对着楼上喊了一声：“老板，有客人来喽。” 二楼响起几声急匆匆的脚步，韩如月转身时，正好对上一张胖脸。 “小姐！”郑勇看到韩如月便欢喜得涨红了脸，也没搭理落后一步的女儿，直接凑到韩如月面前，恭恭敬敬地请安。 韩如月心中稍定，笑着亲手将他扶起，和善地开口：“郑掌柜，这几年辛苦你了。” 郑勇擦掉脸上的泪水，猛烈地摇头，“不辛苦，能为小姐管家是老奴的荣幸！一想到老奴在外过自在的日子，小姐却要在韩府受苦，老奴的心里便不好受啊！” 郑勇捂着脸期期艾艾地哭了起来。 玉兰嫌弃地推了推郑勇一把，“爹，难不成你还想堵着小姐在外面说话？这若是被人看到成何体统，有话快进屋子里说。” 郑勇慌忙将脸上的泪水擦干，“对对对，老奴一高兴便什么都忘了。” 郑勇亲自将雅间的门打开，将韩如月迎上主位。 韩如月上辈子是按照世家女的规范严格要求自己，便很少和郑勇联系，对他到也不太了解。若不是郑勇一家人衷心，就算他把自己的嫁妆卖掉，她也不会知道。 这回她准备召见郑勇，便是为了彻底看看娘留给她和弟弟的东西到底有多少。 郑勇是当真欢喜能得到韩如月的召见，也没藏私，将收集的账本一年年的全呈上来。 韩如月细细看下去，竟发现郑勇有颗会做生意的大脑。娘亲留下的并不赚钱的小铺子，在郑勇的运作下，每个都起死回生，成为了赚钱的好买卖。 韩如月忍不住赞叹一声：“郑掌柜当真奇才，不愧娘亲器重。” 郑勇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多谢小姐夸赞，其实，小姐，老奴有一事要像您禀告。” “但说无妨。” 郑勇清了清喉咙，圆胖的身子坐在小凳子上，中规中矩地坐姿，哪里有在外面呼风唤雨的模样。他的圆脸涨红，直到成猪肝色时，才喏喏开口：“小姐和少爷并不要每年的红利，老奴看着钱财越来越多，留着也可惜，便私自做主，在京城周边置办了几块地。” 说着，他将早就准备好的小盒子拿出来，打开后里面装着两张地契，信手拿出一张，便细细讲解起来：“这块虽然只有十亩地，却是上好的水田，当初老奴花了五百两银子，才买了下来；这块够大，花费一千两，有一座种满桃树的小山，还带二十亩地，可惜是沙土地，老奴尝试了好多方法，还没种出更适合的作物，可靠着每年出产的桃子，也不算赔本。” 说完，郑勇充满希冀地看向韩如月。那期待的小眼神，仿佛等待大人夸奖的孩子。 韩如月心中一暖，就算郑勇不将这两张地契拿出来，她也不会知道。 可现在，郑勇不但将地契拿出来，还将每一样收益都算得清清楚楚，挑不出错处。 上辈子的她怎就那么傻，让郑勇和那些忠心耿耿跟着她的人失望？！ 韩如月暗暗深呼吸，将喜悦、自责等等情绪压下。 “小姐，您不满意吗？您是怪罪老奴私自做主吗？”郑勇胖脸一皱，可怜兮兮地像被人遗弃的大狗。 “爹，那都是小姐和少爷的钱，你怎能私下做主！这万一赔了可怎么办？为何不提前告知女儿呢？”玉兰看得着急，忍不住泼辣地指责起父亲。 郑勇不但没责备女儿的没大没小，还缩了缩脖子，“我……我这不是着急吗？京城附近的地特别强手，就算那块沙土，因为带了一座山，我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抢到的。若去府上通知，再等回复，地早没了。” 韩如月从晃神中回神，制止住玉兰还要脱口的指责，笑着安抚：“郑掌柜的打算甚好，现留在你手上的余钱，也用来买地和置办铺子吧。” 没有什么比得到小姐的肯定更让郑勇感到高兴的了。 他兴奋的脸颊通红，挥了挥右手，“小姐放心，老奴定不辱命，一定将您和少爷的资产再扩大一倍！” 韩如月被他夸张的模样逗笑，郑勇也露出憨厚的笑容。 玉兰见父亲没惹怒小姐，高悬的心脏终于落地。 韩如月突然想起一事，道：“不知郑掌柜可知道玉书斋？” 郑勇点头，咬牙切齿地怒道：“老奴当然知晓，那是小姐留给您和少爷的嫁妆。不想被梁姨娘那女人夺去，全换上她的人。老奴曾尝试着接触过大掌柜，已经为梁姨娘马首是瞻！想必小姐留下的别的铺子也是同样的命运！” 韩如月冷笑：“那是我娘留给我和弟弟的，就算被梁姨娘糊弄过去，她吃了多少，也必须全给我吐出来！” 郑勇被小姐神勇的反应惊.艳，重重点头，“对对对，就应该这样，以前小姐就是太温柔了，才处处退让，反而让一个姨娘骑在头上！小姐能强硬起来，当真让老奴欣喜不已。” 韩如月端起茶盏轻轻啖了一口，“郑掌柜，玉书斋里有一个叫孙久明的跑堂。我无意间见过这少年一次，见他头脑聪明，是个难得的人才。你寻个机会将人弄到身边，好好带他，没准能培养出一个大掌柜出来。” 郑勇听后面容一肃，并未因为韩如月器重他人而不悦，反而重重点头，“老奴知晓小姐心意，定会好好试探那个孙久明的！” 第40章橄榄枝 韩如月将此行的目的全交代清楚，心中的大石也全部落下。 郑勇趁机拿出几匹布出来，欣喜地介绍着：“这几块是老奴上次进货时看到的好东西，不如挑选两匹出来，让老奴找人给你做出参加百花宴的衣裳。剩下的也都拿回府上，以备不时之需。” 这些布匹全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眼色也很好看，韩如月甚至在里面看到有四匹云锦。 忍不住勾唇一笑，梁姨娘将云锦当作宝贝一般的护着，绝对想不到她随随便便就得了四匹。 纤细莹白的手指轻点桌面，韩如月随意挑选出两块价格中等的出来，“就这两块吧，届时你去韩府算账，其他的先都收起来。” 郑勇诧异，生怕韩如月不知这些布匹的难得，细细解释：“小姐，这些布匹都是老奴收集的，有些甚至是有钱也未必能买到的好料子。您为何不选择这些，反而找了两匹最便宜的呢？” 韩如月轻轻一笑，“我当然有用处，你尽管按照我说的去做。我记得自家便有绣娘，直接让她们为我做一套百花宴穿着的衣服便可。” 郑勇虽然还是不解，却不再和韩如月争辩，老老实实地听话。 韩如月转悠了一圈，得到满意的结果，便带着玉兰回到韩府。 坐在马车上，玉兰终于忍不住，细细问道：“小姐，奴婢不明白，那些布匹为何不能拿回来？” 韩如月心情很好，便耐心地解答起来：“梁姨娘处处针对我，这次我能外出，她势必会派人尾随。见我只去了云想衣，却带回来几块上好的布料，难道不会引起她的疑心？” 玉兰惊呼一声，气呼呼地骂道：“梁姨娘当真无力，连跟踪都能做出来！” 韩如月注视着外面喧闹的人群，“只是我的猜想罢了，也许她不会这么做。” “怎地不会！不行，奴婢回去要再找个机会通知爹爹，定要他多加注意才行。”玉兰越想越不安，恨不得现在就回去找郑勇。 她小心翼翼地掀起窗帘，小心翼翼地向外观察，看哪个像跟踪的人。也不知是不是疑心病发作的关系，竟觉得所有人都像了，一时惊疑不已。 韩如月表情未变，回到府中。管家马上派妻子上门，亲自将首饰和布匹送到浣花院，并谄媚笑道：“二小姐，您今日买的东西都已结清，还请小姐勿念。” 韩如月一边品着才泡好的茉莉花茶，一边把.玩着桌上的青花瓷碗，淡淡地颔首：“辛苦二位，玉兰。” 云兰不情愿地拿出一个荷包，塞到管家妻子赵妈妈的手中。 赵妈妈捏了捏荷包，凭借手指的触感，心知里面装了足有五两的赏钱，当即笑得见牙不见眼。 她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二小姐，今日奴婢看见张三出府了呢！啧啧，他一个看门的，怎能随意离开岗位呢？” 说出一句似是而非的华，赵妈妈便站起身，“二小姐，奴婢出来的时间也够久了。奴婢那口子还得怀疑奴婢又跑去胡闹，定是不会饶了奴婢的，还请二小姐为奴婢保密。奴婢这就告退了。” 云染卿眼睛微眯，心思电转，便明白赵妈妈话中含义。 赵管家是跟在韩老爷身边的老人，可以说，他是只听从老爷的命令的。 梁姨娘上位时，曾经想想方设法地收买他，都没形同。便使了要换下他的心思，却不知他和韩老爷说了什么，韩老爷反而转身骂了梁姨娘一顿。 这还是梁姨娘管家以来，第一次被韩老爷训斥。 自此以后，梁姨娘清楚赵管家不是好惹的人物。赵管家也因为这事处处防备梁姨娘，两人少有交集。 赵妈妈作为赵管家的媳妇，自然遵照赵管家的指使做事。眼见着韩府的嫡子嫡女有起来的趋势，赵管家作为府中少见的清醒人，当然要找机会和韩如月搞好关系。 赵妈妈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是告诉云染卿，梁姨娘今天派人跟踪她外出。又借着管家的名义，请求云染卿不要将自己暴露出来。 云染卿是聪明人，也需要在韩家建立自己的关系网，当即接受赵妈妈递过来的橄榄枝。 “玉兰，替我送赵妈妈出去。” 能让小姐身边大丫鬟相送，对于奴仆来说，绝对是天大的脸面。 赵妈妈激动地脸颊微红。 玉兰明白小姐的意思，眼神一闪，便笑着迎了上去，先说了一箩筐的好话，随即又安抚赵妈妈，近日她透露的话，浣花院绝对不会泄露分毫。 赵妈妈越发的满意。 等玉兰回到正房，看到的便是自家小姐捧着鞋面绣个不停。 玉兰撅着嘴，凑到韩如月身边，见小姐不看自己，忍不住又是端茶，又是倒水，只期望能得到小姐的注意。 韩如月眼角的余光看得分毫，可她想磨一磨玉兰的性子，便故意晒了她一会。 当玉兰毛毛躁躁的性格终于安静下来时，韩如月才开口问道：“有什么要说的尽快说。” 玉兰双眼一亮，很快意识到韩如月刚刚是故意的，便可怜兮兮地抱怨道：“小姐好狠的心，故意欺负奴婢。” 韩如月斜睨了她一眼，笑道：“我欺负你什么了？你到是说说？” 玉兰见小姐心情不错，便凑了过去，夸张地开口：“小姐，你足足赏了赵妈妈五两银子！五两啊！那可是奴婢好几个月的月俸了！那赵妈妈是什么人？小姐还不清楚吗？” “当初小姐落魄时，她和她家那位也没说管下人，反而放任下人们克扣浣花院的份例。现在小姐气势渐起，他到上杆子凑过来了！” “呸，真当别人都是傻子不成！” 玉兰发现自己说错话，轻轻打嘴，“奴婢说错话了，奴婢在说奴婢是傻子，可没说小姐，小姐千万别想多了。” 韩如月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这丫鬟啊，啧啧，说你什么好！聪明的时候心里比谁都明白，笨起来恨不得让人想捶你一顿！” 玉兰好奇：“小姐，难不成奴婢理解错了？” 第41章教丫鬟 韩如月有心好好带带玉兰，毕竟玉兰是自己的大丫鬟，未来相当于自己的脸面，若她老是做错事，丢的是自己的脸。 韩如月将玉喜也叫了过来，耐心解释：“我们浣花院现在的确有渐渐抬头的趋势，可那都是爹爹给的。等爹爹为朝廷上的事情奔波时，他便没时间再管我，届时浣花院不就又恢复了曾经的凄凉。” 玉兰似有所感，惊呼一声，倒抽一口气。 玉喜则若有所思，双眉拧得紧紧的。 韩如月见两个丫鬟都听了进去，分析得更全面，“赵管家负责回事处，掌管的是外院、人情往来等等。他虽然管不了后院，可后院发生的点点滴滴，他也定是了解一二的。” “曾经不管浣花院，他固然可气，可我自己没拿出韩府嫡长女的风范，也是让他们看轻我的根本。” “你看我现在强硬起来，他不是马上就伸出橄榄枝！只要有他在，和他维持好平衡。未来若有什么事情，他也能做个跑腿，替我去叫爹爹回来。” 玉兰心中不平衡：“小姐，你也说了，你是韩府嫡女，是韩府真正的正统，为何还要靠个奴仆？” 韩如月苦笑。 因为韩斌宠爱梁姨娘，宠得她甚至不愿意娶妻！ 当然，这些话她没法子在丫鬟面前说，不管韩斌做了什么，他都是她的爹爹。 “就算我是正统又如何，早晚有一天，我是要嫁出府的。” 韩如月的神色淡淡的。 被上辈子的凄惨婚姻生活伤害，这辈子她并不想嫁人。 可她清楚，若萌生这个念头，不用梁姨娘动手，韩老爷便第一个不答应。 她现在年纪还小，距离议亲等事还可以再等等。 不论如何，她是不会再和梁家扯上关系。 若要非嫁不可，这次她定会将招子放大些，好好看看人心！ …… “砰”地一声，梁姨娘的手掌拍在小几上，怒视下首的张三家的，喝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张三家的心里发苦，原本以为自家男人接了一份好差事。等回来禀告才知道，这是一个烫手山芋。 怪不得当时没一个人和张三争抢，原来都怕被梁姨娘的怒火波及。 张三家的垂着头，将刚刚的话又重复一遍：“二小姐的马车直接到剪子胡同，买了几样首饰和布匹，全是咱们府上付的钱。” “好啊！当真是胆子大了！是谁给她付的？”梁姨娘瞪大双眼，美目中好似要喷出火来。 张三家的缩了缩头，眼睛不怀好意地转了一圈，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祸水东引的好机会，赶忙说：“是赵管事，他连问都没问，便把钱都结清了。” “好啊，我就知道是他！”梁姨娘气得面容扭曲，一旁的大丫鬟见状不好，连忙给她上了一碗茶水，让她速速喝下消气。 梁姨娘真想将茶杯扔了，可一想到还有外人在，她便克制住了。 狠狠地闭眼，再睁开时，她的面容虽然还僵硬，却已经缓和不少。 “玳瑁，送张三家的出去。” 二等丫鬟玳瑁拿着一个荷包出来，带着张三家的走。 等屋子里没了旁人，梁姨娘再也忍不住，随手砸了青花瓷茶盏。 “小蹄子，当真是好大的胆子！还有那赵大海，真真不把我放在眼里，早晚有一天，我定要他们好看！” “来人，给我准备见客的衣裳，我到要看看韩如月都买了什么回来！” …… 韩如月正在绣鞋面，画屏便走了进来，低眉顺眼的请示：“二小姐，梁姨娘过来了。” 韩如月已经猜到她会来找自己麻烦，只是没料到这么快。 韩如月将鞋面放下，垂眸思忖几息，便对着画屏招手。 画屏一愣，近身服侍的工作都是交给玉兰、玉喜干的，她就算升为二等丫鬟，还没机会接近小姐。 想到难得表现的机会，画屏连忙正了正表情，恭敬地侧过身子。 韩如月对她的态度很满意，压低声音，细细交代。 画屏点头，转身便出了正房，趁着梁姨娘带来的人不注意时，悄悄离开浣花院。 梁姨娘由丫鬟掀开门帘，望着端坐在贵妃椅上的韩如月。 只见她一脸的孱弱，巴掌大的小脸沾着外出归来后的疲惫，眉眼五官带着精致，隐隐有几分像她早逝的母亲。 想到郑氏，梁姨娘心中火气越来越大，竟是一点场面话都不愿意说，直接怒喝一声：“二小姐，听说你今日出了门？不知是谁准许的？” 韩如月心中冷笑，表面上流露着柔弱：“梁姨娘，我是韩府的嫡小姐，想出门还要你准许才行吗？” 梁姨娘脸色一变。 韩如月这话说得不可谓不妙。 先是点出她是一个姨娘，又反问是否需要她准许。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她一个姨娘，没权管小姐的事！ 话是这个到底，可她到底管了韩家多年，原本一直掌控在手心的韩如月突然日渐脱离掌控，之前下的药，也被她寻找各种理由不再喝，也不知是发现药品有问题，还是故意和她唱反调…… 梁姨娘越想越生气，也暗暗心惊，便想也不想地冷喝：“二小姐，妾身虽是个姨娘，可好歹掌管韩府多年，大大小小的事宜全是妾身负责。二小姐想要外出的事宜，也应当禀告妾身一声。妾身也好为你整理妥当。” 韩如月一听眉开眼笑，深邃的眸子闪着轻蔑不屑，“姨娘，你只是代为管家。这府里早晚都会有真正的女主人，届时，你手里的权利，可都要上交的。” 韩如月原本也不想踩着她弱处不放，实在是这女人太过讨厌，让她心生厌恶。 梁姨娘差点气疯了，指着韩如月破口大骂：“不管如何，妾身现如今就是管家之人。你要出去，要买什么东西，都理应向妾身报备才是。你今日一出去便花了好几百两，可只府上一月吃穿用度为几何？可知老爷养家之不易？” “二小姐，不是妾身要批评你，你今日之事，做的实在是过分了！” 第42章记住身份 梁姨娘一副当家女主人的模样，仿佛她并不是韩府的姨娘，而是韩老爷的正妻。 韩如月被她理所当然的模样恶心到，眼睛一沉，刚要开口，便见画屏掀开了门帘，对着她悄悄点头。 韩如月心中稍定，将要说的话咽下，微抿着唇，一副老老实实受教的模样。 梁姨娘心中畅快，她早就想教训韩如月了，偏偏最近的韩如月就像一条不沾手的泥鳅，她连个把柄都抓不到，只能气呼呼地看着她一点点壮大，甚至隐隐有得到老爷关注的趋势。 这对于梁姨娘来说，根本不是一个好兆头。 这么多年，她使了多大的力气，多少的手腕，才独占韩老爷的宠爱。并挑拨的韩老爷和韩如月的关系日渐严峻。 眼看着她自己的亲生女儿韩新月更得韩老爷宠爱，她可不希望在即将议亲时，让韩老爷想起还有韩如月这个嫡女！ 梁姨娘迫切地想将韩如月掌握，正因为如此，她不再克制，越发盛气凌人地怒骂：“二小姐，妾身希望你能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要再因为你的种种不好行为，为老爷的脸面上抹黑！若再被我知道你私下里偷偷出去买东西，我便彻底禁了你的足，让你没机会花钱！” “梁氏，你当真好大的胆子！”韩老爷冰冷的声音突兀地在门外响起。 梁姨娘身子僵住，扭头便见到韩老爷黑着脸站在门外，也不知听了多少。 她心中慌乱，强挤出一抹笑容，体贴地迎了上去，“老爷，您怎么过来了？天色晚了，二小姐也是大姑娘，您就这么过来，终究不太好……” “怎么，你现在胆子大得连我都要拿捏上了？”韩老爷冷哼一声，森冷的眸子如鹰一般锐利，摄得梁姨娘越发害怕。 “老爷，我怎么敢……” “你有什么不敢？”韩老爷骤然提高音量，打断梁姨娘的话，“你克扣如月的吃穿用度，就连我准许让她外出买衣裳，都被你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痛骂一通。怎么，这个家连我都没说话的份儿，处处都要听你的不成？” 梁姨娘心里嘎登一下，暗恨张三家的没和自己说实话。 又恼韩老爷没良心，都没说让韩新月跟着一起去买新衣服新首饰，反而单独给韩如月钱，让她自己去挑选。难道她伺候了他一辈子，到头来还是比不上韩如月这个小小的嫡女身份吗？ 种种念头在梁姨娘心中闪过，她不敢表露出来，委屈地为自己辩解：“老爷，我也是担心二小姐年纪小，不懂事，被外面的市侩商贩骗了去，才想过来提点她一二。” 韩老爷只听到梁姨娘最后威胁的话，前面并没听到，所以到底没意识到梁姨娘的嘴脸有多么丑陋。此时听到她是好心提点韩如月，心里的怒火终于消散不少。 饶是如此，他还是冷着脸叮嘱：“别忘了你只是一个姨娘，就算提点如月，也绝对没有越过她身份去！下次若再被我发现你克扣如月，这韩家所有的家事也不用你管，全交给如月吧！” 梁姨娘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咬着下唇，委屈地低下头，便被韩老爷冷着脸撵走。 韩老爷抬起脚，转身刚要离开，眼角余光扫到挺直着背脊，沉默站在角落的韩如月，不由得暗暗叹气。 他这个二女儿，和发妻实在太像了。 停下脚步，韩老爷转身，面容和蔼：“如月，今日都买了什么好东西，给爹爹也讲讲。” “爹爹，如月是不是做错了事？为什么姨娘看到如月出去买东西，会那么生气？以后爹爹还是别给如月钱了。若是爹爹实在想给如月买东西，直接买回来送给如月，好不好？”韩如月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说话的语气又无措又委屈，仿佛迷茫得找不到出炉。 韩老爷心中一紧，终于意识到，就算二女儿平时装得有多么强硬，她到底还是个不懂事的孩童。没有亲生母亲的教导，有很多事情，她都并不理解。 此时的韩老爷才深刻意识到，他平时对这个女儿还是太忽略了，就算有金钱的补偿，也是远远不够的。 “不，如月并没做错事，这次是爹爹让你去买衣服的，爹爹想宠着如月，你看中什么，爹爹都会买回来给你。” 在韩如月上辈子的记忆里，除了年少不懂事时，韩老爷很少用这种哄小孩的语气和她讲话。 一般情况下，只有面对韩新月时，韩老爷才会拿出这番耐性。 果然，在自己改变了态度，不再处处和韩老爷对着干，少了争吵后，父女两人也可以正常的谈话，像每一对正常的父女一样？ 韩如月心中升起隐隐的期待，到底是血浓于水的父亲，上辈子哪怕韩家败落，韩老爷也用他仅剩的财产，试图维护住她的好日子…… 想到上辈子自己和韩家遭受的苦难，韩如月心如刀绞，深邃的眸子里流淌出森寒之气。 生怕被韩老爷发现，她飞快地敛下长长的睫毛，笑着撒娇：“什么都可以吗？万一我看中的东西很贵很贵，要花很多钱呢？” 韩老爷大笑，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二女儿可爱得紧。 “我的女儿，就算想买贵东西又如何！就算爹爹花上一年的俸禄，也要给你买回来！” 韩如月知道自己并不会再做不走脑的事情，买那些没用的东西。可韩老爷的态度，还是让她很感动。 果然，爹爹是真的关心她，只是一直以来，父女两个没沟通好罢了。 韩如月暗暗发誓，这一次，她一定不再让韩家重蹈覆辙，一定要保护爱她的爹爹和弟弟。 “很晚了，爹爹要回去了。以后你若再有事情，直接传话给赵管家，让他转告给我就行。” 韩老爷顿了顿，补充一句：“你现在也大了，按理说，管家的事情也应该让你跟着学习才是。可惜你娘去的早，这府里也没一个能教你的。梁姨娘……多少还是不适合。爹爹会为你寻觅一个嬷嬷，请到府里教你。” 第43章教训 韩如月等的就是这句话，有韩老爷做主，她在韩府的地位一定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欣喜地抬起头，激动地点头，“嗯，爹爹，女儿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亮晶晶的眸子，好似夜空中最绚丽的繁星，一闪一闪地，专注得盯着韩老爷。 韩老爷被韩如月的眼神迷惑，差一点伸手揉揉她的发顶。在指尖即将碰触到她的发丝时，停顿住。 韩老爷闭了闭眼，又想起早早离开的发妻，颓然地收回手，“早点休息吧，爹爹先走了。” 韩如月让画屏拿着灯，将韩老爷送回去。 没过一会，画屏便回来了，将一路上与韩老爷的对话，认认真真地禀告：“老爷问了奴婢很多关于二小姐的事，奴婢实话实说，将二小姐以前的日子讲了出来。老爷很生气，之后便没再说话。” 末了，她又补充道：“老爷今夜并未去梁姨娘的住处，而是去了花姨娘那。” 韩如月一愣，差点被这消息欣喜得大笑出声！ 她以为爹爹生气，会跑到外书房冷静，绝对想不到会到花姨娘的院落，要知道，梁姨娘霸占着后院，早就将韩老爷当作囊中物，不许人沾染了！ 真想看看第二天梁姨娘得知真相的反应！ “你做的很好，今天多亏你机灵，将爹爹请了过来。玉喜，去拿个荷包出来。”韩如月一向赏罚分明，画屏做的好，她当然重重有赏。 画屏双眼一亮，强压住心中的激动，朗声道谢：“这都是奴婢该做的，当不住小姐抬爱。”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哪那么多话。”玉兰笑着打趣，将荷包塞到画屏的手里。 几名丫鬟眼见韩如月渐渐得到韩老爷的喜欢，浣花院的日子只会比以前强，不会再像往日那般朝不保夕，一个个的脸上都露出兴奋的笑容。 韩如月由玉兰伺候着梳洗，卸掉首饰后，躺在床榻上，很快便陷入沉睡。 渐渐安静下来的韩府，有韩如月这种好眠的，当然也有梁姨娘这种愤怒到极致的。 “你说什么？韩老爷去了花姨娘那里？你亲眼看见的吗？你确定？”梁姨娘愤怒地尖叫，举起旁边的青花瓷花瓶便要扔掉，被玳瑁抢下。 “姨娘，这个青花瓷瓶可是老爷的心爱之物，您若是打碎了，府里可没有第二个充数了！”玳瑁小心翼翼地将青花瓷瓶放到多宝阁上，确定它完好无损，没磕着碰着，才轻舒一口气。 “他都去找别的女人了，我还顾忌着他喜欢什么有用吗？”梁姨娘虽然不再扔东西了，可愤怒地尖叫依旧回荡在小小的院子里，让所有的丫鬟婆子们胆战心惊，生怕将她惹怒，引火烧身。 玳瑁倒了一杯清茶，放到梁姨娘的面前：“姨娘，您先冷静冷静，喝口茶。晚上静，小心隔墙有耳。” 她若有所指地向浣花院的方向努努嘴。 梁姨娘冷笑一声，“小贱人有了老爷的关注，当真以为这府里便是她说的算了？我还没死呢！只要我在韩府一天，便没她说话的地方！” “不行，今天她给我的痛苦，我必须马上报答回去！” 玳瑁头上流下冷汗，生怕梁姨娘激动下，不管不顾又做出更多胆大的事情，连忙拦住，“姨娘，您别激动……” “姨娘，大晚上的，您怎么还没睡？我隔了好远，都听到您的声音了。”韩新月温和的声音响起，奇迹地安抚住梁姨娘的愤怒。 “新月，你终于来了，你知道不知道，如月那小贱人要翻天了！”梁姨娘像是找到主心骨，将刚刚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重复一遍。 韩新月安静地听着，并未打断梁姨娘的话，直到她说完，还是一脸的若有所思。 “新月，你到是说话啊！难不成还真要那小贱人霸占了韩府？”梁姨娘激动地推了推新月，眼中满是焦急。 韩如月皱着眉头躲开她的手，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淡声说道：“姨娘，我是偷偷跑出来的。你再大声嚷嚷，是生怕爹爹不知道吗？” 梁姨娘讪讪地开口：“我这不也是着急吗？” 韩新月眸子一冷，“看这韩如月当真是有问题，行事作风竟比以前大不相同了。” 梁姨娘双眼一亮，“你也是这般想的？我早就察觉不对劲了！你说，我们接下来要如何办才好？” “姨娘别急，我自有办法。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得将我的禁足取消才对。” …… 第二天，韩如月刚刚吃过早饭，赵妈妈便带着几个粗壮婆子，抬着几个大箱子来到浣花院。 “赵妈妈，您这是？”云兰欢喜地迎了上去，对着几个大箱子好奇地探头探脑。 赵妈妈一脸和气的笑，“二小姐可用过早膳？我有好消息禀告。” 云兰不介意她的隐瞒，事实上做丫鬟的，哪里有过问小姐的资格。 “妈妈快随我来。”云兰亲自掀起门帘，将赵妈妈让到正房。 画屏有眼色地端起茶水，为粗壮的婆子上茶和糕点。 粗壮婆子一个个露出欢喜的笑，显然很满意二小姐手下丫鬟会做人。 正房内，赵妈妈恭敬地向韩如月请安：“老爷一大早便惦记着二小姐，特意叮嘱老奴那口子，让他从库房里找出几件好东西，给您送来。您快看看，可还满意？” 韩如月目中流露出好奇，让粗实婆子将箱子抬了上来。 只见正中间的大箱子里，摆放着紫檀木长案。另一个婆子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是一个掐丝珐琅的香炉，落在后面的婆子则拿着精致的文房四宝。 韩如月双眼一亮，这些东西都是她喜欢的。玉兰早就有眼色地拿出几个荷包，塞到几个婆子的手里。 赵妈妈推拒一番，见韩如月眼中欢喜，是真心实意地要给她们，便收了起来。 “妈妈几人一大早辛苦，我这里也没什么好招待的，只能让妈妈们自己去吃茶了。” 赵妈妈很是谦虚：“瞧二小姐说的，您是主子，老奴几个可明白自己的身份，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心里可都有数。” 第44章花姨娘 韩如月听出赵妈妈话里有话，见她有话要告诉自己，白嫩挥了挥手，玉兰有眼色地将人带出去，屋子里只留下玉喜。 赵妈妈迟疑地扫了玉喜一眼，韩如月笑着开口：“妈妈不用计较，玉喜是我的贴身大丫鬟，嘴.巴严着呢！” 赵妈妈松口气，做奴才的最重要的便是要有眼色，既然她决定要认定哪个主子，自然不能再转战另个主子的道理。 当听家里那口子的意思，要真心跟着韩如月时，赵妈妈还是很不安的，可她不敢违背家里那口子的吩咐，只好硬着头皮，表明决定。 “二小姐，昨晚紫霞院那位偷偷去了梁姨娘的院子，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才出来。” 韩如月一愣，怎么都想不到赵妈妈会说出这种话。 要知道上次两人见面，她伸出橄榄枝，为的就是让赵管事为自己所用。 原本以为这个考虑时间会过很长时间，没想到才过了几天，他便做出决定，让赵妈妈带给她这条大消息，以表明衷心。 韩如月心潮涌动，要强克制，才不会做出失态的举动。 “不知赵妈妈可听到什么风声？” 赵妈妈面露愧色，“梁姨娘余威尚在，府里的眼线钉子都不少，这条消息，老奴还是费了好大力气才得到的。老奴想着，大小姐在禁足期间也要偷偷溜出来找梁姨娘，定是为了了不得的事情。” 韩如月冷冷地勾起唇角。 还能为了什么，眼看着百花宴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近，韩新月一定是按捺不住，想提前出来了。 就是不知道梁姨娘这次给力不给力，能不能完成韩新月的所愿。 “将这些东西都摆在书房，原来的东西收到库房里。”韩如月细细打量着，吩咐玉喜如何摆设才更好看。 玉兰却急得仿佛是热锅上的蚂蚁，“我的二小姐，您还有心情管家具摆得好看不好看，您怎么不想想如何应对大小姐啊！她若是真出来了，一定又会兴风作浪不可！” 韩如月脸上的笑容不变，“我能把她关进去，自然不管她出来几次，都能让她继续进去。” 玉兰惊讶，弯得像柳叶的细长眉毛高高扬起，“二小姐当真有办法？难道您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韩如月意味深长地笑了，眸子里的寒光锐利如刀，“她若一直躲在院子里，我又如何收拾她？趁着她出来的机会，我也正好将以前受到的全回报在她的身上。” 她的脸上虽带着笑，可语气里的冷漠，让人瑟瑟发抖。 书房里的玉喜和玉兰都是她的心腹，所以她也毫无遮掩的，将真实想法表露。 玉兰激动得摩拳擦掌，“二小姐终于下定决心了吗？奴婢早就等不及了，您快交代奴婢应该怎么做？” 韩如月笑着轻点她的额角，“你啊，老老实实将性子收收，和玉喜多学学，等你沉稳下来，我自然有不少的事情让你做。” 玉兰撅着嘴，“奴婢哪里不好啊，奴婢又衷心，又护主，绝对不比玉喜那个傻大个差啦！” 玉喜笑着挠挠后脑勺，“不管小姐让奴婢去做什么，奴婢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 韩老爷宿在花姨娘房间里的事情，很快在韩府里传遍了。一时间仆妇们的视线时不时地在花姨娘和梁姨娘之间徘徊。 一个是刚刚受宠的小妾。 一个是一直受宠的小妾。 到底谁才更得韩老爷的喜欢？ 想来想去，韩老爷是个长情的人，想必第二天便会回梁姨娘的房间吧！ 然而，让人大跌眼镜的事情发生了，第二天夜里，韩老爷还是宿在花姨娘的房间里。 这回，韩府的仆妇们不淡定了。 他们隐隐觉得，一直安分守己，像个透明人的花姨娘，要翻身了！ 有见风转舵地往花姨娘的房间里跑得勤，花姨娘也是大方的，赏起人来绝对不手软。 她不同于梁姨娘苛刻的作风，很快得到越来越多的好感。 就在所有人都盯着两个院落，等着看她们下一步行动时，花姨娘率先出了院子。却不是向梁姨娘耀武扬威，而是来到浣花院。 “二小姐，花姨娘求见。”画屏将消息报了进来，等待韩如月的反应。 韩如月放下毛病，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就她自己吗？” “还带了一个丫鬟，手里提着食盒。” 韩如月敛下长长的睫毛，细细揣测花姨娘此行的目的，很快便猜得一二，拒绝：“告诉她我身体不舒服，并不想见她。” 画屏脸上闪过古怪，酝酿了半天，小心翼翼地开口：“花姨娘特意提前和奴婢打了招呼，若是二小姐身体不好，她带了正对二小姐病情的药方，一定要见到二小姐本人才会呈上来。” 韩如月差点被花姨娘理所当然地举动气笑了。 花姨娘真把自己当作重要人物，以为提出一个似是而非的诱惑，她便会上钩？ 也太小瞧她这个韩府的嫡小姐了！ 拒绝的话在口中酝酿，就在要脱口而出时，她突然问道：“你说花姨娘带来的丫鬟手里提着食盒？” 画屏点头，“正是，奴婢看她宝贝得紧，一路都小心翼翼地拿着。” “有意思。”韩如月若有所思地笑了，起身向正房走去，“将人迎进来吧。” 画屏暗自诧异花姨娘的手腕，要知道二小姐这人对于自己的决定，很少有改变的时刻。不能说她对自己太自信，事实上，她每次的判断，都有八.九成的正确率，以致于浣花院的丫鬟们对她越来越信服。 韩如月才在正房坐定，花姨娘便走了进来。 不同与梁姨娘的富贵，花姨娘正如自己的名字，哪怕已经年近三旬，还带着一种江南女子特有的婉约，一举一动弱柳扶风。 细细看去，满月的模样和花姨娘很像，就连说话不敢直视人的习惯，也格外相似。 “给二小姐请安，二小姐身体可好？”花姨娘细声细气地说着，哪怕连着受到韩老爷宠爱，也将姿态摆得很低。 韩如月马上意识到，这个花姨娘有可能并不如外表那般无害！ 第45章把柄 韩老爷的后院一直被梁姨娘把持着，试图爬床的丫鬟，都被她用雷霆手段处理了。就连韩如月的生母，也没斗过梁姨娘，早早地被抢去宠爱。 后院的这些女人里，也只有花姨娘还安稳地活着，歹毒没被克扣，这其中若没有花姨娘的手腕，韩如月是不相信的！ 她细细打量着坐在下手的女人，花姨娘穿着月牙白刺绣妆花裙，看起来格外的无害。只有在她抬起头时，露出的妖艳美丽面容，才像是成熟的蜜桃，让人想要采撷。 “花姨娘此行所谓何事，不如直说。”韩如月不打算和她迂回浪费时间，直接打断她没用的废话，切入正题。 花姨娘苦笑，“二小姐，妾身有一是相求。” “花姨娘，您是姨娘，我是府里的小姐，有什么能是我帮得上的？”韩如月话虽没明说，可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花姨娘是韩老爷的妾，会有求助的事情，也和争宠有关。作为小姐的韩如月，没权利过问韩老爷晚上愿意在哪个院子里休息。 花姨娘柔柔地垂下视线，“二小姐果然冰雪聪明，妾身还没将来意说明白，您就已经猜到了。妾身想来想去，这件事除了二小姐，也没人能帮助妾身了。算妾身求你，帮妾身一次吧！” 韩如月端起桌上茶杯，很惬意地啖了一口，一副并未上心的模样。 花姨娘咬住下唇，明白自己若不拿出点实际的东西，二小姐绝对不会帮助自己的！ 对着身后的丫鬟使了个眼色，后者小心将食盒端了上来。 花姨娘稳稳地拖住食盒，咬牙下定决心，“二小姐，妾身有独门秘方想要呈给二小姐，还请二小姐屏退身边人。” 韩如月轻笑：“屋里的都是我信得过的丫鬟，花姨娘有事直说就行，不用弄得神神秘秘。” 花姨娘心里发苦，她这食盒里的东西可是不能见人，若被没眼色的丫鬟张扬出去，自己绝对会吃不了兜着走。 暗恼韩如月不配合，花姨娘耐着性子劝道：“二小姐，您就别为难妾身了，妾身此行当真是诚心来的！” 韩如月将茶盏放下，姣好的面容上带着浅笑，见花姨娘目光恳切，不似作伪后，让玉兰带着几名丫鬟退出去。 玉兰对只有玉喜留在二小姐身边而不满，转念一想自己最近的确太莽撞了，好几次差点坏了二小姐的好事，便也不敢有异议，带着画屏几人离开。 花姨娘见房间里还有一个玉喜，双唇蠕动着，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 韩如月却没时间和她浪费，“花姨娘，有什么话直说，若要我的丫鬟全出去，不可能。” 花姨娘暗自咬牙，只得硬着头皮开口：“二小姐，这食盒里装着梁姨娘的秘密。” 虽然韩如月已经料到了，却没想到花姨娘手里掌握着梁姨娘的秘密。 转念想想，花姨娘能在府上地位超然，没被梁姨娘打压，手里不掌握猛料，也不足以维持性命。 韩如月幽幽笑了，“花姨娘，你当真觉得我会对不明不白的东西感兴趣？” 韩如月不是傻子，花姨娘在府里安安稳稳地生活十多年，怎就突然找到她，要将秘密和她分享？ 花姨娘气得咬牙，只得将食盒打开，露出一本小册子，“二小姐，这是账册，上面清楚记载了梁姨娘这几年的收入。” 韩如月蓦然怔了怔，眼中闪过错愕，盯着小册子的目光，好似在看某种怪物。 花姨娘心中得意，就算你再淡定又如何，还不是被我拿来的东西震惊到。 花姨娘包养得宜的手指落在蓝色皮的账本上，双手碰到韩如月的面前，“二小姐，这可是妾身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得到的，现在交给二小姐，只有一个请求，便是希望二小姐能助妾身一臂之力，得到老爷的宠爱。” 韩如月差点一口茶喷出来。 有么样搞错，花姨娘脑袋里是进水了吗？ 居然想着让她帮忙争宠？！ “花姨娘，我还是那句话，你是姨娘，我是小姐，我帮不了你。”账册的确很诱.人，可韩如月不能把握里面的所谓证据是真实的，更没法子管爹爹喜欢哪个女人，所以，这场交易，从开始看便是一个不可能。 花姨娘没想到韩如月如此不好说话，她费了半天力气，竟是一点都没说动，不由得脸色变得很难看。 韩如月看也不再看她，直接端起茶盏，将送客的意思表现的十成十。 花姨娘面容僵硬，在即将扭曲时，控制住心里的想法，狠狠地起身，嗓音依旧柔柔弱弱：“二小姐，妾身的大门一直为您敞开，只要您有需要，尽管来找妾身就是，妾身再附加一句，只要二小姐让妾身得到老爷的欢喜。妾身便是和二小姐一条线上的，自然也会帮助二小姐对付不喜欢的人。” 韩如月没抬头，花姨娘半咬住下唇，不甘心地离开了。 等房间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玉喜才压低声音，困惑地问道：“二小姐，您为什么不接受花姨娘的橄榄枝，明明您还说要在韩府上找到同盟。花姨娘不比赵管家强上不少？” 韩如月目光深幽地望向窗外，艳丽的花儿开得五颜六色，碧绿的树叶带着生机，似乎之前冷冬的颓然已经全部消失，满府上下正展露着熊熊生机。 又有几人能看到，在这生机之下暗含的腐败？ 想比府上的仆妇，韩如月不信这府中的主子。 上辈子韩家落魄，韩老爷和弟弟接连入狱，梁姨娘得到梁家庇护，好好的没有损伤。而花姨娘，也是带着韩满月安全地逃过罪行。可惜那时候的韩如月在梁家生活困顿，和外面的消息断层，并不清楚这两人是如何做到的。 可正是如此，她才将这两位姨娘列为怀疑的对象。 以前她只把目光盯在梁姨娘的身上，现在看了深藏不露的花姨娘，她才意识到韩府有多么卧虎藏龙！ “玉喜，你看懂花姨娘是什么人了吗？”韩如月幽幽问着，到很好奇在丫鬟们的眼里，花姨娘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第46章大方的花姨娘 玉喜面露迟疑，好半天才回道：“奴婢觉得，花姨娘很大方。” “哦？此话怎讲？”韩如月到是好奇了，若是没记错的话，花姨娘好像只是一个丫鬟出身，哪里来的大方可言？ 玉喜挠了挠头，将自己观察到的全讲了出来：“花姨娘的地位在韩府很尴尬，别说是小姐了，我们这些丫鬟们也是了解的。所以，一般情况下，仆妇们都不喜欢到花姨娘的院子，因为……咳咳，大家觉得去了那里不但没出席，也没钱赚。” 这话说的是实话，府里的丫鬟除了心里图谋不轨围着少爷和老爷转的，其他的都是为的钱去的。 “可真正和花姨娘打了几次交道，大家发现，花姨娘赏起下人来并不手软。她虽然钱财上少了一些，可那种手绢，绢花，都经常赏赐下来。正因为如此，小丫鬟们很喜欢围着她转。” 韩如月眼中闪过了然，这么算起来，她到是有几分相信花姨娘会掌握梁姨娘的黑账目。 要知道府中丫鬟婆子关系错综复杂，看着不起眼的小丫鬟，很有可能是大管家的侄女或者亲戚。 花姨娘用小恩小惠将这些人收买，想得到好处，也不是没可能。 若当真是她猜测的这些，她就得把花姨娘提升为重点的观察对象了！毕竟，谁也不会放着一个不知底细的人在身边，像个定时炸弹一般，随时有爆炸的可能。 一个计策当即从韩如月心中形成，“玉喜，院子里的小丫鬟你觉得哪个可用？” 玉喜没想到二小姐会问这个问题，不由得细细琢磨起来，最后还真有一个人选在心里形成：“打扫院子的小丫鬟春英，今年才七岁，看着小，心里却是有心劲儿的。她老子因为得罪了梁姨娘，从副管事变成守门的，家里的地位降了下来，平日里没少受排挤。可奴婢看着，这丫鬟并未被这些人影响，反而还是兢兢业业的干活，不参与到任何的派系争斗去。” 韩如月心下满意，家里被梁姨娘打压，自然不会对梁姨娘衷心，年纪小小，却明白谁才是真正的主子，手里应该干什么活计，没被外人影响，当真是个好苗子。 “你私下里把人带在身边，好好教导，有机会提点她两句，若是有人要她办事，她也可以先听听对方是什么个目的。” 玉喜诧异：“二小姐，您这计策，是要那个以……以？”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韩如月娇嗔着瞪了她一眼，“平时的时候不是教了你不少字吗？我这里反正也不太忙，多看看书。” 玉喜腼腆的笑了，“二小姐教奴婢认字，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奴婢哪敢碰那些书册啊，这若是坏了，卖了奴婢都赔不起。” 韩如月的书房里收藏了很多珍品书册，全是有钱也买不到的，这都是当年郑氏留给她和弟弟的遗物之一。 弟弟现在还年纪小，便有韩如月收了起来。 韩如月面容变得柔和，“你别妄自菲薄，我觉得你学的很快，还是要多多培养才是。” “好了，你先去把我交代的事情办好。若是那春英没你期望的满意，便不和她说实情，再寻找别的小丫鬟。” 玉喜已经大略明白韩如月的计策，发誓一定会办的妥帖，便退了出去。 韩如月起身，来到书房，拿起毛病在宣纸上挥洒起来，不一会，一副鹬蚌相争图便跃然纸上。 …… 出乎意料的，事情进展的很顺利，春英果然是个好苗子，没用玉喜多做指点，她便主动表明，愿意帮助二小姐办事。 “二小姐，那春英想见您一面。”玉喜面露古怪，一个小丫鬟想要见主子，这一般情况下都不太可能。可连日的接触，她对这个小丫鬟日渐喜欢上，便决定冒着奉献，去问上一问。 韩如月刚吃了一碗莲子羹，心情正好，“让她进来。” 玉喜欢喜地应下，没一会，一个穿着浆洗干净，还带着衣服折叠印子的小丫鬟低着头进入正房。 她没敢抬头看韩如月，噗通一声跪在她的面前，朗声清晰地请安。 韩如月视线忍不住落在这丫鬟身上打量，显然，她身上的新衣服正是为了见自己才换上的，露在外面的手冻得通红，还有几处冻疮，可洗得干干净净，指缝里并没有泥。 她的头垂得很低，只能看到两个梳得利落地双丫鬓。 “抬起头来。” 春英身子一僵，乖乖地抬起头。 韩如月诧异地挑起双眉，她怎么也想不到，春英会长成这幅模样。 虽然才七岁，可也隐隐能看出长大后的美貌，这姿色在仆妇之中并不多见。 韩如月很快收回视线，端起茶盏悠闲地喝一口茶，淡淡地询问：“听说你想见我？所为何事？” 春英身子一僵，她见过的主子并不多，却总觉得韩二小姐身上有种让人畏惧的气势，令她不敢造次，将心中所想一股脑地说了出来：“二小姐，奴婢……奴婢想为二小姐做事，哪怕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最近表忠心的人还真多，韩如月默默想着，面上却并未露出分毫。 “你想跟着我做什么？我一个府里小姐，也没什么事让你做。” “不，是奴婢想要伺候二小姐，什么活计，都可以，只请二小姐能将奴婢留在您的身边。” 春英面露惶恐，到底是个孩子，城府并没那么深。韩如月几句试探之后，她便一股脑地将想法说了出来。 “奴婢的老子管着外院的布房，那本是夫人留给二小姐和少爷的，奴婢老子也是后被提拔起来，调到那边当个二掌柜。掌柜是梁姨娘亲信，平时并不会露出账册给奴婢老子，只让他做些和富商联络的事情。” “可有一天，奴婢老子无意间发现账目不对，与他进货的价钱对不上。他以为是掌柜背着梁姨娘，将钱私吞了。他对老爷忠心耿耿，便寻思着将这件事情上报过去。却没想到，被梁姨娘提前发现，将人扣了下来，并将私吞的事情安排在奴婢老子身上，让他顶了所有罪名。” 第47章春英 “奴婢老子被打个半死，老爷看在多年的份儿上，只剥夺了奴婢一家的家产，并未将奴婢等人送到官府。” “可奴婢心里不甘心，明明这件事不是奴婢等人的错，明明是梁姨娘图谋不轨，为什么要奴婢老子背上莫须有的罪名……” 春英哽咽一声，巴掌大的小脸上已经满是泪水，“奴婢老子被打坏了身子，现在还躺在床上，连下床都费劲。奴婢的娘为了给他治病，没日没夜地接活干，半夜还要纺线绣花，眼睛都快瞎了……” “奴婢不甘心，想要为家里讨个说法……” “二小姐，奴婢早就听说您的名声……您能不能帮帮奴婢一家，就算让奴婢做牛做马，奴婢也不忘您的恩情！” 春英对着韩如月砰砰地磕头，那骨子狠劲儿，似乎要将自己的头磕破了。 韩如月叹口气，上辈子她对这件事情还真有耳闻，可惜，等她知道时，已经嫁到梁府了。 那时候孙久明已经为她赚了不少的钱财，提起这事时，还为春英一家不平：“小姐，李叔一家当真是好人。可惜被梁姨娘破坏的家破人亡，听说他颇有姿色的女儿才十岁，便被卖到了窑子里……我一直后悔自己没能力，若能早点掌握权利，必要将他们一家救下。” 韩如月从回应之中回过神，盯着哭得不能自己的春英，问道：“你想要我如何替你报仇？” 春英眼中闪过惊醒，漂亮的眸子里暗含光芒，激动地膝行两步，“二小姐，奴婢自知二小姐为此事定有难度，奴婢老子手里恰巧有点东西，想必二小姐看见时，一定会感兴趣的！” “奴婢一家所要的也不多，只想请二小姐收留，赏奴婢老子几幅药材。至于梁姨娘……” 没等她说出口，韩如月便抢先开口：“你必须清楚，梁姨娘是我爹爹的妾，我只是一个随时有可能出嫁的女儿。” 春英的声音顿了顿，眼中闪过挣扎和不甘心。种种情绪在心中翻涌，终于，她咬牙开口：“奴婢明白了，若二小姐不方便，不动也罢，奴婢只求一家安顺！” 韩如月目光灼灼地盯着春英，并没马上表态。玉兰一直在旁边小心留意着她的表情，心中一阵若有所思后，开口：“你这小丫鬟到是好打算，对着二小姐空口画出一张大饼，便要二小姐帮你做这做那，你当你是谁？” 春英双颊瞬间涨得通红，“奴婢知道，让二小姐费心了，可奴婢发誓，二小姐一定不会后悔的！奴婢一家真的很有用处！” 韩如月其实并不怕春英提出要求，有要求，就证明对这件事请认真程度！ 更何况上辈子孙久明的话还在心中打转，她早就下定决心要棒棒李春英一家。 只是帮忙并不是这么帮的罢了！ “你先回去干活，二小姐看了你的表现，自然会有所决断！”玉兰见二小姐并没有呵斥自己，她便自作主张地继续加了一句。 春英见自己的想法并没有被剥夺，反而暗含希望，不由得跪下对着韩如月砰砰地磕了三个响头，才走了出去。 “二小姐，您真要帮李春英？”玉兰小心翼翼地问着，她最近越来越不懂二小姐的决断，有不懂的地方，便也想多学习学习，以后好继续成为二小姐身边的左右手。 “你去查查李春英家里的情况，若她爹真的不能下床，便从库房里拿点他能用的上的药材送去。”韩如月淡淡吩咐着。 玉兰清楚二小姐的决断，乖巧地退下。 李家在接到药材和救济的十两银子后，欢喜得嚎啕大哭，一家三口自此对韩如月忠心耿耿，成为韩如月手边不可多得的人才，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韩如月才让玉兰退下，画栋便带着一个小丫鬟进来，“二小姐，上房那边刚刚传了话过来，今日梁家将会来府上做客，梁姨娘头疼不能管事，请二小姐为晚膳多做准备。” 韩如月冷笑一声，爹爹之前还说，若梁姨娘管不好家，便让她接手。梁姨娘到这将这件事情上心了，趁着有人来府上做客，便推脱自己身体不好，让她去管理晚膳，还不是想让她韩如月在众人面前丢脸！ 韩如月到偏偏不让梁姨娘如意！ 不就是一个宴客晚宴吗？还真当她没经历过？ 韩如月不由得想起当年在梁府遭的罪，此时到感谢上那几年痛苦的经历，让她有机会学到不少的东西。 “画栋，你去把厨房里的管事妈妈叫来。”韩如月气定神闲地吩咐。 画栋微微迟疑，站在原地一脸的欲言又止。 画屏最近几次做了不少事情，让韩如月越发器重，得到很多赏赐，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 可画栋谨记着家里老子的叮嘱，一定不要牵扯到小姐和姨娘的争夺上去。 但她到底是浣花院的丫鬟，若知情不报，这以后还怎么在小姐身边办事？ 画栋咬了咬牙，悄声说道：“二小姐，厨房上的管事妈妈是梁姨娘的人，您……还是多加防范一些的好。” 韩如月笑眯眯地看了画栋一眼，“我明白了，你将副管事妈妈也带过来就是。” 画栋虽然好奇韩如月要用什么办法，可到底不敢有异议，听话地将管着厨房的两个婆子全带了过来。 掌管厨房的孙妈妈是梁姨娘的亲信，在未出嫁前，是她身边伺候的丫鬟，嫁给老爷身边的小厮，生了孩子后，便被提携到后院管厨房。 充当她副手的于妈妈是家生子，见谁都是一团和气，老老实实地谁也不肯得罪。同样的，却也不被任何人收买。 韩如月早就从画栋那得到两人的身份，在将人叫到房里时，并没有率先开口。 孙妈妈自认是梁姨娘身边的老人，平时对谁都高人一等，根本没将韩如月看在眼里，等了一会，见她也不说话，便昂起头，不耐烦地说道：“二小姐叫奴婢几个过来可谓何事？一会还有招待客人的晚膳准备，若二小姐没事的话，奴婢可没时间耽搁！” 第48章教训孙妈妈（1） 啪嗒。 韩如月将茶盏放在桌子上。 清脆的声音，透着一种压力，源源不断的渗透出来，令孙妈妈脸上的强势表情差点伪装不住。 “孙妈妈当真是大忙人，想必平时有很多的活忙活不过来吧？”出乎意料的，韩如月开口时语调温和，带着浅笑，仿佛刚刚的强势不过是错觉。 孙妈妈松了口气，背脊挺得直直的。 她是梁姨娘的人，早就接到梁姨娘的指使，要好好对待这位无法无天的二小姐。 孙妈妈在府里伺候了大半辈子，难为人的手段还不会吗？她有自信将韩如月气得哭鼻子，再也不敢和梁姨娘叫嚣！ “呵呵，不是奴婢话多，奴婢啊，管得可是府里上上下下的吃食。这老爷少爷小姐们若是想要吃的，奴婢却没按时准备可口的饭菜，可对不起奴婢在这位置上的责任！” 韩如月点头，“想不到孙妈妈是认真负责的人。” 孙妈妈表面上没说什么，可眼睛里的得意怎么都掩饰不住。 韩如月轻笑：“既然孙妈妈一心为了这府上的主子们服务，那为何前段时间我想要口热水都没有？难不成孙妈妈对待韩府的主子还要分个三六九等？孙妈妈到是说说，我算哪一等？” 这话可不好接了。 将韩如月捧高了，她就得解释为什么克扣二小姐的食材。 若是将韩如月捧低了，又与她身份不符。 孙妈妈头上沁出冷汗，突然觉得变得棘手起来。忍不住向身后的于妈妈使眼色，后者眼观鼻，鼻观心，好似根本没听到这一主一仆的对话。 苏妈妈暗骂于妈妈不地道，面对韩如月时，心里不由得带了火气，硬梆梆地回答：“看二小姐说的，你们都是主子，主子的地位，又怎能是奴婢能评判的。” “既然你知道，为何还要克扣我的膳食！还对我的丫鬟说什么要把热水给大姐姐，不能给我！你这不是当着众人的面破坏我和大姐姐的感情吗？我到是要把你的险恶用心到爹爹的面前说上一说，让他给我评评理！” 韩如月突然发难，吓了屋子里所有人一跳。 孙妈妈傻愣愣地注视着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二小姐不是只喜欢吟诗作对，生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不管外界的纷扰吗？ 怎地突然硬气上了？ 听说老爷最近很在乎二小姐，该不会二小姐真要翻身吧？ 孙妈妈心里惴惴不安，可想到答应梁姨娘的事，又让她不能低头，梗着脖子回答：“二小姐可不要乱说话，奴婢一向矜矜业业，怎会做出克扣主子的举动！您若真想闹到老爷哪里，奴婢也要说道说道！” 孙妈妈的男人虽然不是掌柜，可在韩老爷身边也是个能说的上话的，她虽然是个奴婢，却也不是一个小小的丫鬟能动的！ 韩如月当然清楚大院里奴仆错综复杂的关系，有时候，当一个仆妇很起来，连主子都会蒙骗住。 听说几年前一个世家院落里便出现大胆的仆妇，趁着主子外出为官不在家，将主子的一双儿女卖为奴仆，再也找不到了。 事后就算报官又如何，那对儿女也找不回来了！ 韩如月今日会向苏妈妈发难，自然是因为她掌握了她的把柄，不信不能扳倒她！ 韩如月冷笑一声：“既然孙妈妈这么确定，那我们就去爹爹面前说道说道。” 孙妈妈没想到自己没将二小姐吓唬住，骑虎难下之际，于妈妈终于开口：“二小姐，孙妈妈有错，您说她两句，她自然就改了。老爷为官场上的事情忙碌着，我们要将鸡毛蒜皮的小事搬到他面前，终究是不好。” 于妈妈亲自从小丫鬟手里拿过热水壶，为韩如月的茶盏倒满。 韩如月一直在观察这两个妈妈的举动，此时越发确定，这于妈妈才是真正深藏不露的。 孙妈妈所有的想法都在脸上，不足为惧。 韩如月拿起桌上茶杯，很惬意地喝了一口，安静再次在房间里流转，这一回孙妈妈不敢造次，僵硬等待着。 终于，就在孙妈妈如坐针毡时，韩如月开口了：“孙妈妈也不容易，念你是初犯，这次便算了。” 孙妈妈被她施恩般的语气气得不轻，她是梁姨娘的人，还轮不到一个小姑娘管自己！ 于妈妈生怕她再做出不好的事情，连忙拉了拉她的衣摆。 孙妈妈没办法，只好垂下头，不情不愿地道歉：“之前都是奴婢错了，谢谢二小姐大人不计小人过，奴婢绝对不会再犯！” 韩如月满意她的态度，趁胜追击：“梁姨娘身子不适，不能掌管今日的晚膳，你可有什么章程？” 孙妈妈哪有什么章程啊！ 她为了让二小姐丢脸，到现在都没让厨房准备！ 现在问起，要她如何回答？ 没等孙妈妈找好说辞，韩如月冷笑一声：“孙妈妈不会想说到现在还没菜谱吧？你不是府上的老人吗？不是服侍梁姨娘很长时间吗？怎么这么一点消失都做不好？难道你就不知，你这样只会丢梁姨娘的脸？” 一顶又一顶的大帽子扣下，孙妈妈百口莫辩，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 “于妈妈，孙妈妈不是个顶事的，你到说说看，你有什么想法？”韩如月移开视线，好似看孙妈妈都污了眼睛，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于妈妈心里嘎登一下，总觉得二小姐话里有话，不好回答。 她迟疑一番，却被韩如月咄咄逼人的视线逼迫着，不得不回答：“奴婢已经让灶上的婆子们准备了四盘凉菜，夹着两口大锅，烧了两只鸡，和一只鸭。” “你什么时候做的，我怎么不知道？”孙妈妈诧异地瞪着她，不敢置信于妈妈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做手脚！ 于妈妈借着拂头发的动作，擦掉头上的冷汗。 开玩笑，她又不是傻子，难道不清楚晚宴没准备好，老爷顶多厌恶二小姐，并不会多加惩罚，真正遭罪的是她们这帮仆妇！ 于妈妈能靠自己的力量从小小的丫鬟爬到厨房副管事妈妈的位置，心机和手段自然不是盖的。 第49章教训孙妈妈（2） 面对孙妈妈的指责，于妈妈表情未变：“奴婢不知孙妈妈的意思，奴婢只知道要按照本分做事。” “好你个本分，你是忘了梁姨娘吧？呸，等我把这件事上报梁姨娘，看你还能嚣张几天！”孙妈妈狠狠啐了一口，表情狰狞。 韩如月拍了一下桌子，“孙妈妈，你好大的胆子，都到了这种时刻，还要拉梁姨娘下水！你真把我们都当傻子糊弄？你以为我不清楚都是你自己好吃懒做，不好好准备膳食？你到好，现在张口一个梁姨娘，闭口一个梁姨娘，难不成你还想拿梁姨娘为你顶罪？” “来人，将孙妈妈拿下，以欺主之罪，狠狠打二十个板子！再把她厨房管事的位置拿下，若还有不平，便将今日一言一行全报给爹爹。” 玉喜得到她的指令，气势汹汹地冲了出去，抓住人高马大的孙妈妈，像是拎小鸡一般脱了出去。 很快，院子里便响起“砰砰砰”地板子声，孙妈妈的痛呼从开始的嘹亮，到越来越微弱。 于妈妈心惊肉跳地看着眼前变化，只觉得背脊都窜过了一抹冷意。 这二小姐当真好手段，三言两语间便拿住孙妈妈的错处，愣是将她从位置上撸了下去，还让梁姨娘挑不出一个不对劲来。 于妈妈以前怎就没发现这二小姐的心机呢？ 不知她将要怎么处置自己？ 于妈妈越想越紧张，心脏咚咚跳动。 韩如月吊足她的胃口，才幽幽叹息：“于妈妈，我年纪小，没学过掌管下人，只好信一个理字。若有人违背了理，哪怕对方再厉害，也不过是韩府的仆妇罢了。卖身契都捏在韩家，你评评理，我想处理她，可有不对？” 于妈妈身子僵住，讨好地称赞：“二小姐说的有道理！” 还好这位二小姐没学过管家，这要是被人用心调.教一二，往后可是谁都忍不了的人物！ 韩如月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脸上的表情越发柔和，“于妈妈，你虽然是副管事，可厨房里的一切，想必也应对自如吧？还请于妈妈帮帮忙，将今晚的筵席应对过去。” 于妈妈紧张地站起身，恭敬地对韩如月行礼，“奴婢定当全力以赴。” 韩如月笑着点头，“于妈妈放心，我最是赏罚分明，你做的好了，必然有赏。” 于妈妈高悬的心落回肚子里，脑子转了转，小心翼翼地开口：“奴婢听说今日来做客的是梁府和老爷平时交好的官僚。梁府老爷最喜欢吃小鸡炖榛蘑，梁家公子喜欢溜肉段，老爷则喜欢清淡些的清蒸鲈鱼和竹笋鸡丝，不如奴婢就按照一半荤菜，一半素菜的准备着？” 一听到梁之尧的名字，韩如月便是一阵不舒服！ 她当然清楚他喜欢溜肉段，当年为了学做这道菜，她可吃了不少苦头！ 右手轻轻覆盖在左手的手背上，仿佛还能感受到热油喷溅在肌肤上的痛苦。 韩如月的眼睛变得赤红，盛满寒冰，化为两道利刃，吓得于妈妈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细细琢磨回味又是哪里惹到这位喜怒无常的二小姐。 玉兰见韩如月的情况不对，连忙拉了拉她的衣摆。 韩如月瞬间回神，冷冷地吩咐：“再加孜然羊肉和翡翠虾仁，烫就做鸡汤煮干丝。” 于妈妈点头记住，得到可以离开的指令后，梁芒出了浣花院，背脊的布料已经被冷汗浸湿，有风吹过时，冷得打个寒颤。 “于妈妈，怎么用了那么久，孙妈妈怎么没跟着您一起出来啊？”小丫鬟好奇地探头探脑。 “闭嘴，什么也别说，快点离开这里。”于妈妈止住她乱看的小脑袋，拉住她的手腕匆匆离开。 小丫鬟无缘无故被骂了一顿，心里不好受，可她知道于妈妈是个难得的好人，自然乖巧地不再说话。 先不说于妈妈一回到厨房便拿出了看家本领，那边梁姨娘得到孙妈妈被韩如月处理掉的消息后，狠狠地发了一顿脾气。 “当真是要翻天啊！这小贱人是要气死我才甘心吗？”梁姨娘捶打着床榻，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被玳瑁制止。 “姨娘，您别动怒。今天是梁家来府里的日子。您别忘了，您要趁此机会和两家联系上，好重新得到老爷的欢心。您还是继续在床上装病的好。” 玳瑁的安抚终于让梁姨娘冷静下来，可她还是心里不爽，“韩如月就要骑在我脖子上作威作福，你让我如何安心！不行，我必须想个办法解决，否则这家里真就没我说话的份儿了！” “新月呢？她在哪里？今天怎么没给我请安？” 梁姨娘发现宝贝女儿没来看自己，心里的火气也越来越大。 玳瑁心里发苦，“梁姨娘忘了？大小姐上次来说过，她最近会乖乖禁足，不再偷跑出来探望你。” “对，我的女儿被韩如月那贱人害得禁足了！”梁姨娘一听，脸就涨得更红，眼睛里闪射着凶光，“韩如月，我先让你笑上几天，等我和弟弟取得联系，便要你好看的！” 玳瑁缩头安静地厚在一旁，全当没听见梁姨娘的愤慨漫骂。 等到了下午，梁家人和孙家的女眷先到了韩府。 梁姨娘生病，韩新月便被放出来，跟着韩如月一起，招待女客。 柳氏带着梁之尧的妹妹粱之姝是最先到的。 粱之姝不过10岁的小姑娘，脸上肉嘟嘟的，大大的眼睛好似黑葡萄，看着便很是讨喜。 上次粱之姝因为生病，并没来韩府做客。 韩如月见到她，却并没被她可爱的外表蒙骗住。 事实上，粱之姝的性格与柳氏十足相近，在上辈子没少找韩如月麻烦。 在见到梁家人时，韩如月故意落后半步，让韩新月抢先抓住舅妈的手，“舅妈，您到的真早，之姝妹妹的风寒好了？” 没等柳氏回答，粱之姝便抢先回答：“我早就好了，可娘亲偏偏说我没好，硬是将我关了好几天！表姐，你怎么都不来看我啊！我一直很想你呢！” 第50章孙逸飞的心思（1） 韩新月双眉一皱，悲伤在眼眶里打转，“不是表姐不想看你，实在是表姐不能出去。” 柳氏听出这话中不对劲，拉住韩新月的手拍了拍，“新月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哭什么？有什么委屈尽管和舅妈说，舅妈一定会给你做主的！” 一边说着，柳氏还故意瞪了韩如月一眼，仿佛欺负韩新月的人是韩如月一样。 韩如月冷哼一声，她要是真想用武力欺负韩新月，早就让玉喜把她打成猪头了，还用在这儿玩心机吗？ 韩新月压低了声音：“是我姨娘，她生病了。” 柳氏大吃一惊：“如萍病了？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听说？她现在在哪里，快带我去看看她！” 韩新月等的就是这句话，连忙向柳氏引路。 柳氏刚踏出半步，想了想，又抓住粱之姝的手，“你跟娘一起去。” “不……我不去！我要等孙家哥哥来！”粱之姝扭动着小身子，说什么都不肯跟着柳氏走，最后还是柳氏给了丫鬟一个眼色，由丫鬟架着粱之姝离开的。 哪怕已经隔出很远，韩如月还能听到粱之姝的痛哭声。 韩如月耸了耸肩膀，她能看出柳氏是不想让女儿和她接触。 开玩笑，当她想和粱之姝一起吗？ “韩家二表妹，原来你在这里。”一道温和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韩如月回头，便见孙逸飞双眼亮晶晶的望着自己。 韩如月一愣，没料到孙逸飞会和自己打招呼。 要知道上辈子她和这位孙家少爷根本没接触，他会叫自己表妹，也是因为两家交好，韩老爷和孙老爷又是同乡，才按照亲戚走的，其实根本没关系。 “孙家哥哥怎就自己？”韩如月向他身后望去，并没看到赵氏的影子。 “我娘要出门时，老夫人身体不适，便留了下来。”孙逸飞解释着，玉润的耳垂红成一片。 韩如月没发现他的紧张，只是点点头，便带着他往里面走，“宥哥儿去宋山学院上学，并未在家，就请孙家哥哥先在外书房歇息，梁家妹妹已经来了，想必梁少爷也在书房。” 孙逸飞没注意到韩如月对梁之尧生疏的称呼，鼓足勇气，说道：“不知二表妹能不能带我在韩府转转？我一直听说韩府景色优美，却一直没能好好欣赏，实属憾事。” 韩如月一愣，没料到孙逸飞会提出这种近似无力的提议。 要知道两家就算按照亲戚走，可该有的男女大防还是应该有的。 现在是家里没个有分量的女主人，才由韩如月招待，陪着他走两步，已经不太好了。 若再逛园子，岂不是更不对劲了？！ 孙逸飞也觉得自己的提议鲁莽，额头上分泌出紧张的汗水，不知应该如何把话圆过来。 其实也不能怪他，少年人并未见过几个同龄女子。 韩如月的长相在整个京城都是数一数二的大美女，加上上次见面时让人震惊的画技，孙逸飞在回到府中时，便对她念念不忘了。 他深知自己的想法过于孟浪，不敢让母亲知道，只好埋在心底。 进入难得有两人接触的机会，他当然忍不住将心里的想法提出！ 只希望，韩如月千万不要误会他是登徒子的好。 孙逸飞越来越紧张，心脏咚咚跳动，脸上也遍布可疑的红云。 就在这时，一道吊儿郎当的朗笑声响起：“都说韩府园子美，今日小爷可要好好逛逛。咦？怎么走了半天，韩府连个主子都没遇见！也太不把小爷当回事了吧！” “五皇子息怒，韩家女主人病逝，暂且还没女主人。”梁之尧和煦地解释着，就算韩如月不回头，也能想到他脸上此时的温和。 他就是这样，在外人面前装出一副清贵的模样，骨子里腐烂得让人恶心。 韩如月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经一片清明，重重复杂的情绪都被她收拾的干净。 转过身，韩如月对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盈盈一拜，声音清脆如黄鹂：“五皇子大驾光临，是我等怠慢了。” “无妨，小爷也就是随便说说！你是……”穿着精致蟒袍的修逸朗如众星捧月般站在众人的中心。 他似乎随时随地都带着笑容，觉得很是玩世不恭，如黑潭的眼睛里却隐藏着让人觉得古怪的情绪，令人根本看不明白他的真实想法。 韩如月收回观察的视线，敛下眼帘。 孙逸飞出门在外，听说过修逸朗不着调的名声，笑着挡在韩如月的面前，说：“五皇子，这位是韩府的二小姐。” “哦，二小姐啊，叫什么名字？”修逸朗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韩如月，只见她穿着青烟色缠枝纹褙子，里面是一条月牙白的长裙，婀娜的身姿娉娉婷婷，长得更是美丽非常，柔弱婉约，当真是难得的美人坯子。 修逸朗却觉得她很眼熟，一时间没想起在哪见过。 韩如月缩小存在感，她早就认出修逸朗的身份，当然不希望让他想起自己是谁。 梁之尧扫了一圈，见孙逸飞气呼呼地瞪着修逸朗，好似要理论，生怕他会得罪五皇子，抢先开口：“她叫韩如月。” “韩如月……小爷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修逸朗得到名字后，并没有走开，反而依旧盯着韩如月，越发专注的视线，好似要在她身上盯出一个大洞。 韩如月暗恼他的视线太无法无天，正不知如何应对时，一道雅致的男声响起：“逸朗，你怎么还不进去？” 修逸朗转头，见是修夜擎，便露出真心实意的欢喜笑容，“小九叔，你可算来了。” 小九叔？ 韩如月飞快地睃了修夜擎一眼，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怎么也来韩府了？ 上辈子修逸朗也来过韩府，不过他是为了拉拢韩家为他所用，才出的手。可那时候韩如月并没听闻过修夜擎的名声，怎么这次他也出现了？ 韩如月绝对想不到，是自己救了修夜擎的命，才改动了原本的轨迹。 此时的她满心揣测着两位皇室来韩家的意义。 第51章孙逸飞的心思（2） 在众人的注目下，一袭玄色精致长袍的修夜擎，缓缓走了进来。 他的薄唇微微抿起，透露着一股疏离的冷漠。一双墨眸犹如宝石般炯亮，黑色的长发被一支翠绿的玉簪固定，露出深邃的五官，好看得令人过目难忘。 韩新月听闻有大人物来到韩府，丢下柳氏后，急匆匆地赶来，看到的便是犹如天神下凡的修夜擎，顿时心跳加速，脸颊涨得通红，想也不想地娇柔问道：“各位公子安好，小女韩新月，不知几位是？” 修逸朗笑眯眯地睨了修夜擎一眼，那打趣的眼神，仿佛在调侃小九叔的魅力不同凡响。 修夜擎脸色不变，像是没看到韩新月的目光般，转到了别处。 孙逸飞满心满眼都是韩如月，当然不会注意韩新月说了什么。 到头来只有梁之尧急急地为韩新月解围：“表妹，这两位是贵客，还请姨夫亲自来接才对。” 韩新月半咬着下唇，为刚刚鲁莽的行为羞愧。 她又不是没见过男人，怎就见到修夜擎后，忍不住自己心中的躁动！ 心中是这么想的，可眼角的余光，还是忍不住跟着修夜擎转。 站在角落的韩如月看得分明，心中暗暗诧异。在上辈子，她可不记得韩新月喜欢过修夜擎。 若真要细细回忆，关于修夜擎的事情除了成为征战四方的大将军，其他的全都少得可怜。 直到她死的时候，都没听说他有没有成婚，有没有子嗣。 韩如月并不知情的是，由于她的影响，修夜擎没有身受重伤，在死亡的边线上挣扎。他身上的伤口得到有效救治，提前恢复，自然便在京城的圈子里继续露脸。 上辈子原本不能见面的人，自然也有了见面的机会。 “如月，你去把爹爹叫来，我留下来陪几位公子逛逛院子。” 韩如月正想着缩小存在感，就被韩新月用吩咐小丫鬟的语气点了名。 韩如月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拒绝的话就在唇边，可一对上修逸朗兴致勃勃的眸子时，顿时觉得一阵头大，便装作木讷少言的模样，转身离开。 “这种事情可以让小厮去做，犯不着让二表妹亲自跑一趟。”她才迈出一步，身后便传来孙逸飞打抱不平的声音。 韩如月诧异地睨了他一眼，正对上少年火.热得不加掩饰的眸子，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这少年竟是喜欢自己？！ 已经两辈子为人，内里早就过了豆蔻年华的韩如月，自然不会像少女一般双颊绯红，羞得没脸见人。 她好奇的是，上辈子并没有这一段。 想想也就明白了，上辈子在梁姨娘和韩新月的努力下，她不堪的品性早就散播出去，自然没有世家少年喜欢她了。 现在她躲开好几次梁姨娘的暗算，不好的名声不再散播，甚至在众人面前露了一次脸，孙逸飞心动似乎也解释的通。 对于自己的外貌，韩如月还是非常自信的。 可正因为如此，她才格外的厌恶孙逸飞此时对她的反应，觉得他极为肤浅，并不是良配。 想也不想地，韩如月淡淡拒绝：“谢谢孙少爷的提醒，正巧我还有事情要做，不能陪同你们游园了。” 语毕，也不管四周人的反应，她带着玉兰和玉喜毫无留恋地离开。 梁之尧嗤笑一声，压低声音对孙逸飞道：“你帮她做什么？难不成还不清楚她的性格有多恶劣？” 孙逸飞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正为自己刚刚的鲁莽而后悔，挺了梁之尧的话，顿时怒道：“之尧兄，此言差矣。你是男子，是二表妹的兄长，怎可在背后议论女子闺阁？奉劝之尧兄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情！” 梁之尧眼中闪过恼火，面子挂不住，粗声粗气地骂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个呆子！就算你喜欢人家……” “梁之尧！你若再胡言乱语，我可生气了！”听到‘喜欢’两个字，孙逸飞顿时心跳加速，生怕被人听去，连忙喝止了梁之尧的胡言乱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甩袖而去。 “呸，什么东西！”梁之尧狠狠啐了一口，好心情全被这不没意思的朋友搅合了。 他环视一圈，见韩新月就在前方不远，眼睛转了转，顿时跟了上去。 他们以为自己的声音很小，并不会有人听见。 却不知道修夜擎垂在身侧的手狠狠握拳，深邃的眸子里寒光闪烁。 韩如月来到上房，正巧碰到韩老爷从屋子里急匆匆地走出来。 她连忙迎上去，“爹爹，五皇子和九王爷来府中做客，还请爹爹速速去招待。” 韩老爷面容上一片焦急，哪里还有往日文质彬彬的模样，气呼呼地低咒一声：“这两位怎就来韩府了？我之前拒绝的还不够彻底吗？五皇子到底还要怎样！” 他说的又快又小声，纯粹是自言自语。 可却被韩如月听得一清二楚。 她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自家爹爹竟拒绝了五皇子？拒绝的是什么？难不成是五皇子伸过来的橄榄枝？ 韩如月一阵眩晕，望着韩老爷急匆匆的背影，差点没忍住将人唤住。 话到嘴边时，被她冷静地忍住了。 就算把爹爹拦住又如何，她要用什么样的语言和方式转变他的想法？ 难不成还要告诉他，未来太子会被废黜，几位皇子相互争夺，谁都有机会蹬上那个位置？ 她若真将这话说出口，韩老爷不是大骂她胡闹，就是将她关起来，不许再风言风语，更甚者，还会说她被邪物上身，送到寺庙里祈福超度。 韩如月可不想沦落成人人喊打的怪物，既然不能直接说的明白，她只好依据行动，一点点影响韩老爷的选择了！ 韩如月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上辈子，她虽然不清楚哪位皇子胜出，可有一点可以确定的，爹爹的保嫡思想绝对没可取之处，这一次，她是绝对不会任由韩府被抄家灭族！ “二小姐，您……在这里，可让……奴婢好找！”一个小丫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话都说得断断续续，“二小姐，您快……跟着奴婢去……厨房……出……出大事了！！” 第52章厨房破坏 韩如月急匆匆地来到厨房，隔着两三丈的距离，便听到里面有嘈杂地争吵声。 “好你个黑心肝的贱人，你以为你抱住二小姐的大.腿，便真能翻天成为管事了？我呸，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贱样！就算韩府的婆子们轮一圈，也轮不到你这不要脸的贱.货！” “孙金锁！嘴.巴放干净点！你的职位已经被二小姐撸下去，这厨房便不是你能来的地方！”于妈妈气得面红耳赤，指着孙妈妈的脸，对着旁边看热闹的粗使婆子道，“你们几个还不动手，快将她扔出去！” 几个婆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没动地方。 这几个人平时在孙妈妈管厨房时，没少拿好处，谁身上都有孙妈妈能拿捏的把柄，自然不会帮于妈妈说话。 “好啊，这一个个都要翻了天！既然你们不动手，我自己来！”于妈妈挽着袖子要去抓孙妈妈，被孙妈妈灵活地躲开。 “于翠花，这韩府还轮不到你一个奴婢指手画脚，我能来厨房，自然是受了梁姨娘的命令！从今以后，这厨房依然是我管事，我到要看看谁敢撵我出去！” 孙妈妈趾高气昂地骂道，刚刚不过一个躲闪的动作，就拉扯到屁.股上的伤口，顿时疼得她在心里将韩如月骂了一顿。 “孙妈妈好威风，明明犯了错，竟还屡教不改，句句要拉着梁姨娘下水。梁姨娘若知道你在外面如此败坏她的名声，也不知会如何想。”清冷的少女声音响起，厨房里的声音顿时消失，变得格外安静，落针可闻。 孙妈妈转过头去，就见韩如月被两个丫鬟带着，站在厨房门口，目光冷冷地注视着自己，心里顿时一惊。 可一想到在背后为自己撑腰的梁姨娘，孙妈妈又觉得来了底气，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哎呦，这不是二小姐吗？这厨房里烟熏火燎的，您怎么到这儿来了？是谁这么没眼色，把小姐往这种腌臜的地方带！” 一边说着，她一边恶狠狠地瞪了带路小丫鬟一眼。 带路小丫鬟被她的眼神吓到，瑟瑟发抖地向后躲了躲。 “孙妈妈，我说得很清楚，这厨房不用你再来了，你怎么又跑来闹事？”韩如月冷冷地上前一步，恰巧挡住孙妈妈的视线。 孙妈妈面容一阵扭曲，随即得意洋洋的解释：“说起来，奴婢能回来，还要感谢梁姨娘。梁姨娘听说奴婢的事情很是关心，特意叮嘱奴婢，等奴婢伤好，马上就到厨房里继续原来的活计。” “奴婢想啊，这厨房掌管着主子们的吃食，可不能被人随意破坏。奴婢皮糙肉厚，受一点小伤也没什么。于是奴婢这就来了。” 孙妈妈话里话外都是梁姨娘如何如何，将梁姨娘为她撑腰的信息透露出去，看韩如月还敢不敢欺负她！ 偏偏韩如月就是一个不信邪的，梁姨娘一个妾，她这次是要她永远不能翻身的。 现在上杆子送给她打脸的机会，她当然不能放过了。 “孙妈妈真是厉害，我怎么不知道府上主子的话不算数，要靠一个仆妇做主了。”韩如月声音冷冷的，讽刺意味十足。 表面上，她在骂苏妈妈是仆妇，实则在讽刺梁姨娘就是一个妾，没资格装主人。 周围人都是人精一样的人物，又怎会听不懂她的话里有话，顿时面容变得古怪，想笑又不敢笑。 孙妈妈恼羞成怒：“二小姐，您说这话也不怕昧了良心！梁姨娘为这个家里矜矜业业，您怎么能骂她是仆妇。” 韩如月无辜地眨眨眼，“我什么时候说梁姨娘是仆妇了？刚刚大家都听得清楚，明目张胆地骂梁姨娘的人是你！” 不等孙妈妈喊冤，韩如月便摇摇头，“孙妈妈，你这事可做的不对了。梁姨娘对你好，你却要处处不把她放在眼里，实属不敬。像你这种的仆妇，韩府也留不得了。玉喜，将孙妈妈送走吧！” 孙妈妈脸色变得刷白，不管不顾地嚷嚷起来：“二小姐，你这是图谋不轨！你敢动我一个试试，梁姨娘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韩如月叹息：“看看，还说这话，你们说说，这种仆妇留下，岂不是给梁姨娘丢脸吗？快带走，别污了外面贵人的耳朵。” 玉喜心下了然，掏出孙妈妈怀里的帕子，便将她的嘴.巴堵住，不顾她的挣扎，单手便将人带了出去。 厨房里顿时恢复安静，仆妇们并没见过韩如月的手段，此时都被震慑得不敢说话。 韩如月很满意这种效果，亲自将于妈妈扶起，拍了拍她的手，“于妈妈为厨房的事辛苦了，今日有贵客来访，爹爹一定会注意厨房的食物，还请于妈妈等人把安家本领都使出来。得到贵客夸赞了，爹爹一定会有赏的。” 韩如月话里话外地不离开韩老爷，明目张胆地告诉众人，她是韩老爷的嫡女，就算梁姨娘再横如何，这府里真正做主的还是韩老爷。 仆妇们常年在主子眼前生活，聪明的都练就一副好眼力，这次是真的确定，韩二小姐的地位不同凡响了！ 韩如月环视一圈，指着因为孙妈妈撒泼而被撞翻的菜色，将于妈妈私下里叫到一旁，“于妈妈，食材被破坏的严总吗？” 于妈妈正为这事发愁呢，闻言不由得苦笑，“孙妈妈进来便是一阵撒泼，趁着我们没注意时，将汤都打了，那几盘荤菜和汤可不好弄了。这时候再重新下锅，一定是来不及了。” 韩如月暗自蹙眉，肉菜一般都很麻烦，好的食材要小火熬煮一天，滋味才会出来。 若这次来做客的没有五皇子和九王爷到还好说，随随便便便能过去。可有这两位主，若弄得太寒酸，后果可非常不妙。 韩如月原本还想放孙妈妈一条生路，此时看到这一片狼藉，不打算将这件事善了。 低头对玉兰吩咐两句，后者了然地离开，向玉喜追去。 韩如月的视线在已经熟了的鸡鸭上流连，突然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第53章口水鸡 “九王爷和五皇子大驾光临寒舍，韩某有失远迎，还请二位不要怪罪。”韩斌朗笑着向修逸朗和修夜擎道歉，伸手便要邀请两人上座。 修逸朗看向修夜擎，后者目光淡然，似乎并没注意到韩老爷让出的主位，一副深思不知在想什么的模样。 修逸朗早就习惯小九叔的脾性，暗暗叹口气，表面上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无害模样，谦虚地开口：“韩大人客气，都是我们两个临时起意，打扰韩老爷了。” 韩斌满头的汗水，京城里谁人不知五皇子最是不着调，想在这位口里得到真话，似乎并不是一件容易事。 对于修逸朗的说辞，他只觉得越发的紧张。 还好修逸朗并没做过多的难为，而是转头面向修夜擎，“小九叔，快入座吧，没看到韩大人一直在等我们吗？” 韩斌嘴唇蠕动，半天不知如何去接五皇子的这句话，只好低头缩小存在感。 修夜擎面无表情地坐在主位，韩斌得救的松口气，随即便让贴身小厮去厨房催催，快点上菜。 没用了多久，桌面上便摆满了各种精致菜色，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韩斌暗暗蹙眉，若只有孙大人家和梁大人家，素菜为主到不觉得什么，现在有五皇子和九王爷在，这菜便明显不够看了。 韩斌飞快地睃了小厮一眼，后者也是满头的汗水，闭了闭眼后，让小丫鬟将几个托盘盛了上去。 清蒸鲈鱼，淮扬狮子头，溜肉段…… 等最后一个丫鬟将一盘红红绿绿的菜端到九王爷的面前时，所有人都被这菜色吸引了。 很简单，这菜，看着好似用鸡肉做的，上面淋了一层的辣椒，看着便很是众口。 “这是什么菜……看着好辣啊！”修逸朗好奇地探头探脑，他在皇家什么菜没吃过，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的，不由得很是好奇。 韩斌额头上的汗水更多了，他上哪知道这是什么菜啊，他也没吃过好吗？ 瑟瑟发抖的小厮此时终于有了勇气，微微提高音量：“回爷的话，这道菜的名字不太好听，怕说出来污了爷的耳朵。” 五皇子朗笑，“你这么说起来，小爷到是更好奇了。你就放心大胆的说，小爷不会怪你。” 小厮吞了吞口水，两眼一闭，“这菜叫口水鸡。” “口水鸡？”修逸朗厌恶地皱眉头，“难不成这菜是用口水做的？你们想恶心死小爷？” “五皇子息怒！”小厮噗通一声跪下，抖着声音说，“这菜叫口水鸡，指的是好吃得直流口水，并不是用口水做的。” “当真有那么好吃？”修逸朗好奇地研究着，抬眼问道。 小厮也没吃过，可想到二小姐的话，只等点头。 修逸朗眼睛转了转，先夹了一块鸡肉放在修夜擎的盘子里，讨好道：“小九叔，看我多向着你，有什么好东西便第一个想着你！” 修夜擎斜睨了他一眼，那目光，别提多清幽冷漠了。 修逸朗不好意思地笑了，赶忙收回视线，以为小九叔并不会动这道菜，却没想到他抬起筷子，加起来吃上一口。 “怎么样，好吃吗？”修逸朗好奇地问着，饭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击中在修夜擎的脸上。 修夜擎面不改色，也没回答，只是直接用夹了第二块。 “小九叔，到底好不好吃啊，你也不说一声，真让人着急！”修逸朗焦急不已，最后还是等不及了，自己夹一筷子放到嘴里。 “唔……好吃！！！”他对着韩老爷竖起大拇指，“这是府上哪位厨子做的？韩大人忍痛割爱，送给小爷好不好？” 韩斌想也没想地拒绝，刚刚小厮已经偷偷地告诉他了，这道口水鸡是韩如月做的。 他并不喜欢自家女儿和修逸朗扯上关系，当然也没炫耀出的道理。 “不过是个普通的仆妇，也就这一道菜能拿的出手，不值得五皇子如此上心。来来来，五皇子也尝尝别的菜，这道可是很地道的。” 韩老爷随便几句将话题插过去，修逸朗不知想到什么，也没继续追问。 可他想要厨子的消息，还是传到韩如月的耳中。 “二小姐，这可如何是好，五皇子若真的因为一道菜而追究下来，难不成还真让你跟他……” 前来送话的小丫鬟还没说完，就被玉兰打住：“闭嘴，你个小丫鬟，不许在二小姐面前胡言乱语！” 小丫鬟吐吐舌.头，“奴婢这不也是担心二小姐吗？” 玉兰抓了一把糖塞到小丫鬟的手里，装作严厉地瞪她，“哪都有你，快去干活！” 小丫鬟拿了糖便蹦蹦跳跳的走了，欢乐的模样，无忧无虑得令人羡慕。 “二小姐，那道菜果真引起五皇子的注意，这可如何是好？”等人都走后，玉兰菜担忧地询问。 韩如月一脸的平静，早在她将这道菜做出来时，便已经料到会出现这种事情。 事实上，这是三年后京城里即将出现的百香楼中的招牌菜之一。 上辈子，百香楼在韩如月死时，已经在全国开了多家分店，出了很多稀奇古怪的吃食，还有用牛奶做出的各种糕点，买卖做的十分的大。 梁之尧的私下里生意和百香楼的老板有交集，她才有机会得知，这百香楼背后的主人，竟是一个与她差不多年纪的女子，可惜她并无缘相识。 真难想象，足不出户，养在深闺的女子会有这么多的想法，能做出这么多好吃的菜来。 韩如月自认为在做吃食上，也算有悟性，可那蜂蜜小蛋糕、披萨馅饼、蛋挞、酸奶……还是做不出来。 至于类似口水鸡等的吃食，只要材料齐全，她到是能做出一二来。 韩如月并不想抢人家的风头，钱当然是要赚的，可赚钱的方法多得是，她犯不着拿自己重生的身份做赌注。 她还是要安安分分，不要引起太多人的关注才是。 饶是这么安慰着自己，韩如月还是为放在面前的不能碰的赚钱买卖而郁闷，起身便向外面的花园走去。 “口水鸡很好吃。” 第54章密林幽会 韩如月正走在浓绿树木相间的甬道上，目光深深地望向前面露出雪白的马头墙。猝不及防间听到有人说话，吓得她差点没跳起来。 慌忙转过头，便见穿着玄色长袍的修夜擎站在身后，一张兼具俊美和帅气的脸，精雕细琢。乌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幽深而又深邃。 韩如月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在看她。 青烟色的褙子，雪白挑线裙，长相明艳夺目，是个美人坯子。 在见到韩如月被吓到，犹如受惊小鹿的眼神时，他的眼里染上淡淡的笑意，“你做的口水鸡很好吃。” 韩如月瞪大双眼，狐疑道：“你怎么知道是我做的？” 修夜擎笑得越发意味深长，“秘密。” 韩如月双颊鼓鼓的，深深觉得自己就不应该问他，当即转头便继续向前走。 修夜擎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衣摆翻飞，未见动作有多块，可就是几步追上了韩如月。 韩如月眼角的余光扫到眼熟的玄色长袍，气得又扭头向旁别走，没想到修夜擎还是跟了过来。 她脚步一顿，冷着脸道：“你老跟着我干什么？” 修夜擎耳朵一动，嘘了一声，拉着韩如月躲到参天的古树后面。 男人靠得很近，她能闻到从他身上散播出来的好闻香气。 两辈子加起来，她也没和一个异性这么接近过，令韩如月很是别扭。 “放手，你再靠过来，我可就喊人……唔唔……”韩如月的话还没说完，嘴唇就被人从后面捂住。 纤细的身子被修夜擎笼罩住。 哪怕他的手是用衣袖覆盖住去碰的她，可那种和陌生男人接触的感觉，还是让韩如月彻底呆滞，惊慌到不知如何反应。 修夜擎被她好笑的反应逗笑，压低了声音：“得罪了，有人过来，你不说话，我便放开你。” 韩如月点头，一双眸子里染上怒火，姣好的面容变得越发冷漠和僵硬，仿佛恨不得马上消失一般。 修夜擎被她像小兽般的反应逗笑，缓缓地松手，确定她没有大吵大闹后，才真正的松开。 一得到自由，韩如月马上向旁边跨了一步，拉开和修夜擎的距离。 修夜擎并没因为她抵触的小动作而恼怒，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果然有两个人影一前一后地走了过来。 “表妹，等等我。”梁之尧大步追上韩新月，从后面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韩新月像是被踩中尾巴的猫咪，差点跳起来，眼神飞快地转了一圈，确定周围没人看见后，才软软地开口：“尧表哥，快放开我，若是被人看见可就不好了。” 梁之尧不但没松手，还拖拽着，将韩新月更加拉向自己，“新月，你是不是想离开我了？” 韩新月心里恼怒他的话，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垂着小脸，“什么离开不离开的，尧表哥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梁之尧抓着她的手收紧，俊脸上覆盖着一层怒火，好像一块铸铁，在没有能使它熔化。 他一把将韩新月拽到旁边的树丛里。 韩如月眼见对方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紧张得忍不住向后退，背脊靠在身后的温热身体上。 修夜擎此时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反手抓住韩如月的手腕，只要韩新月和梁之尧靠近，便马上带着她离开这里。 万幸，梁之尧在距离两人几步远的距离停下，并没再进一步。 韩如月刚松口气，还没等她彻底放下心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整个让人大吃一惊。 只见梁之尧将韩新月压倒在高大的树上，气势汹汹地吻上后者的唇，双手胡乱的在她的身上抚.摸着，嘴里激动地呢喃：“新月，你是我的，你的眼睛里只能有我！你不应该去看别人！” 韩新月又羞又恼，生怕梁之尧激动下会在自己身上留下让人看出来的痕迹，她将头扬起，配合着含住他的舌尖，声音娇媚：“尧表哥，新月一直是你的，从来没想过别人啊！你这么怀疑新月，太伤新月的心了。” 梁之尧被韩新月的主动勾.引，低喘一声：“我看到你直勾勾地看着九王爷，甚至追着他跑到外面，这你又打算如何解释？” 他越说越气，直接抓住她胸.前的两团，狠狠地揉搓起来。 韩如月震惊地看向修夜擎，实在没想到韩新月是追着他跑出来的。 修夜擎双眉紧拧，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显然很不喜欢这种被人私下里的议论。 “啊……尧表哥，你明明知道人家对你的心意……你怎么还要怀疑人家……”韩新月的声音突然变得古怪破碎。 韩如月将目光从修夜擎的身上收回，狐疑地向韩新月望去。 然而一只手掌快速地挡住她的视线，让她什么也看不见。 那古怪的声音不知为何，让韩如月脸色一点点涨红，心里想看，去又怕看到不该看到的内容。 正踌躇地不知如何是好时，韩如月的肩膀被人小心推了推。 她凝眸望去，就见修夜擎目光深沉如夜空，含着一种她形容不好的压破感。 韩如月心中鼓噪，被他扫过的肌肤，像是烫到般，一寸寸的变红，整个人都变得很是不自在，姣好的脸更是红得仿佛滴血。 “我们去那边。”修夜擎压低的声音从耳畔响起，呼出的空气吹拂着她的耳廓，引起麻酥酥的颤栗。 在韩新月越来越奇怪的声音下，韩如月整张脸烧起来。回身的瞬间，她不小心从修夜擎的指缝中看到纠.缠在一起的男女，衣衫胡乱地退下，露出大片大片的肌肤…… 韩如月心跳加速，浑身升起燥热，大脑变得晕沉沉的，只得一个指令一个动作，被修夜擎带着离开此处。 上辈子，韩如月虽然嫁给梁之尧，可后者不喜欢她，因此也没碰过她，她根本不知道夫妻伦常的情景。 此时看到韩新月和梁之尧…… 她只有满心的恶心！ 修夜擎一直留意着韩如月的反应，看到她变化莫测的小脸，幽幽开口：“你看到了？” 第55章青烟色的褙子 “没……我什么都没看到！”韩如月急急否认，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很正常。 修夜擎沉默，玉润的耳垂也红成一片。 这种事情，他没办法和一个少女讨论，只好别扭地清了清喉咙，“没看到最好，你快回去吧，别被人发现你看到刚刚的事情。” 韩如月现在一心只想着离开，听到这话如蒙大赦，急急地扭头便走。 她的动作太匆忙，一不小心踩在一根树枝上，发出咔嗒一声脆响。 “谁在那里？”正起劲儿的野鸳鸯动作僵住，梁之尧转头看了过去，依稀只能看见一抹纤细的背影。 韩新月惊慌地将身上衣服拢好，紧紧地抓住梁之尧的手臂，“尧表哥，你可看到是谁？” 梁之尧摇摇头，“没看清楚，只看到对方穿着一条青烟色的褂子。” “你说青烟色的褙子？你没看错？上面可是绣着花纹的？”韩新月一阵头晕目眩，死死地抓住梁之尧的袖子，清秀的面容上一片狰狞。 看了她焦急的模样，梁之尧也慌了，急急问道：“你认得那人？若是丫鬟，不如直接下手！” 韩新月摇摇头，心里要将梁之尧恨死了。 此时她也没继续的心情，急急地向那人身后追去。 等慌忙的男女离开后，修夜擎才拉着韩如月从一棵大树后走出来。 韩如月脸色很难看，她的身上正巧穿着青烟色的褙子，上面绣着精致花纹。 可在她发出声音惊动韩新月时，就被修夜擎拉到大树的后面隐藏起来，那个逃跑的人会是谁？ “你可看清偷看的人是谁？”韩如月抱着侥幸心里问道，若修夜擎没看见，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没想到修夜擎沉默了半晌，淡淡开口：“10岁多的少女，青烟色的褙子上绣着蝴蝶。” 韩如月诧异地扬起双眉，“距离那么远，你连那上面绣着的蝴蝶都看清楚了？” 修夜擎冷哼一声：“本王不屑撒谎。” 也只有到这种时候，修夜擎的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让人惧怕的皇室威严。 在出来之前，韩如月一直在厨房忙活，并不清楚府上有谁穿了青烟色的褙子。 韩府丫鬟们的穿戴都是有一定限制的，可青烟色绣蝴蝶的褙子，韩如月的印象中，还真想起府中几个女人穿过。 缩小年龄的范围，便是韩满月和她院子里的丫鬟们了。 难道是韩满月看到了？ 韩如月没时间细想，她听出韩新月话中的语气，明显是怀疑着自己。 “我要回去了，谢谢九王爷帮忙。”若不是修夜擎拉着她说话，她也不会看到不该看的内容。可也正因为有他在，她才没暴露。 韩如月的心情很负责，可不管哪个，都不想再与他牵扯。 直到那抹纤细的身影在甬道的尽头消失后，修夜擎才收回视线，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主子，属下该死，来迟了。”身着黑衣的属下单膝跪在修夜擎的面前，眼中闪过惊慌。 修夜擎背手而立，背脊高大挺拔，“你找人查查梁之尧和韩新月……再派个人关注韩二小姐，有事情第一时间令人我知道。” “属下领命。” …… “二小姐，您刚刚去哪了？奴婢找了您好久！”玉兰终于找到自家主子，欢喜地松口气，圆圆的脸上还带着担忧与挂念，隐隐地似乎要哭了。 看到熟悉的丫鬟，韩如月高悬的心终于回落，努力让自己显得若无其事：“刚刚觉得闷，我出去走了一圈。厨房那边没出什么事吧？” 玉兰先是摇摇头，随后又点点头，忠实地回答：“五皇子又要一盘口水鸡，于妈妈看鸡肉没有了，便把鸭肉按照您做的方法端上去了。” 韩如月两条黛眉微微一蹙，“什么时候送上去的？” “那小丫鬟刚走，估计还没出角门呢！” “快把人追回来，那菜不能上。” 玉兰虽然不懂小姐为何要把菜追回来，可她很是信任二小姐，自然不会有异议，风风火火地跑出去，追小丫鬟去了。 还好小丫鬟因为要端菜，并不敢快走，没一会便被玉兰带了回来。 韩如月将做好的鸭肉重新端到厨房，将于妈妈叫到一旁：“这鸭肉看着和鸡肉差不多，可做法却差了很多，这么端上去，不但不好吃，还会有种怪味。” 她在锅里熟练的倒油，烧热后，放入葱姜蒜，又把刚刚的鸭子放了进去爆炒，很快，一种浓烈得让人垂涎三尺的香味散播出来。 于妈妈贪婪地闻了闻，吞了吞口水，“二小姐，这味道好香，口水鸡是凉的，口水鸭就得是热的？” 韩如月笑道：“这并不叫口水鸭，叫香辣鸭。” 于妈妈点点头，她当初真是小瞧了二小姐，没想到她有一身的做饭本事，随随便便做出的食物便香得让人吞口水。 “二小姐，你做的菜好香啊！都是在哪里学的？”于妈妈忍不住将好奇说了出来。 韩如月盛菜的手一顿，很快又若无其事地解释：“无意间在书上学到的。” 于妈妈恍然大悟，眼睛里的羡慕越发不掩饰了。 读书识字果然有用处，她以后也要自己的孩子识字！ 香辣鸭被端上去后，小丫鬟没一会就回来了，托盘上还放着一个荷包，口齿清晰地说道：“五皇子很是满意，特意赏赐了一个荷包。” 韩如月也没接，直接一挥手，“于妈妈，今日厨房里仆妇们都辛苦了，五皇子的赏赐便算作大家的奖赏，由你分下去。” 于妈妈欢喜地接过，打开以后大吃一惊，里面竟足有五十两的银子！ “五皇子好大方！” 韩如月也没想到修逸朗出手如此大方，眸色转深，一脸的若有所思。 好不容易将这两尊大佛送走，已经是掌灯时分，韩如月的脸上掩饰不住的疲倦。 韩斌喝得双颊红彤彤的，见到韩如月哈哈大笑，“好女儿，今天真是给爹爹长脸！你想要什么？爹爹买给你！” 韩如月垂下头，并没将功劳全部占为己有，“厨房里的于妈妈等人也帮了不少忙，我不过动动嘴罢了！” 第56章怒火中烧的韩新月 “你那两道口水鸡和香辣鸭当真好吃，五皇子欣喜不已，说什么都要将做菜的厨子挖走，他怎么又能想到，是我的二女儿！哈哈哈……”韩斌仿佛想到有趣的事，笑得像个孩童。 “厨房里的赏赐不算，爹爹要单独赏你才是！” “爹爹好偏心，只说给二妹妹，怎么就不记得我和三妹。”韩新月娇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不知是不是韩如月的错觉，她总觉得她的声音里带着让人骨头麻酥酥的娇媚。 韩新月穿了件淡粉白底的褙子，里面是浅粉色的纱裙，显得灵动悦人。扭着腰肢，款款走入正房，身上的衣服颜色虽然和之前差不多，可还是让韩如月发觉又换了新的。 韩满月落后她半步，小脸垂着，让人只能看见乌黑的发顶。她穿的是色桃粉色的比甲，嫩绿色的裙子，乍一看这打扮还以为是丫头的穿着。 随着两名小姐进入，跟在后面的丫鬟们也都走入正房。韩如月一眼便看见里面有个小丫鬟，看起来也就11、2岁的年纪，面容僵硬而又紧张，身上只穿了一件葱绿色的衣裳，并没穿褙子！ 现在天气虽然到了春天，可到了晚上还是会冷，小丫鬟早就冻得瑟瑟发抖，嘴唇青紫！ 古怪的感觉在韩如月心中翻涌，一时间她却没察觉哪里不对劲。 韩新月率先坐在韩老爷的身边，嘟起双唇，拉着他的衣袖撒娇：“爹爹，你可得一碗水端平，我们都是你的女儿。” 韩新月撒娇地恰到好处，不会让韩老爷反感，又组引起他的愧疚。 “好，你说，你想要什么？”韩老爷心情不错，对待大女儿也和颜悦色起来。 韩新月垂下眼帘，小脸上弥漫起担忧，“爹爹，姨娘身体不舒服，我很是担心。能不能让我去照顾姨娘，等姨娘并好后，再在房间里思过？” 韩老爷被她的孝顺感染，直接大手一挥，“黏在你如此孝顺的份儿上，禁足便免了吧！不过你若再犯错，惩罚可不止这么多了！” 韩如月老老实实地点头应下，一脸的诚恳，“爹爹，我已经明白自己的错误了，一定不会再犯的！” 韩老爷对她的态度越发满意，随即又夸了几句。 韩新月得意洋洋地睨了韩如月一眼，仿佛再炫耀自己在韩老爷心目中的重量。 韩如月表情未变，在面对韩老爷的询问时，她只是淡淡地开口：“爹爹，我听说您在外书房里收集了很多藏书，不知女儿可否看上一看？” 韩老爷很是诧异，他绝对想不到二女儿提出的会是这件事。 当今社会讲究女人无才便是德，一个读书读很多的少女，并不会被婆家喜欢。 可韩老爷对这一点并不苛刻，相反，他平时还很鼓励女儿们多读书。 听了二女儿的话，他很是高兴，“行，爹爹明天便找几本书给你。” 韩如月抿了抿唇角，若让韩老爷挑选，交给她的一定是《女诫》、《女德》之类的，她可不想看那些没用的空话。 既然已经重新来过，她当然想要充实自己，有机会接触到更多的书籍。 韩如月知道自己不能心急，韩老爷答应自己去外书房找书看，已经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况且这屋子里还有韩新月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韩如月便不再多说，捧起桌上的茶盏，撇掉上面的茶末，小心翼翼的啖了一口。 韩老爷又问了问韩满月可有想要的。 那丫头一脸的羞涩，连大声和韩老爷说话都不敢。 韩老爷等了半天，也没得到韩满月的回复，心里多少生出两分不喜，便随便送她一样东西，这事也当作过去。 “天色也不早了，你们各自回去歇息吧。”韩老爷起身，微醺的步子出了院门，下意识地向梁姨娘的院落走，才迈出几步，便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而向花姨娘的院落走。 两位姨娘院落的位置正处于正房的两边，因此韩老爷的反应，被三个女儿看得清楚。 韩如月低头，心里到底还是佩服花姨娘的手段，就算梁姨娘已经使出装病的招数，也没能得到韩老爷的关注。 看来她曾经真的太小瞧花姨娘了。 韩新月隐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拳，尖尖的指甲扎入肉中，可这疼痛却不及韩老爷的选择来的要打。 她原本就是庶女，若不是姨娘争气，也不会有个不一样的地位。 可现在，就因为韩如月的搅局，让姨娘从韩老爷的身上失宠！ 韩新月恶狠狠地瞪着韩如月，那目光仿佛恨不得将她撕碎。 韩如月就算没回头，也感觉到那锐利的视线。 她坦然地直视前方，就好像无所感觉一般。 “二姐姐。”韩满月怯怯地唤着，韩如月挑起双眉看向她，似乎在询问有什么事。 韩满月咬住下唇，惴惴不安地说：“我……我院子里的花开了，不知明日可否请二姐姐看看。” 韩如月诧异羞涩的三妹妹会邀请自己，抿着唇，犹豫起来。 韩新月冷笑一声，不阴不阳地开口：“你邀请她，也得看人家愿不愿去！现在满院子的花都开了，怎么就非得去你院子里赏玩？你们若有悄悄话要说，明说就是，我又不是没眼色的人，怎会碍着你们的事。” 韩满月一张脸涨得通红，紧张解释：“大姐姐，你误会了。我真的只是想请二姐姐去赏花而已。” “我不管你想找她干什么，你也最好别有事求我！”韩新月连日的心情大起大落，让她此时一点伪装都不愿意，直接暴露了本性，“韩如月，你过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被点到名的韩如月表情淡淡地，“大姐姐有话直说就是，难不成你刚教育了三妹妹，便要重犯错误？” 韩新月轻蔑地睨了韩满月一眼，后者悬泪欲泣，似乎随时要哭出来。 韩新月脸上的厌恶越发不加掩饰，“我才不像有的人那般小家子气，我有什么话都是光明正大的来！韩如月，我有事情和你说，你老老实实过来就是，哪来那么多废话！” 第57章我看见了，是她 韩新月不可一世的态度彻底将韩如月激怒，冷哼一声：“大姐姐似乎忘了，就算你有话要说，我也未必想听。天色不早了，我这就要回去了。” 玉兰有眼色地举起灯笼，引着韩如月向前走。 “韩如月，之前吃饭的时候一直没看见你，你去哪了？”眼看着韩如月要走，韩新月再也克制不住心中愤怒的火焰，跑到她的面前，挡住前路，冷冷地开口。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春天的夜晚，还带着一股冰冷的寒气。 韩新月冰冷的脸，在月光的映照下，散发着诡异，好像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随时要将人撕碎。 韩新月并没被她的气势吓到，面无表情地回答：“大姐姐，梁姨娘生病，府中又有贵客来访，我总得留下帮忙……” “你以为我真会相信？厨房里那么多的丫鬟婆子，你一个大小姐在那里能干什么？”韩新月尖叫一声打断她的话。 韩如月冷笑一声：“大姐姐爱信不信，你可以去厨房里随便抓个仆妇问问，我是不是在那里！” 她甩袖便走，被锲而不舍的韩新月再次挡住了路，“你为什么不敢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是不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瞒着我？” “你有什么秘密值得我隐瞒的？有毛病得治，别得寸进尺！”韩如月的面容这回是彻底地冷若冰霜，不再给韩新月拦住自己的机会。 晚风习习，吹起韩如月宽大的袖扣，卷起层层碧波，美得好似从画卷里走出来的仕女，竟是一种别样的惬意。 韩新月恶狠狠地瞪着那抹纤细的背影，恨得气血翻涌，差点没忍住吐出一口血来。 看她的反应，不像是看到自己和梁之尧幽会的样子。 若不是她，还能有谁？ 韩新月收回视线，目光变得若有所思，在看见角落里试图逃走的韩满月时，眸子一凛，认认真真地上下打量起来。 说起来，晚饭时她光顾着观察九王爷，哪里注意韩满月穿的什么褙子。 可印象中韩满月也有一件青烟色的褙子…… “满月，过来，姐姐有话问你。”韩新月向着韩满月招招手，努力在脸上挤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韩满月又惊又怕，小心翼翼地走到她面前，“大姐姐，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记得你有一件漂亮的青烟色褙子，今天有贵客来访，你怎么没穿那件？” 啪。 身后有个小丫鬟失手将灯笼打翻，引起韩新月的注意，“咦，你这丫鬟为何没穿褙子，不怕冷吗？” 小丫鬟吓得瑟瑟发抖，注意到韩满月向自己的方向看来，吓得她慌忙跪下，砰砰地磕头，“奴婢失手打翻灯笼，奴婢该死，请大小姐不要怪罪。” 她一副吓傻的模样，翻来覆去地只有这话，也不回答韩新月的问题。 韩新月厌恶地蹙眉，低声呢喃：“有什么样主子便有什么样的丫鬟，都是傻子。” “大……大姐姐，我看到二姐姐从厨房出来了。”细碎的女声弱弱地传来，若是不认真听，好似就会随风吹散。 韩新月动作一顿，眸子锐利地向她看去，“哦？你在哪看见的？” 韩满月抬起头，露出一张弱柳扶风的小脸，眸子亮得夺目，小声而又飞快地说道：“我吃过饭后，觉得肚子不舒服，便去官房，正好看见二姐姐从花园里出来。” 花园？ 果然是韩如月！ 韩新月被刺激得当场变脸，娇媚的面容青白交错，一双美目好似会喷出火。 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地骂了一句：“小贱人，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语毕，带着紫霞院的丫鬟婆子，狠狠离去。 韩满月松了口气，身子软软地向下倒，之前的小丫鬟连滚带爬地跑过来，撑住她的身子。 啪地一声，韩满月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没用的废物，刚刚差点被你害死！” 红豆地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到底还是一个才12岁的小姑娘，捂着脸颊细细啜泣起来。 “你还有脸哭，哼，罚你三天没饭吃！”韩满月气呼呼地转身就走，红豆连忙爬起，慌忙地跟上，举高灯笼，为三小姐照亮前路。 谁也没注意到，树上有一道黑色的人影，将韩家三位小姐的反应全看了去。 韩如月回到屋子里，天气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她简单洗漱一番，丝毫不知自己已经遭了算计，便陷入了沉睡。 第二天，天气并不好，灰蒙蒙的乌云遮天蔽日，将整个大地笼罩在阴沉之中。 就算这样的一个天气，韩如月还是起了大早，在小院子里先锻炼一圈，然后菜回到屋子里，享用丫鬟们端上来的早膳。 自从韩如月惩治了孙妈妈后，厨房里的丫鬟婆子们便对她的态度骤然转变，来送饭的小丫鬟不但乖巧懂事，时时说上一两句的俏皮话，食盒里的饭菜也好上不少。 “二小姐，今儿厨房送来了竹笋鸡丝面，您快趁热吃，小心糊了。”玉兰欣喜地将碗筷摆在韩如月的面前，餐盒里还有四样时令小菜，每一盘都看着青绿可口，很是诱.人。 韩如月刚运动完，胃口正好，将一碗面全吃了。刚让丫鬟们将面食撤下去，一道急匆匆的人影突然闯入浣花院。 “我求见二小姐，烦请这位姐姐给个通融！”青豆将荷包飞快地塞入画栋的手里，反而被后者推了回去。 “你这是做什么，若被二小姐知道，我可没好果子吃！” “瞧姐姐说的，这是我难得能来看姐姐一趟，特意送给姐姐的，二小姐怎会连丫鬟们之间的往来也管？”青豆和画栋都是家生子，在入府之前，彼此关系还不错。 画栋推脱了一番，见青豆是真心实意地，便将荷包捏了捏，收入怀中。 “妹妹在这儿等等，我这就进去向二小姐禀报。” 青豆松口气，脸上的笑容越发大，“辛苦姐姐了，我就在这儿等你。” “二小姐，青豆行色匆匆，就算脸上扑了厚厚的粉，可奴婢还是看出她昨晚一夜没睡好，眼睛下面挂着青黑。”画栋脸上的玩闹收拾干净，将荷包交了上去，“这是青豆给奴婢的，奴婢尚未打开。” 第58章韩满月的邀请 韩如月并未去接那荷包，只是若有所思地扫了一眼，露出玩味的笑容，“给你的东西，你收起来就是。让她进来吧，我到好奇她有什么目的。” 画栋应声后退，青豆没一会就被带了上来。 果然如画栋描述的那般，青豆眼睛的那两圈乌黑，不管扑了多少粉，依旧看得分明。 “奴婢给二小姐请安。”青豆恭敬地蹲福，随后便惴惴不安地等待着。 韩如月捧着一杯蜂蜜水，甜丝丝的味道让她心情舒畅，“三妹妹有何事？” “三小姐说，二小姐答应到青柳院赏花，便让奴婢请二小姐过去。”青豆不敢抬头去看韩如月的反应，紧张地手掌握拳，手心里布满了汗水。 韩如月看着桌上的精致茶具，眸子深邃，似乎陷入了某种深思之中。 随着时间地推移，青豆越发惴惴不安，心脏咚咚跳动，好几次想要抬头去看她一眼，可快要抬头时，又不敢抬起。 终于，就在青豆打算硬着头皮再询问一次时，韩如月终于幽幽开口：“三妹妹可请了大姐姐？” “并没有。” “好，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 青豆满头纳闷，来不及反应，就见韩如月起身向内室走去。 青豆额头沁出冷汗，紧张得有要哭了，忍不住求助地向画栋望去。 画栋笑着上前，亲切地拍拍青豆的手，“看你吓的，二小姐要去三小姐那，总得换件衣服才是。” 青豆闻言，心脏彻底回落，不再紧张。 “二小姐，奴婢觉得，青豆的反应很奇怪。”玉兰神秘兮兮地凑到韩如月的耳边，古灵精怪地挤眉弄眼。 韩如月噗哧一声笑出来，“怎么奇怪了？” “她好像很怕二小姐不答应去……”玉兰皱着眉头，努力在脑海里搜寻合适的形容词，“怎么说才好呢！就是感觉她并不怕二小姐，反而很怕三小姐……好奇怪，三小姐在府里的性格是出了名的，当初小丫鬟们入府，好多人强破头地想去她那呢！” 韩如月对于玉兰渐渐上涨的观察力暗暗点头，转而用询问的目光面向玉喜。 玉喜也点头，“奴婢也发现了，青豆很怕三小姐。” 韩如月唇角微微扬起的一抹笑，“我们这就去青柳院看看，届时需要怎么做，不用我再吩咐。” 玉喜和玉兰相视一眼，脆生生地应下。 韩如月穿着一身水青色衣裳，以前的她觉得自己长相明艳，受所看书中女子淡雅如风的品质影响，她经常会穿淡色的衣服。 这种衣服穿在她的身上不是不好看，只是少了一种颜色，总让人为那明艳的长相可惜。随着时间的增进，继而影响到她的美貌，让人觉得她的脸被一道雾蒙蒙的雾气遮掩。 韩老爷做主，家里的孝服尽数收起，也只有韩如月要为娘亲守满三年，选了水青色的长裙去青柳院。 韩满月抬起小脸，目光灼灼地望着款款而来的少女。 一身水青色的衣裳衬得她肤色白皙，越发地剔透。梳着一个简单的双环髻，戴着两对素色簪花，脖子上戴着同款式的项链，手上戴着一条青玉手串，整个人都衬得越发清丽逼人，令女人自惭形秽。 丫鬟婆子们没有不赞叹二小姐长相的。 韩满月却看得很认真，似乎要将韩如月的模样牢牢印在脑海里。 韩如月看她表情有趣，装似无意地询问：“作甚么这般看着我？” 韩满月咧开嘴唇，露出一抹含羞带怯的笑容，“二姐姐长得太漂亮了，我忍不住都看痴了。” 韩如月笑了笑，没多加言语，目光在青柳院里转了转，寻花的意思表露十足。 韩满月却像没发觉一般，拉住她的手，“二姐姐，快进我房间里坐坐。这几天我在学绣花，却怎么也绣不好，想让二姐姐帮帮我。” “绣花的事情你应该问问大姐姐才对，我们姊妹三人中，她的绣工是最好的。” 韩满月脸上露出迟疑，随即又当作什么也没发生，羞涩地点头，“大姐姐今天有事，等她有空了再说。二姐姐还是快来帮帮我吧。” 韩如月顺着她的力道向前走。 也许是到了韩满月的地盘，她周身散发着往日没有的活泼，那缕总是挂在脸上的怯懦似乎也消散不少。 韩如月看得分明，没有揭穿，只是配合着向里面走。 韩满月的房间布局和她的差不多，只是每间屋子都要小上一圈，更少了一个书房。 家具等物都是用最便宜的鸡翅木做的，不知情的人来看，还以为韩府败落到连小姐的份例都要承受不起。 韩如月心中升起玩味，按照花姨娘给她的印象，韩满月不应该住在这种档次的闺房里才对。 “二姐姐快来，这是我亲手泡的茶，你来尝尝好不好喝。”韩满月献宝般地端出一个茶盏，送到韩如月的面前。 漂亮的柚子皮在橙色的汁水中浮沉，散发出一股好闻的香气。 韩如月的脸上没什么变化，心中却已掀起惊涛骇浪。 这……不是几年后在百香楼出现的蜂蜜柚子茶吗？ 韩满月怎么会做？ 难不成她也是重生的？ 韩如月隐藏在袖子里的手狠狠攥住手绢，帕子因为用力过猛，而扯成各种各样的形状。 “二姐姐，你不喜欢吗？为什么不喝啊？”韩满月好奇地歪着头，模样可怜又可爱。 韩如月端起茶盏，轻啖了一口。唇齿间留下的清甜香味，果然和上辈子喝到的一样，甚至有些太像了，就像正主做的一样。 “三妹妹这茶做的不错，不知是在哪里学来的？”韩如月装作很喜欢，很好奇地问道。 韩满月笑得腼腆又不好意思，“我自己平时也没事做，绣花绣不好，琴棋书画也不擅长，姨娘说这样的女孩子不好找婆家，便让我研究研究做饭，这便是我无意间鼓捣出来的。” 她声音顿了顿，像是无意间提起地一般：“说起来五皇子来的那天，厨房里上的口水鸡和麻辣鸭当真好吃，不知是厨房里的那位婆子做的？我想跟着学一学呢！” 第59章蜂蜜小蛋糕 韩如月目露警惕。 她总觉得韩满月身上有很多古怪的地方，却一时间没发现在哪。 而且她拿出的蜂蜜柚子茶和上辈子出现的口味一模一样，她不是同样的重生者，便还有一个可能——百香楼背后的老板娘。 毕竟韩满月只比自己小一岁，又是养在深闺的闺阁小姐，和上辈子韩如月得到的消息有很多雷同的地方。 若韩满月当真是百香楼的老板，为何她要眼睁睁地看着韩府败落，没有施加援手？ 一个又一个念头在韩如月的心中翻涌，就像一团打了死结的毛线团，让她理不清方向。 韩如月闭了闭眼，决定不再去想还没有稳妥方向的猜测，还是先将眼前的事情处理好。 她看似想了很多，可时间上不过刚刚瞬息而已。 在韩满月稍显锐利的目光注视下，韩如月轻轻笑了。 少女长相美.艳，一双如星辰的眸子煞是好看，此时被笑意浸染，好似一轮弯弯的月芽，柔和而又无害。 这样的笑容，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韩满月眸子闪了闪，便听到她轻柔的声音在耳畔回荡：“说起来怪不好意思的，让三妹妹夸赞的两道菜是我的做的。” 韩如月并没有找于妈妈做替身，胡乱将这件事遮掩过去。 若是没有花姨娘找她结盟在先，她也许当真会忽略这对母女，并不会说实话。 可自从察觉低调的花姨娘和羞涩的三妹妹并不像表面上那般简单后，一个决定很快在脑海中形成。 “二姐姐好厉害，不知你是在哪里学来的？能不能也教教我？”韩满月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明明是又吃惊又羡慕的模样，可长长睫毛敛下的眸子里光芒越来越盛，好似有暗光在流转，一眨也不眨地注视着韩如月的反应。 “我的奶娘是巴蜀人，她还在的时候，教我做了不少菜。”韩如月垂下眼帘，淡淡地声音里充斥着忧伤。 韩满月愧疚地道歉：“对不起，二姐姐，我不是故意提起你……” 对于韩如月奶娘的死，可以说是韩府上下的一个禁.忌。 当时郑氏刚刚去世，她曾经的大丫鬟，韩如月现如今的奶娘便跟着去了，这其中总是让人觉得有几分灵异。 连带的，韩府上下将奶娘列为禁.忌，除了韩如月和韩宥，少有人提起。 “没事的。”韩如月表情一整，再次露出舒缓的笑容，“奶娘虽然走的早，可她教了我几样，你若是喜欢，我也可以做给你吃。” 韩满月摇头，装作很关心韩如月，生怕让她再想起不愉快的回忆，岔开了话题。 “二姐姐，外面天色正好，花也开了，不如同我一起到外面逛逛？” 韩如月颔首，浅笑着同她离开了院子。 青柳院紧挨着花园，盛开的鲜花并没有浣花院多，可郁郁苍苍的柳树却是别的院落没有的。 韩如月赏了一会景色，便被韩满月带到一处丫鬟们收拾出来的休息之处，大大的席子上放着水果糕点，两个柔.软的垫子看着又舒服又软和，正是走累后休息的好去处。 韩如月刚刚坐下，青豆便端上来一个食盒，里面放着蜂蜜柚子茶和蜂蜜小蛋糕。 再看见眼熟的糕点时，韩如月的心里反而涌起正应该如此的感觉。 脸上淡淡的笑意一点点褪.去，并没有沉下脸，可表情也是淡淡的，让人捉摸不透。 韩满月并没有留意到，犹自兴致勃勃地向她介绍这糕点的味道，请她品尝。 其实，自从韩如月的药被梁姨娘动了手脚后，她便很少再吃外面来历不明的东西。 可为了确定蜂蜜小蛋糕和记忆中的味道，她轻轻咬下。 甜而不腻，又松又软，外皮又脆脆甜甜，依旧和百香楼一样！ 韩如月麻木地将蛋糕放下，暗暗吸口气，“喝了太多茶水，我要去趟官房，不知三妹妹去不去？” 韩满月摇摇头，“我让青豆陪你去吧？” “我又不是小孩子，有自己丫鬟陪着，又不会走错地方。” “二姐姐有所不知，我这儿青柳院当初被爹爹建了一个小型八卦阵，不熟悉的人，很容易迷路，还是让青豆带着你吧。”韩满月腼腆地招招手，细细叮嘱青豆，“你可一定要照顾好二姐姐。” 穿着桃红色丫鬟衣裳的青豆恭敬地走到韩如月面前，明晃晃地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韩如月诧异地挑起双眉，当即带着玉喜，将玉兰留了下来。 不同于去邀请韩如月时，青豆的多话，在青柳院里，这个丫鬟话少得可怜，一路上更是很少开口。 而韩如月在行走过程中，特意观察了四周的柳树，只觉得都是些随便种植的，便不像有多神秘的模样。 从官房里出来，韩如月依旧一路左顾右看，眼角的余光扫到一片眼熟的马头墙时，她脚步一顿。 “二小姐，您怎么了？”青豆注意到她没跟上来，回头的眸子里充满了诧异。 韩如月若无其事地将视线收回来，随意地指着四周的柳树，“我看这些树稀稀疏疏的，也不像八卦阵的模样，到有些好奇三妹妹说的地方在哪。” 青豆抿唇笑了笑，“三小姐说的八卦阵在马头墙那边。平时我们很少去那里，就算我们生活了很多年，到那也很容易迷路的。” 顺着她的手指，马头墙再次映入眼帘。 韩如月眸子一闪，“这马头墙看着好眼熟啊，我好像在哪见过？” “二小姐当然会见过了，这马头墙的外面便是通往花园的甬道，周围树木林立，听说以前是老爷最喜欢的地方。”青豆解释着马头墙的由来。 韩如月的心跳突然开始加速。 马头墙，密林，甬道，偶粉色褙子，10多岁的少女…… 种种迹象，全指向了一个人！ 难道那天尾随在最后面，看到韩新月和梁之尧的是三妹妹？ 想到韩满月那张又怯懦又无害的脸，韩如月只觉得对方简单的外表下充满了谜团，哪怕只窥视了其中一角，便是让人寻找不到方向的迷茫。 第60章水生的消息 从官房里出来，韩如月没再多久留，随便找了个借口，便回到浣花院。 相比韩满月的小屋子，得到韩老爷越来越多关注的韩如月，地位明显提升不少。 自从被搬入一堆的家具后，正厅跟屋子都放满了红木桌椅，桌椅上放着各异的梅瓶和摆设，安排的很妥当，看着便让人觉得清静雅致。 韩如月先在椅子上坐了一会，望着窗外盛开的花朵出神。 她身上笼罩着一团阴郁气息，明显沉浸在思考之中。 丫鬟们一个个都放轻脚步，生怕会打扰二小姐的思考。 突然韩如月命令玉兰拿出一个荷包，叫来了画栋：“你跑一趟厨房，找到于妈妈，要些面和蜂蜜回来。” 画栋不知二小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她心细的性格，并没有多问，而是重重点头，按着荷包便快速转身。 “你不用故意掩饰行踪，若是有人好奇询问，你尽管回答我在研究做吃食。” 在画栋诧异的视线里，韩如月又补充了一句，“只不过，都谁问了你，你一定要将对方的身份和背后复杂的关系弄明白。” 画栋不是笨蛋，她敏锐地从二小姐话中发现不对劲。 当即，她脸上的表情变得越发认真，点头离开。 这一次，韩如月并没有再将她叫回来。 为什么会在丫鬟里选择画栋，韩如月是有一定原因的。 浣花院里的丫鬟，玉兰和玉喜最是衷心，不会有人将目光放在她俩的身上，可余下的小丫鬟就不一定了。 二等丫鬟中，画屏因为家里有母亲和弟弟，反而是很好拿捏的那一个，可现在并没有人找上她，明显在观望。画栋是家生子，与这院落里很多仆妇有着沾亲带故的亲戚关系，反而是一个容易忽略的突破口。 至于春英那种小丫鬟，连她的门都接近不了，自然也没人会想着找到她。 “但愿不要让我失望。”韩如月低喃着，目光变得越发深沉，好似暗不见底的夜空。 “二小姐，二小姐……”玉喜激动地声音从外面的院子里便传了出来，打断了韩如月的思索。 还没等她进入正房，玉兰蹙起双眉，将她拦在外间，掐着腰数落，“你现在是二小姐身边的一等大丫鬟，代表的是二小姐的门面。我告诉你多少次了……喂喂……我话还没说完呢，你怎么还往里面闯了……” 玉喜比平常女孩子高半头的身形从门口闯了进来，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韩如月，扬起手中的一张纸，“二小姐，哥哥来信了！” 过了好半天，韩如月才反应过来，玉喜的哥哥是水生。 他此时回了消息，想必是有赤莲的消息！ 她双眼一亮，急急道：“快拿过来。” 玉喜恭敬地双手举过头顶，脸上的欢喜怎么也掩饰不住。 韩如月将信件拆开，这明显是一封家信，略略无几的字迹表达了一个游子对母亲的思念，以及对家里的惦记。 “娘亲勿念，儿子一切安好，此去一番，定攒够妹妹出嫁的钱。 等莲藕成熟之日，便是儿子归来之时。 奇怪，哥哥怎么竟说没用的废话，怎么一点主要的事情都没说？”玉喜急得抓耳挠腮，有韩如月教她认字，她现在也能看普通的信件了。 韩如月一开始也这么想的，可把信又重新读了一遍后，一个念头从脑海里形成。 “出嫁要用红色，红也就是赤，莲藕当然取前面的莲字。水生又提了安好和归来……也许就是在说他现在一切都好，已经找到了赤莲，在归来的路上。 ” 玉喜吃惊地瞪大双眼，“我……我哥哥有聪明到用暗示的方法给您写信吗？更何况，他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地直说，非要拐了这么大的一个弯子？” 韩如月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错不了，至于原因，“想必你哥哥身边还有让他不能暴露身份的人，只得用这种隐晦的手法。更何况，这信件是带到你家里，并不是送到韩府上！” 玉喜越想越觉得二小姐分析地在理，突然为哥哥的遭遇担忧起来，“二小姐，我哥哥不会有性命之忧吧？” “我觉得不会，否则红色有那么多的方法代替，他独独选择了你的嫁妆，想必这次出行，他真的会给你攒下嫁妆钱。”能找到赤莲，让韩如月心中高悬的大石头终于落地，连带着有心情开起玉喜的玩笑。 玉喜看着高大，脸皮出奇的薄，浮起一抹诱.人的红晕，头垂得低低的，好似会随时钻到地洞里不出来一般，声音如蚊的紧张解释：“二小姐不要开奴婢的玩笑……奴婢是不会嫁人的。” 玉喜的反应，到是大大出乎韩如月的意料。 她还以为像玉喜这种性格，会面无表情地拒绝韩如月，没想到面对婚姻大事，她的身上到流露出小女儿的娇态。 玉喜从韩如月的口中确定了哥哥的安全，便向她神情回去将这件事情告知给母亲。 韩如月非常大方地给了她一天的假期。 等她欢喜地离开后，玉兰便是一副有话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地憋屈表情。 韩如月欣赏够她变幻莫测的表情，终于开口询问：“怎么回事，你说吧。” 玉兰松口气，一副如释重负的欢喜表情，将知道的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原来玉喜有一个从小就订下的娃娃亲。 对方的爷爷当初上京赶考时，在穿过树林时，被猛兽袭击，是玉喜上山狩猎的爷爷将人救了。 由于都是同乡的邻居，那人很是感激，说什么都要和玉喜的爷爷订下娃娃亲。 偏偏两家生的都是儿子，便将娃娃亲落在了玉喜和那人的长孙身上。 “那个刘彦就不是个东西！”玉兰忿忿地骂了一句，“自从他得到京城里老师的器重后，便觉得自己能考中秀才，看不上玉喜丫鬟的出身了，他娘话里话外地意思要来退亲。” “我呸，也不看看他的德行，一副弱不禁风地穷酸书生相，真当玉喜没他不行了？” 玉兰狠狠地挥了挥拳头，一副恨不得要将刘彦揪出来狠狠揍一顿地架势。 第61章算计 韩如月蹙起双眉，“当真有这事情？我怎从来没听玉喜念过。” “她哪里好意思和二小姐禀告！我也是上次休息时，帮她往家里稍东西，碰巧看到那刘家的嘴脸！”玉兰平时一副对玉喜的举止很严格的模样，可她就是老妈子性格，浣花院里上上下下的丫鬟，不管是比她年纪大的，还是年纪小的，都受到过她的眷顾。 连带着玉兰在院子里人缘很好，有点风吹草动便很快知道。 关于玉喜的家事，也从别的小丫鬟嘴里得到不少信息。 那刘家显然不止一次来退亲了。 韩如月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玉喜今年才13岁，一般小姐身边的大丫鬟，基本上都要被留到18岁到20岁才会嫁出去。 若那刘彦当真能考中秀才，定不会等玉喜到18岁才是。 若刘家态度好，恳切地过来向她求人，她没准会将玉喜提前放出去。 可刘家这幅还没起来便看不起人的态度，着实让韩如月不爽了起来。 “刘家的事情，你还了解多少？” 玉兰窘迫地摇摇头，“奴婢只是从别人口中得到的，并不清楚。” 韩如月了然，“你让你爹去查查刘家的底细。” 玉兰双眼一亮，欢喜地应下。 有小姐插手，玉喜一定不会再被欺负了！ 她美滋滋地为韩如月倒满了茶水，画栋便拎着韩如月要的东西进来了。 “二小姐，于妈妈一听您要研究吃食，又让奴婢带了鸡蛋和小半盘的水果过来，还悄声和奴婢说，二小姐尽管用，有什么不够的，便再来厨房要。” 顿了顿，画栋又补充一句：“于妈妈还让二小姐放心，她会管住下面人的嘴，不让她们乱说话的。” 韩如月哭笑不得，她是想趁机找到各院子安插在厨房里的人，毕竟现在厨房也算是划到她的名下了。没想到于妈妈到是衷心，直接将一切扼杀到萌芽了。 望着那绝对够她练手很长时间的面粉，韩如月越发感受到权利的重要性。 …… “姨娘，您还是进屋吧，外面风大。”翡翠拿着一件披风，从后面包住梁姨娘纤细的身子。 自从她开始装病，韩老爷不但没来她的院子，还夜夜宿在花姨娘那。 府里花姨娘的地位越来越高，管会见风转舵的下人，隐隐开始往那边跑的勤快了。 这一切落在梁姨娘的眼中，气得她差点把银牙咬断。 “滚开！”梁姨娘烦躁的挥手，翡翠猝不及防间被扇了一巴掌，披风也被摔到地上。 翡翠忍着脸上的疼，不敢说话将梁姨娘惹怒，只得低着头，一步步地向后退。 眼角的余光注意到玳瑁听到声音向这边来，翡翠厌恶地撇唇。 玳瑁就像没看到翡翠的表情，温和地劝着梁姨娘：“姨娘，快到大小姐来看望您的时辰了，您还是快回屋子里吧。” “新月来了？对，这件事，我还是应该问问新月的意思。”梁姨娘低声重复着，快速冲入了屋子里。 韩新月进入正房时，对上的便是梁姨娘期盼的眼睛，“新月，我听说你爹一直宿在花姨娘那小贱人那，你可有什么法子处理掉她？” 韩新月冷冷地呛声：“相比花姨娘，你更应该防备韩如月才是。爹爹已经将厨房的活计全交给她了！” “什么？这怎么行？她一个13岁的小孩子，懂得什么？”梁姨娘尖叫一声，犹如困兽般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韩新月也烦躁不已。 自从韩满月对她说出那似是而非的话后，她便一直关注着韩如月的动态，越看，越发觉得韩如月和以前发生了微微的变化……就像原本生活在自己世界的人，突然开始接地气的生活。 不管韩如月有没有看到她和梁之尧的私会，她都不想再放任她成长。 毕竟一直没放在眼里的嫡女，突然失去了控制，并不是一件让人感到高兴的事。 “娘，当初你给那位的药，她吃了多少？”韩新月压低声音，小声询问着。 梁姨娘没料到女儿会问这个问题，飞快地睨了一圈，还好从女儿进来的那一刻开始，玳瑁便将屋子里的丫鬟清了出去，只剩下她和翡翠两人在。 梁姨娘心中稍定，压低声音：“才下了三分之一的计量，她便找各种理由不在继续食用。” “三分之一……”韩新月蹙起双眉，急急问道，“这可有效果？” 梁姨娘摇头，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当初那大夫说了，二分之一会让人身体开始不足，全吃光才会彻底失去生育能力。她只吃了三分之一，想必药效还是不够。” 韩新月的眼中涌起一股愤恨，咬牙切齿地说：“娘，你在厨房里的人手呢？就不能在她吃食里下药？” 梁姨娘苦笑，“我现在被你爹关在这里，哪还有机会和那帮人联系。” 韩新月冷冷一笑，“不就是一个小小的花姨娘，我帮你把爹爹抢过来，你想办法让那人把剩下的三分之二全吃了！” 有女儿的加入，梁姨娘的心中就像有了主心骨，激动地点点头。 韩新月笑了，声音变得低柔：“娘，从今夜开始，你就得听我的。只要你做的好，我保证，爹爹很快就会来看你。” …… 没过了两日，梁姨娘大病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韩府。 韩老爷一开始只是想趁机给梁姨娘一个教训，在发现她开始是装病时，便没去管她。 可一听说梁姨娘高烧不退，他是真的着急，也顾不得别的，直接闯入了梁姨娘的院子。 韩如月得到消息时，已经是韩老爷和梁姨娘重归于好，梁姨娘趴在他怀里哭得要死要活，连遗言都留下，成功得到韩老爷的原谅，一连找了好几个京城有名的大夫。听说若再不能将梁姨娘看好，韩老爷便会去请御医。 韩如月眸子越来越冷，她想到常年缠.绵病榻的娘亲。 娘亲的病，也没见韩老爷有这么关心…… 果然，他是真的只在乎梁姨娘吗？ 正在她想的入神时，春英气喘吁吁地进来，“二小姐，少爷……回来了！” 第62章姐姐都想要的盒子 韩如月霍地一下站起身，淡雅肃然的面容刹间变得惊讶，“宥哥儿回来了？没到他束修的日子，怎能回来？” 也没等春英回答，她便急匆匆地往外走，忘记换下身上的常服。 玉兰拦不住，只得紧紧跟在韩如月的身后。 主仆二人来到正院，便见韩宥指挥着小厮，将车上的东西搬下来。 “宥哥儿，你为何回来？” 韩宥猛然转过头，见到韩如月时，脸上露出笑容，“二姐姐是来接我的……” “你为什么要回来？”韩如月厉声打断他的话，亮若星辰的眼眸含着压力。 韩宥诧异地向后退了一步，“我……宋山书院今年要给招收的新生做测试，我们的教室被占用，书院便允许离家近的学生回家……二姐姐，你不想我回来吗？” 韩如月心里松口气，闭上双眼，挡住眸子里的悲伤。 果然，爹爹的选择还是对她造成过大的印象，连带着，让她对弟弟也越发不假辞色起来。 其实这些事情和弟弟又有何关系…… “对不起，我以为你听说梁姨娘生病，特意请假回来看她的。”韩如月的声音很轻，可还是让离她很近的韩宥听得清楚。 他的脸颊瞬间就涨得通红，“二姐姐把我当什么了，一个姨娘生病，怎可能值得我……跑回来！” 棋书举着一个精致的盒子，尴尬地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二小姐和少爷的怒火波及到自己身上。 韩宥越说越觉得委屈，猛地转过身，一眼便瞧见棋书怀里的盒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低吼：“你还凑过来干什么？没看到人家嫌弃你吗？还不给少爷让开！” 棋书委屈地将递出盒子的手收回来。 韩宥气呼呼地向前走，便感觉到身后的衣袖被人拉住。 他回过头，便见韩如月涨红着一张脸，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自己。 “拉着我干什么！松开！”韩宥心里不开心，连带着态度也不是很好。 韩如月并没被弟弟的恶劣印象，反而越发觉得自己做错了。 她又想到上辈子为自己的生活，弟弟瘸了一条腿…… 相比弟弟为她做的一切，韩如月回报得太少太少，甚至还怀疑他跑回来是为了梁姨娘的病情…… 换位思考，韩如月若被韩宥怀疑地话，也会格外不爽的。 这么一想，她便不能让韩宥走了。 就算道歉，就算说好话，也要让姐弟两个的关系缓和，不要再像上辈子那般，明明是彼此关心，却又彼此倔强着，不肯向对方透露出心意。 韩如月暗暗吸一口气，并没理会韩宥的黑脸，柔柔地笑了，“宥哥儿，棋书怀里的盒子是你要送给我的？” 韩宥很想讽刺她厚脸皮，他才没给她买东西呢！ 可一看到她娇美面容上灿烂的笑，韩宥所有的话全部消失了。 这是他的姐姐。 他唯一的亲姐姐。 小时候追逐着脚步，却没法子接近的姐姐！ 莫名的，韩宥鼻子一酸，有想哭的冲动。 他就是觉得委屈，为什么他付出那么多，姐姐就是感受不到他的心意！ 韩宥飞快转过头，挡住脸上的神色，干巴巴地回答：“买给你的又如何，反正你也不想要！放开我，我要回宋山书院！” “要的。”韩如月不但没松手，反而微微用力，将韩宥抓向自己。 韩宥刚想挣扎，眼角注意到自己站在二门外，时时刻刻有来往的仆妇小厮，若是被人看见，胡乱说几句闲言碎语，对二姐姐的名声还是有一定影响的。 当即，韩宥顺着她的力道转过身，进了二门。 他蹙着双眉，不开心地开口：“你到底要干嘛？抓着我不放，就不怕有仆妇说三道四？！” 韩如月声音柔柔的，亮若星辰的眼眸中含着宠爱：“你是我弟弟，我和你亲近，谁能说什么？” 这句话入了韩宥的耳朵，就像在大冷天里喝下一杯热茶，别提有多舒心了。 他的唇角忍不住上扬，可一想到刚刚韩如月的质问，顿时又扳着脸，故意和她唱反调：“哼，谁是你弟弟，我这次回来是看生病的梁姨娘的！那盒子……那盒子也是……” “弟弟回来看姨娘了？快进来，正巧姨娘也正念叨着你呢！”韩新月由几个丫鬟陪同着，小步向二门来，远远地便接了韩宥的这句话。 韩宥脸色顿时阴了下来，低声嘟囔一句：“真是晦气！怎么让她听见了。” 这话他说的很小声，可还是被距离很近的韩如月听得清楚，强克制才不能将脸上的笑容扩大。 “让你胡言乱语，她都听见了，你就得去看看梁姨娘了。”韩如月学着他的语调，也压低了声音。 韩宥诧异地睃了她一眼，在他的印象中，二姐姐常年养在深闺，一心只在琴棋书画上，不爱与人交流。 怎么最近见的两次面，到觉得她身上的活人气息多了不少？ 这种形容虽然很不伦不类，可以前的二姐姐活在自己的小世界，根本不想与世俗接壤！ 还没等他开口说什么，韩新月已经走进，眼神在两人的脸上转了一圈，笑眯眯地开口：“棋书手中的盒子便是宥哥儿要送给姨娘的？这怎么好意思，你担心姨娘的病情，大老远地赶回来，已经让姨娘很是高兴了。还带着礼物，姨娘怎好意思？” 韩宥刚要解释这并不是送给梁姨娘的。 韩新月便赶在他开口前，抢先继续说道：“不过这礼物是你的心意，想必姨娘看见了，病也会好了大半。爹爹也会夸奖我们宥哥儿懂事。我也就不多嘴地在一旁指手画脚了！” “珍珠，还不快将宥哥儿怀里的盒子接过去。” 随着韩新月的话，一名梳着双丫鬓，头上带着银钗，耳朵上带着银丁香，长相颇为清秀可人的丫鬟从韩新月的身后出现。 她微垂着头，莲步轻移，在经过韩宥的身边时，就算隔着一个人的韩如月，也闻到从她身上飘散的好闻味道，并不刺鼻，反而带着一种萦绕鼻息的花果味。 第63章宝石（1） 珍珠想接过棋书怀里的盒子，后者迟疑地不肯撒手，她便脆生生地开口：“棋书，盒子给我把。” 棋书求救般地向韩宥看去，后者面无表情地点头，只有眼中流露出了气急败坏。 棋书没办法只得委屈地将盒子交给珍珠。 “等等。”一道纤细的手掌伸出，在半路将盒子拦截，抢了过去。 众人的视线顿时随着纤细的手掌向上，落在韩如月精致的脸上。 此时的她带着柔柔的笑意，也不管众人是怎么一个反应，笑眯眯地开口：“大姐姐弄错了，这是我托弟弟带的东西，他送给梁姨娘的礼物，还在马车上。” 语毕，趁着没人注意，在身后飞快地拉了拉韩宥的衣摆。 韩宥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掩饰住脸上的惊讶。 毕竟在他的印象中，撒谎这种事永远不会出现在二姐姐的身上才对。 可正是这纤尘不染的二姐姐，当着好几个知情.人的面，说了谎话。 韩新月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捂住小.嘴，又笑了起来：“瞧我，刚刚听得清楚，宥哥儿说送给姨娘的礼物在棋书的怀里。我拿眼看着，棋书怀中只有那一个盒子，难道这不是送给姨娘的，还能是谁的？二妹妹莫不是嫉妒宥哥儿给姨娘买东西，没给你买吧？你也别多想，宥哥儿也是担心姨娘的病情。” 这段话若是被上辈子的自己听到，早就将盒子交给韩新月，气呼呼地走人，或者很长时间不再理会韩宥了。 韩如月眼角的余光，注意到韩宥紧张地望着自己，心中顿时不好受起来。 这韩新月当真是死性不改，话里话外还是要挑拨她们姐弟两个的关系。 她还就偏偏不如她的意了！ “大姐姐误会，这就是宥哥儿给我带的。”韩如月将盒子塞到玉喜的手里，“给我收好了，回去若发现里面的东西不对，我可是要找宥哥儿理论的！” 韩新月眼眸一冷，表面上却装作好奇地问道：“二妹妹请宥哥儿带了什么？不如告诉给我听听？” 韩宥的心里顿时涌起了紧张。 他刚刚并没有告知韩如月自己要送她什么，此时被韩新月揪着不放，岂不是要穿帮了？ 里面的东西可是他花了很大的力气做的，当然还是希望能到韩如月的手中，并不想送给梁姨娘。 想到这里，韩宥挺起胸膛，想要为韩如月解围。 可出乎意料的，韩如月接下来的话，让他再也无法掩饰脸上的诧异。 “这是我让宥哥儿寻找的宝石。” 近距离的观看这个盒子，韩如月越看越眼熟，隐隐地，她上辈子好像见过。 细细回想一遍，她记得有次过生日，韩宥便是拿着这个盒子要送给自己。 那时候的她正因为梁姨娘和韩新月的挑拨，生着韩宥的闷气。 不但没接受礼物，还当面将盒子摔倒地上。 一盒子颜色各异的宝石洒落满地，韩如月惊讶不已。 直到现在，她还记得韩宥脸上的伤心，以及跑出浣花院时的决绝。 韩如月飞快地垂下视线，挡住了跃动在眸子里的后悔。 韩新月上前一步，视线牢牢地锁住盒子，也因此没注意到韩宥的表情变化。 她满心里装着的，都是对韩如月的嫉妒！ 不管姨娘如何掌握韩府的财政，韩如月身上的首饰，还是要比韩新月的好上不少。 原因无他，韩如月的首饰，都是郑氏留给她的。 听说郑氏出嫁时，郑家就这一个女儿，陪嫁了不少的钱财和铺子。 姨娘管家多年，也接触到郑氏的嫁妆，当然不会让到嘴边的肉飞了，一点点地吞下到自己的手里。 韩如月已经被架空，养成不食人间烟火的性格，她手里哪来的钱继续收藏宝石？ 当即，她怀疑韩如月口中的真实性。 眼神一闪，韩新月快速地来到盒子面前，趁着玉喜没注意时，将盖子打开，“什么样的宝石？二妹妹也给我看看，让我长长见识……” 五颜六色，大小各异的宝石静静地躺在盒子里，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绚丽的光芒。 韩新月后面要说的话全部吞下，只剩下充斥在胸口的嫉妒与怨恨。 韩如月她又有钱了？ 她不是已经过得苦哈哈，只能靠姨娘的脸色过日子吗？ 无数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韩新月克制不住自己，直接问道：“二妹妹哪来的钱买宝石？” 韩宥急得抓耳挠腮，他在宋山书院学习，梁姨娘每次在他离家钱，都会给他一笔钱财。可这些只够他维持生活，根本不够他干别的。 还好韩老爷很在乎这个唯一的儿子，每次都会给韩宥大笔的钱。 他没有花销的地方，一点点攒下来，到有了不少的积蓄。 他记得韩如月喜欢宝石，恰好和老师出门游历时，遇到西域商人低价贩卖，他便买了不少。 原本是想作为生辰礼物送给她的，可他到底年纪小，抑制不住想要看到二姐姐脸上的满意，便急不可待地将宝石拿出来。 谁成想，到引来了韩新月！ 现在可怎么办？ 韩宥急得满头的汗，咬了咬牙，决定将一切罪过背到自己的身上。 “大姐姐说的什么话，作为韩府的小姐，若连买两样自己心爱东西的钱都没有，说出去还不得让人笑话！”韩如月示意玉喜将宝石收起来，那昂起的下巴，落在韩新月的眼中，有种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蔑视。 仿佛在说韩新月有多么的没见过世面，连这种小事都要揪着不放！ 韩新月狠狠地攥住手绢，大力得好似要将它撕碎。一脸黑的看着他，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不阴不阳地笑了，“二妹妹真会开玩笑，韩府的小姐当然能买自己想买的东西。可一盒子宝石的价格，绝对不是韩府小姐随随便便就能买起的！我看二妹妹这般遮掩，不会是卖了娘的遗物，换了自己喜欢的宝石吧？” 这话说得可相当诛心了。 韩如月是郑氏唯一的女儿，首饰甚么的自然会留给她。 按照孝道，除非韩如月生活不下去了，否则没有卖娘亲遗物的可能。 韩新月含沙射影的陷害韩如月，还不是为了在她的身上再填上一个不孝的名声！ 第64章宝石（2） 这恶毒的心思很快被韩宥发现，他目光转冷，跨出一步挡在韩如月的面前，“大姐姐，这盒宝石一共才花了三百两，难不成连三百两的银子，二姐姐也拿不出来吗？” “三百两？宥哥儿向着二妹妹说话，也应该靠谱一些才是。像盒子里那般成色的宝石，光十颗就够三百两的价格！”韩新月最在乎世家小姐的风范，跟着梁姨娘又开阔了不少的眼力见，自然能看出韩宥买给韩如月的是好东西，也不相信他所说的价格。 韩宥笑了，那笑容怎么看怎么恶劣，带着少年特有的无赖。 “这宝石是我去买的，难不成我还不知道其中的价格？那西域人急着回家，带来的货物寻找客人出手。我朋友提前接到消息，通知了我，我便赶在商人前拿下，自然价格要比宝石铺子的便宜不少喽！” “大姐姐若也是喜欢，不如也给我三百两银子，等我再遇到那位西域商人，再去试试能不能按照这个价格买到宝石。” 韩宥顿了顿，故意拉长声音，“不过我还是劝大姐姐不要报太大的希望，毕竟那西域商人若不是着急，也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韩新月刀尖子一样的目光冷冷地看着韩宥的笑，心里的怒火又上升了一大截。 她和梁姨娘自认对待韩宥不薄，这小子为何就处处在意韩如月，心里一点没有她们？ 难不成就因为他俩身上流淌的血液？ 韩如月和韩宥肩并着肩，和韩新月划清界限的模样，令后者心里越来越不好受，觉得自己做这一切，就是一场在众人表演的闹剧！ “既然宥哥儿都这般说了，我也没留在这里的道理。姨娘还在病着，我要去给她熬药了。” 韩新月狠狠地盯剜韩如月几下，转身带着丫鬟们风风火火地离开。 等人终于从眼前消失后，韩宥双手叉腰，脸上的笑容再也掩饰不住，“哼，想抢我的东西，没门！” 韩如月被他洋洋得意的模样逗笑，伸手点了点他的额角，“若不是我从中拦截，那盒子宝石早就被大姐姐拿走了！” 韩宥撇唇，“还不是你惹我生气，若没有那段，这宝石早就入了你的腰包，不会引起大姐姐的惦记了！” 倏地，他想起憋在心里的好奇，“二姐姐，你是怎么得知盒子里装着宝石的？” 韩如月神秘地向四周巡视一圈，对他招招手，示意凑过一点。 韩宥好奇地凑了过去，却听到韩如月在耳边恶劣地提高音量：“秘密！” 韩宥捂住被刺激到的耳朵，对着韩如月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多大的人了，还耍小孩子招数，也不怕被丫鬟们笑话！” “谁敢笑话我。”韩如月直起身子，带着丫鬟们向自己的院落走，“你别忘了去看看梁姨娘，你若不去，小心被大姐姐闹得满府的人都知道你出尔反尔。” “知道啦！你啰嗦得像个老妈子。”韩宥垂下肩膀，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头上的宝石随着阳光发出好看的光晕，不由得追问，“二姐姐，你快说说看，你怎么猜到的？” 不管韩宥如何死缠烂打，韩如月就是没告诉她。 等两人分道扬镳后，棋书见韩宥还费神想着，便忍不住开口：“少爷……奴才……有件事要说。” “要说你就快说。”韩宥不耐烦地挥挥手。 “奴才若是说了，您可不能打奴才。” “好，本少爷答应你，饶你一次。” 棋书见韩宥好说话，顿时松口气，“刚刚大小姐逼问时，奴才怕二小姐穿帮，一直对她摆口型，想必二小姐眼力过人，看出奴才口型的含义了。” 韩宥的脚步一顿，扭头看向棋书，吓得后者停住步子，抱住了头。 “好啊，是你这个家伙出卖了我！看我不收拾你！” 韩宥撸胳膊挽袖子，气势汹汹地冲向棋书。 棋书吓得转身就跑，嘴里还嚷嚷着：“少爷，情况紧急，奴才也是没办法啊！……你不是答应奴才，饶奴才一次吗？” “哼，我的确答应饶你一次，可现在教训你，没说是因为这次啊！” “那是什么？” “我不高兴！” 棋书差点没摔倒。 很好，这个借口很少爷。 韩宥平时表现得像个老成严谨的小学究，让人忘记他才11岁，还是一个孩子的年纪。 也只有和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厮，他才会暴露几分幼稚。 另一边，韩如月回到自己的房间，面前是打开的盒子，里面堆满了颜色各异的珠宝。 “哇，二小姐，这些宝石好漂亮，都是原石呢！您可以找铺子自己打样子戴！”玉兰双目亮晶晶地盯着宝石，一副相碰又不敢碰的模样。 韩如月青葱般的手指落在宝石上，随意拿起一颗还没打磨的红宝石。 相比有的磨好的，这颗未打磨的红宝石实在不起眼，可它的个头却是最大的。 韩如月还记得上辈子的那天，等韩宥伤心离开后，自己是多么的后悔。 她顾不得地上脏，一颗一颗地将宝石亲手捡起，可当时的草丛茂密，不时有蚊虫经过，在她白嫩的肌肤上留下一个接一个的大包。 玉兰拦着她让她回屋子，说她会将宝石都找回来。 可她就是想惩罚自己，必须亲手将宝石一颗颗地捡回来。 直到现在，韩如月还记得她捡回来312颗。 也记得并没有这颗没打磨的。 手指爱怜的摩挲红宝石身上凹凸不平的棱角，韩如月依依不舍地放回盒子里，交给玉兰，“放到甲字开头的盒子里。” 玉兰诧异地接过来，“二小姐，你不打算用宝石打首饰吗？” 韩如月摇摇头，“你先收起来就是。” 还没到时候，弟弟的心意，不能被随随便便的浪费。 韩如月这样对着自己无声说着。 …… “娘，韩如月的铺子没被你收起来？”韩新月气鼓鼓地开口，眼睛里闪射着凶光。 梁姨娘躺在床榻上，因为韩老爷来看她，原本苍白的脸色要好了很多，只有双颊还因为高烧而染上不正常的红润。 第65章小别扭 梁姨娘瞪了女儿一眼，压低了声音：“你小点声，就不怕被人听到吗？” 韩新月穿着粗气，“我就问你，你有没有都收起来？” “当然！郑氏当初生下宥哥儿后，身体便一日比一日不好，韩府内宅也不能一日没有管事的，老爷便做主将府上的对牌交给我，连带着，便有郑氏的嫁妆。”梁姨娘脸上浮出恶毒的笑，“我经营了这么多年，又不是傻子，当然不会给韩如月做嫁衣。总要给你留点东西，便将郑氏的嫁妆铺子全换上自己人了！” 梁姨娘没说得太明白，可话里话外的意思，却透露出铺子上的人只听她的，收益也是她的，韩如月拿不到一分钱。 韩新月顿时松了口气，可随即又双眉一扬，将宝石的事情说了出来，“……娘是没看见，那宝石大的有龙眼大，小的像珍珠，当真是好东西。宥哥儿说只花三百两银子，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被他赶上！我怀疑韩如月的手里一定有来钱的买卖！” 梁姨娘细细一想，也同意了女儿的话，“怪不得厨房里的婆子们都临阵倒戈，向着韩如月，原来都被这小蹄子收买了！好啊，把我当傻子一样玩，看我不狠狠地收拾她！咳咳……” 梁姨娘激动的直咳嗽，好似要将肺都吐出来。 韩新月焦急地坐在床榻边，请拍着梁姨娘的背，从一旁的小几上拿起药碗，“娘，您该吃药了。” 在平时没人时，韩新月都会叫梁姨娘为“娘”，只有在有人在时，她才会叫“姨娘”。 梁姨娘享受着女儿的服务，眼中划过安慰。 吞下苦涩的腰肢，她用温水漱口后，拍了拍韩新月的手，“新月，你放心，娘就算拼尽一条命，也要让你成为韩家嫡女，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韩新月扑到梁姨娘的怀中，鼻息间全是娘亲的香味混着药香，让她不安的心一点点的冷静下来。 对，她还有娘亲在，韩如月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嫡女，拿什么和她争？ 只要她重新得到父亲的认可，入了族谱，便是韩家的嫡长女了！ …… 一到了春天，浣花院里便展现出欣欣向荣的生机。 翠绿的树叶在枝头舒展，褪.去了寒冬腊月的萧条，露出独属于春天的生命力。 院子里种着大片大片的各色花蕊，在东北角种着几株樱桃，树枝上冒出红的白的花骨朵，有着急的盛开朵朵娇俏的小花，非常美丽。在靠近正房的窗下，搭着一个小小的葡萄架，下面绿油油的小草上接出一颗颗诱.人的草莓，在碧翠似绢的绿意中，映下一片绚丽的红。 玉兰欣喜地摘下几颗草莓，小心翼翼地放在春英端着的盘子，对着在一旁赏花的韩如月笑道：“二小姐，一奴婢看，浣花院不应该叫浣花才是。” 韩如月将视线从樱桃梳上移开，笑着问道：“不叫浣花，应叫何名？” 玉兰献宝般地亮出掌心里的草莓，两个圆圆的眼睛笑成两轮月牙，“院子里有樱桃，草莓，葡萄……应该叫水果院才对！” 春英被玉兰贪吃的模样逗笑，又不敢笑话大丫鬟，只得低下头，忍笑忍得肩膀耸动。 韩如月接过玉喜清洗干净的草莓，慢条斯理地尝了一口，点头，“味道不错，将剩下的草莓尽数摘下，随我到外院去。” 自从韩宥去宋山书院学习后，他在后宅便没有了确定的住处，韩老爷在自己的外书房旁边，为韩宥准备了一个小院子，平时也可以指点儿子学习。 按理说，韩如月作为韩家的小姐，轻易是不好跨过二门，抛头露面地出现在外院。可自从韩老爷答应她能到书房里看书后，这条对后宅女人的禁令，于她来说形同虚设。 玉兰脆生生地应下：“好嘞，二小姐，奴婢这就挑几个好的。” 等一切准备就绪后，韩如月换上一件外出的衣裳，便带着玉兰和玉喜向外院走去。 看门的婆子一见是二小姐，不再像以前那般无视，各个都争先恐后地上前给她溜须拍马，说着好听的话。 等主仆三人出了二门，玉兰小声嗤笑：“呸，一个个眼睛长到天上，现在知道后悔了吧！哼，二小姐才不会原谅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 “好了，玉兰，少说两句。小心……”玉喜向四周飞快地睃了一眼，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玉兰翻白眼，“四周都是树木，哪里还的耳朵，你别吓唬我！” “咦，二小姐，您来了。少爷正在书房里练字，您直接到书房就是。”棋书远远地看见韩如月，提高音量向她打招呼，也算是变向地给屋子里的少爷提醒。 韩老爷对儿子都是严格要求的，在外院里，原本给儿子安排了两个小厮。可自从韩宥去了宋山书院，看到别的学子要不然孤单一人，要不然就只带了一个书童，他便也效仿人家的样子，只留下更为机灵聪明的棋书，将另一个留在了韩家。 韩宥平时习惯棋书伺候，渐渐的，那个小厮觉得自己没用处，便努力往老爷的书房使劲儿，很少在韩宥的院子里露面。 韩如月来的时候，韩宥正自己磨墨练字，看到二姐姐进了门，欢喜地露出笑容，刚要打招呼，又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情，别别扭扭地撇过头，拿眼角的余光斜着韩如月，“二姐姐到访，可有何事？弟弟正在学习，你若没事，便速速回吧！” 急急忙忙上茶的棋书听到这话，差点没啃在地上。 少爷口是心非的态度到底什么时候能改改啊！ 在外念书时，除了会想家，想韩老爷，他最想的不就是二小姐吗？ 怎么见到人后，别扭地非得和人家挑衅，生气呢？ 韩如月早就清楚韩宥的小别扭，也没因为他的话生气，反而主动上前，接替韩宥研磨的手，“我对弟弟甚是想念，便来看看你。” 韩宥第一次听到二姐姐如此坦白，俊脸腾地红到了耳根，亮晶晶的眼睛里闪过迷茫。 第66章流沙包 在韩宥的印象里，二姐姐对自己永远都是忽视与无视。 这几次归家后的见面，二姐姐表现得越来越亲近，竟让他有种不知如何继续亲近的无力！ 原本都做好要吵架的准备，现在反而不知如何发挥了！ 韩如月被他傻乎乎的模样逗笑，忍不住揉了揉弟弟细软的发丝，声音越发柔和，“宥哥儿，我带了亲手做的吃食，你尝尝好吗？” 姐姐的手很温暖，像是母亲的碰触。 在他的印象中，娘亲瘦得成了一副皮包骨，躺在门窗紧闭，充斥着浓重药味的房间里。 她会笑着让他靠在床榻旁，拿出一个逗趣的小东西，逗他开心。 那时候的他年纪太小，根本不知怎样去和娘亲亲近。 等他真的明白，娘亲已经软软的躺在床榻上，四周充斥着悲恸的哭声，再也回不去了！ 现在，二姐姐尚且稚气的面容和印象中的母亲一点点重合，让他激动得心跳加速，耳中充斥着血液流动的激动，也没太听清韩如月说了什么，便胡乱地点点头。 玉兰有眼色地将食盒放在一旁的小几上。 韩宥的视线紧随着韩如月的动作，看她亲自将食盒打开，露出里面的一碟草莓，和一碟散发着香味的……馒头？ 说是馒头又不太像，韩宥平时吃过各种馒头，有白面、玉米面、高粱米面做的……也有那种难以下咽的窝窝头，他都在跟着老师去周游体验时吃过，可面前的馒头，他却见都没见过。 韩如月拿出一个干净的碟子，用筷子夹起一块，放到韩宥的面前，“你尝尝，可好吃。” 随着馒头的接近，一股诱.人的香气钻入韩宥的鼻息，他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接过筷子，夹起馒头大大的咬了一口。 冲入舌尖味蕾的，带着好吃的奶香味，并没有膻味，馒头的内里还有馅儿，黄橙橙的竟是鸭蛋黄！ “这……这是什么？”韩宥狼吞虎咽的吃着，这馒头太过美味，让他忘记了该有的礼仪优雅。 韩如月拿出手绢擦掉他粘在唇角的细沫，“并没有起名字，是我刚刚研究出的小吃，暂且叫着蛋黄馒头。” 韩宥意犹未尽地将最后一口吞下，微撩双眉，“蛋黄馒头可不好听，一点都没有这道美食的精髓……嗯，不管是口感还是视觉，蛋黄都让人想起西域商人和我提到的沙漠。不如这馒头就叫流沙包吧！” “流沙包？嗯，这名字好听！”韩如月笑着点头，又夹了一个放在弟弟的面前。 韩宥不客气地开动，模模糊糊的语气里还带着向往，“早饭时，爹爹还和我提起二姐姐做的口水鸡和麻辣鸭，我开始还不能体会到其中的美味，吃了流沙包后我菜清楚，爹爹的描绘并不是夸张，当真是好吃极了。” 这话入了韩如月的耳朵，只引起满心的欢快。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唯一没有摒弃，还继续研究的只有美食了。 以前的她喜欢琴棋书画，向往成为京城第一才女。 可生活的艰辛让她清楚，再多虚无的夸赞又如何，她没有好的夫婿，没有好的生活，那些名声都是没用的浮云。 还不如抓住一个她擅长的，发扬光大，像百香楼的女老板那般，发扬光大自己的产业。 一想到百香楼，韩如月忍不住联想起越发看不透的三妹妹。 继而向韩宥提出此行的目的，“宥哥儿，你这几年随着老师，走过很多的地方？” 韩宥自小聪明伶俐，刚入学时，便因为聪明材质，得到宋山学院山长宋明朗的器重，不顾他才11岁的年纪，带着他走了很多地方，现实教学，让他颇有收获。 一提起自己的老师，韩宥青涩的面容上满是钦佩，“老师向北带我到了后海，向南到过黄江，也算是走了不少的地方。” 韩如月最近在看宋明朗所著的《山水注》，里面便记载了他所游历的山川河流，自然对辽河和黄河有几分印象。 这么一算，年幼的弟弟竟是去过不少的地方，韩如月的眸子惊讶地瞪大，“宥哥儿，你去过好多地方，怎么都没和姐姐说？可遭过什么罪？” 韩宥摇摇头，“师兄们都很照顾我，老师还特意允许棋书跟着，我到没吃多少苦。” 韩宥是宋明朗所有弟子中最年轻的一个，他便很是偏疼这个小弟子，给他开放了很多特权。 韩如月心情一点点放松下来，于此同时，越发为弟弟上一世的悲惨遭遇而心疼。 弟弟年纪轻轻，便考中举人，前途正无量时，韩家落难，他不但不能完成理想，还成了阶下囚。 韩如月双手紧紧握拳，滔天的恨意充斥着胸口，让她眼前一阵阵地发黑。 她越发地下定决心，这一次一定要改写自己在乎之人的命运！绝对不能让悲剧重演！ 韩如月克制住心绪，幽幽开口：“你去过这么多地方，可见过名为百香楼的酒肆？” 韩宥蹙眉想了又想，摇头，“并没有见过，姐姐是从哪听说的？这里可有什么不对劲？” 韩如月眉头深锁，她并不记得百香楼是什么时候创建的，它就像突然之间名声大噪的！ 距离它在京城大热还有三年的功夫，若现在都没创建，它又是如何一跃而起达到上辈子的鼎盛？ “姐姐，这百香楼很重要？用不用我去师哥那里问问？他们的见识多，没准比我知道的多。”韩宥很老实地询问，他记得师哥们会去一个不带他的地方，说什么红楼绿柳的，难道百香楼是类似的？ 韩如月摇头，“不用了，也许是我记错名字了。我听说那里的美食很好吃，想买来尝尝，研究研究味道。” 韩宥双眼一亮，“二姐姐好厉害，只是吃过便能做出一样的？” 韩如月脸上难掩红潮，“也没那么夸张，只能大概做出个七八分。” “七八分也很厉害了！二姐姐，你再有需要试吃的，尽快找我，我很乐意帮你品尝！” 第67章如何赚钱 韩如月被韩宥跃跃欲试的小模样逗笑，轻拍他要夹第三个流沙包的手，“快要吃饭了，你不能再吃。” 韩宥意犹未尽地揉揉肚皮，“二姐姐，不能怪我吃的多，实在是你做得太美味！我真想带几个流沙包回宋山学院，给老师也尝尝。” “你哪天回去？” “明天早上便要启程。”韩宥兴奋的小脸染上落寞，每次回家，他只能呆上很短的时间，便要启程回去。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家里还没有宋山学院来的熟悉。 韩如月心里也不好受，她还想和弟弟更加亲近亲近。 望着弟弟落寞的小脸，当即，她许诺道：“我这就回去给你做些吃食，你带着回去分给老师和朋友们品尝。” “可以吗？”韩宥惊讶地挑起双眉，每次他吃到别的朋友从家带来的好吃的，自己却没能分享，便觉得很不好意思。 上次他终于能带着姐姐给他的小吃，在朋友之间很快留下美味的印象。 若这次能让老师尝到姐姐做的流沙包，老师一定会很开心的！ 韩宥眼角的余光扫到韩如月包着绷带的手腕，跃跃欲试的表情消失干净，变成了担忧，“二姐姐，这可是你为我做吃食时烫伤的？明早我便离开，这么短的时间里，你还是别做了。” 韩如月轻抚手腕上的绷带，原本这伤口能被衣服盖住，因此除了贴身大丫鬟，到没别人发现。 没想到韩宥眼神挺好，一眼便看到了她的伤处。 心里被弟弟的关心感觉到服帖，韩如月娇美的面容越发温和：“不碍事，能看到弟弟吃上我做的东西，我很高兴。” 不想再和韩宥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韩如月换了一个话题，“宥哥儿，你去过这么多的地方，可发现酒肆的生意如何？” 韩宥细细回想着，将自己外出时的见闻从头说了起来：“不走出学院，不知外面的天下之大，我曾经在一处普通的馄钝小摊前，见到有很长的人排队，就为了能吃到他家的馄钝，老师看着有趣，让师兄去买来几碗尝尝。没想到到了师兄那，就只剩下最后一碗了。排在师兄后面的人虽然失望，可并不失落，连连开口明天会继续来吃。” “相比这家的火爆，也有生意做的不好，屋子里死气沉沉没人去的。不过见了这么多，我还是觉得只要味道好，运营得当，酒肆到是一个不错的买卖。” 韩如月也是这么觉得的。 娘亲留给姐弟两人的嫁妆，大半都被梁姨娘抢走，余下的只有郑掌柜还苦苦支撑，老老实实地向她拿出进账。 这样下去，当韩府落魄时，她们依旧一无所有。 还不如趁着一切都没发生，她先想办法赚钱，就算不能为韩家翻案，起码能有个活下去的机会。 韩如月擅长美食，还会酿酒，开酒肆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当即，她将心里的打算和韩宥细细说来。 韩宥听后，青涩的小脸上布满惊讶，却并没笑话她天方夜谭，反而一脸认真地听着。 等韩如月滑落，韩宥点头，“其实我也有这个想法。” 他苦笑一声，“虽然商人的地位低，可我越发觉得，若没有钱，当真是干什么都不方便。” 梁姨娘管家，就算他是嫡子，手上的钱也不充裕。 韩如月一开始还担心韩宥不会同意，见他也心动了，连忙继续说道：“你只要帮姐姐把地方选好，租或者买，虽它的价钱决定，至于开店和后期的运营，我可以交给郑勇等人打理。” 韩宥摇头，“二姐姐，我到觉得现在不适合开酒肆。第一，你是世家小姐，不适合抛头露面，第二，你酒肆需要招牌菜，一时间我们也找不到手艺好的大师傅。我到觉得可以先从糕点铺子开起，姐姐做的流沙包，一定会大卖！” 韩如月想了想，糕点铺子虽然生意小，可它投资也小，未来的收益说不定还不少，便同意了韩宥的提议。 “好，既然是糕点铺子，便不用你去选地方，直接交给郑掌柜去办，你就安安心心地学习，不要担心钱的事。只要钱不够，你尽管向姐姐提。” “二姐姐请稍等。”韩宥拦住韩如月要走的步伐，对棋书吩咐道，“你去把我房间里的红木盒里的东西拿来。” 棋书慌慌张张地点头，很快从里间拿出几张银票来。 韩宥看都没看，直接塞到韩如月的手里，“二姐姐，开店需要钱，我多少也就这些意思了。” “这可不行，我怎能要你的钱！”韩如月哭笑不得地推拒，姐弟二人让了半天，争得脸红脖子粗。 到最后，还是韩如月仗着韩宥不好意思和她拉扯，将银票塞了回去，“你出门在外，身上怎么不能留钱？郑掌柜攒下的钱，前几天刚刚送与我，我根本不缺开店钱的。” “姐姐，这就当是弟弟参与的本金还不成？” “什么本金不本金的，娘留给你我的钱，不就是你我的本金！”韩如月杏眼一瞪，“若再让我听到你胡言乱语，我可不会再理你！” 语毕，韩如月不再和韩宥浪费口舌，直接带着丫鬟就走。 等回到浣花院，韩如月轻舒一口气，短暂地歇息后，便着手使出看家本领，在小小的炉子上，给弟弟做出一道又一道美味的面点。 浣花院里时时飘散出好闻的味道，很快引起外面的婆子注意。 看门婆子贪婪地深吸几口，咽下口水，满眼羡慕地说：“二小姐又再研究好吃的了？浣花院里的丫鬟们真好运。” “啧啧，你就别羡慕了，老老实实地干活吧！” “两位妈妈，你们是说这好闻的味道是二小姐做出来的？”一道清脆的少女声音响起，穿着桃红色衣裳的丫鬟笑眯眯地凑过来，活泼可爱的样子令人觉得舒心。 看门婆子虽觉得这丫鬟眼生，可也没多想，直接点头，“是啊，二小姐经常在小院子里鼓捣好吃的，那味道，老馋人了！” 第68章通风报信 小丫鬟眼睛一亮，笑眯眯地凑过去，“我也闻到好想的味道，真没想到我们二小姐还有这种手艺。” “那可不，你听说前几天在皇子面前都露脸的口水鸡和麻辣鸭没？听说那都是我们二小姐做的！”看门婆子得意洋洋地说着，被旁边婆子狠狠地掐了一把，顿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错话，讪讪地闭嘴，不管小丫鬟再问什么，她都不再开口。 小丫鬟眼睛里闪过一丝懊恼，可很快收拾干净，拿出一把瓜子，塞到两位婆子的手里，“两位妈妈也说累了吧，来来来，这是我娘新炒的炒货，你们尝尝。” 小丫鬟讨喜的笑脸让两位妈妈放松警惕，又说了一会丫鬟婆子的八卦，那小丫鬟才离开。 走的时候，她特意看看后面有没有人跟着。 确定没人后，她才匆忙进了紫霞院。 “大小姐，奴婢刚刚路过浣花院，听说一件事。”小丫鬟，也就是珍珠，将韩如月私自在院子里做饭的事情说了出来。 韩新月将茶盏放在桌子上，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哈哈，我的好妹妹，正愁要如何收拾你，你到把机会送上门来！” 韩新月起身就要向外走，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坐了回去，将珍珠叫过去，如此这般地吩咐起来。 …… 韩如月将发好的面团揉捏成各种形状，包上可口的馅料，小心地放在小锅里。 她做的很小心，甚至没让玉兰和玉喜帮忙。 “二小姐，这种粗活就交给奴婢干吧！您可得自信点您的手，不能再烫伤了！”玉兰心疼不已，生怕这次烫伤会在小姐的手腕上留疤。 韩如月摇头，“没关系的，我会很小心，不会再烫伤自己。” 等一切都下锅后，浣花院的外面响起吵杂地喧闹声。 一行婆子推开挡路的画屏，冲进散发着面香的小院，“原来二小姐也在这里，刚刚奴婢闻到浣花院周围散发的食物味道，还以为是哪个不懂规矩的丫鬟再偷吃，没想到是受了二小姐的准许啊！” 婆子的话不阴不阳，正是负责在后院巡逻的蔡妈妈。 说起来，这蔡妈妈和孙妈妈是亲家，自从韩如月做主发卖了孙妈妈一家后，蔡妈妈的女儿也被卖了出去，自此没有了下落。 蔡妈妈一直对韩如月耿耿于怀，在接到有人报给她关于二小姐的流言蜚语时，她马上赶了过来，不说能教训韩如月，恶心恶心她，也能为女儿解气！ 此时，她便话里话外地指责韩如月没有礼教，像没见过世面的小丫鬟一般，躲在房间里偷吃。 要知道，这对于世家小姐来说，绝对不是好听的话。 玉兰双眼一瞪，“薛妈妈好大的口气，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敢跑到二小姐面前撒野！” 薛妈妈冷哼一声，“奴婢不敢指着二小姐说三道四，奴婢是在说偷吃的小丫鬟呢！府里也没短了她一日三餐，还做出偷吃的举动，也不怕骚得慌？” 玉兰见她肆无忌惮地数落韩如月，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不已，咬紧一口银牙，偏偏找不到说辞回骂过去。 就在两厢争执着，韩如月好听的声音插了进来：“薛妈妈辛苦了，不知是谁在你耳旁说了闲话，到浣花院里急不可待地抓人了？” 薛妈妈当然不会供出为自己通风报信的人，阴恻恻地开口：“二小姐院子里散播的味道，离老远便能闻到，奴婢也不用人汇报，自然顺风找了过来。” 韩如月掩住唇角笑了笑，“看来薛妈妈的鼻子果然好使，在二门口都闻到了。” 这是在讽刺薛妈妈狗鼻子了。 薛妈妈脸色顿时难看不已，一脸黑的看着韩如月气得直喘粗气，愤恨再也无法遮掩，开口便讽刺道：“二小姐当真好狂妄，奴婢在后院里这么多年，还没见过有主子放纵奴婢偷吃，而不加管理的！这事若是散播到府外去，也不知会如何想二小姐的为人！” “我为人如何，用不着薛妈妈担心。”韩如月表情淡淡地，当她不再笑时，竟是让人觉得背脊发凉，“薛妈妈还是守好本分，明明你是一个奴才，别像人养的狼狗一样，扔块骨头，便乖乖地听主人话了。” “二小姐，难不成你放纵院子里的丫鬟们偷奸耍滑还有理了吗？”薛妈妈被她的冷嘲热讽气到，气呼呼地嚷嚷着。 “吵什么吵，你一个奴才敢指责二小姐，我看你才是胆大妄为！”韩宥气呼呼地声音响起，少年急匆匆地往浣花院里闯，拦在了韩如月的身前，一副要为她做主的模样。 在她后面，跟着气喘吁吁的画屏，在见到薛妈妈来者不善时，她便机灵地去请韩宥这个救兵。 相比韩如月，韩宥作为韩老爷唯一的嫡子，在府里的地位自然是不同凡响的。 果然，薛妈妈看到韩宥，愤愤然地咽下要说的难听话，满是怨气地说道：“二小姐不顾韩府规矩，私下里放任丫鬟们做吃食便是不对，哪怕到了老爷面前，奴婢也不怕。” “你到是有理了！既然你想见我爹，我便满足你！”韩宥没料到一个小小的仆妇敢和自己叫嚣，当即吩咐棋书，“你去找爹，请他先不要出府，就说我有府中不懂的事情请教！” 一提到韩老爷，薛妈妈刚刚还张牙舞爪的表情，顿时变得畏畏缩缩。 可一想到遭罪的女儿，以及韩如月不可一世的模样，她又咬牙坚.挺，跟着韩宥的脚步，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外院。 刚进了屋子，还没等韩如月等人开口，薛妈妈就噗通一声跪在韩老爷面前，将浣花院偷食事件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末了还哭诉自己的不容易，所做一切都是为了韩府。 韩宥冷笑：“薛妈妈果然衷心，竟是心大的抢在少爷小姐前开口！到底这韩府是你一股仆妇说的算，还是我们说得算？” “冤枉啊，小少爷，老奴大半辈子都在韩府，对韩府的老爷少爷小姐从来都忠心耿耿，哪敢有二心？少爷的话岂不是寒了老奴等忠仆的心？” 第69章百花宴 韩老爷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看到明明还稚气未脱的儿女，非要表现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教训仆妇，新奇不已，到对他们会如何决断感兴趣不已，期待地看着他们的反应。 韩如月将韩老爷的表情看得分明，敛下眼帘想了想，便退到后面，让韩宥开口，自己并没多说话。 韩宥并没察觉，此时他已经满肚子的火气！ 说实在的，他早就猜到韩如月在府中的地位并不好，可也以为随着韩老爷和他的关注，她的地位会一点点提升。 没想到，她还是会被仆妇欺负！ 这……真是要气死他了！ 小小年纪的韩宥并不知道，看似柔弱可欺的韩如月，在他没注意的时候，早就成了手腕老练的韩家嫡小姐，将敢欺负到她头上的丫鬟婆子全收拾得团团转，府里除了梁姨娘的死忠还在蹦达，其他的人早就不敢开口了！ 此时的韩宥只想表露出应有的男子气概，保护住他婉约美好的姐姐！ 韩如月配合的往后躲，无异于将他的保护欲激发到最高点。 “爹爹，儿子平时不常在家，可每次归来时，二姐姐定会为儿子亲手做好吃的。说来愧疚，这次二姐姐会偷偷在院子里做吃食，纯粹是因为儿子提起二姐姐做的面点，想带到宋山书院给师父吃！” “哦？如月又研究了好吃的？怎就不拿来给爹爹尝尝？”韩老爷的语气里充满了酸气，显然对二女儿将自己抛下的事情耿耿于怀。 韩如月一愣，绝迹没料到韩老爷会用这样的语气，这样的形式，向自己要吃的…… 这和刚刚说的话根本没在一条线上好伐？ 韩老爷到底有没有认真听两边的吵架啊！ 心里吐槽着，韩如月脸上并没表露出任何的不耐。 她慢慢从后面站出来，轻声开口：“既然爹爹感兴趣，我这就让丫鬟们去取。” “快去快去，恰好中午吃的不够饱，正好尝尝你的面点。” “爹爹，二姐姐做的面点可好吃了，我刚刚一口气吃了五个，若不是太撑，我一定会都吃光！” “臭小子，有好吃的也不想着你爹。” “哎呀，二姐姐才拿了八个给我，那三个我还想留着做宵夜……” “爹爹和弟弟在谈论什么好吃的？听得我都馋了！”柔柔的嗓音从门口响起，随着话落，头顶斜插着一支紫鸯花簪子，身着一袭淡青色.色的莲花纹浣花锦衫的韩新月款款而来。随着她的步子，隐隐露出裙摆间绣鞋上镶嵌的珍珠。 韩如月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诧异，韩老爷为人清廉，就算家境不错，也不许府中的小姐少爷奢侈破坏家风。 在她的记忆里韩新月很少穿得太过火，这套衣服绝对是她为数不多的奢侈打扮了。 果然，韩老爷看到韩新月的打扮时微撩双眉，“新月，在家里你打扮得这般隆重为何？” “回爹爹的话，女儿刚刚接到百花宴的请帖，便选了这套衣服，想在到时穿出去，不知爹爹觉得可还妥当？”韩新月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请帖，双手奉上给韩老爷过目。 百花宴顾名思义，就是京城里所有世家小姐齐聚一堂，表现才艺的时刻。 听说今年将会在长公主府举办，到时必定会有皇室参与，京城里的世家小姐们全都跃跃欲试，只等着在百花宴里露脸。 偏偏今年的举办方式传出了变数，听说长公主想了一个请帖的方式，凡是得到邀请的世家小姐，才是这场百花宴的主角，能到众人面前表演才艺。 至于那些没得到请帖的，只能充当观众。 百花宴的变数引起哗然，世家小姐们都使出浑身解数，只为了能得到那小小的请帖。 偏偏长公主是当今圣上唯一的妹妹，有名的肆无忌惮，自己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根本不将别人的脸面放在眼里。 韩新月得到消息，一个府上的众位小姐，最多不会超过两个请帖。 她一开始也是忐忑不安的，毕竟只是一个庶女，就算颇有才名，也未必会抢过拥有“京城第一美女”名头的韩如月。 却不想韩如月根本没得到请帖！ 韩新月得意洋洋地睨了韩如月一眼，就算长得漂亮又如何，空是一头草包，也没人会在乎她！ 韩如月精巧的五官，一片淡然，仿佛根本不在乎请帖对于世家小姐是如何的重要。 韩老爷也听说长公主折腾出来的请帖，不由得蹙起双眉，看向角落里的二女儿。 那一双盈盈秋水般的眸子，灿若星辰，娇美的五官像极了郑氏，让人移不开的眼光。 这般优秀的女儿，怎会收不到请帖？ 长公主瞎了不成？ “如月，你没收到请帖？” 韩如月摇摇头，“女儿并不知请帖的事情。” 天知道她的心里有多么的惊骇！ 因为上辈子百花宴还像往年般举行，长公主并没有参与，更没有什么请帖？ 难不成就因为她的重生，发生了变化？ 可她自重生以来，格外的谨小慎微，并未影响外界的运势，怎会发生这种变数？ 韩如月敛下眼帘，遮住眼眸中流露出的深思，让自己的神色变得正常。 “二小姐，一个陌生的嬷嬷来到浣花院找您，奴婢自作主张，将人带到这里。”玉兰拎着食盒进入屋里凑到韩如月的耳边小声说着。 韩如月刚要出去看看，听到玉兰话的韩新月抢先开口：“是哪位嬷嬷？不会恰巧是给我送请帖的青嬷嬷吧？不如二妹妹把人请进来，让爹爹也见见。毕竟那可是长公主府的嬷嬷，怠慢了可不好。” 韩新月一心要压.在韩如月的头上，忘了韩老爷有多么反感和皇家的人扯上关系，恶狠狠地冷嘲热讽。 韩如月如点漆的眸子深不见底，先将食盒接过来，亲手在每种口味中夹了一块出来，放在韩老爷的面前，得到他的同意后，才面无表情地让门外的嬷嬷进来。 韩新月冷笑一声，只等着看韩如月的笑话。 若对方当真是长公主府的嬷嬷，韩如月敢这般忽视，一定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第70章请帖 一名打扮得体的嬷嬷被玉兰引了进来，她目不斜视，对着韩老爷不卑不亢地请安：“奴婢长公主的青嬷嬷，见过韩大人。” 韩老爷将青嬷嬷迎了起来，也没开口询问，先是和人家东拉西扯问候一番长公主。 就算韩老爷不想和皇室扯上关系，可他的官位毕竟做得不差，该有的礼数绝对让人挑不出错来。 果然，刚刚还冷冰冰的青嬷嬷，在和韩老爷聊了两句长公主后，脸上的表情缓和不少。 她视线环顾一圈，除去见过的韩新月，便注意到角落里的少女。 只见她肌肤白皙，如珍珠般的细腻。深邃的眸子干净见底，眼神明媚如阳光，脸颊透着健康的红晕，如一颗水.嫩的蜜桃。 乌黑的发髻上斜插着一支莲花状的绢花，身着一袭水蓝色的素裙，简单的长相，却难掩她超凡脱俗的气质。 能有这般不俗的长相，想必便是有京城第一美女之称的韩如月了。 青嬷嬷从怀中拿出一张流金的请帖，双手送到韩如月的面前，“二小姐，这是我们公主请你参加百花宴的请帖。” 韩新月身形踉跄，不敢置信地瞪向韩如月，凭什么，这个一无是处的草包，能得到长公主的邀请？难道就因为那张脸？ 韩新月的嫉妒若狂，以及韩如月的淡然尽数落在青嬷嬷的眼中，她混迹在宫中多年，跟着长公主到公主府，那双眼睛不但没退步，还越发老练。 此时看了二人的反应，便清楚外面的传言有多不靠谱。 在她看来，韩如月不但不够温柔大方，还有几分小家子气的嫉妒；韩如月没外界传言的那般性格高傲，不好亲近，反而让人觉得舒服。 她垂下视线，听说韩老爷的发妻刚去世一年多，后院被一个姨娘掌管，怪不得会有二小姐越来越多的不堪传闻。 韩如月双手接过请帖，不管是礼仪还是举止，都没有能挑剔出错误的地方。 韩老爷对二女儿的反应很满意，目光里流露出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 这目光看得韩新月越发不满，见到韩老爷身边还冒着热气的各种糕点，她抬起袖子挡住唇角的笑，轻柔地开口：“我听说今天二妹妹的院子格外热闹，这便是你折腾出来的吃食？” 看似温和无害的话语，只要不是傻子，便能听出“热闹”和“折腾”两个意味深长的词汇上。 韩新月留意着青嬷嬷的反应，见她连头都不抬，不由得咬了咬牙，“二妹妹，不知我可否有荣幸尝尝你的成果？” 韩老爷虽然感觉大女儿说这番话有些奇怪，可并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而是不情愿将散发着香味的面点让出去。 韩如月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知道不能再装傻下去，暗暗吸口气，抬起的小脸露出柔美的笑容，“玉兰，上几副干净的碗筷。青嬷嬷，辛苦你奔波一趟，这是我亲手做的小食，请你品尝。” 言罢，纤纤玉手夹了一块流沙包到青嬷嬷的碟子里，请她品尝。 青嬷嬷推脱一番，见韩如月是真心地，便不再推辞，意思意思地咬了一口。 她是长公主府的嬷嬷，曾经在宫中也待过很多年，什么样的美食没见过，到还真被这古怪的馒头惊.艳了。 眸中闪过诧异，这是她进入韩府后，第一次有真实的反应流露，“这是二小姐亲手做的？不知叫什么名字？很是好吃。” 韩如月不好意思地颔首，“我院子里的丫鬟也帮了不少忙，至于名字，是弟弟起的，名为流沙包。” “好名字！”青嬷嬷笑了笑，虽然笑容很快就消失不见，可到底让她的面容上出现了活力，“二小姐好厨艺，当真让老奴刮目相看。” “青嬷嬷谬赞了，我也是瞎研究的，担不起你的夸奖。” “二小姐不但人美，为人也谦虚，性格还安静，想必百花宴那天，一定会得到竹阳郡主的喜欢。” 眼见两人越说越投机，韩如月并没有因为对方是长公主府的人，露出卑微的讨好，反而让青嬷嬷高看一眼。 韩新月那清秀的脸变得越发僵硬，眼睛像两个小火山口，充满了又嫉妒又愤怒的火焰。 她使出浑身解数，都没能让青嬷嬷另眼相待，韩如月不过做了一个破馒头，就轻松的获得喜欢，这让她如何甘心？ 她几次张口想插.入两人的话题里，不是不给她机会，便是没人接话，到让她越发尴尬起来。 韩老爷就算再粗心，也看出大女儿被青嬷嬷冷遇了，忍不住插话为她解围。 青嬷嬷顺势起身，对着韩老爷一拜，“老奴出来的时间够久了，长公主还等着老奴带回去的消息，老奴先行告退。” “辛苦青嬷嬷特意跑的这一趟……”韩老爷在两个女儿的脸上转了一圈，最后还是落在韩如月的脸上，“如月，你去送送青嬷嬷。” “是。”韩如月乖巧地迎下，莲步轻移，送青嬷嬷往外走。 等出了韩府，青嬷嬷脸上的表情收拾得干干净净，到让落后她半步的小丫鬟越发好奇。 这小丫鬟平时就是伺候青嬷嬷的，知道她这人看着冷漠，其实到挺好说话，便凑上去问道：“青嬷嬷，刚刚您在韩府为何要夸赞那位二小姐？我看那不就是一个馅料古怪的馒头吗？当真有那么好吃？” 青嬷嬷轻点小丫鬟的额角，“你呀，到底还是太嫩了。” 小丫鬟一看青嬷嬷要说教，赶忙恭敬地听着，这想着能得到更多的道理。 “那韩府一看就是有故事的，韩二小姐能在家里被姨娘把持的基础上，还保留嫡女的地位，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看来我回去要向竹阳郡主好好禀告一番，这韩二小姐并不是传闻的那般模样。” 小丫鬟似懂非懂，很想问问她为何不去禀告长公主，偏偏要去找竹阳郡主。可话到嘴边了，因为涉及长公主府的主子们，她到底不敢询问了。 另一边，韩如月送完青嬷嬷回到正院，便见韩宥凑到韩老爷旁边，两人比手划脚的研究着。 第71章铺子 韩宥像发现了不得的东西，激动地向韩老爷献宝：“爹，快看，这个是蜂蜜馅儿的！咦？蜂蜜里面怎么还有花瓣啊？味道好香，您尝尝这个！” 韩老爷并不爱吃甜食，在他看来，刚刚的鸭蛋黄馅儿的刚刚好。 可到底是儿子的一番心意，他意思意思地咬了一口。 没想到在唇齿间流转的花朵清香与蜂蜜的甜味融合在一起，不但没有甜腻腻的感觉，反而让人舒适清新，好似闻道春天的味道。 就连韩老爷这种不爱吃甜食的人，也将一个蜂蜜口味的流沙包吃光。 等韩如月进了屋子，她带来的食盒也消灭地大半。 “爹，宥哥儿，流沙包吃多了积食，晚上该吃不下饭了。” “没事，没事，我心里有算计！”韩宥眼睛在余下的流沙包里观察着，试图再挖掘出一个自己没吃过的口味。 韩如月看得好笑不已，直接将食盒盖上，“宥哥儿，我就做了这几个流沙包，你都吃光了明天带什么回去？” 韩宥大吃一惊，嘴.巴都合不拢了，咬住的流沙包差点掉出来，还好在半路被他吸了回去，可吃的太快，又差点把他噎到，“唔……早知道我不吃了……” 一直坐在旁边，并没去抢食吃的韩新月终于抬起头，尖锐地问道：“二妹妹好厉害是手艺，不知在哪里做出的这些吃食？” 既然院子里的小炉子曝光，韩如月便也不再遮掩，“我院子里的小炉子，正好够做了。” 韩新月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不依地扯住韩老爷的袖口摇了摇，“爹，你看看，青嬷嬷来的时候恰巧看到二妹妹在院子里偷吃，这知情的清楚二妹妹在联系厨艺，这不知情地还以为韩府的姑娘有多么贪吃，私下里偷偷做吃的！这要是传出去，丢的可是韩府的脸面！” 当今对女人的要求还是很严苛的，若有贪吃的传闻，韩府的女子别想嫁人了。 韩老爷并没深想韩新月说这些的目的，在他看来，韩如月有一手的好厨艺并不是一个坏事，相反还能为她嫁人加分。 可这前提是，不能再有不好的传言散播。 韩如月心中一动，她还想着能在家里先做点糕点出来，在即将开的糕点铺子里卖。 这若是被韩新月搅合的，让韩老爷不让自己做，可就麻烦了。 她如星辰般的眸子里闪过一道精光，深沉得令人窥测不出其中的情感，放柔了语调：“爹爹，今天闹的这般大，的确是女儿不对。可若不让女儿继续做饭，厨艺事必会变得生疏。” 与她同时开口地，还有韩宥焦急的声音：“爹爹，今天不能怪二姐姐，都是我贪吃，她是给我做的！你要是罚，便罚我吧！” 韩老爷看着两个互相帮忙掩护，感情变好的姐弟，心中划过一丝欣慰。 他的确对女儿儿子的管教不多，可这不代表他没发现两个孩子之间的生疏。此时见她们渐渐的有转好的趋势，心中不由得越发的满意。 “好，既然如月喜欢做饭，我这个做爹的也不好拦着，这样吧，我今天就让赵管家派人在你院子里垒一个小厨房，以后你想做什么，便在那里动手吧！” 能有一个小厨房，当真是意外所得！ 饶是不再喜形于色的韩如月，此时也露出真实的欢喜。 韩老爷很高兴，忍不住打趣道：“你别光顾着口头感谢，再研究出好吃的，可千万别忘了让我先尝尝。” 韩如月激动地双颊绯红，像小鸡啄米般的点头，“这是自然。” 她飞快地和韩宥对视一眼，姐弟二人露出欣喜的笑容，纷纷想到商量的糕点铺子，只觉得前途一片光明。 韩新月却愤怒不已，回去便砸了房间里的摆设。 第二天，韩如月将满满一食盒的流沙包塞到韩宥的手里，笑着送弟弟离开，直到他的马车从巷尾消失后，才依依不舍地回了浣花院。 “玉兰，今天不用你在跟前伺候了，你这便家去，让郑掌柜帮我寻一处好些的地方，能开糕点铺子的。顺便再让郑掌柜调查一番玉喜的未婚夫，若当真不是好的，速速来禀告我知道。” 玉兰早就有所准备，一刻都不敢耽搁地离开。 找铺子进行的意外顺利。 郑勇从得到小姐的吩咐后，便马上想到一个地方。 说起来那想要卖铺子的老板和他还是旧时，那人的妻儿来京城投奔，在路上被骗光了盘缠，还是郑勇路过，好心帮了一把。 两家便相互结实，继而渐渐有了来往。 这次那人老家的母亲病重，那人是个孝子，想要回家照顾老母亲，便决定将京城里的买卖全部脱手。 他第一时间来找的便是郑掌柜，“老哥，你别看我的门脸小，平时门口有多火爆，你也是看得清楚。若不是母亲病重，我当真舍不得卖出去。你看看，你要不要先行盘下来？” 郑掌柜早就相中他那块地方，前面那条路便是通往法门寺的必经之路，法门寺香火旺盛，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都会打那经过。 路过时又最喜欢在旁边的吃食铺子里买东西，那人家的买卖便做的很好。 郑勇刚想向韩如月禀告，到没想到女儿先行带回家这个大惊喜。 当即郑勇不敢耽搁，将铺子买了下来。 那人原本便是做包子生意的，在京城里也算是小有名气。 郑勇便提出要买人家配方的提议。 那人想想，自己也不可能再回京城了，郑勇平时对自己帮助不少，当即以一个很低的价格，将配方卖了。 韩如月看到玉兰带回来的房契和配方时，对郑勇雷厉风行的作风与精准的目标赞不绝口。 “我记得你还有一个弟弟？” 玉兰点头，“奴婢弟弟一直寄养在隔壁的秋娘家，今年六岁了，爹说要教他认字，学手艺。” 玉兰的娘是韩如月的奶娘，当年巴蜀闹灾荒，她们全家跑出来，只剩下她自己尚且有一口气，被郑氏所救，做主嫁给了郑勇。 现在奶娘也去了，玉兰的弟弟只好暂且请邻居照顾。 这样也不是一个办法。 第72章面点师傅 糕点铺子找好地方，接下来便是要放谁到那里看铺子了。 韩如月当然比较信任郑勇一家，可郑勇替她掌管着云想衣，玉兰在跟前伺候，只有一个六岁的弟弟，谁也动不了。 她蹙着眉毛深思，眼角的余光扫到在院子里认认真真扫地的春英，心中有了大概的规划，压低声音问道：“你觉得春英一家如何？” 玉兰没料到韩如月会提起春英一家，短暂惊讶一会，很快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自从得到小姐的药材，李叔的病便好上不少，听说现在能下炕走路，只是腿脚还不那么灵便。他的媳妇李家婶子是个能干的，靠着给人绣花做鞋，帮着做席面，加上春英把月钱尽数拿到家里，手头上终于不那么紧吧。” 韩如月一双漆黑的眼珠闪过深思，李氏会有能力走街串巷做席面，到是一个意外收获。 她现在手里的人还是太少，水生在外为她寻找赤莲，孙久明还是别人的小厮，暂且不能为己所用，既然上辈子孙久明都夸赞李家人不错，她便试一试！ 韩如月下定决心，说做就做。 春英便在一头雾水中被玉兰带了进来。 她垂着头，不敢乱看，恭恭敬敬地给韩如月请安。 韩如月细细端详着她的长相，才10岁的小姑娘，面容已能看出未来的风.情，长得很是漂亮。可她眼神清澈，并没让人不舒服的算计，是个老实本分的丫鬟。想必她家里的人也不能差上太多。 春英忐忑不安地等待着，韩如月终于开口：“你回去让你父母入府，我要见他们。” 春英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重重念头在心里翻涌而过，最后只剩下一个猜测。 等了这么久，二小姐终于肯用他们家了？ 怀着激动的心情，春英连连给韩如月磕头，红着眼圈，将父母带入府中。 以往人人敬重的李副管事，此时成了人人讥讽地对象。 春英又气又恼，却被娘压制住，不敢开口。 一家人到了浣花院，李家婶子紧张地拉着衣角，才松开李叔的手。 李叔拐着一条腿，动作迅速地向屋子里走，也不抬头乱看，对着韩如月噗通一声跪下，朗声说道：“奴才李浩忠，携妻子李氏，向二小姐请安。” 李氏也赶忙磕头，一家人那凶猛劲儿，好像要把额头磕出一个洞来。 “起来吧。”韩如月将茶壶往桌上放了。 李浩忠却不肯起身，一张带着病容的灰黄脸皱巴巴的，满是沟坎，自遭受巨变后，便颓然老了很多岁。 他眼圈红红的，声音里满是悲切与感恩：“谢二小姐救命之恩，李家没得回报，愿做牛做马，答谢二小姐恩情！” 韩如月叹口气，为李家的遭受唏嘘。对着玉兰使了眼色，后者便先拉起来春英，一人一个将李家人拉起来。 韩如月见李家人一片赤诚，并没做戏的成分，便将心中的想法尽数说了出来：“我打算在城东开间铺子，不知李副管事愿不愿意去做我的大掌柜。” 李浩忠成熟稳重的面容刹间染上错愕，随即是不敢置信的兴奋，屈膝又跪在韩如月的面前，嚎啕大哭：“愿意……二小姐……老奴愿意……” 李氏也在一旁擦眼角，毕竟他们已经做好一家人要被梁姨娘打压的命运，没想到柳暗花明，让二小姐相中，甚至能去做铺子里的掌柜，这是何等的运气！ 一家人都真心实意的感激的韩如月，恨不得将心里的感谢表达出来。 韩如月摆摆手，询问李氏：“听说你帮人做席面，擅长做什么菜色？” 李氏不太好意思，可此时不是藏拙的时刻，连忙回答：“奴婢是山东人，自小便是吃面食长大，到会几样面点。正巧隔壁家是帮着做红白席面的大师傅，听说奴婢有这手艺，便让奴婢去帮忙，平时按照十个馒头一文钱的价格，给奴婢钱。” 京城里除了达官贵人，也生活着下人和老百姓，这些人请不起酒肆里的做饭师傅，便只能请那种专门走街串巷，给人做席面的师傅，他们要价不高，手艺却好，一个人就能看住三到十口大锅，做出各色各样的席面。 李氏擅长做面点，这当真是瞌睡来了枕头！ 韩如月双眸里精光一闪，对着玉兰耳边吩咐了几句。 后者点头，替韩如月开口道：“浣花院里便有一个小厨房，李家婶子不如露一手，做出几样擅长的面点给二小姐尝尝。” 李氏心里涌起好奇，却不敢询问，连忙迎下，在出了门后，又凑到玉兰身边，不好意思地请求：“玉兰姑娘可有干净的剪刀和绣花针，借婶子用用？” 玉兰好奇她要这些做什么，到也找出来交给了她。 李氏来到小厨房，诧异里面材料全面，到也更加放心了。 洗手，揉面，发酵…… 半个多时辰过去，一盘散发着面香味的面点出现在韩如月的面前。 李氏用那双巧手，将面点捏成形态各异的小动物，有活灵活现的小兔子，憨态可掬的猫狗，还有威风凛凛的老虎…… 韩如月将小兔子捏在手里端详着，可爱得让她舍不得咬下去。 可对于糕点铺子来说，味道比外表更加重要，她到底还是咬了下去。 面香味在唇齿间流转，很是美味。 韩如月对李家人越发放心，当即让李家人出去找郑勇，马上选择吉日让城东的铺子开业。 另一边，她将赵妈妈叫了过来，“春英伺候地尽心，我想将李浩忠一家调到我的名下，还请赵妈妈回去和赵管事说上一声。” 小姐在出嫁前都会带着自己或者父母给挑选好的配方，韩如月娘亲去世，所以她自己挑陪房，自然也无可厚非。 这不过是一件小事，赵管事做主便能答应。 赵妈妈眼见二小姐是地位上涨，也不敢耽搁，很快将他们一家三口的卖身契送了过来。 韩如月让玉兰收好，随即想起玉喜的事情，问道：“玉喜订亲的刘家呢？你去后可又调查到更多的内容？” 玉兰摇摇头，“奴婢让爹爹调查了，他一有结果，马上便会送到府上。” 第73章刘家 “玉喜家里还有什么人？” “除去外出的水生，她只有一个母亲在家，平时帮着绣花，到也算有营生。” 韩如月点头，便将这件事放下，全身心地关注到开店的事情上。 没想到，店铺开展的很顺利，和玉喜订婚的刘家到出了问题。 刘彦的娘亲自找到韩府，请求见韩如月。 韩如月刚用过早膳，正缩在书房里看书，听到玉兰的禀告，还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谁？哪个刘家人？” “就是和玉喜订婚的刘家！那刘彦的娘来府里想要见二小姐！”玉兰脸色铁青，看着一旁面无表情的玉喜，气得拉了拉她的袖子，“玉喜，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还不快和二小姐说说，好让二小姐给你做主！” 玉喜在韩如月清冷的目光鼓励下，咬住下唇，跪在了韩如月的面前，一字一顿清晰说道：“二小姐，奴婢……奴婢……求您成全。” 刘余氏进入韩府，一双小眼睛羡慕地看来看去，目光里流露出一丝贪婪。 画屏心里暗暗嗤笑，当真搞不懂玉喜姐姐怎会和这种人家订下婚约，这未来婆婆一看便不是一个好相与的。 “画屏姑娘，你头上这金钗看着真好看，多少钱买的？”刘余氏早就在画屏的身上转了好几圈，最后的关注点都在她的发饰上。 画屏强忍着将金钗藏起来的冲动，淡淡地开口：“这是二小姐赏赐给我的。” 刘余氏听后一喜，眼睛又不怀好意地滴溜溜转着，“二小姐为人很大方？” 画屏听出她话中的贪婪，双眉一扬，似笑非笑，“二小姐为人很好，还好相处，是难得的主子。” 刘余氏心中打定主意，更加殷情地向画屏套话。 画屏不喜她市侩的嘴脸，故意说错了几句。 不知情的刘余氏一一记在心里，见了韩如月后，便可劲儿地将她从头夸奖到尾。 韩如月纳闷地看着她，诧异这人怎么如此不会说话，专门挑自己不爱听的说。 等看到画屏在后面忍不住地耸动肩膀，她很快明白是这小丫鬟在背后捣鬼，顿时笑嗔地瞪了她一眼。 画屏连忙将表情收起来，眼观鼻鼻观心，不再开口。 刘余氏口都说干了，不但没得到韩如月的赏赐，连口茶都讨到，不由得暗恼韩如月没有待客之道，气呼呼地将来意挑明：“二小姐，我这次来是为了犬子和玉喜姑娘的婚事！” 她的视线落在玉喜的身上，见到她比正常小丫鬟足足高出半头的身高，眼中的不喜越发浓厚。 心里将公公埋怨彻底。 你说订个什么样的婚事不好，为何就非要相中长得膀大腰圆的玉喜？ 这丫头往这里一站，满脸的横肉，连和她说话都不敢！ 刘余氏可不希望自家儿子未来会被一个丫鬟管得死死的，她的儿子可是文曲星下凡，别说是秀才，就连状元都有可能！ 这么一想，刘余氏底气更足，连看韩如月的视线都没开始那般恭敬。 韩如月自然没错过她态度的转变，细细一琢磨，便能猜到她此时的想法。 不由得，她对刘家也不喜起来。有这样的娘亲，想必那刘彦也未必是个好东西。 当即，韩如月抢在刘余氏之前开口：“正巧你来了，要不然我还想请你到韩府说明白。我要解除玉喜和你儿子的婚约。” 刘余氏还犹豫如何开口，才能让韩如月点头解除婚约，现在一听懂她言语中的意思，顿时傻眼。 “解除婚约？二小姐，这是你提出来的？还是玉喜提出来的？” 她这话可是相当无礼了，可韩如月好脾气地没和她计较，而是回到：“玉喜觉得刘彦不是良配，想要解除婚约也无可厚非。难道你还想挽留？这我可做不了主，你得去求玉喜才是。” 求玉喜？ 她堂堂未来的秀才娘亲，会去求一个小丫鬟？ 刘余氏一脸黑的看着玉喜，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连续挑拨的愤怒，让他无法压制自己的怒火，直接将心里的想法全说了出来：“好啊，玉喜，你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长得那副模样，竟想让我去求你别和彦儿解除婚约？放屁，我巴不得彦儿马上和你分开呢！我家彦儿可是秀才，为了前途不可限量，你一个丫鬟，有什么资格做我儿媳妇！” “你怎么说话呢！这可是韩府，不是你市井巷尾！真当你家儿子是香饽饽，谁都想抢？现在还没考中秀才呢，就吹得全京城人知道，真不怕到时候你家儿子没考上，没脸见人？”玉兰看不得刘余氏丑恶的嘴脸，直接掐腰和她对骂起来。 刘余氏一听，脸涨成猪肝色，恼羞成怒地瞪着她，愤怒地吼道：“不要脸的小贱人，你敢诅咒我家彦儿落榜？看我不打死你！” 她将在市井撒泼的劲儿全使了出来，跳着向玉兰扑去。 玉兰灵活地向旁边一躲，拿起鸡毛掸子，对着刘余氏打了下去，嘴里还嚷嚷着：“打人啦！刘余氏好大的胆子！连韩府的二小姐都敢打！快来人啊！二小姐，你别怕，有奴婢在，奴婢一定会好好保护你！” 听到消息赶过来的仆妇，看到刘余氏被神勇的玉兰打了出去，打扮得宜的发簪乱了，衣服也皱皱巴巴，好不可怜。 看热闹的人群中冒出一个小丫鬟，对着看门婆子问道：“婶子，这人是谁啊？” 看门婆子一看是上次给自己瓜子的小姑娘，便将刘余氏的身份点明，末了可惜地摇头，“玉喜那丫头是个好的，就是长得差了点，可也犯不着让刘家这般蹉跎！这不，二小姐为玉喜出头了，刘家这次的脸可丢大发了。” 小丫鬟目光闪烁，趁着没人注意时，向后退去。 等刘余氏气呼呼地从浣花院里出来，便见一个乖巧漂亮的小丫鬟等在半路上，对她露出灿烂的笑容。 “这位婶娘，怎么搞得如此尴尬？若您不嫌弃的话，不如去我院子里坐坐？我给你找身干净的衣服换上？” 第74章谣言 爱占小便宜的性格让刘余氏一丝防备都没有，直接跟在小丫鬟的后面，来到另一座不比浣花院差的院子。 一路上，在小丫鬟的问话中，刘余氏将一肚子的火气添油加醋地发泄出来，将玉喜、玉兰和韩如月说成十恶不赦地坏人。 小丫鬟不但没对她的话怀有质疑，还一起说了不少韩如月的坏话。 等进了小丫鬟的院子，她将刘余氏请到座位上坐好，叫来另个小丫鬟服侍她吃茶点，“余婶娘，我去找婆子要套衣服，您先等等我。” “去吧，去吧，我正好歇歇脚。” 小丫鬟一出了下人厢房，赶忙来到上房，对等在那里的韩新月，将调查到的消息尽数相告。 韩新月嗤笑一声，拿出一个荷包，扔给小丫鬟，“想办法让刘余氏到外面散播韩如月的坏话，记住，不能让人发现到我头上！” “大小姐放心，奴婢自有方法。”小丫鬟抬头，露出让人舒心的笑容，可细细看去，那笑容怎么看都充满了恶意。 …… 自从刘余氏出府后，外面便散播出“韩家二小姐仗势欺人，强逼人解除婚约”的流言蜚语。 散播的人显然对韩如月充满了恶意，将她描述成嚣张跋扈，仗势欺人的恶女。 就像有人在刻意散播着谣言，这话才出现，就在世家大族里迅猛地流传开来。 就连九王爷府都有所耳闻。 “仗势欺人？你还调查到什么？”低沉的男声如泉水般动听。 修夜擎棱角分明的脸庞，透着的冷俊，在提到韩如月时，唇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配上精致无瑕的五官，给人一种英气逼人，又带着凛冽的感觉。 斐十五不敢迟疑，将那天后来在韩府发现的和盘托出。 修夜擎唇角的笑意冷了下去，目光锐利得好似两把利刃，让人不寒而栗，“有意思，去查查，这留言的散播是否有韩新月的手笔，在查查梁之尧，有没有参与进去。” 光靠一个养在深闺的小姐，她绝对做不到这般成功，身后必定还是有人的。 也不愧修夜擎的猜测，韩如月在郑勇和李浩忠的帮助下，找到了散播谣言的刘余氏，以及有丫鬟看到她离开浣花院时，和紫霞院的珍珠有说有笑。郑勇通过关系，还隐隐查出谣言的背后，有梁家的手笔。 事情到了这里，基本上也不用再继续下去。 韩如月对是谁想要害自己，已经一清二楚。 “二小姐，大小姐疯了不成？您名声坏掉，她能得到什么好处？你们可是同一个府上的小姐！”玉兰不明白，韩新月看着那般柔弱的女子，手段很辣起来，竟是不比梁姨娘弱！ “你错了，这件事上，只有我的名声会受损。用不了几天，她就会成为有担当的好姐姐，成为人人夸赞的对象。” 韩如月漫不经心的表情瞬间阴沉下来。 韩新月的手段，她还不清楚吗？ 和那种人，是没有能谈的必要的！ 正如韩如月预料的，关于韩新月如何照顾弟妹，如何在郑氏去世后，撑起韩府的消息不胫而走，成为世家夫人们夸赞的对象。 “二小姐，您果真料事如神，现如今您要如何是好？难不成还任由大小姐踩着您上位吗？” 韩如月眸子里精光一闪，笑容变得玩味，“大姐姐演戏演的也很辛苦，我若不在旁边帮帮忙，还真对不起她了。” 她现在需要的是一个机会，狂靠言论，是不能一击切中韩新月的要害的！ 恰好，粱之姝回请韩府姐妹到梁府上做客，听说还有几位世家小姐会来。 韩如月差点笑出声，这当真是她一直寻而不得的机会。 就是不知道韩新月有没有做好准备，接受就要翻天覆地的变化。 梁府距离韩府只隔着两条街道。 韩如月姐妹三人坐在同一个车里。 一路上韩新月挂着满脸洋洋得意的笑，韩如月沉默不语，韩满月惴惴不安地看着这个，又看看那个，小心地不敢开口。 在这种古怪的气氛下，三人到了梁府。 粱之姝亲自等候在而门口，看到韩新月时，欢喜地拉住她的胳膊。 “表姐可算来了，我都等不及了。”她娇俏的撒娇，目光都没在韩如月和韩满月的身上停顿过，俨然一副不将她们看在眼里的架势。 韩如月并未往心里去，一双灿烂的眸子左顾右盼，在梁府的风景上流连。 这一看不要紧，竟让她看到五皇子和九王爷由梁之尧陪着，出现在梁府。 这……是什么情况？ 韩如月脚步一顿，韩满月收势不住，差点撞上她的背脊。 “二姐姐，怎么了？”韩满月好奇地顺着她目光望去，见到两名优秀的男子后，眼睛一亮，“是五皇子和九王爷，他们也来了？” 韩如月眼眸一闪，表情上并察觉不出丝毫的破绽。心里却意识到，有这两位在梁府，想必她的行动要格外小心谨慎才是。 走在前面的韩新月目光痴迷地落在九王爷修夜擎的身上。 不管见到几次，她都觉得他是见过的所有男子中，最为帅气英俊的一个，哪怕素有京城第一美男子支撑的郑元瑾，在他的面前，也只能沦为陪衬。 至于五皇子等的皇子们，周身的气度也比不上修夜擎的半分。 站在一旁的梁之尧更是沦落到渣渣里。 感受到韩新月的目光，梁之尧飞快地看了过来，对着她露出讨好的笑脸。 韩新月含羞带怯地回视他一眼，目光装作娇羞的移开，心里却暗暗恼怒，怨恨梁之尧欺负她年纪小，不懂事，骗得她和他亲密，让她只能和他纠.缠不清。 万幸的是，梁之尧顾忌着她年纪小，就算舔遍她的身子，也没捅破最后一步。 韩新月自我安慰着，只要守好身子，不让梁之尧哄骗去，她还是有几乎嫁给九王爷的！ 在遇到修夜擎后，她终于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想办法摆脱梁之尧，和九王爷攀上关系！ 打定注意，她清了清喉咙，娇滴滴地盈盈一拜：“民女见过九王爷，见过五皇子。” 第75章开玩笑 “免礼。”修逸朗不耐烦地挥挥手，看到落在后面的韩如月时，双眼一亮，主动打招呼，“韩二小姐，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韩如月：“……” 谁和你凑巧啊！ 她一点都不想见到他！ 韩如月心里吐槽着，真想将五皇子忽略个彻底！ 偏偏五皇子一点眼色都没有，甩开梁之尧，大步向韩如月而来。 韩如月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背后的汗毛尽数立起，强忍着转身就跑的冲动，防备地对修逸朗请安。 修逸朗非常自来熟地大笑，“韩二小姐客气，又不是第一次和小爷见面，你搞得那般生疏多没意思！怎就不拿出你骂小爷那股嚣张劲儿？” 这话里话外透露出大量的信息，众人齐齐变了脸色，惊讶地打量着韩如月，似乎不敢置信她什么时候和五皇子扯上了关系。 韩如月心里怨恨地要死，强忍着不胖揍五皇子一顿的冲动！ 很显然，这货认出她在云想衣讽刺过他！ 韩如月心思涌动，猜测着他故意当众挑明的打算，表面上却还在装傻，“五皇子是不是认错人了？先不说小女鲜少抛头露面，就说五皇子的身份，小女也不敢出言不逊。” 修逸朗冷哼一声，牙齿咬得咯吱咯吱作响。 这女人太狡猾了，骂过他，还能装作不认识他的打招呼，若不是他事后终于想起来，还不一定要怎么被她戏耍呢！ 在女人堆里从来都无往不利的修逸朗，什么时候吃过这闷亏，梗在胸口的火气越烧越旺，就连招牌式的笑脸都维持不住了。 “韩二小姐抛投露面不露面小爷不好非议，但小爷绝对会记住是谁骂了我！韩二小姐，难不成你当真忘了你我在云想衣的相遇了？” 他这话说得模棱两可，还真容易让人误会！ 韩如月娇美的面容上一点点覆盖上冰霜，带着一股让人心惊的气势，冷冷开口：“五皇子慎言，我乃闺阁女子，名声可不是五皇子随意两句话就能非议的！既然你非说我冒犯过你，我就在此向五皇子赔罪，还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和我这女子一般见识，更不要再拿我玩笑打趣。” 韩如月看似服软道歉，其实话里话外都在映射五皇子仗势欺人，随意拿人玩笑。 五皇子浪荡的名声早就在京城里传遍了，看他此时紧咬着韩如月不放的架势，大家马上意识到五皇子一定是觉得韩如月长得漂亮，想要欺负人家。 看向他的目光，顿时变得各异。 姗姗来迟的孙逸飞更是怒火中烧，直接挡在韩如月的面前，义正言辞地开口：“五皇子，您是男子，岂能随意欺负女子？二表妹她年纪还小，可经不起您的玩笑！” 修逸朗原本就被周围人的视线闹得颇为不快，被孙逸飞一呛声，恼羞成怒道：“你们一个个没看见真相，凭什么就认定小爷是说假话的那个？你们可别被这女人无害的外表骗了！” 韩新月心中一动，眼睛转了一圈，再抬头时，便柔柔地向五皇子道歉，随即对韩如月呵斥道：“二妹妹，你到底如何冒犯五皇子了，还不细细道来。都到了此时，还要不认错吗？难不成你都忘记爹爹是如何教育我们的？” 明明都差不多过去的事情，在韩新月有心煽风点火下，又没完没了。 韩如月冷哼一声：“大姐姐刚刚走神了？难不成没听到我已经向五皇子道歉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又想要我如何？” 她深邃的眸子直直地落在修逸朗的身上，锐利的视线仿佛化为实质，令后者心跳露了半拍。可下一秒，从那片优美红.唇中吐出的言语，又宛若一盆冷水兜头落下。 “五皇子，您到底要民女如何做才满意？难不成您想要民女这条性命？” “胡闹！二妹妹，你这不是在逼迫五皇子吗？明明只要认真认错便能解决的，你为何就不肯退让一步？” “大表妹，你这句话就不对了。就算我来的晚，也听到二表妹的道歉，你为何还咄咄逼人，不帮着自己的亲妹妹，要去帮着一个外人？” “孙家哥哥，你是没见二表姐道歉时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这哪里是道歉啊，这明明就在逼迫五皇子原谅她！她当自己是什么人啊，冒犯五皇子的事情，还能随便两句话，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粱之姝见孙逸飞一来便维护韩如月，顿时气愤不已，不顾丫鬟的阻拦，跳出来把韩如月数落一顿。 一个个原本还光鲜靓丽的世家少爷小姐，因为这件小事吵得不可开交。 韩如月早就趁乱退出人群，不想再和这帮说不明白的人浪费口舌。 站在她旁边的是未发一语的修夜擎，趁着没人注意时，他低声说道：“逸朗开玩笑的，闹成这么大，他心里指不定如何后悔！” 韩如月冷哼一声，有拿女子名声开玩笑的吗？ 他是皇子，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她就没那么好运了！ 届时等待她的将会何等难听的话。 “你放心，回去后，我会狠狠教训他，为你出气。”仿佛看出她的火气，修夜擎幽幽地补充一句。 这到让韩如月意外了。 她飞快地睨了他一眼，偏偏他背对着她站着，只能看到半个侧脸，更别说此时的表情了。 “你为何要帮我？”早在之前韩如月便发现了，这位九王爷尝尝在不知情地情况下帮她一把，“就因为我曾经救过你？哼，你别以为帮我简单说几句话，便和救命之恩相抵，你的命并没有这般不值钱。” 她这一席话绝对是大不敬的。 可修夜擎不但不生气，一双如漆的眸子染上淡淡的笑意，“韩二小姐想要我怎么报恩？” 韩如月两条黛眉微微一蹙，认真地思索着，最后目光中流露出警惕，“我……暂且还没想到，你的玉佩不是还在我那里，你也答应我有事上门求助时，你一定会答应，难不成你要赖账？” 第76章螳螂捕蝉 修夜擎微撩双眉，他知道韩如月这段时间在韩府并不好过，还以为自己主动提起，她会要求处理掉韩新月，没想到他都询问了，她却想也不想地拒绝。 修夜擎目光变得专注，确定她并没有说谎后，对她的兴趣也越来越高。 有趣，长这么大，他还第一次遇到如此有意思的女孩子！ 修逸朗看着闹起来的众人，头疼地提高音量：“够了！和你们有关系吗？你们一个个嚷嚷得小爷头都疼了！还不给小爷闭嘴！” 五皇子发威，韩新月等人乖乖闭嘴。 五皇子的好心情尽数消失，看着韩如月面无表情的小脸，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说出口，最后一甩袖子，对着梁之尧咆哮：“还傻愣着干什么？你不是说要带小爷去看劳什子金鱼吗？还不快带路！” 梁之尧委屈地在前面领路，后面跟着气鼓鼓地修逸朗。 天知道若不是小九叔说什么有要事要做，他早就离开了！ 但愿不要有让他失望的乱子才好！ 就算修逸朗的态度并不算好，可梁家见有机会和皇子攀上关系，使出浑身解数向五皇子攀关系，小小的宴会可谓举行的格外隆重。 韩如月吃的并不多，因为五皇子的搅局也没心情和韩新月针锋相对，只想着快点离开。 偏偏梁之尧提议，到水榭去看戏！ “我请了京城最有名的香云社，台柱小香玉也到场了！” 小香玉那可是京城里有名的旦角，长得艳丽非凡，有人好事将她和韩如月放在一起评头论足，想着能不能分个高下。 可惜韩如月是世家小姐，众人也看不到，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水榭，韩如月因为不太喜欢听，便故意落后半步，坐在了后面的角落。 等戏开始时，韩如月才注意到自己的位置很好，竟可以将全场的人全收在眼里！ 这一眼望去，她差点没喷笑出声。 只见梁之尧目光痴迷地望着韩新月，后者却只留意着修夜擎的举动。 另一边的粱之姝围着孙逸飞嘘寒问暖，而后者却不时往自己这边瞟。 梁家的余下人全围着修逸朗转。 ……这也太乱了！ 韩如月觉得，自己还是别参与进去的好，便老老实实地收回视线，忍着无聊听戏。 在唱到一半时，修夜擎突然起身，向外走去，没过一会，韩新月也跟着离开，梁之尧紧随其后。 韩如月眼眸一闪，注意到其他人都被小香玉的唱功吸引，并没人注意到。 当即，她压低声音对玉喜叮嘱道：“你在这里看着，若有人问起，就说梁府的丫鬟带我去官房了。” 玉喜机灵地点头。 韩如月便跟着韩新月离开。 水榭的外面是一片池塘，饲养着红色和白色的金鱼，被风吹起的池塘表面，荡漾出层层碧波，美得如同仙境。 韩如月没空欣赏美景，她要很小心，才能在不被发现的基础上不跟丢。 万幸她曾经在梁府住过多年，这个充满痛苦记忆的地方，到让她不能轻易迷路。 眼看着韩新月越来越向梁之尧的住所走，韩如月到有几分看不懂了。 同样误会的，还有梁之尧。 他三步两步地追上韩新月，从后面抓住她的手，“新月，你要去哪？” 韩新月骤然被人拉住吓了一跳，见身后是梁之尧，表情有瞬间的僵硬，随即柔柔地笑了：“水榭太闷了，我想出来散散心。” 梁之尧没发现她的排斥，将她揽入怀中，宠溺道：“小傻瓜，若是想我直说便好，何必故意往我院子里跑。” 韩新月身子陡然僵住，“前面是你的院子。” “当然，难不成你还想说不知道吗？”梁之尧只当她在开玩笑，低头在她唇.瓣上落下一吻，眼神温柔。 韩新月却好奇九王爷为何要去梁之尧的院子，忍不住再往前看，哪里还能见到九王爷玄色的衣摆。 韩新月越发着急，只想快点摆脱梁之尧，追上修夜擎，当即娇羞地挣扎：“尧表哥，我……我想去官房……” 少女软嫩的身子贴着少年摩挲，原本就火.热的身子，瞬间燃烧起来，加上少女软糯的语调，让他只想马上吃了她。 韩新月从他眸子里看到熟悉的炙热，心中焦急，狠狠地推了他一把，转身就跑。 猝不及防的梁之尧一愣，想也不想地追上。 韩如月犹豫了一瞬，也紧随其后。 可不过转过一道弯，眼前便失去二人的身影，让韩如月陡然一惊。 慌忙地四处寻找着，就被人倏地从后面捂住双唇。 韩如月大力挣扎起来，像一只发疯的小猫，又抓又挠，可熟悉的清冽香味沁入鼻息，又让她冷静下来。 睁开眼，只见抓着自己的袖子是一片眼熟的玄色。 男人叹息的声音在身后无奈响起：“怕你叫，我才出此下策，没想到被你抓挠得差点破相。” 韩如月尴尬地僵住身子，当男人松开自己后，才尴尬地开口：“你快吓死我了！你不是已经进去了？怎又在这里出现？”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修夜擎。 他也没直接碰触到韩如月的唇，还是用玄色衣袖挡住自己的手，再碰触他。 可这突然的接触，还是吓得她马上反击。 修夜擎一双黑眸炯然有神，指向两人前方的小院子，“你不想猜猜看梁之尧和韩家大小姐在做何事？” 韩如月顺着他的指尖望去，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们两个……在里面？” 修夜擎不置可否地耸耸肩，也未见他怎么动作，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男人突然跪拜在他面前，“主子，属下已准备妥当。” 在韩如月诧异地目光注视下，那男人化为一道残影，出现在小院子周围，随即一股黑烟冒起！ “接下来，你便随我上去看戏就好。”在韩如月脑筋短路的时刻，只觉得腰身一紧，自己已经随着修夜擎上了树。 没用半刻的功夫，便有婆子发现小院起火，院子里的仆妇就像一直在准备这一刻，突然从四面八方涌入小小的院子，闯入院门，自然也发现了里面香艳的画面。 第77章私相授受 韩新月跟丢了修夜擎，正不知如何是好时，被梁之尧拉入了小小的院落。 少年一双剑眉下，是一双包含深情的眸子，痴痴地爱恋，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 落在韩新月的眼里，却早就习以为常，并没再引起过多的波澜，只是敷衍着询问：“尧表哥，官房在哪里？” 梁之尧随手指了一个方向。 韩新月原本并不想去的，可一想到留下来，就要和梁之尧在一起，她便不疑有他地向他指的方向走。 唯一的出炉被梁之尧当着，韩新月若想过去，就必须在他身边经过。 当擦过他的肩膀时，异动陡然发生。 韩新月只觉得身子一轻，就被人拦腰抱起。 湿润而又炙热的吻火急火燎地落在她的额头，鼻尖，脸上，最后深深地吻上她的唇。 韩新月所有的反抗都被他吞下，身体已经熟悉他的接近，她便没有反抗，沉迷在他营造的气氛中，一切都蒙上淫.乱的颜色。 等着火的声音将韩新月惊醒，她又慌又乱地想要将梁之尧推开。 可梁之尧的身子硬得像石头，双目赤红，如狼一样地盯着她，“新月，我忍不了了，给我好不好？” “尧表哥，你清醒一点，外面着火了啊！你想烧死我们吗？” “不会的，有小厮在，谁也不能伤害到你。乖，给我，我爱你啊！” “不……放开我！” 韩新月被他疯狂地模样吓到，大力挣扎起来。 撕拉一声，衣衫破碎。 韩新月又慌又乱，不敢再激怒梁之尧，便用乖巧的模样安抚住他，等他沉迷在她的身体，放松警惕时，她猛然推开他，连滚带爬地冲到门口，试图打开门。 可惜，门在外面被人锁住了。 仆妇们撞开门时，看到的便是梁家大少爷压着韩家大小姐意图不轨的模样。 见到有人来了，韩新月哭得好不凄惨。 仆妇们面面相觑，皆知道大事不妙，连忙让人去将夫人请来。 一顿人仰马翻，到是没人急着为韩新月披上外衣，任由她的肌肤大刺刺地在空气之中暴露。 甚至还有小厮目光不明的偷窥韩新月，猥琐地笑着，目光闪烁。 韩新月从小受宠，什么时候受过这般待遇，羞愧得差点晕死过去，只好用破掉的衣服徒劳的挡住身上的肌肤。 若说刚刚为了骗取同情的哭泣，现在到真的哭了起来。 韩如月看了一会，见柳氏带着丫鬟，神色僵硬地冲入院子，才悠然地收回视线，对身旁的男人说：“你把我带上来，现在也应该送我走才是。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一定会有人找我的。” 她一边说着，视线还故意向下转了一圈，那小眼神，明晃晃地在看修夜擎笑话，仿佛在质问“他要如何带她离开”。 修夜擎被她逗趣的模样逗笑，目光幽深。 他到有几分不懂了。 这韩如月一会冷静，一会活泼，一会又聪明伶俐，一会又笨得要命，到底什么样的她，才是真面目？ 修夜擎对女人从来不好奇的心，因为韩如月这个人，而引起越来越多的关注。 韩如月并不知自己已经引起九王爷的注意，还在等着看他热闹。 至于被人发现她不再水榭，质问她去哪了等等的问题，她根本不在乎。 就算她自己主动承认，也没人会相信她一个弱女子，有能力瞒着梁府上下家丁，点燃一座院子。 这若不是有功夫的人，是干不出来的。 更何况，韩如月早就和玉喜通气，留了后手，她便不怕有人质问。 “冒犯了。”男人呼出的空气在耳畔划过。 没等韩如月领略到他话中的含义，腰身一紧，她便飞了下去。 没错，是真的飞。 风吹动发丝，视线中的景色都活了起来，向后掠过，有一次，她竟从一个人的头上飞过，而没被发现。 等双脚终于落地时，韩如月诧异地望向修夜擎，一双眸子灿烂的好看，“你会功夫？” 修夜擎没回答，只是指着不远处，“那边是官房。” 语毕，他不给韩如月再追问的机会，转身消失不见。 韩如月目瞪口呆地望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内心突然涌起一丝说不出的感觉。 猛地摇摇头，将还没成型的古怪想法驱逐，韩如月进官房转了一圈，出来时正巧遇到一名气喘吁吁的眼生丫鬟。 那丫鬟见到韩如月时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慌忙见礼，“表小姐，梁姨娘来接您回去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韩家也很快得到了消息。 韩家没有女主人，梁府又是梁姨娘的娘家，便由梁姨娘出面，解决此事。 柳氏看到这位庶出的小姑子时，气就不打一处来，冷笑一声：“看你管教的好女儿，小小年纪不学好，竟想着勾.引人！” 梁姨娘对女儿和外甥在一起是很乐见其成的，可嫂子的语气却为她不喜。 梁姨娘不悦的气息毫不掩饰的扩散着，眼睛里闪射着凶光，“嫂子这话说得当真不害臊，我家新月最是懂事不过，京城里谁人不夸上一二。众人可看得清楚，是之尧压着新月不放，你可别含血喷人！” 柳氏气得差点把银牙咬碎，在心里将梁之尧骂了一顿。 她这儿子看上谁不好，偏偏就是一个庶女！ 就算是韩府的嫡女韩如月，她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接受啊！ 为了儿子的仕途，娶一房庶女为正妻，绝对于他未来不妥！ 瞬息间，柳氏已经有了决断，“韩新月想进我们梁家的门？可以啊，我这就安排一顶小轿，她今晚就可以进门！” 只有妾侍才不用明媒正娶，用小轿抬进来！ 柳氏这话，岂不是往梁姨娘的心口踩？ 梁姨娘的脸顷刻间就乌云密布，心里的这份怒火就越烧越烈，强压着才没在柳氏的面前变脸。 她嗤笑一声：“梁府的事情轮不到你一个女人做主，等我哥哥来，我自会同她说！” “你……”柳氏被她嚣张的模样气到，心里到隐隐不安起来。 这梁姨娘虽然是个庶出，可自小养在老太太的院子里，和丈夫的关系最好。 梁姨娘若开口，没准丈夫真的会答应！ 第78章我的人 还没等梁姨娘等到梁老爷出现，换上整洁衣服的韩新月哭哭啼啼地被丫鬟带了出来。 在她的身后还跟着一身混乱的梁之尧。 他没注意到众人的脸色，直接跪在柳氏的面前，激动地嚷嚷：“娘，表妹是我的人了，我要娶她为妻！” 柳氏惊愕后，抬手便狠狠地捶了他几下，哭得好不可怜，“我做了什么孽哦，竟是生了你这么个讨债鬼！放着那么多的好姑娘不看一眼，竟非要一个庶出的！你这样，可对得起梁家的列祖列宗？” 韩新月恨得差点将手帕扭破！ 在她的拼死挣扎下，并没让梁之尧得逞！ 可那又如何，全部的人都看到她衣衫不整的和梁之尧在一起。 放在她面前只有三条路，一嫁给梁之尧，二出家，三死。 二和三没有区别，她只能选择嫁给梁之尧！ 韩新月目露恍惚，她这一辈子就订在梁府了？ 她……不甘心！ 等韩新月浑浑噩噩地起身，在马车上遇到韩如月后。 她终于明白自己不甘心的是什么。 韩新月自认不比韩如月差，凭什么韩如月被她这般谣言中伤，她还如青竹一般，没受任何影响，还得到长公主府的关注，亲自送来了邀请函？ 为什么和梁之尧闹出丑闻的，不是韩如月？ 韩新月目光越发的疯狂，充满了算计。 韩如月察觉到迎面一道让人不舒服的视线。 她抬眸时，对面的女子垂着脸，眼圈红肿，一看就是狠狠的哭过，让人觉得格外的可怜。 但是韩如月一点都不同情。 哪怕重生，她还经常被上辈子的噩梦困扰，永远记得是韩新月将自己害死。 修夜擎并不能体会她的经历，只以为韩新月欺负她，才会出手给了她一击不大不小的教训。 这在韩如月的眼中，还远远不够。 不管是梁家，还是韩新月，她都不会放过！ 韩如月脸色越来越冷，眼眸里面闪过一道寒光，哪里还有刚刚让人舒服的入浴春风。 仿佛不过眨眼间，就变成了一把尖锐，充满锋芒的匕首，寒光逼人，也令人不敢侵犯！ …… 满打满算，韩新月也才13岁的年纪。 闹出这般丑闻，也不知梁姨娘用了怎样的手腕，愣是让梁家松口，答应为梁之尧娶韩新月为正妻。 可柳氏到底不甘心，只交换了信物，接下来的小定全推到韩新月15岁再说。 这些都与韩如月没关系，她看似每日悠闲的在院子里研究厨艺，做女红，背地里却推了几下波澜，愣是将韩新月的丑事闹得满京城都知晓了。 这样一来，韩府因为她是彻底蒙羞。 韩如月作为韩府的小姐，同样也会受到波澜。 可那又如何，已经活了两辈子的她，还会在意外面那些人的风言风语？ 从重生的那一刻开始，她便已经为自己的生活确定了目标。 若是连仇都不能报，连命都保不住，那些有的没的名声都做何用？ 可惜，有的人却不这么想。 韩如月一边品着才泡好的茉莉花茶，一边听着花姨娘在耳边期期艾艾的哭诉：“二小姐，想必你还没听说，外面关于咱家的风评，难听的不得了！大小姐到是定了亲，不用再担心没人要。可你和三小姐呢？你们还是没找婆家的小姐，被大小姐连累的，这未来的日子可怎么办啊？” 花姨娘原本就带着一股柔弱的风姿，小声哭泣时，红红的两腮垂着泪，眉目哀怨，到真有别一番风.情。 怪不得当年爹爹会在酒醉时带回来这位，前几天和梁姨娘闹起来时，也在这位的院子里流连。 这般柔弱的女子，最会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韩如月收回视线，将茶盏放在小几上，不说话的模样，让花姨娘心中有几分惴惴不安。 她当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二小姐了。 以往明明是个用清高遮掩自卑的人物，怎么就突然长大了？ 说长大又似乎有几分不恰当，反正现在的韩如月，是当真和以往的不同，让自认为看人很准的花姨娘，心里都犯合计。 可惜，这府上能让她结盟的人少之又少，也只有韩如月有资本和梁姨娘斗一斗。 花姨娘借着喝茶的动作，让自己震惊不安的情绪冷静下来。 她还有韩满月，她必须要坚强！ 既然韩如月不肯往她的话题上引，那她便主动提起！ 花姨娘定了定神，再抬眸时，又恢复了柔弱的模样，“二小姐，妾身是真心为你和三小姐着想。若你们不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岂不是要误了终身大事？你……” 不想再听花姨娘下面要说的话，韩如月开口打断：“花姨娘，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花姨娘双眼一亮，闪过期盼。 可惜接下来的话，就像是在脸上泼了一盆冷水。 “可我一个闺阁女子，婚姻大事，轮也轮不到我自己做主。”韩如月顿了顿，没错过花姨娘调色盘般变幻莫测的脸，“你若是有何想法，不如亲口和爹爹提。毕竟你是满月的姨娘，为满月筹备婚事，也无可厚非。” 花姨娘只觉得她这一番话就像石头般卡在胸口，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 怎么听，都觉得她在讽刺自己只为韩满月着想，拿她当枪使。 就算自己心中就是这番打算，也不可能当众说出来啊？ 花姨娘细细将刚刚说的话回想一番，自认为没有说错的地方，怎就引起了韩如月的防范？ 不管如何，她都知道不能让韩如月误会，否则同盟将不是同盟，而是仇人了！ 花姨娘用锦帕擦着眼角，“二小姐，你误会妾身了。妾身这番话处处都在为你和三小姐着想，可不是只为了三小姐啊！您想想，三小姐才12岁，还要过一年才开始仪亲，届时京城里不会再有韩府的不好传闻，自然也不会影响到她。” “可你就不一样了，你只比大小姐小三个月，现如今正是到了年纪。梁姨娘管家这么多年，就算妾身不明说，你也清楚她是一个面甜心苦的。你若不为自己谋划一番，这未来可怎么办？” 第79章巴掌 韩如月欣赏着花姨娘的一番作态，心里却叹口气。 上辈子的自己到底有多傻，没看出花姨娘这个人物。 看看她的说辞，哪句不是抓住了要害。 还好现在的自己不是当年，否则早就被她说动，找梁姨娘大闹一场。 她的确要梁姨娘不得好报，可也绝对不想被人当枪使！ 韩如月垂下头，这一个小小的动作，落在花姨娘的眼中，便是她被说动了心思。 花姨娘心中稍定，再接再厉地劝道：“二小姐，你真应当为自己谋划一二了！妾身瞧着，这几天老爷又对梁姨娘呵护备至，就算大小姐闹出这种事来，也没批评，反而为她谋算到梁家正妻的位置。” “妾身当真为二小姐不值，明明二小姐才是这韩府的嫡出小姐，为何要处处不及大小姐……” 她装作失言的捂住双唇，眼神故意躲闪地垂下，“二小姐，你自己好好想想，妾身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这便先行离开。不管你要妾身做什么，妾身就算拼了这条命都会为二小姐出头的。” 韩如月配合着她的情真意切，脸上流露出感动，“花姨娘当真是好的，当年娘亲在时，也时时和我夸赞花姨娘的为人。花姨娘今日的话，我记在心里了。” 若说刚刚还紧张不安，现如今的花姨娘是彻底放了心。 只要能和韩如月亲近，随后便能挑拨她和梁姨娘斗得你死我活了！ 至于最后谁能得利…… 出了浣花院的花姨娘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眼中的志在必得，是怎么也掩饰不住了。 “二小姐，花姨娘说的这些当真会发生吗？奴婢怎么都为您忧心不已！该死的大小姐，她到好了，只苦了你还没找婆家呢！”玉兰被花姨娘说动，小脸白得失了血色，惴惴不安，竟是忘了给韩如月添茶。 还是玉喜接过她手里的茶壶，顶替了她的位置，扫了韩如月一眼，开口：“二小姐，奴婢到觉得花姨娘的话不可全信。以前也没见过她往浣花院里来，最近频频造访，总觉得有不好的目的。” 韩如月颔首，玉喜看着膀大腰圆，可院子里的丫鬟，就属她最心细，能看出端倪。 “这事我自有对策，你们要看好浣花院里的丫鬟婆子，不许她们对外乱说一个字！” 韩如月难得露出冷脸，两个丫鬟都打了个寒颤，缩头迎下。 到了晚饭十分，韩老爷亲自下了话，要小姐和姨娘们一起吃饭。 这是自从韩新月闹出丑闻后，韩如月第一次见到她。 原本还带着婴儿肥的双腮瘦得没了肉，小脸到是瘦出了瓜子脸，衬得眼睛大大的，可惜下眼睑处的乌青，令她看起来很是没精神。 她阴恻恻地坐在位置上，谁也没看，可周身散发的气质，也让人不敢亲近。 韩如月脚步一转，绕到她对面坐下。 一直跟着她的韩满月一愣，飞快抬眼睃了一圈，便装作怯懦地跟着韩如月，在她的旁边落座。 韩新月感觉到身边的变化，冷哼一声，声音格外尖锐：“二妹妹，三妹妹，你们看见我连招呼都不打，还要绕道走，难不成不想认我这个姐姐了？” 以往韩满月都缩在后面，看韩如月和韩新月说话，自己充当无物。 可这一次等了半天，也没见韩如月回答，便硬着头皮开口：“大姐姐误会了，我们……不敢。” 韩新月就像没听见她的话一般，眼睛还恶狠狠地瞪着韩如月，“二妹妹，我问你话呢！你耳朵聋了吗？听不到我说话？” 此时韩老爷和两位姨娘还没来，丫鬟和婆子眼见小姐们要吵起来，急得满头冒汗，却没人敢开口劝话。 只暗暗祈祷韩老爷等人能快点来。 韩新月眼见韩如月不搭理自己，就光在那喝茶，心里那股火气怎么都掩饰不住了！ 她腾地一下站起来，身子横跨整张桌子，伸手便去抢夺韩如月快要送入唇边的茶水。 韩如月猝不及防之间，被她抢个正着。 滚热的茶水在两人争执中倾泻而出，韩如月只觉得身上一疼，旁边便响起玉兰的惊呼：“二小姐，您没事吧！快让奴婢看看！” 韩如月冷着脸看着衣衫上暗色的水泽，胳膊上的肌肤火.辣辣的疼着。 对面的韩新月在短暂的惊愕后，不但没道歉，反而对着她露出洋洋得意的笑容。 韩如月倏地眯起双眸，娇美的容颜上覆盖着危险，“道歉。” 韩新月昂起下巴，“我又不是故意的，若不是你自己没抓住茶盏，会被热水烫了你一身？你不怪你自己，到数落上别人了，当真好不讲理。” “大小姐，不讲理的到底是谁？若不是你抢二小姐的茶水，她会被烫伤？”玉兰像一只小兽般，护在韩如月的面前，张牙舞爪地向韩新月嚷嚷着。 韩新月面色一沉，“大胆，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和我大呼小叫？来人，还不给我掌嘴！” 啪地一声。 韩如月扬起完好的手掌，对着韩新月的脸颊狠狠扇了过去。后者不敢相信的捂着被打的脸，整个人呆滞住，好半天才抖着唇骂道：“韩如月，你敢打我？” 韩如月擦了擦手掌，学着她的语气嗤笑：“这怎能怪我呢？你非要把脸凑过来让我打，我若不动手，岂不是辜负了你的意思？” “好啊，你敢碰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韩新月尖叫一声，张牙舞爪地向韩如月扑了过来。 韩如月向后一躲，反手又给了韩新月一巴掌的，打得她嗷嗷直叫。 拜韩如月天天早上都锻炼的好处，她现在的体力比以往好上太多，韩新月在她面前根本讨不到好处。 以往她最不屑市井吵架打人，等真的动手，她才体会到这有多么的畅快。 能将最讨厌的人打得痛哭流涕，到底比用算计的手段爽太多！ 可惜，一直看热闹的玉喜突然上前，拉着韩如月的手掌捏了捏。 韩如月心领神会的收回手，直挺挺地停下脚步。 于是，在韩老爷等人进入房间时，看到的便是韩新月啪地一声打在韩如月的脸上。 后者踉跄一下，摔倒在地。 第80章我们都看见了 “韩新月！你干什么呢！”韩老爷的声音突兀响起，吓得韩新月哆嗦了一下，再望向爹爹时，眼中闪烁着泪花，嗷地一声哭了起来。 “爹啊，你要为我做主啊，韩如月打我！” 韩老爷气得直哆嗦，“你当我是瞎子？刚刚我可看得清楚，是你打了如月！” 韩新月还想，她刚刚打了那么多次，都没打中韩如月，反而被她捶了好几次胸口。 现在才清楚，这小贱人正算计着自己，故意让韩老爷看到是他动手！ 韩新月不甘心地抬起头，指着双颊，“爹爹，你看我的脸，这就是韩如月打的！疼死了！” 正巧韩如月也在此时抬起头，露出的脸颊来，让韩老爷倒抽一口凉气。 韩如月用了巧劲儿，打在韩新月的脸上只会疼，却不会留下太大的痕迹。 可韩新月使了大力气打在韩如月的脸上，加上她肌肤白皙，随意砰一下，都是一道红痕，此时脸颊上的红肿就像一个小馒头，格外的吓人。 花姨娘看了看两边，眼睛突然转了转，慌忙地扑上去，“二小姐，你的脸这般严重……不会留下疤痕吧？” 韩如月心道花姨娘还不算笨，表面上却摇摇头，抬手试图碰触脸颊，却发出倒抽一口凉气的低呼。 花姨娘顺着视线望去，就见韩如月白嫩的手臂有大片的红肿！ 饶是她已经做了心理准备，还是被这伤痕吓到了，抖着声音尖叫：“二小姐，你这胳膊是被烫了？老爷……快请大夫，二小姐身上的伤痕看着更严重，不能再耽搁了啊！” 韩老爷不方便看韩如月身上的伤口，听花姨娘的意思竟比脸上还严重，那还能看吗？ 女孩的肌肤可是格外重要的啊！ 他猛地转身，让小厮去请大夫，随后大步向韩新月走去，也不管她的哭泣，啪地一声扇在她的脸上，力道大得将她身子打翻在地，耳朵嗡嗡直响。 “好啊，韩新月，我宠着你，念着你还小，还不懂事，你到是做出一件又一件让我寒心的事！现在更是敢欺负你妹妹了！你最好祈祷你二妹妹没事，否则我饶不了你！” “老爷，您息怒啊，这事您还没问清楚便下决断，会不会有些太早了？”梁姨娘护女心切，焦急地搂住韩新月，哭泣不已。 “早？我看得清楚，她身上什么事都没有，如月却被烫伤了！”韩老爷目光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韩满月的身上，“满月，你说，刚刚到底发生什么事？” 韩满月身子抖了抖，仿佛被吓破了胆子，缩成一小团，不敢抬头。 韩老爷哼了一声，刚要去问别人，就听一道颤.抖的小声音说道：“大姐姐用热茶烫了二姐姐……” “你含血喷人！”韩新月跳起来就向韩满月扑出。 梁姨娘不但没拦住，还被她推翻，额头装在几脚。 眼看着韩新月像疯了一样还要对韩满月动手，丫鬟们终于不敢看戏，一个个围上来抱住韩新月，不让她再撒泼。 “梁氏，你还有话要讲？”韩老爷被大女儿的疯狂震住，脸色黑如锅底，“来人，将大小姐压到祠堂，为祖先抄经，什么时候心静下来，什么时候再出来！” 梁姨娘闻言，只觉得天旋地转。 罚去祠堂对女孩来说是最严苛的惩罚。 祠堂天寒露重，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韩新月会被虐待成什么模样？ 梁姨娘只要一想，便觉得心口疼，也不顾头上的眩晕，连滚带爬地抓住韩老爷的衣摆，“老爷，求求你，新月马上就是订婚的人了，您现在罚她去祠堂，那不是让外面的人看笑话吗？” 韩老爷冷哼一声，“关于她的笑话还少吗？既然我怎么说都让她改不了陋习，那边去祖宗面前好好学学吧！” 韩新月刚刚有多嚣张，此时就有多颓然。 若不是有丫鬟们的支撑，她早就摔倒在地了。 祠堂……她以为这辈子都和自己没关系的地方，爹爹竟然罚她去祠堂？ 眼眶里又热又胀，韩新月转头，正巧对上韩如月的视线，顿时，她又被怒火包围了！ 是她，一定是韩如月害自己的！ “爹，你听我说，这是韩如月在算计我，你不能上了她的当啊！” “爹，我不要去祠堂，我不去！” “爹，你听我解释啊……” 不管韩新月如何挣扎，丫鬟们都没松手，直将她送到了昏暗阴冷的祠堂，才将门锁上。 而此时，大夫终于上门，韩如月一看那张脸便愣住，没想到到是一个熟悉的。 何水清拎着药箱，一下下地摩挲着雪白的胡须，另一只手指搭在韩如月的手腕上，“嗯……还好二小姐已经将药断掉，没继续沾染毒物，体内的毒素没再扩散。” 韩如月放下心来，用眼神示意玉喜去门口守着，压低声音说：“大夫，我排遣的人已经找到赤莲的消息，想必要不了多久便能带回来。” 何水清双眼一亮，“好啊，若是这般，那老夫也可以先帮二小姐用药了。” 韩如月一愣，“赤莲还没到，提前用药不会影响效果吗？” “当然不会，老夫刚刚诊了你的脉象，虽然毒物没再扩散，可残留在你的体内，对你的身体到底是受损的。既然赤莲快到，不如我就先用药将你调理到最好的状态，随即再下赤莲，你的毒素差不多也能被清理干净了。” 韩如月欢喜不已，连连道谢。 何水清朗声大笑，从药箱里拿出几个小瓶，“这是老夫配制的雪姬膏，擦在你的伤处，要不了几日便能好。” 韩如月双眼一亮，上辈子她便听说过雪姬膏的名声，那可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只有宫里的娘娘们才有资格用，听说用后能让肌肤胜雪，五十岁还有三十岁的肌肤。 韩如月欢喜的接过，随即又问了药方的事。 何水清指着玉兰，道：“药方老夫会写下，届时，你便让这个小丫鬟去普济堂取药吧！” 玉兰与何水清相识，自然清楚这老大夫好哪口。 第81章担心嫁不出去 等韩如月吩咐她送何水清离开时，便从库房里拿出两瓶上好的桂花酿。 诊金到好说，手上拎着的两瓶酒到真让何水清满意。 到了普济堂时，他脸上的笑容都没断过，让徒弟为自己准备下酒菜，他摩拳擦掌地进了内堂。 没想到，才一推开门，便见穿着玄色精致长袍的男子背对着站在窗口，阳光照耀在他的身上，使得长袍上用银线绣着的花纹发出淡淡的光。 何水清叹口气，将酒放在一旁，吹胡子瞪眼睛：“你小子怎么来了？” 男人转过头，露出一张精致的面容，好看得令人过目难忘，偏偏覆盖着一层冰冷，又让人难以亲近。深邃的双眼深不见底，天籁般的醇厚声音冷冰冰的：“她可好？” 何水清翻个白眼，“好着呢，小小的烫伤，就让我舍出去三盒雪姬膏，你可得赔我！” 修夜擎眼神从两瓶好酒扫到何水清的脸，后者挺着胸口，梗着脖子，一副“谁也别想和我抢”的模样。 谁能想到，让人趋之若鹜的名医就隐藏在京城，做一个小小的大夫，每天只以酒水为乐。 “皇上一直在找你。” 这句话就像一个摁键，上一秒还不可一世的何水清，好似漏气的气球，急急忙忙地开始收拾东西，一副随时要跑路的模样。 修夜擎拦在他的面前，“我可以保你不被发现，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何水清咬牙，从被这臭小子赖上开始，他就没过一天的好日子！ 可活命的希望就掌握在人家的手中，他也没办法了…… …… “二小姐，奴婢把药带回来了，今晚就给您煎了吃。”玉兰藏藏掖掖地将药拿了出来，献宝般的送到韩如月面前。 咕咚咕咚地喝了一大碗茶水，豪迈地擦掉脸上的水泽，她激动地说：“奴婢回来的路上，听说大小姐昨晚在祠堂闹了一晚上！哈哈，老爷很是生气，听说还动了家法呢！” 韩如月眼眸一闪，到是没料到韩新月会这般沉不住气，就不怕将韩老爷彻底激怒，不让她出来吗？ 可现在的她来不及想太多，到了五月，一年一度的百花宴便如期举行。 一开始，韩如月还以为韩新月会卯足劲儿出来，偏偏祠堂里一片安静，就像韩府彻底没了她这么个人。 等韩如月盛装打扮后，看到落在后面的马车，才明白韩新月被韩老爷准许出来了。 韩如月收回视线，全当作没发现的上了车。 韩满月依旧和她同车，一路上不再怯懦，反而像上次请她去青柳院时，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韩如月的眸子一沉，上下认真巡视着面前的三妹妹，怎么也想不起她原本在心中的样子。 以前的她不爱不院子，三妹妹也怯懦的不爱开口，可自从韩满月帮着作证是韩新月先动手后，韩如月就觉得这个三妹妹变得不同了。 至于如何不同，韩如月说不上来，却升起更多的防备。 长公主府位于京城的东边，修建得富丽堂皇，格外抢眼。 在门口迎接的丽人一身有品级的装扮，显然是宫里的女官。 她笑盈盈地从韩如月手中的请帖上扫过，随即落在韩满月的身上。 韩如月笑着解释：“这是我妹妹。” 对方是机灵的，明白韩满月是韩如月带来的“观众”，便将两人一起引了进去。 她们就像约好了，都没想等等韩新月，显然韩新月也不想和她们一起，进了公主府，便去找相熟的世家小姐。 韩如月一入内院，便被长公主府花园里争相斗艳的百花惊.艳。 明明不是此时时节盛开的牡丹，竟也开出绚烂的花蕊，在种种花朵的陪衬下，显露出高贵无暇。 韩如月看得一时间要痴了。 这时，身后响起一道女声：“这牡丹开得可真好，二妹妹可知道今年为何要在长公主府开百花宴？” 韩如月转过身去，就见韩新月不知何时站在她的身后。 她头顶斜插着一支紫鸯花簪子，穿着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脚上穿一双乳烟缎攒珠绣鞋，打扮得富丽堂皇，美.艳非凡。 可惜就是瘦了不少，衣裙稍显大了几分。 韩如月因在孝期，只化了淡妆，身上穿着一条月牙白的长裙，下摆绣着大片大片的花纹，看起来格外素淡的打扮，到衬得她越发好看。又隐隐可惜这角色被灰蒙蒙的衣裙挡住，激发起人心里的保护欲，只想给她拿出最好的，将她打扮得漂亮非凡。 她的眼睛透露着几分漫不经心，淡淡的回答：“也许是长公主想要举办。” 韩新月目光又深又冷，连日里被关在祠堂，在彻底的冷静下来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被算计得有多惨！ 若不是韩如月陷害她，她会被韩老爷不喜？ 在梁姨娘偷偷摸摸的见过自己几次，两人分析一番当时的局面后，韩新月已经彻底醒悟了！ 她不会再傻傻的将暴躁的情绪外露，她也要用同样的方法，将韩如月彻底踩到尘埃里！ “你说的也算是一方面吧！更主要的是，几位皇子尚未娶亲，百花宴是京城世家小姐展露才艺的机会，还有比这更好的挑选机会吗？” 她顿了顿，期盼从韩如月的脸上看到向往与期待，可惜那双漂亮的眸子里一片幽深，让人看不出她的真实想法。 韩新月并没有气馁，她再接再厉道：“二妹妹有这等的美貌，若不去争上一争，岂不是浪费了机会？” 韩如月听了这话，差点没笑出来。 先别说她怀了怎样的目的，就两人刚闹得像仇人一样，她便劝着自己去抓住好机会，真当她是没思维的傻子不成？ “大姐姐这般想嫁入皇室，你为何不使使力气，到反过来劝上我了？” 韩新月敛下眼帘，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你到底是我的妹妹，亲姐妹两个又哪里有隔夜仇？我已经定了亲，到是你，正该议亲的年纪，却还没人上门提亲，这可怎当是好，姐姐为你发愁啊！” 一个个就都这般担心她嫁不出吗？ 第82章不用你惦记 韩如月真想照照镜子，是不是她长了一张迫切想要嫁出去的脸，让一个两个的都拿这种事情和她唠叨。 “不劳大姐姐惦记，你还是想想你自己要怎么办吧！”韩如月不想和她再浪费时间，四处张望着韩满月的身影，想去找她。 不想韩新月突然凑过来，抓住她的袖子，“韩如月，你可要小心了，你害得我那般惨，真当我是个软柿子，被欺负了不敢反抗呢？” 韩如月两条黛眉微微一蹙，将袖子从她手里抽了出来，“终于不装了？看你装腔作势的说话，我都觉得恶心。” 韩新月快速站直身体，脸上的笑容不变，“当然还是要装的，只要有人在，我还是关心妹妹的好姐姐，可没人的时候，你可要小心了！” 韩如月正纳闷她为何变脸这般快，这时从小径的旁边走过来三个打扮靓丽的少女。 为首的那一个说道：“新月，你到是关心她，可人家不领你这个情啊！” 韩新月对着韩如月得意一笑，发出的声音却还是柔柔弱弱：“到底是我的妹妹，她过得不好，会让爹爹着急的。” “着急你也不能让她去升起想要嫁给皇子的心思啊！她算什么人，名声那般难听，哪有资格！” 随着少女的走进，韩如月才想起来这人是韩新月的闺中密友黄佳怡。 这黄佳怡虽是嫡女，可因为父亲官位低，说话不讨喜，世家小姐们并不喜欢和她接触。 韩新月因为是庶出的身份，也被那些自认不凡的世家小姐排除在外，便将同样被排斥的少女们都组织在一起，形成一个小团体。 韩老爷的官位是这小团体中最高的，韩新月便隐隐成了小团体的领头者。 不管她们的真正心思如何，此时都是向着韩新月的，一致对韩如月发起攻击。 韩如月终于明白韩新月前后不一样的态度由来，原来是在众人的面前做戏！ “这位小姐说的到是中肯。”韩如月一本正经的点头，“既然有‘京城第一美女’之称的我都没资格，想必这位小姐也没希望了。不如这就回去吧，也省着一会在皇子们面前丢脸。” “你……你不害臊！有这般夸奖自己的吗？”黄佳怡气得面红耳赤，她就是因为韩如月长得漂亮，才会处处针对她。这时被她拿着外表说事，心里那口气又如何能咽下！ 韩如月无所谓地耸耸肩，“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京城第一美女的头衔又不是我自己给自己封的。就可以你们这般叫我，我就不能这般叫自己？” 什么叫气死人不偿命。 韩如月这是妥妥的。 既然你们都羡慕我的美貌，那我就继续美下去，让你们永远追不上。 黄佳怡两眼发黑，手指发痒，恨不得这时能有一把小刀，将韩如月那张脸划花！ 偏偏韩如月就像逗猫一样，气得她两眼发黑，眼中隐隐闪现出泪花。 韩如月轻笑一声，对着后方呆愣住的小丫鬟道：“你还愣着做什么，快给你家小姐整理整理衣衫。这百花宴就要开始了，黄小姐原本就没好看的外表，若是连形象都不要了，还有哪位贵公子愿意要。” 黄佳怡被奚落得身形踉跄，耳中听到几声嘲笑的闷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再也不出来。 她原本就没接到请帖，是死皮赖脸地跟着别人过来的，此时哪里还有脸待着？ 直接捂着双颊，哭着离开。 韩新月暗暗咬牙，她还想借黄佳怡那张从不吃亏的嘴奚落韩如月一顿，没讨到好处不说，还没落得面子里子都没了。 韩如月就当没发生一般，继续往前走。 出了小径，便是被清理出来的一大片平地，摆放着好几张桌子，左侧坐着青年才俊，右侧坐着世家小姐，中间用一道纱帘挡住。 这样一区分，就算少女们不戴帷帽，也不算失礼。 韩如月一出现时，提早到达的少年们视线，尽数落在她的身上。 没办法，就算她打扮得再素净，也实在是太漂亮了。 那身简单的衣裙根本配不上她的风姿，让人恨不得捧上最好的，只为博佳人一笑。 韩如月就这般目不斜视地走他们身旁走过，空气中流动的香气，让少年们涨红了脸颊。 有一个忍不住对身旁人问道：“这是哪家的小姐？长得真好，就像画中的仙女！” 被问的少年回过神来，语气中带着鄙夷：“你别被她的外表骗了！这位韩家二小姐在京城里可是有名的嚣张跋扈，名声难听的狠。” “胡兄，你怎能在背后议论世家小姐的是非，实属不是君子所为！”孙逸飞一本正经地呵斥胡飞，深为他的言词不耻。 胡飞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欠妥，见有人听到这边的响动忘了过来，脸颊顿时涨得通红，恶意讽刺：“怎么？我说她两句你不乐意了？她是你的什么人，你又是她的什么，轮得到你在这儿说三道四？难不成你还暗恋人家不成？” 孙逸飞被戳中心事，一张俊逸的脸挂起两朵红晕，大声呵斥：“胡兄越说越过分了！女子的闺誉岂是你这般随意中伤的？你应该道歉！” 周围人眼见两者剑拔弩张，连忙来拉，这时一个少年的声音插了进来：“众位都是来参加百花宴的，不要因此犯了和气。” 那少年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模样，穿着一身湛蓝色精致长袍，温柔的眸子像辽阔的大海，五官线条柔和。 众人一看清他的长相，慌忙请安：“大皇子安好。” 旁边世家小姐们听到动静，一个个都向大皇子的方向看去，原本还对传闻将信将疑，在见到这位鲜少在众人面前露面的大皇子，更加确定了几分。 “大皇子真温和，在众人面前从来不摆架子。”世家小姐中突然有人蹦出一句。 韩如月还没看清是谁说的，便又有人接了一句：“那又如何，就算这位占着一个长，也注定没几分出息。” 这话说得可是大不敬。 韩如月凝眸望去，对上一张明艳高傲的脸。 第83章竹阳郡主的试探 竹阳郡主，长公主唯一的女儿，芳龄14岁，正是少女天真烂漫的年纪。她的出身原本就不凡，一出现便是众人围拢，争先讨好的对象。 韩如月听得清楚，刚刚讽刺大皇子没出息的人，正是她。 想想上辈子，韩如月到死时，皇帝已经病入膏肓，众位皇子争斗，不管那个位置落在谁头上，也不是当今的太子就是了。 竹阳郡主现在就下了决断，会不会太早了一些？ 韩如月转念又一想，在做的小姐们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有几个会清楚未来的大周王朝会发生动荡？ 就是上辈子的自己，也是在死前听到了消息，再之前又了解到什么？ 这么一想，韩如月便觉得掌握消息的重要性。 看来再回去时，她一定要郑掌柜等人时时刻刻的关注京城动向，不能再做上辈子那般的聋子瞎子。 她正想的出神，便见前面的光被人挡住，一道高傲的声音从头顶响起：“你便是韩如月？” 韩如月眼角一跳，抬眸就见竹阳郡主梳着祥云髻，头顶斜插着一支白玉响铃簪。穿着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裳，脚上穿一双双色缎孔雀线珠芙蓉软底鞋，摇曳生姿，好不漂亮。 “给郡主请安。”韩如月回答的不卑不亢，像是没注意到竹阳郡主脸上的探究。 竹阳郡主只觉得眼前一闪，还没看清面前人的长相，被低下头去，只露出一头乌黑的秀发。 她很想让她抬头，让自己好好看看。 可一想到周围有很多人在看着她，她这突兀的举动并容易惹人是非，便暂且安奈住，转变了另一番措辞：“本宫看你顺眼，你这边到本宫的身边走吧！” 长公主举办的百花宴，皇子前来参加，公主却一个都没到。 也因此，女眷这边按照品级来算，竹阳郡主是最高等级的。 坐在她下首是一品大元的女儿，像韩如月这种，只能与四品官员的女儿坐在一起。 竹阳郡主突然把韩如月带到前面去，也就意味着，一会的表演，她会比别人先出现。 这对于韩如月来说，当真是一件好事。 毕竟越在前面，表演的选择越多，越不会担心与前面的人重复。 一时间世家小姐们的目光都充斥着羡慕，暗暗猜测韩如月是走了怎样的好运气，能得到竹阳郡主的另眼相待。 韩如月自己也挺好奇的，可她并没有表露出来，而是温顺地起身，跟在竹阳郡主身侧。 竹阳郡主对她投注了很多的关注，却小心翼翼地没表露出来，只让她坐在自己的下首，并让服侍自己的宫女为她也准备了一份吃食。 韩如月看着端上来的瓜果美食还能面无表情，可最后上的那杯蜂蜜柚子茶时，强忍着，才没让表情发生变化！ 竹阳公主的视线就没从她的脸上离开过，见到她盯着蜂蜜柚子茶看时，笑着开口：“本宫听五皇兄说你做的口水鸡和麻辣鸭格外好吃，你看看这茶的味道和流沙包匹配？” 韩如月借着喝茶的动作，掩饰住面容的僵硬。 竹阳公主搞出一杯蜂蜜柚子茶出来，又提起口水鸡，是想要干什么？ 在上辈子蜂蜜柚子茶不是稀缺物吗？ 怎么到了这辈子，人人都能做出来了？ 韩如月努力在脑海里挖掘着，奈何上辈子她对外面的事情很少关注，更不清楚竹阳郡主的为人了。 可她敏锐的察觉，这蜂蜜柚子茶绝对是一块烫手山芋，必要好好防范。 短短几息的功夫，韩如月的心中已经闪过种种决断，等她放下茶盏，已经露出淡淡的笑容：“这茶真好喝，不知郡主是用什么做的？除了蜂蜜，我似乎还尝到了别的东西？” 竹阳郡主意味深长地拉长声音：“韩二小姐当真谦虚，本宫寻思你能做出口水鸡那等巧妙好吃的食物，还尝不出这茶的配方？” “郡主谬赞了，我能有几分见识。若不是原来伺候我的奶娘心灵手巧，教了我很多菜色，我也不会这些。”韩如月真心实意地开口，将所有都推到奶娘的身上。 竹阳郡主眼眸一闪，自从修逸朗提起口水鸡后，她便认真调查过韩如月这个人，自然也没放过在她身边伺候的。 那奶娘的确是巴蜀人。 她也派人去巴蜀调查过，那边的确有口水鸡这道菜。 难不成真是她想多了？ 竹阳郡主眯起双眼，“以前听闻韩二小姐很多传闻，当真见面时才发现，韩二小姐当真是个奇女子，并不如传闻那般不堪。” 韩如月笑了笑，装作娇羞地垂下头，并没接话。 竹阳郡主还要说什么，这时门口处又有喧哗的声音，只见几名身材高大挺拔，长相各个不凡的少年走入殿内，为首的正是当今太子！ 众人起身，向太子请安。 太子柔柔地笑了，让各位起来，“众位不用拘束，今日没有地位，只有真正的学术和才艺。” 百花宴对于女子来说，是展露才艺的机会。 对于男子来说，便是交流学术，互相发表意见的最好场所。 曾经宋山长便是在百花宴里出了名堂，让皇上耳闻，欣赏他的才学，最后更是钦点他的状元之位。 原本还端着的少年们，一见太子出现，各个激动得跃跃欲试，只想在太子等人的面前发挥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从太子一行人进来的瞬间，韩如月便敏.感的注意到，身旁的竹阳郡主很不对劲。 她小心地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能看见太子等人，却不能确定竹阳郡主具体看得是哪一位。 韩如月收回视线，率先排除了大皇子。 毕竟大皇子比所有人都要早到，那时候竹阳郡主还不是这般反应呢！ 剩下来的几位皇子里，会是谁让竹阳郡主失了分寸？ 又是因为什么，让她对自己投下更多的关注？ 她自认为重生后已经小心小心够小心，还是拿不准为何会引起竹阳郡主的注意。 念头在脑海里飞快地闪过，韩如月的面容上却一点破绽都没流露，依旧淡淡品尝着面前的瓜果。仿佛外界的喧嚣都和自己无关。 长公主也很快到了，她亲自将太子迎接到主位上，说了一些场面话后，百花宴开始。 第84章百花宴的世家小姐 作为百花宴的评委，除了长公主，还有女学上很有名的几位老师。 太子等人出人意料的并没做评委，而是坐到青年才俊那边，显然也是要同台献技的。 这让少年们面面相觑，原本还火.热的心思渐渐淡了下来。 也是，有皇子们在，他们谁敢跃过皇子们的风采 ？ 连带着，少年们那边的表演只能算平平，并没有太惊.艳的出现，就连皇子们也是意思意思，没有人花费大力气。 等轮到世家小姐这边时，气氛陡然一变，顿时变得活跃起来。 竹阳郡主作为第一个，上台对着长公主等评委的方向盈盈一拜，头上的珠光宝气随着她的动作，在阳光的映照下，散发出夺目的光芒。 “来人，把本宫的琴拿来。” 一听竹阳郡主要弹琴，底下的人顿时窃窃私议起来。 世人皆知，竹阳郡主有一架上古遗音，那是爱琴着渴望却渴望不到的好琴。 今日她们不但能有幸看到，还能听到它在弹奏时的声音。 有喜欢琴技的少女们，顿时满眼里流露出羡慕。 韩如月看着台上的少女，纤纤素手在琴弦上拨弄，好听的琴音在耳畔回荡，那声音，怎么听都让人难忘，让人想要牢牢地记在心里。 等竹阳郡主弹奏完时，台下响起雷鸣的掌声，似乎都在为刚刚的那一刻而激动。 韩如月是第二个，原本她并不是这般靠前，若不是有竹阳郡主的临时插手，她起码还得再等一些时辰。 站起身，她刚刚迈动步子，一个丫鬟突然摔倒，恰好撞在她的身上。 丫鬟手里端着的蔬果尽数落在韩如月的裙子上，各种色泽染花了她的衣裙。 “大胆，哪里来的不长眼丫鬟！”竹阳郡主恰好从上面下来，对着犯错的小丫鬟瞪眼。 小丫鬟吓得都要哭了，噗通一声跪下，“郡主，奴婢不是故意的，请求郡主原谅。” 竹阳郡主刚要教训她，韩如月便抢先开口：“郡主，不知哪里方便让我更衣，我这幅样子，是不能表演了。” 其实这和小丫鬟一点关系都没有，是后面的有人嫉妒她率先表演，故意给她下绊子罢了。 韩如月并不想将世家小姐们的小心思闹大，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竹阳郡主眼神一转，便指着身后的大宫女：“这是伺候我的青翠，她会带你去更衣。” “劳烦姐姐了。”韩如月对青翠笑了笑，后者很有眼色地在前面带路。 玉兰得到韩如月的指示，连忙上前搭话：“青翠姐姐，我要去为小姐取衣服，不知你要带小姐去哪里换？我好把衣服尽快送过来。” 青翠笑道：“不用姑娘回去取了，刚刚郡主已经吩咐，会从郡主那找来一件没上身的衣服送给韩二小姐。” 韩如月一愣，头皮发麻，“这如何好意思，还是让我的丫鬟去取吧！” “韩二小姐，你可别为难奴婢，若是郡主发现奴婢没按照她说的话去做，会怪罪下来的。”青翠笑着拒绝，看似在说自己，却话里话外的暗示韩如月别不知好歹。 韩如月不是傻子，她听懂了话中的含义，便将不越快吞下。 转过长长的走廊，浓绿之中开着一簇簇的花蕊，掩映着深灰色的翘檐。 显然前面的这个建筑，便是韩如月即将换衣服的地方。 青翠动作麻利的为韩如月找来一套月白色的对襟羽纱衣裳，搭配着一双宝相花纹云头锦鞋，就连配套的绿翡翠滴珠雀头金步摇都准备好了。 若不是韩如月确定这场意外是后面世家小姐的手笔，都快怀疑这一切都是竹阳郡主故意安排的了。 青翠似乎看出她的迟疑，笑道：“这套衣服是郡主原本准备的备选，因为觉得颜色太过素淡，才会被淘汰下去。不过这颜色很适合韩二小姐，您还是快点穿上吧。” 韩如月苦笑一声，她似乎已经能想象自己穿着这身衣服，出现在众人面前时的场景。 她原本就想低调的敷衍了事，为何就没人让她安安心心的装不存在？ 韩如月换上衣服出来时，便听到两声倒抽一口气的声音。 就算没有镜子，韩如月也能猜到此时的自己有多美。 这并不是一种自恋，而是从上辈子悲惨的坎坷命运开始，她便清楚这张脸有多么的漂亮……多么的惹是生非…… 韩新月得意洋洋地从台上表演了才艺，下来时，只觉得浑身松了口气。 她就不信，刚刚那番表演下来，众人还会记得曾经落在她身上的种种非议！ 百花宴后，她韩新月留在大家心里的，只有“才女”二字！ 韩新月越想越激动，下台时并没回自己的座位，而是向官房的方向走去。 她要去找韩如月，要向她炫耀，要看到她眼里的羡慕！ 刚走到一半，她就看见一名美.艳非凡的少女远远走来。 那少女有一张如玉雕的小脸，肌肤雪白而柔嫩，阳光照在她身上，印着周身一片金色光芒。浑身的肌肤好似散发着玉一样的柔光，五官清灵，颜色动人。 韩新月停下脚步，不想承认，这一刻的嫉妒，好似要发狂。 等韩如月一点点的走进她时，她再也忍不住，恶狠狠地开口：“韩如月，你除了这张好看的脸，你还有什么是能拿得出手的？就算你打扮得富丽堂皇，出现在众位皇子的面前，他们也不会记得你是哪号人物，只会被你的颜色吸引，想要纳为妾而已！” “你这辈子，都没那资本，成为别人的正妻！” “就算真的成了，也是被人玩弄在掌间的玩物！” 韩如月脚步一顿，不得不承认，韩新月这番话正正地戳中她内心最为破碎的一角。 上辈子她就如她说的那般惨，被梁之尧和韩新月玩得团团转，最后凄惨的死去。 难不成重新来一次，韩如月还是会重走老路吗？ 韩如月不信。 若说一开始她只想敷衍了事，快点完成这场没意思的百花宴。 现在，她的战意被全部唤醒。 她要所有人对她另眼相待！ 她韩如月并不只有好看的外表而已！ 第85章露脸 韩如月从台上出现时，底下安静得落针可闻。 少女真的太漂亮了。 漂亮得无法用言语形容，众人只能神色痴迷地记住这一刻的美好。 韩如月就像没发现众人的视线，拿出笔纸，端坐在众人面前，缓缓花了起来。 微风吹拂，带动少女的发丝，月牙白的衣角飞起，步摇微微摇晃着，在灿烂的阳光下，投射出晶莹的光。 不管台上还是台下，这一刻都格外的安静，生怕会打扰台上的女子，生怕会破坏这一刻的宁静，生怕会打破这番美景。 运笔，勾勒，涂鸦…… 雪白的宣纸上渐渐出现了一副完成的画卷，等她举起，双手捧到长公主面前时，评委全都惊.艳了。 韩如月画的很简单，就是她们几个评委，可每个人的神态气质，都拿捏的恰到好处，活灵活现得仿佛会活过来一般。 坐在长公主下首的一名女子深深地望着她，“好，很好。” 韩如月知道这人是皇族女学里最有名的书画老师梅玉芳，她为人严苛，不是真才实学的，不管是达官贵族，还是富家千金，都得不到她的一声夸赞。 只有真正有学识的人，才会让她欣赏。 能让她一连说了两个好字，想必韩如月是当真好了。 韩如月面色如常，即不高兴，也不欢喜，在交上自己的作品后，便平静的离开。 这幅洒脱更得梅玉芳的注意，心里升起一股想要收她为弟子的心思。 可现在绝对不是提起的好时候。 比试继续进行，可自从韩如月露脸后，少年们那边便变得漫不经心，只想着要如何不引起注意，偷偷地观察韩如月这个大美女。 心中不无赞叹着，不愧是京城第一美女，这相貌果然无人能敌。 竹阳郡主将这些都看得分明，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忍不住向另个方向看去。 被他关注的人一直懒洋洋的垂着视线，就像对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一样。 竹阳郡主松口气，万幸，他并没有像别的凡夫俗子一样，光为单纯的眉毛迷惑。 果然，她将韩如月请来就是有道理的，这场试探的结果，她很满意！ 韩如月不去理会四周或明或暗打探的视线，既然打算大大方方的展露自己，她当然也不会畏畏缩缩下去。 很快，就要投结果了。 这一次的百花宴评选方式很有意思，远处充当“观众”的少爷小姐们每个人都会得到一个竹签，写上自己支持的名字，投入到丫鬟们面前的箱子里，再由丫鬟们进行唱票。 评委们也每人拥有十票的权利，可以投给自己喜欢的少男少女，最后胜出的，便是最后的胜利。 看到这个票选方式，韩如月会心一笑。 自从见到蜂蜜柚子茶后，种种后世才会出现的东西突然提前，似乎也不那么让人意外了。 韩如月敏锐地察觉到，韩满月和竹阳郡主，她俩中一定有一个是上辈子想出种种奇妙点子，名动京城的百香楼老板娘！ 可另一个又是什么身份，为何同样知晓蜂蜜柚子茶的做法……韩如月隐隐有了念头，却又不敢确认，只得飞快地将这股念头压入心底。 唱票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由长公主起头，便要人上台继续表演。 这一次全是娱乐过程，也不拘于是“参赛选手”，还是“观众”，皆可上台表现自己。 韩如月到很诧异，上辈子的这个时候，她的身体正不好着，只能在家里养病，并没有参加，家里也没人和她提起百花宴的事宜，她自然不了解。 可她唯一能确定的是，上辈子的举办地点不是长公主府，自然也没这种新颖的玩法。 此时，摸不准的她只好老老实实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慢条斯理的吃东西，赏花，就像没察觉空气之中浮现的跃跃欲试。 这时，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长公主殿下，胡飞不才，给大家吹笛一首解闷。” 胡飞拿起笛子，也没上台，直接在座位吹了起来。 之前表演时，他紧紧写了一副字，写的到是不错，可看着也没多大的长处。 可这笛声一传出来，众人的精神顿时一阵。 这不是传说中失传很久的古乐吗？用笛子吹出来原来这般的动听。 胡飞一曲完毕，脸上带着洋洋得意的笑，目光意味不明的看了女眷那边，可惜纱帘挡着人脸，看不清对面人的反应。 有他带头，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越来越多的少男少女献技。 女孩们到还好说，少年们因为有皇子们在，刚刚都憋着没将自己的长处表现。现在有了机会，一个个都使劲儿的现出才学。 此时，坐在皇子那一桌里突然响起了喧哗，下一秒太子便朗声大笑：“皇兄，听闻你擅舞剑，不如下去舞上一番，让弟弟们也开开眼界！” 这话音落下，宴会里顿时落针可闻。 韩如月视线一顿。 说起来，皇室里的皇子公主们各个人中龙凤，偏偏就出现太子这一个大奇葩。 太子不说话时，长相英俊，举手投足之间也带着风采，不愧为修家人。 他一开口便完蛋了，开始时还能保持温柔，记住自己的身份，可只要他一开心起来，马上什么样的话都能从口中宣泄，让人实在无法相信是一名皇子能做出的事来。 就算被他冒犯的人，也有苦说不出。 没办法，谁让人家是皇后唯一的儿子，是当今的太子！ 就算他将亲兄弟欺负得灰头灰脸，皇后都不会说一个不字，回去还会奖励他干得好。 也正因为如此，太子的性格越发张狂。 韩如月随着众人的目光落在大皇子的身上。 相比太子的荣耀，这位的出身实属可怜。 当年皇后多年未孕，后宫中但凡有孩子的宫妃尽数被打掉，要不然就吃了闭子汤。 当时太后尚在，为了皇上的子嗣着想，便下令解除后宫女人的闭子汤。 刚下令不久，便传出一名宫女十月怀胎，马上就要生产了。 太后惊奇不已，一番调查才清楚，这宫女得到皇上雨露，才一夜便怀上子嗣。 第86章惊疑（1） 太后将人接到自己的宫中，那宫女也争气，一胎便生了一个儿子。 太后大悦，亲自给宫女提拔了一个美人位置，让她继续伺候皇上，并将大皇子留在自己跟前。 这可把皇后气坏了。 她先是害死了宫女，还想害死大皇子时，身体也怀了孕，只好将这念头作罢。 等身体养好，大皇子也越发惹太后喜欢，她也就没了机会。 皇后是一个心眼小的，自此记恨上大皇子，没少使绊子。 受她影响，太子也看不上大皇子，平时没少欺负他。 让他当众下去舞剑，岂不是把他当作伶人般指使？！ 大皇子并没有异议，拿起佩剑，上到台上。 这时，人群中也不知谁高喝一声：“大皇子舞剑，怎能没有音乐匹配，这里正有一个人选。” 韩如月还没看清说的人是谁，便看见一个眼熟的人影在观众席上被人推了出来。 的确是推了出来。 韩满月踉踉跄跄地摔倒在地，就算隔得远，韩如月也能想象她此时脸上的惊慌失措。 韩如月心中叹气，三妹妹连在自己家中表演都会不好意思，此时在众人面前，还不一定要出怎样的糗呢！ 她正琢磨着要不要帮助她，就见她怯懦地在竹阳郡主的面前停下，稳稳行礼：“郡主，不知可否借把琴给我用用？” 不知是不是错觉，韩如月觉得她的声音轻柔干净，并没有害怕！ 韩如月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少女垂着头，除了光洁的下巴，竟看不清她的表情。 心中不知为何漏跳了半拍，韩如月只觉得满心地古怪。 竹阳郡主挥挥手，满不在乎地让宫女拿把琴过来。 宫女放在台上，韩满月坐下后，暗暗吸了一口气，随即抬头，对大皇子露齿一笑：“大皇子，高山流水可否？” 大皇子俊眉一扬，眼中闪过一抹兴味，随即点头，“姑娘自便。” 韩满月纤纤玉指一抬，悠扬的琴声响起，竟不比竹阳郡主弹得差！ 可这音乐进了韩如月的耳中，令她背脊窜起一抹冷意，身子霎那间凉了一大截。 高山流水…… 竟是高山流水…… 三妹妹什么时候弹琴弹得这般好了？ 难不成上辈子真的对她太缺少关注，竟是不记得她擅长什么，不擅长什么？ 韩如月想要从可怜的记忆里挖掘出一些能证明她想法的东西，可惜不管她如何回忆，关于韩满月的，都是模模糊糊的一团。 她没心情去欣赏俊男美女是一副多么漂亮的景色，只陷入了冰冷的回忆里，挣扎着找不到出入。 “二小姐……您怎么了？”玉兰见她脸色不好，担忧地询问着。 韩如月猛地回神，发觉胸腔憋得疼痛，才意识到自己竟紧张地没有呼吸！ 她大口大口喘息着，为了不让自己更加失态，她任由玉兰搀扶着，到外面透透气。 “二小姐，您身体不顺服吗？用不用奴婢送您回去？” 韩如月摇头，她还想留在这里，看看这些平时不注意的姐妹们真实的模样。 她到底是平时忽略的彻底了，竟是连身边的姐妹都不了解，不熟悉，又如何报仇，如何保护家人！ 她胡乱地走到一处幽静的花园，四周风景如画，春风习习，让她紧绷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韩如月想自己呆一会，便随便找个借口，让玉兰守着甬道，自己往里面进。 才走到一棵参天古树下，韩如月便支撑不住地软倒在地，双手捂着耳朵，不想再去听脑海里不时翻涌的种种猜测。 她刚刚有种不好的预感，若是韩满月和竹阳郡主中没有上辈子的百香楼老板，两人同她一样，也是重生的该怎么办？ 在她自己的有心改变下，事情已经发生了转变，若是又有两个同她一样也要改变命运的人，未来会不会不再按照既定的轨迹运转？ 不…… 不会的。 重生又不是烂大街，怎么会人人都那般幸运？ 韩如月努力安抚着自己，不要被韩满月的高山流水影响。 她为何会对这首曲子如此在乎，因为她记得，在上辈子被韩新月害死的头一个晚上，大军攻破城门，便是有人在城墙上弹奏了这首曲子，鼓舞众将士的气势。 这曲子再响起，只会让她记得那一夜的担惊受怕，与各种哭嚎…… 就在她逗如筛糠，浑身冰冷之时，一道淡漠的男声响起：“不舒服？” 这声音就像一道曙光，照入她的眼前，驱散了黑暗，带来光明。 韩如月抬头，便见熟悉的玄色衣摆近在咫尺。 修夜擎低着头望着她，垂下的眼睫毛又黑又长，宛如两把小扇子。精致的面容碎着金光，周身上下，散发着独属于他身上特有的内敛淡然。 韩如月痴痴地望着他，甚至能从那双如漆的眸子里，只看到自己一人的倒影。 修夜擎是随着太子等人一起到的长公主府。 他不喜府中百花宴的气氛，又不想被少女们发现自己的身影，便躲在花园里，只等着结束后，再随太子离开。 没想到，他会看到韩如月的身影。 见她踉踉跄跄地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迷茫而又颓然的小脸让他心中不由得一紧，想也不想地飞身下树，来到她的面前。 久久没得到她的回应，修夜擎暂且将没用的礼教放到一边，抬手便将少女拉了起来。 韩如月被动地随着他的指令，顺势和他面对面的站立。 她的发丝微乱，衣摆也沾染上青草和泥土。 可这些，她都不想管了。 只想和这个男人更加的亲近。 因为……他的身上，有令她觉得舒心的味道。 韩如月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碰触到那片玄色衣角，随即越来越使劲儿的攥紧。 衣料的上方还带着修夜擎的体温，令她觉得异常的安稳。 “你……”修夜擎张口欲言，最后还是将想法尽数吞下，反手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从怀中拿出一块锦帕，冰冷的声音难得的变得柔和，“擦擦眼泪。” 韩如月这时才意识到，她的脸上布满了泪痕…… 第87章惊疑（2） 已经不敢去回想，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有多么的尴尬丢脸了。 韩如月用锦帕擦着脸。 修夜擎果然独爱玄色，就连锦帕都是玄色的。 上面带着他残余的体温，还有一种独属于他身上的清冽好闻的味道。 韩如月的脸微微发热，却迷茫的意识不到这突然翻涌的羞涩源自何处。 “……所以，你为一个梦，怕到躲起来哭？”修夜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敢置信。 韩如月并没有将自己的经历说出来，她只是说自己做了一个噩梦，会发生不好的事。 重生这件事就像一个大石压.在心口，饶是她有很强大的意志力，也被韩满月和竹阳郡主接二连三的试探害得失去分寸。 “你想的太多了，还没发生的事情，不如放松一些。梦境只是梦境，你的未来掌握在你的手上，只有你自己，才能确定会发生怎样的走向。”修夜擎语气淡淡地解释着。 韩如月诧异地抬眉，她没想到，九王爷会和自己说这些。 修夜擎叹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发顶。 这小妮子到底还小，被一个无关紧要的事情吓得乱了分寸。 不过，看她像迷路的小奶猫般四处找不到出路，他又于心不忍，舍不得放她在无助的哭泣。 只有神采飞扬的模样才最适合她。 为了能转变韩如月的心情，他故意岔开了话题，“你在百花宴里表演了什么？” 韩如月擦掉鼻涕，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不好奇吗？为何还要询问。” “我只好奇你罢了。”修夜擎想也不想地回答，话一出口，两人脸色都是一红，沉默了。 韩如月觉得气氛有点怪，她清了清喉咙，说：“我画了一副画。” 见他流露出看不到的惋惜模样，她也不知道脑子哪根不对，说道：“我给你唱首歌吧！” 上辈子被关起来的时光非常痛苦凄凉，当时的她身边有一个小丫鬟，擅长音律，闲暇时会清唱歌曲给她听，渐渐的，她也学会了这种好听的小调。 被修夜擎安慰后，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想唱给他听。 一开始，修夜擎都没听出来韩如月已经开始唱了。 少女的轻软嗓音混合着春风，缓缓地流入耳中。 仿佛树叶在颤.抖，好像泉水叮咚，又好似空竹在呜咽吟唱。 她的声音突然拔高了起来，与树林的声音彻底融合在一起，散入星芒，冲入夜空。 修夜擎不由得听痴了。 他从来没听过，有人能将小调唱得如此动听。 身体好像被温暖的温泉包裹，荡漾出美丽的涟漪。 等韩如月停下音调，还能从修夜擎的眼中看到没收去的沉迷。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什么不一样了。 韩如月轻笑着看着修夜擎，两人沉默的对视，谁也没打破这一刻的平静。 突然，远处传来脚步的嘈杂。 修夜擎侧耳倾听，又从远处看到暗卫的手势，他开口道：“你的丫鬟来了。” 韩如月站起身，娇美的面容又恢复曾经的神采奕奕，她知道，自己的所有负面情绪已经发泄干净，现在要做的，便是恢复原本的样子，继续迎接等待她的一切。 她还是原来的韩如月，勇敢，坚定不移。 她还是要报仇，还是要让韩家不遭受当年的磨难。 没有任何人能阻挡她的脚步。 若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她的重生又有何意义。 “谢谢。”韩如月轻声道谢，抬步便往外走。 修夜擎盯着她挺直的纤细背脊，深知她又恢复往昔的强大。 …… “二小姐，你怎么去了那般久？”玉兰焦急地迎上来，上上下下地打量韩如月的状况。见她没事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韩如月被她的模样逗笑，淡淡打趣：“有你看着，我还能有什么事。” “二小姐，您就别和奴婢开玩笑了，这里可不是韩府！”玉兰娇嗔地瞪了她一眼，随即拉着她离开，“二小姐还是快些随奴婢回去吧！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 韩如月也觉得在外面耽搁的时间太久，可还没走两步，便看到两个人影在远处拉拉扯扯。 韩如月脚步一顿，诧异地看着不远处的人，拉着玉兰便躲在一旁。 “二小姐？” “嘘……别说话。” 玉兰顺着韩如月的视线望去，就见韩满月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拉拉扯扯，一看便在争执着什么。 这还是最让人不敢置信的，下一秒，那男人竟是将韩满月拉入怀中，深深地拥抱住她！ 此时的韩满月也不挣扎了，同样回抱住他！ 韩如月恨不得没出来过，好不能看见这一幕。 因为，抱着韩满月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配合默契的大皇子！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为何她韩家的女儿都……都这般的早熟？ 若是没记错的话，满月才12岁吧！ 身量还没张开呢！ 那大皇子不会有特殊的隐疾吧？ 韩如月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等两人抱完了，才从树后出来。 回到座位上，唱票正好刚刚结束。 竹阳郡主笑着睨了她一眼，“韩二小姐，上哪去了？” 韩如月礼貌地回答：“这蜂蜜柚子茶太过好喝，忍不住贪杯，便又去了官房。” 竹阳郡主一种很怪异的眼神打量了她半天，随即笑道：“下次韩二小姐再想去，别忘了邀请本宫。” 这话韩如月可就接不下去了。 上厕所一起去……这在韩府，自家的姐妹都做不到。 韩如月不习惯有人亲近，可对方是郡主，她只好胡乱的敷衍蒙骗过去。 “现在，公布结果。”独属于内侍的尖利嗓音响起，他双手举着一张纸，念着上面的疑问。 毫无疑问的，男子那边第一名是太子，第二名是五皇子，第三名是大皇子。 女眷这边第一名是竹阳郡主，第二名和第三名都是官位不低的高官女儿。 原本还期待着的少爷小姐们眼中划过一丝失落，随即又都收拾得干净。 其实他们早就应该料到，就算看似再公平的投票，得奖的也应该是那些人。 好不容易等到解释，韩如月只想尽快地离开这里。 偏偏，就有人挡住了她的路。 第88章胡搅蛮缠 “你便是韩家的二小姐？”轻佻的嗓音响起，韩如月的眼前出现精致的布料，心中跳快了半拍。 “你那副画画的不错，孤想找你画一张画像。” 果然是太子！ 韩如月心中微恼，这位难道就一点场合都不看，当众拦住她的路，就不怕传出笑话？ 他不要脸，她还要脸呢！ “回殿下的话，民女只会画仕女图，并不会花其他。”韩如月开口便将他要说的话堵死了。 除非太子能大脸的让她给画美女，否则他就应该知难而退，自己走人了。 可偏偏，太子就没察觉到韩如月的拒绝。 他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韩如月，说：“怎不会呢？孤看你今日画得挺画，你也不用谦虚，孤不会白让你画的！” 这语调，怎么听都让人觉得很是意味深长。 已经有好事的站在一旁对着这边指指点点，明显一副看戏的模样。 韩如月并不被当作动物参观，错开一步，绕过太子，便要向一旁走。 “哎，等等，孤在和你说话，你听不到吗！”太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冤枉气，直接错开一步，要拉住韩如月的脚步。 韩如月眸子一闪，刚要骂这胡搅蛮缠的家伙，便听到“哎呦”一声痛呼。 只见太子殿下左脚绊住右脚，噗通一声摔个狗吃屎，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周围都是想笑不敢笑的人。 几个内侍心道不好，连忙将太子扶了起来。 太子愤怒地踢了地面几脚，“什么破东西，竟敢绊孤，孤命令你们，马上把这路挖开！” 内侍们面面相觑，迟疑地不敢动。 毕竟这里是长公主府，可不是太子府邸。 韩如月见太子光顾着发脾气，暂时忘了自己，连忙趁机离开。 “二小姐，您就这样离开，当真可以？”玉兰的声音里微微发抖，显然为招惹上太子这件事而不安。 韩如月心里也明白，这太子在京城里的名声太过不好，若招惹上他自然是没好果子吃的。 这件事必须要和爹爹商议，尽快想个办法出来。 韩如月眸子一闪，冷光频现。 回到韩府，她没丝毫犹豫地直接去找韩老爷。 韩斌今日不用上朝，在书房里消磨了一天的时光，看到二女儿来了，露出欢喜的笑容：“如月，快和爹爹说说，今天的百花宴好玩吗？” 韩如月眼眶顿时红了。 上辈子的她只为了和韩老爷发脾气，和他对着干，却忘了韩老爷也是她的爹爹，是她这辈子最应该信任的人。 可惜，她没有把握好机会，走错了方向，才让自己和家里人越走越远，让他们误会自己喜欢梁之尧，才被他们嫁入了梁府，继而过上那般的生活。 这一次，她不会让历史重演。 “爹爹，百花宴上，太子殿下也去了……” 韩如月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转述一遍，当然没有提修夜擎和韩满月的事情。 韩老爷原本还带着笑容的脸一点点冷了下去，到了最后，听到太子当众将女儿拦住时，一张脸黑如锅底。 “胡闹！成何体统！”韩老爷将毛笔狠狠地摔在桌子上，双手背负在身后，气得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爹，我趁乱先行离开了，生怕太子殿下会再拦下我说些奇怪话！”韩如月垂下头，这样的表情衬得她格外的柔弱。 韩老爷的心顿时软成一团，柔声安慰着：“如月别怕，有爹在，爹不会让人欺负了你，哪怕那人是太子也不行！” 韩如月心中一动，隐隐觉得现在正是一个改变韩老爷忠于太子的好机会。 当即她眼圈一红，双目垂泪，“可是，爹，他毕竟是太子！是未来的……” 接下来的话没有说明白，韩老爷却是明白了。 这种没有定性，娇纵跋扈的人真的成为太子，大周的未来还有希望吗？ 韩老爷心中一阵惆怅，他早就察觉这个朝代的动荡，只是他为人臣子，不会也不敢想那些可怕的念头。 曾经，他也希望能有更优秀的皇子继承那个位置。 可太子以定，若再生变动，将又是一个激荡…… 韩老爷努力将不该有的念头压下，柔声安抚着担惊受怕的女儿：“这件事爹会想出办法，你就别管了。” 他叹口气，大女儿13岁便定了人家…… 二女儿13岁，也不算晚！ 只要别让太子殿下得逞，也只好先这么办啊！ 韩如月回到浣花院里，便派人盯着上房的动向，很快便听说韩老爷带着几样礼，到胡老爷府上拜会。 胡老爷便是胡飞的爹，虽然胡飞为人不靠谱，可他爹到是当官的好手，官运亨通。 韩如月暗自琢磨着，韩老爷和他家并无往来，突然过去，一定是有什么目的！ 她细细分析，随即有一个荒诞的想法在脑海里形成。 胡飞他娘李氏，好像是京城里有名的媒人。由她婚配的世家，好像不少于三十对！ 若说一开始只是凑巧，到了后来，这位李氏可成了世家里人人想要聘请的媒人，比媒婆都要抢手。 韩如月只觉得太过荒诞，为了不让她再受太子招惹，这般快就要给她找人家吗？ 韩老爷不能这般不靠谱吧？ 事实上，韩老爷就是这般不靠谱。 他真拜托李氏帮忙相看！ 李氏拍着胸.脯迎下，“韩大人放心，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 “麻烦嫂子，韩某不胜感激。”韩老爷忍着不好意思，将礼物放下。 李氏暗搓搓地打量着韩老爷的长相，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笑得越发灿烂，“不是我说，韩大人也得为自己的事情提个章程了！若不然府上小姐的事情耽搁，可就不美了。” 韩老爷眼中浮现一丝悲恸，“我答应过她，会守她两年。” 这次，到轮到李氏说不出话了。 可心里却越发觉得韩老爷是一个痴情的好人。 韩老爷要为韩如月找婆家的事情，也被梁姨娘发现了。 “好端端的，老爷为何要给二小姐找婆家？”梁姨娘的身子还没好利索，因此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玳瑁捶着她的腿，“姨娘，用不用奴婢去调查调查？” “不用了，等一会新月过来，我问问她。”梁姨娘的话才落下，韩新月便进来了。 第89章谣言再起 听了问话，韩新月当即灵光一闪：“会不会因为韩如月招惹了太子？” “还有这等事？”梁姨娘讶异过后，便是挡不住酸味，“二小姐当真好命，连太子殿下都招惹了去。” 韩新月也是愤愤不平，可一想到太子的风评，她又释然了。 几步坐在梁姨娘的床榻边，玳瑁有眼色地去一旁守着。 “娘，你不觉得这是我们的一次好机会吗？” 梁姨娘双眼放光，“此话怎讲？” “那韩如月就算被太子相中，也只是一个妾，当今太子妃是皇后的亲侄女，很受皇后喜爱，平时在宫里也是说一不二的主。若韩如月抢了太子的注意，她还有好果子吃？” 梁姨娘越想越是这个理，母女两人顿时研究起来。 …… 韩如月并不清楚自己被人惦记了，等外面又流传开关于自己的绯闻，已经闹得整个京城都风言风语了。 散播谣言最欢的，便是刘余氏。 上次韩如月没机会收拾她，这次她到迫不及待地继续跳出来刷脸。 韩如月也没管她毛病，直接报官，将人抓了起来。 刘彦还要参加过段时间的科举，有一个惹上官司的娘亲，于他来说绝对是污点一块。 那刘家也是心狠的，在官府下最后通牒要来抓人前，在余氏面前放了白绫，让她为儿子的未来让路。 刘彦守孝三年，再出来还能参加科举，余氏若被抓，他这辈子都毁了。 余氏这时候才清醒的认识到自己都招惹了什么。 在后悔的大哭后，她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韩如月听说后唏嘘不已，可不后悔。 若再来一次，她还是一样会报官。 她不是那个任由人欺负的小可怜。 她会用各种各样的方法维护自己的利益！ 随着余氏的死，京城消停几天，又出了崭新的消息，余氏是被韩如月逼死的。 刘家收了人好处，在有人来询问时，虽没明说，可话里话外的意思，全是自己是平民，如何能和世家相斗。 “可恶！这刘家好不要脸，让开，我要找他们算账！”玉喜激动地嚷嚷着，她被玉兰和画屏抱住腰，不让她做出过激的行为。 另一边的画栋也努力劝着：“玉喜，你冷静冷静，若你当真这么出去教训刘家，外人便真相信是小姐派人逼死了余氏！难不成你也要往小姐的身上泼脏水吗？” 玉喜的动作一僵，脸上闪过一丝懊恼，颓然地停下脚步，不再挣扎。 玉兰和画屏对视一眼，悄悄松开手，确定玉喜真的不会往外跑后，一个个都松了口气。 玉喜走到韩如月的面前，噗通一声跪下，“二小姐，都怪奴婢。您若不是为了奴婢，怎会招惹到刘家人！奴婢这就到外面说去，一定要给您找回来！” “站住！”韩如月喝住她要向外冲的步子。 “以前觉得你是一个拎得清的，怎到了事情上，就慌乱得使了分寸？”韩如月放下小剪子，欣赏着盆栽被剪好的形状，终于满意地点点头。 “二小姐，奴婢不懂，难不成您就要外人这般诋毁你吗？”玉喜眼中闪过迷茫，二小姐到底在等什么？都被外面形容成不堪的女人，二小姐还能嫁人吗？ 韩如月眼睛亮晶晶的，“她们愿意如何去说，嘴长在她们身上，你拦住第一次，也拦不住第二次。这些话本来就是假的，你越解释也只让这些人越以为是真的。最好的应对便是暂时的沉默，记住每个踩你一脚人的嘴脸。等你翻身做主时，从他们的身上一个个都讨回来！” 韩如月声音低沉，可夹杂在里面的那股子狠劲儿，还是让人不寒而栗。 几名丫鬟频频打个寒颤，纷纷庆幸自己并不是小姐的敌人。 …… 由于这些人的努力，原本还想上门提亲的人，一个个全放弃了念头，不想让家里娶进门一房这般的媳妇。 可那些歪瓜裂枣，身有残疾，或者家里不受宠的全都上了门来，想娶京城第一美女回家。 气得韩老爷用扫帚将这些人全都打了出去。 “笑，你还有心情笑，爹都快愁死了！”韩老爷也不管牛饮不牛饮了，一口气将茶盏里的茶水全部喝光，好平息刚刚生气的怒火。 韩如月笑着为韩老爷蓄满，“爹爹，女儿笑得是刚刚那人，明明输得倾家荡产，祖宗留下的田产都保不住，还吹嘘自己是腰缠万贯……难道您就不觉得好笑？” “不觉得，我现在只恨不得将说你坏话的人全找出来，一个个狠狠地教训一顿！”韩老爷急乎乎地说着，面孔越来越黑。 “爹，你就这么想把我嫁出去吗？我才13岁，还想在您身边多孝敬您几年呢！”韩如月拉着韩老爷的衣袖，软软地撒娇。 韩老爷心都快化了。 这么好的女儿，怎么就有人舍得伤害！ 一定是那些人嫉妒女儿的美貌！ 最好别让他发现是谁，他一定不会轻易饶了他们！ 韩老爷暗搓搓地发誓，而另一边，一名少年却为自己的未来努力着。 “闭嘴，你是不是要气死我才甘心！”女人怒喝一声，将茶盏狠狠地丢了出去，啪地一声摔在地上成了碎片。 孙逸飞跪得笔直，“娘，孩儿想娶韩二表妹，求求你，答应儿子的心愿吧！儿子一定会努力读书，考取功名，让您满意！” “我不要你为了娶韩如月，而应允这等事情！你是孙府的长房长子，孙府的未来理应由你继承，你就应拼劲全力光复孙家的门第！”赵氏吼得声嘶力竭，她实在没法想象自己的儿子会喜欢上韩如月。 那韩如月除了一张脸，还有哪里能看的？ “娘，儿子只喜欢她，求您成全！”孙逸飞苦苦哀求着，跪在赵氏面前不肯起来。 “好啊，既然你要跪，就去祠堂里跪！什么时候想明白，什么时候再出来！”赵氏命人将孙逸飞拖走。 孙逸飞被关在祠堂里，痛苦得不知如何是好时，一道声音响起，为他带来了光明：“瞧你那出息，不就是一个女人吗？我有办法完成你的心愿。” 第90章九华山 韩老爷觉得韩如月此时的心情一定很不好，于是让她去城外九华山的庄子上修养。 九华山，京城附近很有名的一座山。 里面有一处温泉，一年四季都可以泡汤，达官贵人最喜欢在此处建庄修养。不过靠近温泉的最好一块地方是属于皇家的。 韩如月以前就很喜欢到那里去玩，可惜自从重生后，还一次都没去过。 听了韩老爷的话，她跃跃欲试，迫不及待地想要点头。可随即想到韩新月和韩满月也会跟着她同去，那喜悦的心思便收敛了不少。 去玩的时候，有不喜欢的人陪同，终归也会变得没意思。 韩老爷看出二女儿的犹豫，到没想到这层面上去，只是一味的劝着。 韩如月听着韩老爷东拉西扯，硬生生找来的说服话语，终究还是点头答应了。 她不想让在乎的爹爹为她操心。 于是，韩家三姐妹收拾东西，由赵管事的侄子赵成，带着马车进了九华山。 五月的京城已经热了。 可九华山里还充满了凉气。 马车上很是安静，韩如月静静地看书，玉兰和玉喜在一旁伺候着。 “二小姐，马车摇晃的厉害，您还是别看了。不如奴婢和玉喜陪您说说话。” 韩如月摇头，“马上就看完了。” “一刻钟前，您也是这么说的。”玉兰担心韩如月的眼睛，趁着她脾气还好的时候，将书收了起来。 韩如月也没动怒，只是望着外面不时闪过的绿意发呆。 玉兰和玉喜对视一眼，皆是不敢说话。 等到了山庄里，韩如月便率先找了一个靠近温泉最近的厢房，没去看韩新月的脸色。 “你看看她，一副也不知谁欠了她的模样！”韩新月气得咬牙，抱怨完一句，也不指望丫鬟会回答，便让丫鬟将东西收拾收拾，占了位置同样不差的西厢房。 韩满月原本也想跟来，却被梁姨娘找了借口留下，到头来只有韩新月和韩如月两人。 两姐妹从住进来后，便很少有交集。 韩如月乐得自在，不是煮茶赏景，便是泡温泉，日子过得到也快活。 可这好心情被第三天找上门来的人打扰了。 “听闻这次山庄住来了人，我还道是谁，原来是韩府的三位小姐。今日胡某在山庄上宴客，还请三位小姐也去热闹热闹。”胡飞就不是一个注重礼节的，他一个大男人，直接到府上来请人。 赵成为人谨慎，深知小姐们出去若声了差错，自己一条命都不够陪的，当即拒绝：“谢谢胡少爷的好意，可惜三位小姐是来休息的，特意吩咐过，不想外出……” “是谁来了？”韩新月闻讯而来，清秀的面容带着笑。 在外人面前，她和韩如月、韩满月便是相亲相爱的好姐妹。 捂着嘴唇对韩如月笑道：“我刚刚好像听到胡少爷邀请姊妹们去游玩，胡少爷，不知媛姐儿是否也来了？” 媛姐儿是胡飞的妹妹胡媛，和韩新月的闺中关系还不错。 “当然来了，我们男人一桌，你们女人一桌，岂不快活？”胡飞朗声大笑，“趁着没有那些人唠叨，我们偷偷聚上一次，只要下人们管好嘴，定是不会有遗漏的！” 说着，他还故意瞪了赵成一眼。 后者满心的委屈，只得将求助的目光看向韩如月。 他是看出来了，大小姐动心想参加，只希望二小姐能拦住她…… 可惜，韩如月让他失望了。 “姐姐若想去，你便去吧。我今天头晕不舒服，便不出门了。”韩如月丢下这句话，扭身便回了自己的厢房，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到把屋子里的人都弄愣了。 开玩笑，这帮人真当她韩如月是傻子不成？ 韩新月交好的是胡媛，什么时候和胡飞也好到一邀请便能去的了？ 这次的事情若说没有阴谋，韩如月便将名字倒着写！ 外面正把她的事情传得不堪入耳，她可不想再将把柄送到人家手里编排。 说来说去，韩如月就是不信任韩新月。 甚至怀疑，外面那些传闻逃不出韩新月和梁姨娘的手笔。 只能说韩如月的这次猜测又一次真相，可惜这妮子并没有深入调查。 玉兰进屋时，看见的便是韩如月专注地煮茶。 她穿着一件淡青色的衣裙，头发简单的挽着一个髻，只戴着一根玉簪固定。 刚刚为了见客用的首饰，全部被卸得干净，到衬得她越发漂亮，美丽非凡。 袅袅的烟雾从她面前的炉子升起，空气中飘散着淡雅的清香茶味，令人心旷神怡。 玉兰贪婪地闻了几口，她能确定，放眼整个京城，不，整个大周，都没有人能比二小姐煮的茶水好喝！ 韩如月没注意到自家丫鬟崇拜的眼神，她神情专注，生怕错了一步。 待到终于煮好时，她才松了口气，先闻了闻茶汤的香气，才淡淡地品了起来。 她正悠然自得呢，门外全传来了喧哗声。 韩如月与玉兰对视一眼，后者会意地去开门，才一打开，便看到一群少年踉踉跄跄地冲入院子。 玉兰心道不好，飞快地将院门锁上。面对韩如月时，声音都紧张得磕磕巴巴：“二小姐……外面来了好些人……” 韩如月惊讶，“什么人？” “看着装，好似是世家少爷，可一个个又喝得脸红脖子粗，闯入院子里大声喧哗，奴婢看到赵成快要抵挡不住了，这可怎么办？”玉兰急得声音里带了哭腔。 韩如月眼皮子直跳，她都躲着没去，这帮人还要闯进来闹，当真是疯了不成？ 她站起来想看看外面是谁来闹事，玉喜的声音便从门口小声响起：“二小姐，不好了。” 她尝试一下，见房门打不开，又飞快地补充一句：“玉兰，别开门，去窗户。” 她声音又低，说的又快，可韩如月还是听清楚了。 拉着玉兰走到窗户，才推开就见玉喜一脸的焦急，“二小姐，胡少爷、孙少爷他们喝多来府中闹事，嘴里嚷嚷着非要见您！赵成看事态越发不好，已经派了家丁回去通知老爷，您这边还是快点离开，不要露面的是！” 第91章荒郊野岭 韩如月惊讶地着实怔了一下，“有胡飞也就算了，怎么孙逸飞也搀和进去？” 她一开始的确看出孙逸飞的心思，故意要闪躲他。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到也能看出来，那位少爷是一个品质不错的人。 明明是一心读书的人，怎会和胡飞那种不学好的浪荡子牵扯到一起，这其中难不成还有什么原由？ 韩如月想不出其中的原因，只得按照玉喜说的，从窗户逃出去。 玉喜长得高壮，轻松便能扶着韩如月下了窗户，而不受到危险。 等轮到玉兰时，喧哗声已经距离门口越来越近，似乎还有一个人在高声质问：“是不是这一间？” 玉兰又慌又乱，也不管会不会伤到自己，没等玉喜去接时，便跳了下来。 还好距离地面不高，她也没受伤。 “韩家小娘子，你可在房内？”韩如月刚站定，便听到后面屋子里传来男子醉醺醺的声音。 韩如月下意识地回头，见胡飞脚步绵软地在屋子里找来找去，后面还大力拽着孙逸飞的胳膊。 孙逸飞一张帅气的脸涨得通红，也不知是喝多了，还是因为进入少女闺房而不好意思。 “胡兄，于理不合，我们还是快些出去吧。” “出去做什么，好不容易来到韩家小娘子的香闺，你舍得走？”胡飞淫笑着，醉醺醺地往里面闯，嚷嚷地也越来越大声，“你是不知道，韩老爷特意拎着几样礼到我家，找我娘，就为了给韩二小姐说亲呢！哈哈哈，反正你也有那个心思，不如把她收到府里做妾？” “可恶，二小姐，奴婢这就去堵住那人的破嘴！”玉喜怒眸一瞪，两只眼睛像锥子一样逼人，顺手捡起放在角落里的扫帚，气势汹汹地便要往屋子里冲。 韩如月一把拦住她，“不管这帮疯子，我们走。” “二小姐，奴婢气不过，这帮少爷还自诩读圣贤书，做出的事也不嫌丢脸！尤其，他们还这般说你……” 玉喜声音顿住，抽了抽鼻子，眼眶发红。 再看玉兰，早就气得满脸泪水，恼怒地瞪着室内，也是一副恨不得冲进去拼命的架势。 韩如月叹口气，“嘴长在他们身上，爱说什么便说去，反正我也不会掉块肉。不过，我若是继续留在这里，被他们发现纠.缠上，等待的可不仅仅是一两句话的事了。” 她话没说明，可两个丫鬟全听懂了。 孙逸飞原本就是被胡飞抓来见韩如月的，胡飞喝得醉醺醺，早就失了理智，若被他抓住做出一些不好的举动，到时候韩如月的名声才是彻底地毁掉了。 玉兰玉喜越发着急，急匆匆地说：“二小姐快走，奴婢保护你。” 主仆三人从后门走，飞快地出了庭院。 才出了小门，身后便传出砰砰砰地巨响，伴随着胡飞疯狂地大吼大叫。 玉兰脚上一个趔趄，吓得瑟瑟发抖，饶是如此，她还牢牢地挡在韩如月的身后，努力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从后面探过来的视线。 三人走得越来越快。 万幸的是，韩如月由玉喜护着，从小门出去，没惊动那些醉鬼，安稳地逃出院子。 “二小姐，现在该怎么办？”出了山庄，玉喜也是一阵迷茫，不知到哪里去。 虽说九华山上有很多富家设了庄子，可每座之间毕竟相隔着距离，隔着农田的到还好说，可韩府山庄两边，隔得却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密林。不但找不到方向，离京城还远，单凭三人的脚力，天黑前是走不到的。 韩如月环视一圈，在树林之中注意到隐约伸出的一处翘檐，当即指着说道：“我们去那边躲一躲。” 这种时候，两个丫鬟自然是听二小姐的话。 越往前走，越能看清前面浓绿掩映间露出的深灰色的马头墙来。 韩如月松口气，带着两个丫鬟向马头墙的方向走。 玉喜负责在野草丛生的树林中开路，玉兰搀扶着韩如月。身后的喧嚣似乎越来越远了。 “小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如让我前去探路，留下玉兰陪着你。我很快就会回来。”玉喜这般说着，眼睛向前方注视，明明刚刚还能看见的马头墙，怎走了片刻又消失不见？难不成她们走错路？ 玉喜担忧不已，生怕这郁郁葱葱的树林没有尽头。 韩如月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姣好的面容一沉，深邃的眸子若有所思，最后拒绝了玉喜的提议：“此处乃荒交野岭，你若突然离去，只剩下我和玉兰，皆是不会武艺的女子。若被他们追上，我们也只能任人宰割，现如今你最好跟着我们，有你的保护，我们好歹能安全一些。” 玉喜一想，的确是这个道理，不由得为自己的冲动而羞愧：“小姐，是奴婢欠考虑了。” 韩如月温婉一笑：“这不能怪你，你做的已经够好了。” 玉兰频频向后看，摩挲着肩膀，担忧的对韩如月说道：“小姐，我们躲到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头啊？现在天色渐晚，这荒郊野岭的，会不会有野兽出没？” 就在她话落，远处传来几声诡异的响动，吓得玉兰脸色刷白，强撑着挡在韩如月的身前。 “小姐莫怕，有奴婢在，就算有野兽出现，奴婢也会保护小姐安全。” 韩如月盯着她瑟瑟发抖的背影，暗自好笑，“就你，吓得话都说不稳了，还装英雄。” 一边说着，韩如月一边儿将玉兰拉到身后。 玉兰惊讶的望着韩如月，“小姐，难道您就一点都不怕吗？” “怕啊，我当然也会觉得害怕。但是与害怕相比，我明白，只要能有一战的勇气，总比躲在身后，任人宰割来得强。” 韩如月背脊挺得笔直，姣好的面容上闪过坚毅，一双深邃的眸子目光灼灼，寒光乍现，仿佛就算有天大的困难挡在面前，都不能让她屈服。 少女也不过十三岁，这样的气质，衬得她华贵大气，自信的风采格外的诱.人。 修夜擎在一旁看得分明，被少女的自信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第92章相遇 很难以想象，一个十三岁的少女，在面对困境时，会表现出如此的沉静。 她不过文官的女儿，在遇到危险时竟比武将出身的小姐还要稳重，就连一些皇亲国戚，在她的面前都被比了下去。 “主子，用卑职前去探查一番？”斐十五问道。 主子来山上办事，突然被外人打扰，定会不悦。 斐十五诚惶诚恐的等待着，生怕被主子怪罪下来。他小心翼翼的观察主子的反应，却惊讶的发现主子并无任何不悦之处，一双深邃的眸子，紧紧的盯着远处的三名主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主子的反应太过出乎人意料，斐十五忍不住，冲着韩如月的方向多看了几眼。 “不用你多事。”修夜擎收回了视线，就见斐十五目光游离顿生不悦。 斐十五心中咯噔一下，连忙垂下头，再也不敢乱看。 令人窒息的等待，充斥着冰冷的寒意，就在斐十五忐忑不安，不知如何是好之时，主子终于开口：“你去调查一番，到底发生什么。记住，不许惊动她们。” 斐十五忍不住在心中吐槽，不能问当事人，他又怎么调查呀？不过一想到主子对那位的关注，他也不敢造次，连忙离开。 另一边，韩如月在两个丫鬟的引领下，距离修夜擎越来越近。 修夜擎原本是要躲开的，可一看到韩如月的脸，竟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就这么犹豫的几秒钟之内，韩如月闯入他的面前，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彼此纠.缠，皆是愣了一下。 韩如月没料到，在荒郊野岭的森林之中，竟会遇到九王爷。 只见他身着一袭寡素的玄色衣袍，普通的面料，只是寻常人的打扮。可那通身的贵气，却不是周身衣料可以隐藏的。 随着回头的瞬间，露出一张精致的脸。墨发用一根碧绿的翠簪简单的束起。斜飞入鬓的长眉下，是一双深邃如潭水的眼眸，暗沉的波光涌动，令人看不清他的真实想法。 他的薄唇微抿着，冷酷而难以亲近。 就算他浑身上下都写着生人勿近，可韩如月在看到他的瞬间，还是松下了一口气。 “九王爷，您怎么在这里？” 在韩如月观察他的同时，修夜擎也在打量着她的反应，自然没错过她眼眸中，遇到他时的欢喜。 莫名的，他的心情大好起来。 见平时打扮得一丝不苟的少女，此时衣衫凌乱，裙摆的下围还沾染着泥土与污渍，心下顿时一沉。 “此处乃皇家狩猎场。你又为何出现在这里？” 韩如月一愣，竟是没料到自己跑到了皇家的圈地范围。 不过唯一让人放心的就是到了皇家的地界里，那帮人就不敢再造次。 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韩如月并没有说实话：“我来温泉山庄避暑，没成想走迷了路，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恰巧看到九王爷。真是太好了，还请您告诉我如何出去？” 修夜擎不相信，韩如月会因为迷路变得如此狼狈。 但他聪明的没有继续询问，而是指明了一个方向：“顺着你来的路再往回走，便能回去。” 韩如月一阵尴尬，刚刚为了不告知实情，忘了来时的路就可以回去。 此时被他点破，她脸上表情不变，风采依旧，淡淡启唇：“来时路我已经试过，但还是不能走出去，麻烦九王爷送上一程。” 韩如月说这话时是忐忑不安的，她和九王爷虽然有过几次的交集，可两人毕竟还是不熟悉。在这人际荒芜的森林里，她一身狼狈，就算有丫鬟陪同，多少还是很不体面的。 修夜擎并不知她心中所想，这一刻，他唯一断定，在她的身后，定是发生了某些事情，让她不能回去。 “好，你想回府，还是去温泉山庄，本王送你。” 韩如月松了口气，高悬的心脏终于回落，注视着修夜擎的眸子染上些许感激。 相比身后醉醺醺的胡飞等人，有过几面之缘，言行举止有度的修夜擎，还是让她越发信服。 “烦请九王爷送我回府。” 温泉山庄被那帮人闹得乱哄哄，韩如月好不容易逃出来，当然不会再回去，也不想让修夜擎看到丑态。 修夜擎没有多问，转过身子，用着主仆三人绝对能轻松跟上的速度，缓缓向前走。 他的背影修长笔挺，有种说不出的强大，仿佛能为她撑起一片安稳的天地，令她放心地倚靠。 韩如月快速垂下视线，为心中突然泛起的涟漪慌乱。 两辈子加起来，就算她已经嫁过一次人，可也没遇到过除了爹爹和弟弟外，像修夜擎对她这么好的男人。 她与他非亲非故，他为何要对她这么好？ 韩如月想的出神，还是玉喜挡在她面前带起的风声，让她回过神来。 只见前面彻底没了路，修夜擎抽出一把匕首，寒光一闪，开掘出一条供人行走的小道。 玉喜一马当先，巧妙地挡在韩如月身前，“二小姐，奴婢扶你。” 韩如月很想说自己并没那般娇弱，曾经在梁府，她什么苦没吃过？ 一根伸出的枝条勾住她的袖子，不但将布料刮破，还蹭到她娇嫩的肌肤。 疼痛袭来，她的手腕被划出一道浅浅的口子。 “哎呀，二小姐，你流血了。”玉兰惊叫一声，慌张地用自己的手帕给韩如月擦拭。 韩如月抿着双唇，眼中划过一丝怅然。 上辈子玉兰去了后，梁府只给她配了一个七岁的小丫鬟，正是什么都不会的年纪，脏活累活她都要亲力亲为，手上的肌肤早就磨出了老茧，哪像现在，小小的树枝轻轻一刮，就让她的肌肤见了血痕。 “没事，一会就好了。”韩如月拿过手帕，自己擦了两下，并不在意。 “止血药。”修夜擎不知何时返了回来，将一个小瓶子送到她的面前。 韩如月一愣，随即尴尬地拒绝：“并不是大伤口……” “谢谢九王爷赐药。”赶在韩如月拒绝前，玉兰抢先答应，笑眯眯地将药收下，双手递给韩如月。 第93章听说你在找婆家 “二小姐，这止血药出自皇家，一定不是凡品，你可千万别往外推！你看看，你这伤到手腕，若是留疤就不好看了。” 玉兰像个老妈子一般帮韩如月探查着，倒了一大块药涂抹到她的伤处。 深褐色的药凉凉的，带着一股药香，并不难闻。 韩如月抬起头，正撞上修夜擎深邃的眸子，暗含的光芒让人看不出情绪，可她就是将手往袖子里缩了缩，总觉得心里怪怪的。 修夜擎转过身，就像刚刚盯着人家姑娘的手腕看不过是错觉，淡淡开口，像是唠家常般的询问：“听说韩大人正在为你找婆家。” 韩如月脚下一个趔趄，不敢置信耳中听到的。 韩老爷为她找婆家的事情，难不成已经让整个京城都有所耳闻？ 一时间，她对胡飞的娘彻底怨恨上。 明明是公认的稳妥媒人，怎会大嘴.巴地将她的事情乱说出去？不愧是胡飞的娘，母子两个人一个样！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切都由爹爹做主，我并不知晓。”韩如月注意到他一直关注着自己，似乎在等待着答案。 她咬住下唇，忍着羞愧，便胡乱找了场面话回复。 修夜擎如漆的眸子精光一闪，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而是继续在前面带路。 沿途的小道从开始的崎岖不好走，一点点地趋近于平坦，等到有人类活动的痕迹留下后，一座辉煌大气的庄子映入眼帘。 在一颗参天树下，修夜擎停下脚步，半侧过身子，对韩如月微点头，“韩二小姐稍等，本王去去便来。” 语毕，也不管她的反应，大步走出密林。 玉兰紧张地抓住韩如月的袖子，忐忑不安地问道：“二小姐，九王爷是什么意思，该不会要把我们丢到这里吧？他到底靠谱不靠谱，我们能不能相信他？” 韩如月轻笑：“莫要紧张，我们就先等等看。” 她的从容不迫成功安抚两名丫鬟焦躁不安的心，主仆三人等在一颗粗壮的树后，没一会便看到一辆马车从皇家别院里驶出。 驾车的是一个沉默寡言的汉子，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眼睛，看着颇为阳刚。 他在韩如月面前停下，对着她恭敬地请安：“属下斐十五，奉九王爷之命，前来护送韩二小姐。” 韩如月从树后走出，对着斐十五柔和一笑，“有劳你家主子。” 斐十五嘴唇动了动，垂下视线，到底什么也没说。 韩如月没注意到他的窘迫，由玉兰搀扶着，刚要上马车，便听到里面传来修夜擎淡淡的嗓音：“委屈韩二小姐和本王共乘一座马车，等进了城门，本王自会安稳将二小姐送回韩府，绝不惊起任何人的注意。” 韩如月动作一僵，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 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就算有丫鬟陪同，和九王爷共乘坐一辆马车，于名声还是有损的。 玉兰心直口快地提醒：“二小姐，于理不合。” 韩如月抿着双唇，想到紧追不舍的醉酒胡飞；想到修夜擎带着她走出密林时，虽然沉默，却格外让人觉得安稳的背影。 她咬了咬牙，灿若星辰的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九王爷为我做了这些，若再推脱，实属不识抬举。玉兰，你记得，莫要多说话。” 叮嘱一番丫鬟后，她朗声说道：“多谢九王爷帮忙。” 多余的话，她只字未提，大大方方地上了马车。 修夜擎暗中留意着她的反应，见她不似一般未出阁的女子扭捏不前，张口闭口地教条，反而一脸的光明磊落，落落大方地上车。不由得大感惊奇，眸子里的光亮越发闪亮。 九王爷的座驾，宽敞不凡，就算做了四人，也没有任何拥挤。更难能可贵的，哪怕天气渐热，马车里也带着阵阵凉气，并没有难闻的汗味，不由得松了口气。 斐十五驾车才走了数米，外面便响起喧哗。 “站住……这是谁家马车？”拦车之人大着舌.头，一听便是喝多了。 斐十五平稳的声音很快响起：“让开。” “你说你是谁家的马车……不……你告诉我，可看到韩家漂亮的小娘子？” 韩如月的名字一被提起，她的脸颊顿时涨得通红，灿若星辰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愤怒，松开抓着的裙摆，将马车透气用的纱帘掀开一角，便看到胡飞喝得脸红脖子粗，挡在马路中央，不让斐十五通过。 穿着天青色直裰的孙逸飞焦急地扯住他的臂膀，两眼瞪得像要弹出来，“胡兄，你别过分！快随我回去！” 胡飞一把甩开他的胳膊，大着舌.头嬉笑辱骂：“孙逸飞，难不成你真看上韩小娘子了？做兄弟的奉劝你，戏耍玩闹可以找那等颜色的女子，可若选正妻，那种名声不好的，还是尽快剔除！” 孙逸飞脸色红色好似能滴血，也不知是气得还是羞的。 憋了半天，他总算骂出一句：“胡兄，你喝多了，我只当你是胡言乱语，若是再中伤韩二表妹，我可不会饶你！” 胡飞嗤笑一声：“你想怎么不扰我？你惦记着人家，人家把你当作狗屁！” 随即，他又咯咯地笑出来，“我看啊，你若当真喜欢她，不如大着胆子求爱，没准她还能一开始，和你共度春宵！哈哈哈……” 胡飞捧着肚子大笑，孙逸飞摇头，嘴里碎碎念着：“不可理喻。”却没过多的动作。 韩如月咬着下唇，因为用力，唇角都沁出了血迹。心脏更是被大手攥住，疼得让她呼吸不上来。 自重生之后，她用了多少的努力，就为了洗白自己被韩新月算计的名声，可到头来呢？被这等男人随意污.秽，她是彻底不能翻身了吗？ 凭什么这世间女子便是任由男人随意亵渎的？ 韩如月觉得不公平，她恨不得跳下车，狠狠地教训胡飞一顿。 就在韩如月有所行动前，身旁有人动了。 修夜擎在她的目光注视下，掀开车帘，下了马车。 他动作很快，没让人注意到车上还有韩如月。 第94章打脸胡飞 孙逸飞听到响动，转头忘了过来，见到在朝廷上很有影响力的九王爷，通红的脸一点点的失去血色，慌忙地去拉胡飞袖子。 胡飞背对着众人，自然没发现身后有异状，还撒泼耍着无赖，“你拉我干什么？难不成把我当韩家小娘子了？你别急，等我找到韩家小娘子，自然会送到你面前，让你随意享用，哈哈哈……” 胡飞淫笑着，就听到身后响起寒冷的嗓音：“胡公子读的万卷书都进了狗肚子？” 胡飞笑声一顿，心里生气一股火气，撸胳膊挽袖子的大骂：“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骂我？也不看看我是谁……” 他一转身，见到一脸冰冷的修夜擎，声音顿时被掐断，眼睛瞪大，好半天没挤出一个字来。 修夜擎不屑地瞥一眼，冷声说道：“说啊，怎么不说了？” “九……九王爷……您怎么在这儿？”胡飞讨好地挤出一抹小脸，酒醒了大半，忐忑不安地思索要如何解释。 “不在这儿，又如何能看到胡公子的丑态？今日一见，当真让本王大开眼界。大周朝廷若出了胡公子这般的官员，实属不幸。”修夜擎嗤笑一声，眼中的蔑视，怎么也遮挡不住。 胡飞背脊窜起一抹冷意，身子霎凉了一大截。 九王爷深受当今圣上器重，虽然没有一官半职，可有眼睛的人都清楚，皇上早晚有一天会为他安排职位。 朝廷上上下下精明的人多了，选皇子也许会站错队，和九王爷交好，不但不会被扣上某个皇子的标签，还能和皇上接近，探查到更多的皇家动态。 因此，向他溜须的人多得是，就连胡飞的父亲，都想找方式和九王爷说上话。 被他冠以这般的评价，就算胡飞当真有才学，也不会被朝廷录用。 越想他额角的冷汗越多，不由得后悔，怎就没先看看马车是谁家的再开口！ “九王爷误会在下，在下并无其他的意思。” “哦？那胡公子是什么意思？”修夜擎声音越来越冷，“韩府二小姐和你有和怨仇，让你一个大男人谣言重伤？” 胡飞背脊都窜过的冷汗越来越多，他却不敢擦。 心思转了一圈，想到韩如月那倾国倾城的长相，以及在小道消息里散播的不好名声，突然灵光一现，啪.啪.啪地自扇嘴.巴，“瞧我这张破嘴，竟重伤九王爷的爱妾……” 砰…… 谁也没看清修夜擎是怎么出腿的，只看到胡飞被一脚踢飞，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重重地摔倒在地，吐出好大的一口鲜血。 “胡言乱语，罪加一等，本王看你人品，也不用再为大周效力！” 修夜擎双眸跃动着冷芒，妖孽般的容颜上覆盖着危险，一字一句吐出的话，直接断送了胡飞的未来。 胡飞捂着胸口，躺在地上呻.吟，可肉.体的疼痛根本不及精神上的打击。 孙逸飞在一旁看得不忍，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修夜擎面前，求情道：“还请九王爷收回命令，胡兄他只是喝多，并未做出出格的事情。” 修夜擎冷冷地望向面前书卷气息浓厚的男人，“等他做出，一切皆是晚矣。” “可是……” “你若当真喜欢她，又怎会忍受让她面对危险？”他这话说得很低，除了近距离的孙逸飞，竖着耳朵偷听的韩如月什么也没听到。 孙逸飞脸上的血色一点点地散去，嘴唇蠕动着，到底说不出一个字来。 修夜擎犹自不放过他，眼神异常冷漠的扫过，唇角开阖：“下次别说喜欢，连保护自己心上人的能力都没有，只会让人瞧不起。” 字字句句就像一把重锤落在身上，孙逸飞摇晃着倒退几步，眼睁睁地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远去。 突然，也不知哪里来的冲动，他提高音量质问：“九王爷，你就能得到心中所想，便能保护她？这事若换了你，又会如何去办？” 修夜擎没回身，只是冷冷指着呻.吟的胡飞。 那背影，怎么都显得苍茫大气，好似万物皆在脚下，没有他不能摆平的。 这一刻，孙逸飞突然觉得，和这样的男人相比，自己真的什么也不是。 只希望，九王爷不要喜欢韩如月，韩如月也不要看到自己的丑态。 他闭了闭眼，转身托起了胡飞，踉踉跄跄地离开。 修夜擎上车时，迎接的是三道各异的目光。 玉兰难掩激动地率先开口：“九王爷，你刚刚好霸气，奴婢感激你能为小姐说话！” 玉喜点头，眼睛亮晶晶的，“九王爷功夫了得，奴婢都没看清你是怎么出手的。” 两名丫鬟叽叽喳喳地说着，韩如月一直沉默也不好。 她抿了抿唇，丰.满优美的唇开启：“多谢九王爷为我出头，不胜感激。” 一抬眼，正对修夜擎如古潭般幽深的墨眸，令她窥测不出其中的情感。 不知为何，韩如月心下微动，快速地垂下视线。 “举手之劳，不值得韩二小姐在意。”修夜擎低沉的嗓音淡淡的，一时间马车里恢复了安静。 两名丫鬟感受到古怪的气氛，彼此对视了一眼，纷纷没有开口。 马车出了九华山，行驶到官道，道路也变得宽敞平稳起来。 到了城门，原本要排队进入，守卫一眼便认出斐十五，连忙让他们先行进入。 从进了城门开始，为了缓解尴尬，韩如月的目光就一直投注在外。 养在深闺的她，很少有机会在傍晚进入京城，耳边充斥着市井各种嘈杂的声音，出摊的商贩收拾着行囊，韩如月敏锐地发现，在角落还有一部分的人面黄肌瘦，衣衫褴褛，脸上布满了愁苦。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专注，引起修夜擎的注意。 他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淡淡开口：“丰县闹虫灾，粮食都被吃光，京城涌入很多外来的难民。” 韩如月依稀记得上辈子也发生了这件事，当时她还待字闺中，因为被梁姨娘灌输的想法古怪，很少接触外界，自然不清楚这件事情具体是如何解决的。 “朝廷……没提出应对之法？” 她希冀地看向他，似乎觉得他无所不能。 第95章护送 修夜擎被这般灼灼的视线看得俊脸一红，万幸车内光线渐暗，坐在对面的韩如月并不能看清。 他握着拳头抵在唇边，轻咳一声：“皇上已经派官员整治，想必要不了多久，便能有说法。” 韩如月高悬的心落下。 上辈子她体验过那般痛苦的日子，这时看到外面的难民，自然颇有感触。 “若是朝廷接受捐款，还请九王爷告知我一声，我也想为他们做点什么。” 修夜擎一愣，诧异地望向对面的少女。 她侧着脸，专注地望向窗外。 从纱帘缝隙透过的光落在她的脸上，衬得她皮肤光滑如珍珠，软嫩诱.人。那双星辰大眼盯着难民，只有真实的关切，并没有任何虚伪的惺惺作态。 修夜擎被她的视线感染，胸腔里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一瞬间，他想做点什么，不辜负少女的期待。 “好，若有举措，本王第一个通知你。” “谢谢王爷。”韩如月薄唇愉悦地勾起，那灿烂的笑容充满魅惑，好似盛开的花蕊。 “主子，韩府到了。”斐十五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韩如月如释重负，先让玉喜看了一圈情况，确定是在少有人走动的偏僻巷子后，玉喜才让她下来。 韩如月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车，回身面向修夜擎蹲了一个万福，“九王爷，这次多亏您了，不如这次就算做上次的约定。” 说完，她从怀中拿出一个荷包，修夜擎看到自己的玉佩被完好地收在其中，心情顿时变得很是愉悦。 “不用，欠你的，还做数。这次不如算作你欠我的。” 他伸手拿起绣着弯月池塘的荷包，攥入掌心。 他的动作很快，韩如月都来不及制止。 那荷包是她亲手绣的，暗含自己的名字，可以说和现如今世家小姐们流行的花样子绝对不同。 此时被他抢了去，若是被有心人看到，一定会被误会…… 韩如月伸手要去夺，修夜擎却直接放入怀中，柔.软而冰冷的薄唇划过一抹浅笑，“快去吧，小心被人看见。” 由于韩如月是向前扑的趋势，他突然凑过来，声音无所避免地划过她的耳廓，顿时升起麻麻痒痒的燥热，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后面的玉喜玉兰没看清两人的动作，一左一右地搀扶着韩如月，小声催促：“二小姐，快些离开，让人看见可就解释不清了。” 玉兰对着修夜擎再次谢过，主仆三人便急匆匆地离开。 修夜擎沉沉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她们离开，直到再也看不见为止。 斐十五终于忐忑不安地禀告：“九王爷，属下调查清楚，胡飞少爷趁着酒醉，带着一群富家子弟跑到韩府的别院里大闹……想……想为孙公子和韩二小姐撮合……” 斐十五越说越小声，到最后连头都不敢抬。 令人压抑的沉默暗含寒冷，令人窒息。 就在斐十五的衣衫都被冷汗浸湿时，修夜擎终于开口：“调查清楚都是哪些人，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 九王爷既然这么吩咐，那些人势必不会有好果子吃了。就如胡飞，胡家一心想要他出人头地，考中功名，直接被九王爷一声令下，再也不许步入考场。 更不用说那带着内力的一脚，胡飞少爷不在床榻上躺个一年半载，是起不来的。 斐十五却不为那帮人晚些，他们若不是想着招惹韩二小姐，又怎会被九王爷针对上！ 说起来，主子对韩二小姐的关注也越发多了。 九王爷府……不会快要办喜事了吧？ 另一边的韩如月终于进入韩府，她没回自己的浣花院，而是顶着这一身的尴尬，找到韩老爷。 韩老爷刚下朝回来，官府还没来得及换，就见自家女儿一身狼狈，顿时吓了一跳。 “如月，你这是怎么了？不是去山庄度假，怎提前回来了？” “爹爹……”韩如月刚一开口，眼泪便一滴接一滴地落下。 韩老爷心中越发惊慌，这个女儿不会被人……他不敢深想，一双眼睛充斥着愤怒的火焰，周身被怒火包围，“是谁，告诉爹爹，爹爹这就找他算账！” 韩如月哭笑不得，即感动韩老爷对她的在乎，又为他天马行空的想象而好笑。 生怕他会越想越多，韩如月连忙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自然略去九王爷的部分，只说是遇到好心的老大爷，借车回来的。 “混账！竖子当真欺人太甚！”韩老爷气得大手一拂，桌上的茶壶茶盏噼里啪啦地摔碎在地。 “爹爹，万幸女儿跑的快，才没受到危险。这件事说出来多少不太好听，为了女儿的事情，和胡大人有罅隙，于爹爹的仕途不利。不如……就这么算了吧。” 韩如月抬手，擦掉脸颊上的泪水。 韩老爷看得越发心痛。 他的女儿受了委屈，不是想着让他报仇，而是为了他的仕途，宁愿自己吞下委屈……他若当真就将事情算了，以后别人还不是继续欺负到他的头上？！ “不行！这件事情交给爹爹去办，爹爹一定会为你做主！”韩老爷越发心疼这个女儿，给了她不少的东西补偿。 不知实情的梁姨娘接到稍晚回来的韩新月，将韩老爷赏下来令人眼红的好东西细细描述给女儿听。 “新月，你说那位是怎么了？不声不响地回来，老爷给了她一大堆的礼物，怎么看怎么不对啊！” 庄头将大闹的事情压下，韩新月又一直和胡媛在一起，并不知晓胡飞的疯狂，只当韩如月又使了什么手段。 “还能如何，定是她又将爹爹哄得高兴。我们已经将韩如月的名声彻底弄臭，想必京城里不会再有世家公子想要娶她为妻，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有这个功夫，不如想想如何将管家大权都收回来。你又不是没看到，花姨娘最近可蹦得欢啊！” 一提到这个，梁姨娘便一肚子的火气。 自从她被禁足，韩老爷宿在花姨娘的房里后，他便会隔三差五地去找她，任由梁姨娘如何闹，都不再像以往那般独宠，这让梁姨娘为自己的地位越发紧张。 偏偏韩新月还被轻薄了去，就算与梁之尧定下婚约，可到底闹得很不好看，令韩老爷越发不喜到她这儿来了。 如此循环下去，梁姨娘在韩府的地位变得岌岌可危。 “任你看，我该如何对付花姨娘？” 韩新月眼中闪过疯狂，凑到梁姨娘的耳边，小声叮嘱着。 第96章韩老爷出马 韩老爷说到做到，很快就在朝廷上参了胡大人一本。言之确确的揭露他的各种陋习，其中还掌握了重要的证据，就连他儿子为非作歹的证据都赫然在列。 当今圣上于朝政并不擅长，但是对科考颇为看重。他曾下令，凡是有污点的举子皆不能录用。 胡大人在朝廷之上愤怒开口：“臣不服，韩大人胡言乱语，口说无凭。” 九王爷嗤笑一声：“皇上，臣有奏章请奏，恰好和胡公子有关。” 皇上好奇，命太监拿过来，看了上面的信息后，顿时勃然大怒。指着胡大人破口大骂，并当众下令，彻底断了胡飞的科举之路。 胡大人在下朝之后，找到了九王爷，讨好道：“九王爷，不知犬子于何处冒犯了您？若当真有不对的地方，还请您直接告于下官，下官定当改正。” 九王爷似笑非笑：“胡公子接知实情，大人回去问他便知。” 胡大人想到现在还不能下床的儿子，越想越心惊，回到家中对他再三逼问。 胡飞一开始还不敢说，到最后见父亲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终于开口将那天发生的事情不敢隐瞒，据实以告。 胡大人一听，暴怒不已：“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傻儿子。你还没看出来九王爷对那韩家二小姐有意思？胡府百年基业，当真是毁在你的手上了。” 胡飞梗着脖子不承认：“爹，韩二小姐就那名声，九王爷又不眼瞎，怎么能看上他？” 胡大人抽出家法，直接对着胡飞抽了上去，“还敢顶嘴，既然九王爷看上她，就不会管她名声如何。更何况，京城里关于韩家二小姐的谣言一看便是人为，事实的真相还未必如何，你到是先给人家扣上一顶大帽子！就韩二小姐的容貌与姿容，入宫为妃也不为过。” 胡飞心里不好受，可是在父亲面前到底不敢反抗，还是他娘亲过来时，又哭又求，才止住了胡大人的教训。 胡大人一气之下将家法丢到地上，指着老妻和儿子骂道：“胡家迟早有一天会毁在你们手里。” “飞儿是你唯一的儿子，若是打坏了，我就不信你不心疼！”胡夫人狠狠啐了一口，“韩斌还想找我为韩如月相看人家，就他的所作所为，我都不会帮他！” “哼，人家也未必需要你帮，你还是好好管教你的好儿子吧！”胡大人被这对母子气得头疼，转身去了小妾卧房，气得胡夫人抱着胡飞痛哭，心里将韩家彻底恨上。 另一边，玉兰从家里回来，为韩如月带来胡飞永不录用的消息。 正说着话，画屏突然走了进来，恭敬的禀告：“二小姐，三小姐来看你了。” 韩如月一愣，实在想不到韩满月来找她做什么。 可到底她还是迎了出去。 外间里，韩满月直勾勾的目光盯着多宝阁上的琉璃花瓶，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在她的手边，摆着一个食盒。 听到门口的响动，连忙转过头，看到韩如月，顿时露出一抹羞涩的笑容。 “二姐姐，我刚学了莲蓉糕，特蒸来给你吃。还热乎着，你尝一尝。” 她飞快的打开食盒，里面果真放着，散发热气和香味儿的莲蓉糕，晶莹剔透的引人食指大动。 韩如月笑着让丫鬟收下摆盘，玉兰非常有眼色的将这活接到了手里。 韩满月不疑有他，目光认真的盯着韩如月，说：“二姐姐，几日不见，我怎觉得你越来越漂亮了？你在用什么香粉，也介绍给我用用。” 韩如月微微一笑：“我用的就是府中月奉，和你的一样，并无区别。” 韩满月微微咬住下唇，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这一次和二姐姐一起，话题总是不好进行。 尴尬流转着，幸亏玉兰端着茶盏和摆放好的莲蓉糕过来，才缓解了室内的气氛。 韩如月端起一块，小心的送入口中，赞许的点头，“三妹妹做的果真好吃，比外面铺子里卖的还要好吃。” 韩满月一张小脸儿涨得通红，眼睛里忍着娇羞，怯懦的问着：“果真有那般好吃？二姐姐不是在诓我？” “我诓你有什么好处？” 韩满月心中得意，表面却是一片怯懦。 她装作不经意的询问：“二姐姐，你前几天去山庄好玩吗？我一直没能出去过，对外面很是向往，什么时候你再出去？能带着我一起吗？” 韩如月手指微微敲了敲桌面，眨也不眨的看着一脸向往的韩满月，心中却涌起了警惕。 韩满月从小怯懦，不愿意与人交往，更不愿意出门。曾经因为她这脾气，韩老爷和花姨娘没少费心思，可她就是不愿意改。 就像上次梁家人过来，为了能不表演，她都能做出把自己烫伤的举动，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会想要出门看看？ 若不是面前的女孩和韩满月长得一模一样，她都以为，面前的人不再是怯懦的三妹妹了。 突然，她想起上辈子单凭一己之力富甲一方的女老板。 难不成韩满月的怯懦都是装出来的，真实的她，并非如此？ 若当真是这样，不得不说韩满月演技非凡，装的很成功。 原本还想拒绝的韩如月改变心思，决定看看韩满月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啊，有机会我便带着你。” 韩满月双眼一亮，迫不及待的开口：“就这么说定了，二姐姐可千万要记得，我等你。” 她起身就要走，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递给韩如月。 “二姐姐，这是我亲手绣的荷包送给你。” 韩如月若无其事的接过来，在看清上面的花纹时，眸子一凛。 这荷包的花样虽然和韩满月平时绣的相近，但是明眼人还是能看出来，绣法有所不同。 韩如月抓住荷包，装作细细观赏的模样，表情不变的问道：“这是你亲手绣的？” 韩满月娇羞的点头，“绣得不好看，还请二姐姐不要嫌弃。” “怎么会，你能送给我，我便很欢喜。” 韩如月漫不经心地笑着，待韩满月离开后，脸上的表情消失的一干二净。 第97章韩满月的古怪 在质问时，韩如月牢牢盯着韩满月的反应，自然没错过她眼睛里一闪而逝的忐忑。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韩满月迫切的想得到认可，让韩如月承认这就是韩满月的作品。 “去把三小姐送给我的绣品全拿过来。” 韩如月如此吩咐着，画屏很快把荷包送了过来。 说起来韩满月当真送给她不少的荷包。从学刺绣开始的针脚歪歪扭扭，到现在可以绣出，蝴蝶等花纹，能看出她还是一直在进步的。 可古怪也在对比时显现。 最近两次韩满月送给他的荷包，与之前的针脚，下针方式虽然很相近，但还是能看出来，是两个不同的人绣的。 她记得清楚，上一个荷包，是在韩满月的闺房之中，亲手给她的。 将这个荷包拿出来，和之前的对比，不难发现，差距变化还是挺大的。 这样一来，韩如月想到了自己。 为了不让人发现重生，也为了更好的，不引起注意，她将自己的绣工，厨艺等等技能，全部减弱，努力表现出十三岁时应有的水平。 这样一看，与韩满月的荷包有不同不谋而合的效果。 难不成她当真和自己是一样的？ 韩如月原本就对韩满月充满了怀疑，此时被一件又一件的事情证明，不由得越发觉得可能，呆坐在原地，久久忘了反应。 画屏见二小姐望着荷包出神，也不敢打扰，悄悄将回来的玉兰带了出去。 “这是怎么了？自从三小姐走后，二小姐便一直这副傻呆呆的模样？”玉兰诧异的探头探脑。 画屏点头，“可不是，把我吓坏了。” 玉兰想了想，也是一点中肯的点头，“说起来，三小姐往咱们浣花院跑的次数太多了？我打探了一圈，好像三小姐还没怎么去过大小姐的紫霞院呢！” 一提起大小姐，画屏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牵强起来，垂下头，不再言语。 玉兰没发现她的不对劲，犹自叽叽喳喳的说着。 另一边的韩如月从深思中回过味儿来，把玉兰叫了进去。 “你送三小姐回去，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玉兰一愣，“没有不对劲啊！三小姐还像原来那般不爱说话……” 腾地，她住了嘴，狐疑地问道：“二小姐，三小姐的确还是不爱说话，可她的丫鬟青豆到是和奴婢说了不少话。” “都说什么了？”韩如月端起茶盏缓缓地喝一口茶，淡淡地说，“把你们两人的对话全向我转述一遍。” 玉兰虽然诧异二小姐会对丫鬟之间聊天的小事好奇，可也不敢隐瞒，将两人的对话详细地说了出来，都是丫鬟之间鸡毛蒜皮的小事。 倏地，她住了嘴，小心翼翼地瞄了韩如月一眼，见她没有任何的不耐，连忙压低声音：“二小姐……奴婢记得她打探不少关于画屏的事。” “哦？都打听什么了？”韩如月眼神一暗，放下茶盏。 “也没什么，就是问画屏家里的情况。”顿了顿，玉兰补充道，“画屏家里条件不好，基本是府里半公开的秘密，就因为这个，大家都说画屏的姻缘会很不好。青豆便说她有一个表哥，在庄子上做事，比画屏大三岁，家境殷实，若画屏姑娘有意，可以先……” 玉兰说不下去了。 主子身边的大丫鬟的姻缘自然要交给主子分配，就算是二等以下的丫鬟，就算早年父母定下的婚约，也要先请示府上的主子们是否同意，才能成婚。像青豆这般越过父母，私下里相看，是主子的大忌。 玉兰一开始还觉得这个姻缘不错，此时想起来，越发觉得青豆莽撞。 她垂下视线，背脊染上一层冷汗，忐忑不安地屏息等待着。 韩如月淡淡一笑，“我的丫鬟到是被人惦记上了，只是画屏才几岁，她们提出这种事，不觉得太早些？” 一般主子身边的丫鬟留到17、8岁嫁出去，有的用得顺手的，还会留到20岁。 虽然韩如月没发脾气，可她周身散发的气息太过恐怖，吓得玉兰缩紧身子，努力缩小存在感。 “你最近多留意着画屏，若见她有不对劲的地方，先别声张，告知我。” “是。” 玉兰应下，出了里间，夸张地擦掉额角的冷汗。 …… 糕点铺子开满一个月，很快到了送账本的日子。 一大早，韩如月用过早膳，打扮整洁的李氏拿着账本入府拜见。 “二小姐，这是糕点铺子这个月的盈利，您算算可对。” 李氏态度恭敬，将账本放在她的面前。 韩如月并未推脱，从上到下细致地看了一圈，对李家人很是满意，便问了几个关于店铺的小问题，李氏都认真地回答，显然是对铺子很上心的。 韩如月越发满意，便说：“既然糕点铺子已经运营上，不如你回去后和李掌柜商量商量，我想在铺子里卖特殊糕点，每天只能供应几份，提前一天预订，第二天才能拿货。这样的方式要如何经营才好。” 李氏惊讶二小姐的提议，面容上越发恭敬，“二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将您的话一字不漏的带到。” 等李氏将这些想法专属给李掌柜听时，他脸上闪过赞叹：“可惜二小姐不是男子，否则韩府一定会在她手上发扬光大。” 李氏不以为然，“不过是个姑娘，她能有那能耐。” “蠢婆娘懂什么，你去招待客人，我得好好想想。” 其实这些想法并不是韩如月首创。 上辈子百香楼的老板便将店里的招牌菜制定出提前预订的方式，若没有预订，当天点这道菜，便不能吃到。 一开始，有二世祖为这条规定大闹过。可他不但没将百香楼闹得开不下去，反而自己的父亲因为这件事丢了官职。 自此京城里没人再敢得罪神秘的百香楼老板。 韩如月此时借鉴对方的创意，只应用在一个月只赚几十两银子的糕点铺子上，想必不会引起注意…… 饶是这般想着，韩如月也下定决心，不用百香楼出品的奇怪特色，用自己这么多年研究出的美食。 第98章水生归来 李掌柜终于想出了绝妙的好办法，还先在店里试运营几天，靠春英来回传递消息，运送韩如月做的糕点，到还真把铺子做起来了。 韩如月毕竟是在韩府开火，就算自己有了小厨房，频繁的消耗面点，到底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于是，韩如月选择做的是一种花朵馅饼。 花朵馅饼，顾名思义，馅料是用各色花瓣制作的。 韩如月率先尝试的是玫瑰馅儿。 这种饼外皮酥软，内里是清甜好吃的玫瑰馅儿，吃进嘴里满口生香，格外好吃。 一从糕点铺子推出，很快引起京城女子们的喜欢。 世家大族一买便是几盒，甚至十几盒的买，韩如月制作的速度渐渐供应不上卖货的速度。 韩如月每天还有别的事情，不可能一直将时间浪费在制作馅饼上。 在观察李家一段时间后，她做出一项决定。 韩如月在尝试几次，终于做出几大坛子容易储存的玫瑰等馅料后，便将李氏叫进府里。 “这些馅儿料你带回去，用光再来找我。现在我教你做馅饼皮，以及烙制这种花朵馅饼的方法。” 韩如月没有藏私，将自己的技巧全教了出去。 李氏非常认真地学着，又尝试了几遍后，终于学会。 等她带着东西离开，玉兰颇为担心地问道：“二小姐，你让她带走那么多，还将制作的方法教给她。万一她偷偷自己卖，将您丢在一边可怎么办？”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李家的人品让人信服，我相信他们不会做的太过分。更何况，他们一家人的卖身契都在我手里攥着，不敢翻出花来。” 韩如月猜测，就算有事，也是有人瞧这方子好，想找李家人买。 由于韩如月为了隐藏身份，这家铺子是借用韩宥的身份买下的。外人只以为李家的手艺在为韩宥干活。 正如她预料的那般，还真有人拿出一百两银子，想买配方。 李氏什么时候看过这么多钱，当场被银票的金额吓了一跳。 可很快，她便义正言辞地拒绝了：“这位客人，您若是想买馅饼，请预订。除了馅饼，我们还有各色糕点。”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般糊涂。就算你给你加少爷做一辈子，能赚到一百两银子？我家老爷愿意出这个价格，你们就赶快偷笑着收下吧！好歹也是入了你两口子手里的钱，谁也夺不去。更何况，你们还能继续贩卖，你家主子不会知道的。” 李氏冷笑一声：“我说了很多次了，这方子我们没有，你若不买糕点便请回吧！” 那人灰溜溜地被李家人赶走，气得跳脚。回去之后，他家的铺子里很快推出相近的花朵糕点，可惜没有韩如月做的清甜好吃，就算价格降低，也没人愿意买。 有那家人的陪衬，韩如月的高点铺子在京城里越来越火，渐渐的，黎民百姓们不管城东还是城西，都跑到她家铺子来订喜饼，在京城里逐渐打出名号。 韩如月再接再厉，让郑掌柜继续在京城里寻觅适合开铺子的场所。另一边，让他去想办法把孙久明买下来。 就在郑掌柜寻找地段的时候，水生低调地回到京城。 他风.尘仆仆地往韩府走，快到门口时停下，转而回到家中。 他老娘看到儿子回来，激动得痛哭流涕。 水生跪下给老娘磕了几个响头，呜咽着开口：“娘，孩儿不孝，让您受苦了。” “不苦，有二小姐照顾着咱家，娘一点都不苦。”她擦净泪水，“你回来怎不先去拜见二小姐，她还一直等着你呢！” 水生回答：“我已经有三个月没回韩府，怕看门人不认识，贸然进去为二小姐招惹麻烦。娘，不如让妹妹想办法回来一趟？” 水生他娘想想也是，正巧隔壁小丫鬟当值回来，连忙托她给玉喜带消息。 玉喜很快回来，直接对水生说道：“哥，二小姐已经交代好了，你这就随我入府。” 兄妹二人一前一后，畅通无阻地来到浣花院。 进入正房，水生不敢乱看，噗通一声跪下，磕过头后，将小心翼翼珍藏的包裹交予玉喜，让她盛上去。 韩如月怀着激动地心情将包裹打开，就见里面被布包好的赤莲完好无损，就算脱离了土壤，还能看出昔日挺拔生长的美好模样，不由得心中越发欢喜。 “二小姐，这是奴才花剩下的钱，统共还有九十三两七钱。花销奴才都记在一个小本子上，还请二小姐过目。” 其实他吃住还真没花多少，绝大部分都花在这朵赤莲上了。 韩如月看都没看，笑容满面地开口：“这钱你收好了，不光有这些，我还要重重的赏你。” 水生摇头，“二小姐照顾奴才的娘，对奴才一家已经够好了，奴才不会再要这些钱。奴才只请求二小姐还记得当初的话……” “哥！”玉喜在一旁焦急地打断他的话，生怕他贸然说出让韩如月为难的话。 韩如月笑着摆摆手，“送你去学武功的事我都记得，你放心，师父我都为你选好了，在家休整好后，你便可以出发了。” 水生激动得眼圈发红，学武一直是他的梦想，现在终于有机会实现了！ “这一路去北地，你吃了不少苦头吧？” 韩如月细细打量着水生，发现他晒黑不少，身子也瘦了大半，以前做的衣服穿在身上已经变得晃荡。 露在外面的手上粗糙龟裂，左手背上甚至有一道还没愈合的伤疤。 水生摇头，“没有。” 一路上他有好几次命悬一线，他并不想将这些说出来博取二小姐的关注。 二小姐已经对他们一家够好的了。 就算他不说，韩如月也能猜到。 北地距离京城遥远，赤莲又不知生长的具体地点，水生只用了三个多月的时间来回，已经够快了。 看他脸上遮盖不住的疲惫，韩如月让他回去休息，硬是塞了一百两银票给他。 水生说什么都不肯要。 还是韩如月说其中包括拜师给师父的钱，他才勉为其难的手下，并扬言赚钱后，一定会还给韩如月。 第99章赤莲 第二天一早，韩如月从韩老爷处获得外出的许可后，来到普济堂。 何水清看见完好无损的赤莲，睿智的眼睛里冒出精光，拍着手掌大笑，“哈哈，竟然是这么大株的赤莲，还带着根须，好好好，当真是太好了！老夫这就为你配药，想必要不了多久，你体内的毒便能彻底好了！” 韩如月脸上露出欢喜，身体能恢复，于她来说，绝对是一项最为重要的要紧事。 上辈子看到与自己年纪相仿的人有了孩子，她总是很羡慕。到不想和梁之尧有孩子，只是作为女人，对孩子还是渴望的。更何况当她得知不孕的真相并非源自身体，而是人为后，重生的她，更渴望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谢谢，大夫，您的救命之恩，我没齿难忘，无以回报。您要是有任何需求，只要是我能帮得上的，在所不辞。” 说完，她便起身要向何水清跪拜，吓得后者慌忙起身，将人扶起。 “这可使不得，医者父母心，只要你能快速恢复，闲来无事送老夫几坛子美酒，老夫便知足了。” 何水清梳着胡须，挤挤眼睛，模样说不出的可爱。 韩如月心中暖洋洋的，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何水清对她来说，都有莫大的帮助。 就散病情不能恢复，她也不会忘记孝敬他。 怀着激动的的心情，韩如月出了普济堂。 何水清端详着赤莲，好笑地摇摇头。一旁的小徒弟看得好奇不已：“师父，您笑什么？这赤莲不好吗？” “正是因为它太好了，老夫才要笑。”何水清嘀咕着，“这赤莲不管是年份，还是模样，都是入宫的贡品。看来某人迫不及待地安排一番，才把这株有价无市的赤莲送到韩姑娘的手中。哎，当真花费不少的心思。” “师父，为什么我都听不懂你说的话。”小徒弟一脸的呆滞，傻乎乎地询问。 何水清戳戳他的额角，“小小年纪，想明白还太早了！快去准备药材……不，药材还是为师自己准备吧！你去一趟九王爷府，就说药物已全，药到病除。” 小徒弟一听不用干活，可以出去玩，顿时欢快地点头，生怕何水清会反悔地冲了出去。 何水清摇摇头，盯着赤莲，又露出坏笑，“年轻人有年轻人陪着，我这种糟老头，还好有药材陪着！又能做好药，好开心~” …… 另一边韩府紫霞院内，韩新月愤恨地扯着绣了一半的大红嫁衣，面容狰狞到扭曲。 玛瑙才进入屋子，看到大小姐癫狂的模样，赶忙将嫁衣从她手中救下，“大小姐，这可使不得，你快松手，小心被针扎坏了手。” “扎坏手又如何，有谁会心疼！”韩新月歇斯底里地尖叫着，脸上布满泪水。 玛瑙心里一阵不好受，更多的是为自己担忧。 她从小就伺候大小姐，大小姐成亲，她当然会作为陪嫁丫鬟嫁过去。大小姐过得好了，她日子也不能太糟糕。 可是，大小姐和梁少爷的私情已经闹得风风雨雨，就算梁姨娘为大小姐争取到少奶奶的位置，大小姐嫁过去，也不会得到柳氏的善待。 就从今天得知，柳氏将自己娘家侄女抬进府里，给梁之尧做了小妾，却都没通知韩府便能看出一二。 “大小姐，您别这么想，梁姨娘得知情况，一定会为您做主的！” “做主？别的男人能三妻四妾，他梁之尧就不能将表妹抬入府中？就算姨娘跑回娘家大闹，又能得到什么？” 韩新月恶狠狠地瞪着大红色的嫁衣，眼神疯狂，“我难受，别人也别想好过！韩如月和韩满月都在做什么？” 玛瑙被大小姐阴狠的表情吓到，打了个寒颤，小声回答：“三小姐在院子里老老实实地绣花，二小姐……她……” “她去哪了？” 韩如月骤然提高音量，吓得玛瑙一哆嗦，飞快地回答：“早上二小姐用完早膳，到老爷的书房里坐了一会，便出门了。” “出门？这个时候她还能出门？”韩新月不敢置信地重复着，脑子里乱成一团。 养在深闺的小姐们并不能经常出门，韩如月才从山庄回来，便又能自己坐车出去。 韩老爷对她的这份宠爱，就算韩新月最受宠的时候，也不是说出门便能出门的！ 韩新月狠狠扯着手绢，心里油然升起一股嫉火，怒火中烧下，让她隐隐失去了理智。 “走，去浣花院等韩如月回来！” “大小姐，这……这不太好吧？”玛瑙生怕她又闯祸，焦急地想要拦住。 韩新月挥开她的手，冷声嗤笑：“有什么不好？我若不多刷刷存在感，这韩府都快忘记还有我这号人物了！” 韩如月回到浣花院，才踏入院门，候在门口的春英连忙跑过来，低声请安：“二小姐，大小姐已经在院子里等你半个时辰了。” “哦？她怎么来了？”韩如月蹙眉，“可说了什么？” 春英摇头，“大小姐满脸的笑容，就算奴婢们说您不在，她也非要在院子里等你回来，说什么有要紧事。玛瑙那里更像是锯嘴葫芦，怎么问都不开口。” “我明白了，你退下吧。” 韩如月点头，不管韩新月来院子里找她为了什么目的，也不足畏惧。 听说柳氏已经将娘家侄女纳入府上给梁之尧做了小妾，对于这个14岁的少女，韩如月到是有几分的印象。 上辈子，柳蔓儿是15岁时，才入了梁府。 她虽然是柳氏的娘家侄女，可早就没了爹娘，要依附柳大老爷过日子，从小便会看人眼色，否则这样的女孩子，也不会在柳氏的娘家受宠。 她到了府里，很快摸清梁之尧的性格，硬是将他勾到自己的院子里，最后更是为梁之尧生下长子。 那时候的韩如月心已经死了，不管梁之尧如何，都不会让她有波动。 也没去管柳蔓儿的小手腕。 可按照韩新月的占有欲，这两个女人凑到一起，想必一定会有一场好戏。 第100章皇族女学 韩如月进入正屋，掀起帘子的声音，引起韩新月的注意。 韩新月放下茶盏，向门口望去。 只见韩如月穿着一件淡青色的褙子，上面绣着素雅的枝蔓，月牙白的挑线裙，周身一片素淡，虽没有几分颜色，可穿在她的身上，也有少女应有的活力。 那张精致的面容未施烟粉，只在弧线优美的唇画上淡淡的胭脂。就算如此，也衬得她清丽非凡，美丽动人。 韩新月嫉妒得紧紧握拳，长长的指甲扎入肉中，却感觉不到疼。 韩如月装作没发现她面容上瞬间的扭曲，坐在她的对面，淡淡问道：“大姐姐今日怎有空来看我？” “瞧二妹妹说的，难不成在挑姐姐不经常来看你？”韩新月眉眼一挑，捂着唇笑着。 韩如月并未接腔，而是接过丫鬟送上来的茶盏，淡淡啜了一口。 这副云淡风轻的深沉范儿，让韩新月咬紧后牙槽，艰难的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说起来二妹妹已经好久没到我那儿坐坐，二妹妹不会是对我有了偏见，想要疏远我吧？” 韩新月面容一阵情深意切，微蹙着双眉，表情那叫一个恳切，“若我有哪里做得不到位，还请二妹妹不要在心里憋着，一定要跟我说。毕竟你是我的亲妹妹，我是你的亲姐姐。” 韩如月垂下眼帘，注视着覆盖在自己手上的手掌，韩新月肌肤软嫩，一看就是没受过苦的。 她不由得想起上辈子自己的手，干枯，龟裂，粗糙，伤痕累累的手。干多家务，做多农活，已经没有世家小姐应有的柔美。 韩如月瞳孔一阵紧缩，借着端茶的动作，将手从韩新月的掌心里抽了出来。 “大姐姐的话我已经记下，若没有事，我先休息了。”韩如月端起茶盏，送客的姿势不言而喻。 韩新月动作僵住，脸上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下去，充满了愤怒。 在心里将韩如月骂个狗血淋头。 她站起身，皮笑肉不笑地开口：“既然二妹妹还有事，我便不再打扰了。只请二妹妹记得，过段时间皇族女学就要招收女学生，二妹妹若想得到公主担保，就和我说一声，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会帮助自家妹妹。” 她缓缓地向外走，脚步很慢，就在等韩如月会叫住她，讨好她。 可让她失望了。 韩如月不但没一脸羡慕地问她认识哪位公主，甚至连头都没抬。 韩新月气得身体发抖，她急不可待地过来，就是为了向韩如月炫耀自己人脉广，并没有因为梁之尧的事情而一蹶不振。 偏偏那个没眼色的韩如月不为所动！ 难道她就不想加入皇族女学，为自己的身份添金？ 韩新月发现自己越来越不懂这个二妹妹，明明她原来好动得一直被自己掌控，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脱离了控制？ 韩如月目光沉沉地盯着手掌，要很用力的克制，才不会将手中的茶盏摔在地上，指着韩新月的鼻尖大骂。 她还记得上辈子参加皇族女学招生的场景。 皇族女学其实是皇族在世家小姐中挑选优秀的少女，作为公主的伴读。由于能向京城里最好的老师学习，还能与公主们结交，皇族女学一直是京城世家大族与权贵功勋想要将女儿送进去的场所。 韩如月上辈子也是期待过的。 当时的韩新月也是用了同样的方式前来诱.惑，她傻傻地上当了。 等到招生的场所，那件事的发生，让她沦落成京城里的笑柄，名声自然臭得不能再臭，再也没有人愿意前来提亲。 也正因为如此，当上辈子梁姨娘说要将她嫁给梁之尧时，她才会没有反抗，才会当作最后的救命稻草般，想也没想地点头答应…… 韩如月闭上双眼，上辈子将她推向深渊的事情，到底即将发生了。 她双手紧紧握拳，这一次，她不会让上辈子的悲剧重演！ 玉兰和玉喜见二小姐神色不好看，猜测是大小姐说的话让她心里难受，两人对视一眼，一个倒茶，一个说着有趣的话逗韩如月开心。 韩如月能感觉到两个丫鬟的好意，心情终于好了不少，偶尔也能接上两句。 云兰和玉喜见二小姐脸色稍霁，不由得松了口气。 玉喜便开口禀告：“二小姐，奴婢的哥哥明日启程去南山拜师。他怕入府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便要奴婢代替他向二小姐磕头谢恩。” 说完，她跪在韩如月的面前，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 韩如月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亲自将玉喜拉起来，“你哥哥怎去得这般早？他不是才回来，不用多陪陪你娘亲？” “他见娘亲身子骨还硬朗，便说不能浪费二小姐的好意，待到学成归来，也能报答二小姐恩情，赡养年迈的娘亲。” 水生的年纪不小了，像他这个年纪，一般的武馆都不愿意收徒。 韩如月是特意请人打听，最后听说南山有位隐居老者，功夫不凡，为人豪爽，全凭喜好收徒。 韩如月赶忙让人先向老者打好招呼，用了上好的陈酿，做了不少的吃食，老者才同意先见见水生本人。 “若是有灵性的，老头同意再收一名弟子。若是愚钝的，哪里来回哪里去！你也不要再送任何吃食美酒过来，老头是不会收的！”老者翘着二郎腿，喝得脸红脖子粗，幸福地吞下一口烧鸡。 韩如月做为一个主子，为水生和玉喜兄妹二人做的已经过多，能有这样好的机会，水生当然不会浪费。 对于他的积极，韩如月也是满意的，当即让玉喜从厨房里包了一些吃食回家，和哥哥娘亲好好团聚。 送走了玉喜，玉兰回到里间，便见韩如月靠坐在窗边的贵妃榻上，侧脸柔弱婉约，白皙的肌肤散发着珠光，唇角抿起，周身充斥着淡淡的郁气。 玉兰的动作顿时变得轻了不少，不敢打扰她深思。 “玉兰磨墨，我要作画。” 玉兰短暂的惊愕后，欢喜地将书房整理出来。 二小姐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做过画。这次能让她重新坐在书桌上施展，她又可以大饱眼福了！ 画画的二小姐，最美了~ 第101章真相 入夜，天空一点点地暗下来，月色隐藏在阴云背后，忽明忽暗地散发淡淡光辉。 玉兰缩在角落的小兀子，瞌睡得频频点头，到后来已经彻底睡死过去。 韩如月披着一件外衫，穿着一条素净长裙，乌黑长发用一根玉簪松松盘起。她握着毛笔，神色专注地在宣纸上挥洒。淡淡的月光穿过窗户落在她的身上，染上一层淡淡的银色光辉，如玉的肌肤未施胭脂，却依旧美得惊人。 修夜擎顺着灯光，找到她时，看到的便是让人觉得心惊胆魄的美景。 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看到从月宫走下的仙女。 韩如月的美丽，超凡脱俗，鲜少有人足以匹敌。 就算人人称颂的如歌公主，她的美.艳也无法与她比拟！ 修夜擎深邃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心脏的跳动越来越快。 他忍不住捂住胸口，暗自纳闷自己为何会有这般反应。明明这次前来是有要事找她商议，怎在见到她时，又舍不得打破这一刻的祥和宁静了？ 韩如月放下毛笔，对着用一晚上画好的画吹了吹，抬起宣纸，凑到烛火前刚要细细观察，眼角的余光注意到窗户还大敞着。怪不得她会觉得冷，原来玉兰忘记把窗户关上了。 她摇摇头，没去叫醒已经睡着的玉兰，放下宣纸，亲自起身，打算将敞开的窗户关上。 然而，她才走到窗前，便被外面闯入的黑影捂住双唇。 “别出声，是本王。” 韩如月着实怔了一下，一双星辰般的眸子瞪得大大的，落在修夜擎的眼中，不由得想起上次去皇家狩猎场猎杀的小鹿，也是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无辜而又懵懂地望着他。 修夜擎无欲无求的心微颤，碰触她肌肤的手掌像是着了火，飞快地缩了回来。 一恢复自由，韩如月连忙拉开与他的距离，警惕地问道：“九王爷深夜来访，不知所为何事？” 修夜擎隐在角落的阴影之中，挡住了泰半的脸，韩如月只能看到他被月光照亮的下半张脸，看着那张弧线优美的薄唇开开合合，吐出让她心颤的言词：“本王想请你参加皇族女学招生，成为竹阳郡主的伴读。” 明知韩新月会在皇族女学上找她麻烦，韩如月原本是不打算参加招生的。 修夜擎特意深夜跑来找她，甚至还拜托她去接近周身透着古怪的竹阳郡主，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为何是竹阳郡主，我凭什么要答应你？” 修夜擎薄唇微微抿起，当他不说话时，韩如月能感觉到从他周身散发地强大气势，令人无法小瞧。 “本王的手下发现竹阳郡主在调查你和韩三小姐。” 调查她和韩满月？ 她有什么好调查的？ 想到那天竹阳郡主拿出的蜂蜜柚子茶，还有话里话外的试探，韩如月心里，陡然一惊。 难不成她重生的身份败露了？ 若竹阳郡主当真怀疑她，那么她之前的怀疑与猜测便有了明确的结果！ 真正与她一样也是重生的人，是竹阳郡主。 至于韩满月，则是上辈子百香楼的女老板！ 这也能解释为何两人都会蜂蜜柚子茶，为何竹阳郡主会试探她向谁学的口水鸡做法！ 竹阳郡主位高权重，上辈子的韩如月却并没在京城里听到关于她的出彩地方。 可这辈子就不同了。 长公主府不但承办这次的百花宴，还想出上辈子后期才在京城里流传开的比赛方法。 竹阳郡主本人，也比上辈子更加光彩照人，京城里时常会传出她又有了怎样的奇思妙想，听说就连皇后娘娘对她都很是喜欢，经常会召见她入宫，做些小吃食。 竹阳郡主正享受着重生后带来的甜头，这样的她又怎会允许真正的百香楼老板存活于世，又怎会允许疑似重生者的她活下去？ 韩如月被推敲到的结果吓出一身冷汗，被夜晚的风吹得透心凉。 “不……我拒绝！” 开玩笑，她疯了才会继续招惹竹阳郡主！ 修夜擎叹口气，“若是可以，本王也不希望你和她牵扯上。可这几年她变得很古怪，本王派去几名好手融入她府中，还没等混到她身边，便被发现，全部杀死。本王确定，那几名暗卫绝对不会出现纰漏，这便说明，是竹阳郡主有古怪。” “于是，本王投入更多的人力去调查她。发现她……”修夜擎蹙起双眉，似乎在想着要如何形容，“她就像是能发现未来会发生什么，总能提前为长公主府打点好一切。本王这么说你也许不理解，本王给你举一个例子吧。” “驸马在城郊养了私宅，那女人为他生了两个儿子。驸马生怕长公主发现，一直都很好的隐藏着。可竹阳郡主没通过任何手段，便得知她们的存在，报给长公主，长公主带人过去，直接将母子三人杀死……” 听得越多，越发印证韩如月的猜测，她的背脊也窜起更多的冷意。 “有古怪你还要我去送死，难道你就不怕我死在竹阳郡主的手里吗？” “不会，本王会保护你的安全……” “你怎么保护，又不能十二时辰看着我！” 再也受不了的韩如月低吼，伸手推拒着修夜擎的肩膀，试图阖上窗户，将这个疯狂的男人阻挡在窗外。 “等等，如月，请你先听我说。” 修夜擎摁在窗棱上，挡住她要阖上的动作。 如月…… 他竟直接叫了她的闺名……也用“我”来称呼，没有用“本王”！ 韩如月无措地抬头，从来没被任何男人这般对待过的她，心里涌起一片茫然。 她不知道，这幅无措像被遗弃小鹿模样的自己有多么惹人怜爱。 修夜擎放低声音，在安静的夜里，醇厚悦耳：“我并不想要你涉险，可是你是唯一我能找到，并能接触到竹阳郡主，却不被起疑的人。你能帮我查明她的身份与目的吗？” 虽然感动修夜擎的放下身段，可是，韩如月还是不敢拿自己小命做赌注。 在现如今的大周王朝，拥有皇室血缘的贵族随便一条指令，就够她死一百次了。 可是…… 第102章帮你的好处 正如修夜擎所说，竹阳郡主已经开始调查韩如月。 就算她特意地低调下去，又能躲多久？ 谁又能保证她会不会更引起竹阳郡主的注意，继而准对韩府？ 上辈子，韩府便是无缘无故犯事，韩如月不想再拿家人去赌！ 可她也不会随随便便地答应修夜擎…… 心里有了大概想法，韩如月抬起头，露出面无表情的小脸，红.唇开阖，语气淡然而又让人听不出她的打断：“我帮你有什么好处？” 修夜擎早就做好准备：“我知道你在找开店的铺子，本王有很多的店面，位置也不错，你若喜欢，可以全部免费给你用，并用九王府的名义为你保驾护航。” 不得不说，他的踢赢令韩如月非常心动。 重生的这辈子，除了保住家人，她最想要的便是能够赚钱。 上辈子，她受过没钱的苦楚，在梁府没少忍受白眼，才会意识到在这个看背景看金钱的王朝，若是钱和权一样不占，她救会变成海浪中飘荡的小船，什么都做不了，更不能保护家人！ 韩如月暗暗深吸一口气，“好，我答应你。不过，我不会白用你的店铺。我会正常付给你房租，你不但要用九王府的名义为我保驾护航，还要给我方便，做我的靠山。等我赚钱了，会在每年的年末分给你红利。” 修夜擎诧异地望着面前的女子，她袅袅娜娜的身影还带着少女的稚气，想法却令他惊.艳！ 他似乎能感受到未来和她有越来越多接触后，生活会变得多么的有意思。 这么想着，修夜擎的心中越发高兴，甚至开始隐隐期待未来和她更多见面的机会。 忍不住勾起薄唇，精致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好，本王答应你。明天本王会送一名丫鬟进来，她会负责保护你的安全，也会将行动转告给你。” 一切都商议好，已经快到三更天。 韩如月生怕玉兰会醒过来，被突然出现的修夜擎吓到，便连连催促他离开。 修夜擎缓缓转身，才迈出一步，还是忍不住回头，对着依旧站在窗边的她一笑。 那灿烂的笑容被突然洒下的月光点燃，充满魅惑。乌黑深邃的眼眸如两汪深潭，让人沦陷。 韩如月被他令人目眩的笑容震撼，心脏鼓动着，电流顺着血液流入耳膜，带来麻酥酥的悸动。就连呼吸都放轻了。 “玉佩收好，有事便让人拿着它去见本王。不管本王在哪里，也有人会去救你。” “不管任何时辰，只要是你，本王便会护你周全。” 韩如月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像是被电流刺激，呼吸都变得不稳。 好半天，她才启唇，嗓音却沙哑的不像话：“我记住了。” “保护好自己。”修夜擎同样暗哑的语调在夜风.流转，下一秒，他修长挺拔的身影便在韩如月的面前消失不见。 韩如月没有回房间，犹自看着窗外，眼中透露着目眩的深邃。 “二小姐，您怎么站在窗口？对不起，奴婢睡着了。”玉兰下垂的头撞到小桌子上，顿时惊醒，却诧异地注意到韩如月站在窗口，目光沉沉地望着空无一物的窗外，也不知在想什么。 生怕她会被夜晚的冷风吹病 ，玉兰连忙拿起掉在地上的外衫，披在她的肩膀上。 突然的碰触让韩如月瞬间回过神，一看是玉兰站在自己的身后，她恢复了平和，淡淡地说道：“快去睡吧，时辰不早了。” 玉兰总觉得今晚的二小姐很奇怪，却又一时间想不出来是哪里古怪，只好压下好奇心，伺候二小姐上.床。 相安无事的度过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又有一件令人诧异的事情被韩老爷宣布。 “今年涌入京城的难民渐多，朝廷上却迟迟没找出解决办法，今年的乡试有可能被提前，或者被取消……” “什么？不是已经改动过一次，还要变？”韩新月夸张反问着，一脸地担忧，“宥哥儿可如何是好，他一直为这次的科举准备着。” 韩如月蹙起双眉，上辈子她误会爹爹和弟弟不喜欢自己，自然不太关注这些事情，便不清楚解决方案。 不过她清楚，弟弟就是这一届的乡试考中的童生。 “我觉得这么重要的事情，皇上不会取消的。爹，我们还是再等等，也许很快便会有消息。” 韩老爷点头，果然，没用多久，便有新的消息下达，原定于八月的科举提前，六月中旬便会举行。 这下子全国的学子都乱了套。距离籍贯考场近的还好，能在半个月赶到，远一些的，根本就没机会。 朝廷上有大臣为偏远学子求情，可皇上心意已决，便定在半个月后，还说这次参加不上的学子，正好能再准备，参加下届科举。 因为科举考试的变动，原定于七天后的皇族女学延后到七月。 韩家的籍贯是北直隶，韩宥的考试地点在顺天府，从宋山学院出发，要比京城短五天。 韩老爷当机立断，让韩宥自己收拾行礼，从宋山学院出发。 “爹爹，我们真的不用去宋山学院帮助宥哥儿准备吗？万一宥哥儿忘了东西，或者太紧张可怎么办？”韩新月眼睛里流转着担忧，将不放心弟弟的姐姐装扮得十成十。 不同于她的关心，韩如月要显得冷静很多，只坐在位置上喝茶，并未发表意见。 韩老爷双手背在身后，“我的儿子，就应该拿出点气势来！若这么简单的事情都需要家长做好，他也不用再参加科举考试，回家做米虫吧！” 韩新月还想再说什么，见韩老爷已经下定决心，她只得愤愤不平地坐下。 眼角余光注意到韩如月面无表情的脸，她眼睛转了转，故意微微提高音量，夸张地询问：“二妹妹，宥哥儿就要科举了，你怎就一点都不在乎？” 一瞬间，所有的视线都落在她的身上，就连韩老爷也看了过来。 韩如月放下茶盏，声音清亮：“我相信宥哥儿，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自然我也就不担忧了。 第103章两个丫鬟 这话说得很漂亮，让韩新月讪讪地闭嘴，心里却越来越不平。 韩如月也就在科举前站着说话不腰疼，说了这些，等韩宥什么都没考中，有她哭的！ “如月说的对，宥哥儿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韩老爷却很喜欢她说的话，原本扳着的一张脸变得和缓，甚至带了笑意。 韩如月起身离开，回到房间，正好见到玉兰身边站着的陌生丫鬟。 那丫鬟穿着一身粗布衣服，长得是清秀无匹。奇怪的是，在她身后还跟着个模样与她有七八分相似的六七岁小姑娘。 那小姑娘缩在大一点的身后，探头探脑地偷看韩如月，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好奇，看起来格外的灵动可爱。 “二小姐回来了，这两人是我爹送来的丫鬟，说是您吩咐让他找的。”玉兰语气里含着疑惑，“二小姐，你什么时候要新丫鬟了，奴婢怎都没听说？突然加出来两个，让她们去干什么活计更好？” 浣花院里的丫鬟都归玉兰管，突然增加的两个，让她一时对任务的安排犯难。 “我什么都会做，吃的也不多，姐姐能不能别撵我走？”小姑娘突然开口，奶声奶气地声音里带着哭腔，大眼睛里也蓄满了泪水。 玉兰哭笑不得，声音不由得放柔：“小妹妹，能不能留下你，姐姐说的不算。” 稍大一些的少女拉住妹妹的手，脸上浮现尴尬的红云，低声训斥着：“清溪，姐姐出门时怎么叮嘱你的？你若是不听话，便快点家去！” 清溪阖上小.嘴，忍住抽泣，小手紧紧地抓住姐姐的手，看着韩如月无声的流泪。 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令韩如月的心顿时软成一团。 可她记得，修夜擎只说送一名丫鬟进来，没说是两个。 韩如月决定还是先看看再说，便让玉兰到外间看着，自己询问这两个丫鬟。 等人一走，清泉恭敬地跪在韩如月的面前，口齿清晰地说道：“奴婢清泉，受主子之命，前来服侍二小姐。从今以后，您便是奴婢唯一的主子，奴婢愿意为了您奉献生命。” 清溪也有学有样的跪下，脆生生地说道：“奴婢清溪，是清泉的亲妹妹，虽然学艺还不精，可也愿意保护二小姐安危，请二小姐留下奴婢。” “清泉，这是怎么回事？” 多手一个奴婢，韩如月到没觉得什么，可是这种出乎意料的状况，却让她不太舒服。 “回禀二小姐，原本是奴婢自己来的，可清溪听说后，也飞要吵着来。奴婢偷偷流出来，这小妮子却跟在奴婢身后，在奴婢发现前，先到了韩府。” 原来清溪和清泉是亲姐妹，两人自小就没了父母，彼此相依为命，拜师学艺。 清泉年龄稍长，学业有成后，就被修夜擎派出执行任务，一年也不能和清溪见一面。 懂事的清溪不想和姐姐分开，这次便通过所学，调查到姐姐的目的地，趁着她大意，率先到达韩府。 简短的一件事，韩如月却发现这小丫鬟深藏不露的一面。 当即，韩如月决定将两人都收下，毕竟她的身边还是天缺人了。让玉兰给她们安排在屋子里伺候的活计。 清溪和清泉的到来，别人到不觉得什么，画屏和画栋心中却翻了合计。 “这两个突然来的丫鬟是什么背景，竟将你我的活都抢了过去。”画栋好奇地询问画屏，相比她不经常露面，画屏会更受重视一些。 画屏缝制着一件衣服，抿着双唇，并未接腔。 “我说，这几天你是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怪怪的？”画栋好奇地探寻着，她总觉得画屏最近很不对劲，却又一时间没找到是哪里不对。 “嘶。” 画屏被绣花针扎到手指，顿时流了不少血出来，疼得她蹙起双眉，连忙将手指含在嘴里，吸去血液。 “哎呀，你也太不小心了，没事吧？”画栋问着，皱着眉头凑了过来，想帮她看看伤口，却被画屏偏身躲开。 “我……我没事，小伤，一会就好了。”画屏将手往后缩，装作没事的模样，继续绣着花。 画栋习惯她最近神神秘秘的模样，双手撑着下巴，撅着嘴望着窗外，“我说你也想想办法，比不得玉兰和玉喜，难道我们还比不过新来的那两个？还是快想法子在二小姐面前刷刷存在感，否则以后浣花院里就没你我站着的地方了！” 画屏忍不住说道：“当初你不是不想到二小姐身边伺候，现在怎么又想了？” “当初是当初，现在二小姐受宠了，别说你没心动！” 画屏翻个白眼，躺在床榻上，看着房顶，“我不管你了，反正明天开始，我要到二小姐面前好好表现，既然你不想，便别说我没邀请过你。” 很快，画栋的床上就响起均匀的呼吸声。 画屏伸出手，看着上面的老茧和伤痕，忍不住落下了泪。 第二天一早，韩如月起床用过早膳后，亲自来到小厨房，揉面准备食材，俨然一副要下厨的模样。 清溪被好闻的香味吸引过来，耸动着小鼻尖，好奇地看着韩如月双手翻飞，流着口水问道：“二小姐，你在做什么？味道好香，奴婢都饿了。” “你这小丫头，到长了一个狗鼻子，早上刚吃过饭，还说饿！和谁学的规矩。”玉兰哭笑不得，可是看到清溪讨喜的长相，不好意思将话说重。 清溪展开双唇，露出大大的讨好笑容，“这不是二小姐做的太好香了吗？要不然奴婢也不会饿啊！” 韩如月好脾气地笑了笑，“做好后，你们每个人都有一个。” “真的吗？太好啦！” 丫鬟们欢喜地笑闹一团，全都认真地帮韩如月打下手，每个人眼睛里都流露出期待。 府里谁不知道二小姐做饭好吃，为人还大方。不像三小姐每次做完都偷偷摸摸的自己吃掉，或者给青豆和红豆分上一点，外人想吃到一口比登天都难。二小姐就不是了，只要是她做的，丫鬟们都能有份儿，让府上的仆役们羡慕不已。 第104章流沙包是我的 韩如月这次做的是流沙包。 她记得宥哥儿很喜欢流沙包的味道。 他就要才加科举，也不知吃食习惯不习惯，若能吃到她做的流沙包，想必会很开心吧。 韩如月一时间还没想好用什么事情求助九王爷，正好九王爷告诉她，他将要去北直隶处理难民的事情，她便决定做些流沙包给弟弟送去。 等做好以后，她准备了两个食盒，多的那份是给宥哥儿的，少的那份是送给修夜擎的跑腿费，全交给清泉，让她送到九王爷府。 “主子，韩二小姐送来的，一份求您带给韩家少爷，一份是送给您的。”管家拎着两个食盒，进入书房，恭敬地放到修夜擎的面前。 他以为修夜擎不会在意，会像以前一样，将食物交给他们这些仆役分食，没想到这次却出乎意料。 修夜擎亲自将食盒打开，修长的手指直接捏起一颗流沙包，放若嘴里细细品尝。 “咦？主子，还没验……” 话说了一半，管家自己便住嘴。 按照九王爷对韩家二小姐的关注程度，想必就算是毒药，他也会吃下吧。 管家觉得，按照这样的发展程度，空寂的九王爷府很快便能有女主人。 “嗯，好吃，全带着，给本王路上吃。” 修夜擎满意地点头，在给他的食盒里还看到一个厚厚的信封，打开一看，里面装了大大小小差不多有五百两的银票，附带着一张纸，上面字体娟秀之中带着灵气，写着“赈灾款”的简单三个字。余下的连个落款都没有。 可修夜擎就是知道，韩如月当初渴望帮助灾民时的认真， 他的唇角挂着笑容，好心情地将银票收起来。 管家扫了一眼，飞快地垂下视线，决定还是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他将东西都收拾好了，斐十五正准备着马车，看到一切，嘀嘀咕咕地说道：“韩二小姐到是厉害，京城里还没人知晓王爷会去顺天府，她到先知道。还把王爷当作跑腿的使。” 管家一巴掌打在斐十五的后脑勺，“你小子懂什么，套你的马车去！” 另一边，清泉回到韩府，将九王爷的承诺带到，韩如月不安的心终于渐渐恢复平静。 有修夜擎去顺天府坐镇，就算有人作乱，想必也会很快被镇压。 就像她猜测的那般，今年由于有大规模的难民往京城里涌入，整个北直隶乱成一团。 有人甚至将难民们组织在一起，想抢官粮。万幸修夜擎的赶到，很快将一切镇压，并打开粮仓，给老百姓发粮。 一时间，修夜擎的名讳成为老百姓的救星，在众人的心中呼声很高。 这事态可不是京城里某些人希望看到的，于是针对修夜擎发生了一连串的刺杀。 等修夜擎感到顺天府找到韩宥时，他一身杀.戮，带着血气，看起来霸气逼人。 韩宥一直关在书房里只读圣贤书，什么时候直面过这样的情形，被震得说不出话来。 修夜擎将食盒塞入韩宥的怀中，“你二姐姐给你做的食物，流沙包不禁放，被本王一路吃光了。剩下的酱料到还新鲜，你若不能吃完，本王也可以帮你。” 一瞬间，所有的高大上全变成渣渣。 韩宥抱住食盒，愤怒到快哭了，“这是我二姐姐给我做的，为什么你会吃掉，嘤嘤嘤……” “原本五天的行程，沿途遇到危险，拖延到十天。你觉得流沙包能放你们久？” 修夜擎丝毫没有偷吃的尴尬，说起话来格外的强势。 韩宥想想也是，只得无奈地接受事实，委屈地缩在墙角画圈圈去了。 不过，有二姐姐亲手做的好吃酱料，原本还觉得紧张的心情被奇迹地安抚，幸福的韩宥竟没想问问为什么修夜擎会直接从二姐姐手里拿到食物。 北直隶的事情除了京中小部分人知道，绝大部分的人还是一无所觉，以为这些事情都离自己很远。 韩如月将每天的时间安排得满满的，就连竹阳郡主都不关注，满身心都放在科举上。 就在半个月后，韩宥考中秀才的捷报终于传入韩府，随着而来的，还有韩老爷被任命从三品的御史大夫的圣旨。 双喜临门下，整个韩府都处于喜气洋洋的气氛里。 正好也出了孝期，前仆后继的媒婆差点将韩府的门槛踩平。 梁姨娘即高兴，又气得发抖，她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将韩老爷勾到自己的院子里，和他好好谈谈让自己做正妻的事情。可每次，花姨娘那边都会搞些事情，让韩老爷不能安稳地留在这里。 “狐狸精，还真以为自己凭借这些小手段便能将老爷留在你房里？做梦去吧！我可不是吃素的！” 梁姨娘砸了几件器皿，才觉得心里好受不少，随即让丫鬟将自己珍藏的那套睡衣拿出来。 看来，她的确要使用一些手段了。 另一边，花姨娘看着面前的小衣，羞得满脸通红。 “满月，你这……这是从哪拿来的，这……能穿吗？” “娘，这是我从春姐儿那知道的，你穿上这裙子，一定能将爹爹迷得团团转，相信我！” 韩满月将纱装的衣服往花姨娘手里塞，“娘，我们就是太胆小了，才让那边欺负到头上。难道你就不希望和女儿一起过上好日子吗？这段时间的转变你也看见了，那边不再受宠了！你也得为自己打算，把握住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花姨娘被女儿说动，眼睛亮晶晶的充满神采，终于咬了咬牙，点头同意。 当夜，不管梁姨娘如何闹，韩老爷都没去她的院子，而是花姨娘这里歇息到天亮，甚至连宿了七天。 这份变化，就算韩如月不想听，也有人传入了她的耳中。 “二小姐，你是没听说，府里仆妇们都传遍了。说是花姨娘不知羞，穿了一件和没穿一样的裙子诱.惑老爷！把老爷迷得不知东南西北，有可能会将她抬举成夫人呢！这可怎么办啊？”玉兰焦急地询问着，在她眼中，姨娘就没好人。 哪怕是花姨娘上位，也不能让她安心。 第105章两个姨娘的斗争 韩如月差点笑出来，她怎就忘了，上辈子还有这件闹得不可开交的戏码？ 不过最后这两个姨娘谁都没胜利，毕竟这次梁姨娘不是原来那般受宠，花姨娘也不是那么重要，等那位来了后，她们都不会翻出浪了吧？ 韩如月这般考虑着，却不知道有人也在算计着自己。 “娘，你把账本给二姐姐送去，她当真一点反应都没有？” 韩满月好奇地询问着，距离花姨娘将梁姨娘的把柄送到韩如月的手上，已经眼看着将近两个月，韩如月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着实不对。 花姨娘揪着手绢，眼睛又红又肿，像两个核桃，“二小姐是不想参合到这场纷争里来，满月，看来你之前的谋算全都失败了。不如我们将二小姐先放一放，还是好好应付梁姨娘。这人当真可恶，竟在府里散播我的谣言，这还让我如何见人！” 韩满月被花姨娘哭得头疼，劝道：“娘，你别哭了，哭也不能解决问题，不如还是先想想办法。” “想……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想的！我看不如就去找梁姨娘理论理论，她凭什么这般对我！” 花姨娘越说越心动，竟是想要起身往外走。还好被韩满月拦住，“娘，你就这样不管不顾地冲出去，还不是得让那些想看我们笑话的人得意？这事还得从长计议，万万不能着急！” 花姨娘失落地坐下，却明白女儿说的对，她这么多年都人过来，再忍忍又有什么不能忍的。 另一边，梁姨娘得意地拍拍韩新月的手，“还是新月厉害，简单两句话，就让花姨娘跌了一个大跟头。” 韩新月嗤笑一声，“就那种上不来台面的女人，也只有你会头疼。” 梁姨娘也是姨娘，韩新月骂花姨娘，也差不多骂了她。 梁姨娘脸上的笑容僵住，很快又恢复正常，欣慰地看着女儿。 她的女儿就是厉害，计谋还多，若当真嫁出去，自己一定会变弱不少。 一想到女儿的婚姻，梁姨娘心中都在滴血。 那可恶的柳氏，不愿意让梁之尧娶韩新月做正妻，竟是将娘家侄女当作妾娶进门来，就为了各应女儿。 难道她就不知道让儿子在娶妻之前，先和一个妾有了孩子是奇耻大辱？ 就不怕她的儿子沦落成京城的笑柄？ 梁姨娘不怕对方和她斗，就怕对方连脸都不要，撕破脸的各应人。 梁姨娘频频喘着粗气，搂住女儿的肩膀，委屈地哭起来：“我的新月，命怎就这么苦，摊上柳氏那种婆婆，以后没准怎么欺负你呢！” “你说谁命苦？说话可注意点，我才不会被柳氏那个老女人玩弄在手中！” 韩新月气呼呼地甩开梁姨娘的胳膊，眼睛里透露着狠戾，“柳氏以为她能控制住她的儿子？做梦吧！梁之尧喜欢的人是我，只要我动动手指头，他马上像狗一样的听话！” “更何况爹现在是从三品，梁之尧只要还想科举，就有的是地方要仰仗爹爹。” 梁姨娘虽然不喜欢女儿的语气，可也明白女儿说的都在理。 “还是新月想的明白，你有这等气魄，娘也就放心了。” 韩新月狠狠地眯起双眼，现在，她只想将韩如月处理掉，让她不能再来恶心自己！ 韩如月打了个喷嚏。 玉兰马上紧张地拿着外衣要给她披上，“二小姐，奴婢说晚上冷，你非但不信，看看，您都打喷嚏了。” 韩如月好笑地推开她的手，“这都是夏天，晚上怎会冷，你还是把这些外衫都收起来吧。” 玉兰讨好地笑着：“奴婢把奴婢爹送来的漂亮衣服都摆出来好不好？二小姐也出了孝期，那些衣服都能穿了。” 韩如月一愣。 日子竟是过得这般快，娘亲的孝期竟是快过去了。 原本她是想守够三年的，可爹爹说当今皇帝不喜欢着装素淡，连带着，守孝都被缩短为一年。 若说重生以来最韩如月最失落地，便是没能看到娘亲。 这么多年，她都快忘记她的长相。 韩如月垂下视线，眸中里充斥着痛苦与悲伤。 娘亲，你若还活着，也希望女儿能过得很好，能得到幸福吧？ 你曾经和女儿说过，最遗憾的，便是不能看着我上花轿，做最美的新娘子。 娘亲，是不是你看到我过得不好，又为我准备了重新来过的机会？ 韩如月无声询问着，可再也没人回答，没人能拉着她的手，温柔地叫她如月…… 悲伤充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玉兰一看小姐的态度，马上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顿时变得自责不已。 她刚想找个话题将这件事插过去，韩如月先开了口：“拿出来吧。” 她望向窗外，看着那一朵朵争相斗艳的花蕊。 记得娘亲最喜欢看她打扮得漂漂亮亮，想必，看到她这幅老气的装扮，她一定会心疼吧。 她最不希望看到娘亲心疼了。 这一辈子，她会好好的。 韩宥并没跟着捷报一起回来，他托人给韩老爷带信，提出想到受灾的乡镇看看，有九王爷的部队，一定万无一失。 韩老爷对儿子的追求是支持的，在信里叮嘱了他一番，又给九王爷修书一封，请他照顾儿子。 没过几天，他们平安归来。 韩宥晒黑了，笑得时候，显得一口牙特别白。 韩如月不安的心终于放下来，没有像众人那般围着韩宥打探，而是站在一旁看着韩宥笑。 “二妹妹，你躲得那般远做什么，怎么都不来为宥哥儿祝福？” 韩新月捂着唇笑得不怀好意，看似简单的语调，其实话里话外的破坏着韩如月和韩宥的感情。 韩如月自然能听出她话里暗藏的恶意，歪着头，露出一个很可爱的表情：“我要等你们都散开后，再给宥哥儿送去我独特的恭喜。” 韩宥抢在韩新月开口前，率先说道：“二姐姐已经和我说过了。” “说过了？她什么时候和你说的？”韩新月抓到话中的不对劲，眼睛一眯，打探的视线在那两人之间看来看去。 第106章宥哥儿归来 “不能告诉你们，这是我和二姐姐的秘密。”韩宥坏笑着露出小孩子应有的天真，令人放松警惕，便不再询问下去。 “好了，别都聚集在这里，宥哥儿累了一天，也该吃点东西，休息休息。”韩如月趁机让大家散开，率先起身向外走。 韩新月盯着她的背影撇了撇唇，小声嘀咕着：“什么玩应，好像只有你是宥哥儿的姐姐，担心宥哥儿有没有好好休息一样。” 她步子变缓，凑到韩满月身边，阴恻恻的笑了，“三妹妹装得到是清高，让我小瞧你的本质了。” 韩满月缩了缩肩膀，露出一抹可怜兮兮地笑，“大姐姐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当真听不懂？最好你是真的听不懂。别想着和我斗，你和花姨娘根本没资本！”韩新月得意地昂起下巴，趾高气昂地向前走。 青豆纷纷不平地瞪了韩新月背影一眼，为韩满月感到不值，“三小姐，您以后还是离大小姐远点吧！奴婢看她现在就是一个疯子，逮着谁和谁发疯。” 韩满月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这形容妙，我很喜欢，走，我们也去吃饭。” “二姐姐，大姐姐可又欺负你了？”韩宥走在韩如月的身侧，皱起好看的眉毛，脸上布满了担忧。 韩如月慢下脚步，笑着摇头，“你觉得她能欺负到我？” 韩宥努力回忆一番，好像刚刚就算韩新月叫嚣地挺厉害，也没在韩如月面前讨到好处。 “我以前以为人与人的交往很不好处理，所以才喜欢少说话，甚至不说话。可随着时间长了后，我发现有些事情，几句话便能解决，喜欢就多接触，不喜欢拒绝就是，何苦难为自己。” 韩如月话中意有所指，韩宥却是听懂了。 不由得想起自己在宋山书院的日子，求学的学子每个人性格不同，于他来说，不也是喜欢的接触，不喜欢的拒绝。 原本还对韩如月很担心的韩宥终于松口气，笑着打趣：“二姐姐，我现在你现在和以前越来越不一样了。” “哦？怎么不一样？”韩如月很好奇，以前的自己在韩宥的眼中到底是什么样的。 “以前的你很不喜欢说话，就在角落里，也不参与到大家的话题里，一副清高自傲，不屑与我们亲近。现在你虽然也会远远的看着，但是我能感觉到你对我，对这个家的在乎。” 韩宥扭头，对韩如月笑得灿烂，“二姐姐，你这样很好，我希望你能一直这样，好不好？” 韩如月心神一动，浓厚的感情好似会喷涌而出。 原来她的变化都落在韩宥的眼里，哪怕姐弟两人接触的时间并不长，可他一直在默默地观察着她！ 韩如月暗暗深呼吸，激动的心情变得平稳，她才开口，声音暗哑得不像话：“好，我会继续改变，变得越来越好。” “你现在就很好了，我不想难为你变成你不喜欢的模样。” 韩宥别别扭扭地说出体贴的话，自己率先不好意思，脸色涨得通红。 韩如月被弟弟这幅可爱的模样逗笑，心里顿时暖洋洋的，也升起打趣的心思。 “你觉得姐姐这样很好？” “当然很好啦！二姐姐，你一定不知道，自从你在百花宴里大放异彩后，书院里的同学经常会向我打听关于你的事，快烦死我了。不过，我心里却很得意，因为我的二姐姐那么好，终于有人发现你的光彩了！” 韩宥语气顿了顿，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说漏嘴，赶忙补充道：“但是，你不能选书院里的同学嫁！他们里面虽然有出身不错的，但是一个个就像小孩子，太幼稚啦！” 韩如月身后的玉兰和玉喜被少爷的话逗笑，却不敢笑出来，憋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韩如月很想知道弟弟心里在想什么，便顺着他的话问道：“你觉得谁适合？” 韩宥想也没想地回答：“九王爷啊！我这次跟随九王爷赈灾，他真的太帅气了！不但武功高强，为人也颇有魅力，你若是能做他的王妃，他一定会对你非常非常好的。” “咳咳……”韩如月尴尬的咳嗽两声，脸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万幸在灯光昏暗的路上，只有灯笼做照明，韩宥并不足以看到她的脸，“你……你怎么会提起他，不要乱说，他可是皇上的亲弟弟！” 韩宥一愣，随即意识到，自己这次是真的说错话了。 一张俊逸的脸不由自主地变红，他挠了挠后脑勺，干咳两声：“那什么……我还是给你讲讲一路上的事情吧！” 韩宥原本还想问问二姐姐和九王爷私下里是不是有接触，否则是怎么托他给自己带的食盒。可因为自己说错话了，他不能再开口。 心里却越来越觉得怪怪的。 大姐姐订婚，随时都会嫁人。很快便要轮到他的二姐姐…… 韩宥垂下头，他真不想这么快和温柔的二姐姐分开。 但他更希望二姐姐能得到幸福。 狠狠的幸福。 他接触的这么多男人里，也只有九王爷配二姐姐正合适。 要不要哪天找九王爷问一问，他都老大不小了，为什么还不定亲，不会是有隐疾吧？ 韩如月觉得弟弟变得越来越漫不经心，两人的话题能不继续围着修夜擎，让她松了口气。 脑海里却克制不住地想起修夜擎那张精致的面容，他站在开满鲜花的花园里，皎洁的月光洒落，将一身黑衣的他点缀上淡淡的光晕，衬得那张含笑的清俊面容，宛若从月宫走下的仙人。 心跳越来越快，仿佛怀揣一只兔子，就要从心口处跳出来。 韩如月制止住自己即将脱缰的思路，心脏却越来越不平静。 晚饭上，不管众人含着怎样的目的，吃得也很尽兴。 就算不会喝酒的韩如月，也浅浅地饮了两杯。 从没沾过酒精的她，只觉得大脑一阵混沌，回到浣花院里，她挣脱玉兰和玉喜的手，站在修夜擎曾经站过的书房前的花园里，拎起裙摆的一角，呵着清浅的吟唱，翩翩起舞…… #####最近一直在更新旧文《男主都是我的！》预计这几天完结。所以这本书会更的慢一点，等旧文完结，就会全力更这本啦~请宝宝们不要着急。你们要是等不及可以去看《男主都是我的！》，已经很肥了哦~ 第107章月下蝶影 修夜擎被清溪接应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般美景。 韩如月哼着不知名的小调，绵软的语调带着温柔，和着翩然若仙的曼妙舞步，衬得她好似展翅欲飞的蝴蝶。 她跳得很随性，如花般精致的眉眼里带着微醺的醉意，为她的倾国倾城容貌，平添些许媚态。 修夜擎的目光从始至终都在她的身上，专注得仿佛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让他的眸子从她轻灵的舞姿移开。 她就像误落凡尘的仙女，带着惊心动魄的美，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这一刻，满花园盛开的花蕊，连带着月光，都失去了颜色。 最后一个旋转，韩如月醉醺醺的大脑发晕，竟是控制不住脚下的绵软，身子倾斜，向地上倒去。 “二小姐……”玉喜惊呼一声，伸出双手想要接住韩如月，可有人先她一步托住二小姐纤细的腰肢。 “啊……唔唔……” 一声短促的惊叫过后，双唇被捂住的玉兰气呼呼地瞪着清溪，后者讨好地笑着，“你不叫了，我就放开你。” “臭妮子，竟敢胳膊肘往外扭！”玉兰认出搂住二小姐的男人是九王爷，气得拧住清溪的耳朵，疼得后者“哎呦哎呦”地叫。 玉喜蹙起双眉，上前一步恭敬却也强势地开口：“九王爷，请放开二小姐。” 修夜擎刚要将人送还给她，耳朵一动，反手将人搂住，飞身上了一旁的参天大树，隐在黑暗之中。 清溪赶在玉兰叫之前，抢先将她嘴.巴捂住，后者瞪大一双眼睛，吓得忘记反应。 “玉兰姑娘，刚刚是你在叫吗？发生什么事？”巡夜的婆子举着灯笼，探头探脑地往里面近。 清溪求助地眨眨眼，接收到玉兰怒目而视的目光后，随即快速松开手。 玉兰理理乱掉的发丝，扳着脸说：“我刚才好像看见一只老鼠，吓了一跳。” “老鼠？在哪？” 婆子慌慌张张地要进来，被玉兰喝止住，“早就被玉喜处理掉了。时辰不早，二小姐已经歇息，妈妈若再兴师动众地搜查，将二小姐吵醒就不好了。你还是先回去，等天亮再好好查。” 婆子想想也是，二小姐正受宠呢，她可不想因为这事被反感上，连忙退了出去，还讨好地叮嘱，有什么事情能用得上她的尽管开口。 玉兰耐着性子将人糊弄走，便和玉喜一通走向大树，可上面黑灯瞎火的，怎么也找不到二小姐的身影。 “我怎么觉得自己在飞？”韩如月撩开挡住视线的一缕发丝，目光狐疑地看向一旁。 原本高高的树枝踩在脚下，夜空的星辰似乎都近了不少。 她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错觉后，忍不住伸长手臂，想要碰触那看起来很近的繁星。 修夜擎哭笑不得地抓住她作乱的手，轻轻捏住她弧线优美的下巴，强迫面向自己，“如月，你醒醒。” “咦？我面前怎么有两个……不……四个九王爷？什么时候九王爷这般多了？” 韩如月眯起漂亮的大眼睛，努力将焦距对准面前人，却发现越用力，她越看不清。 “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不多……才两杯梨花白。” “该死，谁给你喝的梨花白，那酒后劲儿最足，哪怕酒量好的男人喝了两杯也可以睡一天。” 修夜擎摇摇头，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倒出一颗茶色药丸，哄劝着：“如月，把这颗解毒丹吃了，能让你好受一点。” 这要是被何大夫看见自己辛辛苦苦炼制的解毒丹，被修夜擎拿来解酒，他一定会气疯的。 韩如月笑嘻嘻地东躲西藏，就是不肯吃下他递来的药丸，“不……我不吃，我才不相信你呢！万一你要害我怎么办？我这条命，可是好不容易活过来的……” 她越说越小声，到最后一句只化成呢喃。 修夜擎并未听清，可从她的只言片语中，猜测到她在韩家一定很辛苦。 忍不住将她的发丝勾到耳后，低沉的嗓音里夹杂着自己都没发现的温柔：“如月，有人要杀你？你告诉我是谁，好不好？” “以前只有韩新月，九王爷偷偷告诉我，又多了一个竹阳郡主……”韩如月很想睡觉，却被他吵得不耐烦，气鼓鼓地嘟囔着。 “韩新月为何要杀你？”修夜擎双眉紧拧，他若没记错的话，韩新月是她的亲姐姐。 “我怎么知道……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她都对你做过什么？你告诉我，我帮你。” 男人的声音循循善诱，韩如月忍不住想起上辈子落入水中，被韩新月摁着头呛死的惨状。 她浑身发抖，牙齿打颤，紧紧地环抱住自己的身子，似乎还落在水中，挣脱不出来。 修夜擎没料到自己简单的一个问题，竟会引起她这般剧烈的反应。 他伸出胳膊，默念一声得罪了，随即将她纤细的身子搂入怀中，一下接着一下地轻拍后背，“有我在，你别怕，没事了，都过去了。” 韩如月仿佛真感觉到在那无助的时刻，有人跳入水中，搂住孤立无助而频频发抖的她。 她努力地睁开眼睛，想要看看那个给她带来温暖的人是谁。 入目的的男人垂下的眼睫毛又长又翘，宛如两把小扇。俊朗的侧脸眉目如画，精致好看。 是他，修夜擎。 韩如月闭上眼，似乎生怕再睁开时，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不见。 她像溺水者遇到浮木，牢牢地抓住他的衣襟，柔柔地开口：“九王爷，你会变成大将军吧？我的要求不多，你若当真成了将军，能不能保护我，保护韩家？不用富贵显赫，只要能衣食无忧的活在世上，哪怕做普通人，也可以……” 修夜擎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诧异地望着怀中女子，实在无法想象她为何会有这般想法。 “如月，你到底在怕什么？” 这一次，韩如月没有回答他。 她已经沉沉地睡着了。 修夜擎搂着她，确认巡夜婆子离开，没有闲杂人等后，才从树上落下。 将轻得仿佛没二两肉的韩如月交到玉喜手中，他将清泉和清溪叫到一旁，“保护好她，有任何异状，第一时间向本王汇报！” 第108章孙久明出事（1） 韩如月幽幽转醒，迷茫地看着熟悉的幔帐，只觉得头疼欲裂。 “二小姐，你醒了，奴婢伺候您起床。” “玉兰，小点声，头疼……” 韩如月可怜兮兮地开口，声音里带着暗哑。 玉兰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气鼓鼓地说：“哼，看二小姐下次还敢不敢喝酒了！” “不喝，我一定不喝了。昨晚不是喝水果酿的甜酒吗？怎么后劲儿这般大。”她记得爹爹说是甜酒，她才决定喝的，早知道是这般效果，她说什么都不碰。 “明明是二小姐想尝尝老爷拿出来的梨花白，喝了第一杯觉得没味道，不顾少爷的制止，又喝了第二杯。” 玉兰委屈地说着，伺候她洗漱完毕，拿来梳子，细致地梳着她墨黑的长发。 韩如月身子一僵，果然想起自己吵着要喝酒的羞愧一幕。 她忍不住擦了一把脸，努力回想着，总觉得昨夜还发生一件让她很意外的事情。奈何这脑子混沌得就像一滩浆糊，她只好询问玉兰：“后来呢？我喝多后可正常？有没有意外发生？” 玉兰动作一顿，诧异地询问：“二小姐什么都不记得了？” 韩如月点头。 玉兰咬住下唇，犹豫半天，还是将昨晚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奴婢觉得这件事情是清溪做的不对，她明明是小姐的丫鬟，怎就向着九王爷去了？还和九王爷前后脚进来，一看就不对劲。二小姐，清溪和清泉不会是九王爷安插.进来的眼线吧？他盯着您做什么？” 韩如月诧异地望向玉兰，到是没发现这丫鬟变机灵了，竟是一下子就掌握了事情的真相。 她清了清喉咙，决定还是将清溪清泉的事情和她说个明白，也省着以后再出麻烦。 当然她并没将全部实情告知，只挑明两人的身份。 “还……真是啊？！二小姐，既然她们来历不对，您为什么还要将她们留下，总觉得这九王爷不安好心！” 玉兰瞪大一双眼睛，原本对九王爷的好感全部化为乌有。 “没关系的，这两个丫鬟到浣花院也有一定时日，你瞧着不够老实衷心？她们已经发誓会只听我的话，就不会再向着九王爷。至于清溪，昨夜是她不对，你好好教训就是，让她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以后也不会再犯错了。” 韩如月并不打算不用清溪，那小丫鬟年纪还小，正是可以细细雕琢的时候。 玉兰心里还是觉得别扭，却没法子反驳二小姐的话。 她垂下眼帘想了想，试探地说：“要不把她和清泉分开？让清溪与春英在一起？这两个小丫鬟年纪差不多，春英性格更加谨慎，也很懂事，连日来吩咐的事情从未出过差错，让她先看着清溪，若有异状，二小姐也能不被动。” 韩如月点头，“都交给你吧。只是你要记得，不要怀疑她们，把她们姐妹当作浣花院里的丫鬟，不要分出三六九等寒了人家的心。” “二小姐放心，奴婢有分寸。” 玉兰回去后，很快将清溪和清泉分开，一开始清溪还很不乐意，看到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春英，顿时眼睛一亮，凑过去缠着要和春英玩。 春英抿着小.嘴，求助般的看向玉兰，见后者微微向自己点头，才放下心来，“我带你去房间，我那里有从家里带来的小玩应，你看看你喜欢不喜欢。” “好啊，好啊。”清溪欢喜地拍手，开心得很快将姐姐抛到脑后。 清泉急急地叮嘱：“清溪，你别光顾着玩，忘了当值。” “姐姐，我又不是小孩子，这点事我还清楚的。” “你不是小孩子是什么？才7岁的小女孩，还真把自己当大人了？” 清泉叉腰数落清溪一顿，后者吐了吐舌.头，拉着春英便跑了。 春英一遍陪着清泉玩，和她迅猛地建立好朋友关系，私下里观察，觉得对方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孩子，便把自己的发现都告诉了玉兰。 玉兰也留意着清泉，见姐妹二人当真没二心，便也放下防备，渐渐的把一些核心事情交给她们做。 这一天，到了玉兰轮休回家的日子。 在安排好韩如月屋子里的事情后，她坐上牛车，回到韩府为家仆准备的院落。 “玉兰回来了？二小姐屋子里可还缺人？玉兰姑娘别忘了你家妹子，向二小姐多美言几句。” “玉兰快来我家吃顿酒，我今天包的芥菜饺子。” 不同于以往的忽视，自从二小姐得到韩老爷越来越多的关注后，仆妇们看玉兰家的眼神也不同了，越来越多的人想要巴结他们一家。 玉兰笑着将每个人敷衍住，回到家马上锁了房门。 “丫头，你可算回来了，爹还想入府找你呢！” 郑勇穿着一件八成新的大褂，明显是要入府见主子们的打扮，正式得不得了。 玉兰诧异，一般情况下，她家老子不会轻易进韩府，今日是有什么要紧事？ 当即，她不敢迟疑，连忙问道：“爹爹，你要入府找二小姐？” “是，你快回去和二小姐说，她一直让我留意的孙久明出事了。” “什么？他出了什么事？” 玉兰惊讶地站起身，对于孙久明，她还真是有点耳熟。 二小姐很少出过院子，怎会认识外男，可她不但精准地叫出孙久明的名字，还将他的出手都说得清清楚楚，显然对这个人是很在意的。 郑勇连忙将自己调查到的说了一遍，越听玉兰脸色越差，当即不敢迟疑，跑出屋子，追上牛车，给了赶车婆子钱，两人马上回到韩府。 “郑家那丫头这是干什么呢？行色匆匆地不是刚回来，怎就又走了？” “哎呀，人家现在是二小姐身边的红人，没准是怕有人抢了她在二小姐面前的脸面，连家都不敢多呆就走！” “别乱说话，我刚刚好像看到郑勇行色匆匆地在外回来，不是他家出了什么事吧？” 两个婆子神神秘秘地说着，眼中流露出看好戏地兴奋光芒。 在她们的背后，一个小丫鬟凑了过来，讨喜地问道：“两位妈妈说什么呢？我怎么好像听到玉兰的名字？” 第109章孙久明出事（2） “哎呦，这不是在大小姐跟前得脸的珍珠姑娘，你也回来了？” 一名婆子认出珍珠，连忙讨好地打招呼。 珍珠随意敷衍两句，便装作八卦地问玉兰家发生了什么事。 两个婆子便添油加醋地将刚刚看到的事情讲了一遍，说的要多夸张便有多夸张。 珍珠一听玉兰家出了事，眼睛转了转，也悄悄回了府。 另一边，玉兰匆匆回到浣花院，由于走得匆忙，额头满是汗。 春英看见她一愣，随即打帘子让她进去。 玉兰在书房里找到练字的二小姐，也不管会不会打扰到她，急急忙忙地开口：“二小姐，不好了，孙久明出事了！” 突然响起地声音吓了韩如月一跳，她手上一划，好好的字被突兀地一笔破坏掉。 来不及可惜这张字，她随意将毛笔放在一旁，急急地问道：“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玉兰咕咚咕咚地灌下玉喜送过来的茶水，豪迈地擦干脸上的水泽，“这事还得从我爹关注孙久明说起，二小姐想将孙久明买下来，可那小子说什么，自己这条命都是薛二掌柜救的，只要薛二掌柜不卖了他，他就不会再跟二主。” “我爹寻思二小姐对孙久明另眼相待，怕二小姐得知他的拒绝而伤心，便没将这件事告诉给您，只是自己偷偷留意着孙久明的动态。” “还好我爹一直看着，今天一早，还真让他发现不对劲。夫人留下的书斋被老爷发现出了问题，大掌柜和二掌柜一合计，竟是要孙久明顶替他们克扣进货钱的黑锅，明天孙久明就会被官府的人带走了！” 韩如月一愣，没想到会是发生这种事，明明上辈子并没有这一段。 可转念一想，她很快明白是怎么回事。 上辈子韩如月和韩老爷闹比恩，父女两人关系不好，韩老爷还很相信梁姨娘，便将一切都交给她打点。 可这辈子，韩如月意识到韩老爷对自己的宠爱，便将这么多年自己被梁姨娘的欺负，或多或少一点点地渗透给韩老爷，让韩老爷发现梁姨娘再也不是他曾经熟悉的天真少女。 这段时间发生的一连串事情，终于让韩老爷引起了警惕，竟是开始私下里调查梁姨娘。 这一看不要紧，竟让他一点点地查到郑氏留下的铺子出了问题。 梁姨娘并不知道韩老爷在查自己，只是听底下的掌柜们上报，她怕私吞郑氏留给韩如月和韩宥嫁妆的事情被韩老爷发觉，便命令掌柜们不管用什么仿佛，一定要将她摘干净。 这也就孙久明被波及到的原因。 韩如月犹豫一会，当即起身，“玉喜，你去前院找赵管事，让他为我准备马车。玉兰，你随我去找爹爹。” “二小姐，你不先换一件衣裳？您这幅样子外出，多少有些不合适。” 玉兰担忧提醒着，韩如月穿着家居服，就算再着急，也得换上外出服的。 韩如月也清楚自己不能着急，便同意换衣服。 可饶是如此，她也没心思花费在打扮上，随随便便地便来到外书房。 “如月来了，正好快来帮爹爹看看这幅字。” 韩老爷有收集字画的习惯，韩宥不在家，府里的孩子们也只有韩如月能和他说到一起去。 韩如月哪有心情看画，咬住下唇凑了过去，看到那副字画，到是有一个计策从心底形成，当即，她软着嗓音撒娇：“爹爹，这字写的真好，一看这墨便不是凡品。爹爹赖皮，好东西自己留下，却不给女儿，女儿好嫉妒。” 其实韩老爷用的墨就是自家书斋里进的墨，韩如月一看便能认出。 “咦？这墨你那里没有吗？”韩老爷脸色一变，他不想让女儿知道梁姨娘的小动作，这对于她和宥哥儿，对于韩府来说，都不好看。 韩老爷黑着脸，却还安抚着女儿的情绪，“爹爹这就派人去书斋里给你取一块更好的墨来。” “真的吗？”韩如月装作兴奋地瞪大双眼，随即又可怜兮兮地说，“书斋是娘留给女儿的，女儿却是一次都没去过，都不知道开在哪条街上，大门对着哪边……” “哈哈哈，这还不容易，哪天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韩老爷朗笑着，越发觉得二女儿可爱。 “爹爹，我今天就想去，让女儿亲自选一块比爹爹这里还好的墨回来！” 韩老爷皱着眉头，书斋正是调查阶段，他不想让二女儿参与进去，下意识地便想拒绝。 韩如月看出他的想法，再接再厉地求着，撒娇卖萌全用上，终于将韩老爷说动，“好好好，你去吧，不过事先声明，你不能乱走，买完墨就回来。” “女儿知道，一定不让爹爹担心。” 韩如月出了外书房，脸上的笑容消失干净，急匆匆地走到门外，玉喜正候在一辆马车前焦急等待着。 看到二小姐终于出来，她松口气，“二小姐，一切都准备好了。” 韩如月点头，上了车子，来到玉书斋。 不同于上辈子在孙久明手里一点点的发扬光大，现在的玉书斋只是一个门脸小小的铺子。 一名伙计懒洋洋地瘫坐在小兀子上，听到门口有响动，扭过头去，见下来一个带着帷帽的女子，他顿时收回视线，连招呼都懒得打。 这份敷衍的态度气得玉兰沉下一张脸，怒哼一声：“小二就是这般待客的？难不成你家的生意不想再做下去？” “小店当然待客，只是你们三个女子，不去隔壁那条街买胭脂水粉，来书斋凑什么热闹？你识得几个字，这些书能看明白吗？” 来时韩如月便已先叮嘱，不让玉兰和玉喜透露身份，先看看玉书斋的情况，再做定夺。 就算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也没料到真实的玉书斋会如此不堪。 “你……”玉兰气鼓鼓地瞪着他。 “既然小二哥满口头头是道，不如先解释解释《至乐》含义？”韩如月示意玉兰退下，看到店小二拿着一本《至乐》在手，便淡淡地询问。 店小二身子一僵，他拿这本书是想扇风用的，哪里知道里面的内容？ 这要他如何回答？ 第110章孙久明出事（3） “既然小二哥不清楚，我便将自己的理解告知与你，《至乐》表面上讲的是生死轮回，实则是告知众人要顺应天道。” 韩如月悦耳的声音在小小的书斋里回荡，清晰地将《至乐》解释清楚，是对店小二刚刚鄙视的狠狠回击。 店小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又气又恼，恨不得找个地洞躲进去再也不出来。 他将《至乐》放在一旁，气呼呼地站起身，“我不管你解释的对不对，书斋不是你一个女人该来的地方，还是快点离开，不要打扰我们开门营业！” “你好生无礼，我家小姐出身世家，你凭什么将我们阻挡到外？更何况，我在京城里这么多年，还没听说过哪家书斋不做女人的生意！”玉兰早就看这嚣张的店小二不顺眼，瞪着眼睛站出来，指着他的鼻尖便狠狠地回击。 店小二刚刚只是意气用事的发言，当然清楚书斋还是能做女人生意的，他还要说什么，身后响起大掌柜的声音：“嚷嚷什么，这里是是书斋，不是菜市场！” 店小二见到大掌柜双眼一亮，添油加醋地将刚事情描述一遍，话里话外都透露着韩如月主仆三人不是来买东西，而是来砸场子的。 大掌柜凝眉望去，就见韩如月穿着云纹绉纱袍，这面料绝非凡品，一看便是世家出身。 大掌柜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露出讨好的笑，“哎呀，这位小姐想买什么啊？我家店里的笔墨都是上好的，出自名家之手，小姐若是买回去，绝对不会后悔的。” “你是大掌柜？想必这个店里说的算就是你了。我到想说道说道，谁准许女人不能来你店里买东西的？”韩如月并没顺着大掌柜的话买东西，而是紧抓住店小二的出言不逊，咄咄逼人地质问着。 大掌柜面目一阵扭曲，很快又恢复了平静，阴冷地瞪了店小二一眼，吓得后者向后退了一小步，垂下头，缩小身子，努力减少存在感。 “瞧这位小姐说的，都是开门做生意，哪里还分三六九等啊！这位小姐可有相中的笔墨纸砚？今天我做主，可小姐打个折扣。” “这不是钱的事，而是店小二冒犯了我家小姐，他必须赔礼道歉！”玉兰摆出一副蛮横不讲理地模样，说什么都不肯过去。 出乎意料地，大掌柜不但没教训店小二，还给后者使了一个眼色，让他快点进后面的里屋去。 “不许走，做了错事，就让你随随便便的离开，你家就是这么做生意的？”玉喜一马当先，拦住试图逃跑的店小二。 大掌柜冷笑一声，“我看小姐也不是来买东西的，纯粹是砸场子的！你可知这店里的老板是谁？” “掌柜的到是说说看，谁这么大的胆子，能让你一脸理所当然的欺负人？”玉兰一步不肯让，嗤笑着询问。 “我家老板乃官拜从三品的御史大夫的韩大人，你要是识相点就快点离开，别在我家闹事！否则……后果有你吃的！”大掌柜狞笑着，尖嘴猴腮的模样，看起来格外的刻薄。 “我到要看看，能有什么后果！”韩如月冷笑一声，向前迈出一步。一直等在外面的清溪和清泉见时机到了，也从外面走了进去。 一开始，大掌柜看到接连又进来两个人，吓了一跳。见两个都是丫鬟，其中一个还只有七岁的模样，顿时放下心来，“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到底是哪家的小姐，这般行事，也不怕丢自家的脸面！” “你一个奴才，丢脸不丢脸，也轮不到你说！”清泉冷笑一声，抓住店小二的衣领，“小姐，出言不逊的就是这人？你是想要他的胳膊还是脚，只要你一句话，奴婢马上卸下来！” 店小二嗤笑，出口调戏：“小娘子，你想怎么砍，说来让哥哥听听？” 清溪眸子一凛，抬腿踢中店小二的下面，粗暴的动作，疼得后者护住下面，疼得哀叫不已。 “二叔……救我……疼死我了！” “我说你怎么老护着他，原来这人是你的外甥。”玉兰翻个白眼，搬来一个凳子，用手绢擦掉上面的灰尘，小心翼翼地将韩如月扶着坐了上去，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指挥，“清泉，我看你也不用手下留情，直接揍他！” “好啊，我看你的点子不错。” 清泉抡起拳头，吓得店小二哭爹喊娘：“二叔，你答应我爹会好好照顾我的！你不能任由这些人欺负我！呜呜……我可是咱家独苗啊！” “呦呦，还是独苗，那我费了你的小弟弟，看你怎么传宗接代！”清泉年纪看着不大，行动却十分彪悍。从怀中拿出一把匕首，闪着幽光就要往店小二的下面砍去。 一股尿臊味传来，店小二不但被吓得失.禁，两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废物！”清泉嫌弃地撇唇，将视线落在大掌柜身上，“没用的店小二晕过去了，不如老板替他试试？” “放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信不信我马上禀告韩老爷，让他把你们一个个都给抓起来。”大掌柜梗着脖子，咋咋呼呼地威胁着。 玉兰嗤笑一声：“你到是试试啊！看看韩老爷能不能抓我们？” 一听她的语气，大掌柜心中嘎登一下，暗道坏了。 以往他用这样的招数，没少将找事的人赶出去，这还是他头一次踢到铁板，顿时心中一阵忐忑。 他贼眉鼠眼地扫了一圈，努力打探韩如月，试图从她身上发现蛛丝马迹。可除了能断定她衣着不凡外，竟是一点别的都不能找到。 大掌柜在心里将她骂了一顿，表面上却哭丧着脸讨好，“这位小姐，我们是小本生意，求求您高抬贵手，放了我们一马吧。您给小人留个名号，小人一定禀告韩老爷，让他亲自去向您赔罪！” 韩如月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嘲笑：“你确定不是到我府上找茬？” “当然不是，小人怎会干出那种事。”大掌柜说的义正言辞，心里却想着要如何整治她。 #####旧文《男主都是我的！》已完结，欢迎宝宝们去看~ 第111章孙久明出事（4） “好啊，告诉你也无妨。我姓韩，至于闺名，你还不够格知道。” 韩如月嗓音淡淡，透着凉意，让大掌柜脸色惨白，身子抖个不停。 不会这么凑巧，他招惹上的这位就是韩府的小姐吧？ 若她回去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和韩老爷说一遍，就算他有几个胆子都不够受罚的！ 大掌柜暗暗祈祷自己不要那么倒霉，胆战心惊地问道：“小姐出自哪个韩府？” “正是你说的那家韩府啊！不巧呢，韩老爷是我家小姐的爹爹。”玉兰笑嘻嘻地解释，满意地看着大掌柜吓得缩紧了身子，不停地朝后退，脸色更是惨白得没有血色。 “小姐……奴才不知是您，有失远迎，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别和奴才一般见识。敢问，您是府上哪位小姐？” 大掌柜哆哆嗦嗦地请安，只希望面前这位能是大小姐，好歹看在梁姨娘的面子上，能免除自己的罪过。 “怎么？大掌柜不但狗眼看人低，现在还想看人下菜碟？”玉兰眸子一瞪，声音又脆又嘹亮。 大掌柜心中发苦，慌忙摇手，“当然不是，不管哪位小姐都是主子，奴才怎敢差别待遇。” “哼，一会小姐要问你几个问题，你尽管回答，不许有隐瞒！” 大掌柜还在忐忑不安地等待着，以为这次自己在劫难逃。 没想到那小丫鬟没再质问，反而语气缓和不少，表明小姐有事情要问。 他顿时松了口气，心中安定不少，断定面前这位是韩府的大小姐，看在梁姨娘的面子上饶了自己。 他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讨好地说道：“小姐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奴才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的态度令韩如月满意，她微微想了想，便先问了玉书斋的收益。 大掌柜心中古怪，随即想到大小姐定了人家，也许在学管家，便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韩如月见他并没有隐瞒，便将话题一点点地渗透，渐渐问到玉书斋经营的核心问题——梁姨娘是如何将银子偷偷拿走的。 虽然她问得隐晦，大掌柜还是听明白了，只觉得背脊都窜过了一抹冷意。 现在他能断定，面前这位绝对不是大小姐！ 韩府大小姐是不会问他类似这种问题的！ 现在要怎么办，他要如何回答才行？ 大掌柜忐忑不安，并没有回答，额头冒出一层冷汗，却吓得不敢用袖子擦。 韩如月接过玉兰从马车上拿下的茶盏，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淡淡的嗓音终于响起：“既然大掌柜不想回答，不如叫个能回答的人过来。” 大掌柜心里松口气，只要不是他说的，就算梁姨娘怪罪下来，也算不到他头上。 他眼睛不安地转了几圈，若是找二掌柜，两人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说都一样。 别的活计与他二人多少沾亲带故，只除了…… 想到那个人选，大掌柜来了精神：“小姐，店里还有一个人清楚这一切，没少背着主子干坏事，终于被奴才抓住了现形。奴才这就将他叫出来，你有什么话尽管问他就是！” 韩如月攥紧茶盏，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淡：“带上来吧。” 大掌柜想要起身，却被清泉逼着脖子，没办法，只好让她继续威胁着进了里屋。 二掌柜听到响动，刚要出来看看，见大掌柜被一个丫鬟逼着脖子，吓了一跳：“哪来的小混蛋，也敢来你爷爷地方撒野！”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清溪踢中膝盖，“嘴.巴放干净点，不许骂我姐姐！” 她年纪虽小，功夫却也不弱，对付一个大汉竟也绰绰有余。 二掌柜很快被制服，被清泉用腰带绑成粽子。 “就是这里，他就关在里面。”大掌柜指着一间小破屋，抖着声音。 “我去看看，你看着他。”玉兰开口，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被屋子里浓厚地血腥味道呛得频频咳嗽。 她努力瞪大双眼，惊讶地望着成大字型绑在墙上的男子，只见他头发像杂草一样挡住半张脸，身上衣服破烂，布满了血痕，流出的血液更是将布料染红大片，形状极为恐怖。 “孙久明……你是孙久明？”玉兰斗着胆子问道，声音因为紧张和害怕而微微发抖。 被绑在墙上的男人一直没反应，等她又问了几次后，他终于动了动。 睁开一双红肿的眼睛，他口齿不清地回答：“我是……孙久明，没有贪主子……的银子……更没有私下换货……我不招……” 玉兰捂住双唇，生怕自己会哭出声来，“你……你别怕，我不是坏人，是小姐，来救你了。” 这句话过了好半天才进入孙久明的耳朵，他想要去看看说话的少女长什么样，却只能看到一双绣着玉兰花的鞋子。 他想，能绣出这么好看鞋面的女孩子，一定心灵手巧。 带着这个诡异的念头，他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久久没等到玉兰出来的清泉担忧不已，将大掌柜绑起来，交给妹妹看管，她进去后，看到被虐待得没一块好肉的孙久明，蹙起双眉。 “这些人敢动用私刑，当真胆子大。” 从怀中拿出一颗止血丹塞入他的嘴里，审视一圈他的伤口，“还好伤口并不严重，看他的样子，应该休息一段时间便能好了。” “真的吗？他当真能好？”玉兰抬起一双泪眼婆娑的眼睛，吓了清泉一跳。 “你哭什么啊，多大点事。他一个老爷们若是这点小伤都受不了，也不用混了！” 连日的接触，玉兰已经习惯清泉身上的痞气，知道她说的都是真话，高悬的心脏终于回落。 另一边，韩如月听说孙久明受了重伤，担心地站起身，“情况怎么样？快去请大夫！” “二小姐，奴婢到是会看伤口，您若是不嫌弃奴婢笨手笨脚，就交给奴婢来。”清泉压低声音，“动用私刑，就算与您无关，可这到底是韩府的铺子，若被人发现，拿着这个做文章参老爷一本……” 她没接着说，韩如月却懂了。 第112章玉兰的春天 “好，既然你可以，便由你来看看。只是孙久明毕竟是男子，你会不会不方便？”韩如月担忧地蹙起双眉，对于修夜擎给她的丫鬟，她还是很信任的。 清泉笑了笑，“二小姐，奴婢就没想过嫁人这件事。在奴婢眼里，哪里还有什么男女，都长得一个样。” 韩如月大感惊奇，在她看来，清泉长得漂亮，郑氏花儿一般的年纪，怎会不想成亲，这想法也太古怪了。 可到底是对方的私事，清泉也不是从开始就跟着她的，韩如月没好意思继续询问。 清泉却是看出来了，笑着解释：“二小姐，奴婢和妹妹从小相依为命，是九王爷给奴婢几口吃的，才让奴婢和妹妹活下去。当时奴婢和妹妹便发誓，这一条命都是九王爷给的，他就算让奴婢去死，奴婢都不眨眼。” “现在奴婢学艺有成，能为九王爷办事，奴婢又怎会去成亲。” “更何况，九王爷将奴婢和妹妹给了二小姐，便是要保护您的安危，奴婢自然跟您一辈子，除非您厌恶了，奴婢才不会出现，否则，奴婢是不会离开的。” 清泉的笑依旧明媚飘逸，仿佛不成亲，将自己这一辈子断送不过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事。 清溪小小年纪，也跟着点头，奶声奶气地说：“奴婢和姐姐一样，也要跟着二小姐一辈子，保护二小姐一辈子，二小姐别讨厌奴婢，好不好？” 韩如月被两人的话感动，心中鼓噪着，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过了好半天，她才沙哑着开口：“清溪，清泉，谢谢你们的衷心，可相比把你们留下一辈子，我更希望你们能幸福。” 自从重生以后，她觉得，没有什么比幸福开心更重要的。 清泉显然没料到韩如月会说出这种话，无措地瞪大双眼，不知要如何回答。 韩如月摸了摸她的头发，“等你遇到那个让自己心跳加速的人，便明白我话中的含义了。” 清溪歪着小脑袋，看了看二小姐，又看了看姐姐，萌萌地开口：“奴婢知道姐姐看到谁心跳加速。” 清泉脸色一变，恼羞成怒地低吼：“闭嘴。” 清溪被凶地面露委屈，“嘤嘤嘤，姐姐凶我……不和姐姐好了。” 韩如月看着姐妹二人玩闹，仿佛看到曾经的自己和宥哥儿，唇角一直挂着隐隐的笑容。 清溪和清泉合作，两人将孙久明的伤口包扎上，玉兰不时好奇地探头探脑，无意间看到孙久明露在外面的胸口，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清泉，你……你不会不好意思吗？”玉兰揪着衣角，双颊绯红地问着忙碌的丫鬟。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只露一个胸口，我还看过全裸的男人呢！”清泉表情随意，未孙久明包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你学着点，下次这活就是你干的了。” 玉兰惊讶地瞪大双眼，“我干？” “对啊，二小姐说要把你留下照顾孙久明，你刚才没听见吗？”清泉一脸狐疑，只要是二小姐的吩咐，玉兰都会一一记在心里，怎么今天状况一点都不对？ 玉兰的心翻江倒海，脸颊越来越红，不敢与清泉的眼睛对视，“我……我去问问二小姐。” 语毕，转身就出了房间。 “姐姐，玉兰姐姐今天好奇怪，她为什么要这样啊？”清溪好奇地看来看去，小脸满是不懂。 “小孩子家家的，你懂什么，去，把草药给我再拿点过来！” “你不告诉我，我就不给你拿！” 清溪耍小性子闹得清泉受不了，咆哮：“春天来了，当然会这样！” “春天？这关春天什么事？再说，现在都初夏了！” “去去去，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嘤嘤嘤，你欺负人……” 这边姐妹两个的话题越跑越远，那边玉兰找到韩如月，“二小姐，您要把奴婢留下照顾孙久明？” 韩如月正威逼利诱，从大掌柜得到真正的账本，正检查着，听了玉兰的话，头都没抬，“我身边的丫鬟，只有你最适合，当然要交给你了。” “但是……奴婢还要照顾二小姐啊。”玉兰揪着衣角，小声拒绝。 “我这儿丫鬟够多了，你还是先照顾好孙久明，等他能下地，你再回来。”韩如月将账本翻了一篇。 “可是……二小姐，他是男子，我是女子……”玉兰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根本听不见了。 韩如月似乎直到此时才注意到玉兰的别扭，打趣：“我又没让你单独照顾他，是想让郑掌柜将人接到家去照顾几天，你在一旁给你爹打打下手，而且，你不是还有一个弟弟吗？有他陪着，你们也不算孤男寡女。” “就是，玉兰，以往你挺大方的一个人，今日怎就这般别扭？你若有什么不方便，尽管和二小姐提，一声不吭的，二小姐也不明白你心里怎么想的。”玉喜在一旁插话，骚得玉兰脸颊越来越红。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在看到孙久明时，心里就变得很奇怪。 她知道自己这幅模样会给二小姐添麻烦，连忙整了整表情，可怜兮兮地像只遗弃的小猫：“奴婢一切听从二小姐安排。只是，奴婢若是不再，二小姐可一定要记得奴婢。” 转头又细细叮嘱玉喜：“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二小姐，万万不可偷懒。” “看看，这才是真正的玉兰，刚刚那副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心有所属了呢！”韩如月笑眯眯地打趣着丫鬟，看她脸上又染红霞，心里跟明镜似的。 上辈子，韩如月只带着玉兰嫁到梁家，孙久明负责帮她打点铺子。两人经常来往，一点点地碰撞出火花。 就因为不放心她，玉兰才和孙久明约定，要等到二十岁才会嫁给他。 孙久明也是同意的。 可到头来呢？ 玉兰死了，在韩如月死前，孙久明也是孤单一人，身边连个人都没有。 这一次，她当然不会让悲剧重演。 理应在一起的人，就应该幸福甜蜜才是。 韩如月端起一旁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挡住眸子里一闪而逝的欢快。 第113章是谁，敲打马车 韩如月并不能在外面久留，带着真正的账本，留下玉兰回府。 路过她新开的糕点铺子，让玉喜下车买一些回去。 糕点铺子在京城里渐渐有了名声，每天来买的人很多，韩如月并不想暴露身份，便让玉喜老老实实地排队。 这么一等，时间便长了起来。 她小心翼翼地将马车帘子掀起一条小缝，望着隐隐绰绰的行人，听着市井杂乱的嘈杂，她感觉自己的心情一点点趋于平静。 突然，一个白色的东西嗖地一声穿过缝隙，打中马车壁，啪嗒一声落在板子上。 “二小姐！”清泉反应不可谓不快，哪怕在小小的马车里，也能迅速地挡在韩如月的身前，用自己的身体将她密密麻麻地挡住。 另一边的清溪飞快地将帘子落下，两姐妹配合得十分默契。 “二小姐，好像是纸条。”清泉将东西拿起，发现东西有些眼熟后，送到韩如月面前，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好像是九王爷的东西。” 韩如月眸子一暗，刚将纸条拿在手上，马车被人从外面敲了一下。 韩如月和清泉对视一眼，命令道：“清泉去外面守着，无误后，清溪再将帘子掀开，注意安全。” 两人点头，快速行动，很快响起鸟叫声，清溪赶忙将帘子掀起，就见马车背人的地方站着一个身着普通黑衣，头戴斗笠的高大男人。 “反应太慢。”男人清冷的声音含着不悦，没有太高的音量，却带着压迫人的强大气势。 清泉垂着头，双膝弯着，“九王爷，属下失职。” 修夜擎听到帘子被掀起，他转过头，正对上韩如月灿若星辰的眸子，不由得想起那夜的翩翩起舞，她的眸子也是离他这般近…… 修夜擎努力将自己种种复杂的情绪从心里驱逐，将找来的目的表明，“皇族女学就要招生，你可需要帮助？” 韩如月心里原本还有的一些复杂情绪，因为这句话消失干净。 果然，他来找她，为的就是皇族女学上的事。 韩如月敛下眼帘，语气淡淡地：“反正我也不往皇室公主跟前凑，只想跟着竹阳郡主，想必不会有人和我抢的。” 竹阳郡主虽然是长公主的女儿，可她毕竟只是一个郡主，在众多公主面前，还是不够看的。 修夜擎听出她语气里的不甘愿，淡淡地勾起嘴角，温暖从俊朗的面容上一闪而逝，很快又恢复冷漠，“也不一定，也许有人就喜欢长公主的门第。” 韩如月越听越生气，“除了有我这个傻子，哪里有危险偏偏要往哪里跳，还有谁会脑子进水？” “若是脑子进水能有你这般好看的脸，想必会有很多人想要脑子进水的。”修夜擎出乎意料地一句话，吓得韩如月大惊失色，好半天没想到言词回答。 修夜擎也为自己的失言微恼，清了清喉咙，“本王在女学里为你安排了人，若是有麻烦，你可以直接去找梅玉芳先生。” 韩如月诧异地望向他，语气里说不出的错愕：“梅玉芳？梅先生竟和你有来往？她是你的人？” 想不到为人严苛，在京城世家小姐之中颇有名望的梅玉芳女先生竟是九王爷的人。 修夜擎好笑地看着她，真想看看她的小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 “梅先生醉心书画，并不依附任何人。本王拜托她，纯粹凭得私人面子。” 简单的话囊括太多的信息，韩如月有瞬间的恍惚。 若是没听错的话，修夜擎为了她，特意去求了很不好说话的梅玉芳，只为了让她能在皇族女学里照顾自己…… 韩如月突然觉得，九王爷虽然让她坐着危险的事，可他也在努力将前方的障碍为她扫除。 其实就算没有他的委托，她有预感早晚都会和竹阳郡主对上。 按照竹阳郡主的性格，她一定不会允许有和她同样是重生的人存在，哪怕对方只是疑似，她也会将萌芽扼杀到摇篮之中。 既然早晚都要遇上，她就应该靠自己的本事为自己谋得安稳才是，毕竟永远地躲在别人的后面，她就永远不能成功，更不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她现在已经成功改变爹爹对她和大姐姐的印象，让梁姨娘失宠，与弟弟的感情越来越好，原本娘亲留给她们的嫁妆也被她一点点地收回，自己在韩府的地位越来越高。 这些成功，都足以说明她的改变是成功的。 现在面前又出现了一颗拦路的石头，她怎会没勇气跳过去？ 韩如月暗暗下定决心，说什么也要将竹阳郡主这件事完美地解决掉。 这么想着，再看修夜擎也觉得顺眼了很多。 韩如月真心实意地道谢：“谢谢九王爷为我做的一切，我会遵守约定。” 修夜擎垂在身侧的手握拳，他……其实只是想要看到她，并不是想和她说这些没用的废话。 就算不告诉她梅玉芳的事，他也会默默为她做好。 修夜擎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像韩如月这般让他惦记的女人。 甚至自从那夜地分开后，他满脑子都是她的身影。 想要见她的欲.望越来越强烈，他才会派人看着韩府，在发现她出府后，放下手里很重要的任务，只为了见她一面。 修夜擎闭眼，再睁开时，墨黑眸子里已经越发深邃不见底，种种感情被他彻底隐藏。 “不管发生什么，只要你需要本王，派清溪清泉来找本王。” 韩如月很想说，这句话他已经和她说过了。 可对上修夜擎那双专注的眸子，要调侃的话被她尽数咽下。 她歪着头，反问：“什么都可以？” 修夜擎点头，“当然。” 韩如月顿了顿，星辰般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狡黠，“九王爷也清楚，小女身子娇弱，不如小女以后的药材就交给九王爷吧！” 她纯粹想气气他，没想到修夜擎连一丝犹豫都没有，爽快地答应：“好，本王会通知何大夫，以后你的药，都交给本王提供。” 韩如月一愣，她开玩笑的，这人怎就当真了？ 第114章事发 修夜擎对上韩如月迷茫的视线，心中越发好笑。 就算没她这句话，他也是打算将她的药全承保下来。现在有她的一句话，他能更名震言顺一些。 “本王还有事，先走了。” 接到属下从远处发来的信号，他眸子一闪，对着韩如月点头，随即压低斗笠，高大的身体顺势引入人群。 “二小姐……”清泉一脸愧疚地上了马车，还好车夫帮着玉喜去买糕点，没看到九王爷。 不过转念又一想，九王爷也不会干出将韩如月推到风口浪尖的事。 “去叫玉喜，若还没好，便回去吧。” 韩如月疲惫地靠着车壁，今天发生的事情着实让她累得够呛，只想马上回韩府好好歇一歇。 清泉见二小姐面色不好看，也不敢迟疑，赶忙去叫人。 恰好玉喜刚买好糕点，和车夫拎着食盒一前一后地走出来。 待上了车后，一行人都没再讲话，韩如月回到浣花院便狠狠地睡了一觉，连晚饭都没吃。 “如月这是怎么了？”韩老爷担心二女儿的身体，晚饭过后将玉喜叫到跟前，细细询问。 玉喜从善如流地回答，平稳的声音滴水不漏。 韩老爷满意地点点头，“我记得你叫玉喜？还有一个丫鬟是不是叫玉兰的？” “回老爷的话，二小姐给玉兰放假，她回家了。” “若是二小姐有事，你尽管和我说，不许有隐瞒。” “是。” 玉喜退出外书房，悄悄松了口气。 向外走着，正好和冬生碰个对面。 冬生笑着主动打招呼，“玉喜姑娘，听闻二小姐没去吃晚饭，身子可好？” “劳烦冬生小哥惦记，二小姐一切安好。”玉喜恭敬回礼。 冬生身受韩老爷器重，在后院里分量颇重。 “对了，玉喜姑娘，若是二小姐醒了，还请你替我转告一声，玉书斋的事情我有分寸，绝对不会让二小姐为难。” 玉喜双眼一亮，若是冬生能帮着二小姐说话，她就不怕梁姨娘还使手段！ 当即，玉喜蹲福，越发认真地道谢。 冬生连连摆手，“说起来，当年若没二小姐的恩情，奴才也不会成为老爷的书童。奴才之前力量薄弱，现在在老爷身边终于还有点用处，自然不会忘本，就请二小姐放心吧。” 得了他的再三保证，玉喜越发安定，走路都带风。 另一边，冬生带着查到的结果来找韩老爷，“老爷，奴才打探清楚了。玉书斋的大掌柜是梁姨娘的人。” 简单的一句话，什么都能解释了。 韩老爷眸子一闪，神态中闪过冷酷，“好，梁如萍当真是好样的！” 冬生垂着头，努力缩小存在感。 “玉书斋的账务情况，可有结果。” 冬生一阵迟疑，不知要如何回答。 韩老爷一看这样子，脸色顿时更黑，“你尽管放心大胆的说！” 冬生缩了缩脖子，咬牙道：“大掌柜得到奴才调查的风声，和二掌柜商议，要找人顶替他们的罪行，挑中二掌柜的养子，动了私刑……” “好啊，连私刑都敢动，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韩老爷“砰”的一声砸中桌上，茶具顿时跟着震了震。 他与胡大人彻底撕破脸，对方正等着他的把柄狠狠惩戒，梁姨娘到生怕他没事般，上杆子给人送把柄！ 韩老爷越想越生气，直接向梁姨娘的院子冲去。 梁姨娘刚用了晚膳，将韩如月的名声弄坏，压制住蹦达的花姨娘，铺子还完好的控制在手里，她正觉得爽利，韩老爷便气呼呼地掀帘子进来。 梁姨娘双眼一亮，穿上绣鞋，娇柔地凑到韩老爷身边，“老爷，您这是怎么了？谁气你了？” 韩老爷怒极反笑，一把挥开梁姨娘的胳膊，“还能有谁，当然是你！” 梁姨娘踉踉跄跄地跌倒在炕沿上，美目里含着疑惑，“妾身怎么气你了？妾身心疼你还来不及……” “够了，闭嘴！你还好意思说这些！”韩老爷骤然提高的音量吓了所有丫鬟们一跳，她们还没来得及退出去，韩老爷便愤怒地骂道，“你瞧瞧你干的好事，连郑氏留给如月的铺子也敢贪下来，还敢做出动用私刑，让无辜人顶罪的好事。你是生怕外面人找不到我的把柄，不能在朝廷上参我一本？” 梁姨娘两眼发黑，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老爷，您息怒，妾身一心只为了你，绝对不可能害您啊！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误会？”韩老爷轻笑，抬起梁姨娘的下巴，压低的声音带着森冷，“我的人已经调查清楚一切，就连被你下令打得半死的小厮都找到了，你还说误会？” 梁姨娘惊惧不安，贪污了银子，她还能承认，可若说她动用私刑，她也就平时气不顺时，打打丫鬟发泄怒气，又怎会教训外面的人？尤其那小厮她连见都没见过，根本不知是谁！ 一瞬间，梁姨娘知道自己定是被人陷害了。 可她顾不得其他，只能急急抱住韩老爷的大腿，焦急地为自己辩解：“老爷，让妾身见见大掌柜，这里一定有误会。妾身伺候您这么多年，您觉得妾身会随便对人动手吗？” 韩老爷一把甩开梁姨娘，盯着她的视线充满了厌恶，“曾经，我以为你天真可爱，可十多年过去，你已经变得让我越发不认识！梁如萍，你太让我失望了。” 韩老爷很少直呼她的名字，这生疏的称呼令她越发不安。 梁姨娘委屈地压着双眉，保养得宜的脸上布满委屈，泪水一滴接一滴地落下，情急之下，叫出两人私下里才会用的称呼：“阿斌，真的不是我做的！” 韩老爷看着面前的女人，只觉得越发不认识。 在他心里的梁姨娘娇柔可爱，连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 可现在呢？他才调查了几天，就已经发现她贪污发妻钱财，连如月的嫁妆都要占为己有。 曾经，他当真动过将她扶正的念头。但这样的人成为韩府夫人，她会对发妻留下的孩子好吗？ 想到韩如月，想到考中秀才的韩宥，韩老爷软下的心肠一点点地硬了起来。 第115章梁姨娘犯错 “梁姨娘，你这次犯了大错。念在你这么多年照顾家里有功的份儿上，你先到祠堂里思过为郑氏诵经，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看似很轻的惩罚，落在梁姨娘的耳中犹如晴天霹雳。 祠堂年年久失修，上次就算罚新月进去，也因为百花宴，被早早地放了出来。 梁姨娘生怕韩老爷再罚大女儿，故意让府上的仆妇没有尽心收拾，里面只比以前越发破败，根本就没法子住人。 “老爷，求求你，不要这么对妾身。” 她抓住他的衣摆，苦苦哀求着。 韩老爷将衣服从她的手里一点点地抽出，缓慢的动作，就好像也要将对她的喜欢也一点点地收回。 “你对待如月和宥哥儿的时候，可想过那么做不对？” 梁姨娘身形一阵摇晃，踉踉跄跄地颓然跌倒在地。 她心里清楚，韩老爷是当真恨上她了。 在一起生活多年，就算她闹了很多次，可心里也明白，正是因为韩老爷对她的宠爱，对她的纵容，才能让她以一个姨娘的身份，在韩府站稳脚跟，就算美貌的郑氏，也没能抢过她的风光。 也许，正是他的宠爱，让她一点点地失去本心，惦记上本不属于她的东西，让她一点点地迷失自我…… 梁姨娘不敢深想，任由两个丫鬟将自己搀扶起来，送到了冰冷的祠堂。 当夜，梁姨娘的下场便传遍了整个府里。 韩如月累坏了，还在睡，玉喜便没将她叫起，而是等到第二天清晨告知于她。 韩如月喝茶的动作一顿，狐疑地看向她，“你可知道爹爹为了什么惩治她？” 玉喜摇头，“奴婢并没得到确切的说辞，不过，奴婢昨天遇到了冬生。” 她把冬生的话重复了一遍。 “二小姐，会不会跟玉书斋有关？” 韩如月细细想了想，随即了然。 对于爹爹来说，韩宥是唯一的儿子，她是嫡出里唯一的女儿。 他能容忍梁姨娘的种种小手段，却是不能容忍梁姨娘对他的两个正统儿女下手。 犯了大忌的梁姨娘，自然会被他惩戒。 将她送入祠堂，并不意味着便是彻底将她解决掉了。 韩如月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不说上辈子梁姨娘的种种手段，就说韩新月还安稳地在外面，她便会想法子将梁姨娘救出来。 另一边，紫霞院里，韩新月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大小姐，姨娘当真被关在祠堂里。”打探消息的珍珠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小脸上布满了惊恐。 韩新月挥袖掀翻了桌上的茶盏，“当真？你亲眼看见的？” 珍珠吓得身子一抖，慌忙地点头。 “好啊，爹爹当真是好狠的心思！这么多年，难不成他一点情分地不顾了？” 韩新月踉跄地向一旁倒去，眼泪刷地一下落下。 “大小姐，您别激动。”珍珠慌忙去扶韩新月，心里也乱成一团。 她使了银子，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能到大小姐身边当差，凭借机灵的性格，很快得到大小姐的器重，稳稳坐上二等丫鬟的位置。 她都计划好了，等一等丫鬟们到年纪放出去，她便能继续网上争一争。 可这种时候，作为大小姐后盾的梁姨娘跨了，大小姐在府中的地位势必受到影响，她这些做丫鬟的也未必会有好果子…… 珍珠正胡思乱想着，就觉得手上一疼，被韩新月狠狠地攥住。 “快，拿我银子过来，将受祠堂的人上上下下打点一番，势必要姨娘在里面过得舒服点。” 珍珠苦着一张脸，她是亲眼看见祠堂惨况的，就算有银子打点，就那种地方，也没法子住人啊。 “我说话，你没听见吗？”韩新月见丫鬟久久不动，气得挥手扇了她一巴掌。 猝不及防地珍珠被结结实实地打个正着，跌倒在地，吐出一颗断掉的牙齿，只觉得右耳彻底失去了听力。 可她不敢怠慢，生怕再惹了大小姐的怒火，慌忙进屋子里拿荷包，出了紫霞院。 一到甬道，她便忍不住捂着受伤的脸颊痛哭起来。 “拿来的哭声，不知道有人在这里睡觉吗？”气鼓鼓地抱怨声响起，只见旁边的大树上跳下来一个小丫鬟。 她拍掉身上的树叶，大眼睛滴溜溜地看着珍珠，上上下下地扫了一圈，“我没见过你，你是哪个屋子伺候的？脸上怎么被人打了？看着就觉得疼。” 珍珠也不认识眼前的小丫鬟，好奇地反问：“我是紫霞院的珍珠，你是谁啊？我也没见过你。” “我是浣花院的清溪，刚入府没多长时间。” 清溪…… 珍珠眼睛一闪，她对这个名字还真有几分印象。 心里突然有个念头，珍珠便露出可怜兮兮地表情，痛哭起来，“原来是二小姐院子里的丫鬟，我真羡慕你好命。” “这话怎么说？都是做丫鬟的，还有什么好命不好命的？”清溪好奇地眨着大眼睛，明显一副很好骗的模样。 珍珠越发肯定面前的小姑娘是个好糊弄的，便随便挑拣几句能说的。 “哦，原来你做了错事，被大小姐教训了！切，当主子的教训咱们丫鬟太正常不过啦！你就别哭了。对了，我那里有药，你要不要用一用？” “好啊，谢谢你。” 珍珠跟着清溪回到浣花院，一路上不停地套着清溪话，后者总是瞪着一双大眼睛，不是傻乎乎地摇头，就是惊讶地反问。闹到最后，珍珠说的嘴.巴都干了，却没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就在珍珠想要放弃时，清溪却主动告诉她：“说起来，浣花院以后也有的忙了。听说梁姨娘闭关不能见客后，老爷有意让我们二小姐管家。哎，这二小姐若是管家的话，我们这些做丫鬟的不也得跟着忙碌起来？我哪里还能再跑到树上睡觉。”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清溪的耳边爆炸。 她浑浑噩噩地辞别清溪，跑到祠堂将上下打点好，便马上跑到紫霞院里。 “大小姐，不好了，二小姐被老爷选中要掌管韩府后宅！” 韩新月拍着桌子站起身，“什么？你确定？” “确定，奴婢听二小姐身边的丫鬟亲口说的！” 第116章将计就计 韩如月放下正在绣的鞋面，漫不经心地问道：“所以，你就把这消息故意透露给珍珠知道了？” 清溪重重点头，“是啊，奴婢看她老是想套话，被烦的够呛，便随便找了一件事告诉她。没想到她到真相信了，急急忙忙地跑了，连奴婢拿给她的药都没带走。” 清泉在一旁骂道：“小丫头片子又跑到外面乱说，你就不怕老爷知道怪罪小姐？” 清溪挺起胸膛，特得意地说：“谁说这话是奴婢说的？奴婢到说，散播谣言的是大小姐。她怕二小姐管家剥夺她的好处，故意放出这种风声，让老爷歇了让二小姐管家的心思！” “就你明白！”清泉戳了戳妹妹的额角。 转身对着韩如月道歉：“二小姐，是奴婢没将妹妹教好，请你不要怪罪她的胡言乱语。” “奴婢没胡言乱语，奴婢当真是这么想的，用好了妥妥的反间计啊！” 韩如月被眼前两名丫鬟的争执逗笑，面容变得越来越和煦。 “我到觉得清溪这个计策使的不错，若是珍珠再来找你，你可以试着与她接触接触，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打算。” 被二小姐夸奖，令清溪骄傲地挺起胸膛，小脸上的洋洋得意掩饰都掩饰不住。 韩如月心里却在权衡着这件事情能不能被自己利用上。 说起来，梁姨娘如此迅速地被关起来，到当真出乎她的意料。 若是能应用的好了，没准就能让她彻底被爹爹厌恶！ 说起来爹爹也是一个长情的人，否则也不会宠爱梁姨娘这么多年，就算她一点点地失去年华，也依旧如昔。 在用午饭前，上房那边传来消息，韩老爷要三个女儿全去他那用膳。 自从韩宥随着修夜擎切身体验过救灾后，他便在学习书本内容的同时，更家注重实践。 这样的想法得到宋山书院山长的支持，恰好有朋友邀请，宋明朗便带着韩宥去南方转转。 韩老爷一开始还有点不舍得，可转念一想儿子在宋山书院的进步，便忍痛让儿子前行，并将自己的名帖给他，让他一路上去拜访他的好友和同僚。 因此，今日的午膳只有韩老爷和三名女儿共同进食。 若说梁姨娘因为犯错没到，连花姨娘都没被叫来，便有几分不对了。 饭桌上没人打探这个问题，就连韩满月都低头用饭，鲜少发言。 一顿饭吃得各怀心思，仆妇们将饭桌撤下后，韩老爷的视线在三个女儿脸上转了一圈。 大女儿清秀，二女儿倾国倾城，三女儿可爱，每个单拿出来，容貌在京城里也是上乘。 韩老爷一直为自己的四个优秀儿女骄傲，虽然儿子少了点，他也没亏待过三个女儿。 晃眼睛，她们都长得亭亭玉立，即将及笄嫁人了。 韩老爷心中难受，眼神变得越发恍惚起来。 韩新月一直留意着爹爹的反应，见他视线不停地在三人身上打转，突然就想起珍珠传来的消息。 若爹爹当真要韩如月管家，她可怎么办？ 越想越心慌的韩新月绞着手绢，突然开口：“爹爹，你把我们姐妹几个叫来所谓何事？” 韩老爷回神，“梁姨娘身子不爽利，想要吃斋念佛静静心性，府上一时间不能没有女主人，你们几个可有什么想法？” 韩如月端起茶盏，借着喝茶的动作挡住微微上翘的唇角。 清溪刚蒙骗完珍珠，爹爹便提起这件事，若不是他当真没说过让她管家，她都要以为这是早就计划好的。 果然，韩新月彻底误会了。 她气得浑身发抖，以为爹爹早就定下韩如月，此时将她们叫来，只不过为了走个形式。 这般想着，她的不痛快也表露在脸上，“爹爹，你心里莫不是早就有了打算，此时还问我们的想法，也太多此一举了吧？” 韩老爷被大女儿讽刺得一愣，忽地伸手重重拍了拍桌子，“胡闹，你这是跟爹爹说话的态度？” 韩新月冷笑一声，反讽回去：“爹爹也把我当作女儿？我还以为爹爹再也不想要我了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爹爹不是将姨娘关了起来吗？爹爹可知道祠堂的环境有多糟糕？” 韩老爷被以下犯上的韩新月气得不轻，捂着胸口频频喘粗气。 眼前这个他曾经宠爱的女儿，此时用满是愤恨的目光瞪着他，着实让韩老爷心里很不好受。 “你要明白，梁姨娘若不是翻了错，我又怎会让她去祠堂反思？” 韩新月的眼泪落下，瞬间将脸颊打湿，她狠狠地擦掉脸上的泪，眼中闪过凶光，“我不懂有什么错能让爹爹如此反感梁姨娘，我只知道梁姨娘这么多年为这个家贡献的一切！就算梁姨娘有做的再不对的地方，难道还不能和这么多年的贡献抵消吗？” 韩如月就说，按照韩新月的心机又怎会和韩老爷吵架。 原来是准备了这些说辞，等着让韩老爷自责呢。 韩如月抬头去看爹爹，果然，他的神色变得恍惚，显然被韩新月勾起很多回忆。 韩如月敛下眼帘，遮住眼眸中流露出的不耐烦，露出略显疏离的笑容，幽幽开口：“是啊，爹爹，娘亲身体不好，不能管家。是梁姨娘为这个家操碎了心，若没有她，家里也不会这般井井有条，爹爹还是应该再慎重考虑才是。” 看似在为梁姨娘说话，可她话里话外都指着梁姨娘小动作不断，趁着郑氏身体不好时，贪了她的嫁妆。 韩老爷不是傻子，自然听出那一层含义。 韩老爷没因为二女儿的针对而生气。相反，他反而觉得这样的二女儿能将心中想法说出，更贴心。 当即，他对自己的决断越发坚定，对着韩新月安抚：“梁姨娘做错了事，理应受到惩罚，这和她曾经做的并无矛盾。好了，你先坐下，还是先说说关于管家，你们三个有什么想法？” 眼看着就能成功，结果被韩如月几句话搅合，韩新月气得脸色一黑，犀利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剜着她，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韩如月报以微笑，甚至还敬起茶杯。 第117章小姐们学管家（1） 韩老爷并未注意到两个女儿之间的暗潮涌动，他抬起视线，当即下令，“家里不能一日没有女主人，你们年纪也大了，早晚要学管家，不如就从明天开始，我会分配几个好受扶住你们，你们要相亲相爱，互相帮助，携手让韩府越来越好。” 韩老爷的命令，三个女孩不敢违背，恭敬地应下。 等韩老爷走后，韩新月冷笑着针对：“韩如月，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大姐姐不清楚？”韩如月不急不缓的喝着茶，那副云淡风轻地模样，根本让人看不出她的想法。 韩新月一愣，面前的韩如月似乎越来越不好控制，她越来越陌生了。 脱离的掌控，以及梁姨娘的惨状，让她心烦意乱，眼神越发狠戾，“你当真好样的，就不怕遭到报应？” “我什么也没做，何来报应之说？若真要这么算起来，做了那么多事的大姐姐就不怕报应？”韩如月冷笑，眸子微微眯起，深邃的眸光寒光乍现。 “你别太过分！”韩新月拍桌而起，一脸黑的看着她，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空气里的剑拔弩张令余下的人噤若寒蝉，就连韩满月都缩了缩头，努力装作不存在。 “谁过分，二姐姐还不清楚？这世界上就没不透风的墙，大姐姐做的那些好事，真以为没人知晓？” 既然已经撕破脸，韩如月也没心情再和她藏着掖着，直接挑明。 果然，韩新月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不已，昂起下巴，盛气凌人地开口：“什么事情，我听不懂你说的话！既然爹爹把韩府交给我们，我们就要好好打理家里，绝对不能让爹爹失望才是。明天早上，你们都要准时来紫霞院，到时候把谁要做什么好好分配分配。” 韩新月接连将事情交代下去，转身就要走，却听到韩如月在身后冷冷开口：“大姐姐安排地到好，可爹爹什么时候说过要去紫霞院理事了？” 韩新月脚步一顿，回身看向老神在在的二妹妹，顿时越来越生气，“韩如月，你到底想怎样？凭什么我说什么你都要打断！” “很简单啊，大姐姐不是不喜欢我吗？我也不喜欢你，很想和你对着干呢！”韩如月这声音压的很低，除了韩新月，没有第三个人听见。 韩新月眸子一阵收缩，脚步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只觉得面前的少女不再是自己熟悉的韩如月，而是一个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魔。 “你……你……” “大姐姐，爹爹教训过，不要随便指着别人的鼻尖，这很不礼貌。”韩如月缓缓将她的手指移开，眉眼似乎带着笑，可就冰冷刺骨。 韩新月气得喘粗气，说不出一个字来，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韩如月的身上，似乎在等待她能有所决断。 韩如月没有去看别人是如何看待自己，而是幽幽开口：“既然爹爹将一切都交给我们，就是为了让我们学会管家之道。不如明天就在春园集合吧。以前这里就是管事的地方，现在收拾收拾也能接着用。” 春园位于外院和内院相交的院落，以前郑氏还能管事时，便把那里化为会见管家婆子的地方，里面不但有书桌，还有各种书架，以前的账本现在也都放在那里。 只有梁姨娘管家后，才把那个地方废弃，改成自己的院落。 此时韩如月将春园重新提起，所有人都没有异议。 就算韩新月想反驳，看了众人的脸色，也没将话说出口。 她和韩如月闹的已经够难看了。若是发生争执，势必会再次引起爹爹的注意。 说时候，现在的爹爹对她，已经没有以前好了。加上出现的各种事情，她不确定再争吵时，爹爹会向着自己，还是向着韩如月。 这般想着，韩新月便越来越恼怒，只得冷哼一声离开。 韩如月也觉得挺没意思的，便站起身，要回自己的院落。 一直没开口的韩满月说话了：“二姐姐，请等等。明天若开始管家，我一定有很多事情不理解，能不能先跟二姐姐学一学，我好提前有个准备。” 韩满月低着头，在对上韩如月的视线时，马上露出讨好的笑，一举一动都表露出自己的小心与刻意的讨好。 韩如月淡淡地望着这个三妹妹，忍不住想起自己的猜测，要拒绝的话，被临时起意改变。 “我也什么都不会，你若是想学，应该去找大姐姐。大姐姐跟着梁姨娘，想必学过不少的东西。” 韩满月惊慌地摇头，“大姐姐那里正在气头上，我不敢去找她。” 又觉得自己说错了话，生怕惹得韩如月生气，她又慌忙地抬头，“二姐姐，你就帮帮我吧，只要教我一点简单的东西就行。我真的很怕明天被大姐姐嫌弃……” 剩下的话没说，韩如月却能听明白。 就像不喜欢她一样，韩新月对待韩满月也未见多好。平时不是忽略她，便就对她各种冷嘲热讽，根本就没当过妹妹看待。 韩如月敛下视线，她当然不会痛痛快快地答应，等的就是她多次求，这样也能看出她到底打的是什么注意。 “既然三妹妹不嫌弃，那便跟我走吧。” 话落，她亲切地上前一步，抓住韩满月的手。 她的手很凉，掌心里还带着冷汗，仿佛当真是使出所有的勇气，来讨好韩如月。 韩如月眸子一闪，笑得更加亲切，将心疼妹妹的姐姐装扮得十成十。 韩满月夸张地松口气，笑容满面地跟着韩如月来到浣花院。 一进入屋子，韩如月便让丫鬟上了几样小点心。 吃饭的时候，在韩老爷的压力下，两人都没吃多少，说了半天话，肚子里早就饿了。 果然，韩满月看到糕点时双眼一亮，欢快地拿起一个放到嘴里细细品味，开心地说：“这是那家很有名的糕点铺子，二姐姐什么时候去买的？” 韩如月的糕点铺子现在很火，因为要订做，成为京城里世家招待客人很有脸面的东西之一。 第118章小姐们学管家（2） 韩如月很意外，韩满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会知道糕点铺子的存在？ 家里毕竟没人会买这东西回来。 显然，韩满月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捂着双唇，敛下眼帘，遮住眼眸中流露出的惊慌，随即露出略显羞涩的笑容，“前几天，花姨娘特意托人给我买了几块回来，我吃了当真美味不已，一直想要再买一些尝尝，却因为没机会一直没卖到。今天能在二姐姐这里享用，真是有口服了。” “你若想吃，这些都给你。” “当真？”韩满月双眼一亮，笑容越发灿烂，“太好了，这样我就能研究这糕点是如何做的，能回去自己试试。” 韩如月眸子一闪，“三妹妹只光凭吃，就能做出同样的来？” 韩满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也就这一个特长，只要是被我吃过的食物，下次我都差不多能做出来。当然，不能做的百分之百相似，里面总会加上我自己的想法。” 看似简单的一段话，听得韩如月心中翻江倒海。 上辈子，百香楼的女老板便是通过这项本领将百香楼发扬光大的！ 因为她能将别人看家本领都做出来，别人的特色菜便不再是特色！ 百香楼不留情地抢夺生意法，一开始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可因为她背景厉害，所有说出异议的人，全部被打压下去，渐渐也没人再敢说话。 以前韩如月想不出韩满月若是女老板，她是靠的什么背景。 现在，她想起无意间撞见大皇子和她抱在一起的画面…… 剩下的，似乎就变得不言而喻起来。 韩如月端起桌上的茶轻抿一口，靠着这个动作，当作唇角划过的僵硬。 若当真是这样，上辈子最有实力的三妹妹，为什么在韩家破败时，什么也不做？ “二姐姐，你听到我说的话了？”韩满月惴惴不安地声音，打断韩如月的沉思。 韩如月看着她，心里叹气。 就算琢磨了很久，她也看不透这个妹妹的内心，还不如先留意着，再做定夺。 “我刚刚在想事情，没听清你说话。” “是这样的，我想拜托二姐姐，以后若是能到糕点铺子买好吃的，能不能给我也带一份。”韩满月吐了吐舌.头，“她家的糕点真的太好吃了，让我吃了还想吃。” 韩如月勾起唇角，“你想学？” 韩满月并没听出她话中的意味深长，犹自说着：“对啊，学会了就不用花钱买啦！这样又能省钱，又能自己学会做东西，多好啊。” “你有没有想过，若人人都是你这样，糕点铺子又如何运营？” 韩满月蹙眉，特别自豪地说：“这种技艺，现在只有我有，外人学不会，又如何能影响糕点铺子的生意？二姐姐你说话真奇怪，嘿嘿。” 韩如月敛下眼帘，遮住眼眸中流露出的不耐烦，露出略显疏离的笑容，“好啊，既然三妹妹都开口了，我若拒绝也不好。” “真的？太好了。”她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小的荷包，往韩如月面前推，“这是给你的钱。” 她这幅态度，好像以为若是没钱的话，韩如月就不会给她买一样。 “我不要你的钱，就当是我送给你的。”韩如月蹙眉，将荷包推了回去，手指在碰触时，能感受到荷包的硬度与大小，自然能察觉里面只有二两左右的碎银。 她差点没笑出来。 韩满月若当真买过高点铺子的糕点，便应该清楚这点钱，当真买不了多少东西，尤其在需要订做的糕点面前，更是不够看的。 她到底想不想付钱，还是单纯地想占便宜？ 韩满月见二姐姐不要，便顺从地将荷包收入怀中，笑得越发灿烂：“二姐姐真好，对我也好，我最喜欢和二姐姐在一起了。” 想想上辈子，韩如月天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然和这个妹妹没多少接触，也没机会被她称赞。 韩如月没接话，换了个话题，开始讲解一些浅显的管家之道。 她的视线就没离开过韩满月的脸，果然发现，她变得专注起来，就好像听到的都是她不熟悉的。 这可就奇怪了，就算韩满月什么都不会，可好歹花姨娘也帮着管过家，不可能什么都没教过她。 这其中到底哪里不对？还是她故意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韩如月想不出个所以然，便故意说的更加基础，没想到她听地更自信了，还拿出一个奇怪的小本子，在上面鼓捣着记录。 韩如月敏锐地发现，她用来写字的笔并不是毛笔，而是一根木棍。 若是别人，也许会奇怪这木棍的用途。韩如月却清楚，这是上辈子后来在京城很风靡的东西，叫做铅笔，携带方便，写字方便，一出现，便受到很多人的追捧。 原来，也是她的好三妹鼓捣出来的？ 韩如月眼睛一暗。 韩满月注意到她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的铅笔上，眼睛转了转，说：“二姐姐，既然你不要我的银子，这个就送给你，你也做一个记账用吧，很方便的。” 不同于刚刚的推拒，韩如月将铅笔手下，“这东西看着比毛笔好用，不知叫什么？” “它叫铅笔，是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做出来的，长得丑了一点，用不好还会弄的满手黑，还请二姐姐不要嫌弃。”韩满月腼腆地解释着，仿佛不清楚自己拿出的东西有多么的震慑人心。 韩如月笑容越发玩味，“不会啊，我到觉得不错，比毛笔方便多了，当真是个好东西，谢谢三妹妹割爱。” “不客气，不客气，你喜欢就好。”韩满月慌忙摇摇手，见外面时辰不早了，便将东西都收拾起来，“今天谢谢二姐姐了。” 她慢吞吞地向外走，目光不是在剩下地糕点上徘徊。 韩如月轻笑：“玉喜，快将糕点包起来给三小姐带着。” 玉喜低着头，将糕点都收拾到食盒里。 韩满月笑得欢喜，又是各种道谢后，才蹦蹦跳跳地离开。 将她送出院子，玉喜恭敬地向韩如月禀告：“三小姐当真 第119章小姐们学管家（3） 韩如月摆弄着铅笔，上上下下地扫视，轻笑：“她也不怕吃一肚子风。” 这话玉喜不能乱接，她便垂着视线站在一旁，也不接腔。 “你说韩满月和以前有什么区别？” 玉喜一愣，随即细细回想起来，不确定地说：“三小姐……好像变得……” “你直说就是，只有你我在不用藏着掖着。” 玉喜松口气，直接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三小姐现在变得更爱占便宜了。” 想到那二两碎银，韩如月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摇摇手，示意她继续说。 “奴婢还觉得，三小姐以前似乎并不像现在这般喜欢做吃食。” “哦？这话怎么说？”韩如月好奇地问道，就她了解，韩满月好像一直都挺喜欢做饭的。 “奴婢以前干粗活，没少跑腿，因此各个院落还有厨房会经常去。以前，奴婢便听说三小姐为了应付花姨娘考核她做饭，便让小丫鬟替她做，她再当作自己的成果拿去给花姨娘品尝。事情一开始还挺顺利，可有一天被花姨娘发现，替她做饭的小丫鬟也受到了惩罚。” “你知道替她做饭的小丫鬟是谁？” “红豆。” 韩如月挑起双眉，按照她现在的留意，韩满月经常带在身边的是青豆，除非迫不得已，必须要带两个丫鬟时，她才会带着红豆出来。 按照以前，显然红豆更得韩满月喜欢。 丫鬟有时候因为做错事会被主人厌弃，继而变得不再受宠，可有时候，也因为发现了她不应该知道的事情，而被灭口。 就不知，这红豆是属于哪种了。 “院子里谁和红豆的关系好？” 一提到这个，玉喜皱起双眉，迟疑地回答：“画屏和红豆、青豆的关系都不错，但是……” “怎么？”韩如月好奇地看过去，这段时间她主要用清溪和清泉，对于画屏和画栋她也没经常放在身边。 玉喜向前走了一步，凑到韩如月的身边，压低声音：“奴婢注意到，画屏最近情况不太正常，也不知发生什么事，总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奴婢不放心，便让清溪盯着。” 韩如月眸子转冷，之前下面的丫鬟便留意到画屏不对劲，那时候原本是让春英看着她的，可春英被她调去关注那两个院子，自然看着画屏的时候少了。 “好，你继续看着，有什么不对，马上上报给我，不要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当然，若是她家里出了事情，你也告诉我知道，她到底是个苦命的。” 玉喜点头，原本还犹豫着要不要告诉给二小姐知道，看了她的反应后，彻底放下心来。 伺候韩如月歇息，玉喜回到自己的小房间。 还没等躺下，就有人小声敲着她的房门。 玉喜一愣，外面黑洞洞的，只有斑驳的树影随着猛烈的风摇曳，换做一般的丫鬟早就吓傻了。 可玉喜胆子大，她走到门口，压低声音问道：“谁？” “玉喜姐姐，是我。”清溪模糊不清地声音从外面传来。 玉喜将门打开，就见一个黑影嗖地一下钻入她的房间，反手将门关上。 “哎呀，吓死我了。”清溪捂着胸口，吓得小脸刷白，不停地向外面看，好像有洪水猛兽。 “什么事情把你吓这样？”玉喜皱眉，总觉得这小丫鬟咋咋呼呼的。 清溪擦掉额角的冷汗，小声说：“你不是让我盯着画屏吗？我刚刚看到她大半夜不睡觉，往正院去了。” “什么？她去哪里了？” “我一直跟着她啊，也不敢太近，就怕被她发现。可是，在走到花园时，原本她还在前面走着呢，可烛光突然就不见了，她的身影也没了。 我吓坏了，便藏到草丛里，小心翼翼地往她消失的地方贴近，却发现那里一个人都没有！然后，我又大着胆子转悠一圈，还是什么也没有！吓得我马上跑回来了。” 清溪哭丧着脸，随着描述，小脸似乎变得更白，连嘴唇都发着抖，“玉喜姐姐，你说，这世界上没鬼吧？” 玉喜狠狠啐了一口：“呸呸呸，大晚上的不要乱说话！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清溪抱着双唇，委屈地压着双眉，白嫩的脸上遍布惊恐。 “有可能是你看走眼了，你先别害怕，等到明天，我去看看。时间也不早了，你还是先回去睡觉吧。”玉喜想了想，大晚上的，她也不能出去找，万一被画屏回来撞见，就会被发现，还不如找个理由明天问问。 “玉喜姐姐，我……我能留下跟你住吗？我害怕，不敢回去。”清溪声音里带着哭腔，小身子还瑟瑟发抖。 玉喜被她的模样逗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又没做错，怕什么？” 清溪摇头，“我是没做错啊！可我也怕。” “好好，那你就留下吧。先声明，我这里可没多余的床褥给你盖。” “我不怕，反正我也瘦，床上随便找个位置就行。”清溪快手快脚地爬上.床，连洗漱的胆子都没有，气得玉喜直想把她扔出去。 第二天一早，韩如月带着清泉和画栋去了春园，留下的玉喜找到画屏。 “画屏，你也好几天没回家了吧？用不用我向二小姐申请，给你个假期？” 画屏一愣，随即摇头，“谢谢玉喜姐姐的好意，我不想回家。” 她说不想回家，并不是不用回家。 玉喜抓住她语气中的不对劲，不由得继续问道：“可是家里出了事？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和大家说，大家也能帮着你。” 她这幅亲切的模样，让画屏心里一阵感动，有那么一瞬间，她真想将心里话说出来，可转念想到那人的威胁，又把话都咽下，苦涩地摇头，“我家好着呢，劳烦玉喜姐姐惦记。” 接下来，不管玉喜问什么，她不是简短回答，便是敷衍过去。 玉喜越发奇怪，却深知问不出个所以然，便让清溪继续跟下去。 清溪差点没哭出来，却也违背不了玉喜的指令，只能大着胆子盯着画屏。 第120章小姐们学管家（4） 韩如月到达春园时，韩新月和韩满月已经到了。 见到姗姗来迟的她，韩新月冷哼一声，不阴不阳地讽刺：“这有的人就是一点自觉都没有，不知道所有人都等她一个吗？” 韩如月就当没听到她夹枪带炮的语调，直接在留给她的位置上坐下。她这个位置看似不好，在韩新月和韩满月的后面，可从她的角度能清楚地看清房间内所有人的反应，对她来说，到也是不错。 “二小姐到了，是不是也应该让婆子们开始了？”赵妈妈笑容满面地开口，一说话，顿时将所有人的注意都拉到婆子和丫鬟的身上。 韩如月这么看去，到是认出好多熟悉的面孔。 她垂下视线，没吱声。 韩新月挺起背脊，觉得自己是姐姐，理应掌管大局，便盛气凌人地开口：“赵妈妈开始吧，让她们一个个排队，先说说自己叫什么，负责哪处工作。” 底下的婆子一个个都是韩府老人，有的全家伺候过好几代，就算韩老爷见了，都会很和气，韩新月这幅态度，顿时让有些人皱了皱眉毛。 可她们毕竟是奴才，在主子面前应该什么态度，早就清楚。 按照顺序，她们若无其事地一个个报上名字，工作的内容和地点。 韩新月端着茶杯喝着，韩满月又拿出那个古怪的小本子，不时写写画画。 韩如月则目光直视前方，将每个人的样貌和名字都记在心里。 “好了，好了，这么说下去，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直接管事妈妈介绍就好了。”韩新月放下茶盏，脸上布满了不耐烦，也不知她是故意要给婆子们一个下马威，还是真听厌烦了，表情阴沉阴沉的。 赵妈妈脸上的笑容一僵，就算她掌管着后院所有的婆子，可看到这些管事妈妈，她也不敢说一句重话，大小姐这幅态度，一定会引起一些人的不满。 果然，蔡妈妈冷笑一声，幽幽开口：“大小姐，梁姨娘当初代管家时，可也没这般不耐烦。” 她故意将“代”字咬的很重，就像一个巴掌般落在韩如月的脸上，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不已。 她恶狠狠地循声望去，就见一个拾掇得格外利索的妈妈，穿着一身蓝色衣裙，头发利利索索地绑成一个髻，插着素色银簪，耳垂上带着两个银耳钉。低垂着视线，仿佛刚刚说话的人不是她一般。 “这位妈妈是哪位？”她冷冷地问着，目光就没从蔡妈妈的身上移开过。 蔡妈妈口齿清晰地回答：“回大小姐的话，老奴姓蔡，大家都叫一声蔡妈妈，管着浣洗坊。” 浣洗坊是一家衣服要洗的地方，活并不讨喜，不算是肥差。 意识到这一点，韩新月顿时看轻她几分，言词越发轻率：“原来是浣洗坊啊，想必妈妈洗衣服洗多了，脑子难不成都跟着进水？主子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 这话一落下，房间里顿时一静。 韩如月诧异地望向韩新月，她这个大姐姐，从来都是笑脸相迎，和谁都交好，很少会做出这般出格的举动。难不成梁姨娘被关起来对她的刺激当真这般大，让她不再克制自己的本性？ “大小姐，你……” “闭嘴，我让你回话了？蔡妈妈，难不成你想让我当着众人面教训？好歹你岁数也不小了，闹得那般难看也不好。”韩新月声音越发越冷，端起茶盏，轻轻撇着上面的茶末，却并没有喝。 蔡妈妈呼吸加重，脸色气得通红，张口想要说什么，被一旁的于妈妈拉住袖子扯了扯。 蔡妈妈下意识地向她看去，于妈妈赶快摇头，示意她不要再开口。 蔡妈妈心里一阵委屈，可也不再多说什么，垂下视线，站回到原来的位置。 韩新月觉得自己这个下马威用的好，通身更轻快，便喝令所有人按照她说的自我介绍。 房间一时静悄悄的，除了说话的人，余下的连个眼神交汇都没了。 韩新月越发满意，拉长了声音：“很好，想必你们也听说了，后院这段时间就要交给我们姐妹三人来掌管，你们若有什么事情，直接对我的丫鬟玛瑙禀告就是。” 被点名的玛瑙羞红一张脸，落落大方地走到正中央，对着妈妈们一福身，“有劳各位妈妈。” 赵妈妈一愣，“大小姐，这不好吧？老奴等人若是有要事，还要先向玛瑙姑娘禀告，再由她转告你，明显会影响进度……” “嗯？赵妈妈是想挑战我的权威？”韩新月拖长声音，挑衅般地向韩如月和韩满月看了一眼，“我的两个妹妹还没说什么，你有话要说？” 赵妈妈脸色越发难看，求助般地向韩如月看去。 韩如月对她微微摇头，悄悄眨了一下眼睛。 原本还不安的赵妈妈突然安心下来，垂下视线，“老奴不敢。” 韩新月满意：“很好，事情就这么定了，你们都退下吧。” 说完这些，她像是才想起还有两个妹妹般，回头对着她们假意笑了笑，“哎呀，瞧我，只顾着自己，都没问两个妹妹的意见。” 韩如月没接茬，没办法，韩满月只得怯怯开口：“大姐姐做的很好，就按照你说的就是。我们……”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韩如月一眼，见后者也不看自己，她只得硬着头皮说：“我和二姐姐都没意见。” “好，那就这么定了！”韩新月起身，“我还有事，先离开一步。” 韩满月坐在原主，不时偷瞧韩如月的反应，见她慢吞吞地起身，什么也不说的向外走，连忙追上去，“二姐姐，我们……我们就这么回去了？” 韩如月睨了她一眼，“你不是说没意见？” 韩满月一梗，“可是……” “既然没意见，那遍回去吧。”韩如月说完就走，也不等韩满月还有什么话要说。 韩满月讪讪地闭嘴，看着相继离开地两个姐姐，眸子越来越深。 韩如月回到浣花院，画栋便心有余悸地小声抱怨：“大姐姐这般作态，当真吓了奴婢一跳，她到底想管家，还是想将韩府闹的鸡犬不宁？” 第121章韩新月吃瘪（1） 韩如月笑了笑，“大姐姐不过想将婆子们震慑住，不想让她们小瞧了自己。” “不想小瞧也不能用这个法子啊，可把奴婢吓了一跳。”画栋拍着胸口，脸色很难看，“薛妈妈那边也不知怎么样了。” 画栋和府上大部分的仆妇都很熟悉，自然为薛妈妈今日受的委屈难过。 “二小姐，赵妈妈求见。”清溪得到韩如月的准许，便将赵妈妈放入院子。 赵妈妈看着模样有些眼生的丫鬟，能看出对方性格跳脱，却有着挑不出错的礼仪，不由得对二小姐调.教丫鬟的手段越发信服。 基本上她每次来浣花院，都会被二小姐惊.艳。这次遇到这种事情，找她求助，当然是最稳妥的法子。 赵妈妈这般想着，在正屋里见到韩如月，顿时乡试见到主心骨：“二小姐，您可要帮帮老奴，不能看着老奴等人这么大的年纪，还要被大小姐当众不给脸面。您是没看见，蔡妈妈回去便哭了，声称没脸出去见人，想要请辞呢！” 赵妈妈说这话时，当真是满肚子的委屈。 她们都是府里的老人，靠着手段在仆妇的心里留下不受的威信。 就因为韩新月闹的这一通，让心思活动的仆妇们跃跃欲试，只要再有一次，想必她们就敢闹事，和管事婆子对着干。 眼看着好不容易管好的局面又变成散沙，赵妈妈心里都在滴血。 “回去安慰安慰蔡妈妈，今日让她受委屈了。”韩如月淡淡地说着，再往下，却没说出赵妈妈想听到的话。 赵妈妈心里一阵合计，咬咬下唇，到底是大着胆子接着说道：“二小姐，难道这事你当真不管，由着大小姐闹腾？” 韩如月扬唇轻笑，眸子一转，几近妖娆，“不是我不管，而是没到时候。” “没到时候？”赵妈妈喃喃重复一句，心里好像是明白了什么。 她再向韩如月望去，就见她老神在在，仿佛一切都胜算在握一般。 顿时，赵妈妈心里明白，这位二小姐不会袖手旁观，她是在等待一个机会！ 赵妈妈双眼一亮，又恢复了笑容，“老奴明白了，二小姐放心，老奴明白要怎么做。” 韩如月满意颔首，又和赵妈妈聊了两句，她便提出离开。 “玉喜，去送送赵妈妈。” 被二小姐身边得宠的大丫鬟送出去，对于赵妈妈来说，也是一种肯定与脸面。 眼看着快到浣花院门口，周围又没人，赵妈妈连忙将手腕上戴着的银镯子撸了下来，往玉喜的手里塞。 “好姑娘，帮我在二小姐身边美言几句。” 玉喜连连推拒，“赵妈妈，这可使不得。” “有何使不得的，我以前看到你，便知道是个有福气的。这镯子你就收下，若是不收，我还以为你看不起我呢！” 话都说道这个份儿上，玉喜只得将银镯子收下。 想了想，她不想欠赵妈妈人情，便主动透露一句：“赵妈妈回去只当什么都没发生，什么也不要做。” 赵妈妈一愣，不敢置信地反问一句：“玉喜姑娘说的可当真？” 玉喜点头，“自然当真。” 她飞快地扫了一圈，见周围没人后，才压低了声音：“二小姐最不喜欢多事。” 一个“多事”囊括的意义太多，赵妈妈是聪明人，顿时明白了。 这下子，她脸上的笑容越发真诚，“谢谢玉喜姑娘提醒，否则我还得做了不讨喜事！” 玉喜笑笑没说话，辞别赵妈妈后，她回身向院子里走，就注意到远处的树枝晃了晃，似乎刚刚那里站着一个人。 玉喜眼睛一闪，随即当作没看见般，回到正房。 另一边，韩新月果然得到赵妈妈去找韩如月的消息。 “你说的可是事实？那老妈子当真去找了韩如月？” “错不了，那人神神秘秘地跑来和奴婢说，还告诉奴婢，玉喜送赵妈妈出去时，两人拉拉扯扯，说了半天的话。”珍珠恭敬禀告着。 韩新月冷笑一声，“好啊，当真是好样的。看来姨娘猜的没错，赵大海一家都没好东西，早早地投靠了那边！哼，既然如此，便要他们明白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大小姐息怒，这事还得从长计议。”珍珠小声劝了一句。 一旁的玛瑙翻了个白眼，阴恻恻地讽刺：“还要从长计议？你到底是谁的丫鬟，怎不帮着大小姐，反而去帮外人？” 珍珠心中嘎登一下，不敢去看韩新月的表情，只大声喊着：“冤枉啊，奴婢一心为大小姐好，怎会帮别人，你少含血喷人。” “够了，你们两个都少说两句，都是我的丫鬟，若先从内部乱了套，岂不是让外人看去笑话！” 韩新月重重一拍桌子，两个丫鬟顿时闭嘴不敢在说话。 “珍珠继续盯着那边，玛瑙将婆子们都收拾好了，定是不能让她们小瞧了我！” “是。” 第一天到还好，还算平稳地度过，到了第二天，便出了麻烦，原本应送到各房的洗好衣物，一件都没送来。 这下子，韩新月彻底怒了，在春园里又当着众人面对蔡妈妈发脾气，“蔡妈妈，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就因为我说了你两句，你就敢不干活？” “冤枉啊，二小姐，这可不管奴婢的错。”蔡妈妈摇了摇双手，一副委屈地不得了的模样。 “好啊，你到是说说，不是你的错，是谁的错！”韩新月眯起眼睛，脸色发黑。 “浣洗坊的清洗用具用光了，老奴已经上报玛瑙姑娘，但是一直没有新用具送过来，老奴生怕衣服洗坏，便没敢动。”蔡妈妈说着，拿眼睛头看韩新月的反应。 韩新月脸色一黑，她可不希望当着韩如月的面丢脸。怒瞪着玛瑙，问道：“怎么回事？为何我没听你说过？” 玛瑙心里暗叫不好，连忙跟着薛妈妈跪下，理直气壮地回答：“回大小姐的，奴婢将这事交代给赵妈妈，是赵管事没买回来。” 听到自己的丫鬟摘的干净，韩新月微微满意，“赵妈妈，说吧，你为什么没让赵管事买。” 第122章韩新月吃瘪（2） 赵妈妈在心里将玛瑙骂了一顿，表面上却是一脸的委屈，“冤枉啊，大小姐说过，凡是跟钱有关的，必须要向您请示，昨夜老奴去大小姐的院子，但是小丫鬟告诉老奴，大小姐已经歇息，让老奴回去。 老奴回去一想，没大小姐的同意，老奴不敢私自决定，便在第二天早上又去找大小姐，可是小丫鬟告诉老奴大小姐还没……” “够了！”韩新月重重地拍在小几上，脸色铁青。 这一条条一桩桩都能找到合理的解释，可凑到一起，怎就那么凑巧，让浣洗坊不能洗衣服了？ 对，她的确没见赵妈妈，就因为她私下里去见韩如月，没去找她，她要变着法子敲打敲打赵妈妈，让后者明白，谁才是韩府说的算的，可结果呢？ 韩新月恶狠狠地扫了韩如月一眼，后者眸中只有深不见底的黑，老神在在地喝茶，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和她没关系。 看得韩新月差点没气个倒仰。 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突然想到一个计策，便装作和蔼可亲地模样，幽幽开口：“二妹妹，三妹妹，你们到是出个主意，想想要怎么管家才能妥当。毕竟爹爹当初说了，这管家可要我们三姐妹一起来，相亲相爱，互相扶持，可不能遇到事情了，你们一个两个都往后躲。” 她笑容满面，字字句句却夹枪带炮。 韩如月把茶盏一放，幽幽回到：“大姐姐处理的很好，我和三妹妹都很信服。我们也不会管家，当然要大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到让韩新月找不到错处。 她气得紧紧咬住后牙槽，勉强挤出一句：“事关韩府，你们多少也要提提意见。” 韩如月露出不好意思的笑，漂亮的脸颊挂着两朵红云，娇羞地低下头，“到是让大姐姐见笑了，我对管家的事情一窍不通，还真没意见。要不大姐姐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让妹妹也听听。听的多了，看的多了，没准我也能学会了？” 说完，她一脸希冀地看向韩新月，仿佛再说她若是不将自己的心得分享出来，便是不教导妹妹。 韩新月气得频频喘粗气，她哪会什么管家，就算当初梁姨娘要教她，她也是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到头来只记得梁姨娘说过，一定要将婆子们拿捏住，让她们怕自己，不看轻自己，这管家大权才会牢牢地握在手里。 她觉得自己也是按照姨娘说的做的，怎到头来效果就一点都不好呢？ 韩新月越想越心慌，最后挥了挥手，“赵妈妈，这件事情便交给你处理。” 语毕，竟是带着丫鬟气呼呼地走了。 赵妈妈和蔡妈妈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笑意，彼此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对韩如月和韩满月请示：“老奴等人听从二小姐和三小姐吩咐。” 韩如月见韩满月什么都不肯说，便开口：“妈妈几人原来是如何掌管，现在便继续按照原来的方式办就是。我们也不会管家，还得请妈妈们教导。” 赵妈妈笑得两眼弯弯，“二小姐这话可折煞老奴了，老奴等人会什么啊，连大字都不识得几个，怎能教导几位小姐。” “妈妈谦虚了，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和不擅长，正好我们会了一点你们不擅长的罢了。”韩如月声音柔.软，落入众人的耳中，就像微风一般柔和，听得让人格外舒服。 原本还担心二小姐和三小姐也不是好伺候的人，顿时放下心来，尤其是对二小姐，打从心底里喜欢。 “既然二小姐都这般讲了，老奴等人也就献丑了。”赵妈妈不再谦虚，按照平时掌管后院的模样，将每天必须要做的事情向两位小姐禀告了一遍，着重强调哪些是要做的，哪些是重要的。 韩如月见韩满月拿着小本子刷刷写，也不说话，便充当指导的角色，让赵妈妈如此这般的办下去。 很快，原本还有些乱套的韩府恢复如常，再也没有乱子发生。 韩老爷也听说了这件事，对于三个女儿的印象发生了改观，觉得韩新月太过毛躁，难堪大用，韩满月太过怯懦，丝毫不显眼，到是韩如月越来越优秀，世家小姐的风范越发让人欣赏。 韩老爷难过的同时，又很欣慰，好歹家里还有一个能拿的出手的姑娘。 韩新月回到紫霞院，怒气冲冲地砸了一套茶具。 丫鬟们一个个吓得噤若寒蝉，生怕被殃及。 “珍珠，你过来！”发泄了一会，韩新月指着珍珠，骂道，“我让你留意着那边，你到底有没有关注？” 珍珠吓得瑟瑟发抖，不停地点头，“奴婢有关注。” “那为何还会发生今天的事情？我不信这事没有韩如月的手笔！”韩新月咆哮着，一巴掌扇在珍珠的脸上。 瘦弱的珍珠被打得向地上扑，眼见地上都是锋利的陶瓷碎片，珍珠生怕伤到自己的脸，连忙用手护住，手掌却被扎的血肉模糊，顿时钻心地疼。 她忍着泪意，强迫自己千万不要哭，否则一定会让大小姐更加不高兴，到时候等待她的，更加不能想象！ 韩新月不将她的伤口看在眼里，冷冷地吩咐：“你去那边看看，打探一声到底和韩如月有没有关系，是不是她做的！”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珍珠不敢多言，低头退了出去。 一到外面，她便忍不住哭了起来，旁别的丫鬟睨了一眼，笑着指指点点，却没一个人关心地问问。 珍珠越想越难受，低头冲了出去。 “哎，你手怎么受伤了？我那有药膏，快走，我帮你包扎。”清溪突然出现，看到她的伤口，二话不说便将人拉到自己的小屋子。 珍珠伤心不已，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另一边，赵妈妈又来到浣花院求见韩如月。 韩如月让她进来后，后者欢喜地就要跪下，被韩如月拦住。 “这事并没有我的手笔，是赵妈妈等人实在遇到难处，不得已才会将大姐姐逼走。赵妈妈若要跪我，落在外人眼里，成什么样子。” 第123章韩新月吃瘪（3） 赵妈妈想想，自己的确是冒失了，连忙站起身，笑着再三感谢韩如月，随即离开了浣花院。 韩府平安无事地度过几天，很快到了取药的日子。 以前都是玉兰去取，现在玉兰照顾孙久明，取药这件事便落在清泉的身上。 临走前，清泉特意叮嘱妹妹，一定要照顾好二小姐，随即便低调地离开韩府。 她走的时候匆忙，没看见有双眼睛一直在留意着她的动向。 过了一个时辰，清泉刚拿着药回来，还没等她到浣花院，迎面便碰到带着丫鬟出来散步的韩新月。 没等清泉请安，她便先声夺人地骂道：“咦，这不是二妹妹跟前的丫鬟，见到我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当真是没有规矩，来人，掌嘴。” 清泉抬起头，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毫不客气地甩开试图抓住她的两个丫鬟，回道：“大小姐，奴婢刚要向您请安，是您没给奴婢这个机会。” “你不向大小姐请安还有理了是不是？”玛瑙恶狠狠地推了清泉一把，挥手就要扇她的脸，被后者灵巧地躲开。 “大胆，你这丫鬟当真不把我放在眼里，你们几个马上把她给我抓住，这种没有教养的丫鬟，就不应该在主子跟前服侍！”韩新月对着身边的仆妇们吩咐着，顿时冲上来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一看就有的是力气。 其实她们根本不是清泉的对手，可这里毕竟是韩府，清泉一个外来的丫鬟，她并不希望给韩如月招惹到任何麻烦，这么犹豫的一瞬间，清泉就被几个婆子抓住了。 韩新月冷笑一声：“看着是个厉害的，结果不也是如此！跪下！” 清泉不跪，婆子们对着她的小腿膝盖又是踢又是踹，有的看她冷下来的面容，吓得不敢在动手，偷偷地退到后面，有的仗着自己得大小姐宠爱，拔下簪子，对着清泉的膝盖就是一顿扎。 清泉眉毛都不带皱一下的，这点疼痛对于她来说，根本就不算事。 婆子们眼见她小腿都血淋淋的，可她还是宁死不肯跪下，一个个都心里打鼓。 趁着她们停下的间歇，清泉冷笑：“大小姐当真好威风，让奴婢看得佩服不已。” 韩新月被她调侃，气得脸都黑了，怒瞪婆子们，“一个个没吃饭啊！给我把她按着跪下掌嘴！” 婆子们缩了缩脖子，不敢再犹豫，一个个都使出吃奶地力气，专门往清泉脆弱地地方招呼。 最高最壮的婆子更是直接在她面前站定，抡起手臂，啪.啪.啪地打着巴掌。 饶是清泉耐打，白嫩的脸颊也迅速涨红，唇角流下鲜血。在不能反抗之下，更是一点点地蹙起双眉。 韩新月看得舒坦不少，懒懒地抬高音量：“给我使劲儿打！这丫鬟不是能耐吗？就好好的教教她规矩！” “大姐姐所谓何事，发这么大的火气。”一道冷冷的女声突然响起，音量未必有多高，可就是盖过巴掌声。 韩如月款款而来，乌黑的发丝梳着双鬓，头顶斜插着一支金镶玉簪。身着一袭水绿色的漩涡纹纱绣裙，脚上穿一双云烟如意水漾缎鞋，将通身的气派显露非凡，一出现便让人眼前一亮。 婆子们看到二小姐来了，一个个噤若寒蝉，除了正是施刑的，因为没得到韩新月的准许，还轮着手臂扇着清泉的巴掌。 韩如月眸子转冷，亲自上前，抓住婆子的手，“这位婆子好厉害，凭什么教训我的丫鬟？” 婆子被她冷厉的目光吓住，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撞上韩新月的目光后，又挺直了身板，回到：“回二小姐的话，这位丫鬟冲撞了大小姐，老奴才会教训她。” “这不可能，奴婢的姐姐最有规矩了，怎会冲撞府上的小姐。还请二小姐明察，还奴婢姐姐一个清白。”清溪年纪到底还小，一看到姐姐受罚，顿时哭了出来。 噗通一声跪在韩如月的面前，求着她能解救清泉。 韩如月看了玉喜一眼，后者马上明了，将哭泣的清溪拉到一边，小声哄着。 “就这丫鬟表现的态度，还是有规矩的？看来二妹妹院子里的丫鬟也不过如此。”韩新月冷笑，目光厌恶地在清溪脸上划过，仿佛对方是一个脏东西。 清溪身子一僵，眼中闪过迷茫，随即明了，自己一看到姐姐受罚便慌了阵脚，到底忘记姐姐叮嘱的出门要听小姐的话，不能自己冲动做事。 知道自己做错，清溪焦急地看向韩如月，目光地恳切和无助，让人心疼。 韩如月心中叹气，到底只是一个七岁大的孩子，很多事情不懂，还得让大丫鬟好好教教。 这般想着，面向韩新月时，韩如月却是一副老神在在，“大姐姐也真是的，这丫鬟不过七岁，她懂什么，你犯得着和一个小孩子计较。” 她顿了顿，不给韩新月接话的机会，继续说：“到是我这个丫鬟，年纪也不小了，做了什么事情惹得大姐姐生气？还不快自己招来。” 她让清泉自己说，便是不给韩新月的人随意歪曲事实的机会。 清泉听懂，抬起头，露出一张红肿无法见人的脸。 韩如月心中一疼，火气也越来越大。 就算清泉犯了错，她毕竟是她的丫鬟，要教训也得是她教训，怎就轮到韩新月动手？！ 这般想着，韩如月的脸色也越来越沉，“你尽管放心大胆的说，我自然不会偏向任何一边。” 这话可说的就很技巧了。即表明她不会偏向丫鬟，可也明确的表示，若丫鬟是冤枉的，她一定会做主。 “奴婢回来，遇到大小姐刚要打招呼，大小姐却不给奴婢说话的机会，直接说奴婢目无尊卑，要惩治奴婢。”清泉声音模糊，显然口腔里面也是给打烂的，“奴婢自认为将府上的规矩学的明白，没有犯错的地方，还请二小姐为奴婢做主。” “笑话，你若没犯错，我会跟你一个小小的丫鬟计较？”韩新月气得瞪大双眼，“更何况，我现在怀疑是你捡走我的金钗！” 第124章韩新月吃瘪（4）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的懵了。 清泉目露狐疑，急急辩解：“什么金钗，大小姐说的好不模糊，奴婢根本就没见过！” 面对一个丫鬟的质问，韩新月根本不屑回答，还是她身边的玛瑙直接开口：“大小姐刚刚在这里游园，金钗无意间滑落，却没发现。返回寻找时，就见你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双手紧紧护着胸口，不是你将金钗捡走想要藏起来，又能是谁？” “冤枉，奴婢根本没见过金钗！更没捡走，有可能金钗还在这院子的哪个角落！”清泉一双眸愤恨地瞪着韩新月，呼吸粗重。 “在没在你身上，直接搜搜不就知道了？”玛瑙语调里带着兴奋，对控制着清泉的婆子们下令，“你们去搜她的身……” “慢着！”韩如月打断她的话，脸色难看不已。 她的视线就没从韩新月的脸上移开，自然没错过她勾着的唇角，以及眼中透露着满满的恶意。 这件事若不是韩新月计划的，韩如月绝对不信。 不管这金钗有没有被清泉捡到，被紫霞院的婆子们搜身，最后的结果必然是藏在她身上！ “大姐姐，我相信我的丫鬟，她绝对不会私藏金钗不上交。这其中必然有误会，不如大姐姐先将人放了，让我来管教自己的丫鬟。” 韩如月故意将“自己的丫鬟”咬的很重，为的就是提醒韩新月不要做的太过分，这是她的丫鬟。 “二妹妹这话就不对了，若不是你放纵自己的丫鬟，她们又怎会这般胆子大，做出私藏主子东西的事情。我看，就在这里检查，当面才能查清这丫鬟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韩新月昂起下巴，斜睨的目光带着幸灾乐祸。 韩如月踉跄地向后退了一步，似乎被眼前的事情羞得没脸见人，声音都低了不少：“大姐姐当真要这么做？若是发现金钗不在我那丫鬟的身上，你又要如何？” 看到她这幅有理说不清的模样，韩新月只觉得满心的痛快，连日来的憋屈，都仿佛烟消云散。 她对自己的计划很自信，就算伤害不到韩如月，也一定能掌握这个丫鬟，继而得知韩如月总是外出，所谓何事。 说起来韩新月观察韩如月也有不断的时间，自然清楚她总是往外跑，这是一直没能追踪到她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这次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替她外出办事的丫鬟，还是一个面生的，想必和她关系不深，自己只要从中挑拨一二，定是能坏了她们的主仆关系，继而得到她外出的真相。 韩新月算盘打的很好，费尽心思才抓住了这个机会，又怎会白白浪费。 “若金钗没在你丫鬟身上，我自然向你赔礼道歉！相反，这金钗若是在你丫鬟身上，二妹妹可就不能任性，这丫鬟必须让我好好教训教训，教教规矩。” 韩新月目光如电，恶狠狠地瞪着韩如月，自然没错过她脸上的挣扎。 韩如月垂着脸，长长的浏海滑落，挡住眸子，只露出弧线优美的下巴。 她咬着下唇，似乎对要不要答应而犹豫。 另一边的清溪看到姐姐要被查，再也忍不住，哽咽一声哭了起来。眼睛期盼地看着韩如月，仿佛在求着让她救救姐姐，不要让大小姐搜姐姐的身。 韩如月没有去看清溪，仿佛承受不住一般，将视线转到了后面。 看到她近乎默认的做法，韩新月满意地勾起唇角，对着婆子喝令：“你们还等什么，还不快搜身！” “是。”婆子恭敬地应下，她对旁边的婆子使了个眼色，后者若无其事地凑了过来，刚从怀中握住金钗，还没等拿出来，就被人紧紧地抓住手腕。 婆子心中一惊，慌张地抬头，就对上清泉红肿的脸，她似乎想笑一笑，可嘴角牵起，带动了脸上的伤口，疼得呲了一声，说道：“这位婆子手里握着什么，不如拿出来让大家看看？” 婆子尝试好几次，挣脱不开她的桎梏，吓得额角沁出了冷汗，不由得提高音量嚷嚷：“什么东西，我听不懂你说的话！你快松手，有小姐们看着，被搜身的人应该是你！” “这可就不对了，凡是被怀疑的目标都应该搜身，清泉，你看到这婆子拿着金钗了？”韩如月幽幽的语调插了进来，她上前两步，视线紧紧地盯着婆子的手。 清泉点头，“奴婢刚才瞧地分明，这婆子的手里拿着一把金钗。” “你胡说……啊……” 话还没说完，婆子惨叫一声，藏在衣衫里的手臂被拽了出来，掌心里赫然攥着一把金钗。 “哎呀，我若是没看错，这金钗正是大姐姐头上戴过的，原来是被这婆子私藏起来。”韩如月捂着双唇，一副出乎意料地模样，生怕韩新月没听清楚，又对着她朗声说道，“大姐姐，找来找去，原来在你带来的人身上，你可诬陷我的丫鬟了。” 韩新月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好似打翻的调色盘，格外的难看。 她两只眼睛像锥子一样逼人，恶狠狠地往婆子身上扫去，后者被她吓得身子发抖，软着双膝就跪在地上。 “二小姐，这不管奴婢的事，您可一定要为奴婢做主……” “闭嘴，看你干的好事，还有脸喊冤！来人，把这婆子拖下去，交给薛妈妈处理。”韩新月生怕她说出不该说的话，连忙下令将人带走。 一听要交给薛妈妈，婆子的脸顿时变得惨白。 韩府的奴仆都清楚，薛妈妈管着刑罚，落在她手里的仆妇没一个讨到好的，自己若当真被交给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想得到这里，求生的欲.望让婆子突然有了力量，将要控制自己的丫鬟甩开，大声嚷嚷着：“大小姐，这事跟奴婢没关啊，明明是您之前吩咐……唔唔……”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眼明手快的玛瑙用手帕塞住嘴，只能瞪大一双眼睛惊恐地挣扎着。 韩如月一看再闹下去只会让自己难看，恶狠狠地瞪了韩新月一眼，冷冷丢下一句：“二妹妹，但愿你下次也有这般好运气！” 第125章韩新月吃瘪（5） 韩如月捂着唇笑了，“看大姐姐说的，我没做亏心事，自然什么也不怕。大姐姐误会了我的丫鬟，还是快点向我道歉的好。” 韩新月颇为不悦，阴冷的眸光扫过她的脸，压低声音讽刺：“想让我道歉？这不可能！” 语毕，她甩袖就走，竟是一点面子上的姐妹清一都不愿意维系。 韩如月冷冷地目送她离开，唇角挂着淡然的笑，星辰般的眼眸愈渐凌厉，敛神垂下眼帘，挡住她这一刻的情绪变化。 “呜呜……姐姐……”清溪挣脱玉喜的手，扑到清泉的怀中，紧张地检查着她脸上的红肿，“疼不疼？清溪给吹吹……” “乖清溪，莫哭。”清泉抬手擦掉清溪的眼泪。 “清泉，这次委屈你了。”韩如月满脸地愧疚。 清溪急急摇头，“这不怪二小姐，二小姐一听说那人去紫霞院报信，生怕你会有危险，马上就出来了，没想到大小姐的速度更快。” 说来其实也巧了，这条路正是二门去往浣花院的必经之路，恰好会经过紫霞院。韩新月不但占据先机，还正好在这条路上散步，当即留下，等清泉回来。 “奴婢明白，二小姐不用自责，也怪奴婢，不应该和大小姐对着干。”清泉的声音含糊，眼神却很清明，显然正如她自己说的那般，并没任何的埋怨。 说起来，韩如月也是一个好主子，不但痛痛快快地接受她们姐妹，也没嫌弃妹妹小，不懂规矩，对她们更是柔声细语，从不打骂。 不能说九王爷对她们不好，只能说她们从来都做危险任务，第一次跟上韩如月这样的和善人，就像就寒冷的雪山里穿行，终于遇到一间温暖的小屋，舒服得让她们不想离开。 尤其当韩如月拼命救她们，并没有因为她们是丫鬟，就觉得可有可无。 她们想为韩如月服务，想成为她的丫鬟，想得到她的信任。 韩如月并不知这两人心中的转变，只是细细吩咐着，让玉喜好好照顾清泉。 一行人回到院子，玉喜迟疑地问道：“二小姐，那人要如何处置？” 韩如月坐到主位上，拿起扇子轻摇着，便淡淡地吩咐，“既然已经确定是她做的，把人叫来吧。” 玉喜嘴.巴蠕动着，想说些什么，最后全咽下去，退出正房，来到丫鬟的房间，推开自己隔壁的房间门。 里面的人被突然打开的房门吓了一跳，慌忙将手上的东西塞到针线篮里，勉强地笑了笑：“是玉喜姐姐，你怎么突然进来，吓了我一跳。” 玉喜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脸显得格外严肃，“跟我来，二小姐要找你。” 那人慌忙地起身，纤细的身子似乎微微发着抖，可很快，她又镇定下来，理了理乱掉的发丝，将碎发别到发髻里，她装死不经意地开口询问：“二小姐找我有什么事？今儿不应该画栋去跟前伺候？” 玉喜没有回答，目光直视着前方。 那人屏息凝视，心脏咚咚跳动，脸上的笑容渐渐维持不下去。 一到正房，见画栋等人都在一旁站着，众人视线下垂，没一个人乱看，而韩如月坐在正中央的位置，捧着一本书看，似乎没听到她进来的声音。 她惴惴不安地站在玉喜身后，呼吸因为紧张而越发急.促。 就在让人窒息地等待快要将她最后的冷静压断时，韩如月终于开口：“画屏，我对你如何。” 简单的几个字，刺激得画屏差点落泪。 她屏住呼吸，将鼻子的酸意压下，唯唯诺诺地回答：“二小姐对奴婢再好不过。” 韩如月将手中的书页翻了一篇，淡淡地开口：“既然我对你很好，你为何要将浣花院的事情出卖给大小姐。” 画屏惊讶地抬头，吓得差点儿傻掉，嘴角疯狂抽搐：“不，二小姐，奴婢没有……” “你还装，姐姐就因为你被打得半死，你还要装！”清溪悲愤地大吼，仇视画屏的视线仿佛要吃人。 画屏被她的目光震住，脸上的血色尽失。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子里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一滴接一滴的落下。 她噗通一声跪在韩如月的面前，声音里满是悲恸：“二小姐，奴婢有错，奴婢对不起你……” 韩如月终于将书放下，看着眼前嚎啕大哭的丫鬟，叹口气：“曾经我问过你，若是有任何的事情都可以跟我说，你为何不说。” “大小姐威胁奴婢……她找人抓走奴婢的弟弟……若是奴婢不听她的，就要杀死弟弟……娘亲因为这件事，病得越来越严重，她只要弟弟回家……奴婢也不想的，呜呜，奴婢不敢将所有的事情说出，只是挑拣一些没用的告诉她，可是……” 画屏说得语无伦次，可屋子里的人都听懂了。 韩新月用画屏弟弟的生命威胁她，若是不乖乖把韩如月的一举一动告知，她就要她家破人亡。 韩新月就是这样的人，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早在上辈子，韩如月不就领教过了？ 可是，面对被收买的丫鬟，韩如月的心里还是在滴血。 “画屏，你还是不相信我，否则为何认为我不能将你弟弟救出来。” “不……”画屏激动地摇头，脸上的泪水越掉越多，“奴婢相信二小姐的能耐，可是……奴婢怕啊，奴婢就那一个弟弟……” “二小姐，奴婢知道这件事做错，也知道不会得到好结果，还请二小姐能原谅奴婢的娘亲和弟弟，她们都是无辜的。” 画屏咚咚咚地磕头，每一下都很用力，额角顿时一片血肉模糊，她高声叫着：“奴婢自知自己做错了事，不求二小姐原谅，只求下辈子还能做二小姐的丫鬟，报答二小姐的恩情……” 她话落，站起身向旁边的珠子撞去。 “拦住她！”韩如月焦急地命令，玉喜连忙跑过去，拦住画屏的冲劲儿，两个丫鬟交叠地撞在一起，摔成一团。 韩如月气呼呼地拍着桌面，“胡闹，画屏，我话都没问完，你就要寻思，难不成是要用死亡威胁我吗？” 第126章惩治画屏 画屏是真的要寻死，就算有玉喜拦着，她也撞得头晕目眩。 听到韩如月的话后，她踉踉跄跄地爬起，跪下，“二小姐，奴婢没有任何要逼迫您的意思，奴婢只是……只是想为自己犯下的错误赎罪……” 韩如月气得呼吸加重，也不管她在说什么，而是问道：“你老老实实告诉我，都告诉韩新月什么了？” 画屏意外二小姐没惩治自己，却也不敢放松，将自己的所作所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全说了出来。 其实连日来的接触，画屏早就认定韩如月是个好主子，反观韩新月，为了目的不择手段，让人不敢接触。 可是，正是因为韩新月的狠辣，才让她越发害怕弟弟的安危。 在权衡一二后，画屏还是决定只告诉她一些无关紧要的，先把她稳住，把弟弟救出来再说。 渐渐的，韩新月也发现她的心思，便让珍珠给她下了最后通牒，若是这次有好消息传来，马上就把弟弟送回来，若是还没有用的消息，便把她弟弟杀了。 这才把画屏吓得够呛，不得已只好趁着天黑，跑到花园和珍珠见面，告诉了韩如月和赵妈妈私下见面的事。 正是因为这件事，才让她被清溪发现，继而更加关注她，才会将整件事情曝光。 韩如月抓住院子里的奸细是谁后，没有第一时间惩治画屏，而是打算将计就计，反制韩新月。 才有了刚刚那一切的发生。 其实，韩如月心里也明白，画屏并没有做出任何过分的事情，只是这都是她的断定，还要再从当事人口里确定才行。 这么一盘问，画屏果真什么也没做。 玉喜想要说什么，可一对上韩如月深思的目光后，连忙把嘴闭上，将替画屏求情的心思压下。 韩如月端起茶盏，借着喝茶的动作，飞快地将屋子里的丫鬟扫了一圈。 被叫进来的丫鬟都是她打算以后用的，清溪因为清泉的遭遇，对画屏恨的牙痒痒，玉喜一副想要求情却不敢提的样子，春英被眼前的状况吓住，一张小脸惨白不已，细细看去身子还发着抖，至于画栋……她和画屏住在一个屋子，两人从小丫鬟的时候关系就很好，可她眼观鼻鼻观心，竟是一点为画屏求情的意思都没有。 韩如月叹口气，原本她还觉得画栋的父母是韩府老奴，在韩府能站得住脚跟，可一看她这冷漠的性子，顿时觉得腻味。 试问，一个连自己的朋友都不愿意施以援手的人，对待主子又能有多忠诚。 在心里将画栋从心腹名单划下，她幽幽开口：“画屏，这件事多少是你做的不对，眼看着你也快十五了。大姑娘也应该准备嫁人，我这就给你安排人家，你先回家绣嫁妆，准备婚事。” 画屏的心一直高悬着，听到韩如月宣布的结果，整个人都还懵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二小姐……您……” “傻子，你还愣着做什么，不赶快对二小姐谢恩！”玉喜看得焦急不已，在背后戳了戳画屏。 画屏顿时惊醒，跪着砰砰砰地给韩如月磕头，哭得满脸鼻涕眼泪，说话都断断续续的。 韩如月叹口气：“说起来你多少念着我们的主仆情谊，没将重要的事情泄露，若你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我是绝迹不会轻饶你的。” “谢谢二小姐，奴婢知道的……” “回去以后好自为之，你弟弟的事，我会帮你处理的。” 韩如月挥了挥手，示意玉喜将人带走，画屏听韩如月到这种时刻还愿意管自己的弟弟，顿时难过得无以复加。 她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正房，对着韩如月又磕了好几个头，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清溪，你可觉得我判得轻了？”韩如月没抬头，淡淡地问着。 清溪一愣，没想到二小姐还会问自己的意见。她摇摇头，“奴婢觉得画屏很可怜，她也是逼不得已，虽然害得姐姐受伤很可恶，可奴婢就是……” 她咬着下唇，一副不知如何说才好。 韩如月却明白她的意思。 事实上，她自己和她此时的心态差不多。 当知道画屏是叛徒的那一刻，她恨不得将她抓出来狠狠地惩治，杀鸡儆猴，让浣花院的丫鬟们看看背弃她的下场。 可一听到画屏被绑架的弟弟，被威胁的生命，她又不知如何做才好了。 这事若是落在自己的身上，她又要如何去做？ 说来说去，这一切都怪韩新月，若不是她，又怎会出现这么多的幺蛾子？ 韩如月眸子转冷，这位大姐姐都沦落成这样还不忘记惹是生非，看来，她必须让她有点事忙了。 韩如月将玉喜叫了过来，让她如此这般的去做。 玉喜暗暗点头，第二天，趁着回家的功夫，她低调的去了玉兰家。 玉兰最近一直要照顾受伤的孙久明，哪里也没去，看到玉喜上门先是一愣，随即欢喜地将人迎了进去，叽叽喳喳地询问二小姐可好。 玉喜压低声音将画屏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气得玉兰恨不得冲出去，狠狠地教训画屏一顿。 “你先等等，二小姐有事情要吩咐你们去做……”她迟疑地向西厢房看了一眼，“孙久明的身体怎么样了？” “都是一些皮外伤，有何大夫的妙手回春，早就能下床，只是走路的时候还有些瘸。”玉兰好奇眨眨眼，“二小姐让我们办什么？难不成是要用孙哥哥？” 玉喜忽视玉兰亲切的称呼，面无表情地说：“二小姐说了，孙久明若是好了，便由他去做，若是没好，只能让郑掌柜出马。” “我的身体已经好了，只要二小姐吩咐，我什么都可以做。”孙久明拐着右腿，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他面容上虽然还留着青紫，可目光一片清明，令人格外的信服。 玉喜终于明白二小姐为何会钦点他的名字，当即将二小姐的吩咐说了。 孙久明点头，“我明白了，你回去尽管禀告二小姐，我一定不会让二小姐失望。” 第127章用女诫打脸 韩如月对孙久明的办事能力还是很信任的。 她在家里没等几天，便收到玉喜带回来的消息，孙久明声称事情已办成，便越发的满意。 没一段时间，京城里便散播出梁之尧不举的消息。 听说，这还是他的贴身小厮喝醉酒时，当真好多人的面说出来的。 那小厮大着舌.头，绘声绘色地讲着：“我家那位爷，娶了一房特别漂亮的妾，还是夫人的亲侄女。这要是换了正常人，还不得早扑上去成就好事？这位爷却不，不但将妾放在角落的院子，连洞房花烛都没露面。府里上上下下都怀疑我家那位爷不举呢！” 这消息一出来，整个京城都轰动了，纷纷猜测梁之尧是不是真的不行，否则为何连送上门的姑娘都不要。 这么一说，和他交好的少爷们还真发现，梁之尧和他们出去从来都不去红楼妓.院，不寻花问柳，以前以为他洁身自爱，现在才清楚，原来是不行！ 当事人每次都是谣言散播后，最后一个知道的。 柳氏听说外面散播的消息，气得差点没吐血。 “去，把少爷给我叫过来！” 梁之尧被叫来时，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一进房门就被柳氏扇了一巴掌。 “我让你娶蔓儿进府，是让你对她好的！这么长时间以来，你竟是连砰都没砰她！” 梁之尧捂着被打的脸颊，眼中闪过阴狠，“娘，是柳蔓儿和你说了什么？” 自己儿子的脾性，柳氏再了解不过，当即将外面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就你做出的破事，外面的人都传遍了，蔓儿一个不字都没说过！你的身体若当真有问题，便马上给我吃药医治。若是没问题，今晚就进蔓儿的房间，尽快给我生个孙子出来！” 梁之尧被这事情吓得震惊住，好半天才找到声音：“娘，你说什么？外面都传我不举？” 柳氏不愿意说他的破事，直接下令：“为了破除谣言，你必须马上和蔓儿同房！” 送走了儿子，柳氏却还不解气，将贴身伺候的仲妈妈叫来：“一定是韩新月在之尧耳边说了什么，否则之尧不会做出这种事。你这就去韩府，当真韩老爷和韩家小姐的眠，把《女诫》交给韩新月！” 仲妈妈特意挑韩府用饭的时间去韩府摆放。 恰好，韩老爷好奇三名女儿管家如何，将她们叫到跟前，一起用饭。听说柳氏身边的仲妈妈求见，好奇地反问：“你确定？这个时间段求见，终究不太……” 他没把话说全，可明白人都明白这其中代表的含义。都是世家出身，该有的教养都明白的，谁会在吃饭的时候求见。 冬生硬着头皮：“老爷，仲妈妈说了，就想现在求见。” 想到两家马上会变成亲家，对方这个时候过来，一定是有要紧事。韩老爷当即放下筷子，让人速速进来。 仲妈妈听说韩老爷正和女儿们用饭，她进门时头也没抬，只是将柳氏的意思重复一遍。 “我家夫人说了，韩家大小姐还没嫁到梁府，提前干预未婚夫家的是事情多少不好，还请大小姐在家的时候多读读《女诫》，也省着再做出糊涂事。” 仲妈妈说完，将小心翼翼包好的《女诫》双手撑了上去。 韩老爷脸色一片铁青，气得呼吸加重，瞪着韩新月，喝问：“新月，这是怎么回事？” 韩新月也被柳氏的做法镇住，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身子摇摇晃晃的，似乎随时会晕倒。 她的视线从盛怒的韩老爷脸上移开，落在韩如月和韩满月身上，当着这两个妹妹丢脸，让她恨不得在地上挖个洞，再也不出来。 “我问你话呢！”久久没得到回应，韩老爷气得拍着桌子，声音越发阴冷。 韩新月身子哆嗦，“女儿并不知情，女儿也没过问过表哥……女儿冤枉，还请爹爹为女儿做主。” 韩老爷看向仲妈妈，“这件事到底如何，还请仲妈妈明说。” 仲妈妈一看，韩老爷是真的不知外面的传闻。她此次前来是为了打韩新月脸的，自然不会留着她，当即添油加醋地说：“韩大小姐因为少爷纳妾生气，命令少爷不许和蔓姨娘发生关系。少爷也是痴情的，竟听了韩大小姐的话，连洞房花烛都没进蔓姨娘的屋。” “韩老爷，您最是明白礼教，这事若不是韩大小姐做的过分，夫人也不会让老奴走上这一遭。” 韩老爷的脸顷刻间就乌云密布，不悦的气息毫不掩饰的扩散着。 他恶狠狠地瞪着韩新月，“好啊，你当真是我的好女儿，这种丑事也做的出来！” “不……爹爹，你听我说……” “如月，满月，将你们的姐姐带下去。” 韩老爷不想当着仲妈妈的面教训女儿，便让令两个将人带走。 韩如月当然不会亲自动手，她命令两个婆子将韩新月架出去。 两个婆子虽然害怕韩新月的目光，可更不敢得罪韩老爷，便硬着头皮将挣扎不休的韩新月架住。 韩新月还要再嚷，韩如月直接走上前，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大姐姐，你闹得还不够难看？还想继续丢脸？” 一句话，将韩新月所有要说的话全咽下。 她恶狠狠地瞪着韩如月，看着那张精致面容上的淡然，突然涌起一个念头，抖着声音问道：“是你，对不对？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韩如月嗤笑一声，“大姐姐，我看你莫不是疯了？什么话都敢乱说。两位妈妈别愣着，快将大小姐送回去。” 就算离开，韩新月恶狠狠的视线也没从韩如月的身上离开过，仿佛要用目光将她凌迟。 韩如月坦然地跟着离开，云淡风轻的模样，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仲妈妈虽然听不到两位韩家小姐说了什么，可看这两人面对事情的反应与气度，便能看出韩如月的不凡。 当即，她为少爷娶韩新月进门而越发不值起来。 韩老爷目送三个女儿离开后，对着仲妈妈冷冷点头，为了大女儿，他只好拉下脸皮，“麻烦妈妈跑来一趟，事情怎么做我自然清楚，还请妈妈在夫人面前为新月美言两句。” 第128章传闻韩老爷要娶妻 将人送走后，韩老爷的火气不再隐藏。 若不是韩新月是他的女儿，还顶着一个韩字，他是真不想管她了！ “爹爹，您别生气。这事也未必是大姐姐做的，您别因为这事怪上她。”韩如月去而复返，安慰着盛怒的韩老爷。 看到懂事乖巧的韩如月，韩老爷的心情终于好受不少，“如月，还是你懂事，你姐姐现在变化越来越大，再也没有曾经的天真，到让我越来越不认识她了。” 韩如月亲自提起茶壶，为他的茶盏里蓄满热水，“爹爹，这事只听到梁家的只言片语，事情的真相我们还不得而知，您也别先定大姐姐的罪。不管如何，大姐姐都是梁家未过门的媳妇，为了梁家脸面，这件事也不会闹大。” 韩老爷拿起桌上茶杯，抿了一口，“你大姐姐今年十三岁，虽然还没及笄，可也好歹是许配人家了，不如我这就去梁府一趟，将你大姐姐的婚事彻底定下来！” 韩如月眸子一闪，“爹爹，这事一般都是当家男方或者当家女主人出面，您亲自去……会不会不好？” 韩老爷将茶杯放下，“那能有什么办法？我是不可能再把梁姨娘放出来，只好亲自跑这一趟了！” “爹爹，大姐姐年纪还小，这事还是先别急，到让京城里的人看去笑话。” 韩如月安慰了一番，终于让韩老爷阴云密布的表情放松不少，转而离开前院。 “二小姐，奴婢不明白，您为何引着老爷想起大小姐的婚约，又不让老爷去梁府提亲？”玉喜一直在一旁伺候，自然将韩如月的举动尽收眼底，对她矛盾的做法不由得有些好奇。 韩如月望着甬道两边郁郁苍苍的竹子，声音放轻：“梁姨娘被关，大姐姐现在正被柳氏厌恶到极点，此时嫁到韩府，势必不会有好果子吃。可爹爹到底是男子，由他亲自去为女儿提亲，有损脸面。” “小姐是要如何？难不成还要老爷马上娶一房夫人进来？”玉喜是越来越看不懂了，不由得继续问着。 韩如月目光放空，“不用，机会……过几天便能出现。” 她记得清楚，要不了几天韩府就要来一个大人物，若她出现，韩新月的婚事能轻而易举的被解决。 届时，没有韩新月的韩府，想必会变得更加美好。 韩如月刚成正房离开，一名风.尘仆仆的男人揣着进入韩府，求见韩老爷。 韩老爷接过信后，脸上露出惊喜，连声吩咐赵管事马上准备，将夏院收拾出来，并点了很多上好的家具摆放进去。 夏院是后院最好的院子，曾经是郑氏住的地方，自从郑氏去后，韩老爷便将这里封存起来，不让人再进入。 现在他把夏院收拾出来，好东西像不要钱般的往里面塞，很快就在韩府上上下下传遍了。 大家纷纷猜测，韩府有可能很快就要迎来新的女主人，否则韩老爷如此兴师动众又为了什么？ 关在祠堂里的梁姨娘听说，狠狠撕扯着被褥，眼中的仇恨好似要化为实质，嘴里一直无声低咒着，形状癫狂骇人。 韩如月也同样听到消息，不同于浣花院里丫鬟们的惴惴不安，她若无其事地坐在书房，执起毛笔认认真真地帘子。 “二小姐，你还有心情练字，奴婢可听得清楚，老爷这次当真要娶妻了！”画栋眼中流露着焦急，好不容易二小姐在韩府渐渐站稳脚跟，与她对着干的梁姨娘和大小姐都被收拾。 她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跟了一个好主子，就被韩老爷要娶亲的事情震得目瞪口呆。 就算老爷现在喜欢宥少爷，宠爱二小姐，可新夫人进门，势必会有新的嫡出少爷小姐出生，届时，二小姐和宥少爷还会受宠吗？ 她娘从小就告诉她，男人最是没心没肺，有了新人便忘了旧人，尤其要在后娘手下讨生活的子女，更是没几个有好下场的。 画栋得知这消息，火急火燎地向韩如月送信，偏偏后者一副老神在在，事不关己的模样，当真是急死她了！ 画栋咬住下唇，眼神闪了闪，还是决定再问一遍：“二小姐，老爷若当真娶妻，您就不为宥……” 砰。 韩如月将毛笔甩在桌子上。 写的好好的一幅字，顿时被飞溅的墨汁破坏殆尽。 画栋吓得噤若寒蝉，缩了缩肩膀，不敢再说话。 韩如月精致的面容上布满寒冰，表情瞬间冷了下来，深邃眸光中的犀利格外迫人，“画栋，你若不想在浣花院里任职，可以直接和我说，不用拐弯抹角地说些没意思的话。” 画栋脸上一阵青白交错，差点没睁着眼睛晕过去，想到被嫁出去的画屏，她紧张地为自己辩解：“二小姐，你误会奴婢了，奴婢对您忠心耿耿，绝没有二心！” 在忐忑不安地等待中，韩如月终于站起身，绕过画栋，连一句话都没留下便离开了。 玉喜低声吩咐着：“快把书房收拾干净，下次可不许再提及此事。” 画栋身子摇摇晃晃，若没玉喜抓着，早就摔倒在地。她惊慌地询问：“二小姐是怎么了？为何今日的火气这般大？” 玉喜恨铁不成钢，“平时看你挺聪明的，今天怎就这么笨了！难道你没看出来，二小姐正被夏院的事闹心，你偏偏往枪口上撞，当然会被训！” 画栋一想，果真如此，自己情急之下，到底是失策了。 韩如月回到房间，呼吸还有些急.促，她知道自己失控了，可就在刚刚，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坐在床边摆着的贵妃榻上，窗外的花儿开得缤纷艳丽，好似根本不知这世间有多少愁绪，恨不得将自己的美丽热烈的绽放。 好闻的花香充斥在空气之中，让她烦乱不安的心一点点地平静下来。 闭上双眼，她似乎还能想起那人来到韩府后的场景。 以前她被梁姨娘控制，不明白她的出现对自己的含义，只一味的听从梁姨娘安排，和她对着干。 现在她不会再被利用，一定要把握机会，不能白白错过！ 第129章终于来了 天气一天比一天炎热，花儿开得越发缤纷艳丽，空气之中充斥着浓烈的花香，夹杂着泥土的芬芳，令人心旷神怡。可在太阳下行走，还是会让人惹得难受，因此，整个韩府都比往日安静了不少，仆妇们能不走动，就一定等候在阴凉初。 倏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韩府的宁静，小厮闯入前院，向韩老爷禀告：“老爷，……来了。” “来了？终于来了！”韩老爷激动地站起身，慌忙地向外走。 一旁的冬生连忙跟上，小心翼翼地为韩老爷整理着袍子上的褶皱，“老爷，慢着点，小心脚下。” 韩老爷无心地挥挥手，“去，把三位小姐叫出来，让她们出门迎接！” 冬生嘴.巴张开，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垂下头，低眉顺眼的应下。 他让另外两个小厮去大小姐和三小姐那边通知，自己则亲自跑到浣花院。 浣花院正如它的名字，开满各色鲜花，恨不得将整个院子妆扮成粉红色的新娘，活力四射。 守在外面的是春英，远远地看到冬生，留下小丫鬟迎接，自己赶忙进去通知。 等冬生进入正房时，韩如月已经装扮正妻，看不出刚刚正在做什么。 “二小姐，老爷让您出去迎接。” 韩如月眼神一闪，心道果真来了，表面上还装作好奇的样子，问道：“可说迎接谁？” 冬生摇头，“这个奴才便不知了，只是听说，今天要来的那位很是简朴，拒绝了老爷派去的迎接。” 韩如月因为有上辈子的记忆，自然清楚那人的喜好，早就穿上一件素色长裙，乌黑的长发简单地挽着一个圆髻，斜插着一支白玉嵌珠翠玉簪。余下再无他物，可越是简单的打扮，衬得她越发轻灵。 “多谢冬生小哥提醒。” 冬生岂敢接下二小姐的道谢，慌忙起身，连连摆手，就算作为韩老爷的心腹，也没端着架子。 韩如月默默看着，越发明白为何年纪轻轻的冬生会将一众老人比下去，成为韩老爷的心腹。 什么身份该办什么事，他从不会因为自己得脸而骄傲。 可以说，冬生的为人处事是韩府所有奴仆中最好的，值得每个仆妇去学习。 这么想着，韩如月在众多丫鬟的脸上转了一圈，点道：“玉喜清泉跟我走，余下的留下。” 其他人到还好，只有画栋脸上的失望是怎么都掩饰不住的。 韩如月在她脸上匆匆扫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全当没有看见。 一行人来到正院时，韩新月和韩满月竟没有一个到的。 韩如月也没着急，而是挑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好，默默喝着丫鬟送上来的茶水。 韩新月到时看见她云淡风轻的面容，肚子里的火气压也压不住。 她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去，抢过韩如月手中的茶盏，啪地一声重重放在桌子上，冷笑着开口：“二妹妹当真好雅兴，不怕爹爹娶进门的新妇看你不顺眼吗？” 韩如月抬眼，就见韩新月很是认真的打扮一番，梳着如意高髻，头顶斜插着赤金牡丹蝴蝶簪，双耳缀着一对儿同款蝴蝶耳钉，身着一袭水红色的暗花细丝褶缎裙，脚上穿一双粉色花纹锦鞋。 整个人色彩张扬，气势逼人，原本不过花样的年纪，硬是穿出妇人的气势。 韩如月暗自摇头，以前她怎就没发现大姐姐还有这样的一面。 也许上辈子韩新月在她心中留下的印象太好，才会将她种种不堪的一面，都当作正确来学习。 不想再受金光闪闪的刺激，韩如月收回视线，脸上的表情很淡，俨然一副不愿多言的样子。 韩新月看得越发生气，张口还要说什么，一旁的玉喜端着一个茶盏碰到她的面前，“大小姐请喝茶。” 一句话将韩新月想说的尽数堵了回去。 韩新月恶狠狠地瞪了玉喜一眼，却也知道此时并不适合和韩如月斗，她的首要敌人是令爹爹上心的女人。 “哼，没空收拾你！切等着那女人进门，我到要看看你还是不是这幅淡然！” 韩如月抿唇一笑，眼中的轻蔑不再掩饰。 这目光刺激得韩新月抓狂，咆哮地大吼一声：“韩如月，你信不信你再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就把你眼睛挖出来！” 正巧正房的门被推开，她的声音毫无掩饰地被要进门的人全听了去。 韩新月身子一僵，动作缓慢的转身，一旁的韩如月早就起身，款款地对来人一拜。 韩老爷黑如锅底的脸色，在对上韩如月有礼的举止时，缓和不少，僵硬地介绍，“三婶母，这是我的大女儿新月，二女儿如月……” 他环视一圈，没找到韩满月的人影，气得呼吸加重，冷冷地吩咐：“新月，如月，还不快来拜见你们的三叔奶奶。” 韩如月没有抬头，视线落在一双墨绿色绣鞋上，恭敬地开口：“如月拜见三叔奶奶。” “好丫头，快起来。”老人的手温和有力，扶着韩如月起身，她却没有抬头乱看。视线只是一点点的上移，落在老人秋香色的罗裙上。 另一边的韩新月仿佛被眼前发生的一切刺激到，木然地大张着嘴，好半天没有反应。 还是韩老爷冷冷地咳嗽一声，唤醒她的神志，慌忙地拜见。 老人笑着将她唤起，就像没听到她刚刚的咆哮一般，亲切地拉着两人说话：“一晃眼，你们都长这么大了。当年我看见你们时，你们还被抱在怀里不能撒手呢。” “三叔奶奶别站在这儿，快进屋里做。”韩如月亲切地扶住老人一边的胳膊，小心搀扶着她往屋里走。 韩三老夫人眸子一亮，盯着韩如月的眼神中含着赞赏，跟着她的步伐，缓缓走入屋内。 此时，韩满月才姗姗来迟，她匆忙地向韩三老夫人请安，没得到太大的关注，就坐在了最角落的位置。 原本韩如月也想坐到那边，却被韩三老夫人拉住了手，不让她走。 另一只手拉着一名少女，亲切地说道：“来来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韩宓，你们的表姐，今年十四岁。你们年纪差不多，可要互相照顾才是。” 第130章韩宓 韩宓梳着双丫髻，头顶两边各插着一支点珠桃花簪。身着一袭浅蓝色的琵琶衿上裳，下面是一条藕粉色的长裙，脚上穿着一双同色软底鞋，打扮得素雅干净，看着便觉得舒心。 她皮肤莹白，巴掌大的小脸略圆，衬得双腮肉嘟嘟的。一双圆溜溜的杏眼，目光清明灵动。身形纤细，却已有了少女的体态。 在韩如月观察她的同时，她也静静地回望着她，澄澈的眼神中满是平静。 韩如月心里却像波涛一般的翻涌，忍不住紧紧握住双手。 韩宓，韩三老夫人的亲孙女，父亲上任途中身亡，母亲含恨而终，孤苦伶仃的她与祖母相依为命。上辈子也跟着祖母来到京城，住进韩府。 她从小便有贤名，相比同龄少女，学问颇高。一到京城，便在宴会上展露头角，很快名满京城，撼动了韩新月的才女位置。 那时候的韩如月被挑唆着和韩宓对着干，处处找茬挑刺，两人闹的很是难看。最后更是间接导致韩宓在京城里坏了名声，不得已嫁去给人做小妾。听说当晚便上吊死了。 对于韩宓的死，于韩如月来说，都是一道无法磨灭的悔恨。 现在她有机会重来，自然不会让自己沦落成推手，再次让这个年轻生命早早踏上死亡。 “表姐平时在家可有何喜好？”韩如月询问着，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让人觉得很是亲切。 韩宓能感受到对方的善意，心里微微松口气，勾起唇角，双腮顿时浮现两个浅浅的梨涡，看着格外可爱，“没太大的爱好，只是颇为喜欢读书。” 韩如月欢喜地抓住她的手，“巧了，我也很喜欢读书，屋子里也收集了不少孤本，表姐可有兴趣看看？” “真的？”韩宓双眼一亮，目光中的向往令人难以忽视。可一想到自己是来做客的，贸然跟着进入内室，颇为不礼貌，忍不住看向韩三老夫人。 韩三老夫人正为孙女和人亲近而高兴，含笑着点头。 另一旁的韩老爷趁机开口：“如月，你们带着表姐在韩府转转，吃饭前回来就行。” 韩如月等人应下，清楚自家爹爹有话要和三叔奶奶说，便相继离开。 目送女孩们离开，韩老爷噗通一声跪在韩三老夫人面前，泣不成声：“三婶母，孩儿不孝，竟不知大哥他们……” 韩三老夫人满脸的泪水，“不怪你，是牙子他们命不好。斌哥儿，我只有宓儿一个孙女了，她今年十四，眼看着就要到了说人家的岁数，你这个做叔叔的，可要帮我这个老太婆相看相看。” 韩老爷擦掉脸上的泪水，没有任何犹豫的答应：“当年若不是三婶母照顾，我韩斌又如何会有今天。三婶母且放心，我会将宓儿视为己出，定会给她找一个好人家！” 有他的保证，韩三老夫人高悬的心脏终于回落，喜极而泣。 另一边的韩如月等人，并不知道韩宓进京是为了找婆家，她一心想要补偿表姐，待她自然格外亲切，令韩新月不耻地撇了撇唇角。 “走了这半天，我也累了，先回院子休息。”语毕，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丝毫不在乎这番作为礼貌不礼貌。 另一边的韩满月咬住下唇思忖半天，也怯懦地开口：“我才想起还有事情要回院子一趟。表姐，对不起，我不能陪你继续逛园子了。” “没事，你先去忙你的。”韩宓笑着摇头，丝毫没被它的反应影响。 韩满月松口气，也急匆匆地离开，要将这边发生的事情通知花姨娘。 韩如月乐得她俩离开，亲切地主动拉着韩宓的手，“表姐，前面有座凉亭，不但能赏花，还格外的凉爽，我们不如去那里坐坐？” 韩宓笑着点头，“好。” 两人到时，凉亭里已经被丫鬟们妆点一新，不但放了软垫，还备了茶水和水果。 韩如月望见开得正艳的花蕊，来了兴致，让玉喜把她珍藏的一本画集拿来，分享给韩宓，两人就着上面的内容点评。 说起来，韩宓的某些喜好和韩如月很是相近，两人颇能说到一起去，越谈越投机，到吃饭的时候，只恨没早早相识，视彼此为知己。 “你们就别难舍难分了，韩宓以后会一直住在韩府，你有的绝对的时间可以与她谈论。”韩老爷看女儿和侄女相谈甚欢，心里也高兴，忍不住将把韩宓留下的念头提前说了出来。 韩新月当场变脸，也不顾有没有外人在，提高音量：“爹爹，凭什么要把她留下来！家里有什么地方能给她住！” 她话音落下，屋子里便是诡异的一静。 韩老爷脸色一阵青一阵红，起身啪地一声扇在韩新月的脸上，只把她打倒在地。 “斌哥儿，住手！”韩三老夫人拉住韩老爷的衣角，“这话刚才我便想告知于你，牙子在京城留有一间房子，我和宓姐儿去那里住便行。” “不可以，老房子年久失修，怎能住人！” “没关系，收拾收拾便行。” “三婶娘，您好不容易来到京城，还要到外面去住，这不是打我的脸吗？” 韩斌眼圈发红，将满腔的怒火都发泄到韩新月的身上。 “来人，把大小姐带回到院子里，没我的允许，不得踏出半步！” 韩新月从开口的那一刻便后悔了，在丫鬟们抓住她的手臂时，她也并未说什么，而是乖乖的跟着往外走。 在路过韩如月时，她的心脏一缩，只觉得脸上的疼越发明显。 可恶，都怪韩如月，若不是她频频刺激自己，自己又怎会忍不住发脾气，和韩老爷对着干？！ 现在又惹得韩老爷发火，自己再次被禁足！ 这一切都是韩如月害的！ 为什么，这个世界为什么要有韩如月的存在。 若不是她，她怎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韩新月越想越不甘心，盯着韩如月的目光阴狠地好似要杀人。 她眸子一闪，装作被绊倒地扑入韩如月的怀中，压低声音，飞快地说了一句：“你别太得意！” 第131章又被禁足 因为韩新月的搅局，韩三老夫人说什么都要带着韩宓离开。 韩老爷好说歹说，才将人留了下来，住进夏院。 “二小姐，趁着夏院挑选丫鬟的功夫，梁姨娘和花姨娘都往里面安插了人，您看看，这可使得？” 赵妈妈一大早便亲自拿着食盒给韩如月送早饭，见她心情看着不错，便将自己发现的动向连忙禀告。 上辈子就发生过这件事，韩如月早就见怪不怪了。 说起来也是有意思，韩宓刚入韩府时，到真让两位姨娘慌乱不少，还以为这位有望成为新的韩夫人。 她们也不想想，不说韩宓足足比韩老爷小了十多岁，就单说两人差了一辈的关系，也不可能走到一起。 “不用管她们，只是敲打一番别欺负到韩宓。” 赵妈妈眼中闪过疑惑，这位突然入府的表小姐，府里上下都防备着，怎么到了二小姐这边，好像根本没当回事？ 韩如月随意扫了她一眼，自然看出她心中的困惑，不由得笑着打趣：“平时看妈妈是个机灵的，怎到了这种时候到糊涂上了？韩宓是我的表姐，您若不好好照看，到头来被责怪的可是你！” 她特意咬重“表姐”两字，赵妈妈瞬间就听明白了，不由得暗骂自己糊涂。 韩老爷最注重礼义廉耻，当然不会和小自己一辈的晚辈牵扯到一起。自己就是被两个姨娘蛊惑得乱了阵脚。 她若是对那两位背后的手段不管不顾，让表小姐住得不舒坦了，自己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赵妈妈越想越心惊，对韩如月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多谢二小姐提醒。” 韩如月咽下最后一口米粥，并未因为吃饭被打扰而不悦，而是笑着让玉喜将碗筷拾掇下去。 “瞧赵妈妈说的，平日里没少让你操劳，不过是一件小事，不值得您这般如此。” 韩如月声音温柔，让人如遇春风，赵妈妈心中格外舒坦，对她也越发信服。 怪不得家里那口子让她经常和二小姐接触，若是有揣测不明白老爷意思的地方，可以先去问问二小姐。 她原来还不往心里去呢！ 现在见识到二小姐的手段，她当真信服！ 赵妈妈坐不住，只想着赶快收拾收拾那几个小蹄子，让她们老实点，便急匆匆地离开浣花院。 画栋凑到韩如月的身边，讨好地说道：“二小姐，这赵妈妈当真越发没规矩了。连您用早膳的时间都要打扰。不如奴婢去敲打敲打她，让她别再做这种没眼色的事？” 自从惹了韩如月不快后，画栋便是一副小心翼翼地讨好模样，不同于以往的事不关己，天天想着方法往她身边凑。 韩如月都是看在眼里，心中却觉得腻味。 不管是画屏，还是画栋，她当初收拢过来都是打算重用的。 可到头来呢？画屏被收买，画栋明显有自己的心思，对她的吩咐也是应付了事。 现在看到她受宠，身边的衷心丫鬟多了，才想到表现，却也晚了。 韩如月心里想着，脸上却没表现出来，还是淡然的笑，“赵妈妈也是有事找我，平时的时候可没做过出格事。你若单凭这一点去敲打，多少还是不好的。” 说完，她便站起身，清泉马上有眼色地站在她旁边，将还想跟上的画栋挤到一旁。 主仆二人缓缓离开，只将画栋丢在原地。 画栋目送着她们离开，恨得咬紧牙根。却又实在没办法。 到底怎么做，才能重新得到二小姐的宠信？ “二小姐，奴婢瞧着，自从惩治了画屏后，画栋越来越心烦气躁。这样下去，终究是不妥。” 玉喜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寻思了一番，还是将自己的发现告诉给韩如月。 韩如月拿着一把湘妃泥金白纱团扇儿轻摇着，风轻缓地吹起她的长发，露出天鹅般修长的脖颈，白皙的皮肤如凝脂般，散发着耀眼的光泽。 她慵懒地斜倚着贵妃椅，夏日的炎热，似乎都衬得她懒洋洋的。 可正因为如此，在她的周身才散发了一种更加强烈的美感，魅惑得让玉喜只看了一眼，就涨红着一张脸垂下视线。 二小姐这幅模样，太诱.人犯罪。 “她的年纪也到了可以议亲的时候，家里可有说了人？” 玉喜摇头，“没听说她家有目标，不过奴婢到是听说她娘是个心大的。” 韩如月抿着双唇，在上辈子她没关注过画栋的结果，反正在所有跟过她的丫鬟里，就属她过的不差。 上辈子画栋家里早早就来求了恩典，想必这辈子也不会晚吧？ 为了保险起见，韩如月还是吩咐一句：“你有时间去趟赵妈妈那里，让她为画栋留意府里适龄的小厮。” 玉喜点头应下。 两人都没注意，在门口站着一个人，将她们的谈话一字不漏的听了去。 “画栋姐姐，你站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不进去？”春英拎着热水进来，就见画栋直勾勾地站在门口，面容说不出的古怪。 画屏僵着一张脸，面对春英时，努力挤出一个牵强的笑容，“没……没什么。” 春英还是狐疑地看着她，她却垂下头，急匆匆地往外走。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情没做，先走了。” “真奇怪，这是想干嘛？”春英摇摇头，将热水倒入茶壶里，端进屋。 画栋冲出浣花院，低着头乱跑一通，等来到花园时，再也忍受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是谁在哭？原来是画栋姐姐，这是怎么了？”珍珠脸上布满关心，亲热地为将手帕递给画栋擦眼泪。 六神无主的画栋仿佛看到亲人，哽咽着将自己的遭遇一股脑地讲了出来。 珍珠义愤填膺地指责：“二小姐这事做的不地道，不声不响地要把你随意指给小厮，也太让人寒心了！” 画栋被她戳到伤心处，更是难受。 珍珠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压低了声音：“画栋姐姐别难过，不如趁着二小姐还没把你胡乱指出去，我们先想想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我们和一条命都是主子的，反抗又能得到什么？” “你别急，我们没办法，不代表别人没有……你凑过来，我说给你听……” 第132章拒绝 韩如月和韩宓的关系越来越好。 两人颇能说到一起去，欣赏的事物又很相近，加上表姐妹的关系，一时间亲近不少。 两辈子加起来，韩如月也没一个正经的知心朋友，韩宓弥补了她这方面的空白，让她体验到不一样的友情。 一时间，韩如月脸上的笑容都多了不少。 每天清晨最高兴的，便是能和韩宓探讨读过的书，或者写字作画，下棋抚琴，日子总是过得格外的快。 若不是修夜擎又在深夜闯入她的窗前，她都快忘记皇族女学这件事。 “后天便是皇族女学的招生之日，你可准备好了？” 入夜，皎白的明月在乌云下若隐若现，衬得院子里黑了不少。 韩如月刚刚沐浴完，长发湿漉漉的披在身后，正坐在窗前晒干。突然响起的沙哑男声，吓得她差点跳起来。 她慌忙地抬起头，就着忽明忽暗的月光，隐隐约约地看到一抹修长挺拔的影子站在窗户旁的阴影处，瞪着一双星辰般的大眼睛，小声骂道： “九王爷当真好涵养，深夜闯入女子闺阁，你到是上瘾了？就不怕看到不该看的？” 她这话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痛快，可一说出口，便想起两人最开始相近的场景——他在深夜闯入她的闺房，差点看到她洗澡的模样…… 双颊一热，脸上浮起诱.人的红晕。她暗自庆幸，还好夜色的月光不够亮，否则她这幅窘迫的模样当真没法见人了。 她不知道的是，修夜擎因为习武的缘故，视线要比一般人好，自然没错过她突然涨红的双颊，那樱桃般的红晕，说不出的诱.人，让他从心底涌起一股奇怪的情绪，眸色不由得转深。 继而也想起那晚差点撞见的，仿佛鼻息间还充斥着她好闻的香气。 一瞬间，修夜擎喉咙发干，浑身升起燥热，不由得往阴影里后退一步，不让她察觉他此时的窘态。 “深夜来访实属冒昧，本王也是无法。” 男人的声音暗哑低沉，醇厚得宛若陈年佳酿，听得韩如月脸颊更热。 她将视线移开，控诉：“你就不能让人传信进来，非要自己亲自跑一趟？” 这声音明明带着指控，说出来却又让人觉得像是撒娇。 一时间，修夜擎更加窘迫。 总不能承认，他是想见她，才故意亲自跑一趟吧？ 望着那张如玉的精致小脸，修夜擎不由得苦笑。 他终于肯定，自己对韩如月的感情绝对不一般。 没人说话的夜色越发安静，韩如月眯着双眼，努力寻找着修夜擎的影子。除了一团黑暗外，便什么也看不清。 她无奈地皱眉，“九王爷深夜来访若只是为了皇族女学的事，您大可放心，我已准备好，不会出差错。” “叫本王的名字。”修夜擎不想去管任何琐事，只不希望再让她生疏的称呼自己。 韩如月听了，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 若他的身份没表露，她还可以装作不知情，叫他的名字。 可他就是九王爷，当今皇上的弟弟，未来驰骋沙场的大将军，她怎敢以下犯上？ 这人不是难为她，又是什么？ 话一出口，修夜擎也是后悔了。 他觉得自己在她的面前就像一个慌乱的毛头小子，总是控制不住的犯傻。 他眸子转深，牢牢地盯着面前的少女，一字一顿地说：“在没人的时候，你我不用再用生疏的称谓，你叫我修夜擎，我唤你如月，可好？” 隐在一旁放风的斐十五听到主子的话，差点没从树上掉下来。 什么时候他家主子这般好说话，竟会放下身段讨好一个女人？ 然而，让斐十五诧异的是，韩如月竟是毫不犹豫地拒绝。 “九王爷贵为皇亲国戚，臣女只是普通官宦家的女儿，怎能承受得起九王爷抬爱。臣女惶恐，还请九王爷收回命令。” 韩如月款款起身，对着修夜擎便行了一个蹲福礼。 她拒绝得彻底，毫不拖泥带水，让修夜擎的温柔僵在脸上。 她竟拒绝了他？ 她竟不想和他亲近？ 难道她不知道，这满京城有多少女子想要和他说话，想要得到他的青睐？ 修夜擎的墨眸幽深如古潭，深沉得令人心惊，牢牢锁定着韩如月脸上的表情，她垂下视线，挡住的眸子，让人窥测不出其中的情感。 修夜擎突然觉得自己异常的自作多情，脸颊火.辣辣的，又羞又恼，僵硬地丢下一句：“本王会依言护你安全，你若有任何需求，尽管拍清泉来通知本王。” 语毕，他身形一晃，竟是如鬼魅般从原地消失。 韩如月的身子颓然倒在贵妃榻上，后背被冷汗打湿，被夏日的夜风一吹，顿时觉得透心地凉。 她闭了闭眼，不后悔刚刚的拒绝。 修夜擎都把她利用的彻底，让她去接近竹阳郡主，她还凭什么相信他？ 难不成他以为随便的一个示好，她便能欣然接受，匍匐在他的脚下？ 别逗了，她是韩如月，是活了两辈子，为保护家人要奋斗的韩如月。 没有人能利用她。 她要做自己的主人。 韩如月将对修夜擎古怪的感情全部压下，闭上双眼，倒在了贵妃榻上，就这样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她只觉得头重脚轻，大夫入府号过脉后，确定她染了风寒。 “这可如何是好，明天便是皇族女学的招生第一天，您这幅样子，会有影响的。”清泉担忧不已，小心翼翼地询问，“不如奴婢去一趟九王爷府……” “不用了。”韩如月睁开眼，声音沙哑地打断她的话，“又不是大事，不用劳烦九王爷大驾。” 清泉被二小姐的模样吓住，慌忙闭上双唇，不敢再多言。 屋子里一阵安静，还是玉喜打破了沉寂，“不如将何大夫请入府里看看？” 韩如月一直迟疑，若是何水清能来，当然是最好的，他医术高超，不说将她治愈，起码能减缓她的难受。 可是，这点小事，他肯不肯过来？ 犹豫了不过几秒，她还是决定让玉喜去请人。 玉喜笑着为韩如月换额头上的毛巾，“奴婢这儿实在走不开，不如让清泉去一趟？” 第133章生病 韩如月烧得难受，也没听清玉喜说的什么，只是胡乱地点点头。 玉喜连忙向清泉使了个眼色，后者连忙退下，先去请了何水清，回去的路上，到底还是向九王爷府里送信。 韩新月听说韩如月染病，露出开心的笑容：“当真？” “当然是真的，听说连床都起不来，早膳都没用。”薛妈妈笑着将得到的消息禀告，“大小姐，这可是将管家权全部抓在手里的好机会，奴婢一定会配合您的。” 韩新月满意地点头，可随即又想到一件事，不由得苦恼地蹙起双眉。 管家权到是简单，只要她想随随便便便能讨到手里，真正麻烦的是明天的皇族女学招生。 韩如月生病，势必不能参加，到时她设下的圈套可要如何发挥？ “不行，二妹妹生病，我这个做姐姐的说什么也应该去看看。” 韩新月起身，让玛瑙去准备药材，让珍珠去向韩老爷申请出院子。 毕竟她现在被禁足，虽然不会吃穿用度，可这一次看管她的婆子更加严格，想偷跑出去是没机会了。 很快，珍珠便带回来韩老爷的回复。 她胆战心惊地开口：“大小姐，老爷让您在屋子里休养，不要被过了病气，想看二小姐，直接让奴婢去就行。” 事实上，韩老爷说的比这还要难听，若珍珠如实转答，一定会被狠狠教训。 就这般婉转的传达，她也怕被韩新月发难。 出乎意料地，韩新月并没有发脾气。 她冷笑着，眼睛里的寒光如锥子般的逼人，“好，很好，珍珠，你替我去看看二妹妹。” 珍珠松口气，连忙从玛瑙手里接过药材，慌忙离开。 浣花院的丫鬟看到药材时，还觉得不现实。 清泉惊讶地问道：“大小姐竟会给二小姐送药，天上下红雨了？” 清溪将药材送到何水清的面前：“大夫，你快看看，这药材不会有毒吧？” 何水清还真拿出来检查一番，摇头，“没有毒，药效也不错，可以入药。” 丫鬟们都表示不敢置信。 韩如月哭笑不得，“你们啊，快别添乱了。何大夫，只要按照您的药材吃，一定能退热？” 何水清吹胡子瞪眼：“你不相信老夫的能力？” “当然不是。” “不是，你就按照老夫的药方去吃！” 何水清拎起自己的小药箱，气呼呼地丢下一句，扬起头就走了。 不用韩如月吩咐，玉喜便拿着诊金追了出去。 “二小姐，这药材奴婢还是丢掉吧？一想到是大小姐送来的，奴婢还是觉得不放心。”清泉被九王爷提点过，自然重点防范韩新月。 韩如月到觉得没什么，“不用，把药材收入库房，不管以后如何，这次的药材绝对不会有问题。” 亮若星辰的眼眸里闪过冰冷，韩新月等这一刻等的太久，又怎会任由她风寒不去参加皇族女学？ 清泉还想说什么，见韩如月疲惫地阖上双眼，到底咽下，将药材收起来。 才踏出门外，她迎面碰到画栋，后者笑容满面，“二小姐的病情如何？大夫怎么说？” “二小姐睡着了，你还是别进去打扰。”清泉面无表情地丢下一句，也不看她的反应，转身就走。 画栋对着她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什么东西，真当自己能耐？不让我进，我偏要进！” 她轻手轻脚地进入内室，见韩如月果真睡着，便挨着玉喜，说：“玉喜，你也累了，不如让我替你一会？” 玉喜迟疑了，一会药材拿回来，她要去煎药，还正发愁没人守候二小姐，既然画栋不怕过了病气主动要求，不如就将她留下。 “好，机灵着点，二小姐正难受着，你且得多留意。” “我懂，你放心吧。” 等玉喜出了内室，屋子里只剩下画栋和韩如月后，画栋站直身体，晦暗不明的目光牢牢锁定韩如月的睡颜，手指握住袖口，到底还是没有再行动。 她还得等一等，珍珠特意提点过，这段时间绝对不能有差错，势必让韩如月如愿进入女学才行。 依她看，大小姐想铲除二小姐什么时候不行，还用得着等这时候？ 可一想到自己的未来就掌握在大小姐的手上，她还是老实听话才是。 睡了一觉，吃下何大夫开的药，韩如月好了不少。 听说消息的韩宓赶来看望，亲热地拉住她的手，“生病了怎不告诉我一声？” 望着眼前满是担忧的脸，韩如月心里暖暖的，“明日便是女学招生，若给你过了病气可如何是好？你还是快点回院子，我也好的差不多了。” “你啊，把我当成什么人？我会怕你过了病气，小没良心的，白疼你了。”韩宓轻点她的额头，责怪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关心。 韩如月心里暖洋洋的，有可能生病的缘故，让她对她产生了浓厚的依恋。 其实，她也会觉得累，她也希望有人可以依靠。 这般想着，修夜擎清俊的面容从心底浮现。 她摇了摇头，将那人的身影从心底驱逐，心思却越发的不平静。为何那么多人，她独独想到他。 都是生病惹的祸，对，一定是生病。 韩宓见她一脸的疲惫，便将带来的药材留下，转身离开，将玉喜拉到一旁细细叮嘱，让她一定要好好照顾韩如月。 到了晚上，清泉守夜，窗棂响起三声轻轻地敲击。 清泉睁开眼，小心翼翼地将窗户打开，纠结着要不要放修夜擎进来。 “九王爷，这……太危险了，若是二小姐知道，一定会责怪奴婢的。” “让开。” 修夜擎眼中盛满寒冰，化为两道利刃，吓得清泉噤若寒蝉，慌忙让他进来。 修夜擎大步走向室内，仓促的步伐无不昭示着他的紧张与在乎。 到了床榻前，他修长的手指定格在青烟色的幔帐前，没有掀开。 到底是女孩子的闺房，他一个男子，闯入人家闺房实属冒犯，若再窥视了她的睡颜，定会被当作登徒子了。 可不看上一眼，他又觉得不放心。 清泉有眼色地凑过来，“九王爷放心，吃过药后，二小姐好上不少。” 第134章背后的眼睛 “你怎么在跟前伺候的，竟让她生了病？”修夜擎冷冷地注视着清泉，那目光仿佛能化为实质，凌迟着她的骨肉。 清泉大气都不敢喘，噗通一声跪在修夜擎的面前，声音颤.抖：“王爷，昨夜奴婢想要上前伺候，却被二小姐赶走，屋子里没放人，第二天一早，奴婢进入室内，就看见二小姐在窗前的贵妃榻上睡了一宿……” 她越说越小声，心里却是在吐槽。 也不知九王爷和二小姐说了什么，等他走后，便是一副很生气的模样。 修夜擎听了，也是一阵的自责。 不欢而散的离开，她竟是连自己的身体也不爱惜。头发还湿漉漉的，就对着窗户吹风，不染上风寒才是怪事！ 这般想着，他盯着幔帐内隐隐约约的小脸，心里一会生气，一会又有些心疼。 到底，他还是没将幔帐掀开，目光贪婪地在外盯了一会，才淡淡开口：“照顾好她，再有这事，你也不用再伺候！” 清泉听出其中的威胁，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慌忙地将自己缩成一小团。 两人都没注意到，外面有个隐隐约约的人影，对着这边探头探脑。 等修夜擎终于离开时，清泉的衣服全被冷汗打湿，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韩如月的嗓子干得冒烟，痛苦地睁开眼，就见清泉跪在自己的床榻旁，直勾勾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沙哑地启唇：“你在干什么？” 清泉打了个哆嗦，慌忙抬头，对上二小姐清澈的眸子，打了个寒颤，讨好地笑笑：“没……没什么。” 想到刚走的那位杀神，她小心翼翼地试探：“二小姐，你刚醒？” 韩如月并未听出她话音里的心虚，点头，“嗓子疼，给我倒水。” 清泉闻言，松了一口气。 她去拎茶壶，里面的茶水还是冷的，二小姐若喝了下去，对身体不好。 她掀开帘子，将灶上还温着的热水倒入壶里，重新送入室内。 韩如月喝了水，又觉得身上出了汗，黏黏地粘着，很是不好受，便让清泉伺候她换身寝衣。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已经过了一刻钟，韩如月眼皮子发沉，倒在干爽的被褥里，重新陷入沉睡。 清泉将换下的衣服和褥子包在一起，放在一旁，打算明日一早就去清洗。 主仆二人都没注意到，黑暗里有一双眼睛，将她们的一举一动全看了去。 第二天，清泉拿着衣服向外走，迎面遇到画栋。 后者脸上的笑容灿烂，亲热地开口：“你拿得是二小姐换下来的衣服？还是交给我送到浣衣坊去洗吧。” 清泉躲过她的手，面无表情地拒绝：“不用了，二小姐的贴身衣服，还是不要交给外人。” 语毕，绕过她就走。 清泉眼睛里闪过凶光，狠狠地啐了一口，趁着没人注意到自己时，悄悄出了浣花院。 韩如月醒来睁开眼，只觉得全身都爽利了不少，不由得称赞何大夫的医术。 “二小姐，今日便是皇族女学招生的第一天，您要穿哪套衣服？” 玉喜左右手各拎着一套新衣服，春英怀里还捧着几件，各个都是颜色亮丽，品质非凡。 韩如月视线扫了一圈，“把那套月白色的纱裙找出来。” 玉喜一愣，怎么也没想到，在这样的日子里，二小姐还要穿白色。 她迟疑地劝着：“二小姐，今日世家小姐们定会打扮一番，您若还穿得素净，怕是会被比下去。” 韩如月眸子里闪烁着嘲讽，“说的好听，是参加皇族女学，说的不好听，不过是给公主们找些伴读罢了。你以为，公主们会想选择将她们的美貌比下去的陪衬？” 不是韩如月对自己的外表太过于自信，而是上辈子，她就在容貌上吃过亏。 玉喜一听，二小姐说的话在理，便乖乖去拿那套衣服。 背对着人时，她心里却是一阵不好受。 二小姐长得倾国倾城，这等容貌就算入宫，也是荣宠不断的。可现在，她却怕自己太过出彩，不时地将自己的长相埋没，甚至都不穿艳丽的衣服。 天知道，盛装打扮下的二小姐有多么美！ 韩如月穿着一袭月牙白的云霏妆花缎织锦裙，外面罩着一条同色系的梅花纹纱袍，脚上穿一双软底珍珠绣鞋。 如墨的长发挽起，插着一支玫瑰晶并蒂莲海棠修翅玉鸾步摇簪。一张精致的面容上并没化太多的妆容，只是在唇上点了胭脂。 她这一身着装，绝对不会令人觉得忽视皇族女学，可站在世家小姐之中，绝对是打扮得最不起眼的。 可就算站在人群之中，也没人能忽视她。 实在是韩如月长得太美了，加上她从周身散发而出的清冷气质，让她美好的乱人心魂。 韩宓痴痴地望着她，忍不住拉住她的手，苦笑道：“表妹，你真好看，在你的陪衬下，我们都变得穿错了衣服。” 韩如月反手拉住韩宓，“表姐快别这么说，我还羡慕你通身的书卷气，那可是我怎么学都学不来的。你没看从车上下来时，那帮世家学子看到你都舍不得移开眼睛。” 韩宓脸上浮起一抹诱.人的红晕，被她夸张的话臊得不好意思抬头。娇嗔着瞪了她一眼，“胡说，那些人明明被你的美貌惊.艳！” “哎呦，瞧瞧，这是谁啊！韩如月，你怎么还有脸来参加皇族女学的招生？身边带着这个，难道是你的丫鬟？”一道尖酸刻薄的嗓音突兀响起。 只见盛装打扮过的粱之姝骄傲地走了过来，她梳着一个简单的双环髻，头上却戴满了首饰，光金簪就戴了两只，更别提各色珠宝。 她身上穿着桃红色织锦杭绸对襟夏衫，腰系同色系的长裙，整个人好似行走的首饰盒，透着珠光宝气。 “大表姐，我真为你觉得不值得，韩府的脸面都被某个没有礼义廉耻的人毁了，她怎么还敢出现？要是我，早就躲在家里不见人了！” 粱之姝大声嘲笑着，眸眼里的针对，仿佛一把把小刀子，看起来阴冷异常。 第135章粱之姝的挑衅（1） 粱之姝是对身后跟着的韩新月说的。 因为有皇族女学，韩新月的禁足迎刃而解，直接被放出来参与。 为了参加这场盛会，她是下了苦心盛装打扮过的。 只见她梳着垂云髻，头顶斜插着一支珐琅银钗。身着一袭烟霞色的云霏妆花缎织的海棠锦衣，脚上穿着一双云丝绣鞋，衬得她端庄大气，出尘美丽。 前提是，她一定不要开口说话。 自从梁姨娘被禁足，韩新月便越来越像脱缰的野马，说话也不再像上辈子那般端庄大气了。 “二妹妹，你怎么穿了这身衣服就来了？家里又不是没给你准备新衣，你这幅模样，岂不是丢韩府的脸面？” 韩如月轻轻一笑，毫不客气地回击：“大姐姐选择的朋友也挺有意思，当众辱骂他人，一点世家小姐的脸面都不在乎。你不觉得，和辱骂韩府的人在一起，更加不顾脸面？” 轻软的嗓音在空气之中飘荡，好似在嘲笑韩新月不在乎韩府，只在乎自己。 韩宓忍不住笑了一声，袖口挡住下半张脸，格外的秀气。 “韩如月，你别太过分！”粱之姝听说她也在讽刺自己，不由得大声骂了回去，“就你做出的那种丑事，还有脸出门，我都为认识你这种人而不耻！” 韩如月眸子一闪，声音也冷了下来：“梁小姐，若没记错的话，你也应该唤我一声表姐才是，我到底做了什么丑事，让你当众侮辱我？” “你……你……”粱之姝就是看韩如月不顺眼，才想借着这个机会讽刺她。 没想到韩如月到是敢当面和她质问的。 这一席话说了出来，她窘得半天找不到说辞回答，气氛顿时变得尴尬不已。 韩新月看了一圈，柔柔地上前一步，语气里满是控诉：“二妹妹，这你就不对了。之姝比我们都小，我们应该让着她才是，你做姐姐的，怎能当众欺负妹妹？” 原本几人的吵嚷声便吸引了一些人过来，她们并没有看见粱之姝是如何怼韩如月的，只听到几句只言片语。 此时被韩新月一阵扭曲，大家都已经韩如月以大欺小，看她的目光顿时变得格外的不耻。 韩新月嗤笑一声，“大姐姐，这不知情地，还以为你和粱之姝是亲姐妹，我是外人。你为了帮着她，竟是连亲姐妹的情谊都不顾了。” “既然你不嫌丢人的想把事情闹大，我也没什么不敢奉陪的。” 她向前跨出一步，声音在人群徐徐响起：“我和表姐刚下马车，梁小姐便追着我说些难听话，更映射表姐。我为维护韩府的面子，让梁小姐不要再胡言，你便马上跳出来维护梁小姐。大姐姐，我到想问问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虽然说的不够明确，可在做的世家小姐们谁没几个姐妹，亲的到还好，不是一个娘亲肚皮里出来的，明里暗里都使用过手段。 韩新月是庶出，针对嫡出的韩如月，在之前便有过传闻，此时见两人撞在一起，顿时就是一阵指指点点。 韩新月被说得脸颊涨红，辩解着：“二妹妹，我只是实事求是，难道你刚刚针对之姝不是事实？” “若不是梁小姐先挑衅，我也不会回击。”韩如月向后退了一步，重新在韩宓的身旁站定，“道不同不与为谋，既然我和大姐姐说不到一起去，也没什么好说的。” 语毕，也不管周遭人是如何看待自己，也不管韩新月的表情。 韩如月拉着韩宓转身就走。 围观的世家小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毕竟是在外面，哪怕家里闹得多么难看，大家也不会将不好的事情拿到外面给人看，在外面自然要装成亲姐妹。 韩如月这番洒脱的做法，到让人高看了几分。 韩新月眼见众人都被韩如月吸引，生怕自己的名声被影响，拉着粱之姝大声安慰：“之姝，你别难过，也别生你二表姐的气。她的性格你也清楚，容不得旁人说个不字，下次你可不能这般莽撞了。” 粱之姝自然听出她是在为自己找下台的机会，很是配合。 露出柔弱的表情，可怜兮兮地说：“我也没说什么，没想到二表姐竟是生气了。大表姐，一会你陪着我向二表姐道歉吧。” 不管她会不会道歉，姿态已经摆得这般低，众人定是会觉得错不在她。 果然，一些人相信了她们的说辞，对韩如月的印象跌入谷底。 冷静的到能在其中嗅出几分不对的地方，可也聪明的没开口。 刚刚是皇族女学的招生第一天，世家小姐们便是一阵暗潮涌动，不知再过去几天后，又会是变成怎样的情景。 韩如月拉着韩宓来到角落，这里人少，也不用受到旁人的指指点点。 “你刚刚那番说辞，会坏了名声的。”韩宓不是京城人，说话没有分量，刚刚的场合也容不得她开口。 她还是不赞同韩如月在众人面前暴露本质，毕竟就算得知她真的受了欺负，可也会落得没有礼貌，不友爱姐妹的坏名声。 韩如月轻轻一笑，满不在乎：“那又如何，反正我的名声已经那样，又不会因为忍气吞声而好上多少。” 她随意地坐着，精致面容上的淡然不似作伪，到让韩宓越发的佩服。 “你到是洒脱，等到说人家的时候，便会为今日的言行后悔了。” 韩宓声音里带着怅然，这个世界对于女子来说管教颇多，有几个真的能想说便说，想做便做？ “女子就非得嫁人？若没人能支持现在的我，不嫁也罢。”韩如月表情依旧淡淡的，只有眸子里闪闪发亮的光格外的迫人。 她不是在开玩笑，不嫁人的想法，一直在她心底浮动，只是从来没对人说出来过。 上辈子的痛苦，让她含恨而终，若是找不到情投意合的，她便不嫁了。 留在家里侍奉爹爹，照顾弟弟，直到他能独当一面，也没什么不好。 这般想着，可心里哪个影子还是不时的闪现。 她努力地闭上双眼，将那人精致的面容往心底塞。 注定地位悬殊，不能在一起，她还妄想什么？ 第136章粱之姝的挑衅（2） “说的到是容易，到时候可不是你能决定的。”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韩如月这才注意到，在她们后面的角落，竟是坐了一个少女。 只见她梳着双髻，各插着金厢倒垂莲簪。身着一袭月蓝色的粉霞锦绶藕丝罗裳，脚上穿一双珍珠绣鞋，打扮得清新而又精致。 她面容娇俏，如出水芙蓉，大大的眼睛目光清冷，粉色的嘴唇倔强的抿着，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冷美人。 韩如月并不认识这位少女，自然也叫不出名字。 对方似乎并未因为二人的沉默而打怵，反而起身，坐到韩如月的对面。 “不过你敢提出不结婚的决定，到是让我另眼相看。我叫云锦夏。” 云锦夏…… 云…… 韩如月虽然不认识面前的少女，但对于她的姓氏，再了解不过，因为整个京城的世家里，就那么一户姓云的。 云家世代为武官，从曾祖开始，便跟着当时的皇帝上战场，征战四方，打下天下。 自此，只要边关来犯，云家势必出兵。 就因为总上战场，云家鲜少有人善终，皆是年纪轻轻便死在沙场。 云锦夏的父亲只有她一个孩子，死在沙场时不过二十岁，消息传回宫中时，云母受不了刺激上吊而死。将尚且年幼的云锦夏丢给云老将军抚养。 云老将军要驻守边疆，便把云锦夏带去，眼看着到了成婚的年纪，才送回来。 知道了对方的身份，韩如月自然想起她的结局。 若是没记错的话，上辈子皇后曾想着要把云锦夏配给太子。云锦夏抵死不从，竟是半夜与人私奔，闹得满城风云，云府彻底沦落成笑柄。 韩如月盯着面前冷然倔强的少女，一时间到是有些不明白要如何看待她了。 “你老盯着我做什么，我脸上又没有花。别人介绍了自己身份，你不应该同样介绍自己？” 云锦夏瞪着一双眼睛，微微不悦。 韩如月却觉得她这幅模样很可爱，就像一只到了新环境局促不安的猫，要靠着装出来的强悍武装自己。 “让云小姐见笑，实在是云小姐太可爱，让我一时失了神。我叫韩如月，出自御史大夫韩府，这位是我的表姐韩宓，来自北直隶。” 出乎意料的，云锦夏脸上飞出樱桃般的红晕，竟是单单因为韩如月说的可爱，便不好意思了。 她凶巴巴地反驳：“谁可爱了，我才不可爱呢！” 韩如月被她的模样逗笑，越发觉得她可爱。 云锦夏被她笑得越来越不好意思，恼羞成怒地扭过头，“不许再笑啦！” 明明很凶，却更像一只高冷卖萌的猫咪。 想到太子的为人，韩如月突然觉得，云锦夏会私奔也不是那般不理解了。 “好了，你快别欺负云小姐了。我今年十五岁，如月十三岁，云小姐多大？”韩宓从中做着和事佬，眼睛里的笑让人觉得温柔。 “什么，你才十三岁？我都十四了！快叫声姐姐！”云锦夏瞪着大眼睛，不依。 “就算云小姐十四岁，表现出来也没我大。”韩如月借着重生的机会，当然不是小孩子，心里上也越发的成熟。 “你们也别叫我云小姐，听着好生疏，直接叫我锦夏就好。”云锦夏漂亮的眼睛转了一圈，“以后我就叫你们如月，宓宓了。” “不行，你得叫表姐为宓姐姐。”韩如月偷笑。 “那你叫我一声夏姐姐听听！” 三人笑闹着，乱作一团，银铃般的笑声充斥在周围，气氛格外的和乐融融，引人侧目。 “云家的姑娘什么时候和韩府的二姑娘这般熟悉？韩二姑娘身边那人又是谁？” 从长廊尽头走过来的竹阳郡主闻声看去，就见韩如月脸上的笑容，忍不住停下脚步。 “回郡主的话，未曾听说她们交好过。韩二小姐身边的少女，应是北直隶韩家嫡女韩宓。” 竹阳郡主眸子一闪，北直隶韩家人也按照轨迹入京，她没像上辈子那般与韩如月针锋相对，想必韩如月到底也是重生的吧！ 竹阳郡主盯着韩如月的眸子转冷，周身散发出的冷意，令在一旁伺候的丫鬟婆子噤若寒蝉。 …… 皇族女学的招生选拔很快开始，所有的少女被聚集到一起。 宫女们端着托盘，由嬷嬷给每个小姐发放一个牌子。 牌子是木头制作的，右上角写着名字，旁边用毛笔写着琴棋书画数礼；六个字，每个字下面都是一片空白，显然留着评定分数。 韩如月将牌子收起来，脸上表情不变，一旁的韩宓则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半天，不知在想什么。而云锦夏连看都没看，直接就将牌子塞入衣襟里。 “各位小姐已经把牌子拿到手里，诚如你们看到的，一共分为六个科目，只要小姐们拿到四门合格，便能入学。”教习嬷嬷站在一旁，恭敬地将内容讲解一番，便退后半步。 琴棋书画数礼…… 韩如月皱着眉头思忖，她记得上辈子考校的并不是这几项。 突然，她感觉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身上，似乎在打量着她的反应。 韩如月心思一动，抬头时，脸上一片平静，让人看不出心绪。 而她，也看清看自己的人是谁。 竹阳郡主。 竹阳郡主梳着如云高髻，头顶斜插着金凤镂花长簪。穿得格外华丽，一袭湖碧的碧霞云纹联珠对孔雀纹锦衣，衬得身姿曼妙，已经能看出少女的玲珑有致。脚上穿一双孔雀纹绣鞋，衬得只有巴掌大，格外的秀气。 与韩如月的视线对上，她不但没移开，反而露出一抹笑，嚣张得似乎在炫耀着什么。 这视线过于刺人，让韩如月异常不舒服。 但她没移开视线，反而对着竹阳郡主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和煦的笑容。 竹阳郡主挑起双眉，意味深长地轻笑，率先移开视线。 两人的互动不过眨眼之间，并未惊起旁人的注意，只有韩宓好奇地往竹阳郡主的方向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问道：“你认识她？” 云锦夏也好奇地凑了过来。 韩如月望着两人干净的眸子，一阵头疼，趁着没人注意时，压低声音说：“那位是长公主唯一的女儿竹阳郡主，你们见到她，最好远着点。” 第137章测试开始 韩宓和云锦夏都是聪明人，自然没傻乎乎地去问为什么。 三人结伴去参加测试。 “琴棋书画数礼，没一个是有用的，学这些能上战场杀敌，还是能保家卫国？真搞不懂这些人是怎么想的。” 云锦夏碎碎念着，显然对这些颇有怨念。 韩宓看了一圈，提议：“不如我们先去试试书？” 韩如月不置可否，这次的比试和上辈子不同，显然韩新月的陷害也未必会按照上辈子行事。 既然已经清楚这些，她自然不会畏畏缩缩，不敢上前。 “好，就从书开始吧。” 三人来到牌匾上挂着书的院子，里面并没有旁人，显然世家小姐大多都去了琴馆。 “看来要一个一个的进，我先去看看，你们等我消息。”急性子的云锦夏率先闯了进去，没一会便出来，松口气说，“里面考的是书法，不算难，像我这种半吊子都能过，你们也不会太差。” 韩宓进去后，也是一脸的如释重负，两人停在外面，等韩如月出来。 韩如月先敲了敲门，等听到里面准许进入的声音，才轻轻推开。 房间里坐着一名老师，两名衣着不凡的妇人。 她没有乱看，行了学生礼，便候在一旁，并未行动。 坐在上首的老师暗暗颔首，随即开口：“把牌子递过来，坐到位置上，随意抽一个题目回答。” 韩如月垂下视线，借助长长的睫毛挡住眸子里的骇然。 她真难以想象，这样的考试方法竟在皇族女学上出现了。若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未来防止徇私舞弊才在科举上应用的。 难不成这一切都是竹阳郡主提出来的？ 她这般迫不及待地表现自己，到底想做什么？ 为何皇族会遵照她的提议，改变这般大？ 太多的疑问在心底形成，每一个都让她毛骨悚然。 就算如此，韩如月也没让人看出自己的惊讶，依旧从容地坐到位置上，随意抽了一道题目回答。 她的书法自成一派，娟秀中带着大气，呈给众人，只会眼前一亮。 老师和夫人们相视一眼，均同意给了她通过。 韩如月一出来，韩宓便迎了上去，“如月，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反正去哪里都行，就是别去琴。这帮世家小姐听说有皇子在琴馆附近，一个个迫不及待地去那边表演。”云锦夏撇唇，显然对世家小姐们的花痴行为颇为不待见。 韩如月身子却一点点的僵硬。 隐藏在宽大袖子里的双手不由得握紧。上辈子，她便是在皇族女学中被韩新月陷害落水，当着众多皇子的面衣不遮体。继而被扣上耍手段勾.引皇子的坏名声。 想到上辈子受到的奇耻大辱，韩如月清冷的眼眸闪烁着冰冷的光，锐利得仿佛要化为实质。 “既然如此，我们便去棋馆。”她当机立断的决定，两个少女也跟着她向另外方向走。 不同于面对书法时的懒散，下棋的云锦夏很是专注，技术也不错。 通过后笑眯眯地说：“祖父天天找我下棋，可算让我有个拿得出的。” 韩如月含笑听着，在刚刚的比试中，她故意表现得平平，分数并不高。 接下来的画和礼，她都通过，在剩下的数和琴里，只要通过一个，便能合格地留下。 韩宓四科全部通过，便没有再继续，云锦夏也还差一科，头疼地看了牌子上剩下的科目，提议：“如月，我们去数馆吧，那里人少，估计能好过。” 韩如月一阵迟疑，就在画馆，梅玉芳老师暗示她去琴馆，显然九王爷已经在那边为她打点好了。若改去数馆，保不住会遇到什么。 明知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她当然不想拿自己开玩笑。 韩宓看出她的犹豫，提议：“最剩下最后两个了，你们不如去各自擅长的。” 云锦夏是洒脱的人，想想也是，便说：“好吧，那我去数馆，如月去琴馆，完事后，我们在这里汇合。” 两个馆恰好是两个方向，势必要分开。 韩宓是想陪着表妹的，便与云锦夏分开。 她们是最后一波去的，皇子们已经离开，世家小姐们也走的差不多，门口人数少了很多。 “咦，那不是二妹妹吗？她怎么才来琴馆。”韩新月惊讶地说道，似乎为看到韩如月而疑惑。 粱之姝被她的吸引去注意，抬眼望去，见到款款而来的韩如月，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一共六个比试，她才通过三个，与皇族女学基本上算是无缘了。 可她刚从旁边打听，听说韩如月已经通过了三个，剩下的两个只有过了一个，便能被留在皇族女学。 粱之姝心里这口气愈演愈烈。 凭什么她最看不起的韩如月，会比自己强？ “之姝妹妹，我们的比试也完事了，不如这就离开吧。” 韩新月将她的不平看在眼里，眸子一闪，悄悄劝着。 “离开？凭什么我要离开？你别以为你过了四个科目便能留下，只要我和三公主提上一句，她就能把你撵出去！” 粱之姝盛气凌人地提高音量，突然眼睛一闪，计上心来。 对啊，既然她看韩如月不顺眼，干脆让三公主出面，把她撵走就是。 韩新月被她不留情的语言臊得脸颊发红，可她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只要能借助粱之姝的手打压韩如月，这点小事她有什么不能忍受的？ 韩如月并未看见这二人，事实上就算看见，她也清楚她们在密谋着什么。 进入琴馆，与别的比试场馆一样，里面坐着一位老师，加上两个夫人。 别小瞧旁边的两位夫人，虽然看着不起眼，可每个都出自名门望族，学问非凡。 她们被皇族女学邀请，有时候会教公主们在大家族里婆媳之间的规矩。 韩如月将牌子上交，随即坐在琴后，按照考题拨弄琴弦。 “三公主，里面那个就是韩如月，你不知道她有多烦人，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处处炫耀自己的美貌，做出的事情实在让人不耻。” 粱之姝拉着三公主，将人带到琴馆的外面。 悠扬的琴声从室内传来，不同于任何少女的演奏，她的琴技绝对算得上有灵性。 第138章太子殿下来了 三公主今年刚刚十四岁，尚未定下人家，今日挑选入学的世家小姐中，势必会有她的伴读。 早前她母妃曾经叮嘱过，要她试着能不能把韩如月拉到身旁做伴读。 她还不清楚韩如月是何方神圣，到是先听说了她不好的名声。 三公主蹙眉，不理解母妃为何要自己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可常年在宫中混迹，她清楚不能听单方面的论断。 当即，她抽出手，拒绝：“你怎么回事，不知道我还有事情要做，你到好，就为这点消失跑来烦扰我。” 她说的不留情面，粱之姝顿时下不来台。 她不理解，平时和自己交好的三公主，今日怎会这般无情。 “三公主这是怎么了？”一道好听的声音响起，竹阳郡主款款而来，脸上的笑容完美的无懈可击，只有眸子里闪烁的寒光，仿佛时刻算计着什么。 …… “很好。”老师鼓掌，脸上的欣赏根本不加掩饰。 韩如月接过合格的牌子，轻轻松口气。 终于能顺利地通过考试，接下来的想必也不会太难了。 她走出琴馆，还没找到韩宓，便听到一个油腻腻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韩二小姐，真巧，又在这里看到你。” 韩如月心中嘎登一下，不敢置信耳畔听到的。 她僵硬地扭头，就看见一脸不怀好意的太子在她两步远的地方站定，眼睛里闪烁着晶亮的光。 太子怎么还在这里，她不是已经将上辈子被算计落水的时间躲过，为何太子没和别的皇子一同回去，还会在这里出现？ “不知韩二小姐可通过了考核，用不用孤帮你美言几句……”太子并未因为她不回答而不悦，对于美人，他总是充满了耐性。 韩如月却被他越发油腻腻的声音唤回神志。 她垂下视线，恭敬行礼，“多谢太子殿下，臣女已经通过考核。” 太子双眼一亮，兴奋地光芒从眼睛里迸发出来，“通过好啊，通过了是不是就证明你可以……” “太子殿下，您怎么会来这里？”梅玉芳的声音突然响起，快步走到两人之间，巧妙地挡住韩如月纤细的身子，“不知太子殿下驾到，有失远迎。你们这些人都傻愣着什么，难道不知对太子殿下行礼吗？” 与她锐利眸光对视的少女们皆是一惊，连忙垂下视线，恭敬地向太子跪拜，一时间整个院子里的少女们跪倒一片，只剩下太子还站在原地。 太子顿时觉得没意思。 他这次偷跑过来，就是听说这里有美女能看，并不是为了兴师动众的让人围观的。 太子越想越不开心，盯着梅玉芳的视线仿佛能吃人。 梅玉芳垂着头，仿佛并未受到他视线的影响，依旧不卑不亢。 眼看着韩如月这个漂亮的小美人也柔柔弱弱地跪在一旁，太子心里便是一阵滴血，不情不愿地说道：“都平身吧。” “谢太子殿下。” 梅玉芳起身，还是挡在韩如月的身前，哪怕太子的目光都能吃人了，她也没移开。 韩如月心情稍定，对梅玉芳充满了感激。 就算她是受到九王爷的委托才过来帮助她，可就算她什么也不做，她也不会去找九王爷告状。 现在她能在太子殿下的面前出头维护，韩如月不安地心情越发平静。 “既然太子殿下已经驾到，不如去正房上座。”梅玉芳不顾太子殿下的冷脸，老老实实地邀请。 太子殿下今日若真的跟她进了正房，消息传回到皇上的耳中，势必会狠狠地教训他。 想到父皇最近对他颇为不满，他还是老老实实地不要做出格的事才行。 这么想着，太子却舍不得移开脚步，目光贪婪地落在韩如月的脸上。 那视线太让人不舒服，韩如月强忍着才没再往后躲。 说起来，太子殿下有一件不为人知的癖好，便是喜欢还未长开的十岁到十三岁的女童。 他这一嗜好现在还没曝光，不过在几年后，便被余下的皇子们拿来攻击，使得他失去皇位继承。 韩如月长得漂亮，又才十三岁，正是满足他嗜好的最好年纪。 “太子殿下？”梅玉芳皱着双眉，抬头看向他的视线冰冷之中带着质问。 太子被她惊醒，尴尬地咳了咳，心不在焉地回答：“不用了，时辰不早，孤还是先回去。” 他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韩如月一眼，转身便向外走。 韩如月松口气，只要这人能离开，她便能安心了。 一旁等着看热闹的韩新月却笑不出来了。 她千算万算，被竹阳郡主搅局，失了三公主，好不容易才把太子引过来，不是什么都不发生便让人走的！ 正焦急着，太子却突然往她这边看了一眼。 韩新月一愣，随即想到什么，兴奋地环视一圈，见没人注意到自己时，悄悄跟了上去。 在拐角处，韩新月激动地向太子行礼，没注意到太子不怀好意的视线，犹自说着：“太子殿下，臣女这便将人引来，还请您不要着急。” “好，孤等你。” 韩新月得到肯定地答复，脸颊通红，重新回到内院，趁着休息时，找到了韩如月。 “二妹妹，考了一天颇为辛苦，我从家带了茶点，不如到一旁去享用？” 韩如月看着一脸亲切的韩新月，只觉得格外的虚伪。 她不会再像上辈子那般随随便便便的上当受骗。 “大姐姐，既然已经撕破脸，你就别再装出一副好姐妹的模样。你不嫌虚假，我嫌恶心。” “我不会吃你的东西，你愿意和谁装姐妹情深，便去找谁吧！” 她说的义正言辞，像是一巴掌打在韩新月的脸上，后者的笑容顿时僵住。 “二妹妹，你疯了不成？我对你这般好，你就这般对我？你到底知道不知道我是你的姐姐？我和你才是亲的！” 韩如月嗤笑，若她真的把自己当亲妹妹看待，上辈子为何要陷害杀了她？ “收起你的眼泪，韩新月，你是骗不了我的。” 韩新月见她油盐不进，也是恼了，“好，韩如月，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第139章有人落水 两人这幅针锋相对的模样被一旁的韩宓全看了去，后者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应做何种反应。 韩新月指着韩宓，怒吼：“你以为和她在一起，就是亲姐妹？别做梦了，谁知道她是怀着怎样的目的入京，又是想谋划的什么？若等未来她成了你我的新娘亲，可就好看了！” 这话说的并不好听，韩宓一听，脸颊恼羞成怒的涨得通红，眼睛里充斥着晶莹的水光，“大表妹，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 韩新月嚣张地笑了，“我为何不能？难道你不是为了韩府女……” 啪。 韩如月突然站起身，重重地扇了她一巴掌。 清脆的声音回荡，她眼睛里充斥着不敢相信，捂着被打的脸颊，好半天才回过味来。 “韩如月，你敢打我？” “ 你马上离开，否则我还会打你！”韩如月站在韩宓的身前，将羞愤得抬不起的头的少女挡在身后。 上辈子，她很后悔被韩新月利用，坑害了韩宓。 这辈子，她势必要保护她。 “好啊，我们走着瞧！”韩新月挥袖掀翻了桌上的茶盏和果盘，刀尖子一样的目光狠狠地瞪着韩如月，仿佛恨不得从她身上挖下几块肉。 韩如月不服输地回望着她，不但没被她的狠戾吓到，反而冷笑一声：“我等你。” 韩新月愤愤不平地离开后，韩宓幽幽开口：“如月，为了我和韩新月吵架，不值得的。” “有什么不值得，你是我的表姐，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韩如月到是无所谓，有韩新月那种姐姐，还不如没有。 “那是你的亲姐姐？你们长得也不像。”一直在旁边观看的云锦夏皱着眉头，显然很是不理解。 “她是我的庶出姐姐。” 云锦夏恍然大悟地点头，“我进京前，从朋友那听说家里姐妹多是非多，一开始还以为是那些人夸张，原来是真的。” 韩如月笑了笑，“也不全都是这样，有的家里就算是嫡庶不同，也关系融洽，端看情况了。” “别被我家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影响了，我带了糕点过来，你们快尝尝。” “有好吃的？”云锦夏双眼一亮，脸上虽然还矜持的没有表情，可行动上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趁着没人留意，韩如月拉着韩宓的手，压低声音：“表姐，你别管韩新月是怎么想的，只要我相信你，大家都相信就够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们没办法让所有人喜欢。” 原本还羞愤没脸见人的韩宓听后，被她的话说动，心情好了不少。 就在这时，安静的院子里突然响起一声尖叫：“不好了，有人落水，快救人！” 韩如月一愣，没想到自己这辈子没上当，还有人重蹈覆辙。 她原本不想去看热闹，偏偏云锦夏刚来京城，对一切都很好奇，跃跃欲试地拉着二人，“走走走，我们去看看。” 韩如月来到上辈子她落水的池边，就看到一抹娇.小的身影在池水中无助地沉浮。 在她们的对面，恰好站着太子和几位皇子。 世家女的这边响起几声议论。 “哼，有人为了引起皇子的注意，竟是将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使上了。” “哎呀，谁让人家觉得这么做能得到皇子的青睐？” “也不怕自己淹死。” 韩如月蹙起双眉，想必上辈子她落水时，这些人也是用这样的语气嘲讽着她。 “京城里的世家小姐都是这幅模样？见死不救，当真冷情！”云锦夏愤愤不平，跃跃欲试地要去救人，被韩宓拉住。 “这么多婆子和丫鬟们在呢，用得着你去救人。” “可是……” “没有可是！” 温婉的韩宓难得冷下脸，让她身边的丫鬟去叫人帮忙。 韩如月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盯着不停在水里扑腾的少女，想起来自己。 上辈子她最后是被几个大力气的嬷嬷救上岸，当时虽然是夏天，可也冻得她瑟瑟发抖。 她蜷缩在地上，不敢抬头去看周围，听不到任何的话，只想一心求死。 那时候是韩新月冲了过来，将她牢牢地抱在怀里，不停地安慰着。 片刻的温暖，让她格外地留恋，甚至当作最后的救命稻草，紧紧地抓住。 不管韩新月和梁姨娘吩咐她做什么，她都没任何异议的服从。 到头来，她傻乎乎地被韩新月利用地彻底，被人卖了还替人家数钱呢。 突然，人群里涌起一阵哗然。 韩如月定睛望去，竟看到大皇子直接跳入池水中，向落水的女子游去。 他的行为直接引起世家女大惊失色，她们嘴上说着落水女子用下贱的手段勾.引皇子。想要看到的是她被皇子嫌弃的场景，可不是看她真的得到皇子的青睐！ 就算救人的是大皇子，可到底身体里流淌着皇族的血脉！ 韩如月惊讶地挑起双眉，在上辈子可没这一段。 一时间她到是对落水的女子有几分好奇。 忍不住上前两步，正巧落水女子抬起头，两人的视线正对。 竟是韩满月！ 韩如月的惊讶根本无以复加。 今天的皇族女学，韩满月明明说过不会参与，怎又出现了？ 她是什么时候过来，又有没有通过？ 这一切韩如月都无从得知，因为她眼睁睁地看着大皇子托住韩满月不断下沉的身子。 “哎呀，大皇子碰了她，这样的话，她岂不是必须嫁给大皇子了？” “这女人手段到是厉害。” 叽叽喳喳地讨论在耳畔响起。 韩如月为了看得清楚，已经走到人群边上。 她自觉不妥，刚要退回到安全地方，就觉得后背被人重重一推，身子不由得向前扑。 就算走到边上，她也一直有所防备。虽然被人推个正着，她双手挥舞着，身子灵敏地在半空一拧，抓住旁边的木栅栏。 她的身体到底还在病着，力气不够支撑自己爬上去，只能勉强稳住不断下落的身子，绣鞋踩入泥浆里。 “小心！”韩宓慌张地瞪大双眼，扑过去试图抓住韩如月的手。 身旁有人比她更快采取行动，云锦夏身姿如虹，灵敏地抓住韩如月的手，大声说道：“抓紧了，我拉你上来！” 第140章攀高枝 韩如月松了口气，心里随之而来涌起一阵满足。 望着两张为了拉她上来，累得潮红的脸颊，眼中流露的关心，再真实不过。 上辈子的孤单无助，被韩宓和云锦夏的友情弥补了不少。 “你说你，怎么这般不小心，看热闹还能把自己掉水里，我真服你了。还好你抓住了栏杆，否则你就得和那位一样了！”云锦夏翻着白眼，用锦帕扇风，驱散热意。 韩宓望着韩如月被泥土弄脏的绣鞋和外衫下摆，担忧地说：“你这衣服还是换下来，听说一会还会面见宫中的贵人，你这幅模样实属不雅。” 众人是在皇家别院里选举，最后四科通过的小姐们会再经过贵人观看，才能决定真正的去留。 韩如月在出门前带了一套颜色相近的衣服，就是以防尴尬，没衣服可换的。 丫鬟们都在外面候着，韩宓去找玉喜，云锦夏陪着她等。 韩如月挑的地方人比较少，就算如此，还是被人注意到了。 粱之姝夸张地笑着，挥舞着手绢，“哎呀，瞧瞧，这有的人看见落水能吸引皇子的注意，迫不及待地也学了起来。怎么就没学好，单单弄得一身狼狈，没引起皇子们的注意？” 她尖酸刻薄的语气并没压抑着音量，反而扯着嗓门，恨不得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韩如月冷眼看着粱之姝，上辈子嫁入梁府，她没少找自己麻烦，现在竟是比上辈子还有针对。 到底她做了什么，让粱之姝这般反感？明明这辈子她并没有成为她的大嫂！ 韩如月没想着让所有人都喜欢自己，这世间有太多的人喜好不同，自然也说不到一起去。 她垂下视线，偏头和云锦夏继续闲聊，将粱之姝彻底晒到一旁。 粱之姝是想看着韩如月跳脚，看她不再一脸淡定，而是恼羞成怒地辩解，这样自己好能更加羞辱她。 现在到好，韩如月连个眼神都吝啬给她，不管她说什么，都是一副不爱理睬的模样，彻底把她晒在一旁。 粱之姝被她这幅模样气得不清。 她自小受宠，被家里溺爱着长大，什么都说的算，谁都围着她转。 遇到对她冷冷淡淡的韩如月，原本就很不待见、再加上她发现喜欢的孙逸飞对韩如月不同时，整颗心都嫉妒得发疼。 她要才有才，要貌有貌，不比名声坏透的韩如月强百倍？ 为何孙逸飞会喜欢那样一个只有外表的女人？ 粱之姝眸子里流露出凶光，双手攥起又松开。 “韩如月，你真给韩府丢人！亏得韩夫人去的早，若是看到你这幅模样，非得气死不可！” 她嚣张地说完，一脸挑衅地盯着面前的少女，心里格外的痛快。 韩如月就是一个没娘的孩子，她想怎么踩，不都是随意的？ 少女月牙白的裙摆上沾着少许泥土，原本应该是尴尬的，可配上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反倒是为她增添不少柔弱可怜的韵味。 此时，她缓缓地转过头，终于将视线落在粱之姝的脸上，那目光冰冷得好似寒冰，凛冽而又刺骨，令后者背后不禁一凉，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韩如月起身，一步一步地走向粱之姝，挥手便是扇了她一巴掌。 “身体发肤，授之父母。你今日敢辱我娘亲，我要你道歉！” 粱之姝被这一巴掌打懵了，捂着疼痛不已的脸颊，好半天才挤出一句：“你敢打我？我说的不是事实吗？你凭什么打我？你若不是为了勾.引皇子，为何也要学那人跳入水中？” 这边的动静已经吸引一些人的注意，世家小姐们看到韩如月和粱之姝又闹在一起，甚至都动了手，一个个都升起看热闹的冲动，然而面前被大皇子救起的女人还没被送上岸，她们又很好奇是怎样的女子，一时间不知应该先看哪边了。 韩如月一双冰冷的眸子跃动着浓浓的讽刺，嗤笑一声：“你亲眼看见我往水里跳了？说起来，当时我感觉到有人在背后推我，那人该不会就是你吧？” 云锦夏倒抽一口凉气，看粱之姝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败类，“小小年纪，手段如此骇人，你的心肝比蛇蝎还要歹毒！” 这话说的可够狠的。 世家小姐最在乎的就是名声，若被扣上歹毒的帽子，这辈子都别想找婆家了。 梁之尧顾不得疼痛的脸颊，气得尖叫：“你胡说，谁推你了！” “若不是你推我的，你这般关注我做什么？还不是为了没能把我推下水而不甘心？” 韩如月眼睛里是深不可见底的黑，她清楚推人的并不是粱之姝，至于这么说的目的，不过是为了炸出真正做这件事的人。 “你胡说，胡说！我明明看见韩……” “之姝，你当真做了这事？就算你对二妹妹不满，也不应该背后下黑手啊！”一道不赞同打断粱之姝要说出的名字。 只见韩新月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双眉拧起，一脸的担忧，并不似作伪。 韩如月看到她这幅模样，差点没笑出来。 不得不夸赞，韩新月的演技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 “我什么时候对韩如月动手了？明明我看见是你慌慌张张地跑出来！”面对着众人的怀疑目光，粱之姝心里越来越乱，指着韩新月不管不顾地怒吼。 韩新月抿着双唇，越发委屈：“之姝，我对你一向很好，你为了把自己摘出来，竟是连我也要陷害上？你这般态度，当真让人寒心。” “胡扯，是你，我没推韩如月！”粱之姝越慌乱，越让人觉得这事就是她做的，看热闹的世家小姐们一个个指指点点。 “都说梁府小姐知书达理，果然传言不能全信。” “我到是听说韩新月即将嫁入梁府，突然和粱之姝闹矛盾，未来的日子可有的看了。” “没准是韩新月不喜这位小姑子，故意使出这些手段坏了名声？” 这些讨论声并未加以掩饰，韩新月听到后，心里便是嘎登一声。 不管她想不想嫁入梁府，梁之尧绝对都是她的备胎，在谋算失败后的选择。 此时若和梁家交恶，她也未必会有好果子吃 …… 第141章粱之姝被打脸 韩新月惊慌地看向粱之姝，就见后者双目赤红，盯着她的目光仿佛能吃人。 她头皮一阵发麻，可此时已经变成这幅模样，也由不得她再改说辞。 韩如月欣赏了面前这番好戏，心里冷笑。 韩新月不是一直以为能将所有人玩弄在手掌之间？ 自己偏不如她意，让她尝尝被自己算计的滋味！ “之姝，我知道你只想和我开个玩笑。”韩如月语气淡淡的，韩新月双眼一亮，刚要顺着她的意思，让她原谅粱之姝。 韩如月接下来的话，就像一盆冷水兜头淋下，“只要你能向我道歉，我便原谅你的恶作剧。” “你做梦！我才不会向你道歉！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粱之姝尖叫一声，转身便闯出人群，跑走了。 韩如月无视世家小姐们打量的视线，转而回到角落，在路过韩新月时，盈盈一笑：“大姐姐不追上去看看？那可是你的未来小姑子。” “不用你假好心，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能搞定！”韩新月冷哼一声，眉眼一挑，意味深长地说，“到是你……可要小心了。” 韩如月含笑着从她身边走过，那份从骨子里散发的蔑视，让韩新月拧着手帕撕扯。 她最恨地就是韩如月这个眼神，每次都恨不得抓烂那张脸，将那双眼睛扣出来踩碎！ 韩如月不顾身后的恶毒视线，注意到大皇子终于将韩满月拉扯到岸边。 两人衣服都湿透了，闻讯而来的宫女内侍捧着衣服，慌忙为两人披上，挡住不少的春.光。 说起来，韩满月到是好命，能让大皇子亲自出手相救。 想到那日无意间看到两人抱在一起的画面，韩如月虽不清楚她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可两人的关系，绝对没表面上那般陌生。 韩如月收回视线，却又注意到对面站着的竹阳郡主。 竹阳郡主并没有注意到她，所有的视线全都落在岸边的一男一女身上。 不知是不是韩如月的错觉，总觉得竹阳郡主的视线太过疯狂，似乎正为印证的某件事情而兴奋。 韩如月眸眼一闪，不着痕迹地向后退去，与抱着衣服急匆匆过来的韩宓汇合，三人来到供女眷休息的厢房，换好了衣服。 “今天发生的事情够多了，也不知道接下来的选拔还会不会继续进行。” 韩宓担忧不已，她刚听说韩如月和粱之姝的吵架，又撞见大皇子和韩满月的牵扯不清，不由得一阵头疼。 “偏偏都是韩家人，也不知圣人们会怎么想咱们家。” 韩宓虽然出自北直隶韩家，可一笔写不出两个韩字，她还是为韩如月很是担心的。 韩如月清楚九王爷已经为她打点好一切，自然不会被这点小事影响。 “无碍，到是表姐，你早上可有看到三妹妹出府？” 韩宓蹙着眉头认真想了想，随即摇头，“说来也挺奇怪的，今天早上我并未看到三表妹出府，怎会在这里遇到她。” “是啊，为何会遇到，为何又掉入水中？”韩如月呢喃着，想到竹阳郡主疯狂的视线，她突然遍体生寒，为自己接近她的决定而犹豫。 走出厢房，迎面过来一位宫女，对着三人便是行礼，“几位小姐，长公主让众人在秋香园里集合，还请小姐们随奴婢来。” 几人不疑有他，来到秋香园时，里面的世家小姐来的也差不多了。 一眼看去，要比早上集合时少上不少，排除没到的，只能说明这些都是过了四科的人数。 她们等了没多长时间，长公主便和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从里间走了出来。 世家小姐们连忙行礼，各个仪态挑不出错误，庄妃满意地点头。 韩如月听了别人请安的称谓，才清楚这美貌妇人竟是庄妃，不由得多打量了一眼。 庄妃梳着反绾髻，头顶斜插着一支赤金倒垂莲簪。身着一袭桃粉色的粉霞锦绶藕丝罗裳，脚上穿一双软底珍珠绣鞋，衬得美貌非凡，根本不像生过孩子的妇人。 想到庄妃虽然只生了一个女儿，在皇上身边却荣宠不断，显然考的就是这幅美貌。 庄妃环视一圈，轻轻开口，声音软糯，令人如浴春风，倍感舒服：“这一个个长得真是好看，让本宫舍弃哪个都是不舍。不如本宫就为三公主挑选伴读，余下的，就让姐姐做决定吧。” 长公主朗笑着打趣：“你这样可不行，皇后让妹妹来，不就是为本宫分担，你到好，自己逃了，当真是个懒的。” “能者多劳，有姐姐在，哪里还用得着妹妹。”庄妃掩唇轻笑，两人的关系显然很好。 “不行，今天你可不能甩手，本宫都要听你的。” 长公主装作发怒，将庄妃推到前面。 庄妃无奈地摇头，对着下面的世家小姐们一笑，“既是如此，本宫也不讲究那些麻烦的，就请皇族女学的老师们都过来，让每个世家小姐拿出看家本事表演一番，评选出前十，送到宫里就是。” 这方法听着简单，可每个人擅长的不同，又如何能真正做到区分？ 韩如月若有所思，到是看不懂这位庄妃打算做什么了。 她不相信长公主没想到这一点，却很是配合，将老师们叫来，让世家小姐们按照发下来的牌子顺序当众表演。 韩如月的位置恰好在中间，云锦夏和她挨着，而韩宓在前面。 “除了舞刀弄剑，我可不会什么才艺，难不成还让我当众打一套拳法吗？你说庄妃会不会把我丢出去，直接让我落选？”云锦夏压低了声音，一脸期待地看着韩如月，显然，她并不想做公主的伴读。 韩如月清楚，不管谁会不会被留下，云锦夏势必都是被留下的那一个。 云大将军保卫边疆有功，一家人又死了大半，只剩下老将军自己。 皇上要安抚他，自然会为他唯一的孙女找个好人家。 偏偏云锦夏在边关多年，并不会被世家夫人们喜欢，可她若是从皇族女学里出来，身份顿时就会不一样，自然也能找到好人家。 更何况皇后还虎视眈眈地瞪着云家这块肥肉，要给太子助力，云锦夏就更不能走了。 第142章云锦夏 韩如月不知道带着云锦夏私奔的男人是谁，既然不是在边关认识的，那就是在京城里熟悉的。 这样算起来，韩如月不能帮她摆脱皇族女学，还是要按照上辈子的轨迹走。 只是她会拦着不让她私奔，而是得到幸福。 “我和表姐都在这里，有我们做伴，你怕什么？” “谁说我怕了？”云锦夏大眼睛瞪圆，“你少胡言乱语，我才不会怕！” 韩如月眼睛里含着笑意，“好啊，既然你不怕，一会就和我一起表演吧。” 她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只要应用得当，两人都能入选。 云锦夏还没听说能一起表演的，迟疑地询问：“一起？这可以吗？” “有何不可？” 韩如月轻轻一笑，妖娆如盛开的花蕊，整个房间都被她的美丽衬得黯然失色。 庄妃表面上欣赏着台上世家小姐的表演，其实一直打量着韩如月。没办法，这个屋子里就属她最漂亮，任谁的视线都忍不住落在她的身上。 就连庄妃都暗自庆幸，还好皇上的年龄大了，对美人也不再是那般在乎，否则就这幅模样，早就带入宫中了。 想到韩如月入宫后的结果，只要不是蠢笨的，这地位就一定会让人无法小觑。 这般想着，庄妃到犹豫要不要再让她做三公主的伴读了。 她一开始相中韩如月，是因为韩斌官位做得风生水起，越发受皇上看中。 她生不出儿子，就这么个唯一的女儿，自然要为她的未来打点好一切。 与受重视的世家交好，当然为女儿的未来有更好的帮助。 但韩如月长得太漂亮，女儿身边若是放上这样的一位，会不会有所影响？ 想到女儿被宠爱得无法无天地性子，庄妃犹豫了，却也更期待韩如月在表演时，会给她带来怎样的期待。 韩新月的顺序在前面，她也不知从哪弄到的一把古筝，弹得异常动听。 “竹阳，这人弹得不错，你不是喜欢古筝吗？正好可以选她做你的伴读。”比试旁的隔间里，三公主透过屏风向屋子里望去，看不清韩新月的脸。 因为是要为自己选伴读，几名公主郡主早就等不及来看看，生怕给自己安排的伴读不讨喜。 庄妃和长公主能猜出几位公主的想法，便同意她们躲到里间，却只能看，不能发表看法。 竹阳郡主老神在在地坐在一旁，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指法绵软，底气不足，你若喜欢给你好了。” 三公主脸颊一红，又羞又恼地瞪了她一眼，“你什么意思？我只能用你淘汰的？” 眼看着两人有吵起来的架势，六公主充当和事佬：“嘘，小声点，别被外面的人发现。咦，你们快来看，这里有位姐姐好漂亮！” 六公主指的人，正是韩如月。 此时已经轮到她。 太起身，走到正中央，对着庄妃和长公主行礼，“臣女韩如月，叩见庄妃，叩见长公主。” “起来吧，你要表演什么？”庄妃眼神幽暗，暗自赞赏着她连行礼都可以这么好看，当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韩如月不卑不亢，“臣女无意间见人舞剑，惊为天人，便和云锦夏一起研究了一番，也想在贵人面前表演。” 她并没有提及大皇子和韩满月舞剑的事，毕竟两人才掉入水中，还没得到如何解决的法子，此时再拿出来，委实不妥。 庄妃不在乎原本舞剑的人是谁，她只想看看韩如月有没有真才实学，当即点头，“舞剑？本宫到是第一次听说，你们准备就是。” 长公主已经看过韩满月和大皇子的表演，觉得韩如月和云锦夏两个女孩子要表演，纯粹是为了入选玩的噱头，挺没意思的。 原本还觉得韩如月在百花宴里大放异彩，此时再看，不过是个拾人牙慧的，神色轻视不少。 韩如月并没管长公主是什么样的态度。 她向梅玉芳借了一把瑶琴，云锦夏在正中央站定，背脊挺得笔直，手里握着一把长剑。 当瑶琴的欠揍响起时，云锦夏抽出宝剑，随着音乐舞动。 她的身姿时而化为一道惊鸿，时而娉婷多姿，即带着男子的阳刚，又带着女子的柔美。 再看抚琴的韩如月，纤纤素手飞快移动，身姿随着音乐而小幅度的摆动，精致的面容带着一种让人心动的神采。 所有人屏住呼吸，视线忍不住跟随着她移动。 不得不承认，这二人的配合要比韩满月和大皇子的好看。 大皇子虽然剑舞得不错，可到底是男子，缺少柔美。韩满月的琴技更不用说，和韩如月是根本没法比拟的。 一时间，就连不感兴趣的长公主都看痴了。 房间里安静非凡，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这二人，哪怕最后一个音符已经结束，还没有回过神来。 韩如月放下手，表情也有几分怅然。 上辈子她被关在梁府，整日无所事事，除了自己做饭，余下的所有时间都被她花在看书，练字，画画，弹琴上了。 都说熟能生巧，她原本对这些便很擅长，练习了这么久，自然越来越厉害。 可这又如何，她并不希望自己是用这样的仿佛练成的。以致于她在重生归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愿意去碰琴棋书画。 云锦夏将剑收起，对着韩如月点头，认真地开口：“我从来不知道，原来舞剑也可以这么美。” 韩如月笑了，随着她一起向长公主和庄妃告退。 庄妃和长公主是在做唯二能将情绪控制住的。 她们目光灼灼地盯着各有千秋的少女，心中意识到这两人对于未来的皇室来说，有可能将会是一场浩劫。 自古以来，因为红颜而乱起的朝代并不是没有过。 就太子对女色的重视，两人又不是没有耳闻！ 当即，庄妃确定，不打算让韩如月在做女儿的伴读。 余下的少女再表演时，与韩如月根本就没法比拟的了。 就连她们自己，因为紧张，也犯了不少的错误。 前十的名单很快出来，韩如月，韩宓和云锦夏榜上有名，就连韩新月都赫然在列。 第143章韩新月被驱逐 韩新月原本正为韩如月抢了她风头而生气，此时见到自己也被选中，激动得无以复加。 要知道她只要能进入皇族女学的伴读，身份自然不同，也不一定飞要梁之尧一个选择！ 关于她的不好风声早就散去，两家又只是口头之约，她有什么不能改的？ 韩新月正得意着，突然有个宫女从里面的小房间里出来，将一个纸条呈现给长公主。 长公主笑着拆开，看清上面的字时，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她冲着下面看了一圈，视线停留在韩新月的脸上，问道：“你便是韩新月？” 韩新月心脏砰砰砰地跳动，不知被点名所为何事，低着头，小声应下：“正是臣女。” “你既以订下婚约，怎还来参加皇族女学？” 皇族女学不成文的规定，订婚和已婚的女子是不能参与的。 韩新月脸色一白，慌忙抬头，对上长公主冰冷的视线，又赶忙垂下，惊慌地解释：“这……臣女……” “既然已经订婚，再来这里终究不好，还是将她刷下去吧。”长公主根本不想听她解释，直接大笔一挥，就将韩新月的人名勾掉。 眼看着自己就要走向不一样的人生，突然被毁掉，韩新月根本受不了。 她踉踉跄跄地跪下，声泪俱下地向长公主求着：“还请长公主明断，臣女并未欺骗！” “没欺骗，你和梁府嫡子的婚约又是从何而来？”长公主冷笑一声，这种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女子，她见得多了！ 韩新月蠕动着双唇，差点就把自己并未签订婚约的事情说出来，还好最后的冷静制止住她要说的话。 她已经得罪了粱之姝，此时若再当众和梁府划清界限，和梁家的事情当真要作废了。 韩新月不敢拿着自己的未来拼，她垂下头，小声哭泣着，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像个笑话。 长公主蹙起双眉，“来人，还不将她带下去，哭哭啼啼地，成何体统。” 得到指令的宫女们上前，将韩新月搀扶起来，往外带。 韩新月在路过韩如月时，对上那双仿佛看透一切的眸子，顿时如遭雷击。 “是你，是你看不得我好，给长公主传了纸条，对不对？”韩新月也不管宫女会不会听见自己说的话，冷声质问着韩如月。 韩如月拧着双眉，“大姐姐还是先冷静冷静，不要再胡言乱语。” 韩新月还要说什么，怕闹得越来越乱的宫女连忙开口：“韩大小姐，您还是快随奴婢离开这里吧！周遭人都看着呢，你也不想最后被赶出去。” 她们都是皇宫的宫女，自然不怕一个小小的世家女。 就算韩新月和梁府订婚又如何，今天闹出了这么一堆的笑话，名声是彻底完了。 韩新月听出她们语气里的鄙夷，只觉得双.腿一软，若不是被两个宫女支撑，早就摔倒在地了。 是了，她丢脸了，竟是让仆妇都看不起了！ 她恶狠狠地瞪着韩如月，是她，都是她害得自己！ 她一定要报复回来！ 韩如月目送着目露癫狂的韩新月离开，心里没有任何悲喜。 韩新月走到今天这一步，更多的还是自己犯下的错，她不过是将错误揭露开，让更多的人知道罢了。 确定了前十名的名单，长公主便放她们先回家里交代一声，过两日再入宫，届时会有皇宫的车亲自去接。 韩如月等人回到韩府，韩老爷听说有两个被皇宫选中的，很是高兴，晚上着实庆祝了一番。 韩新月推脱难受，没有出现，韩老爷也没过问。 韩满月到是到场，只是一张脸白得吓人，看韩老爷的样子，还没人将她做过的事告知。 韩如月一阵犹豫，这件事情当然不能由她来说，可韩老爷若是一直不知道的话，到时候处于被动的还是韩府。 等晚饭结束，她便把冬生叫到一边，大概告知今天发生的事。 冬生是个聪明的，虽然没得知确切发生了什么，可也明白二小姐的身份显然不方便说明的，他便用自己的渠道去调查，这一查不要紧，吓得他差点没晕倒。 也不敢再耽误，他不顾天色已晚，跑去求见韩老爷。 韩老爷今夜想要宿在花姨娘的院子，听到冬生求见后，双眉先是一蹙，随即推开花姨娘的手，向外走去。 “姨娘，这可如何是好，会不会老爷已经知道三小姐的事？”青豆刚才趁着韩老爷不注意，已经将事情向花姨娘禀告了。 这可是大事，若一直瞒着花姨娘，自然不妥。 花姨娘脸色难看，低声说道：“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另一边，韩如月也听说韩老爷宿在花姨娘屋子里的消息。 “你出来的时候，可看出爹爹脸色如何？” 春英恰好有事要去找红豆，碰到韩老爷到青柳院。 “奴婢没敢细看，红豆一看到韩老爷来了，脸色就变得很难看，找这话题让奴婢快点离开。” 韩如月暗暗点头，她猜韩满月还没将发生的事情告知韩老爷。 这可就有意思了，若她能主动坦白，韩老爷只会生气，更多的，却是要考虑如何将这件事降低到影响最小上。 她现在不说，错过最好的机会，不管是对花姨娘，还是对她来说，都不是好的。 “二小姐，用奴婢再去看看？”春英小心翼翼地问着。 韩如月摇头，“不用了，反正不管有什么动静，第二天也知道了。” 她对韩满月的事情不算在乎，也不能算不在乎，不管韩满月想做什么，只要她别伤害韩府，伤害韩老爷和韩宥，她都不会管的。 现在首要的还是韩新月。 这几次的交锋，都以韩新月失败告终。 看着她今天的模样，显然是彻底忍不住，保不准会做出更多过火的手段。 她要不要想个法子，让韩新月提前嫁到梁家，不要再祸害韩家？ 这般想着，韩如月也就睡着了，第二天清晨，从送早膳的小丫鬟那得知老爷发了好大的脾气，昨晚并未宿到花姨娘的房里，而是回了外书房。 毕竟韩三老夫人在府里，就算有不痛快，韩老爷也没闹得太大。 第144章韩满月的婚事 韩如月正听着，赵妈妈便在外面求见。 “快请进来。” 韩如月正巧吃完，便让玉喜将早膳都撤下。 赵妈妈进来时，面有郁色，显然是没休息好的。 “二小姐，老爷请你到外书房，有要事商议。” 韩如月一愣，怎么也没想到爹爹会要见自己。 可她并没有迟疑，让画栋伺候自己换了一件外出的衣裳，便跟着赵妈妈离开。 到外书房时，冬生等人站在门外，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大气都不敢出。 韩如月蹙起双眉，大概能猜到韩老爷在生气，脚步不由得放轻了不少。 进入书房里，韩老爷正在书桌上挥洒，早膳就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显然没动。 “爹爹，您找女儿。”韩如月暗暗吸了一口气，温柔地请安。 韩老爷抿着双唇，直到将字写好后，才开口：“我打算将满月送给大皇子做侧妃，你可有什么看法？” 韩如月一怔，怎么都没料到爹爹将她找来为的是韩满月的亲事。 先不提韩满月是怎么出先在皇族女学，又怎么落水的，韩老爷将她送给大皇子是认真的？ 韩满月今年十二岁，大皇子却足有十九岁了！ 这份年纪的差距，并不算良缘…… “爹爹当然也想到大皇子的年纪，比满意大得实在太多。可你看看昨天发生的事情，京城里的世家小姐都在当场，也被所有人都清楚，你三妹妹除了嫁给大皇子，已经没有别的出路了！” 韩老爷声音凄凉，颓然地坐在书桌后，目露悲切。 他是真的在乎韩满月，舍不得将女儿嫁给一个比她大太多的男人，哪怕对方是皇子！ 看到这样的爹爹，韩如月一阵心疼，也许在上辈子，他直到自己的那些事时，也是这般的无助。 不管她对韩满月有何猜忌，此时只余下埋怨。 她到底在算计着什么？就不能把爹爹也考虑进去？就不知道爹爹也会为之担心？ “爹爹，就算事已至此，我们还是问问三妹妹的想法，这毕竟事关她一辈子的幸福。” “她要是真为自己的幸福着想，就不应该偷跑到皇族女学！”韩老爷气呼呼地说着，将毛笔扔到书桌上，原本写得一副精妙绝伦的字迹，顿时被墨迹沾染。 韩如月亲自倒了一杯茶水，送到韩老爷的面前，“爹爹，你先消气，事情已经发生，我们只能想办法解决。” “将她送到大皇子家，就是最好的解决。”韩老爷闭了闭眼 ，一瞬间好像老了很多岁。 韩如月当真为韩老爷心疼了。 正为如此，她才更要问问，韩满月到底是如何想的！ 她眸子一凛，对外喊了一声：“冬生，把三小姐叫过来。” 韩满月来的很快，她的眼眶又红又肿，显然是狠狠哭过的。怯懦地低着头，谁也不敢看。不管韩老爷如何威逼利诱，她就是不肯开口。 韩如月叹气，主动站了出来，“爹爹，不如让我和三妹妹谈一谈。” 韩老爷对于这个小女儿很是头疼，自然同意韩如月将人带走。 韩如月和韩满月来到里面的小厢房。 “现在屋子里只有你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不如和我说说。”韩如月并没有绕圈子，而是直截了当地开口。 韩满月肩膀微颤，抿着双唇，却还是不肯吱声。 这幅模样落在韩如月的眼里，气得抿直双唇，“你为何不肯说话，我又不想知道你的秘密，你只需将能说的告诉给我就行！” “不……没有不能告诉给二姐姐的。”韩满月的声音很轻，没有抬头，“我只是不知如何开口。” 韩如月叹气，“你来年便也可议亲了。闹出那等事情，你若是什么也不说，便只能嫁给大皇子！大皇子在宫中地位虽然一般，可到底是皇子，皇上是不会让他娶才十二岁的你为正妻的。” 一只沉默的韩满月身形踉跄，显然这段话对她的打击很大。 韩如月看她这般反应，再结合近日的观察，突然一个诡异的念头从心底形成，“你该不会想嫁给大皇子做正妻吧？” “没有，我没有！”韩满月慌忙抬头，急着拒绝，可那张羞红的小脸，无不暴露她此时的心情。 韩如月的心顿时凉了，“满月，先不提你的身份，就说……” “我的身份怎么了？就因为我是庶出，我就不能嫁给大皇子？”韩满月突然尖锐地打断她的话，语气里的针对，是以前从未发生过的。 室内的空气顿时一静，韩如月诧异地望着面前的妹妹，仿佛才认识她一般。 不敢置信地重复一遍：“皇家最重视血统，难不成你觉得真能以庶出的身份嫁给大皇子做正妻？” “我不能，你便可以吧？对，你是韩府嫡女，当然想嫁给谁便能嫁给谁！”既然这份心意已经暴露，韩满月破罐子破摔，尖锐地讽刺着。 韩如月越听越心凉，从小到大的教育，便已经是如此，不是一个三言两语便能改变的。韩满月若真有这样的选择，最后吃亏地终究是她自己。 “满月，你听我说。你若是想嫁给大皇子，最多也只能是侧妃……” “够了，你别和我讲那些没用的等级，我是庶出又如何？迟早有一天，我要大皇子娶我为正妻！你也别用你那套老黄历来教育我，我会让你看见的！” 韩满月骄傲地打断她的话，此时她已经不是那个怯懦的少女，而是能为自己负责，充满了冲劲儿的韩满月。 韩如月突然明白为什么她上辈子能把酒肆开得那般红火。 这才是她的本质吧。 既然已经清楚她的想法，韩如月不会再费力和她争辩。 站起身，韩如月一字一顿地说道：“既然你对自己的未来已经有了计划，我也不好说什么。你的选择，我尊重。不过，有一句话，你说错了。我从来没想用等级的差距来教育你，也从来没觉得自己是嫡出便比你高一等。这个世间就是对女子不公平，哪怕你是公主，也不能任由自己决定婚姻。” 第145章得到想要的地位 正因为重活了一辈子，韩如月才看得更加的透彻。 自己若是没几分本事，若是不能立起来，幻想的再好也无济于事。 这个朝代对女子就是有诸多的管教，就算这世间最尊贵的女人又如何？她还不是要和很多的女人共用一个男人。 韩如月已经想明白了，除非未来的夫君是她真心喜欢，对她也是真心实意的好，否则，她是不会再跳入牢笼了。 就像梅玉芳，她也是出身名门世家，因为相爱的青梅竹马死于战场，她便发誓不再嫁人，到皇族女学做了老师。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若没地方收留她，做个姑子也不错。 韩如月垂下视线，整个面容宛若覆盖了一层冰霜，冷得让人难以亲近。 韩满月看着这样的二姐姐，突然有几分不认识了。 她以为二姐姐就是一个被《女诫》教傻的世家女，用各种陈旧的思想局限着她的行动。其实，她并不是外表看得这般？ 韩满月摇了摇头，她今天太冲动了，以后一定要克制才对。 羽翼未丰，还是要小心。 不管韩满月怎么去和韩老爷说，韩如月都不想参合进去。 她转身离开了外书房，并没有急着回院子，而是到院子里走一走。 鼻息间充斥着好闻的花香，让她烦躁的心情好受了不少。 清泉一直小心翼翼地观察折她的反应，刚刚她虽然守在门外，可因为习武的缘故，她的耳力要比别人好，自然也听到三小姐吓人的想法。 “二小姐，您说，这世间真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想要的地位？” 韩如月望着开得正艳的花蕊，漫不经心地回答：“只要肯下功夫，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只不过，对女子多少有些不公平罢了。你看看上下这些朝代，还不是男人说得算，女人又算什么了？” “那三小姐还……” “我不知她这想法是从何而来，可也不能说她想的不对。谁又生来就愿意带着等级差距的枷锁，谁又不想为自己的人生做主。”韩如月的声音放空，就连视线也失去了焦距。 清泉觉得这种时候，有必要为九王爷刷刷存在感。 “二小姐，奴婢觉得，这也分人。别的奴婢到不清楚，可九王爷，奴婢知道，他曾经说过，妻子一人足矣，不问出身，也不会娶回来更多的女人让她难受。” 韩如月惊讶，修夜擎竟会有这般决定，当真让人另眼相看。 “那又如何，先不说九王爷的选择和我没关系。就算九王爷当真只想过那一世一双人的日子，也要看皇上允许不允许。” 修夜擎也不是一个能为自己人生做主的，他是王爷又如何，上面还有皇上管着他呢！ 清泉不说话了。 总觉得再说下去，就会被二小姐怼得说不下去。 九王爷，奴婢已经帮你到这，剩下的，只能靠你自己去刷存在感了。 …… 韩老爷亲自向皇上请示，为韩满月订下与大皇子的婚约，只等她到了十四岁便嫁过去。 虽然还有两年的时间，可与皇子的婚约，大多人家都会提前一年准备。 “新月和满月的婚事都已经定下，接下来爹爹会为你好好挑选的。” 两个女儿的婚事都不是自己决定的，韩老爷表示不满意，还好有韩如月的婚事能让他挑选。 韩如月一阵头疼，她真没想这么快就成亲，她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呢！ 可很快，她便发现韩老爷不是开玩笑的，当真有媒婆在韩府出入。 韩老爷翻看一圈，竟在里面找到孙逸飞的名帖，叹气：“其实孙逸飞那孩子挺好的，配如月正合适。可惜外表长得好，内里却是一个败类，竟敢欺负我家如月，哼……” 他将孙逸飞的名帖直接塞到退回的堆里，直接在备选里剔除。 因为要进皇族女学，韩老爷便让韩如月去挑选几套好看的首饰，也省着到宫中连个像样的新款都没有。 不同以往，韩如月自然去的是京城最好的首饰店铺。 才跨入门口，竟见到两个眼熟的身影。 韩如月两条黛眉微微一蹙，真是冤家路窄。她垂下头，打算不着痕迹地绕过去。 孙逸飞陪着梁之尧买东西，正无聊得环视四周，看到心心念念地身影时，忍不住出声打招呼：“韩二小姐，你也来了。” 梁之尧闻声看了过去，就见韩如月梳着双髻，头顶斜插着赤金蝴蝶簪，身着一袭青烟色的碧霞云纹锦衣，简单的打扮，掩饰不住通身的气派。 就算不喜欢韩如月的这个人，梁之尧也忍不住双眼一亮，暗自赞叹她的美貌。 被两个少年大刺刺地打量着，就算好脾气的人，也会生气。更何况韩如月并不喜欢这二人，对他们的视线更是反感。 玉喜嫌弃两人孟浪，她向前跨出一步，当作韩如月的身前，对着两位少爷请过安后，便搀扶着韩如月向楼上的雅间走。 孙逸飞的视线一直痴痴地跟着，看得梁之尧撇唇，“胡飞说你喜欢上韩如月，我一开始还不信，此时看了你这幅失心疯般的反应，到是相信了。” 孙逸飞脸色顿时涨得通红，自从上次闹得那一通，他的心思已经被周遭的好友清楚了。 “你别乱说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怎么？难不成你不喜欢她？” “喜欢又如何，我配不上她。”孙逸飞苦笑，他的名帖被韩府退回，这辈子都没机会娶韩如月了。 梁之尧嗤笑一声：“你哪里配不上了？明明是她配不上你！快把你没用的脸色收起来，若当真喜欢，大胆追求就是！” 他看了眼面前店家拿出的首饰，指着一支玫瑰晶并蒂莲海棠的步摇簪，说：“你把这簪子买下来，送到楼上，看她什么反应！” 哪个女子不喜欢礼物，不喜欢男人的讨好。 他就不信韩如月看到这簪子会不为所动！ 事实上，韩如月连见都没见，就把盒子退了出来。 孙逸飞心中尴尬，越发的不甘心，忍不住就在门外说道：“二小姐，上次的事并不是我提议的，你能不能见我一面，我有话想对你说！你若不见我，我就在这里说了！” 第146章孙逸飞的表白 韩如月在屋里听到孙逸飞的说辞，羞恼的恨不得将他嘴.巴撕了。 这人当真无礼，竟敢当众胡言乱语！ “小姐，让奴婢把他扔出去。”玉喜气得脸色发黑，这孙少爷当真是没脸色，当众纠.缠着二小姐，就算两人没事，也会被他这幅模样弄得好像有事。 “不用，把门打开，我倒要听听他敢和我说什么。” 韩如月站起身，万幸屋子里的店家去拿首饰，并未再次，否则韩如月一定会更生气。 房门被打开，孙逸飞的激动溢于言表。 他突然明白胡飞的意思。 烈女怕缠郎，只要他一直纠.缠下去，她是不是就会同意了？ 这个念头在心底形成，渐渐的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他好不容易才说动家人同意，就为了把韩如月娶回家，他使出多少努力，绝对不会在这一刻失败！ “孙公子，有什么话，当面说清，请你注意自己的行为。”韩如月义正言辞，不悦的气息毫不掩饰的扩散着。 孙逸飞却看不到这些，目光痴痴地盯着韩如月，说：“如月，我喜欢你，你能不能……” “韩二小姐，真巧，在这里遇到你。”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身着一席黑色锦袍的修夜擎从旁边的房间出来，精致的五官面无表情，透出一股蔑视众生，浑身环绕着强大的气息，整个人透露出一种惊心动魄的威慑力。 他昂首挺胸，缓缓地迈动长腿，大步而来，宛若走到众人的心尖上，呼吸都不由得跟着颤了颤。 “臣女叩见九王爷。”韩如月向他请安。 一旁的孙逸飞彻底傻掉，在对上修夜擎冰冷宛若寒冰的眸子时，他打了个寒颤，突然为自己的行为又羞又恼。 他之前最不堪的形象就是在这个男人的面前暴露，此时又被他看见……这让她如何有勇气继续表白？ 若是眼神能杀人的话，孙逸飞此时一定死了成千上百次了。 修夜擎都已经威胁过他，他竟然还敢堵着韩如月对她表白，当真是活腻味了。 “韩二小姐是来挑选首饰的？正巧本王正不知为选哪个而发愁，请二小姐帮忙挑选一二。” 韩如月正愁要如何摆脱孙逸飞，修夜擎的邀请于她来说不易于天籁。 “臣女的品味不知能否帮到九王爷，承蒙九王爷不嫌弃。” 韩如月对玉喜使了一个眼色，主仆二人飞快走到修夜擎的屋子，全程没看孙逸飞一眼。 孙逸飞痴痴然地盯着她离开，嘴.巴开了又阖，到底没能说出挽留的话。 他也是有骄傲的，在修夜擎面前，他不允许自己再处于劣势。 “孙公子，本王还是那句话，你真能保护好她？” 等两人都进了房间后，修夜擎才冷冷地丢下一句，也不等他的答案，转身便走。 这话将孙逸飞的不甘愿全部激起，“我不能保护好她，你便可以吗？” “起码，本王不会让她落入危险，不会让她被朋友羞辱。” 这话无异于一个巴掌打在孙逸飞的脸上。 他踉跄着向后退，原本激起的雄心壮志，在这一刻消失得干净。 不得不承认，他当真是比不上修夜擎。 他输了。 输得彻底。 眼前的视线变得模糊，他仿佛又看到那抹在人群之中挥洒笔墨，笑得格外亮眼的少女。 然而不同于梦境之中她的越来越近，这一次，她距离自己是彻底地远了。 他没机会了。 韩如月进入屋子，并没有其他的人，也没看到首饰盒。 正疑惑着，修夜擎走了进来。 他在靠窗户的桌子边坐下，拿出茶盏，亲自为韩如月倒了一杯茶水，“坐。” 此时只剩下三人在，韩如月才察觉到别扭。 两人才闹过不愉快，还没解开心结，便又凑到一起…… 正想的出神，身后便被人推了一下。 韩如月瞬间回过神来，就见修夜擎用着一双深邃的眸子看着自己，眸光沉沉，深不见底。 “你刚刚说了什么？我没听清。”韩如月笑了笑，淡定自若地在修夜擎的对面坐下。 男人两道眉毛高高挑起，似乎没料到她会直接承认，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淡淡地笑意。 “本王不打算让你去接近竹阳郡主。” 韩如月不敢置信耳中听到的，“不接近竹阳郡主？那你还让我参加皇族女学，你玩我呢？” 修夜擎斜靠着，姿势慵懒，看着面前少女不敢置信的小脸，眸子里的笑越发浓厚， “本王回去认真思索一番，的确不应该难为你做危险的事情。就算本王对自己很自信，可也做不到万无一失。如月，本王会为你铺好路，你进了皇族女学，就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便好，只要你觉得不满意，本王马上护你出来。” 韩如月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望着面前的男人。 他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露出饱.满的额头，容貌英俊，冷漠之中却有透露着专注。深邃的双眸黑如曜石，令他没一字没一段话，都变得格外的信服。 他是真的不要她涉险。 他是真的要护她安全。 韩如月无法形容这一刻的心情，心脏的跳动，宛若要冲出胸膛。 “你……是认真的？” 修夜擎轻轻一笑，“当然。”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这一次，他没有回答。 垂下眼帘，挡住视线里给人带来无穷压迫感的光芒，淡淡开口：“是本王害你涉险，本王当然要管到低。” 韩如月失落地垂下视线，原来只是因为愧疚。 长长的睫毛震颤着，掩饰着她此时差点流露出的真实情绪。 两人都没有说话，站在角落里的玉喜却觉得一阵尴尬。 她不敢抬头，生怕会对上九王爷散发着冰冷凌厉的眼睛，那目光好似能化成实质，真的太吓人了。 “谢谢九王爷的好意，请你不用再为我的事情为难，会不会成为竹阳郡主的伴读，顺其自然吧。” 韩如月抬起头，露出一抹妖娆的笑，眸子里自信的神采，令人心跳漏了半拍。 修夜擎蹙起双眉，“竹阳郡主很是关注你的行踪，若没有本王干预，她一定会将你弄到身边。” 第147章本王不想你涉险 “我不怕。” 韩如月笑着摇头拒绝。 就算没修夜擎的请托，她也会选择对上竹阳郡主。 既然两人都是重生者，竹阳郡主又表现出明确的不怀好意。与其在背地里不知什么时候会被她算计，不如直接接近她，看看她到底打得什么算盘。 韩如月不是胆小怕事的人，她不认为永远躲起来就会高枕无忧，若是可以，她更喜欢自己亲自去解决。 她这幅强大自信的模样让修夜擎瞳孔一阵收缩，在短暂的惊愕后，心跳加快，随即笑了。 他算是清楚，自己这一次，是真的被面前这个少女吸引。 “就算如此，本王也不希望你成为竹阳郡主的伴读了。连日的观察，她身上的古怪实在太盛。更主要的是，本王根本看不懂她想做什么。你三妹妹的落水，大皇子的营救，太子会赖在招生不走，背后都有她的手笔。” 修夜擎皱着双眉，声音发沉：“本王不想你涉险，还是留在公主身边更为妥当。” 韩如月心里，陡然一惊。韩满月的落水竟是竹阳郡主做的？ 她是想害死韩满月，还是知道她和大皇子的事情，想要在背后帮一把？ 一时间，韩如月越发看不清竹阳郡主的想法了。 不由得越发后悔，自己上辈子为何不多关注些朝廷的动向。 她已经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到底是什么，让她想要追求？ 修夜擎看着她凝眉深思的专注模样寒彻的眸子里飘过一丝柔情，绪满笑意，郑重地许诺：“如月，本王还是那句话，你有任何危险，一定要告知本王。” 类似这样的话，韩如月听了太多遍，可不管多少，她都不会觉得厌烦，也不会怀疑他话中的真实性。 若是不担心，不认真，他又为何对自己一遍遍的着重强调？ 一开始凝聚的抵触，被他的关心抵消了不少。 韩如月只觉得在复仇的前进道路上，终于不再是独自一人。 虽然她不知道他会陪自己多久，但是，她明白只要有危险，他一定能到，就够了。 想到这里，她狡黠地眨眨眼，“既然如此，在我去皇族女学期间，那两间铺子你可要多照顾一些。” “自是当然。” 韩如月满意地勾起唇角，缓缓起身，“时辰也不早了，我还要去选首饰，多谢王爷今天的帮忙。” 她回到隔壁的屋子，在店家拿出的样式中选了两样新款，想要付钱时，却被店家制止。 “隔壁那位主顾已经把钱付清，韩小姐只要打包离开就好。” 韩如月一愣，男人为女人买首饰，传出去终究会有不好的名声。 修夜擎不是孟浪的人，为何会做出这般贸然的举动。 仿佛看出她的想法，店家笑得越发灿烂：“韩小姐请放心，隔壁那位便是小店的老板。老板说了，这只是谢礼，请韩小姐不用在意。” 谢礼吗？ 韩如月明白这是要将之前的约定继续落实，她便坦然地将首饰收下。 回到韩府，东西都准备地差不多，皇族女学开课的时间也终于到了。 一早，便有从皇宫出来的车接上韩如月和韩宓，两人相对而坐，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韩如月是因为没睡醒，韩宓则是因为紧张。 “如月，我有点怕。” 韩如月被这忐忑不安的声音唤回神志，她抬眸望去，就见韩宓一张小脸紧张得刷白，就连红.唇都失去血。 拉住她的手，果然又凉，又被冷汗打湿。 被发现实情，韩宓有几分不好意思，挣扎着想将手抽出来，却被韩如月反手攥住。 “我第一次入宫时，比你还紧张，闹了不少笑话。” 韩如月声音淡淡的，思绪却放的很远。 她第一次入宫，还是上辈子的事。 那时候爹爹受到皇上器重，在宫里设宴时，家眷被恩准进宫，陪着皇后娘娘用膳。 当时爹爹还没续娶，梁姨娘不适合出席这样的场合，便是韩新月和韩如月两人去的。 一路上，韩新月用各种各样的言语吓唬她，让她越来越紧张，对皇宫越来越恐惧。 当惊慌积攒到一定程度时，她的胃部好像扭曲到一起，疼得抽筋。 怕被人看出自己的忐忑，她努力装作高傲的模样，面无表情地应对任何人。 相比她的高傲，韩新月便显得亲切有礼了许多，能笑着和世家夫人聊天，亲切的和小姐们谈话，灵活而又如鱼得水。 韩如月满心地羡慕，隐隐听到有人将自己和韩新月放在一起评价。 她很后悔，也想表现得让人刮目相看，却被韩新月设计得在众人面前丢脸。 想到当时的嘲讽，她恨不得缩起来再也不出现，继而越来越不喜欢参与世家的圈子。 渐渐的，大家只知道韩府有韩新月，却不知她才是真正的嫡女小姐。 韩如月垂下视线，这一次她已经把原属于自己的都一步步地抢回来。 “表姐，你不要紧张，所有人都和我们一样，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谁也没多长一张嘴出来。” 韩宓被她逗趣的话逗笑，紧张缓解了不少。 “我听新月说，皇宫就是吃人的地方，若是稍微做的不好，便会被责罚。” 韩如月心里冷笑，她这位好姐姐就算不能去皇宫，也不忘记搞事情。 她眨眨眼睛，故意耸了耸鼻尖，说：“你别听她胡说，皇后娘娘人很好，才不会吃人呢！” 韩宓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点了点她的额角，“你的这张嘴啊，进了皇宫可不能再乱说！这若是被人听见，会治你的大不敬之罪。” 韩如月嘟着唇，故意露出独属于小女儿的娇态，“我说的都是事实，皇后娘娘为人和善，最好相处不过，菩萨心肠的她，又怎会为难咱们晚辈，你不要听信危言耸听的话。我们只要听话本分，皇后娘娘定不会为难我们的。” 韩宓见她说得笃定，心中最后的慌乱也放了下来，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等到了皇宫下车时，她已经又恢复往日的温婉，由着宫女们引领进入。 “哎呀，你们怎么才来，我等得都快睡着了！” 第148章皇宫里还有这样的地方？ 云锦夏显然是很认真地拾掇了。 浓密的黑发梳成云鬓，头顶斜插着一支金镶翠挑簪。身上穿着一袭簇新的水绿色如意长裙，脚上穿着一双云烟缎鞋，衬得身子挺拔，带着京城世家小姐们没有的健美。 相比她穿着的正式，行为上到有些随意。 靠在角落的墙壁上，正对着角门，满脸的不耐烦，直到看见韩如月和韩宓来了，脸上的表情才缓和了许多。 韩如月忍着笑意，看着为她引路的宫女快被她折磨疯了，不由得批评：“你先来了，便先进去就是，我们也不会晚到。你赖在这里，只会给这位姐姐添加麻烦。” 宫女摇头，回答得不卑不亢：“奴婢并不觉得麻烦。” “你看看，任姐姐都没说什么，你操什么心。” 云锦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不是说让我们早到吗？我看余下的几家小姐都已经到了，为什么你们才来？” 韩如月蹙眉，可随即将表情收拾干净，轻轻说道：“还是进去说吧。” 确定宫女在前面带路，并没有盯着她们时，韩如月才飞快地睃了韩宓一眼，后者正巧也看了过来，两人的眼中都闪过一抹担忧。 此次十名世家小姐，每户人家的出身，都比她们三个强，若人家都到了，她们三个却没到，届时的后果，定会有些不妙……但愿是她想多了。 …… 皇族女学被设立在距离公主们居住不远的百草园。 说起来，这百草园是开国云皇后建立，她帮助皇上打下天下，又提倡女子要多学习，明事理，于家族兴旺才更有益处。 高宗非常赞同云皇后的提议，便按照她的构思，建立了百草园，供养了几位女夫子，教授公主和世家小姐们学习。 在云皇后的运作下，当时还真出了几名厉害的女性，在接下来的两个朝代里发挥了不少的作用。 可惜，等到中宗继位，他觉得女子无才便是德，百草园差点被关闭，就算被后人重新建立时，也已经没有当时的规模，涉及广泛的学习，也只剩下琴棋书画那些风雅之事。 韩如月想要参加皇族女学，却是为了百草园一直存在的中医讲堂。 她不求能在短暂的时间变得像何大夫那般厉害，只求能辨认几株草药，不要再像上辈子那样，被韩新月陷害却无能为力。 “几位小姐，奴婢只能送到这儿，你们沿着这条路一直向前走，看到的一栋建筑，便是你要去的地方。” 宫女突然停下脚步，恭敬地说完，便倒着向后退下。 从始至终都没抬过头，以致于她们都没能看清她的长相。 韩如月环视一圈，就见此处是一座盛开着百花的小院子，各色花蕊开得漫山遍野，如火如荼。不远处圈起来一个个小田地，里面种植着不知名的植物。 这里很安静，连一个蝉鸣都没有，只有风吹过，掀起片片衣角。 不知是不是错觉，韩如月总觉得这里安静得有点过头。 “我们进去吧。”云锦夏率先迈出一步，噌噌地往前走。 韩如月和韩宓紧随其后，按照宫女说的方向走了没用一炷香的时间，果真看到一处建筑。 那里的房门紧紧关着，连个宫女和内侍的影子都没有。 云锦夏迟疑地敲了敲门，等了一会也没人回应，她直接将门推开。 “等等……”韩如月来不及制止，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房门被打开，露出一条杂草丛生的甬道。 “咦？”韩宓诧异地挑起双眉，迷惑地问道，“皇宫里也会有这样的地方？” 韩如月两条眉毛微微一蹙，她也觉得这里太过慌乱，和一路看到的整齐大气过于格格不入。 “你们到底进去不进去？再磨蹭下去，我们便真的晚了。”云锦夏并未将甬道旁的杂草放在眼里。 在她看来，这里比边关要好上不知多少倍。流离失所的难民耗尽一辈子都甭想住进这样的一间房子里。 “我们真的要进去？”韩宓不确定地反问，她还是有几分迟疑。 韩如月努力回想着来时遇到的情景，从入了宫门到现在，她们都是沿着一条小道，并未拐弯。 修夜擎曾经和她说过，百草园就在她们进入的宫门不远处，这里的情景与他描述的也有几分吻合…… 韩如月咬了咬牙，既然选择暂时只有这一项，就算走错了，还能进去问问。 “进去。” 三人一同向前，走入院子。 她们都没注意到，原本离开的宫女又反了回来，确定她们果真进入院子后，才转身离开。 越往深处走，院子便越破败，就像是被皇家遗弃的角落，让人忍不住心底发寒。 “我说……这里该不会是冷宫吧？”云锦夏抱着双臂，看了眼天空。明明太阳已经升起，刚刚还热得受不了，进入院子里到觉得冷了。 韩如月摇头，“冷宫并未设立在此处。” 虽然她也没去过冷宫，可她潜意识里觉得并不应该是这里。 “我怎么觉得阴风阵阵的，既然不是冷宫，难道这里闹鬼？”韩宓说得小心翼翼，声音里隐隐带着哭腔。 三人里就属她最大，胆子却是最小的一个，胡思乱想期间，就足够能将自己吓死了。 “别乱想，大白天的，怎么会有鬼。”韩如月哭笑不得，拉住韩宓又变得冰冷的手。 韩宓投以感激一笑，“还好有你们在，若是我自己，一定怕的受不了。” 几个人说着，眼前已经出现一个院子。 不同于皇宫的精致豪华，这个院子实在太过简单，除了孤零零的一座正屋，竟是连耳房和影壁都没有。 三人迟疑地停下步子，一道冰冷地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你们是何人，难道不知此处不许任何人进来？不会是活腻歪，想做老妇人的试药童女？”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三人一跳。 韩如月猛地转身，就见一个穿着黑色衣服，面容宛若双十少女，头发却已雪白一片的女子。 她拿着一把锋利的镰刀，正用一种仿佛在看死人的冰冷视线看着她们。 第149章你是何人？鬼鬼祟祟！ 云锦夏上过战场，反应迅速，猛地站在韩如月和韩宓的前面，双手张开，摆出防备的姿势。 “你是何人，为何鬼鬼祟祟地藏在我们后面？” “鬼鬼祟祟？”女人大笑，“老妇人若当真图谋不轨，你们三个早就身首异处了。看你好似练过几手，为何没发现老妇人就在身后？” 她音量很轻，却让云锦夏脸色变得难看至极。 是啊，她根本就没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若这人当真偷袭，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云锦夏的武功是云老将军传授，自然有一定的自信，没想到却被一个古怪的女人给鄙视了。 “打扰这位姐姐，我们想去百草园，却不小心迷了路，还请姐姐为我们指个方向。” 韩如月上前一步，对着女人恭敬地请安。 女人诧异地挑起双眉，露出一抹古怪的笑，“你管老妇人叫姐姐？” 韩如月认真打量着女人的长相，那张脸没有多好看，却让人觉得很舒服。尤其那双眼睛，熠熠生辉，好似夜空繁星，格外明亮睿智。 “难道不是？姐姐看着也没多大。” 女人大笑：“哈哈，看你一脸认真的份上，老妇人相信你的话了。不过，老妇人的年纪都可以做你们的祖母，莫要再叫老妇人姐姐。” 韩如月嘴角抽搐，实在不敢相信面前的女人会有那么大的岁数。 云锦夏更夸张，直接颤.抖地叫道：“你不是开玩笑吧？我看你也就二十岁。” 女人越加舒心，难得地为她们指点了方向，“你们出了这间院子，再往上面走，才是百草园学习的地方，这里不被允许进入外人，下次不要再来。否则，老妇人可不会再心慈手软。” 得到想知道的目的地，韩如月虽然好奇老妇人的来历，却也没多问，拉着韩宓和云锦夏离开了古怪的院子，按照老妇人指点的方向，终于到达真正的集合地点。 这一次的建筑要比刚刚的辉煌很多，举目望去，四处尽是雕梁画栋，宏伟华丽。宫女们来回穿梭，有几个世家小姐坐在靠窗的位置谈笑风生，远远地便能听到她们的笑声。 韩如月走了进去，就见正房的正中央摆放着五张难掩华美的座椅，每一张的后面，都有两张稍微次一些的座椅。所有座椅的前面都有一张小方桌，上头摆放着笔墨纸砚。在房子的周围一圈，则垒砌了一张供人休息喝茶的大炕，炕桌上放着花鸟瓷壶以及同样花饰的小巧瓷杯。 整个正房都透露着简洁，让人学习之余也能感觉到舒适。 最先发现韩如月等人是一位穿黄.色衣裙的少女，她惊讶地倒吸一口凉气，拉了拉旁边紫色衣裙的少女，两人相互对视一眼，黄.色衣裙地凑到竹阳郡主耳边说了什么，后者懒懒地扭头，对着韩如月意味深长地笑了。 韩如月将这三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当即明白，刚刚她们会走错，定是竹阳郡主做了手脚的。 “韩二小姐来的时间到巧，正好赶在老师来之前，下次我们都应该向你学习才是，也省着在这儿等。”黄.色衣裙少女冷笑着开口，话中带刺，看着韩如月的目光很是冰冷。 韩如月到是意外了，这少女她连见都没见过，为何对她有这么大的敌意？ 看她依附竹阳郡主的模样，难不成是竹阳郡主派她这么做的？ 随即，韩如月便觉得不可能。 按照她对竹阳郡主的了解，应该不会做出没品的事。 “淑兰，我们怎能和人家比。人家可是被太子殿下相中的人，地位自然和我们不一样。”穿紫色衣裙少女话中有话。 韩如月却明白这无妄之灾来自何处。 竟然是太子招惹来的！ 韩如月无语，像太子那种人，也有人喜欢？！ 想到修家人不错的外表，她又觉得不意外了。 长得帅，还是皇位的继承人，喜欢他的少女当然多了。 真想看看她们得知太子真实本性的反应。 田淑兰冷哼一声，“我就觉得不公平，一会等老师来了，一定要说道说道，凭什么有人就能来得晚，我们所有人都要等她！” “你这人真任性，你.妈就是这么教育你的？”云锦夏蹙起双眉，一副很是不赞同的表情。 田淑兰脸色一僵，意识到她对自己家庭做了人身攻击后，拍桌而起，“你说谁呢？有本事再说一遍！” “谁任性说谁呗，这点事你都听不懂，真让人费解是怎么考入皇族女学的。”云锦夏无辜地摊开双手，一副很无奈的模样。 田淑兰一听，脸色涨得好似猪肝，恼羞成怒地低吼：“云锦夏，你别以为你姓云便能横着走。不过是从乡下来的土鳖，也不怕在京城里被人笑掉大牙？” “田小姐当众喧哗，等下课后别忘了到我的居所处领罚。”一道女声打破教室内剑拔弩张的气氛。 韩如月应声望去，就见一名严肃刻板的女人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件淡青色长裙，只在袖口和裙摆处绣上几片竹叶，简洁素淡。长相普通，周身却透露着异常稳重的严厉气息，看着便不是好相与的。 “谢老师……又不是我一人做错，您凭什么只罚我一人？”田淑兰气得跺脚，指着韩如月接着抱怨，“她们三个迟到了，您为何不批评她们？” 谢思敏将带来的书本放在最前面的长桌上，视线落在韩如月的身上，从上到下地打量一圈，随后又收了回来，“韩二小姐虽然来的晚，却并未迟到。” 韩如月一愣，刚刚那视线明明冷凝得让人不舒服，可她竟是没有针对她，反而替她说了话。 “你这是偏袒！”田淑兰气得不轻，握紧双拳尖声怒喝。 谢思敏扳着一张脸，薄唇抿得死死的，明显透露出不悦。 冰冷的气息在房间里扩散，原本还看热闹的世家小姐们都噤声，在谢思敏的视线里，没人再敢议论。 “田小姐，我不管你的父亲是几品大元，也不管你在家中曾经如何受宠。你来到百草园，就要遵照百草园的规矩。你若是做不到，我便会向上面申请，让你回家去。” #####宝宝们，接到编辑通知，本书就快要上架了，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支持，上架后，我将会爆发多更的，么么哒 第150章分配 谢思敏的话根本不留情面，田淑兰脸上一阵黑，一阵白，最后咬了咬牙。愤愤不平地坐回到原来的位置，狠狠地瞪了韩如月一眼。 韩如月耸肩，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就算瞪她，也不会让她不受罚。 “各位按照桌子上写的名字做好，以后你们要记住各自的位置，到毕业为止，各位的位置都不会变动。” 谢思敏就像没发现田淑兰有多么生气，淡淡地分配座位。 韩如月和韩宓座位相邻，云锦夏和一个冷美人坐在一起。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前面的精致座椅是空着的。 韩如月心中一动，不着痕迹地看向竹阳郡主。 果然，竹阳郡主坐在精致的座椅上，后面坐着田淑兰和紫色衣裙的少女。 看到这里，韩如月松了一口气，显然她会做公主的伴读，不用和竹阳郡主扯上关系。 众人坐好之时，外面响起少女清脆的笑闹声：“三皇姐，你当真不怕安排两个傻子过来？我可听说，今年挑来的人参差不齐，若是梅玉芳给我安排的人让人不满意，我可是会提的。” 与其这话是说给三公主听，不如是说给屋子里的世家小姐们听。 韩如月到不觉得什么，可有些小姐脸色变得异常难看，毕竟她们曾经都是家里的宠儿，被人当众说成傻子，多少还是不开心的。 不过，这些人掩饰的很好，当公主们进来时，一个个都将自己最柔美的一面表现出来，眼观鼻鼻观心，不再乱看。 谢思敏并没有起身向公主们见礼，反而是公主们向她请了安，随后公主们便回到自己的位置，显然这位置早就定好了。 想想也是，公主们从11岁开始便要入百草园学习，传闻上一波的伴读因为到了年纪，都被送出去，这次才会重新招新的。 公主们过来时，韩如月垂下了视线，只从眼角的余光看到一名穿着华服的少女坐在前面的位置，随即便开始上课。 当谢思敏开始讲课时，大家才将视线抬起，却也不敢盯着前面的公主乱看。 这样安静的气氛一直进行到下课，谢思敏才说：“每两个负责陪同一名公主学习，现在，你们都向公主介绍一下自己。” 能被选中的都不是傻子，她们积极地向公主介绍，也认出自己服侍的都是谁。 韩如月和韩宓服侍的是六公主修挽歌。 六公主是五皇子修逸朗的亲妹妹，今年十二岁，同是皇贵妃所出。 不同于修逸朗的不着调，修挽歌有着一张略圆的小脸，莹白的肌肤好似雪一般的白。一双灿烂的桃花眼，到与修逸朗的有几分相似，可她的更加无邪，满是少女的娇态。 此时，修挽歌好奇地看着她们，尤其对韩如月多看了两眼。 韩如月就当没注意到落在脸上的打量，盈盈一拜，“叩见六公主，臣女韩如月。” 韩宓也随之介绍了自己。 “都起来吧。”修挽歌年纪虽小，皇家的仪态已然像模像样，“等下课后，你们便跟我走，母妃在我住的地方给你们安排了位置。” 韩如月和韩宓都不是多话的人，公主的身份也不能轻易冒犯，一时间没有人再讲话。 今天主要是将新伴读介绍给公主们认识，让世家小姐们了解到百草园的状态，便下课让公主们各自将人带走。 竹阳郡主没住在皇宫，她和她的伴读是可以回家的。 因此，田淑兰直接被谢思敏拦住，“田小姐先别走，你的惩罚还没去找我。” 田淑兰的动作僵住，见公主们全都诧异地望向自己，五公主更是噗哧一声笑得开心，顿时脸色变得很难看。 可一想到谢老师的威胁，她抿着双唇，不敢表露出任何的不满，乖乖地跟着谢思敏离开。 “没想到才第一天便有人中招，哈哈哈，希望今年别让我失望的好。”五公主一边说着，一边扫了余下的几位世家小姐，目光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韩如月蹙起双眉，难不成早上骗人的事，还有公主们的手笔？ 回去的路上，韩宓趁着六公主没注意，凑到韩如月的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悄声询问：“你觉得是谁暗算了我们？” “不管是谁，我们都要小心。” 皇宫里毕竟不比韩府，额墙有耳，万事小心才为明智。 韩宓听懂她话中的含义，抿着双唇，音量放回到正常：“云锦夏跟着三公主走了，也不知道住在哪里。” 没等韩如月回答，旁边的一名宫女回到：“三公主的花蝶院距离丹霞院很近，等到休息的时候，您可以去看她。” “真的吗？我们还有休息的时间？”韩如月瞪着双眼，装作懵懂的模样。 那宫女笑了，“当然是真的，六公主为人做良善不过，等日子久了，你们便自然而然地清楚。” “夕雾，你又再说我坏话？”修挽歌没听清几人在说什么，回头娇嗔地瞪了宫女一眼，漂亮的桃花眼说不出的风.流。 夕雾举起双手，夸张地求饶：“冤枉，天大地冤枉，奴婢怎敢说六公主的坏话。奴婢都恨不得为六公主塑一座金身，每天晨昏定省的叩拜。” “讨厌鬼，越说越胡闹！”修挽歌装作生气地瞪着她，自己却先笑了。 公主一笑，底下的气氛也安稳了不少，跟着笑了起来。 这一副和乐融融的景象落在韩如月的眼里，不管是不是真的，都让人安心了许多。 韩宓显然也是这般想的，脸色好看了不少。 修挽歌注意到两人的视线，脸上浮现樱桃般的红晕，娇嗔地抱怨：“都怪你们，害得我丢脸，一会罚你们没有果子吃。” 夕雾带头的宫女们哈哈大笑，纷纷讨饶，丝毫不怕六公主的威胁。 笑闹着，夕雾凑到韩如月身边，眨了眨眼睛，“奴婢和你说了吧，六公主真的很好相处，你们啊，算是捡到便宜了。” 不管事实是不是如此，韩如月都不能与夕雾唱反调。 她露出明媚飘逸的笑，衬得倾国倾城的面容越发精致，“夕雾姐姐说的正是，能跟着六公主学习，是我和表姐的荣幸。” 第151章宿在皇宫的第一夜 “你们给我讲讲宫外的事吧。” 回到丹霞院，修挽歌爬上贵妃榻，示意两人过来，一脸好奇又期盼地看着她们。 夕雾为两人搬来两个小兀子，韩如月并没说什么，坦然地坐在修挽歌的脚踏下面。 她们名义上是陪同公主学习，其实有些时候，和丫鬟没两样。 韩如月上辈子后来一直过苦日子，因此适应地很快。 韩宓在北直隶长大，自小失去爹娘，就算被韩三夫人护着，也是看尽脸色，步入角色也很快。 两人说着自己的见闻，自然没注意到夕雾一直在观察她们的反应，见两人是真心实意地认清自己的身份，对六公主的态度也可圈可点，便退了出去。 “怎么样？这回的两个如何？”夕颜好奇地探头探脑，她可不希望再来两个拎不清地，惹六公主生气。 “才见面能说明什么？你在这儿看着，我去向皇贵妃禀告。” “你快去快回。” …… “如月，原来这就是皇宫。” 陪着六公主玩了一天，韩宓回到厢房时，脸都笑僵了。 她随意地坐在屋子里的床上，硬梆梆地木板，竟是比她在北直隶的床都不如。 “是啊，从此以后，我们便要住在这里了。”韩如月坐在靠窗下的木床上，环视厢房里的摆设。 不同于六公主宽敞明亮的屋子，她们的厢房要小上许多，与韩如月在韩府的屋子是没法比的。 不过，这里要比曾经她在梁府住的地方好很多。 起码床板结实能睡人，被褥是新的，每个人还有一个五斗柜，也算是不错。 “我真没想到，入宫会是这幅光景。”韩宓拉扯着被子，垂着眼帘的小脸布满落寞。 韩如月叹了一口气，“表姐，我们入宫来就是为了陪公主学习，做她的玩伴。落在外人是好听，可公主就是公主，我们得认清情况。” “我知道，来之前已经做了准备。”韩宓苦笑，“我只是没想到，现实会如此残酷。” 韩如月抿着唇，不知所有的世家小姐是不是都居住在这样的环境里，反正现在的情况的确让人很吃惊。 “我现在只希望六公主是当真好相与，能安安稳稳地过完这半年。” 韩宓已经十四岁，进宫就是为了能有一门好亲事，只要她能将这半年坚持下来，韩三老夫人便不会为她的未来发愁。 “你放心，一定会好起来的。” 韩如月一直坚信着，通过自己的努力，未来一定不会太差。 现在也正是如此，她的命运在更改，得到爹爹的宠爱，弟弟与她的关系也很好，韩新月在韩府失去了地位，也失去做公主伴读的机会，这辈子也只能嫁到梁家去了。 望着头顶的幔帐，韩如月眼神冷冷的，能将韩新月送到梁府，她处理掉她们时，也更能容易。 “两位韩小姐睡了吗？”夕雾的声音突然在外面响起。 韩如月坐起身，投给韩宓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即对外面回到：“没有，夕雾姐姐可有事？” 夕雾推门进了屋，脸上笑容亲切，“奴婢是来告知两位六公主的作息习惯的。” 她简单地交代六公主的起床时间，除去学习外，每个时辰会做什么。 “还请两位韩小姐能记清楚，若有不懂的，可以随时来问奴婢。”夕雾扭头看向韩如月，“听闻韩二小姐擅书画，不知能否帮奴婢一个忙？” 韩如月点头，“夕雾姐姐请说。” 夕雾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是这样的，夕颜嘲笑奴婢花样子画的丑，能否请韩二小姐帮奴婢指点一二？” 韩如月一愣，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找自己做这种事。这要是换了一般的世家小姐，早就不满她以下犯上的态度，和她争执起来了。 韩如月却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入宫后，她还要依仗这些宫女，自然不会与她们交恶。 当即，韩如月痛快地点头答应。 夕雾双眼一亮，“既然如此，还请二小姐跟奴婢来一趟厢房，花样子被奴婢放在房间里，并没有带过来。” 韩如月犹豫了一下，转念想到这里是宫中，她应该不敢使坏，便答应着离开。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厢房，向外走去。 太阳刚刚下山，在西边的天空燃烧着成片的火烧云，衬得宫中越发蓬勃大气。 韩如月被眼前的美景吸引，没注意到夕雾带着她拐了一道弯，离自己住的厢房是两个方向。 等她意识到不对时，已经站在一个狭长的甬道正中央。 她停下脚步，警惕地盯着夕雾：“夕雾姐姐，你要带我去何处？” 夕雾摸了摸鼻尖，“二小姐，奴婢也是受人所托，并不是要加害于你，还请你继续跟随奴婢走。” 韩如月眸子转冷，“是谁派你来的？” 夕雾警惕地向四周看了一圈，确定没人路过后，才急急地催促：“二小姐还是快点随奴婢走吧。等到了地方，你不就清楚是谁了？” “你若不说明白，我是不会跟着你走的。”韩如月态度坚决，充满了防备。 夕雾眸子转了转，终于下定决心：“若是如此，还请二小姐不要怪罪，你奴婢得罪了！” 她上前一步，飞快地抓住韩如月的手腕，半拖半拽地往前走。 “夕雾，你若再过分，我便喊人了！” 韩如月挣扎着，怎么也没想到夕雾会直接动手。 夕雾也很无奈，若不是那位叮嘱，她也不会做出这种事。 想到若是被发现，自己就吃不了兜着走，夕雾说话的语气里带着哭腔：“二小姐，算奴婢求求你，你便配合配合，奴婢发誓，绝对不会伤害你。” 韩如月越来越紧张，并不相信她的话。 眼睛飞快地环视四周，试图找到人好大声呼救。 夕雾看穿她的举动，从衣兜里抽出手绢，试图去堵韩如月的双唇。 “夕雾，小爷让你把人带来，你到好，还想对小爷的人动粗，胆子真是大了。”一道懒洋洋的男声响起，熟悉得让韩如月背脊一阵发凉。 她定睛望去，不敢置信不远处站着的人竟是五皇子修逸朗。 #####谢谢宝宝们的支持，么么哒~ 第152章你骗了小爷 只见修逸朗身着淡蓝色圆领长袍，上面绣着代表身份的龙纹，衬得身材高大笔挺。腰间佩戴着一块翠绿色的无暇玉佩。 精致的面容，五官如刀削，一双桃花眼温柔而又多情，满是笑意地盯着韩如月。 “臣女叩见五皇子。”只一眼，她便收回了视线，慌忙地请安。 修逸朗拿着一把扇子轻摇着，视线就没从韩如月的身上离开过。 “韩如月，韩斌的二女儿，韩府唯一的嫡女，你说说，你还骗小爷什么了？” 他的声音很轻，堪称温柔，落在韩如月的耳朵里却充斥着压力。 五皇子不会是认出她曾经冒犯过他的事吧？ 想到六公主是他的亲妹妹，她就居住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想怎么对她不都是一句话的事。 电光闪烁之间，韩如月大脑里闪过种种念头，最后还是决定，不能将自己的身份暴露。 “五皇子明察，臣女从未骗过你，更不敢骗你。” 唰。 修逸朗将手中的折扇收到一起，狭长的桃花眼一沉，语气加重：“你还不敢骗小爷？你骗小爷骗得好苦！你到是说说，在普济堂女扮男装的人是不是你？和小爷抢首饰的人是不是你？” 随着他的一声声质问，韩如月的身子就越来越凉，到最后仿佛坠入冷水之中。 果然，五皇子认出她了。 他会怎么对她？ 韩如月不敢细想，咬死了不肯承认：“五皇子说的臣女听不懂，臣女从未抢过五皇子的首饰，更不会做出女扮男装这种出格事，还请五皇子明察。” “好个明察，小爷到没看出来，你还有一层厚脸皮！” 修逸朗嗤笑一声，桃花眼牢牢地盯着她，只能看到乌黑的发顶，令他感到些许烦躁，“你抬起头来，让小爷好好看看，小爷便知道你到底是不是了！” 韩如月不赞同地蹙起双眉，她又不是风月场里供人欣赏的玩物，怎能让一个大男人大刺刺地打量？ 哪怕那人是五皇子也不行！ “五皇子，这般做于理不合，还请您不要为难臣女。” 修逸朗诧异地瞪大双眼，他想和哪个女人亲近，哪个不是露出最好的笑容，努力讨好着他？ 她到好，竟敢拒绝自己！ 修逸朗的心就像被猫爪挠着，越发地想看，竟是上前一步，想要挑起她的下巴。 “不行，你今天说什么也得让小爷看看！” 韩如月满头黑线，颇有一种被遇到登徒子的感觉。 她向后退出半步，“还请五皇子自重。” “小爷还能不清楚自己的斤两？”修逸朗决定将无赖耍到底。 他狭长的桃花眼越来越深沉，手指眼看着就要挑起她的下巴，便被旁边伸出来的一只手拦住。 修逸朗扭头，对上来人深邃眼眸中的冰冷，顿时头皮一炸，讨好地露出笑脸，“小九叔，你来啦。” 韩如月正不知如何是好，听到修夜擎来了，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忍不住抬头飞快睃了修夜擎一眼，目光里充斥着感激。 她抬头的瞬间，面容也清清楚楚地落在修逸朗的眼中。 “这不公平，凭什么小九叔出现，你就肯抬头给他看。小爷说了这么多次，竟是连点作用都没有！” 修逸朗不干，他也是美男子好伐，什么时候魅力不管用了。 修夜擎将修逸朗推开，“别闹，正事要紧。” 修逸朗被推开，隽雅俊秀的脸上布满了不开心，很小声地抱怨：“什么正事，小爷看你是想泡妞吧。” 这声音并不高，可四周很安静，因此落入了韩如月的耳中。 忍不住看向修夜擎深邃，在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中，他的风姿越发出众。 晚风习习，吹起他玄色衣袍的下摆，墨黑的长发被吹得摇晃，宛若卷起的层层碧波，露出的面容好似冠玉，深邃的眸子里带着微微的笑意，专注地看着她。 韩如月脸颊一热，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九王爷找我？” “可还习惯？” “能有什么不习惯，她可是住在丹霞院，有挽歌照顾她，自然不会太差。”修逸朗不满意地嚷嚷着。 韩如月颔首，“六公主对臣女很好，丹霞院也很好。” 修逸朗得意地抬起下巴，眼中的骄傲，仿佛在说交给他准没错。 修夜擎只能看见她乌黑的发顶，看不到她那张精致的小脸，心里不由得涌起一分失落，可随即便收得干净。 他指着夕雾，说：“既然清泉不能带入宫里，若有什么事，你便让夕雾传话于本王。” “小九叔，有没有搞错，我身边你也安排人？”修逸朗看了看丹霞，又看了看修夜擎，不满地提高音量。 修夜擎俊眉一扬，“夕雾不是你管我要的，用来保护挽歌？她是我的手下，听我的又有什么错？” 修逸朗挠了挠头发，“说的好像挺有道理，可我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 修夜擎懒得再和他纠.缠，从怀里拿出一个烟雾弹，将使用方法告知韩如月。 皇宫内的夜色，即使是黑暗，也充满了光亮，配上周遭美得如同仙境的景色，显现出几分惬意。 少女只到他的肩旁，垂着头，显得略有几分娇.小，散发着让人怜爱的纤细。 可修夜擎清楚，若是被她柔美的外表影响，以为她就是这样的性格，那便是大错特错了。真正的韩如月的内心，强大而又坚强。她不怕困难，勇敢拼搏，敢为自己的未来努力。 她和他接触过的少女不同，带着绝对的吸引，让他忍不住将视线留在她的身上。 斑驳的烛光落在她纤细的身上，衬得她好像也在发着淡淡的微光。 韩如月收下烟雾弹。 修夜擎空了的双手紧紧握拳，背在身后，忍着挑起她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的冲动。 修逸朗两边看了看，狭长的桃花眼里闪烁着晶亮的光芒，故意说道：“韩二小姐，小九叔并不住在宫内。远水救不了近火，若是有什么事，不如你让夕雾和小爷说。看在曾经的情谊上，小爷绝对不会见死不救的。” 韩如月：“……” 这话说的，并不会让人觉得开心好吗！ 别以为没人看出你的一肚子坏水！ 第153章田淑兰的挑衅 “多谢九王爷和五皇子的抬爱，臣女在宫中很好。”韩如月福身，不软不硬地拒绝。 修夜擎瞪了修逸朗一眼，后者摊开双手，表示不管自己的错。 韩如月不管两人还想做什么，她出来的时辰已经够久，若再耽搁下去，韩宓一定会担心的。 “五皇子和九王爷若没事的话，臣女这便告退。” 表现上在寻求他们的意见，实在韩如月根本没等他们的反应，转身便离开。 修逸朗看着她纤细的背影，诧异地开口：“这韩二小姐看着挺纤细，到是一个倔强的。” 等了半天，也没见修夜擎回答自己，他不由得撞了撞他的肩膀：“小九叔，你不会对人家有意思吧？我还从来没看过，你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 修夜擎冷冷地睨了他一眼，将他笑得好似偷.腥的猫的脸推开，“管好你自己。” “切，一定是看我说中你的心里，你才故意装出这般高冷的模样。”修逸朗撇唇，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韩如月吗？嘿嘿，未来可有好戏看喽。”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韩如月和韩宓便已起床，在六公主的耳房里等着她梳妆打扮。 “表妹，夕雾找你画花样子怎用了那么久的时间？回来的好晚？” 昨晚韩宓想等她回来，偏偏眼皮越来越重，到最后实在停不住，便睡着了。 迷迷糊糊之间，只听到韩如月进门的声音，想要开口却已经没了力气。 “东西不全，耽搁了。”韩如月并不会将九王爷的事情告知韩宓，便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 韩宓不疑有他，她觉得进了皇宫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当然不会像在家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六公主请两位韩小姐进去用膳。”一名小宫女恭敬地说着。 韩如月和韩宓亲身进去，用过早膳后，一行人来到百草园。 第一堂是梅玉芳的课。 “各位随便在百草园里找个参照，画完一幅画交给我便可。” 梅玉芳并不像别的老师那样翻开课本，教授她们理论，而是让她们先画画。 世家小姐们是第一次上她课，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公主们却已经行动，铺开宣纸，提笔画了起来。世家小姐们生怕会惹得公主们不快，也赶忙动笔。 韩如月却没着急，她先是环顾一圈，随即闭眼想了想，才执起毛笔勾勒。 梅玉芳一直暗自打量，见她的反应，暗暗点头。 画好的人越来越多，有的人一脸自信，大大方方地将画作摆在桌子上，有的人一脸迟疑，遮遮掩掩。 梅玉芳将这些收到一起，并没有再说别的，而是直接下课。 “如月，你画的是什么？梅老师直接将画拿走，什么也不说了？”韩宓担忧地询问着，她是真没搞懂梅玉芳的套路。 没等韩如月回答，一道尖锐的声音嘲讽：“不愧是乡下来的土包子，连这点小事都搞不懂。我看啊，还是快点哪来的回哪去，别留在这里丢人显眼。” 田淑兰昂着下巴，一脸盛气凌人，斜睨着韩宓的眼神充满了鄙视。 由于她并没掩饰自己的音量，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打量的视线落在韩宓的身上，让她格外的不舒服，脸颊瞬间涨得通红。 韩如月抓住她的手捏了捏，对她露出一抹安抚的笑，随即开口：“看来昨天的惩罚还不够彻底，田小姐，你有什么话，不如当着老师的面说？” 开学第一天被老师惩罚，就是田淑兰心中的一根刺。明明她出身比韩家姐妹好上许多，凭什么丢脸的只有她？ 不甘心的田淑兰处处针对韩如月和韩宓，就是为了将自己的场子找回来。 此时被韩如月当面揭穿，她很是挂不住脸。 “韩如月，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田小姐的脸色不太好看，要是不舒服的话，不如去找老师抱怨，同我们讲，也解决不了。” 韩如月语调淡淡的，可话中的讽刺，谁都听出来了。 顿时，几声轻笑响起，田淑兰脸色更加难看，提高音量尖叫：“你别以为留下来做六公主的伴读，便能将自己曾经的难听传闻全部抹杀干净。就你这种人，才没有正经世家想要娶进门！” 韩如月眸子里寒光一闪，冷笑：“田小姐急得想要嫁人，还是多和父母说道说道，动不动就把嫁不嫁挂在嘴边，实在难看。” 未婚的小姐们都会期待未来夫君会是什么样的人，在没定下来之前，都不好意思公开讲出来。 田淑兰被韩如月讽刺急不可待，羞得她脸涨成猪肝色，一口气更在喉咙，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尴尬急了。 最后，她只能用求助的目光看向竹阳郡主。自己名声受到威胁，多少也会影响到竹阳郡主。 竹阳郡主蹙起双眉，眼中流露出厌恶。 她之前看田淑兰是个聪明的，才同意带在身边，没想到蠢笨如猪，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 “韩二小姐未免过于咄咄逼人。”竹阳郡主轻笑一声，“淑兰还未谈婚论嫁，何来想要嫁人之说？” 韩如月眼睛一闪，抬起袖口轻掩嘴唇，令人看着好像格外娇羞，“郡主说的是。我也是听她动不动将嫁人挂在嘴边，又总是说些不能嫁出去的话，还以为她被人拒绝的多了，对自己婚事着急，才会这般针对比她好看的人。” 这话说的，不但讽刺田淑兰嫁不出去，还点明是因为长得不好看，才嫁不出去的。 说起来田淑兰长得并不丑，只是在一干貌美如花的公主和世家小姐里，她的长相沦落成下等。 本来就对外貌格外在意，此时被韩如月当众揭穿，田淑兰的冷静破功。 她挥舞着双手，张牙舞爪地扑向韩如月，“你骂谁长得丑，我要撕烂你那张嘴！” 她突然地发难吓了众人一跳，随即更多的都在看热闹，三公主和五公主兴奋地无以复加。 五公主更是提高音量：“来来，都下注，看谁会打赢，我赌田淑兰！” 第154章押注 有五公主的带头，世家小姐们不敢不参与，纷纷拿出身上的荷包或者首饰，放在她们觉得会赢的一方。 唯一没动的，只有四公主，六公主，韩宓，云锦夏和江姿。 四公主生母是个贵人，和别的公主相比，出身并不高，才没参与进去。 江姿则是一脸冷然，端着一本书看，就像周遭的一切都和自己无关。 五公主蹙眉，“挽歌不参与还算情有可原，三皇姐，你的两个伴读怎么也不下注？” 三公主看着云锦夏和江姿，问道：“你们都想什么呢？” 云锦夏耿直地回答：“如月是臣女的好朋友，臣女做不来下注。” 江姿不情愿地将书放下，美目环视一圈闹剧，眼中厌烦更胜，“臣女并不识得这两人，又不知她们会不会打架，如何下注？” 三公主早就觉得新来的两个伴读不好玩，此时看她们不但不听话，还敢顶嘴，更加不满意，“让你们下，你们就赶快下，哪里来的废话！” 正说着，只听惊呼一声，一抹娇.小的身影狼狈地扑倒在地，一个桌子被她带倒，发出巨大的响动。 大家的视线齐齐落在还站着的那人身上，就见韩如月喘着蹙起，精致的面容冷得好似冰块，浑身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狠戾。 她冷然俯视着狼狈的田淑兰，“你别太过分。” 谁也没看清韩如月是怎么动的手，还在关注押注，就已经一切结束。 “搞什么啊，我还没押完，怎么就能停。你，快起来，继续上！” 五公主不悦地蹙起双眉，喝令田淑兰起身，再去打。 田淑兰揉着疼痛不已的胳膊，五官疼得缩在一起。在五公主的命令下，不得不起身，还想再攻击。 “你们在胡闹什么！”一道严厉的声音响起，就见谢思敏寒着脸闯了进来，她眼神异常冷漠的扫了一圈，看到狼狈的田淑兰，嘴唇狠狠地一抿，“谁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田淑兰指着韩如月，抢先开口：“谢老师，她打我！” 韩如月唇角上扬，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当众说谎，田小姐当真越来越让我长见识。” 田淑兰脸上划过局促不安，随即梗着脖子，恶狠狠地说：“我何时当众说谎了？难道不是你把我推倒了？” “我连碰都没碰到你，是你自己想要打我，却冲得太过，摔倒了。”韩如月脸色淡淡的，揭露了真相。 田淑兰眼中闪过慌乱，可很快被她收拾得干净，“这么多人看着，你到是让她们说说，谁看见你没推我？” 她狠狠地看了一圈，目光里带着威胁。 她父亲位居高位，在朝中影响力很大，与她对视上的少女无不将视线收回，抿着唇，不敢出头。 田淑兰一阵得意，刚刚她们都去押注，谁又能看到真实的情况？ 正得意着，一道声音坚定响起：“我看见了。田淑兰想打韩如月，扑过头，被旁边的桌子绊倒。” 云锦夏不顾众人的打量，眼中一片坚定。 “你胡说！”田淑兰恼羞成怒地尖叫。 “我也看见了。”韩宓坚定地站在云锦夏的身边，“田小姐先动手的。” “闭嘴，你们这些乡下人，凭什么说我！你们都应该离开这里，皇宫里因为你们的存在，都被降低了水准！” 田淑兰恼羞成怒，不管不顾地大吼起来。 她忘记的是，皇宫里有很多的宫女内侍出身平民，就连百草园的老师也不都是京城人。 她不管不顾地吼完，被课堂上安静的气氛吓到，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话了。 连忙去看谢思敏，就见后者的脸色难看到极致，“田小姐，你真给田大人丢脸！” 她一字一顿地说着：“世家小姐的礼仪，都被你学到哪去了？看来皇族女学并不适合你，你还是收拾东西离开吧。” 田淑兰一愣，差点睁着眼睛晕过去，指着韩如月，愤怒地提高音量：“你凭什么只把我撵出去，明明是她先用语言讽刺我，我气不过才动手的！” 韩如月嘴角抽搐，忍不住吐槽：“你动手还有理了？作为一个有涵养的人，真正的涵养是写到骨子里，不是挂在嘴边的。今天才入学的第二天，你便看不起别的同学，还总是惹是生非，对我们冷嘲热讽，难道只许你欺负人，我连最基本的反抗都不可以？” 田淑兰眉毛狂跳，说不出话来，若是眼神能杀人，韩如月早就死了成百上千次。 若是以被撵走的身份回到家里，一定会被爹爹惩罚，于她姻缘也有损。 田淑兰权衡再三，只得露出一张哭泣的脸，柔声哀求着谢思敏：“谢老师，你不要赶我走，今天的事情，我的确不应该动手，可韩如月也有错，她不应该挑衅我。既然两个人都有错，你不能只罚我啊！” 谢思敏眯起眼睛，眸光牢牢地盯着田淑兰，好似再判断她的话有几分正确。 竹阳郡主的视线就没移开过韩如月，见后者眸子里只有深不见底的黑，根本看不出在想什么，心中泛起合计。 最后还是为田淑兰开口：“谢老师，田淑兰做错事，罚她就是，犯不着将事情做得太绝。” “对对对，还请谢老师收回命令。”袁文珊跟着点头，她和田淑兰私交很好，看不得好朋友被欺负。 “都别说了，这件事韩如月和田淑兰都有责任，都应该受到惩罚。”谢思敏顿了顿，“便让你们去收拾草药房七天。” 听到是草药房，公主们的脸色都很奇怪。三公主和五公主脸上布满了幸灾乐祸，六公主则蹙起双眉，眼中划过担忧。 韩如月心念一动，不由得想起来时碰到的奇怪老妇人，若她掌管的是草药，和她相处七天，的确很让人头疼。 另一边的田淑兰却没注意到大家的反应，只要不赶她走，别的都好说。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她看着韩如月的目光仿佛能吃人，尖锐得恨不得马上杀了她。 趁着两人去草药房的路上，她恶狠狠地威胁：“韩如月，我一定会要你遭到报应的！” 第155章惩罚 引路的小宫女就像没听到田淑兰的话，迈着小碎步走在前面，也不管两人有没有跟上。 夏风带着燥热的气息，好似剪刀般，将院内的树木吹得摇曳，投在地上，露出一个个斑驳的影子。 韩如月精致的面容上布满了冷漠，星辰般的大眼中闪过冷厉，透出的疏离与压迫感，令人心惊。 “多行不义必自毙，小心有一天你真的要被赶走了。” “你……”田淑兰眼睛一瞪，刚要发作，走在前面的小宫女停下脚步。 “田小姐，这里是您负责的地方。”宫女指着的小院子，并不是韩如月走错的那一个。 “怎么是这种破地方，你不会再耍我吧？”田淑兰蹙起双眉，烦躁地挥了挥手，显然对这里的环境很抵触。 她站在门口，也没进去，眼睛转了一圈，指着韩如月说：“她的地方在哪，我要去看看。” 小宫女迟疑地看向韩如月，眼睛里流露出求助的神采，显然不知如何是好。 韩如月对于自己会去哪里，也很好奇，便说：“带路吧。” 小宫女松了口气，再往前走，果然带着二人来到韩如月最早走错的地方。 “这个破院子比刚刚的还要差，哈哈，还是给你收拾，我回刚才的。”看到韩如月的还不如自己，田淑兰兴奋地猖狂大笑，命令小宫女赶快离开，给自己带路。 小宫女连看那个院子的勇气都没有，垂着头，连一句交代都没有，带着田淑兰便急匆匆地走了。 韩如月抽了抽唇角，见两人很快从眼前消失不见，便也不再看。 她上前一步，敲了敲破旧的房门。 等了很久，也没得到里面的回应，便将门推开。 还是杂草丛生的甬道，荒诞的院子，依旧好似很久没住过人的样子。 韩如月皱着双眉，抬腿跨入院子。 双脚才落地，一道阴森冷笑响起：“都说不让你再来，你怎么还敢来？” 韩如月环视一圈，除了荒芜的院子，并没找到说话人的方向。 “笨蛋，不但脑子不好使，连眼神都不好使！” 老妇人的声音越来越近，好像就在她的身板。 韩如月蹙眉，朗声说道：“婆婆，我被谢老师罚扫药材房，宫女将我送到此处，还请婆婆明示我应该做什么。” 过了好半天，老妇人才慢悠悠地询问：“罚了你几天？” “回婆婆，七天。” “可恶，一声不吭就给老妇人安排了人，还要老妇人照顾七天，谢思敏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絮絮叨叨地抱怨声越来越近，从韩如月的头顶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 她刚忙抬头看去，就见一名穿着灰布衣裳的老妇人从树上跳了下来，稳稳地落在她的面前。 韩如月大惊失色，那树木起码比一间房子还要高，老妇人的年纪足以做她祖母，从那么高跳下来，不会伤到自己？ “把你愚蠢的表情收起来，老妇人真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老妇人皱着眉头，嫌弃地撇唇。 她指着里面的破败屋子，说：“既然是来打扫的，你便把里面收拾干净。” 韩如月松了口气，还以为老妇人不会接受自己，没想到这么快便给自己分配了活计。 她不怕干活，怕的是不被老妇人接受，到时还要和田淑兰在一个地方。 她才不要和那讨人厌的家伙在一起。 按照老妇人说的方向，是一间年久失修，摇摇欲坠，随时会塌掉的破败屋子。 她推开门，屋子里乱糟糟的一片，碗筷随意地堆在一个油腻腻的桌子上，地上落了一层土，只有从门口进屋有一条小道上有人行走的脚印。 透过帘子往东厢房的屋里看去，里面的被子褥子堆满炕，衣服用品也扔的哪里都是。 韩如月一阵头皮发麻，她还是第一次见过如此乱的地方。 “西厢房的屋子你不许进去，余下的，你便先打扫吧。” 老妇人不知从何处冒出，声音冷的不行，一点都没有把屋子遭得这么乱的惭愧。 韩如月惊疑地看着她，实在无法想象她是如何安稳活了这么多年的。 “婆婆，这里就你一人住吗？” “要不然呢？老妇人还能和谁一起？”老妇人这话说得格外尖锐，漂亮的眸子里布满利茫，仿佛想到了让她格外痛苦的回忆。 韩如月被她激烈的反应震住，不再多问，找到扫除用具静静收拾。 其实，她不怪老妇人的反应激烈。 就像她自己，被梁之尧虐待的后期，不也是一副不忍不鬼的模样。 老妇人想必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老妇人常年生活在宫中，因为性格古怪得罪了不知多少人，她都已经准备好韩如月会暴跳如雷，意外的是她不但没反应，还乖乖地收拾东西。 老妇人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抿着唇，冷哼一声出了门。 一直干到太阳西斜，也没见有人过来送饭。 老妇人嘲讽：“秀姑胆子真是越来越大，老妇人的食物也敢克扣！” 她拎着几株植物，扔到擦得一尘不染地灶台上。 “你会不会做饭，用它给老妇人做些吃食出来。” 韩如月看着这些草，认出是生长在土地里的野菜，紫苏叶，曲曲菜，荠菜。 这些菜在上辈子时，韩如月没少挖来冲击，有的明明是春天才能长出来，为何在夏日还有？ 她拎起一株好奇的研究着，并未长老，还能入口。 “世家小姐就是世家小姐，连这种菜都不认识，你别告诉老妇人，你不会做？” 老妇人在屋子里来回走，脚上沾着的泥土掉的哪里都是，将韩如月刚刚打扫干净的房间又弄脏了。 韩如月压下对好不容易打扫干净的心疼，朝着老妇人笑了笑，“婆婆，我叫韩如月，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老妇人重复了一遍：“韩如月？老妇人姓裘，叫裘婆婆就是。” 虽然不能得到裘婆婆的全名，能得到她的姓氏，也很难得。 韩如月笑得越发灿烂，将野菜放进洗干净的篮子里，“裘婆婆放心，我会将野菜处理好的。” 第156章古怪的裘婆婆 在打扫卫生时，韩如月便看到屋子里放着粮食。 不同于别处的乱套，粮食这里单独划出一个小地方，里面放的整整齐齐，只是很少有人使用。 韩如月总觉得，这里和别处的脏乱太不相同，应该并不是裘婆婆常活动的发。 从她的只言片语里，也能了解到裘婆婆并不是擅长做吃食的人。 韩如月先将野菜摘干净，随后放在盆子里清洗。 裘婆婆坐在一旁，喝着热乎乎的茶水，鼻子里充斥着干净的清爽味，不再是难闻的霉味，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再看韩如月忙碌的身影，她到有些暗暗吃惊，实在是和印象里的世家千金太过不同。 忍不住问道：“你和谁学的打扫？韩斌官位做的不错，不可能府上连伺候人的丫鬟婆子都没有，让你一个嫡出小姐亲自动手吧？” 韩如月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没料到裘婆婆竟对自己的出身如此熟悉。 她的惊讶尽数落在裘婆婆的眼里，后者笑容里带着嘲讽：“怎么？看老妇人住在这种破地方，便以为老妇人什么也不是了？” “当然不是。”韩如月瞬间收回晃神，坦然地将野菜放到盘子里，“我只是没想到裘婆婆对我很关心。” “关心？”裘婆婆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你觉得老妇人关心你？” “当然，你若是不关心我，又怎会关注我的出身？”韩如月笑容里带着狡黠，“娘亲走后，我过了一段很艰苦的时间，那段日子里我什么都自己动手，不用任何人帮忙，到是学会了不少。” 她当然不会将父亲出卖，让外人以为是他虐待了她。 所以，她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你不用想着为韩斌开脱。男人都是一个德行，有了新人忘记旧人。” 裘婆婆目中满是嘲讽，语气里的冰冷，好似带着巨大的恨意。 韩如月终于发现不对劲在哪里。 裘婆婆似乎对男人有着巨大的怨恨。 只要话题和男人有关，都会引起她激烈的反应。 想到她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皇宫的角落，身边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更没有亲人的身影，韩如月不由得对她的来历越发好奇。 “裘婆婆，你为什么会入宫来？”她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这句话就像戳中裘婆婆的要害，她像一只猫般从椅子上跳起。眼睛瞪大，跃动着凶光，表情都连带着扭曲了不少。 “老妇人为什么会入宫，轮不到你来询问，今天的工作也干得差不多，马上将你的东西收拾好，离开这里！” 韩如月没料到一句话会引起裘婆婆这么大的反应，刚想解释，裘婆婆却已经风一般地冲了出去，动作快得撞翻桌椅。 韩如月无奈地将桌椅扶起，并没有离开，而是将野菜做了简单的炒菜，放到了桌子上。 走出小院子时，天已经越来越黑。 甬道里很安静，只能听到风吹动枝叶引起地刷刷声。 裘婆婆的院子里连盏灯笼都没有，她只能抹黑往回走。 刚路过田淑兰负责的小院子，从一旁的树林中传来几声女人的惊呼。 韩如月脚步顿住，警惕地向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就见黑洞洞的树林里，树影摇曳，狰狞得好似张牙舞爪的猛兽，让人不寒而栗。 她侧耳倾听了一会，那声音并没有再响起。 “奇怪，是我幻听了？” 她喃喃重复着，才往前迈出一步，又是一声哭叫。 韩如月咬着下唇，犹豫着要不要去声音发出的地方看看。 可四周太黑，她又对皇宫不熟悉，实在不敢涉险。 当即，她硬着头皮，按照来时的方向往回走。 黑暗中，一个声音阴恻恻地说：“你看看，不管你怎么叫，也不会有人理你。你还不如乖乖听话……” “呜呜……不要，求求你，我爹是二品官员，若是被他知道，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田淑兰哭求着，她的双手被捆绑着，眼睛被黑布蒙住，看不到是谁绑架了她，让她感到格外的害怕。 “你敢同你爹爹说你遭受了什么？”男人距离田淑兰越来越近，手指在她的脸上游移，随后狠狠地捏住她的下巴，“你敢吗？” 田淑兰吃痛，随意也清楚，她不敢将这一切告诉任何人，甚至害怕被他们知晓。 她的背脊被冷汗打湿，整个人仿佛浸泡在冰冷的水中，找不到出路。 “乖女孩，只要你听话……” 在往下，男人的声音越来越小，黑暗的林子里只剩下古怪的喘息，随后彻底安静…… 韩如月回到院子里时，松了一口气，才发现身子早就凉了一大截。 “如月，你可算回来了。”韩宓一直在门口等着，看到她的身影，欢喜地松了口气。 “怎么样，有没有难为你？”云锦夏竟也在一旁等着，眼睛里充满了担忧。 韩如月被她们的关心温暖，摇了摇头，“没事，我很好，你们还记得我们第一天走错的小院子？我就在那里干活。” “那还叫好？院子里的婆婆一看就是充满了古怪。”云锦夏蹙眉，显然对哪个院子的印象很糟糕。 “你是不是还没吃饭？我为你留了吃食，就在房间里。”韩宓悄声说着，上前拉住她的手。 三人正要回厢房，夕雾从拐角处出现。 “韩二小姐，六公主找您。” 韩如月对着云锦夏飞快说道：“你先回去吧，我很好，有事我会通知你。” 云锦夏出来半天，也怕三公主会找她，只得依依不舍地留下一句：“不管发生什么，只要是难办的事，就让宓姐姐给我带口信，我一定会帮你。” 韩如月心里满是感动，重重捏了捏她的手，认真说道：“你快走吧，我也要去六公主复命。” 并没有找韩宓，她只得先回厢房，韩如月便跟着夕雾向正房走。 “六公主很关心韩二小姐的安危，您放心，一会尽管如实相告便是，六公主会为你撑腰的。” 趁着没人，夕雾飞快地说了一句，随后走在前面，若无其事的模样，仿佛韩如月刚刚听到的话只是错觉。 第157章六公主的关心 夕雾是修夜擎的人，韩如月对她是有几分信任的。 既然她都再三表示六公主好相处，她是不是能放下几分防备？ 这么想着，正房到了。 夕雾为她挑起帘子，却没跟着进去屋里。 韩如月独自一人进去，就见六公主坐在窗户旁的贵妃榻上，看着外面盛开的花蕊，目光沉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竟是她进来的脚步声都没能唤醒。 还是一旁的夕颜压低声音提醒：“六公主，韩二小姐来了。” 修挽歌回神，看向韩如月的眸子里充满了担忧，“如月，你可还好？” 亲切的称呼，让韩如月迟疑了几秒，很快又恢复如常。 “回六公主的话，臣女很好。” 修挽歌下了贵妃榻，亲自扶起韩如月，“这里也没有外人，你不用和我见外。我问你什么，你如常回答就是，那田淑兰可有再欺负你？” 韩如月摸不准她转变的态度源自何处，却也如实将下午的经历回答了一遍，只是隐去裘婆婆院子的脏乱。 “咦？你在裘婆婆的院子里当值？”修挽歌惊讶地挑起双眉，显得很是意外，“夕颜，百草堂里只有一个裘婆婆吧？” 夕颜皱点头，肯定地说：“只有那一个裘婆婆。” “真的是她，她都有很长时间没出现了。我上次询问时，还没人肯告诉我她在哪里，没想到竟是一直在百草园。” 修挽歌目光怅然，显然对裘婆婆很熟悉。 夕颜面无表情地劝着：“六公主被想太多，裘婆婆性格古怪，可能是腿脚不好才没来看你。” 修挽歌揪着手绢撕扯，咬住下唇，小脸上的落寞很是明显：“可是，我总会想起她，担心她过得好不好……如月，她过得好吗？你能告诉我她现在是什么样吗？” 修挽歌祈求着，大眼睛眨啊眨的，像小鹿斑比一样。 韩如月很心塞，她并不清楚六公主和裘婆婆到底是什么关系。加上裘婆婆对男人愤恨，一个古怪的念头在脑海里形成。 六公主该不会是裘婆婆的女儿…… 转念一想，又很不对。 裘婆婆长得虽然很年轻，可她说自己的年龄够当婆婆的了。 难不成六公主是裘婆婆的孙女？ 那裘婆婆岂不是变成皇上的娘？ 韩如月一阵头疼，忍不住看向夕颜。 夕颜恰好一直看着她，对视的瞬间，暗暗使了一个眼色。 韩如月安心，说：“裘婆婆生活的很好，的确因为腿脚问题，才不出院子的。” 想到那个能从树上跳下而完好无损的老太太……韩如月觉得自己这谎言扯得够愧疚。 修挽歌的失落不再掩饰，问道：“她的腿很严重？用不用找太医给她看看？” 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喃喃自语：“她自己就是大夫，太医院的那些人没一个有她厉害。若她自己都看不好，谁又能治好她。” 韩如月得到一个有用的信息，裘婆婆以前是大夫！ 想到何水清洁癖到让人发指，裘婆婆脏得一点都不像女人，也许医术高明的神医都有一个两个独特的怪癖？ “如月，明天你再去裘婆婆那，能不能帮我带句话。”修挽歌咬着下唇，小声而又飞快说着，“告诉她，我很想她，每天有很听话。” 韩如月郑重点头，“我记得了，会如实转告的。” …… 第二天，韩如月来到小院子时，并未看到裘婆婆，只得自己找事情做。到时辰吃饭时，做出美味的食物，放到餐桌上，等到她干活回来时，食物必然会消失干净。 第三天，第四天……接连如此。 韩如月意识到，裘婆婆一定是因为她问的问题生气，故意躲着自己。 莫名的，她觉得裘婆婆很好玩。 便故意在做好饭后躲起来，而没像往常那样去干活。 过了好半天，穿着粗布衣服的裘婆婆才慢吞吞地走了进来。 韩如月跳了出来，当作裘婆婆的路。 “裘婆婆，六公主说很想你，她有按照你要求的去做。” 裘婆婆一愣，可很快将脸上的表情收拾干净，冷哼一声：“老妇人才不认识什么六公主，你干完活就快点离开，别打扰老妇人！” 语毕，拎着韩如月的衣领，像扔小鸡一般丢了出去。 韩如月瞪着小院子紧阖的大门，敲了好几次，却都没人搭理，只好往回走。 快到田淑兰负责的院子时，门嘎吱一声打开，穿着鹅黄.色衣裙的田淑兰出现在门后，对着韩如月招手，“你今天完事的好早，我还要等一会才能干完，不如你到我院子里坐坐，完事后，我们一起回去？” 韩如月停下脚步，诧异地看向她，什么时候两人关系好到能一起回去了？ 这一看不要紧，看清田淑兰此时的精神状态，着实让韩如月大吃一惊。 田淑兰原本细腻的皮肤一片苍白，下眼睑处一片乌黑，一副严重缺少睡眠的模样。 不同于糟糕的脸色，她打扮得格外光彩照人，双环髻上戴着赤金的红宝石发钗，修长的脖颈上带着同款的项链，如玉的耳垂上带的红宝石耳钉，足有拇指盖那么大，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夺目的光泽。 以往倨傲的外表，此时竟带着几分祈求与惊慌。 韩如月下意识便觉得，在她的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否则她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可韩如月又不确定她会不会是骗自己，毕竟两人是敌人。 “如月，以前的事情算我错了，求求你，等我一起回去好吗？”眼见着韩如月要走，田淑兰将门彻底打开，心急地拉住她的手，却没料到，袖子经过拉扯，露出大片的肌肤。 原本的细腻肌肤上，布满血红色的鞭痕，触目惊心，格外骇人。 韩如月哑然地向后退了一步。 田淑兰的手好似被烫到般的缩了回去，将衣袖往下拽，盖住伤痕累累的手臂，却没注意到，她的动作太大，导致衣领向下，露出脖子上暧.昧的痕迹。 韩如月大吃一惊，虽然两辈子她都没和男人接触过，可无意间撞破的韩新月好事，让她清楚那些痕迹是怎么来的。 田淑兰在百草园里受罚，怎会招惹到男人？ 又有谁敢在皇宫里胡来？ 第158章你到底在怕什么 “如月，求求你，等等我吧，很快我就好了。”田淑兰祈求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不时左顾右盼着，似乎对周围的环境充满了恐惧。 韩如月蹙起双眉，“你到底在怕什么？” 田淑兰脸上的血色一点点的消失，双唇蠕动着，似乎不知要如何回答她的问题。 好半天才挤出一抹勉强的笑容，压低的声音里带着三分祈求三分威胁：“我……没怕什么，就是想让你等等我。我们都是公主的伴读，难不成这点小事你也不帮忙？小心我把你的行为告诉给公主，让她们知道你是什么人！” 韩如月冷笑一声。 若她软着语调祈求自己，自己没准一时心软答应她。 可她竟然凶狠地威胁自己，自己凭什么要帮她？ 韩如月面无表情地摇头，“既然你不怕，便不需要人陪。六公主那还有事，我便先回去了。” “韩如月，你当真不肯救我？就不怕我把你的冷漠和狠毒公之于众？”田淑兰提高的音量在小小的甬道里回荡，惊得树上的鸟儿都扑棱棱地飞走。 韩如月头也没回，冷冷地丢下一句：“你愿意找谁说，便去找，我是不会奉陪了。” 田淑兰恶狠狠地瞪着她的背影，心里又恨又怒。 若不是因为她，自己也不会受罚，不会来这个院子，更不会遇到那人，发生那种……事。 都怪韩如月，是她把自己害得这般惨！ 田淑兰气呼呼地扯着帕子，力道大得好似要将其扯碎。 眼角的余光注意到熟悉的衣摆从密林中一闪而过，她眸子一亮，闪过幸灾乐祸的光芒。 韩如月，那人应该要去找你了，我到要看看，你还有什么狂妄的！ 韩如月只觉得有一道阴狠的视线一直盯着自己，不舒服地感觉越来越盛。 忍不住加快脚步，就要穿过甬道，走到百草园正路时，身后突然冒出一只大手，紧紧地捂住她的双唇。 韩如月剧烈的反抗。 身后之人凑到她的发顶，贪婪地呼吸着，“小美人，你好香。” 那阴阳怪气的语调，听着就让人心底发寒。 韩如月瞳孔剧烈收缩着，从怀中拿出修夜擎交给她的烟雾弹，想也不想地向天空射击。 砰。 黄.色的烟雾直冲天空。 身后之人狠狠地骂了一声：“烟雾弹，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该死竟给我惹麻烦。” 韩如月心中一喜，以为那人会知道怕了，将自己放走。 没想到，他竟是拿出一块黑布，试图蒙住她的眼睛。 韩如月意识到这人要带自己走，眼中闪过一抹狠戾，张嘴咬住那人的手指。 “啊！”那人吃痛地叫了一声，挥手将韩如月甩开，狠狠地甩了一巴掌，“臭女表子，你敢咬我。” 韩如月捂着疼痛不已的脸颊，耳朵都嗡嗡作响，听不清那人说了什么，只能看到他虽然穿着内侍服，身材却一般的内侍更加高大，长相普通，属于隐在人群中转眼便忘的长相。 那人伸手便要去抓韩如月的衣襟，阴恻恻地说：“臭女表子，看我等下不收拾你的。” 韩如月拔下金钗，已经做好与男人拼一把的准备。 一道人影快速地从远处跑了过来，指着那人大骂：“你是何人，竟敢动她！” 看到来人是裘婆婆，韩如月心里一时欢喜，又一时忧愁。 与又高又壮的男人想比，裘婆婆又瘦又小，根本不是对手。 那人也同样看了出来，指着裘婆婆笑骂：“老太婆快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哈哈，年轻人，小瞧人会吃大亏。”裘婆婆仰天大笑，随后面容一冷，瘦小的身影化成一道闪电，快很准地直取那人周身要害。 那人眼中闪过诧异，竟是没料到一个老太婆能有这么好的身手。 盯着狼狈匍匐在地的韩如月，他深知这次的任务失败，只好先逃。 裘婆婆并没有去追，而是将韩如月扶起，皱着眉头问：“可伤到哪了？” 韩如月摇头，苦笑着指着右脚，“摔倒时崴了脚，一动就疼得厉害。” 裘婆婆并没有嘲笑她，反而弯身将人扶起，回到小院子。 将她扶到东厢房的大炕上，裘婆婆在西厢房里一阵翻找，不一会便拎着一个小药箱回来。 从里面拿出一瓶药油，倒在掌心里搓热，她命令着：“还不快将自己的鞋袜褪.去，难不成还等着老妇人动手？” 韩如月不好意思地按照她说的去做，露出小巧精致的脚，脚踝处却肿成馒头。 “老妇人可要揉了，你若疼也要忍着，叫的越大声，老妇人便越下重手。” 话没说完，裘婆婆便狠狠地揉着韩如月的脚踝，疼得她差点没尖叫，还好在最后一刻忍住。 裘婆婆暗中观察着她的反应，见她当真不像一般世家小姐那样又哭又闹，暗暗点了点头。 “裘婆婆，她在你这里？”熟悉的嗓音里带着惊慌，修夜擎一边说着，一边闯入屋子，一眼便看到韩如月白皙的裸足。 洁白的肌肤好似凝脂，小巧得好似没有他手掌大，脚踝处却肿胀如馒头看着便觉得疼。 看到不该看到的一幕，修夜擎赤红的视线烫到般地上移，就见韩如月眼睛里充斥着晶莹的泪水，恼羞成怒地瞪着他，好似在控诉着他的孟浪。 “九王爷真是越来越不把老妇人放在眼里了，说闯入老妇人的房间，便随随便便的闯入，你看看，这不就看到不该看的了？你啊，可要为她负责才是。” 裘婆婆翻着白眼，头也没抬，专心致志地揉着韩如月的脚踝。 修夜擎尴尬地清了清喉咙，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他难得的傻乎乎逗得韩如月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还不快出去。” 一句话点醒修夜擎，他转身便出了房间。 裘婆婆冷冷地哼了一声：“多聪明的人在这种事上都变成了傻子。” 她是看得分明，这两个年轻人关系不一般啊。 韩如月听出她话里有话，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垂下视线，不敢再看，露出的两只耳朵红彤彤的。 第159章他的在乎 裘婆婆看在眼里，叹了口气，目光不由得变得深幽，想起自己年轻时的种种…… 裘婆婆面容越来越冷，将药膏收起，声音冷冷的：“好了，这几天安安静静在床上躺着，不要再乱动。” 外面的修夜擎听到动静，连忙走了进来，担忧地看着韩如月：“怎么回事？” 离得近了，韩如月能看到他额角布满汗水，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 心里顿时很感动，修夜擎不住在皇宫，为了进来，显然也要花费一番手段的。 能这么快找到自己，足以证明他是在乎自己的吧？ 这般想着，韩如月便忍不住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发生的时候到还不觉得什么，等说了出来，才意识到有多么的危险。 修夜擎静静听着，并没打断她的话。精致的面容变得越发冷硬，在听到那人见了信号弹都没离开，反而还试图拉扯她时，脸色阴沉得很是难看，冰冷的气息在周身聚集，空气都降低了几度。 他似乎能看见她苍白着脸蛋，努力表现出无畏，只有心里遍布的惊慌，努力和歹人周旋。 还好，裘婆婆就在附近。 否则，他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若不是他要她参加皇族女学，她不会遇到这样的危险！ 这么想着，修夜擎面容上的自责越来越盛，低沉的嗓音暗哑而又温柔：“如月，你离开这里吧。竹阳郡主交给我，我会处理好的。” 没有人在时，他又恢复了平等的称呼，仿佛他们之前的不愉快已经消失干净。 韩如月心里暖暖的，突然觉得，若是能被一个人永远这样宠着，也很好。 可她不是遇到危险就缩在后面裹足不前的人，只有自己变得强大，她才能真正的保护家人。 “王爷，我想要强大，不想遇到一点困难，便躲起来。” 修夜擎望着她长相出众的面容，双眉下，星辰般的大眼熠熠生辉，专注地看着他，好似在说他的意见于她来说格外的重要。 这样的重视，让修夜擎心中心里一暖，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珍视。 “如月，我明白，也清楚你是一个坚强的好女孩。可现在你已经被人盯上，不管那人是竹阳郡主的手下，还是其余人派来的，你都是一个活靶子被人盯着。 以前，我以为有我的保护，就算你在这里，也能护好你的安危。 可危险真正发生时，我又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为何要把你送入险境。我是真不想让你再涉险了。” 韩如月心中的感动无以复加，忍不住问道：“九王爷，你为何要对我这般好？” 修夜擎抿着双唇，低沉的嗓音里充斥着浓浓的情谊，千言万语，只化为一句：“你值得。” 韩如月一听眉开眼笑，眸子里闪着淡淡的喜悦，整个人好似朝阳，散发这温暖。 “九王爷，我的脚受伤，势必要静养。等好了以后，也会陪在公主身边做伴读。届时，没人能暗算我。”她细细分析着，还是想坚持下去。 修夜擎没办法，只得又给了她几枚信号弹。 又派人去通知五皇子，让他加大人手保护韩如月。 修逸朗没形象地吐出一口瓜子皮，“哎呦喂，还真把小爷当老妈子用了？又不是小爷的女人，凭什么让小爷看着？” 斐十五满头黑线，为主子对五皇子的了解而佩服，压低声音说：“五皇子，主子说了，你若是不肯配合，便把红樱的事……” “好了好了，不就是一个女人吗？小爷看着就是！”修逸朗气得跳脚，将瓜子扔回到盘子里，“别说小爷没提醒小九叔，若是韩如月被小爷的魅力迷倒，小九叔可别哭。” 斐十五眼观鼻鼻观心，全当没听见。 韩如月拐着脚回到丹霞院，着实让人担心了一把。 不管是六公主还是韩宓，都不让她走出屋子，至于惩罚，早就被她们抛到脑后。 谢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出奇地是，田淑兰竟是一句话也没说，而是趁机去找谢思敏，也不知说了什么，到头来，两人的处罚都停止了。 班上有人说几句风凉话，却没人接茬，渐渐也觉得没趣，便不再讨论。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等韩如月养好伤，重新回到百草园，夏天已经快过完了。 班级里的人员变动不大，只有田淑兰瘦的下巴尖尖，一张小脸都快没了形。整天阴沉沉地坐在位置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鲜少和人交流，就连往日交好的袁文珊，也不再说话。 袁文珊和她搭了几次话，见她阴沉沉地也不回答，渐渐失了兴趣，便也不再交流，整天围着竹阳郡主转。 “你这几天没来，猜猜草药课的老师是谁。”韩宓压低声音，趁着上课前问道。 韩如月摇头，“是谁？” “就是裘婆婆！” “是她？”韩如月惊讶地挑起双眉，下意识地看向六公主。 之前还用裘婆婆腿脚不好的理由欺骗六公主，若裘婆婆还能来上课，岂不是就证明她说谎了？ 正不知如何是好时，裘婆婆来了。 诡异的是，她竟坐着一个木质椅子进的房间。 那木质椅子能代替行走，她佝偻着身子，终于有几分老太太的模样。 “听说裘婆婆腿脚不好，原本的草药课老师病了，便由她给我们代课。”韩宓细细解释着，似乎没意识到裘婆婆坐轮椅有什么不对的。 明明那天裘婆婆是站着出现在三人面前的，难道韩宓忘了？ 许是看出韩如月眼中的疑惑，韩宓解释道：“之前裘婆婆是走着来讲课的，只是突然腿疾发作，吓坏我们了。” 韩如月松了口气，这样下来，自己扯得谎到是能对上号了。 与裘婆婆视线相对，她突然有一种预感。 裘婆婆会来教她们草药，很有可能是受了九王爷的嘱托来照顾自己。 这么想着，韩如月脸颊发热，忍不住垂下了视线。 心跳越来越快，好像跑进一只横冲直撞的小鹿。 修夜擎精致的面容不时从心底浮现，这一次，她并没有拒绝，而是放任他留在心底。 第160章我和你性格不和 “说吧，你最近几日是怎么了？”竹阳郡主端坐在主位，睨着田淑兰的目光满是厌烦。 田淑兰缩了缩肩膀，咬着下唇，用力得沁出了血丝。 竹阳郡主砰地一声打在桌面上，“别以为我没发现你的古怪，趁着我还有心情问，你便乖乖开口，否则，我直接把你撵出去！” 田淑兰慌忙抬起头，露出一张泪迹斑斑的脸，“求求郡主，不要赶我走，我说……” 她环视一圈，对上竹阳郡主身边的两个丫鬟，忸怩地垂下。 竹阳郡主烦躁地挥挥手，两个丫鬟才退到外间，便听到屋子里响起郡主的咆哮。 两名丫鬟吓得缩了缩肩膀，牢牢看在屋子门口，不让任何人接近。 “蠢货，你连对方的脸都没看见？” 田淑兰整个人颓然地倒在地上，脸上交织着泪水和鼻涕，好不狼狈。 “我没看到他的脸，他每次都用布挡着我的眼睛，并威胁我，要是我说出去，一定让我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呜呜……郡主，你救救我吧，在百草园，他也会来找我，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田淑兰挣扎着爬到竹阳郡主面前，抓住她的衣摆求着，被后者厌恶地躲开。 “你自己和男人牵扯不清，别想拉上我！” 她已经动了要把田淑兰撵走的冲动，突然像是想起什么，问道：“你说那人会来找你？他都什么时候来？你可有法子让他换个人选？” 田淑兰双眼一亮，“你是说陷害给韩如月？我上次也是这么想的，可韩如月身上带着一个很奇怪的东西，点燃后能发出一股浓烟。” 上次田淑兰生怕会被人发现，见到那浓烟时，便吓得逃走，自然没看见裘婆婆的好身手。 “浓烟？”竹阳郡主眸子一冷，对韩如月的不喜越发的浓厚。 她有预感，若是韩如月一直活在世上，势必会阻挠她的计划。 当即，她命令道：“你放心，这次有我，你尽管将那人引到韩如月身边就是。” …… 韩如月觉得田淑兰很奇怪，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粘着她，和她套近乎。 甚至还为上次的事情当众向她赔礼道歉。 “如月，之前都怪我不好，我不应该针对你。你原谅我好不好？从此以后，我们就做好姐妹。” 韩宓被她的道歉欺骗，也在一旁劝着韩如月原谅。 到是云锦夏翻了个白眼，“你这人的脸皮到是挺厚，一会像疯狗般追着我们，一会又能放低姿态向我们赔礼道歉。” 田淑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差点没忍住回讽云锦夏，可想起计划，只好将不耐压下。 对韩如月陪着笑脸：“如月，你到是说句话啊，能不能原谅我？” 韩如月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原谅你了。” 田淑兰露出灿烂的笑容，可随即被她接下来的话浇了一盆冷水。 “做朋友就免了，我和你性格不和。” “噗……” 几声讪笑响起，田淑兰脸色涨成猪肝。 不敢再看别人看她的目光，她低下头，慌慌张张地离开。 “如月，我觉得她有古怪，你注意点。”云锦夏压低声音叮嘱着，在老师进入房间时，回到了座位上。 一堂课平安度过，等到中午用膳时，送饭的宫女鱼贯进入室内，走在最后面的那个，在路过韩如月时，脚步一个趔趄，手中端着的汤眼看着往她的身上泼去。 “小心！”一旁的云锦夏眼明手快地抓住韩如月的胳膊，往自己的方向一扯，那汤碗掉在她的位置上，汤水洒得哪里都是。若是落在她的脸上，想必一定会烫伤。 “你是哪个嬷嬷手下的，连汤都不会端？”六公主脸色阴沉，眼眸里的不悦毫不掩饰。 宫女也不顾地上还都是水，噗通一声跪下，哆哆嗦嗦地对六公主磕头，“六公主，奴婢不是故意的，还请六公主原谅奴婢一次吧。” “哼，你说不是故意就不是故意的？要知道你刚刚差点烫伤挽歌伴读的脸！若是她被毁容，你有几条命能陪的？”五公主阴阳怪气地开口，表面上在为三公主说话，可那语调怎么听都让人觉得奇怪。 宫女吓得逗如筛糠，求救般地看向韩如月，仿佛在说此时只有她才能为自己求情。 六公主关切地看向韩如月，“有没有被烫到？” 韩如月摇头，“还好有锦夏在，臣女没事。” 五公主见自己被忽视，面容顿时变得越发难看，恶狠狠地瞪着宫女，提高了音量：“你们都是死人？看到她犯错，还不送到惩戒堂！” 一听要被送到惩戒堂，那宫女彻底慌了手脚，求助般地看向带头的宫女，嘴.巴张开，刚要说什么，就被那宫女用锦帕堵住了嘴，拉扯着向外拽。 那宫女绝望地挣扎，发现自己挣脱不开后，垂下了双手，只有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带头宫女。 韩如月一直留意着她的反应，见状细细的记在心里。 短暂的插曲过后，宫女将韩如月的位置收拾干净，下午的课程继续进行。 期间田淑兰又找了各种理由接近她很多次，可没回都被她不软不硬地讽刺回去。 韩如月注意到，越接近散学的时间，田淑兰越焦躁不安，不时的用眼角余光观察折她的反应。 这种时候若还没发现她图谋不轨，韩如月便是傻子了。 垂下视线，她将书本收拾整齐，跟在六公主的身后，打算一起回丹霞院。 这时，五公主却是提议：“难得今日散学早，不如我们去公园里玩上一会，再回去。” 五公主是当今皇后的亲女儿，在所有公主里地位是最高的。她的提议，就算六公主都不能随便拒绝，更何况是这些世家小姐了。 当即没有人敢拒绝，纷纷同意五公主的提议。 五公主很开心，便让丫鬟将这附近的公园拾掇干净，一行人便慢慢悠悠地向那里走去。 韩如月看着周遭的景象，树木林立，鸟语花香，景色怡人，让人心旷神怡。 可再自信看，这花园正巧在小院子的旁边，隔着的正是几天前她遇到歹人的甬道。 第161章游玩 韩如月细微的脸色变化被一旁的韩宓注意到，后者凑了过来，轻声询问：“可是脚踝又不舒服了？” 韩如月摇头，想了想，还是压低声音解释：“这里便是我遇险的地方，一会你和锦夏可要注意着些，千万不能独自乱跑。” 韩宓脸色一白，小心地巡视一圈，“真不敢想象，皇宫里竟也这般危险。那些人的胆子真大，难道就不怕被发现吗？” 韩如月冷笑，皇宫里的人的确胆子不小，否则也不会做出上辈子那种疯狂的事情。 垂下视线，她当作没发现这些异状，牢牢跟在六公主的身后，绝对不离开半步。 花园的中央有一座凉亭，宽敞得足够将所有人坐下。 公主们围坐在内圈的石桌上，世家小姐们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大家看着周遭的景色，不时打趣小闹，气氛到是欢快不少。 “我看今天大家玩的也很尽兴，不如就把晚膳设在这边享用。”五公主再次提议，对着一旁的宫女示意，让她把御膳房的晚膳送过来。 六公主蹙起双眉，迟疑地说：“五姐，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难得我们能聚集在一起，未来又能有几次这样的机会？我看今日我们便好好庆祝一番，不去想那些没趣的教条！” 五公主豪迈地挥了挥衣袖，夸大的袖口飞扬，像是荡漾的波纹，美丽而又暗香频动。 三公主拍手称好：“还是五妹妹的提议好，我早就想把大家凑到一起玩耍了。今日天气好，又没有风，在室外用膳还能凉快不少。” 三公主这么说，大家都暗暗点头。 公主们住的地方有冰块供应，并不会觉得热。 世家小姐们可就惨了，不但没冰块，房间又小，还不通风，每天都热得难受，到宁愿在外面的阴凉处歇息。 更何况这里是皇宫，没有允许是不能随便乱走的，也不用怕撞见外人。就算有男子，不是皇上，便是皇子。不管遇到谁，也都不算吃亏。 原本还迟疑的世家小姐越想越心动，有几个胆子大的帮着五公主和三公主张罗，气氛越来越热闹起来。 六公主蹙起双眉，她还是觉得不妥，看着垂眼安静坐在一旁的四公主，清楚这位是个怕事的主，从来不发表意见，指望她是没用的。 她向后看去，韩如月和韩宓就坐在她的附近，与她视线相对，韩如月走到她身边，“公主可有吩咐。” 六公主扫了一圈，见没人注意到她，压低声音飞快说了一句：“一会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随后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般，淡淡地吩咐：“你扶我去那边，我想看看鲤鱼。” “看什么鲤鱼，你快留下帮我们想想一会玩什么游戏！”三公主拉住六公主的手，不让她走，“那鲤鱼就在水里，跑不了的！” “就是，难得能在外面好好玩，你怎么一点积极性都没有。”五公主捂着嘴笑，眼睛里却寒光涌动。 六公主对韩如月挥挥手。 韩如月便老老实实地回到自己的座位处，不再说话。 韩宓手里捧着鱼食，喂着池塘里的鲤鱼，与韩如月对视一眼，两人的视线里都是心照不宣。 一旁的云锦夏就没她俩的好悠闲，由于三公主最是上心，提出一个又一个想法，把云锦夏和江姿指使得团团转。 江姿眼睛里蓄满了恼火，她从小长得漂亮，在家里被视为明珠，都是下了苦心培养，什么时候做过这等粗活。见韩如月和韩宓悠闲地坐在不远处逗鱼，顿时冒出一个想法。 她装作站不稳地摔倒在地，捂着脚踝，面容痛楚，“三公主，臣女的脚不慎崴伤，想到那边坐一会。” 三公主蹙眉，“你怎么天天不是这事就是那事，身体要是弱，就快点回家去。” 江姿的脸颊顿时长得通红，家里想要将她嫁入皇宫，若是被扣上身体弱的帽子，想来她也没一飞冲天的机会。 不由得为自己临时决定的计划暗暗后悔，咬着下唇，一副要哭又不干哭的模样。 三公主看得厌烦不已，信手指着韩如月：“你过来，接替她的位置。” 被点了名字，韩如月先看向六公主，得了后者的准许后，才缓缓站起身，慢吞吞地走到云锦夏身边站定。 她那一眼让三公主看得清楚，冷笑：“还是六妹妹会调.教人。” 说完，意味不明地扫了江姿一眼。 江姿僵硬地站在原处，退下也不是，再表衷心也不是，不由得越发尴尬起来。 见三公主让宫女拿出一个毽子，命令韩如月和云锦夏比赛谁踢的多，心里更加后悔了。 别的她有可能不擅长，可踢毽子鲜少有人能踢得过她。 多好的一次在公主面前表现的机会，竟是让她就这般白白错过。 一时间，她看向韩如月的视线越发意味不明。 竹阳郡主看似在欣赏美景，其实没错过这段小小的插曲，她将田淑兰叫道身边，如此这般的吩咐一遍，末了叮嘱：“能不能成就看你自己了。若这次你再搞砸，也不用再留在我身边。” 田淑兰诚惶诚恐地答应，慌慌张张地离开，看着韩如月的眸子里充满意味不明的意味。 随后，她凑到江姿的身边，说说笑笑。 江姿正巧尴尬在那里，有人能解围，顿生感激，两人很快便熟悉了。 竹阳郡主见火候差不多，便主动提议：“看人踢毽子有什么意思，不如我们化为为五组比赛，看谁踢得最多，便是获胜。” 说着，她褪下手腕上戴着的镯子，放在桌面上，“这便是我拿出来的彩头。” 三公主眼前一亮，也抽出金钗，“好提议，这是我的彩头。” 五公主紧随其后，四公主咬唇，她出身一般，穿戴的首饰是姊妹中最不好的，拿出来只会被人笑话。可不参加进去，反而让人觉得不合群。 最后只得将自己最喜欢的镯子放在桌子上，心里都在滴血。 六公主见四公主都参与进去，只好也褪下一根玉钗。 “好，谁赢了比赛，这些好东西便是谁的！你们可要争气，别掉链子！”三公主环视一圈，笑得两只眼睛弯成月牙。 第162章踢毽子 说是公主们也会参与进来，可真的到比试时，公主们或多或少都让丫鬟代替，只有三公主和五公主亲自下场，大展身手。 很快轮到韩如月上场，她的对手是江姿。 “韩二姑娘，承让了。”江姿款款一笑，模样说不出的美丽，风.情万种。 韩如月在她的笑容里却是领略到不同的意味。 她蹙起双眉，心中暗暗提防。 云锦夏和韩宓想到她身边去帮忙计数，被袁文珊一把挤开，“这数可不能由你们数，万一多了算谁的？” 脾气不好的云锦夏顿时瞪眼，“谁会干那种事！” “这可说不准。”袁文珊故意拉长声音，“有的人为了赢，可是什么都能干出来的。” “你……” “好了，锦夏，别和这种人一般计较，我们在旁边数着就是。”韩宓生怕两人会吵起来，将云锦夏拉到一旁，压低声音安抚着。 另一边，韩如月和江姿已经开始。 两名少女年龄相仿，长得都很好看，穿着漂亮的衣裙，踢着毽子，到有一种别样的风.情，好似在翩翩起舞，格外的好看。 一时间，周围的人全都看痴，差点忘记继续计数。 “乖乖，原来我就知道如月好看，没想到踢个毽子都能这么好看。”云锦夏挑起双眉，眼中的欣赏毫不掩饰。 韩宓笑着锤了她肩膀一把，“你是个女孩子，别装得好像男人一样。” 云锦夏摊开双手，“这有什么的，在边关女人也能随便外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哪里像京城，天天龟缩在一方小天地里，好没意思。” 云锦夏惆怅地看着皇宫高高的墙壁，有多少的女人渴望一飞冲天，成为让人瞩目的存在。 可她恨不得插上翅膀，逃离此处。 韩宓被她的话感触，竟是对边关平添了几分向往。 两人想的出神，没注意到韩如月的毽子突然被踢飞。 按理说，她力道控制的很好，并不应该飞得又高又远，可半空中就像有人控制着，让它飞了向天空。 韩如月下意识地向毽子飞出的方向追去，她的视线只盯着毽子，没注意脚下。 只觉得脚上突然一绊，身子便不受控制地向凉亭的围栏外倒去。 “小心……” 惊慌地叫声四处响起，慌乱之间，韩如月看到近在咫尺的田淑兰，以及她脸上掩饰不住的阴险！ 电光火石间，她感觉到不妙，一把扯住田淑兰的衣领。 “你干什么？松手！”田淑兰护着衣领，惊慌地大叫，试图掰开她的手指。 可韩如月攥地死死的，硬是不肯松开。 噗通噗通，两声落水。 少女们彻底乱了。 “快救人！” “来人啊，你们谁会水，还不快下去！” 惊慌地求助四处响起，云锦夏刚踩着围栏要跳下去，就被六公主拉住了手。 “你再跳下去，是怕今天的事情闹得还不够大？” “可是，如月落水，我又怎能见死不救？”云锦夏皱着双眉，满脸地焦急。 “我不会让如月出事，已经有会水的婆子要下水救人，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坐在这里，等她上来再去。” 六公主脸色很难看，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韩如月还能出事，让她觉得深切地对不起小九叔。 “锦夏，你先听六公主的吧。这里是皇宫，你不能乱来。”韩宓忧心不已，也劝着云锦夏。 云锦夏没法，只好愤愤不平地跳下来，“若是还没人来，你们谁也不能拦我！” 另一边的韩如月在水里扑腾着，她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顶。 因为上辈子便是死在水里，重生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很怕水，怕到连洗澡都不敢。 对于自己这个软肋，她生怕未来被拿捏住，便忍受着恐惧，在浴桶里练习闭气，渐渐的，到从开始的惊慌，到后来能在水中憋一会。 刚落入水里，她便提前吸了好大一口气，手脚并用地想往岸边扑腾。 偏偏田淑兰这个麻烦反手抓着她的衣服不松手，害得她呛了好几口水。 “松开。”韩如月气急败坏地拉扯着她的手指，早知道她这么弱，就不抓着她不放了。 “不，别留我自己在这儿。”田淑兰又惊又俱，“我不会水。” “我也不会，可你继续抓着我不放，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不……我不要死……救命……” 死激发出田淑兰求生的本能，挣扎着抓着韩如月的手，说什么都不肯松开。 两人都穿着宽大的衣裙，吸足了水分重得好似铅块，渐渐的向水底沉。 韩如月憋着的那口气早就散了不少，又喝了几口水，目光也变得不再清明。 这时，几个跳入水中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韩如月努力看去，就见几个模糊的影子向自己游了过来。 韩如月松口气，晕倒前的最后念头便是，还好，没被这个蠢货害死。 压出肚子里的水，韩如月的眼睛睁开一条缝隙，就见公主和世家小姐们将自己团团围住。 有人焦急地询问：“两位小姐怎么还没醒？” “能被救上来，便是菩萨保佑。希望她们没事。” “快把韩二小姐和田小姐送到旁边的院子里换身衣裳，若是沾染上风寒可就不妥了。” 有人提了一句，人群顿时相应，便有两个眼生的宫女将韩如月搀扶起身。 韩如月闭上双眼，沉默地配合着，眼睛悄悄睁开一个缝隙，不是打量着周遭的景象。 越往前走，她便注意到离上次出事的地方越来越近。 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她刚想停下脚步，就听身旁的宫女说道：“不是说只有一人，怎么变成两个？这可怎么送？” “别管了，送到一起便不用管。”另一名宫女冷冷吩咐着，剩下人便不再开口。 意识到这些宫女也听命那些人，韩如月便不干轻举妄动。 她重新阖上双眼，装作昏迷的样子，感觉到宫女们将她放到一个床榻上，田淑兰也被放在一旁。 有人要去解开扣子，韩如月忍不住僵住身体。 “别动，就这样吧，我们快点离开这里。”之前说过话的宫女冷冷制止，一行人鱼贯而出。 第163章来人 韩如月竖起耳朵听了一会，确定房间里没任何的动静，才睁开了眼睛。 只见她躺在一张灰扑扑的床上，周围陈设简单，除了摆着的桌椅，便只有角落的衣柜，余下的再无他物。 韩如月看了一眼田淑兰，后者双眼紧闭，显然还没醒过来。 韩如月小心翼翼地下床，见干净清爽的衣服就放在一旁，连忙拿在手里。 这时，远处响起脚步声，听声音，应该不止一个人。 她环视一圈，将柜子旁的窗户推开一条缝隙，见周围没人，连忙用最快的速度跳了出去。 刚把窗户阖上，屋子里的门便被推开。 韩如月连忙蹲下身子，屏住呼吸，生怕会被人发现。 “就是这个？” “应该就是她。” “快将人摆好。” 里面说话人的声音很小，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后，那些人又匆匆离开。 韩如月正奇怪着这帮人匆匆忙忙所谓何事，刚想从藏身的地方悄悄离开，就听到不远处又响起少女担忧的声音。 “也不知韩二小姐和田小姐怎么样了，我们还是快去看看她们。” “韩二小姐和田小姐就是被安排在这儿？”三公主环视一圈，没想到在皇宫里也会有这般不起眼的小角落。 五公主用宽大的衣袖掩着唇笑，“三皇姐这就不懂了吧，这宫里啊，大着了。我们还是快点进去吧，时辰也不早了。” 竹阳郡主也在一旁附和：“快点接完人，再等下去皇宫门就要关了。” “表姐莫要着急，若是宫门关了，你可以宿在我那里。”五公主双眼亮晶晶的，越想越觉得兴奋，扯着竹阳郡主的衣袖竟是不肯走了。 竹阳郡主微不可察的轻轻蹙眉，若是再耽搁下去，好戏就不能上演了。 还以为五公主是知情的，这般看去竟是巧合？ 竹阳郡主细细打量她的反应，看不出她笑容背后隐藏着怎样的情绪，只得先将人哄住，继续提议道：“天寒露重，若是再耽搁下去，令韩二小姐和田小姐感染上风寒就不美了。” 一直未开口的六公主闻言点头，“我们还是快进去吧。” 说完也没管身后的人有没有跟上，她率先向房间走去。 她是真的担心韩如月的安危。 小九叔将人托付给自己，若当真出了事，她又如何向小九叔交代？ 这般想着她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有宫女抢先一步为她打开房门，撩开东厢房的门帘儿，六公主还未看清室内的情况，那宫女就是“啊”的一声惊叫。 “怎么回事儿，你是哪里当差的？在主子面前大声喧哗成何体统？”夕雾脸色难看的护住六公主，往床榻上看去，竟是见到一大片雪白的肌肤，脸色顿时一白。 慌忙向六公主望去，就见六公主也看到了榻上的情况，小脸儿阴沉的好似锅底。 “你去看着门，莫要让外面的人进来了。”六公主小声叮嘱着，试图将事态减轻到最低。 然而竹阳郡主竟是带着人冲了进来。 “我听到有人惨叫，屋里发生了什么事，六公主可好？。” 竹阳郡主面容慌张，好似真的很担心。 六公主的视线，就没从她脸上移开过，从小在宫中长大，女人之间的手段她再了解不过。 这竹阳郡主一反常态，竟是冲在了前面，莫不是跟这事情有关系吧？ 不管这事儿是谁策划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先保护住榻上人的名节。 六公主看了夕雾一眼，后者微微点头，灵巧的走上前，将榻上的情况挡遮挡住。 竹阳郡主冷冷地看着她，居高临下的视线令人头皮发麻，好似用阴冷的蛇蝎，“让开。” 夕雾垂着视线，硬是站在原地，没让开半步。 五公主捂着嘴笑，“表姐，那可是六皇妹养的好狗，除了六皇妹的话，谁人都不听的。” 她这话说得不好听，令六公主的小脸瞬间阴沉下来。 表面上五公主和六公主看着关系很好，其实二人因为母妃的原因，只是面合心不合。 此时，五公主当众讽刺六公主，一点情面都不留了。 “五皇姐，您这般说可就没意思了。夕雾是我的丫鬟，可不是你身边的阿猫阿狗。” 六公主语气淡淡的，精致小脸上挂着冷漠，笑容消失得干净。 五公主眼睛一沉，扳着脸提高音量：“修挽歌，你说谁身边都是猫狗呢？你也在我身边，就不怕把自己骂了？” 六公主也不恼，依旧用淡淡的语气讽刺：“我什么时候凑到五黄姐跟前了？五皇姐的品味可不是我能驾驭的。”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竟说五公主只能和猫狗玩到一起了。 短短一句话，将她周围的人全骂了。 竹阳郡主平时和五公主走的近，此时脸色也不好看。 六公主却像是没事人一般，拉着三公主和四公主说话，妥妥的划清界线。 五公主自小受宠，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恶气，狰狞着一张脸就要开骂，被竹阳郡主拉住了手腕。 她是看出来了，这位平时低调少言的六公主，故意用言语刺激她们，不就是为了不让她们搜寻床榻上的人是谁吗？ 看来床榻上躺着的一定是韩如月，那些人的事情办成了！ 竹阳郡主心中一阵激动，也不管六公主的计量，直接让宫女将夕雾挤开，冲到了床榻前。 青烟色的幔帐将床榻上的人影挡住，只露出大片的白嫩肌肤，却看不到床榻上人的长相。 竹阳郡主唇角微微勾起，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韩如月身败名裂的景象。 她激动地掀开幔帐，夸张地尖叫：“这……这是怎么回事？” 一名影子从床榻上跳了下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众人磕头，“求公主饶命，奴才是无辜的。” 六公主定睛望去，竟是一个穿着单薄，光着上身的太监！ 顿时一阵天旋地转，若不是夕雾眼明手快地扶住她的身子，她早就摔倒在地了。 “你……是何人，为何在这里！” 那太监不敢抬头，哆哆嗦嗦地说：“奴才正在打扫房间，韩二小姐突然闯了进来，盯了奴才片刻，便让……让奴才……上床……” 第164章太监在床上 那太监后面的话说得支支吾吾，可大家都不傻，瞬间听明白他的言外之意。 袁文珊夸张地捂着双唇，“没想到韩二小姐竟有这等嗜好，平时也没看出来啊！” “抬起头来，让我看看。”五公主幸灾乐祸地命令着，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 那太监畏缩了一下，还是听命抬头。 房间有短暂的安静，那太监长得不错，一双浓眉下，是又黑又亮的大眼睛，却闪烁着精明的光芒，让人觉得善于心计，打了几分折扣。 “若是这般长相，我到是明白韩二小姐为何会这般想不开了。”袁文珊大笑着，对着一旁的人挤挤眼睛。 云锦夏上前推了她一把，“怎么说话呢？你若喜欢你上啊，凭什么说如月，你看到这太监和如月在一起了？” 袁文珊被推得向后退了几步，眼睛里闪过恼火，“他刚刚清清楚楚地说了，是韩如月威胁他的，你耳朵聋没听见？” 云锦夏冷笑，“我听见又如何，这一切都是他说的，我们并没有看到！” 韩宓也在一旁白着脸点头，“对，如月才不是这种人。” “两位小姐，我明白你对朋友的在乎，可是，你们是不是忘了，床上还有一个人呢。” 竹阳郡主一脸愧疚地说着，“我没好意思看，不如你们上去检查检查，万一当真是韩二小姐，你们也能帮着善后。” “就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们和韩如月那种人在一起，保不准哪天也会做出这种事。”袁文珊大声嘲讽着。 云锦夏被她这幅嘴脸恶心到了，撸起袖子就冲了上去。 厢房里一时间乱成一团。 正在此时，一道清亮的嗓音响起。 “好一个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到是不知道，自己被人分到哪一类去了。不如袁小姐当面告知？” 这声音太过熟悉，众人的视线忍不住向声音的发出地望去。 就见韩如月还穿着湿漉漉的衣服，站在门口，冷眼看着她们，目光里的嘲讽，好似在看一群无理取闹的孩子。 云锦夏和韩宓惊喜地迎了上去，想要说什么，却被她一个眼神制止住，后者顿时心照不宣地闭嘴，等着将面前的事情处理好后，再细细询问。 “韩如月，你怎么能在这里？”袁文珊吃惊地惊叫，随即捂住双唇，生怕自己暴露地更多。 韩如月眯起双眼，冷冷地反问：“我不在这里，又应该再哪里？不如袁小姐指点我一二？” 众人的视线短时落在袁文珊的身上。 六公主嘲笑着问道：“袁文珊，你到是说啊。” 袁文珊一张脸涨得通红，飞快地睨了竹阳郡主一眼，就见后者脸色阴沉得十分难看，仿佛时刻酝酿着风暴，就要发作。 被她恶狠狠地视线瞪了一眼，袁文珊心头一跳，连忙大声地回道：“韩二小姐，这太监刚刚亲口说了你的独特爱好呢！应该在哪里，想必你比我们都要清楚吧？” 韩如月看向那太监，原本还胸有成竹的后者，此时惊慌失措，额角上布满了汗水，身体微微发抖，强镇定着不让自己显现出来。 “我见过你吗？” 那太监下意识地想要摇头，可又想到那人的叮嘱，连忙硬着头皮说：“见过，就是你让奴才……上.床的……” 韩如月冷笑，“若这般说的话，床上的人又是谁？”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大家惊骇地看向床榻。 韩如月就在面前，那上面的又是谁？ 想到同她一起落水的田淑兰，大家心中有了答案。 恰好田淑兰在此刻转醒，发现自己衣衫凌乱的躺在床上，周围满是人，吓得尖叫。 “怎么回事，为什么是我躺在床上，不应该是韩如月吗？郡主，你……” “闭嘴！” 竹阳郡主恶狠狠地打断她的话，提起的音量犹如炸雷一般，吓得所有人安静下来。 田淑兰的脸好似被寒霜打了的茄子，黑紫得吓人。整个人缩在床榻的角落瑟瑟发抖，看着跪在地上裸着上身的太监，只觉得分外耻辱。 再也忍不住，崩溃着哭求：“郡主……求求你，救救我吧……” 原本大家就很好奇她被打断的下文，此时又放着这么多公主不求，反而去求一个郡主，众人的目光顿时变得耐人寻味，在她们二人的身上来来回回地扫视。 竹阳郡主气得不轻，恨不得马上摔门而去，又怕田淑兰不管不顾地乱说一通，将自己暴露，只得对一旁的丫鬟吩咐。 “你们还不快将田小姐带走！” 众人顿时上前，将田淑兰围住，挡住她泄露的春.光。 韩如月看戏看够了，对着竹阳郡主露出挑衅的笑容，“袁小姐说的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田小姐交给竹阳郡主，我们都能放心了。” 这话红果果地讽刺竹阳郡主和田淑兰是同一类人，放在田淑兰和太监牵扯不清的事情上，顿时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韩如月，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实话实说罢了。难不成田小姐不是郡主的伴读？”韩如月歪着头，表情何其无辜，说出的话却气死人不偿命。 满意地欣赏竹阳郡主一点点地变脸，她笑着向六公主微微点头，“六公主，还请你准许我去找个地方换身衣服，湿漉漉贴在身上到底不舒服。” 这席话引起袁文珊的注意，她自认找到韩如月话中不对的地方，尖锐地问道：“你和田淑兰一起掉入水中，一起被送到这座小院子，为何田淑兰会自己在这间房间里，你又去了何处？” 韩如月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咄咄逼问而变脸，坦然地笑着回答：“这些还得问问竹阳郡主了，你安排的人也太粗心，竟是把我和田小姐分别送到两个厢房。万幸我不在这间房间，否则还解释不清了呢。” 说完，她意味深长地睨了太监一眼，后者惊恐地缩了缩，将头埋地低低的，为接下来等着自己的下场而紧张。 袁文珊还想再问，被竹阳郡主冷冷地打断：“既然如此，韩二小姐快去换衣服就是，这里也没你的事了。” 语毕，狠狠地瞪了袁文珊一眼，令后者慌忙闭上双唇，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第165章你是故意气我 在皇宫里发生的事，牵扯到郡主和世家小姐的名声，就算能调查出真相，这些人也要掂量能不能说出来。 因此，那名长相不俗的太监便成了替罪羔羊，出了院子便被强迫吃下一颗药丸，听说没撑到审讯时，便暴毙而亡。 没有了了解事情真相的人，就算韩如月将自己看到的情况讲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坏了名声的田淑兰则被请出皇宫，虽然事情被压了下来，可世家们一直关注着皇宫里的动态，听说此事后，都猜到是田淑兰惹得皇宫哪位贵人生气，才会被撵出来。 一时间名声掉落谷底，没人敢上门提亲。足足耽搁到二十多岁，才被嫁给一个从商的糟老头子做填房。 留在皇宫的韩如月并未将事情的真相告知好友，而是随便找了个借口糊弄过去。 并不是她不信任六公主等人，而是这件事是竹阳郡主针对她设下的埋伏，若将好友们牵扯进来，事情只会变得更加糟糕。 “你也受惊了，不如先歇息几天。”六公主漂亮的小脸上带着自责，趁着室内没人时，悄声说道，“我听说你住的地方很糟糕，先忍一忍，玉姑姑安排的，我也不好违背。” 韩如月了然，她还想着六公主对自己不错，又是修夜擎找来的，按理说并不会对自己太差，原来是因为有外人插手，她也没办法。 玉姑姑掌管住宿，不知是宫里谁的爪牙。 韩如月笑着摇头，“住的地方还好，公主并不用为我费心。” 相比上辈子在梁府受的罪，皇宫里已经很好了。 六公主还想说什么，见她不似作为，便也不再纠.缠下去。 等到了第二天，韩宓陪着六公主去上课后，夕雾又悄悄来找她。 “韩二小姐，请你跟奴婢走一趟吧。” 韩如月挑起双眉，“这次又是谁？” 夕雾苦笑着摇头，“您就别为难奴婢了。” 韩如月清楚，这些宫女也是身不由己，便不再多问，跟着她来到上次到的花园。 才到了那，身后的密林里便响起轻轻的脚步，她转过头，就见一身玄色衣袍的修夜擎缓缓走向自己。 斑驳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发丝染上金色，灿烂得好似朝阳。偏偏精致的面容上布满冷意，深邃眸子里的冷光好似化为利刃，将她牢牢地钉在原地。 “臣女……”她刚要福身，就被修夜擎抓住手臂。 “韩如月，你是故意气我？” 修夜擎没有用本王。 他不想去管那些没用的礼仪教条，也不想去管守在附近的宫女和侍卫会如何看待他的失控。 从他得到韩如月差点被算计的那一刻开始，他整个人就像掉入热油中的水，恨不得将竹阳郡主揪出来亲自收拾。 他从来没为自己的决定后悔过，只有将韩如月送到皇族女学，是他这辈子最后悔做下的决定。 “我什么时候要故意气您？”韩如月困惑地反问，迷茫地眨眼睛，她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地事情，气得九王爷失去理智？ 修夜擎冷哼一声：“昨天的事情，你为何不和我说？” “我怎么和您说，难不成你要我躲在角落给您发信号弹？那么今天被赶出皇宫的就不是田淑兰，而是我了！” 韩如月翻了个白眼，原来就是为了这种小事，她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情。 就算料到真相是如此，亲耳听到，他还是从短短几句话之中幻想出当时的危急。 他忍不住收紧握着她胳膊的大手，“之后呢？你为何也不通知我。若不是我得到了消息，想必永远不会从你口中获知？” 韩如月蹙起双眉，分外不理解他的反应，“九王爷，事情既然已经轻松处理好，为何我还要找您？难不成你想让我向你求助，向你哭诉？很抱歉，我并不会那么做。” 她早就清楚，自己选择的是一条艰辛的道路，当然不会因为横档在面前的困难，便要放弃。 修夜擎薄唇一抿，浑身上下散发着凛冽的冰冷气息。眼中蓄积种种情绪，令韩如月心跳漏了半拍。 沉默在两人之间流转，就在韩如月想要找个话题打破沉静时，他豁然开口：“韩如月，你到底把我当作什么？” 韩如月眼睛一阵恍惚。 当作什么？ 她知道他是九王爷，感觉到他在心目中占据的分量。 就是不干幻想把他当作什么。 先不说两人悬殊的身份差距，就光说她要复的仇，招惹到的一系列麻烦，就不能和他牵扯在一起。 更何况……她不确定他是不是对她有同样的想法。 她垂下眼帘，挡住眸子里一闪而逝的种种想法。当情绪恢复平静时，才幽幽开口：“您是九王爷，我把您当作长辈一样敬重着。” “长辈？”不敢置信耳中听到的，修夜擎嗤笑一声重复，“你把我当长辈？” 他克制不住地收紧大手，力道大得好似要将她的骨头捏段。 韩如月两条黛眉微微一蹙，明明很疼，却没表露出来。 修夜擎的视线牢牢锁定在那张倾国倾城的小脸上，种种情绪在心里翻江倒海，最后还是被他硬生生地克制住。 他一把松开她的手臂，高大的身子向后退了一步。 “韩如月，你当真心狠。” 他的语调恢复冰冷，好似万年不化的冰川，让她整个身体都是冷的。 韩如月垂着头，不敢去看他的脸，自然错过他此时难得的失控。 她握紧双手，指甲扎到掌心里，形成一个又一个小小的月牙。疼痛让她保持清醒，克制住冲动。 否则，她也许控制不住自己，想让他等自己几年。 可她不能这么自私，他是皇上的亲弟弟，早就到成婚的年龄，哪里还有时间耽搁。 她的平静，令修夜擎觉得脸上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所有的情绪，所有的激动都被压下。 他擦了一遍脸，幽幽开口： “本王给你的承诺依旧有效，韩如月，不管你遇到什么危险，还是可以来找本王。” 第166章你可愿意等我 韩如月霍然抬头，撞上修夜擎已经面无表情的脸。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对我这般好？”她无意识地低声询问着，一个猜测在心中形成，又不干相信。 “为什么？本王也很想知道。”修夜擎自嘲一笑，右手捂住胸口，“等本王发现时，这里已经忘不了。” 他的声音很轻，到了最后，好似要在空气之中飘散，只被她隐隐约约地扑捉到几个词汇。 韩如月望着他转身意欲离开的身影，心脏激烈跳动着，好似随时都会冲破喉咙，跳出胸口。 当他彻底转过身，好像就要从面前消失时，她终于忍受不住，拉住他的袖子。 “九王爷，您是在乎我的？”她忐忑不安地询问着，拼尽所有的力气，“你是如何想我？” 修夜擎停下脚步，淡淡的眼光射过来，“你会在乎？” 他淡淡反问，用空闲的那只手拂掉她的手指，向前踏出一步。 韩如月所有的好奇，所有的冲动，所有的不甘心，都被他调动到顶点。 心里有个声音不断提醒着她，若是不在此时将人留下，她也许这辈子都会后悔。 去他的复仇。 去他的年龄差距。 去他的身份地位。 她已经是重新活过一次的人，还有什么是不敢去追逐的？ 韩如月咬了咬牙，豁出去地说道：“九王爷，你能等我吗？” 修夜擎停下脚步，背对着她，并没有回头。 望着他挺拔高大的背影，韩如月的内心翻涌，一直以来被忽视，被压抑的感觉呼之欲出，令她徒增不少的勇气。 “我……我今年才十三岁，也许要过个几年才能嫁人，你……你可愿意等我？若是不愿意，就请你不要再对我这般好，不要再做令我误会的举动，不要在我遇到危险时，第一个冲到我面前，承诺会保护我……” “九王爷，我一直习惯靠自己的生活，清楚这个世界上也许亲人都靠不住。所以，我才会小心谨慎，步步为营。” “你对我的好，实在让我太意外，太不知所措，我不明白应该如何回应你才行。” “所以，你若不是在乎我，就请不要再对我好了。” 才开了一个话题，接下来的话便说的简单许多。 这是压抑在心底的秘密，她终于能说了出来，顿时觉得轻松不少。 “你以为我闲得无聊，才会对你好？” 男人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其中蕴含的情绪，只有微微发抖的背脊才显露出他此时的激动。 “若不是在乎你，我为何费尽心力，在你的身边安排人保护，一听到你遇到危险，便赶忙冲入宫中，也不管这么做会不会引起皇上的猜忌？” 修夜擎缓缓转过身，一双深邃的眸子里含着耀眼的光芒，牢牢地盯着韩如月，仿佛要将她的身影永远嵌入心底。 “韩如月，我会等你，不管多久。” 再多的情话，都不如他坚定的承诺来得动听。 韩如月勾起唇角，露出一抹灿烂至极的笑容，好似盛开到极致的花蕊，格外诱.人。 修夜擎情不自禁地伸出大手，挑起她垂落在脸颊的细软发丝，勾在手指上缠.绕，享受着那顺滑的触感。 他不停地在心中提醒着自己，这里是皇宫，就算周围有手下看守，也不能杜绝有人偷窥。 想到这里，他恋恋不舍地松开手，食指轻轻弹了下她白皙的额头，“等我来娶你。” 韩如月重重点头，“我也会等王爷的。” 修夜擎深深看了她一眼，“我得走了。” “你快走吧。” “我真的要走了。” 韩如月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实在难以想象冰冷的九王爷，偶尔还会流露出这样好玩的一面。 她的笑容好似带着感染力，令修夜擎也情不自禁地勾唇，“如月，离开你真的要花费我太多的力气。我真希望你能快点长大。” 韩如月小脸一红，其实她心里年龄已经不小了，否则也不会下定决心和修夜擎在一起。 可一想到年龄，她到有些看不透修夜擎的想法了。 此时的她虽然漂亮，可到底带着一股子稚气，远没有未来她长大后来得漂亮。 修夜擎会喜欢上现在的自己，难不成他喜欢年龄小一点的？ 万一她长大了可怎么办？ 从来不注重这些细节的韩如月，第一次患得患失起来。 修夜擎仿佛看穿她的想法，伸手飞快捏了捏她的鼻尖，“别乱想，我喜欢的只是你，无关年龄与长相。” 韩如月耸了耸鼻尖，“想不到王爷这张嘴比吃了蜜糖还要甜。” 修夜擎轻笑，还想再说什么，斐十五突然从未知的角落冒了出来，硬着头皮提醒：“主子，有人来了。” 修夜擎只得与韩如月告别，匆匆离开。 韩如月由夕雾陪同，两人不紧不慢地向回走。 一路上，夕雾不时用眼角余光头看着韩如月。 她距离比较远，听不清她和修夜擎到底说了什么，不过清楚，两人的关系一定是不一般。 她还从来没见过王爷的脸上会露出如此柔和的表情。 正胡思乱想着，迎面走来一个浩浩荡荡的队伍，为首的正是竹阳郡主。 “咦？这不是韩二小姐？你不是生病在房间里休息，怎又跑出来了？”袁文珊语气里含着讽刺，她因为事情办砸了，没少受到竹阳郡主的脸色，此时看到韩如月，根本就是仇人见面分外红眼。 韩如月没搭理她，仅仅对竹阳郡主打了招呼。 这份蔑视气得袁文珊差点将鼻子气歪了，刚想针对她讽刺一番，就接收到竹阳郡主地瞪视，顿时什么都不敢说。 两边错身离开后，竹阳郡主停下脚步，盯着韩如月的背影看了一会，随即看向身旁的青翠。 青翠了然地微微点头，趁着没人注意时，越走越慢，最后脱离了队伍，向旁边的树林走去。 竹阳郡主心中冷笑，韩如月，既然你有胆子和我对上，便要承受后果！ 我看你还能狂妄到多久！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韩如月在宫中的生活都平安的度过了。 日子也一天天的过，眼看着还有一个月到除夕，韩府突然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 “二小姐，大小姐的婚事定下来，明天便要举行，老爷让您向六公主请几天假。” 第167章韩新月的婚事 韩如月望着前来报信的玉喜，整个人都懵了。 “你说什么？韩新月和梁之尧的婚事定下了？” 玉喜点头，“昨天才定下，明天便要办喜事。还好府上早就有所准备，还不算慌乱。” 韩如月两条眉毛微微一蹙，“为何这般着急？” 上辈子她足足到了十五岁才嫁入梁府，这辈子怎就这般早了。难道就因为她从中搅局？ 玉喜环视一圈，没见到旁人，才压低了声音：“梁府那位姨娘听说怀了孕，梁姨娘大闹一场，说什么也要梁家给个交代。梁家没办法，便只得提前将大小姐娶过去。” 韩如月听后，差点没笑出来。 柳蔓儿果然厉害，这辈子得到了机会，马上便紧紧地抓在手中，竟是连身孕都有了。 她满意地点头，不枉她派人散播出梁之尧不举的名声，在背后推波助澜了一把。 柳蔓儿有了身孕，和柳氏关系又不一般，韩新月与粱之姝交恶，这次嫁入梁府，想必不会太顺风顺水。 想到韩新月一直想攀高枝，甚至隐瞒订婚的消息，也要进宫。被仓促的决定嫁入梁家，一定会气得暴跳如雷吧。 韩如月一直在背地里报复韩新月和梁家，能当面看到她们吃瘪，这场面怎么也要看看。 韩如月向六公主请假，很快便得到批准：“既然是姐姐结婚，如月和宓姐儿便多在家几天吧。反正课堂上也没再教新的内容，都是复习。” 能平添多几天假期，韩如月很是满意，谢了六公主的恩情，收拾了东西，便和韩宓一起回到韩府。 …… 韩府内一片张灯结彩，原本应是和乐融融的景象，众多仆妇们却一个个低垂着头，小声谨慎地干活，连一个闲聊的人都没有。 看到韩如月和韩宓回来，也都拘谨地请安，多余的话一个字都不敢说。 冬生远远地走过来，迎面看到韩如月，松了口气，“二小姐，表小姐，房间已经打理好，你们回去后，就请到外院用晚膳。” 韩宓看出冬生停在那里，显然还有话要说，很有眼色地笑着开口：“如月，我出来多日，还没看过祖母，先去拜见她，晚上见。” 韩如月点头，送她离开后，才看向冬生：“府里这是怎么了？” 冬生缩了缩脖子，一脸苦笑，“二小姐，您不在的时候，梁姨娘耗费不少手腕，也没能从祠堂里出来，还是梁家那边闹的不好看，老爷才把她放出来，让她自己去打理。” 他说到这里，声音顿了顿：“奈何梁姨娘大闹梁府，闹得两家都没脸，徒惹老爷不爽，偏偏大小姐就要出嫁，为了脸面也不能在此时将梁姨娘关在祠堂里。” “梁姨娘似乎看出老爷的忌惮，这几天格外嚣张，惹了不少麻烦，老爷在气头上。您晚上可要小心着点，别被牵连。” 冬生悄声叮嘱一番，随即向后退了一步，急匆匆地离开。 韩如月抿着唇，眼睛里划过亮光。 梁姨娘在韩府的地位大不如从前，就连韩新月的未来都变得破朔迷离，想必这次的婚宴一定很好看。 她慢悠悠地回到院子，玉兰已经回来，看到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呜呜，二小姐，您可算回来了，想死奴婢了。” 韩如月揉了揉她的发顶，笑着打趣：“多大的人，还哭鼻子，也不怕被人笑话。” “笑话就笑话吧，奴婢才不管她们是怎么想的。”玉兰抽出手绢，胡乱擦掉脸上的泪水，睁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不时上下打量着韩如月，“瘦了，二小姐在皇宫里过的日子定是很遭心吧？” 玉喜瞪了她一眼，“怎么说话呢！那可是皇宫。” “皇宫怎么了？也不能克扣小姐的吃食。”玉兰挺着胸膛，梗着脖子回到。 “笨蛋，你想给二小姐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便使劲而的嚷嚷！”玉喜戳了戳她的额角。 玉兰顿时泄气，不敢再乱说话。 韩如月看着关系越来越好的两个丫鬟，心里一阵欣慰，“家里一切都好？可有人来找你们麻烦？” 玉喜和玉兰对视一眼，纷纷摇头。 “您不在，浣花院便锁上了房门，外面的别想进来，里面的想出去也就别想回来。”玉喜恭敬地回答。 韩如月满意点头，看向玉兰，“孙久明可好？” 玉兰脸颊染上点点红云，垂下视线，“嗯，孙大哥的身体彻底好了，我爹别把他安排到第二家糕点铺子，现在已经是个副掌柜。” 第二家糕点铺子占着修夜擎的铺子，不管是位置还是人脉，都很好。郑管事生怕别人砸了招牌，便亲自将这个铺子带在手里。见孙久明能力不错，又有韩如月的信任，便大胆启用。 孙久明的确没让他失望，将铺子打理得有板有眼，业绩比第一家要高出很多。 韩如月见一切都按照自己规定的进行，越发满意，心情好了不少。 等到了用膳时间，她穿着一条淡雅长裙，只在头上带了一个珍珠发簪。 “二小姐，您这身打扮会不会太素气了？毕竟您好久没回府上，老爷一直惦记着。”玉兰担忧地询问，实在不懂二小姐为何要做这样的打扮。 韩如月微微抿唇，看着镜中的自己，满意地向外走，“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玉兰疑惑地打量着韩如月的背影，在皇宫这段时间让她瘦了不少，身子比以前更加纤细。穿上这身衣服，显得腰肢盈盈一握，好像力气大点便能折断。 珍珠发簪虽然也很精致，配上这身衣服，却稍显她脸色憔悴，并不适合。 然而，这一切都是二小姐的决定，玉兰不好深问，便乖乖地跟在后面。 巧合的是，在门口遇见韩宓，对方的打扮和韩如月差不多。 两人相视一笑，一起进了屋子。 韩新月坐立不安地等在位置上，她是盛装打扮过的，整个人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气质逼人，就为了能把韩如月比下去。 而看到门口出现的娉婷身影，见那张脸就算憔悴，也无法掩饰的精致，心里还是恨得发苦。 她哪里不如韩如月，凭什么就不能比过她？ 第168章爱恨分明 “瞧瞧，这是谁回来了。去过皇宫就是不一样，我怎看着二妹妹出落得越发漂亮。” 韩新月语调夸张，宛若当初两人的针锋相对，早就成了过眼云烟。 她亲切地亲身，主动迎上前，想亲热地握住韩如月的手，没成想后者将手向后一缩，躲开了她的主动。 韩新月的手僵在半空中，只能讪讪地缩了回来。 韩如月就像没看到她面容上的僵硬，笑着点头，“恭喜大姐姐，时间虽然匆忙一些，可也总是大喜的事情。” 明着祝贺她结婚是喜事，话里话外却点名时间匆忙，这明晃晃的打脸，气得韩新月胸口疼。她眼中跃动着杀气，时隐时现，最后为了计划，只得硬生生压下。 “二妹妹在皇宫可好，我怎瞧着……你好像清减几分？” 韩如月任由她打量，笑得越发无害，“大姐姐说话真有意思，刚刚还说我在皇宫里精神不少，现在又说瘦了，莫不觉得相互矛盾？” 韩新月讪讪地闭嘴，心里对韩如月厌烦到顶点，突然就不想和她说话。 视线落在韩如月身旁的韩宓身上。 她从来都没瞧得起的人，现如今也是公主的伴读，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想到这里，韩新月嫉妒得发狂，失去搭话的心情，意思意思将人请到座位上，便又回去和韩满月说话。 韩宓目送她离开，凑到韩如月的耳边，小声说着：“你这大姐姐好生奇怪，她从小就是这幅模样？” 韩如月冷笑：“小时候好歹喜好都写在脸上，长大变得越发讨厌。可算要嫁出去，没有她在，韩府的空气也能新鲜几分。” 韩宓噗哧一笑：“我还从没见过你明确表示不喜欢谁，今天到是让我开了眼界。” “你以后就清楚，我这人爱恨分明着。”韩如月好心情地端起茶壶，亲自为两人倒上一杯，说说笑笑着。 韩老爷很快进来，晚饭结束后，韩三老夫人趁着孩子们全回了房间，将韩老爷留下。 “斌哥儿，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能总是这般耽搁着，为了孩子们，也要再找一个才是。” 韩三老夫人目光慈祥，亲切地叫着韩斌小名。 这名字多年没人加过，韩斌心中不由得很是感慨，“三婶娘，这几天让您受累。万幸家里还有你坐镇，否则我当真不知如何是好。” 韩府没有女主人，上辈子这一切都是梁姨娘出头。这辈子梁姨娘失宠，便由韩三老夫人代劳。 “我这一把老骨头，还能帮到你就行。我就是觉得，你还是壮年，应该再找一个。” 韩斌抿着唇没说话。 韩三老夫人看出他面容有松动，连忙再接再厉，“这次新月成婚就是一个例子。没有当家主母在场，一切都变得太不方便。趁着如月和满月还没嫁人，你理应先找一个。” 被劝的多了，韩斌终于松口：“三婶娘，我心里有数。” 韩三老夫人叹口气，转变话题：“现在新月出嫁，满月也和大皇子的婚约定下，就剩下如月，你可有何打断？” 提到二女儿，韩斌终于来了精神头，“我之前托人帮如月相看，可惜对方不适合。” 他之前当真觉得梁家儿子不错，看他的样子，也像是对如月有意思的。 可惜，这小子外表长得好，内里却敢跟着胡飞那个小混蛋欺负自己女儿。 韩斌最是护短，当即把他从名单里除掉。 再看别人，也都配不上他家如月，一时间如月的婚事就被耽搁了。 韩三老夫人看着韩斌的态度，知道心里还没想法，忍不住头疼，“不是我提醒你，连满月的婚事都定下，排在前面的嫡女怎么能一点风声都没有？这若是被外人知晓，轻的觉得你不重视如月，重的还得以为咱们如月不好。” “我的如月哪里不好了？长得漂亮，知书达理，识文断字，还是公主的伴读，那帮臭小子别想把我的如月抢走！”韩斌气呼呼地说着，一副明显并不会将韩如月随随便便嫁出去的模样。 韩三老夫人点头，“如月是好，可女孩子的青春就那几年。明年她就十四，及笄前必须将婚事定下来！” 韩老爷算了算日子，距离韩如月明年五月的及笄礼，只剩下六个月。这么短的时间定下一门婚事，会不会有些匆忙？ 可这些话，面对着韩三老夫人的视线压力，他不敢问出来，只能讪讪地点头。 第二天，府里一片热闹，终于有了办喜事的喜气。 府里上上下下满是笑脸，梁姨娘嫁女儿高兴，大手笔地拿出红包赏人，府里上上下下都是一副和乐融融地景象。 韩如月和韩宓是韩新月的姐妹，就算关系不好，也要帮忙，到也忙得脚不沾地。 等终于将人送走，才觉得松了口气。 “结婚真是累人，这样看去，我都不想嫁人了。”韩如月懒洋洋地靠在贵妃榻上，软软地说着。 韩宓戳戳她的额头，笑着打趣：“不要脸，你才多大，就想着嫁人了。” 韩如月脸色微红，想到在皇宫的角落，修夜擎对她的承诺，心里不由得越来越甜，脸上的红润也越来越大。 “二姐姐，原来你在这儿，爹爹让你去前厅帮忙招待女眷。”韩满月怯懦的声音响起，有外人在，她还是那副胆小如鼠的模样。 这幅模样让韩如月觉得一阵腻味。 都敢做出偷偷跑到宫里，掉入水中，引得大皇子前来相救，继而定下婚事。怎还装作怯懦的小可怜？ 真当别人都是傻子，看不穿她的本性？ 韩如月脸上的笑容变淡，缓缓应下：“好，我这就去。” 她缓缓起身，和韩宓一起向外走，刚走到花园，迎面却是差点和转弯的人撞上。 那人身子灵活地向后退去，拉开与她们的距离，态度和煦，声音柔和：“冲撞了两位姑娘，还请不要怪罪。” 韩如月定睛望去，就见那少年长身玉立，身着一袭精致圆领长袍，五官线条柔和，周身透露着书卷气，好看得令人过目难忘。 第169章你的表哥 “原来是表妹，你可还记得我，我是郑元瑾，你的表哥。”郑元瑾目光柔和，充斥着纯粹的喜悦。 韩如月原本还意兴阑珊的心情，因为遇到郑元瑾，变得激动几分。 “三表哥，你什么时候进京，怎么没通知我一声。” 郑元瑾是她舅舅的三儿子，自小聪明伶俐，被给予众望。 上辈子郑氏去世时，还给娘家带过信儿，想请大嫂余氏同意让郑元瑾娶她为妻。 可惜，她没等到郑家的答复，便稀里糊涂地嫁给梁之尧，自此过上悲惨的生活。 就算如此，她对郑家还是很有好感。若是没有一个这样的亲戚，她也许早就被梁家害死了。 自从郑元瑾跟随调任的父亲回京后，便成为京城里有名的美男子，周身风度不同凡响。 他目光柔和地盯着韩如月，天籁般的醇厚声音响起：“昨夜才到京城，万幸赶上大表妹的婚事。” “三表哥这次是自己来的？” “正是，你大表哥和二表哥有事，便只让我一人前往。”郑元瑾细细地说着，注意到韩如月身边站着一个陌生少女，不时打量着自己，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对韩如月示意了一番。 一开始，韩如月还没理解三表哥眼神的含义，等看到局促的韩宓时，终于想起自己还没给两人做介绍。 她连忙相互介绍了两人的名字，互相见礼，两方就算认识了。 三人都要去正院，便一同前往。 一路上郑元瑾风趣幽默，柔和的嗓音逗得韩如月哈哈大笑。韩宓也会跟着笑，可每每到了最后，都像是想起什么，变得沉默。 等三人分开后，韩如月撞了撞韩宓的肩膀，“你怎么了？话怎突然变得少了？一点都不像你平时的模样。” “我平时什么模样，还不是就这样。”韩宓搅动着手绢，双颊可疑地一寸寸变红，不再去韩如月的眼睛，拉着她便往女眷方向走。 韩如月觉得奇怪，刚想要问，就被一群世家夫人包围住，顿时没了询问的机会。 等忙完，她已经将这件事忘得彻底。 郑元瑾接下来就住在韩府，平时和韩如月有很多的机会相处，两人的关系比小时候好上不少。 清泉看着不远处谈笑风生的男女，男的帅气，女的漂亮，美好得仿佛一副画卷，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清溪拉住姐姐的手，“姐姐，我感觉王爷危险了。” “怎么说？”清泉诧异地挑起双眉，没想到妹妹竟会这么说。 “你看看二小姐，什么时候对别的男人这般亲切过。也只有表少爷才让她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王爷的心思，你我都懂，若是被表少爷抢去，到时候会不会治弄我的罪？” 清溪细细分析着，让清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对啊，表面上两人被派来照顾保护韩如月，就算九王爷没叮嘱她们的指责，她们也是希望韩如月能和九王爷在一起，而不是嫁给别的男人…… 这般想着，清泉看郑元瑾的目光变得越发不同。 “明天就到我休息的时间，你在府里看着，我找机会给王爷传递口信。”清泉想了想，还是决定要将这件事告诉给九王爷知晓。 就算被误会是安插在韩如月身边的眼线，她们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九王爷输！ …… 第二天用过晚膳，韩如月回到浣花院，对着落在满园的白雪，呼出一口气：“好冷。” “二小姐，今夜奴婢再拿来一盆炭火？”玉喜担忧询问。 明天便是韩如月回宫的日子，若染上风寒，可就不好了。 “不用，一盆就够了。到是你们，屋子里冷不冷，用不用再加一床棉被？”韩如月关切询问，目光里满是担心。 玉喜心里暖洋洋的，能跟着这样的主子，当真是她们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二小姐放心，奴婢等人的房间里足够暖和，不用再加。” 韩如月满意地点头，“有难处就和我说，莫不要隐瞒。” “能跟着小姐，奴婢就很知足了，怎还会有难处。”玉喜笑着打趣。 主仆二人就要到院子时，身后响起急匆匆地脚步，“二表妹，等等。” 韩如月回身，就见郑元瑾披着大氅，急匆匆地追了过来，在他身后的小厮拎着灯笼，跑得都快喘不上气。 “三表哥，怎么了？”韩如月好奇询问着，在她印象里，三表哥总是一副温和模样，鲜少有事会让他变脸。 郑元瑾在距离少女三步远时停下，就着昏暗的灯笼光芒，面前少女面容娇美，肤色莹白，好似冬天最纯净的白雪。挺翘的小鼻子冻得微微发红，眼睛里水雾氤氲，长长的睫毛好似小扇，带着点点冰花。 她穿着淡绿色银鼠刻丝袄，外面披着白色貂毛斗篷，衬得一张小脸只有巴掌大，身材越发娇.小。 郑元瑾捶在两边的手掌松开握紧，忍住碰触她脸颊的冲动，从衣袖里缓缓拿出一个锦盒，送到少女面前。 “这是我娘让我给你带来的礼物……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大舅妈余氏从小对韩如月就很好，听说是她给自己带来的礼物，欣喜地接了过来。 “谢谢三表哥。” 少女笑容灿烂，面容精致，郑元瑾抬起右手，在距离她脸颊停下，改为拍了拍她的发顶。 “你喜欢就好。”他咳嗽一声，清了清喉咙，“时辰不早了，我要回去了。听闻你明天要回皇宫，一路顺风。” 韩如月愣了愣，笑着点头，“不能送三表哥离开，只得提前向你说声一路顺风。” “回去吧。”郑元瑾的视线被少女柔美的笑容烫到，慌忙垂下。 等听到少女转身离开后，他才缓缓抬头，目送少女的身影渐渐远去。 “少爷，那首饰不是你买给表小姐的，为何要说是夫人？” “你懂什么，这话不许再乱说。” 郑元瑾呵斥一声，小厮不敢胡乱说话，只得垂下了视线。 两人离开了此处，一道黑影掠过，冲入浣花院。 浣花院一片安静，丫鬟们回了各处歇息，只剩下留在房间里伺候的清泉。 清泉不时向外打量着，明显有几分心不在焉。 第170章当然是男人 韩如月并没注意到清泉的反应。 将郑元瑾送给自己的盒子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根金钗。 金钗的一头叠堆着九朵用金子打造的茉莉花，花蕊的正中央镶嵌着一颗晶莹透亮的珍珠，低调中带着贵气，华美中充满精致。 韩如月将金钗翻来覆去地审视着，越看越觉得不像是大舅妈喜欢的款式。 记忆中，大舅妈好像……更喜欢宝石。 “二小姐，你很喜欢这把金钗？”清泉担忧询问，生怕韩如月真被郑元瑾追了去。 韩如月将金钗放回盒子里扣好，“大舅妈送与我的礼物，装到甲字箱里。” 甲字开头的箱子都是韩如月珍视的礼物，基本是只有娘亲留下的遗物才会被送到里面。 清泉一阵头疼，越发觉得郑元瑾是一个棘手的竞争者。 她还没来得及将盒子接过去，一只修长的手将盒子拿在手里，变戏法般从怀中拿出一个更加精巧的盒子，塞到韩如月的手里。 韩如月只觉得掌心一凉，抬头看到陌生的盒子，狐疑地转头，就对上修夜擎精致的眉眼。 “你……你怎么进来的？” 韩如月瞪大双眼，下意识地审视自己的穿着，还好，她还没换上就寝的衣服。 可……这都不是重点！ 为什么修夜擎会出现在这里！ “打开看看。”修夜擎没有回答韩如月的询问，而是固执地让她把盒子打开。 韩如月只得将盒子打开，随即被里面装着的东西晃花了眼睛。 一根和田玉簪，一头镂雕着精致的凤头，通体雪白，晶莹剔透，雕工精致。 在玉簪的下面，放着一对同样是和田玉的玉镯。 盒子的正中央，摆着一块水头十足的玉牌，成色非常漂亮，一看就不是凡品。 “这……太贵重了。” 韩如月看着盒子，好半天才挤出一句。 都说金银有价，玉无价。 这一盒子玉，虽然简单，可绝对价值连城。 “收下。”修夜擎淡淡开口，双眼却牢牢注视着韩如月，似乎在幻想这些首饰佩戴在她身上的景象。 韩如月被他的目光看得万分不好意思，两颊微微发红，垂下视线。 她没注意到的是，修夜擎趁着这功夫，将郑元瑾送她的盒子扔给清泉，抬眼睨了她一眼。 后者瞬间秒懂，抱着盒子向后退，缩到角落就不动了。 就算九王爷的目光能杀人，她到底还是二小姐的丫鬟，绝对不能将二小姐和一个男人单独留在一起！ 他们没注意到的是，有个人影一直鬼鬼祟祟地对院子里探头探脑，在看到修夜擎高大挺拔的身影时，倒抽一口凉气，随即捂着双唇，悄悄离开，出了浣花院后，发足狂奔。 “你还没说，是怎么进来的。” 过了好半天，韩如月才将情绪缓和下来，也不再计较他的强势，而是将首饰收下。 修夜擎满意她的动作。 他送给她的礼物，就是为了宠着她。只要是她想要的，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月亮，他也会摘下来送给她。 “明天便是你回宫的日子，本王担心你，特来看看。得知你一切都好，本王也就放心了。” 一旁的清泉撇唇，九王爷真是越来越能装了。明明是怕二小姐被别的男人拐跑了，还偏偏找这些憋足的借口，差评！ 韩如月并没发觉他的小九九，瞪了他一眼，“现在人也看到了，你还不快离开。” “这么快就撵本王走，莫不是怕打扰你和表哥的好事？” “什么好事？你到是说清楚！”韩如月瞪眼，万分不敢相信会从修夜擎的嘴里听到如此幼稚的言语。 修夜擎话出口时，自己也后悔了。 他原本想表现得大气有风度，没想到在遇见韩如月时，这一切都被抛到脑后。 他在乎她，担心她，珍视她，生怕她会被别的男人抢走，才会变得患得患失，变得霸道独裁。 “难道不是？你对他笑得到是热络。”原本不想说出这样的话，可想到刚刚看到韩如月对郑元瑾的笑，修夜擎便脑子一抽，语气变得越发锐利。 “修夜擎，你别太过分！”韩如月气得脸色发白，“我对水笑得热络了？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等不顾礼义廉耻之人？” “你若真注意分寸，就不应该和他有说有笑！” “那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哥，就像我的亲哥哥一样，你不能随意揣测我们的关系！” 韩如月瞪大一双眼睛，只觉得整颗心都被修夜擎的质问拉扯着，疼得浑身发抖。 他怎么可以怀疑她？ 她明明都向他许诺，会和他在一起！ 修夜擎闭了闭眼，看着她被伤害的模样，恨不得狠狠打自己几拳。 刚要开口解释，他便听到外面有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眸子一沉，飞快地说道：“如月，有人来了，明天我再来找你。” “你不要再来找我，我不想看到你！！”韩如月气得直喘粗气。 修夜擎，真是太可恶了！ 修夜擎知道她在气头上，有心想解释一下自己的莽撞，却又怕外面的人冲进来，只得先行离开。 他才从后窗户出去，隐入黑暗，梁姨娘便带着一群人闯入韩如月的厢房里。 “姨娘大晚上的又闹什么幺蛾子？还让不让人睡觉了？”韩如月正在气头上，眼神发冷，声音更是充满了寒冰。 梁姨娘飞快地巡视一圈，没发现诡异的人影，正疑惑着，就见韩如月床铺上的幔帐落下，挡住了床上的情形。 她心思一动，示意丫鬟婆子们将四处的门和窗户守住，冷笑：“二小姐，还是快把男人交出来吧。” “什么人？”韩如月眼神一冷，盯着梁姨娘的视线越发冰冷。 她当真是太放纵梁姨娘了，竟是让她一而再，再而三地生事。 这一次，说什么都不会让她翻身！ “当然是男人了！二小姐，你不会以为没人看见有男人进了你厢房吧？” 梁姨娘阴恻恻一笑，抬手示意仆妇们四处寻找。 韩如月冷眼看着她的举动，那目光就好像再看一个将死之人。 “梁姨娘，你会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二小姐，你还是先考虑考虑自己吧，还没嫁人的小姐，若被发现和别的男人牵扯不清，到底还是说不过去的。” 第171章惩治梁姨娘（1） 韩如月灿若星辰的眸子里凝聚着冷光，化为两把利刃，宛若要将梁姨娘生吞活剥。 安静的气氛里充满了刀光剑影，过了良久，韩如月才冷冷启唇：“梁姨娘一而再，再而三地无限我，当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二小姐是老爷的心头肉，皇宫里的名人。我一个小小的姨娘，又怎敢随便挑战二小姐的权威？我今夜会来，也是听闻二小姐房间里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人。为了府里的名誉，就算得罪了二小姐，我也要搜查的！” 这一席话说得光面堂皇，梁姨娘将自己彻底摆在道德制高点上。 韩如月迈着优雅的步子，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既然梁姨娘想查，我再拦着，到显得有几分心虚。不过在你查之前，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必须让爹爹过来，你算什么东西，没权利动我。” 梁姨娘看着面前的少女，她穿着最普通的长裙，素淡的颜色，在黑暗之中显得格外不显眼。可那张漂亮的脸蛋，哪怕蒙尘，也带着耀眼的光芒。 梁姨娘心里一阵绞痛。 她以为将韩如月牢牢地控制在掌心里，什么时候，她竟散发出耀眼的光芒，成为只能仰视的对象。 梁姨娘不甘心。 所以，哪怕是捕风捉影，哪怕她并未见到男人的踪迹，她也来了。 就为能一举将韩如月扳倒。 她有预感，这次若是不能将韩如月打压住，她这辈子便只能与青灯古佛陪伴一世了。 最坏的结局就是削发为尼，她已经被关了半年祠堂，还有什么不敢的？ 梁姨娘这般想着，背脊挺得笔直，冷冷地看着面前的少女。 韩如月任由她巡视着，叫来听到动静过来的玉喜，“去把爹爹请过来。” “慢着。”梁姨娘冷声制止，“既然我答应二小姐会将老爷叫来，浣花院里的一干人等还是不要动了，我这就让人去请老爷过来。” 韩如月冷眼看着梁姨娘，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之中无声地纠葛。最后韩如月缓缓笑了。 “好啊，既然梁姨娘肯让自己的人跑一趟，也省着我为难。”韩如月端起茶壶，慢悠悠地为自己倒上一杯茶。 茶水已经冷了，冰凉的温度滑入胃内，令韩如月充斥在心口的怒火能降低了几分。 她才回到韩府，以为自己的浣花院不说固若金汤，好歹不是曾经的筛子。 没想到还是让梁姨娘钻了空子。 不管是谁出卖了她，那人是一定看到今晚发生的事了。 就是不知，她有没有看清修夜擎的脸。 韩如月的心思一点点地平静下来，就算对修夜擎有气，她也相信他的能力，不会为她留下一个烂摊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穿着普通长袍，一脸肃穆的韩老爷被请进浣花院。 看着满屋子的人，韩老爷的视线从坦然的韩如月脸上，移到梁姨娘的身上。 “这回又是什么事？” 梁姨娘被韩老爷的怒火刺激得心头发堵，她混酿了一会，终于找到了声音：“老爷，事情是这样的，有人发现二小姐院子里进了男人。正巧巡夜的婆子就在我的住处。得到消息后，我怕二小姐会吃亏，急急忙忙地带人过来。偏偏二小姐不承认，只能请老爷定夺。” 韩老爷蹙起双眉，看向韩如月：“可有此事。” 韩如月表情不变，声音里却带着委屈：“爹爹，年初的时候，大姐姐便诬陷我屋子里有男人。半年多过去了，梁姨娘又用同样的借口诬陷我。难道我就长着一张不检点的脸？” “爹爹，女儿眼看着要及笄，名声有多重要，想必也不用女儿说了。若是一直这样下去，韩府的名声岂不是要被女儿带坏？” “女儿也想了，既然这家里容不下我，我就剪去这一头长发，到庵堂里出家去！” 她越说越大声，最后直接站起来，从一旁的篓子里拿出一把剪刀，执起一缕长发就要剪。 “胡闹，住手！”韩老爷看得目眦欲裂，慌忙将剪刀抢了过去，可韩如月还是剪掉一缕长发。 看着断在手里的发丝，怒火在韩老爷的心口酝酿。 他一把将断发和剪刀拍在桌子上，回身指着梁姨娘的鼻尖大骂：“你到底有完没完？我念在多年的情谊上，将你放出来，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地过上消停日子，非要上窜下跳吗？” 梁姨娘满心地委屈，“我不消停？我看真正上窜下跳的是二小姐吧！” 她也是豁出去了，直接从一旁的丫鬟里抢过盒子，啪地一声扔到桌子上，“你到是看看，这盒子是什么？” 韩老爷定睛一看，就是女孩家平常的首饰盒，里面的金钗虽精致，却不是不可多得的绝品。 他蹙起双眉，“不过是一个首饰，能有什么用？” “还说没用？您快看看，这是什么？”梁姨娘气笑了，直接从盒子底下发找，抽出一张纸。 那纸上写着一首情诗，笔体苍劲，显然出自男子之手。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韩老爷刚念个开头，便唰地一下将纸阖上，盯着梁姨娘，“你从哪里找到的？” 梁姨娘得意地勾起唇角，盯着韩如月的视线充满了恶意，“二小姐，是你自己说，还是我说？” 韩如月认出那盒子是郑元瑾今晚送给自己的，明明说的明白，是舅妈送给自己的礼物，为何会出现情诗？ 该不会是梁姨娘为了害她，故意为之？ 想到梁姨娘的很辣手段，这种事也不是不会发生。 韩如月敛下眼帘，挡住眸子里蓄积的厌恶，冷冷地开口：“爹爹，不是我做的，我不会承认。” “不见棺材不掉泪，画栋，还是你来说吧。”梁姨娘嗤笑一声，向身后吩咐一声，画栋便垂着头走了进来。 走到众人面前，她不管别人的视线，噗通一声跪在韩老爷前面，开口：“今夜是清泉值夜，奴婢睡前喝多茶水，正去方便，却看到有一高大身影在二小姐的房中。” “奴婢吓了一跳，生怕二小姐会受到危险，便向前走了几步，这一看，可就不得了……” 第172章惩治梁姨娘（2） 画栋胆战心惊地抬头，飞快地睨了韩如月一眼，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 梁姨娘得意一笑，“你只管放心大胆的说，二小姐这里有老爷能做主。” 说完，她暗示了画栋一眼，那目光怎么看怎么渗人。 画栋垂下视线，额头布满了汗水。 她明白，自己选择了这条路，她便不能回头了。 当即，她硬着头皮接着说：“奴婢看见，那男人先是给二小姐一个盒子，等二小姐回到房中，那人竟是又跟着二小姐进了卧房。随后两人便一直在……啊……”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韩老爷一脚踢中胸口，斜着飞了出去，疼得半天没爬起来。 韩老爷威胁地瞪了梁姨娘一眼，后者丝毫不怕地瞪了回去。 他不是在乎韩如月吗？ 她到要看看，让他见识到她的真面目后，他还会不会继续宠爱着她！ 韩如月心中了然，万幸是郑元瑾的事情被发现，而不是修夜擎。 其实不管是谁，她行得正，坐得直，就不怕她们说三道四。 “画栋，你是什么时辰看到的我和外男。” 画栋疼得直哼唧，被韩老爷这一脚踢懵了，好半天不知道如何回答，原本还清醒的大脑，已经变得彻底混乱，“奴婢不清楚，奴婢也没看是什么时辰。” “既然你不清楚，那可看见又几个人在当场。” 画栋眼睛转了一圈，她是看到两人都带着各自的丫鬟小厮，可若回答有别人在场，对于梁姨娘的要求，自然是无法达到了。 可若撒谎，被韩老爷发觉，自己一定没好果子吃的。 正犹豫着要如何回答，就见梁姨娘又用那种视线威胁自己，她只好硬着头皮回答：“就只有你们两个。” 韩如月眼中的嘲讽越来越盛，“那你如何得到的盒子。” “奴婢……奴婢看到你把盒子放到甲字……箱子里。” “甲字箱子的钥匙收在清泉的手里，若是我去放，就要惊动清泉，你确定当时清泉不在场？” 冷汗从画栋的额角沁出，她被逼问地慌忙改口：“清泉在场，她在的。” “到底是在，还是不在，难不成你都记不清了？”韩如月声音里带着一直压力，让画栋渐渐喘不过气来。 “奴婢不知道，当时天太黑，奴婢看不清。”画栋的背脊窜起一抹冷汗，瞬间将整件衣服都沾湿，黏黏地贴在身上，难受得让她仿佛浸泡在冰冷的水中。 可她不敢动，也不敢反悔，只能硬直头皮咬死韩如月。 韩如月的面容越来越和缓，对着韩老爷盈盈一拜，“爹爹，女儿的问话想必您都听清了。画栋前言不搭后语，自己的话都说不明白，女儿万分怀疑她看到的是否是真的，还是被人收买，故意要往女儿的身上泼脏水。” 韩老爷看着坦然的女儿，又看着鬼鬼祟祟的丫鬟，顿时更加相信女儿，厌恶地又踢了丫鬟一脚，“没用的东西，你竟敢诬陷自己的小姐。这样的丫鬟也不应该留在府中，来人交给官府处置。” 丫鬟犯错，一般都是府里解决，或者直接转手卖出去。只有犯错的仆妇才会交给官府，届时等着她的只有生不如死。 画栋吓得整个人瘫软在原地，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 等粗壮婆子抓住她的胳膊，将她往外拖时，她才奋力挣扎起来，“老爷，二小姐真的和男人私会，奴婢亲眼看见的！梁姨娘，你救救奴婢，你答应奴婢的！” 梁姨娘被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丫鬟气得不清，恶狠狠地指着骂道：“还不将嘴堵上，大晚上的瞎嚷嚷，不怕坏了二小姐的名声？” 院子里瞬间又恢复了安静，仿佛刚刚的一切不过是场错觉。 韩如月转头，对着韩老爷恭敬地跪下，“爹爹，女儿敬重梁姨娘照顾您多年，一直任劳任怨。可今天的事情，有二便有三，女儿在自己家里，还要怕被人算计，实在是生活得太过不易。女儿请求出家为尼，也省着让爹爹难做。还请爹爹准许。” 她跪得笔直，低垂着头，只露出发顶，声音不卑不亢，大有韩老爷要是不答应，她便要长跪不起地架势。 韩老爷脸色一黑，“你说什么胡话，我养你长大，可不是让你气我的。” 韩如月看着爹爹铁青的脸色，不由得想起上辈子的事来。 上辈子韩府落难，韩老爷失去势力，沦落成阶下囚。梁姨娘被韩新月接走，免去牢狱之灾，韩老爷直接被押送在囚车上，任由街边百姓指着痛骂。 那时候，爹爹面无表情，连冤都没喊。 只有看到在街角出现的她时，才流下了眼泪，大喊着：“好好活着。” 那时候，她不懂这四个字的含义，等自己也从死亡中转了一圈，才明白活着的意义。 她不光要好好活着，也要家人活得好。 霍乱家庭的梁姨娘，势必是不能留的。 打定注意，韩如月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抬头认真地看着韩老爷，“爹爹，女儿不想有一天，将名声毁到自己亲人的手里。不想韩府几代的基业，毁在女儿一人的手上。爹爹，女儿求求你了，让女儿出家吧。” 这话就像一把利刃在割韩老爷的心口。 他宠在掌心里的韩如月，竟是被自家人逼得不得不出家。 到底是这个家让她有多失望，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韩老爷转身，看着梁姨娘的脸，只觉得一阵腻味。 “这就是你想要的？你想逼死如月，想把这个家自此掌握在手心？” 梁姨娘被他狠戾的表情吓到，一边向后退，一边摇头，“老爷，我是为了这个家好，并没有别的异心。” 韩老爷嗤笑一声，“你还没有异心？你若真的为这个家好，就不会一次又一次算计如月了！” “当初我罚你去祠堂，罚你禁足思过，不过是觉得你还是曾经的样子。没想到，到底是我想错了。你已经不是我记忆中的她了。” 韩老爷顿了顿，下定决心：“梁氏，我会送你回梁府的。” 第173章惩治梁姨娘（3） 梁姨娘的身子霎那间凉了一大截，仿佛不敢置信韩老爷的决定。 她以为韩老爷再如何生气，大不了把自己关在祠堂里，一辈子过青灯古佛的日子。 没想到他竟是下定决心，要把她送回梁家。 她已经出嫁多年，此时再回梁家，岂不是要笑掉大牙。 更何况，她的新月可怎么办？ 新月是梁府的少夫人，有被放回来的姨娘，又怎么在梁府站稳脚跟？ “老爷，求求你，不要休掉我，我再也不敢了。”梁姨娘苦苦哀求着，实在无法承受被撵回家的恐惧。 韩老爷将袍子从她的手里抽出，“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来人，将梁姨娘带走。” 仆妇们面面相觑，最后只得听话，将梁姨娘拖走。 等浣花院里恢复安静，韩老爷柔声叮嘱：“如月，爹已经处置了梁姨娘，这个家还是你的家，你不要胡思乱想，更不要再提出家的事了。” 韩如月被韩老爷的决定温暖。 这是她的爹爹，就算表现得再如何，他的心里还是有她的地位。 “爹爹，对不起……” “不要道歉，和你没任何的关系，是梁姨娘她心大了。”韩老爷淡淡打断她的话，声音里带着怀念，“我对不起你娘，也对不起她。可这些都和你没关系，你不应该被针对。” 他转身向外走，挺直的背脊似乎有了弯度，显然被这一切打击了不少。 “二小姐……奴婢该死，若不是奴婢没看守好，也不会被画栋钻空子。”清泉慌忙跪下，承认错误。 韩如月摇头，“这和你没关系，早点歇息吧。” 处理掉梁姨娘，她应该高兴的，可看到爹爹的样子，她有几分高兴不起来。 还是快点为爹爹找一名品性端正的主母，这样这个家才会恢复正常。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韩如月在房间里用过早膳，和韩宓在韩府门口汇合。她们在等从皇宫来接的马车。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地脚步，一名穿着蓝色棉布裙的女人被推了出来。 “混蛋，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哎呦，你还有脸站在韩府大门口嚷嚷？哈哈，真是笑话了，你已经被韩府扫地出门，就不再上韩府的梁姨娘，还是趁着没人，快回梁府去，也省着两家人的脸面都被你丢光！” “她有脸吗？她要真的有脸，怎可能对二小姐做出那等恶事。” “老天有眼，一定是夫人在天保佑，梁氏终于遭到报应了！” 两名粗使婆子站在门口，指着梁姨娘大骂，言词越发难听，对郑氏却很是维护。 韩如月不由得扭头看去，这两个婆子年龄不小，脸上布满风霜，看不出原来的长相，却都是对梁姨娘深恶痛绝的样子。 梁姨娘拍了拍身上尘土，捡起掉在地上的布包，背在后背，指着两个婆子就骂：“绿柳，红梅，当初我就不应该心慈手软，就应该把你们两个骚蹄子打死！” “呸，你再骂老娘一声试试！”柳婆子举起扫帚，对着梁姨娘打了下去，“老娘打不死你！” 梅婆子生怕事情闹大不好收势，见柳婆子打了梁姨娘好几下，便意思意思地将人拉住，“好啦，反正她也被赶出去，这辈子都别想回韩府。我们也就别和这种人一般见识了。” 梁姨娘狼狈地摔倒在地，身上遍布尘土，梳起的发髻也乱成一团，不由得呜呜地拍着大.腿痛哭：“韩斌，你个没良心的东西！当初把我骗到手，现在看我人老珠黄，竟是毫不留情地扫地出门！我当初真是被猪油蒙了心肠，怎就看上你这个不是东西的玩应！” 眼见梁姨娘哭得越来越大声，韩如月终于不再隐藏，上前一步，“大清早的，成何体统，一会皇宫的马车会来，看到这幅样子要如何交代？你们还不速速将人送走！” 柳婆子和梅婆子一看是二小姐，顿时恭敬地应是，快手快脚向梁姨娘走去。 梁姨娘心里正不痛快呢，看到韩如月，新仇旧恨全涌上心口：“韩如月，你个小贱人别得意！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今天受到的苦难，一分一毫全向你找回来！” 韩如月轻轻一笑，笑意却并未到达眼底，“梁姨娘，成王败寇的道理不用我解释，想必你也清楚。你已经被韩府扫地出门，要点脸面的，早就扯了三尺白布悬梁自尽，也只有你还有脸活在在世上。可惜，这辈子你都没机会翻身。” 这一字一句都像利刃般扎入梁姨娘的心口。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奋力挣扎，试图摆脱两个婆子的手，可惜，她面对的是两个常年干苦力的婆子，力气大得出奇，不管她如何尝试，都无法甩开。 梁姨娘双眼恨得赤红，尖叫着怒骂：“韩如月，你没听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吗？今天我虽然被你斗败，可来日，必是我卷土重来之时！到时候，就算你跪在地上求我，我也不会原谅你！” 韩如月嗤笑一声，盯着梁姨娘的脸。 记忆中她总是整洁高贵，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丝毫看不出姨娘应有的唯唯诺诺，反而像当家主母般的富贵。 现在的她，穿着粗布裙，头发乱成鸡窝，脸上布满灰尘，以往保养得宜的面容也爬上了皱纹，看起来老了不止十岁。 这样的梁姨娘，哪里还有资本和她斗？ 更何况，她早就准备好后手，梁家早晚也是要亡的。 韩如月眼神闪了闪，缓缓走到梁姨娘的面前站定，冷然俯视的视线充满了不屑，“梁氏，你以为我会给你机会报复我？你回到梁家，最好为自己的未来着想，你觉得梁家能容得下一个大归的女儿？” 韩如月的话正中梁氏的要害，她的脸上爬满惊慌，为自己回到梁家后的日子而担忧。 更主要的是，她回去了，她的新月怎么办？ 会不会因为她的缘故，被柳氏欺负？ 梁姨娘心乱如麻，被两个婆子抓住机会，塞入一旁停在角落里的牛车…… 第174章重回皇宫，偶遇太子 赶巧，皇宫前来接韩如月的马车也到了。 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冷，皇宫的马车宽大舒适，还能放炭火，暖洋洋的烤在身上，驱散了寒意，格外的舒服。 出了韩府的巷子，马车行驶到大道上，路过的店家打开铺子的门，市井中各种嘈杂的声音陆陆续续响起，可见京城的繁荣。 韩如月懒洋洋地看着窗外，眸光深邃，令韩宓看不懂她在想些什么。 一路上，韩宓欲言又止，显然想问问昨夜发生的事，最后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还是韩如月被她的模样逗笑，“表姐老是偷看我，莫不是喜欢上我了？” 韩宓又羞又恼地啐了一口：“不要脸。说什么呢！” 韩如月被她娇羞的模样逗笑，“我说的都是实在话，若不然你为何要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看得我好不好意思。” 韩宓抿着双唇，说道：“我昨晚听到一些风声，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如月脸上的笑容淡下来，“梁姨娘想陷害我，却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韩宓从简单的一句话里听到了不少的血雨腥风，聪明地没有继续询问，而是安慰：“自作孽不可活，你可千万别被她的事情影响到。还是好好的，尤其在六公主面前要多注意一些。” 韩如月抿唇一笑，“我当然有分寸，你放心吧。” 韩宓点点头，两人回到宫中，天气已经冷了，很多室外活动减少，课程也缩短了不少。 说实话，现在的百草园为的是让公主多学一点风雅，并不是为了培养出女状元，因此，老师们对公主也多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趁着下午没课，韩如月从六公主那里得到可以自由行动的口令，便拿着从家里带的糕点，来看望裘婆婆。 裘婆婆的房子已经破旧，有韩如月拾掇，到也能住人了。 韩如月将糕点放在餐桌上，四处巡视一圈，却没看见裘婆婆的身影。 她也没着急，而是跑到暖房里，看草药的长势。 冬天，天气转冷，草药不能种植。 百草园里却留有一间暖房，可以种植一些草药，听说就是当年开朝皇后留下的。 韩如月按照学习的侍弄着花草，就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还以为是裘婆婆回来了，她也没回头，直接问道：“裘婆婆，这些草药长得不错，是不是快要成熟了？” 等了半天，却没等到回复。 疑惑地转身，就见到怎么也没想到的人。 穿着朝服的太子出现在面前，距离韩如月很近，能闻到他身上带着的脂粉香气。 韩如月蹙起双眉，微不可察地向后退，恭敬地请安：“不知太子驾到，有失远迎。” 太子勾起嘴角，原本俊朗的脸因为这个笑容，变得油腻腻的，“韩二小姐怎自己在这儿，是在等谁？” 韩如月飞快扫视一圈，她的周围被草药包围着，只有面前这条路是通往门口，却被太子堵住。 她若想离开，唯一可行的，就只能通过太子。 想到他堵着自己的行为，韩如月蹙起双眉，没有轻举妄动。 太子却以为她被自己的英俊吓傻，羞怯地不知如何和自己交流，便又多说了一句：“韩二小姐来到宫中可还习惯，若是有不如意的地方尽管和孤讲，孤自会照顾好你。” 他的声音滑腻腻的，语气里充斥着的意味，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韩如月皱着眉头退后，“承蒙太子殿下抬爱，臣女来到宫中，一切都好。” “可孤怎么看你好像瘦了。” 太子的视线就没从韩如月的脸上移开过，他向前跨出一步，试图抬起韩如月的下巴，被后者慌忙地向后退。 “太子殿下，时间不早了，臣女要回去了。”她面沉如水。 此时若还不能发现太子的龌龊心思，她就是傻瓜了。 “才见到孤，怎就说要走呢！孤还有很多话想和你说。”太子伸出手臂，挡住韩如月向前的脚步。 韩如月瞪着双眼，冷冷地看向太子，“殿下，你想问什么？” 太子薄薄的唇角诡异地扬起，压抑的声音带着兴奋：“韩二小姐，你今年才十三岁，可定了人家？” 韩如月一愣，诧异地看向太子。 她记得太子喜欢玩幼女，她这种马上就及笄的人，显然应该不是太子喜欢的口味。 可看太子的样子，又不像是开玩笑，难不成他是真对自己有意思？ 韩如月的身子一点点地变得僵硬，在这没人的暖房里，若太子当真对她出手，她未必能有对抗得了的能力。 心里涌起懊恼，早知会碰到他，她就不应该独自来暖房了…… 在太子紧迫盯人的视线下，韩如月扳着一张脸，摇头，“臣女的婚事由爹爹定夺。” 太子笑得越发温和，“就算由韩大人定夺，你还是有发表权益的机会。不知韩二小姐可有心仪之人？” “殿下，您不觉得这话问得有些出格了？”韩如月声音冷冷的，盯着太子的视线里染着冰霜，好似终年不化的寒冰。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韩二小姐这般动人的美女，想必定是有不少人上门求亲。不知孤可有机会，采撷你这朵娇花？” 太子摇头晃脑地说着，以为自己表现出来的模样有多么英俊潇洒。殊不知落在韩如月的眼里，矫揉造作地让人反胃。 她刚被一首情诗陷害，最讨厌地便是再有人在面前提起。 当即脸色变得格外难看，“殿下地位尊贵，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苦盯着臣女。” “孤还真就看上你了。”太子伸手要去碰韩如月的脸蛋，他已经拿出最大的耐性，若是韩如月还给脸不要脸，他只好来硬的！ “太子殿下，请自重！”韩如月偏头躲过，声音冷得好似冰块在碰撞。 她被太子油腻腻的模样刺激得直反胃。 上辈子太子因为作风问题，被皇上废黜，在太子府邸发现的幼童尸体不计其数。 韩如月怎么也没想到，眼看着就要十四岁的自己，竟也会被太子相中。 她到底是有多倒霉，才会被这位看上！ 第175章你不清楚面对的人是谁 “孤一直清楚孤的责任，到是韩二小姐你不清楚面对的人是谁。”太子兴奋地笑了，“孤是太子，外来这天下便是孤的。有多少人抢破头就想成为孤的女人，难不成你不想？” 他越说，离韩如月越近，呼出的气息也越来越蹙，能让人发现语气里压抑的幸福。 韩如月恶心地差点吐出来。 她一步步地向后退，努力与他划清界线，右手更是接着撩头发的动作，将一把发簪紧紧握在手中。 “谢谢太子殿下的厚爱，臣女并不想。”她急匆匆地说着，“臣女告退，不打扰太子殿下的雅兴。” “站住！”太子横跨一步，挡住韩如月的去路，“你可别给脸不要脸！孤能看上你，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谁想要这福分，你就去找谁，我不想要！”韩如月的耐心告罄，抬起头，冷冷地瞪了回去。 太子看着那双被怒火点燃的眸子，脸上露出垂涎的笑容，“你这双眼睛真的好漂亮。” 下一秒，他再也忍受不住内心地悸动，张开双手，便向韩如月的身上扑去。 哗啦。 韩如月顺手捡起一旁的花盆，对着太子的方向扔了出去。 太子猝不及防间，被打中腹部，疼得顿时身子一弯。 趁着一旁露出的缝隙，韩如月拎起裙角便要闯过去。 “贱人，孤当真给你脸了！”太子站起身，英俊的面容疼到扭曲，也布满了怒火。 还没有人敢伤他！ 他伸出手，抓住她的长发，向自己的方向一扯。 头顶的疼痛令韩如月双眉蹙起，握紧发簪的手已经做好向后刺的准备…… “承志，你怎么在这里？”熟悉的男声冰冷之中带着怒火，吓得太子停下动作，慌忙向声音的发出地看去。 就见修夜擎穿着一身玄色衣袍，俊朗的面容黑如锅底，覆盖着冰川，就算隔着一定的距离，那目光里充斥的冰冷，也令太子不敢再有动作。 “小九叔，你什么时候来的？”他努力挤出一抹笑容。 为了能得到皇位，这位九皇叔是一定要讨好的对象。 趁着他松手的瞬间，韩如月慌忙向修夜擎跑去，躲在他的身后，双手情不自禁地抓住他背后的衣料，像是落水的溺水者终于找到了浮木。 修夜擎要强克制自己，才不会回身将背后的少女搂入怀中。 他珍视的少女，怎能让太子调.戏！ “小九叔，你和韩二小姐认识？”太子狐疑地在两人之间看来看去，这幅亲密的模样，不像是陌生人会做出来的。 想到韩如月的美貌，太子的心就像被猫爪拨弄着。 若是能将韩如月占为己有，她在床上的风姿，势必要比府里养着的姬妾强很多倍。 越是这么想，太子对韩如月就是越发不能放手。 就算面前的人是九皇叔，在女人面前，他太子也不会让步！ “你还没回答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皇上不是找你去御书房。”修夜擎的声音冰冷刺骨，并没因为对方是太子，便缓和下来。 太子被他逼问得面子挂不住，摸了摸鼻尖，“孤一会便会去了，小九叔，该轮到你回答孤了？你和韩如月什么关系？” 修夜擎冷冷一笑，“我和她的关系，你管不着。还是先管好自己再说，不要以为有了太子的头衔便可胡作非为！” 这话说得很重，空气一时间变得又冷又静，仿佛落针可闻。 太子目光狰狞，阴狠一笑，“孤一直以为小九叔支持正统，难不成也如某些乱臣贼子，想要拥立别的弟弟上位？哦，对了，你和五皇弟格外交好，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如此甘愿拥护他？就不怕孤登基之后，先把你们全都杀了？” 他这话说得格外嚣张，竟是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残暴。 修夜擎摇头，语气里遍布可惜：“皇上一世英名，竟会有你这样的儿子，当真可惜。” “你说什么？有胆子你当着孤的面，大声说出来！”太子眼睛里闪射着凶光，恶狠狠地提高音量。 修夜擎抿着双唇，却是什么都不肯说了。 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挡，他主动拉着韩如月的手，向草药铺子的外面走。 “九皇叔，孤奉劝你一句，这天下还是正统的，你若是和五皇弟混迹在一起，不会有好果子吃。”太子的脸上浮出恶毒的狞笑，注视着那抹高大的背影。 修夜擎步子微顿，随后便一言不发地离开。那绝情的架势，仿佛和太子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时间。 韩如月被他拉扯着向前走，步子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快，到了最后，她要小跑才能跟上他的脚步。 “慢点，我跟不上了。”韩如月刚被太子刺激，身上正没力气着，怎能跟上修夜擎的步伐。 强跑了两步，便是气喘吁吁，跟不上了。 两人走到密林之中，四周没有别的人，修夜擎直接将韩如月压倒在一旁的树上，粗声粗气地压低声音：“韩如月，你是要把我逼疯才甘心？” “我逼疯你？”韩如月蹙起双眉，“我做什么逼你了？” “你知道不知道太子有多危险？他最大的爱好，便是玩弄年轻少女！你怎敢单独和他共处一室，若不是我赶去的快，你的下场根本无法想象！” 韩如月抿着双唇，眼睛里划过倔强，“我当然明白太子很危险。可我并不是故意招惹他！” “你还不懂吗？你以为田淑兰当真就凭和太监牵扯，便被赶出宫去？”修夜擎低吼一声打断她的话。 想到田淑兰身上露出的诡异伤痕，韩如月心里，陡然一惊，“田淑兰被赶出去的事，还和太子有关系？” 修夜擎双眉拧成一个死结，那些难听的话，他原本是不想说给她听的。 可她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他当真怕一个不留神，她就被皇宫里的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酝酿了几息，修夜擎终于吐出重磅，“田淑兰和太子牵扯不清，皇宫里怕闹出私生子，有人才会顺水推舟将她撵出去。” 一瞬间，韩如月醍醐灌顶。 第176章推断 韩如月当初侥幸逃脱，便觉得奇怪。 首先，她昏迷的时间没有田淑兰长。当时她很快便醒了过来，田淑兰却还昏睡得没有感知。 其次，细细品味那几个人也很奇怪。 皇宫里的人都不是傻子，送来两个人，最后床榻上只剩下一个人，那么多人，那么多的眼睛，不可能没发现。 可那些人不但没过问，还继续将计划进行下去。 最后，除了太监一口咬定自己，便没有接下来的计划。 韩如月当时便感觉到不对劲，只是她并没有声张，而是压.在心底，现在被修夜擎提出，所有的困惑都有了解释！ 田淑兰在被惩罚去打扫草药园时，被太子偶遇，继而发生关系。 竹阳郡主想要陷害她，设定的计划被另一拨人知晓，那人将计就计，想要将田淑兰趁机剔除。 若不是她机灵，抢先逃了出去，也许她也被竹阳郡主设计成功，和田淑兰一起被撵出去。 竹阳郡主和她为敌基本上是被摆在名面上，她被陷害，肯定都是竹阳郡主做的，因此，竹阳郡主并不足为惧。 只有那隐藏在暗处的势力不知是敌是友，会不会对她造成威胁，才是让她头疼的。 万幸百草园的课程就快结束，等她及笄，便不再具有陪读的资格。算来算去，也没几天的功夫。 修夜擎看着怀中少女的脸色变缓，最后又恢复了平静，皱着眉头提醒：“如月，我和你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 韩如月瞬间回神，“我都醒的，定会离太子远点。” 修夜擎闭上双眼，告诉自己千万不要激动，可急匆匆的语气，还是透露出他的愤慨：“这不是远不远的问题，只要你还留在皇宫，太子便会找准机会对你下手……” “我还有你护着。”韩如月轻柔的声音，打断他气急败坏地话语。 她灿若星辰的眼睛里只有他一人的倒影，神色专注，语气和缓：“你说过会保护我，会照顾我，难道你想反悔？” 修夜擎一愣，随即被她坦然的视线，以及毫不掩饰的话语逗得耳朵发红，“我当然……” “那就够了，你会保护我，我也相信你会护我安全。”韩如月灿烂一笑，她相信他，这是随着时间积累下的相信。 想到他对竹阳郡主的怀疑，她突然觉得，自己既然选择了他，就不应该看着他像没头苍蝇般的寻找答案，而不点名她所知道的。 反正，只要保护好她的秘密就行。 不是她不想告诉修夜擎，而是还不到时候。 “就我这段时间对竹阳郡主的观察，她似乎对未来具有一定的把握。” “什么意思？难不成她真成了国师，对未来能掐会算？”修夜擎蹙起双眉，语气里充满了不信。 韩如月想了想措辞，解释：“竹阳郡主应该是对围绕自己身边的事情更加了解。比如，她知道驸马爷养了外室。比如，她对太子不屑一顾，并没有对他应有的尊敬。” 修夜擎是聪明人，他的视线顿时变得锐利无比，“你的意思是，太子会被……” 剩下的话没说清楚，可两人都心照不宣。 韩如月清楚太子会被废黜，竹阳郡主当然也清楚，从竹阳郡主对太子的态度就能看出来，她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 可韩如月不能明确地说出来，只能不断暗示：“竹阳郡主心里怎么想，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她虽表面上和五公主交好，可更想接近六公主。” 五公主的亲哥哥是太子，六公主的亲哥哥是五皇子。 韩如月并不清楚上辈子是谁最后坐上那个位置，看竹阳郡主的表现，难不成是五皇子？ 随即，韩如月又暗暗摇头，当初太子被罢黜，五皇子不知什么原因，被贬到南方封地，她死的时候，都没回到京城。 被皇族中心抛弃的状况下，五皇子坐上那个位置……好像也不太可能。 皇上又不止一个儿子，这里面谁都有可能。 另一边的修夜擎也在思索，他抿着双唇，眸子变得越发深沉，“你确定？” 不是他不相信她，而是他不相信竹阳郡主。 就算太子有很多缺点，可他依旧是最有力的皇位继承人，除非犯下大错，否则不会被罢黜。 皇子们一个接着一个成年，朝廷里的人早就选择了站位，他是九王爷，有时候也会被时局影响。 韩如月细细想了想，太子恋童的事情，好像就在过完年后被发现，当时闹得沸沸扬扬，被皇上厌恶。 她不知这事情的导火索是什么，可见修夜擎也知晓太子的喜好，显然宫中有很多人清楚。 他们都在等扳倒太子的机会，上辈子会发生，这辈子就算多了重生的她和竹阳郡主，势必还是会发生！ 韩如月压低声音：“那天我无意间听到竹阳郡主和一个男人讲话，她叮嘱他过年后要小心，有大事发生。” 修夜擎眸子一沉，了然必定与太子有关，抿着唇没说话。 韩如月心跳加速，她的确看见竹阳郡主和一个人说话，叮嘱他小心，指的却并不是太子这件事。 她拿来告诉修夜擎，也是让他做好准备，不要被宫廷的变动波及。 修夜擎点头，“我送你回去。” 韩如月顺从地跟在他身后。 就快要出林子时，他压低声音叮嘱：“这段时间，你寸步不离地跟着六公主，千万不要再落单。” 韩如月心里暖洋洋的，飞快地抱了他一下，小脸贴着他的胸口，听到有力的心脏跳动。随即像是烫到般，飞快地站直身体，垂着头，就像刚刚的主动没发生。 修夜擎僵硬地站在原地，他要很克制，才遏制住将她拉入怀中的冲动。 垂在身侧的大手紧紧握拳，他压低的声音暗哑中充满了磁性：“快点长大。” 韩如月抬起头，对着他灿然一笑，狡黠地眨眨眼睛，“可别把话说得太满，没准我长大后，嫁得人却不是你。” 修夜擎被她的傲娇小模样逗笑，“不是我，又能是谁，你只能是我的。” 第177章相看人家 韩如月回到房间，幸福得躺在床榻之上，只觉得发生的所有不愉快，都被修夜擎驱散了。 上辈子受过的苦难，似乎都变得无关紧要。 “安逸使人懈怠，快点振作起来吧！”韩如月压低声音打趣，生怕将睡着的韩宓吵醒，闭上双眼。 日子一天天的过，她牢记修夜擎的叮嘱，跟紧六公主，当真躲过太子设下的几次埋伏。 就这样到了腊月，百草园的课程全部讲完，公主们放假，世家小姐也被允许回家。 韩如月和韩宓一起向外走，才出了百草园，恰好遇到五公主。 “两位韩小姐，这就要回去了？”五公主梳着一个漂亮的双环髻，头上插满玉簪和金钗。外面披着一件粉红色织锦狐皮大氅，里面穿着一袭姜黄.色的镂金百蝶穿花云锦袄，通身的打扮气质非凡，贵气逼人，金光闪闪。 在百草园里，五公主对世家小姐的态度淡淡的，哪怕身边跟着的两个世家小姐，她也鲜少有交集。 此时会拦着韩如月和韩宓搭讪，着实让人侧目。 韩如月停下步伐，恭敬地对五公主行礼，一举一动，挑不出任何的错处。 五公主的视线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挑剔的上下巡视，不得不承认，韩如月长得当真好看。 少女不过十三岁，身量却已经拔高。穿着一件白色狐狸毛大氅，里面是一条领口带兔毛的锦袄，衬得一张小脸更加娇俏动人。 那白色狐狸毛大氅成色绝佳，没有一块杂毛，惹得就算见惯好东西的五公主，都不由得多看两眼。 “韩二小姐这件狐狸毛大氅不错。” 韩如月心思一动，这件大氅是几日前修夜擎送来的，叮嘱天气凉了，一定要穿上。 当时韩如月看这大氅做工精细，却也看不出宫中流出的东西。眼见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韩如月才将衣服拿出来穿上。 难不成这衣服还有什么门道？ 心里掀起惊涛骇浪，表面上，韩如月却很平静，面无表情地回答：“谢谢五公主夸赞。” 五公主话说到一半，接不下去，只得将目光从狐狸毛大氅上收了回来。 “韩二小姐何必这么快出宫。难得没有了课程，不如在宫里再留一段时日，我们也好玩一玩。” 一般人听到五公主的邀请，势必要乐呵呵的答应。 可惜，五公主是太子的妹妹，韩如月潜意识里只想划清界线。 “谢谢五公主抬爱，家中还有要事，爹爹催得紧，马车已经等候在宫门外，只得等下次再来看望五公主。” 五公主向来说一不二，还是第一次被人拒绝，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韩二小姐是想拒绝我？” “当然不是。臣女听闻五公主为人最是明事理，只要坦然相告，五公主定会宽宏大量。臣女深以为然，便将心中的想法据实以告，还请五公主不要嫌弃臣女实话实说，不晓阿谀奉承。” 她这番话将五公主捧到非常高的位置。 当今皇上最喜欢明事理的女人，宫里的女人不管真性情如何，为了能得到皇上青睐，都会表现得懂事大方。 韩如月表面上说五公主明事理，若是还因为出宫的事情揪着她不放，便和这名声相违背。更何况她都已经实话实说，她若再纠.缠下去，便是喜欢阿谀奉承的人，而不喜欢实话实说。 这一席话说得有理有据，挑不出一丝错误来。 五公主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到是长了一张能说会道的嘴。行了，我说不过你，你走吧。” 韩如月谢了恩，便和韩宓离开。 一走出五公主的视线范围，韩宓便抓住韩如月的手，“五公主看你的眼神让我觉得心里好慌，以前在课堂上也没见她对你有太大的青睐，怎就要约你去玩了？” 韩宓心思细，敏锐地发现五公主的状况不对。 韩如月拍了拍她的手，“谁知她是怎么想的，现在能回家，就算有天大的阴谋，也算计不到我们。” 韩宓松了一口气，“你若这么说，我的心便也能落地了。皇宫里面，我是不想再去了。” 韩如月噗哧一声笑出来，“瞧你这话说的，过完年不是还要回去？” 韩宓摇头，稍显羞涩的开口：“祖母正在为我找人家，已经和六公主报备，过完年想必便不用进宫了。” 韩如月一晃神，没想到时间过得这般快，韩宓竟是快嫁人了。 她亲热地拉住韩宓的手，“都相看了哪些人家，你心里可有目标？” “你才多大，竟好意思问这些。”韩宓羞得双颊发红，女孩子对未来的婚事，多少都充满了向往与羞涩。 “这可事关你的幸福，我怎就不好意思问了？更何况，这车上也没外人。” 韩如月对她的婚事很关注，毕竟上辈子因为自己的缘故，让她不但没得到幸福，还含冤而死。 韩宓眼睛里流露出向往，灿烂得让整张脸越发夺目，“祖母还没说，不过我听说有胡家公子。” “胡家？难不成是胡飞？”韩如月蹙着双眉，讶异胡飞竟会和韩宓扯上关系。 “对，好像就是他。” “不行，这人绝对不适合你！”韩如月对胡飞的印象很差，尤其在发生那些事后，他已经被剥夺参加科举的机会。 一个学子，若是不能科举，根本没未来。 韩宓蹙起双眉，“他……很不好？如月，你快和我说说。当年，父亲还在世，受过胡大人的恩情，曾经口头上提过两家的事。后来，胡大人官运亨通，两家来往并不密切。这次祖母和我进京，原本胡家并不想见。后来又不知为何，不但见了我，还重提了婚事。” 韩如月越听眉头蹙得越紧，胡家当真好不要脸！ 当初官位做得大，便不把韩宓看在眼里。现在眼见儿子失去未来，在京城里娶不到媳妇，竟想趁着韩宓什么都不懂，将人骗到手里！ 生怕韩三老夫人将亲事答应，韩如月也顾不得隐瞒，连忙将酒醉大闹的事情转述一遍。 “这胡飞当真可恶，亏他还是学子，竟能做出这等事！”韩宓气得双颊发红，万幸她从如月口里了解到实情，否则就成了被骗的傻子。 第178章算计 京城，胭脂巷。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恭喜梁兄抱得美人归！兄弟敬你一杯。”胡飞大着舌.头，举起酒杯还没碰到梁之尧的酒杯，自己就喝了起来。 “胡兄，你不能再喝了。”梁之尧试图去阻拦，却被胡飞一把挥开。 “凭什么不让我喝。我现在除了喝酒，还能做什么？”胡飞一脸的悲愤，“都怪韩如月那个小贱人，若不是她，我怎会沦落到这般田地！” 梁之尧双眼一闪，压低声音：“胡兄，你当真想找韩如月复仇？” “当然，她害得我失去一切，我恨不得她去死！” “兄弟看你沦落到这幅模样，心里也是不甘愿。兄弟这里有个计策，不知你可否愿意试一试？就算不能重新得到参加科举的资格，能让韩如月心里难受也是好的。” “哦？你有什么计策，快点说！”胡飞放下酒杯，眼睛里闪过疯狂的光芒。 “好！这计策好，我回去便去找娘亲！谢谢兄弟为我出谋划策，事成之后，我一定重谢。” …… 韩府。 腊月的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冷，洁白的雪花洋洋洒洒地飘落大地，将砖瓦房子点缀成银装素裹的一切。 韩如月坐在贵妃榻上，将窗户推开，让外面的寒风灌入，吹散满脑子的郁气。 玉喜担忧地劝着：“二小姐，天这么冷，您还坐在窗口，若是吹病了怎么办？” 玉兰也是不赞同：“就是，房檐上挂着一排冰溜子，若是掉下来砸伤小姐可就完蛋了。” 韩如月抬头，果然在房檐上看到一旁像水晶一般的冰溜子，在阳光的折射下，散发出漂亮的光芒。 “难得的好天气，你们不让我出去散步，我坐在窗口透气都不行？你们这样骑在小姐头上的丫鬟！”韩如月瞪眼，装作生气地说着。 玉兰和玉喜清楚韩如月的性格，并不会因为她的话而害怕。反而一个个笑嘻嘻地凑过来，一个关上窗户，一个拿出棋盘。 “小姐若是觉得闷，就再下一盘棋。” “自己和自己玩没意思，我让你们学，你们一个个又不肯。”韩如月说着，突然双眼一亮，“表姐今天下午应当回来了，我要去找她！” 韩宓跟着韩三老夫人上香，韩如月因为身体不舒服，并没有跟着去。 算算日子，她们应当下午就能回来。 玉兰小心观察着，见韩如月的脸色恢复如常，也不像前几天那般烧得厉害，终于松口，同意让她出去。 韩如月欢喜地跳下贵妃榻，匆匆换了一身衣服，套上狐狸毛大氅，也顾不上玉喜为她撑伞，便急匆匆地向外冲。 “等等，小姐。”玉喜急匆匆地向外追，生怕韩如月会滑倒。 韩如月深深吸了一口气，凉凉的空气令呼吸都变轻了许多。 才走到半路，便听到二门那边响起一阵嘈杂的声音。 韩如月快走了几步，就见几名男子竟进了二门。 “怎么回事，二门看守的婆子是谁？怎能让陌生男人随便出入后宅？” 京城里大户人家对后宅格外注重，是不允许随便让人进入的。 “二小姐，奴婢这就去看看。”清泉请示一声，和玉喜对视了一眼，便向二门走去。 过了一会，清泉便赶了回来，急匆匆地说道：“二小姐，听闻韩三夫人回来时马匹受惊，万幸胡公子出手相救，才保住韩三夫人和表小姐的安全。” 韩如月两条黛眉微微一蹙，总觉得这胡公子很有可能便是胡飞。 胡家提起的婚事，自从得到韩如月的提醒后，韩三老夫人便决定回绝，这次又和姓胡的扯上关系，还是英雄救美，总觉得不太对劲儿。 “那些陌生男人是胡家的家丁？” “不光是胡家，听说表少爷也恰好在当场。”清泉惴惴不安地说着，自从郑元瑾送给二小姐金钗后，她便担负起阻止两人见面的指责。 万幸二小姐随后进京，就算郑元瑾有心思，他也见不到二小姐的面。 可现在二小姐回到韩府，郑元瑾又重新回来，总觉得有不太好的预感。 “表哥也来了？”韩如月惊讶地扬起双眉，脚步加快。 清泉无法，只得跟上。 玉喜路过她时，狠狠瞪了她一眼，“收起你的小算盘，别忘了，你是谁的丫鬟！” 清泉冷哼一声：“我当然清楚，也一定会对二小姐忠心耿耿。” 韩如月走得匆忙，果然在甬道上看到郑元瑾挺拔的身影。 “表哥。” 郑元瑾听到源自身后的呼唤，连忙转身，便见穿着雪白狐狸皮大氅的少女远远走来。 洁白的雪地里，身着白衣的少女，一张小脸冻得微微发红，却依旧不损她的美丽，漂亮得让嗯移不开眼。 郑元瑾的唇角染上笑意，不由得上前几步，强压抑着自己的激动心情，打招呼：“二表妹，你是来迎接我的？” 韩如月噗哧一声笑出来，“我又不是神仙，怎会知道表哥要来我家做客？我是来找表姐的，恰好听闻你也来了。” 郑元瑾想想也是，自己进京的消息并未告诉韩如月，当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明年便要科举，我原本想租住在客栈。姑父不同意，我有可能要暂住韩府，叨扰表妹。” 韩如月的舅舅一直在杭州做巡抚，最近才被调回京城，郑家祖宅势必要彻底拾掇一番，才能住人。韩老爷便想将郑元瑾留在家里。 “怎么会是叨扰，表哥真是越来越客气。你若是能在家住下，宥哥儿回来后，一定很高兴。”韩如月很喜欢舅舅一家人，对小时候一起玩耍的表哥更是充满亲切。 听着少女软软的腔调，郑元瑾心里暖洋洋的，望着她的眸光里充满了暖意。 一旁的清泉看得心惊肉跳，上前一步提醒：“二小姐不是担心表小姐的安危？” 韩如月恍然想起，一边向夏院走，一边连忙问道：“表哥和表姐一起回来的？可知表姐有没有受伤？” 郑元瑾蹙起好看的双眉，斟酌着不知如何开口，最后还是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韩姑娘性命无碍。” 第179章老姑婆 韩如月心里嘎登一下，总觉得郑元瑾的表现很不对劲。 她脚上的速度不由得加快，闯入夏院，就见西厢房里进进出出不少丫鬟。 她挑起门帘进去，就见韩宓躺在床榻上，小脸刷白，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 听到门口的响动，她强撑着睁开双眼，看到韩如月后，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是如月，快来这边做。” 韩如月坐在她的床边，握住她伸出了手，被冰冷的触感吓住，“你手好冰，到底怎么回事。” “没什么，就是马走到一半受惊，差点把我祖母甩出去，还好被胡公子救了。”韩宓轻描淡写地说着，和清泉打探到的差不多。 韩如月却不相信事情会如此简单，“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此时还要瞒我？” 韩宓叹口气，声音平静之中带着一股散步去的难过：“就是这回事，只不过胡飞闯入了车厢内……我也许必须嫁他了。” “胡飞，又是他！”韩如月眯起双眼，当听到这个名字时，她便意识到事情很有可能不简单。 “他为何要闯入车厢内？” 只要是正人君子，在外面势必要和世家小姐划清界限，怎能随随便便闯入女子的车厢内。 韩宓的声音更轻了：“他说是无意间闯入的，担心我和祖母安慰，也顾不得许多。” 韩如月冷笑一声，眼神变得越发锐利，“这人当真好不要脸，不会是故意设计这些，就想让你嫁给他吧？” “那又如何……我也只能是他了。”韩宓闭上眼，一副什么都不想说的模样。 韩如月气得微微提高音量：“表姐，难不成你就这么算了？你真想嫁给那个败类？像他那种人能给你带来幸福吗？难道你不想把幸福把握在手里？” “我当然也想啊！可我心心念念的人亲眼看见我和胡飞拉扯，你让我怎么办？难不成还跑到他面前解释一番？”韩宓被逼得急了，忍不住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表姐，你念着谁？”一种预感从心里划过，韩如月瞪着双眼，“你该不会喜欢瑾表哥？” 韩宓委屈地垂下双眉，白嫩的脸上布满了泪水，泛滥成灾，像是永远没有流完的那一天，抽抽涕涕地说：“我也不想啊，可是……自从见到他一次，就像种在我的心底。我想把他赶出梦境，还是忍不住的想他……他那么优秀，怎能接受我……” 她胡乱的说着，语气里的悲伤令人心疼。 韩如月将她揽入怀里，拍着她的背脊安抚：“表姐，你别着急，事情还没到不能解决的地步，我是不会让你嫁给胡飞的。” “你哪来的办法？曾经有个算命先生说我豆蔻年华命途多舛，我没了双亲，就算成了公主伴读，依旧要姻缘不幸……如月，这就是命啊！你不信命是不行的！”韩宓哭得不能自己，漂亮的眼睛肿成核桃。 韩如月心里沉甸甸的。 自从重生后，她过得可谓顺风顺水。 得到父亲的理解，弟弟的信赖；撵走梁姨娘，令韩新月希望落空，只得嫁给梁之尧…… 一切的一切都按照她的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她似乎以为自己有了绝对的能力与原本的命运抗争…… 可实际呢？ 看到依旧像上辈子那般陷入无助的韩宓，她自己的幸福又会变得如何？ 她真能和九王爷在一起吗？ 韩如月心情沉重，胸口好似揣着一块石头，压得喘不过气。 望着又惊惶又无助的韩宓，她突然就不甘心了。 她们没做错任何事情，也没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为何她们就不能得到渴望的幸福？ 韩如月不信命。 也不相信这样一番努力下，她依旧会成为缩在角落里惨死的韩如月。 能将梁姨娘和韩新月从制高点扯下来，同样的，她也能把韩宓从困境中救出来。 “表姐，我一定会让你得偿所愿。” 韩如月的目光，认真而又专注，使得韩宓烦躁的心一点点地缓和下来。 她小心翼翼地询问着：“真的？” 韩如月灿然一笑，“当然。” 韩宓想了想，总觉得将自己的婚事落在韩如月的身上有些为难，不由得改口：“只要你帮我推了胡飞的亲事就好，郑元瑾那里，我不强求。” 韩如月就算有天大的能耐，也不能强迫郑元瑾的感情，可她能创造啊！ 按照她对郑元瑾的了解，韩宓这样性格的女孩，很适合他。 至于胡飞…… 她敢打赌，韩宓的马车事故和他绝对有关系！ 最好别让她抓住把柄，一定有他好看的！ “表姐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韩如月安抚着，见韩宓的脸上布满了疲惫，便站起身，“你先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回到浣花院，韩如月将玉兰叫到一旁：“你让孙久明调查胡飞，看看他几日前都和谁接触，又去了哪里。” 玉兰虽然好奇小姐这番决定是何种打算，却也乖乖地将话带了回去。 很快孙久明便将调查到的结果交给玉兰，她片刻都不敢耽搁地带了回来，“三天前，胡飞跟着梁之尧在胭脂巷里喝酒，随后他的贴身小厮便找了京城里有名的懒汉二狗子，那二狗子和寺庙的看门人有几分交情，在表小姐的马车到达寺庙时，他也出现了半个时辰。” “梁之尧……我还没对他下手，他到等不急地作死！”韩如月眯起眼睛，眸中跃动着恼怒的火焰。 她恼怒的模样吓得玉兰缩了缩脖子，可回来时听到的消息，还是要向她转告：“二小姐，奴婢回府时，听闻胡家已经派人来送了聘礼……” “胡闹，连媒婆都不请，便直接来送聘礼，真当表姐会嫁给他？”韩如月气急反笑，“人在哪里，带我去见见。” 玉兰见二小姐当真动怒，不敢耽搁，连忙在前面引路。 一走进夏院的正房，便听到里面传来夸张的笑声：“我们胡府的少爷，那可是京城里有名的才子，曾经做出的文章，还被太子称赞过！现在能娶没爹没娘的韩宓小姐，那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您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再耽搁下去，韩宓小姐可就成了老姑婆。” 第180章扔出去 “就算变成老姑婆，也比嫁给不三不四的人强。”冰冷的女声带着厌恶，在门口骤然响起。 咒人看了过去，就见韩如月梳着简单的双环髻，两边各插着一支金钗，穿着月牙白的纱质衣服，外面罩着青烟色的棉衣。稍显臃肿的穿着，却不能掩盖面容的精致。 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闪烁着冷光，令苍白带着病态的面容，显露出难得的气势。 周婆婆心里了然，想必这位便是少爷千叮咛万嘱咐的韩二小姐，真通身的气度，果然不凡。 心里这般想着，面容却彻底地冷下来，“这位小姐是哪位？说谁不三不四呢？” 韩如月缓缓走进屋，对着韩三老夫人盈盈一拜，投给韩宓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即对着周婆婆轻笑：“当然谁不三不四，说的就是谁。你一个做仆妇的，见到我一点规矩都没有，真不知府上是如何调.教人的。” 周婆婆是胡飞的奶娘，在胡府颇有地位，便免去了大礼，平时只用简单的礼节就行。 这次会派她来提亲，除了资历老，便是周身的气度能震慑都人。 此时面对韩如月的质问，她反而不知尴尬起来。 若起身见礼，明显令胡府的地位降低。 若是还坐在原处，又显得胡府人没礼貌。 周婆婆被韩如月将了一军，一时间如坐针毡，不知如何反应。 最后只得咬着牙，给她行礼，并报名来意。 韩如月轻笑一声，“原来是胡飞的奶娘，我说这规矩怎就这般差。” 简单一句话，将胡飞也讽刺上了。 就算周婆婆有再大的忍耐性，此时也受不住，“韩二小姐，少爷到底碍着你什么了？你话里话外的针对他？就不怕你刻薄的名声散播到全京城？” 韩如月无所谓的耸耸肩，反正关于她的坏名声已经够多，也不怕胡府再来参合一脚。 “原来你知道我是谁，刚刚是故意装作不认识，你这婆子真大胆，就这样还敢来韩府提亲？来人，给我撵出去！” 玉喜清泉连忙上前，带着丫鬟们就扯着周婆婆往外走。 “放开我，韩二小姐，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周婆婆没想到韩如月上来就敢撵自己走，一双眼睛惊骇地瞪大。 “对于客人，我当然要以礼相待，对于前来闹场的，我不把你扔出去，还留着你？别做梦了！”韩如月抬起手指，指着角落的四个盒子，“还有这寒酸的礼物，也给我丢出去。胡府真是过不起了，为儿子娶媳妇都这么小气，显然是到了下坡路。你们到外面好好宣扬宣扬，可别人京城的女孩子被胡府骗去。” 周婆婆张口就要还嘴，被玉喜眼明手快地用手帕堵住，快手快脚地将人扔到门外。 “还有你的破盒子，也收好了。”清泉笑嘻嘻地将盒子扔了过去，最上面的盒子摔破，露出里面单一的喜饼。 “韩府欺负人了，竟将送聘礼的人家撵出去，真是太过分了！”周婆婆坐在韩府门口，扯开嗓子哭嚎，很快就吸引一堆人的注意。 “韩府这事做的可就不地道了。” “对对对，就算不同意亲事，也可以好说好商量的将人送走，做什么要撵出来。” 围观的人指指点点，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清泉就是一个暴脾气，被这帮人议论得要回嘴，被玉喜眼明手快地拦住。 她指着周婆婆冷笑：“你还有脸哭？上来就诅咒我家表小姐嫁不出去，还说你家能看上我家表小姐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若是不嫁出去，就永远嫁不出去了。 我家表小姐不但人品好，还是六公主的伴读，能是你一个仆妇说三道四的？你说你是胡府的婆子，我看你纯粹是骗人的！胡府若能教出你这种恶仆，他们的人品也不过如此！” 清泉很快听懂她话里的含义，当即跟着开口：“就是，胡大人当朝为官，刚刚犯事，听说在万岁爷面前承诺，一定会做好官，好好管教他不听话的儿子。他又怎会强迫我家表小姐嫁到你家？ 就算胡府真的想为胡少爷聘我家表小姐，也会准备出像样的彩礼。你看看你拿的都是什么破玩意？胡府败落到连为儿子娶媳妇的聘礼都拿不出了？你一定是借着胡大人名声的骗子！” 对于胡府的事情，前来围观的仆妇，都有所耳闻，当即信服不少，看着周婆婆的视线里充满鄙视。 “原来是接着胡府名声骗婚的。啧啧，现在的人真坏。” “现在的仆妇胆子大着呢！你明听说巷尾那家，老爷外出为官，家里的恶奴竟趁着老爷不在家，将他的一双儿女卖了出去，事情闹的很大的！” “这种人竟能活在世上，真是太可恨了！” 大家对骗子都是深恶痛绝，看周婆婆的眼神越来越厌恶。有人甚至捡起石头，对着她扔了过去。 “哎呦！”周婆婆捂着被打伤的额头，也不敢再辩解，抱着礼金便匆匆离开。 韩如月听到风声，笑得花枝招展，从怀里拿出两个荷包，“你们两个骂的好，这是赏你们的。” 玉喜和清泉笑着接下。 韩三老夫人一脸愁容，她虽然不喜胡府作风，却也不想和对方交恶，“如月，你把周婆婆骂了出去，惹得胡府报复可如何是好？” 韩如月擦掉眼中笑出的泪水，“没事的，胡府刚犯事，正是要小心翼翼的时候，没胆子找韩府麻烦。再说，爹爹也不是吃素的，不可能任由他欺负。” 她对韩老爷有信心。 韩三老夫人叹气，将韩宓搂在怀里：“我可怜的宓姐儿……是祖母没护住你。” 韩宓心里发酸，反手搂住韩三老夫人的腰肢，“祖母，若没你的维护，我早就死了。你不要自责。” “我又如何不自责，那天若不是我要你陪着去上香，又如何能遇到胡飞？” 韩如月看着相拥的两人，韩宓穿着雪白色的月华裙，大眼睛布满了悲伤，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没落泪。面色有几分羸弱，显然为胡家的事情伤透了脑筋。 韩如月突然想到一个办法，“三叔奶奶，你和表姐是不是都在马车里？” 第181章反击 韩三老夫人点头，“当时惊慌，我只来得及将宓姐儿护在身后。那胡飞还想上前拉宓姐儿的手，被我挡了过去。” 韩如月冷笑一声，心里有了注意，“他胡飞不是想英雄救美吗？好，我这就让他英雄不成变狗熊！” 很快，京城里便流传出一条消息。 胡飞因为坏了名声，在京城里娶不到老婆，便瞄准刚进京的胡府表小姐。 偏偏人家表小姐是个优秀的，被六公主选中做了伴读。 胡飞不甘心，便设计了一场英雄救美的好戏，想将韩表小姐占为己有。 韩表小姐也是一个幸运的，被设计那天恰巧有家人陪伴，没被胡飞讨到便宜。 这传闻愈演愈烈，大家一边倒的骂胡飞不是东西，胡家的名声跌入谷底。 胡老爷也受到胡飞影响，被当今皇上厌弃，随便寻了一个理由，将他从朝廷里剔除出去，很快便贬为没有实权的小官。 胡老爷恼怒不已，直接带着将胡飞和李氏撵出胡府，断绝了父子关系。 韩如月并没有就此作罢，而是将目光瞄准梁府。 她费了很大力气，将韩新月和梁之尧送作堆，也应该让她们遭到报应了。 正巧，为了迎接归来的韩宥，韩老爷在家里设下筵席，梁之尧和韩新月也被请了回来。 韩新月穿着一身桃红色的锦裙，梳着凌云髻，头顶斜插着一支梅花步摇簪。耳朵上挂着明晃晃的宝石耳饰，脖子上戴着同款项链，打扮得富贵逼人。 小巧的瓜子脸化着精致的妆容，举手投足尽显风.流，令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韩老爷看到大女儿，便想到被撵走的梁姨娘，有心想要问问她归家后过得可好，一想到她做得那些事情，便又满心地厌恶，只是对韩新月点点头，便没再说其他。 韩新月被爹爹的反应气得胸口发堵。 就因为梁姨娘被大归回家，柳氏没少因为这事含沙射影地取笑。加上柳蔓儿有了身孕，她的肚皮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更是让柳氏得了机会便敲打她。 韩新月在梁府过得一点都不好，原本以为梁之尧会对自己好，可在柳氏的看守下，两人连见面都难。 这样的日子令韩新月的脾气随时处于暴怒边缘，面对梁之尧便是一肚子的苦水，不时找他哭诉一番。 渐渐的，梁之尧从开始的愧疚，到一点点的厌烦。 唯一让两人能确认的一点，便是他们会变成这样，都是韩如月坑害的。 因此，梁之尧和韩新月私下里计划一番，便决定利用胡飞狠狠地陷害韩宓一把，让韩如月有苦说不出。 没想到胡飞也是不争气的，大好的机会不但没把握住，反而名声坏得彻底，连胡府少爷的位置都保不住。 韩新月睨着韩如月娇美的面容，细腻白皙的皮肤，不但任何愁容，不由得越发嫉妒，说出的话也不太好听：“二妹妹气色真好，想必在皇宫里颇受六公主待见，很快就地位非凡，成为人上人吧？我可是听说太子殿下对你颇为留意呢！” 韩老爷听了韩新月的话，蹙起一双眉毛，碍着有外人在，不好询问，可眼睛不时地往韩如月脸上望去，显然在留意着她的回答。 韩如月拿起桌上茶盏，惬意地抿了一口，“太子殿下身份尊贵，怎会留意我？大姐姐就是爱开玩笑。” 韩新月用宽大的袖子遮唇轻笑，眼睛滴溜溜地转着，语气里带着恶意：“二妹妹别谦虚了，京城里传翻天了，谁人不知你韩如月得到太子殿下的青睐，若是哪天发达了，可别忘了我这个姐姐。” 韩如月将茶盏放在桌面上，眉梢眼角透着一股压迫，眼神阴沉得好似能滴出水来，“大姐姐才嫁给大姐夫几天，日子就过得这般艰难？竟是萌生要改嫁的心思？可惜太子殿下未必会喜欢别人用过的。” “韩如月，你说谁呢！”韩新月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气得脸红脖子粗。 韩如月神色淡淡的，“谁惹我，我说谁。” 两人后来说的话，音量并不高，因此，韩老爷并不知晓她们为了何事闹得不愉快。 只是皱着眉头说道：“新月，你又欺负如月了？” “我哪里欺负她了？明明是她欺负我！爹爹的心真是偏得没边了！”韩新月嘲讽的语气里带着委屈。 曾几何时，她才是韩老爷心里最重要的那个。 就从这一年开始，她不但失了韩老爷的宠爱，日子也过得越来越糟糕。 反观韩如月，她到是混得风生水起，真是让人嫉妒！ 韩新月心里嫉妒得发酸，恶狠狠地瞪着韩如月，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爹爹，大姐姐也没做什么，不过羡慕女儿成为六公主的伴读罢了。”韩如月语气淡然，落在韩新月的耳中，总觉得带着高高在上的傲气，气得差点吐血。 恰好这时韩宥回来了，身旁跟着梁之尧和郑元瑾，带来的欢乐气氛将屋子里的郁气驱散不少。 韩宥长大许多，身姿修长，肤色晒黑了不少，衬得眉目硬朗。 看到坐在里面的韩如月，他双眼一亮，趁着没人注意时，对着她眨眨眼，惹得她轻笑出声。 韩宥恨不得马上凑到二姐姐身边，将连日来的所见所闻与她分享。 偏偏现在都是人，他只好一个个打招呼，等能凑到她身边时，依然过去一炷香的时间。 “二姐姐，你真好看。”韩宥足有大半年没见到韩如月，只觉得她周身散发着难得的气韵，越发耀眼。 韩如月轻笑，“和谁学的油嘴滑舌，怎晒得这般黑？” 韩宥咧开唇，露出爽朗的笑容，“我跟着老师游历不少河山，一不注意就晒黑了。这样也很好，显得更有男子气概。” “你才多大。” “这和年龄没关系，我可是立志要成为九王爷那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说道这里，韩宥激动地说，“我还特意向九王爷下了邀请，他应该会来吧？” 韩如月眼睛里划过一道亮光，很快便隐藏了去，“胡闹，爹爹说是家宴，你怎会请九王爷？” 第182章韩宓表白 “那有什么？爹爹说了，我可以请志同道合的伙伴。我也想了，京城里除去一起上学的同窗，我也只和九王爷最能说到一起去了。” 韩宥摩.擦着双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希望九王爷能来，我还有很多问题想要请教他。” 韩如月垂下眼帘，自从回到韩府，她还没见到修夜擎。 被韩宥提起，竟也萌生出期待。 “咦？这位姐姐是谁？”韩宥看见才进来的韩宓，好奇地扯了扯韩如月的袖子。 韩宓来韩府时，韩宥恰好跟着老师去游历河山，因此并未见过。 韩如月赶忙为两人做了介绍，并带着韩宥拜见韩三老夫人。 这一同忙活下来，她再回到位置，便见韩宓坐在角落，不时小心翼翼地偷看郑元瑾。 想到对好友许下的承诺，韩如月觉得自己有必要做点什么。 “宥哥儿，你去把表哥叫来，我们一起到花园里散步。” 韩宥很不理解，“这大冷天，你去花园做什么？不怕染上风寒？” “你懂什么，雪后正是赏梅的好时候，难不成你出去历练一圈，连风雅都没了？” 以前的韩宥哪里都好，就是喜欢的都是风雅之物。 不过一想到曾经的自己也喜欢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韩如月又有一种不愧是她弟弟的感觉。 韩宥抽了抽唇角，以为二姐姐又喜欢上无用的风雅，想劝两句，到底还是忍住了，便转身去找郑元瑾。 郑元瑾正想着如何和韩如月接近，听到韩宥的邀请，连忙满口答应下来。 怀着紧张的心情，他跟着韩宥向前走，丝毫没注意到后面有人一直在留意着他们的举动。 刚刚下过雪，洁白的雪花落满枝头，衬得浅粉色的梅花越发铮铮傲骨。 在梅花树下，站着一名身穿雪白狐狸毛大氅的少女。圣洁得仿佛不染纤尘，犹如从天边下凡的仙子。 郑元瑾记得清楚，那大氅他曾在韩如月的身上见过。 能和心仪的少女见面，修夜擎激动得心跳加快，也没注意到韩宥是什么时候不见的，等他激动地叫了一声表妹后，那少女缓缓转过身，却不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一个。 韩宓没错过他眸子里一闪而逝的失落，可她只想着难得能和郑元瑾见面，若是不把握住不可多得的机会，她也许这辈子都会后悔。 她努力地启唇，激动地将心情袒露：“郑公子，我是如月的表姐韩宓，我一直向往着你，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机会……” 郑元瑾一愣，俊朗的面容瞬间涨得通红，种种念头在脑海里闪过，最后变成不敢置信。 他一直以为是韩如月将他叫到花园里，没想到，是韩宓向他表白了。 想到韩如月最近表露出的亲昵，也许也是为了给韩宓牵线？ 郑元瑾满腔的热情，被冷水浇灭，也没心情敷衍韩宓，只是开口问道：“是如月为你叫我来的？” 韩宓正焦躁不安地等待着，怎么也想不到他会问出这种话，仓惶地抬起头，望着他俊朗的眉眼，“我……我只是想把自己的心情告知于你，并不想强迫你做什么……你别误会如月。” “误会？我到情愿继续误会下去。”郑元瑾嗤笑一声，脸上的表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韩姑娘，谢谢你的抬爱，不过郑某已经心有所属了。” 韩宓脸上的血色一点点流失，失落地垂下头，“郑公子能告诉我，对方是谁吗？” 她只是想知道，什么样的女人能得到郑元瑾这般优秀的男人喜欢。 郑元瑾叹口气，目光怅然地望着浣花院的方向，并未回答，而是转变话题：“我还想再赏会梅花，便不送韩姑娘回院子了。天寒露重，姑娘家受不得冷的。” 韩宓被他温柔的话语感动，就算面对他不喜欢的人，他也会表露出优雅，不会让她觉得难堪。 这样的郑元瑾，又如何不让人喜欢。 可是韩宓自小的教育让她清楚，纠.缠下去只会降低自己的格调。 表白已经是她活了这么多年，做出的最疯狂的事情。 她盈盈一拜，转身便走，匆忙的动作，生怕让人看到她脸上一闪而逝的泪珠。 郑元瑾站在梅树下，望着开得正清贵的花蕊，一点都没有被女孩子表白后的沾沾自喜。 为什么向他说这些话的人，不能是如月？ 想起埋在心口的少女，郑元瑾只觉得心脏一扯一扯的疼。 “瑾表哥，韩宓那么好的女孩子，你到底哪里不满意，为何要拒绝她？你知道不知道，她能向你表白，是鼓起多大的勇气。” 幻想终于变成现实，韩如月出现在面前，却不是向他表白，而是兴师问罪。 郑元瑾抿着双唇，望着那张被怒火染红的精致小脸，那双漂亮的眸子里只倒影着他一人的身影。 冲动在胸口肆虐，令他失去理智，只想大声告知她，他的心里只有她。 “如月，我喜欢你。” 韩如月想了种种可能，却怎么也没想到，会听到郑元瑾对她表白。 她呆愣地站在原地，诧异地望着他。 已经开了头，接下来要说的话，都变得很容易。 “小时候你和姨母宿在我家，第一次见到你时，我便喜欢上你。姨母去世，娘亲收到姨母的信，却听信京城里的谣言，没同意这门亲事。” “当时我并不知情，等今年收到你给祖父寄去的信，听闻你在京城里大放异彩，得到宫里的认可，我才从娘亲的举止里发现不对劲。” 郑元瑾嗤笑一声，“如月，我才知道，原来自己曾经有机会娶你，却仅仅因为那些莫须有的谣言，便将你错过！” “我和娘亲大吵一架，不顾一切地来到京城，就是为了能见你一面，将我的情谊告知于你知晓。” “很抱歉，送你的金钗为你惹出麻烦，我才明白，不能再用迂回的方法，有想说的，就应该勇敢的表露出来才行。” “如月，我喜欢你，你能答应我吗？” 望着面前的清俊少年，听着他柔和的表白，韩如月只觉得心口翻涌，无法形容此时的迷茫。 第183章她是我的，你没机会 “她是本王的，你没机会。” 就在韩如月不知如何开口时，一道冰冷的男声突兀响起。 就见穿着玄色精致长袍的修夜擎从假山后边走了出来，不知站了多久，不过显然是将郑元瑾的表白一字不漏地听去。 他迈着坚定地步伐，在韩如月的身畔站定，冰冷的眸子里，带着俯瞰一切的傲然。 郑元瑾狐疑地看向韩如月，他能感觉到从男人身上流露出的气度，心里升起浓厚的危机感。 “如月，这位是？” 韩如月见到修夜擎，心里流露出欢喜，双耳微微发红，生怕他再说出惊人的话语，抢先介绍道：“这位是九王爷，九王爷，这位是郑元瑾。” 修夜擎不满意她的粗率介绍，眉眼一挑，宣示着主权：“本王就要将韩府提亲，婚事差不多依然订下。” 郑元瑾蹙起双眉，潜意识里觉得对方以权压人，柔和的语气里含着讽刺：“九王爷，按照姨夫对如月的宠爱，他是不会因为权贵的压力，便将如月嫁给不会给她幸福的人。” 修夜擎的墨眸幽深如古潭，布满了凌厉，冰冷得好似要化为实质，“郑公子，你凭什么觉得本王就不会给她幸福？” “很简单，您的婚事会交予您自己做主？”郑元瑾没明说，可谁都清楚，修夜擎的婚事是由皇上说的算，他自己并没有权利定夺。 他本以为这话一定切中修夜擎的要害，没想到他轻轻一笑，眼睛一沉，深沉得令人窥测不出其中的情感：“这个不劳郑公子担心，本王说到，便一定能做到。” 韩如月尴尬地站在一旁，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种状况，只得寄希望于角落里的韩宥。 刚刚他俩躲在一颗大树后，就是为了看看韩宓对郑元瑾的表白。没想到却得知郑元瑾喜欢的人是自己。 韩宥也懵了，他崇拜的九王爷，最喜欢的瑾表哥，居然都喜欢二姐姐，他要如何决断才好？ 接收到韩如月求助的视线，他顿时感受到肩膀上的责任重大，连忙冲了过去，干笑着缓和气氛：“哈哈，马上就要到晚膳时间了，不如我们先回去吧。” 郑元瑾和修夜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目光里闻到火药味，飞快地移开。 郑元瑾对着韩如月一字一顿地说：“表妹，我不会放弃的。” 语毕，他率先向外走。 韩如月垂着头，想要跟上去，却被横跨过来的修夜擎挡住去路。 “你不该向我解释？”男人低沉的嗓音里满是冰冷，视线牢牢锁定在她的身上。 韩如月一阵头皮发麻，就在几天前，她还向他声明，和郑元瑾绝对没别的关系。 没想到几天没到，就被他抓个现形。 韩如月搅动着手指，“解释什么？我……并不知道他的心意。” 修夜擎眉头深锁，冷冽的眸光划过不悦，“本王提醒过你，与他划清界限，你把本王的话当作耳旁风？” 韩如月心里一阵委屈，“他的想法是我能决定的？我还很费劲呢！唔……” 她抬头的太过突然，恰好修夜擎垂下头，两人的唇.瓣正巧碰撞到一起，肌肤相贴的瞬间，有电流划过，又麻又痒。 韩如月屏住呼吸，心如鹿撞，慌忙地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与他的距离。 修夜擎伸出舌尖，轻舔着碰触过她的唇.瓣，留在肌肤上的香甜味道，令他流连忘返。 韩如月被他撩人的动作刺激得双颊发红，被他视线扫视过的肌肤，更像是被烫到般，升起蒸腾的热流，整个人都变得不自在。 “你……你太过分了。”她捂着双唇，一双大眼水汪汪的，闪烁着控诉，双耳一点点变红，仿佛会滴血。 修夜擎被她可爱的反应逗笑，就算平时表现得再强悍，她终究还是一个小女孩。 充斥在胸腔里的怒火，也一点点消散，他突然觉得不管是谁喜欢韩如月都没关系，只要韩如月心里的人是他，就足够了。 “如月，我也许等不到你及笄了。”修夜擎苦笑一声，也只有韩如月，会让他失去理智。 韩如月误会了他话中的含义，心里嘎登一下，无措地睨着他。 他说不等她，难道单凭郑元瑾的表白，便要违背两人的约定？ 心疼如刀绞，她还是挺直着背脊，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 她叮嘱自己，就算再伤心，再难过，自己也不能失去优雅！ “既然如此，打扰九王爷了。”她垂下头，急匆匆地便要离开，却被修夜擎从后面抓住胳膊。 “放开我！你不是说不等了吗？还拉着我做什么？” 修夜擎看着她气呼呼的俏脸，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如月，我想饭后就向韩老爷表明，不想等到你及笄后再提亲。” 韩如月的身子顿住，回过味来他话中的含义后，小脸一寸寸的变红，“你……” 对上他戏谑的眸子，她恼羞成怒，推了他肩膀就跑，“谁要嫁给你啊！” 修夜擎看着她跑远的背影，眸子里的笑意越来越盛，终究下定了决心。 他们谁也没注意到，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一直藏在角落，将发生的一切全看了去。 等修夜擎离开后，她才急匆匆地跑向正院，在转角处碰到等候在此处的韩新月。 “怎么去了这么久？”韩新月挑剔地说着，“可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珍珠冻得瑟瑟发抖，为了不让修夜擎发现，她一直缩在雪地里，此时衣服全湿了，抖着唇，断断续续地将偷听到的事情转述给韩新月。 她不敢有所隐瞒，自从嫁到梁府后，韩新月的性格越来越差，动不动便对丫鬟们打骂，她的生活变得越来越糟。 “竟还有这种事？哈哈，韩如月，可算让我抓住你的把柄！”韩新月激动的双眼赤红，激动地转身便往屋子里走，根本不管全身湿透的珍珠。 珍珠见她从眼前消失，才急忙地起身，揉了揉酸痛不已的膝盖，慌忙向丫鬟们等候的茶水房里跑，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恰好被清溪看见。 “咦？这不是珍珠，你怎么弄得一身湿？” “没……没事。”珍珠不敢与清溪的眼睛对视，凑到炉子旁烤火。 第184章发怒 清溪觉得她很古怪，却没多问，拎着盛满热水的茶壶，送到正房里。 韩如月端着茶盏，轻轻啖了一口，适合的温度驱散体内的寒意，却调整不了她翻江倒海的心情。 郑元瑾为何会喜欢自己？ 没想到舅妈也是这般市侩的人，以前对她千般好，当听说她名声坏了后，生怕会带坏自己的儿子，匆匆与她划清界限。 想到上辈子自己的凄惨，郑元瑾明明有机会救自己，却因为舅妈的阻碍，便不了了之了。 她并没有因为郑元瑾的表白，而多么的雀跃。 在她看来，郑元瑾未必有多么在乎自己，否则上辈子他有无数次的机会，又怎会任由她悲惨的死去。 视线忍不住落在被众人围着的修夜擎身上。 他脸上带着浅笑，模样风.流，就算什么也不说，仅仅端坐在那里，也吸引着众人去靠近。 上辈子若是他的话，会不会来救她？ 会不会在她成亲前，带她走？ 韩如月摇了摇头，露出苦笑，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一切都和上辈子变得不一样，她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重生一次，她已经明了，未来只能把握在自己的手中，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将茶盏一饮而尽，放在一旁的小几上，侧头的瞬间，竟看到韩新月没有去找修夜擎搭话，而是围着韩宓不知说着什么，两人的目光不时落在韩如月的身上。 韩如月双眉微不可察地蹙起，心里萌生出一种强烈的不好预感。 站起身，她向韩宓走去，笑着坐在她的对面，才开口叫了一声“表姐……”，韩宓便蹭地站起身。 韩如月诧异地望着她，就见总是带着笑容的韩宓，一脸阴沉，目光锐利中带着愤恨，盯着韩如月的视线，宛若在看陌生人。 不好的预感在心里越来越大，韩如月勉强露出一抹笑，关切地问着：“表姐为何这般看着我？” “我要把你看清楚了，真没想到，你竟是这种人，韩如月，你对得起我对你的千般万般好吗？”韩宓说到伤心处，眼中蓄满了泪水，晶莹的泪珠扑簌簌地落下，好不委屈。 韩如月着实怔了一下，“表姐，我是何人，你还不知晓？” “我要当真知晓，又怎会想到你故意装作好人，说是要为我和……他牵线，还不是都为了你自己！”在提到郑元瑾时，韩宓生怕会被人看出自己的心意，含含糊糊地用‘他’带了过去。 韩如月却是听明白了，难不成韩宓得知郑元瑾对她表白了？ 自从认清韩新月的真实面目，对韩满月升起了防备，韩如月便一直渴望能有一个好姐妹，可以诉说心肠，不用防备。 好不容易遇见情投意合的韩宓和云锦夏，她都是格外珍惜的。 当即，韩如月半咬着下唇，开口：“表姐，你听我解释……” “我不想听！也不想再看到你！韩如月，你当真太让我失望了！”韩宓愤怒地打断她的话，也不管众人的视线有没有落在自己的身上，扭头便哭着跑走。 韩如月并没有去追。 她已经表示要解释，韩宓却不肯给她机会，便等她冷静一些再说吧。 更何况，她一开始也并不知晓郑元瑾喜欢的人是自己，她是真心实意地想为韩宓牵线，又哪里做错了？怎就变成例外不是人？ 韩新月看了一场好戏，心情格外舒畅，捂着双唇笑着：“二妹妹好手段，装得和白莲花一样，竟是背地里抢好姐妹的男人。还好我已经和之尧成婚，否则还得防备着你。” 韩如月猛地扭头，目光恶狠狠地落在她身上，咬牙切齿地质问：“是不是你？” 韩新月眸子一闪，很快恢复平静，“我做了什么？你自己做了亏心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到想知道，你是怎么把韩宓气走的？” 韩如月抿着唇，目光就没从韩新月的身上移开过。 她坦然地任由她巡视，仿佛不管她是怎么想的，都和她没关系。 韩如月不相信这事与韩新月没关系，韩家人听到动静，已经看了过来，她便决定暂且放下。 “大姐姐，你也别得意，报应不是不报，只是等着一击即中，让你永远翻不过身来。” 少女的音量未见多高，可其中的威胁，就是让韩新月的背脊彻底一冷，仿佛被猛兽瞄准，心中又慌又乱。 她拿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水，才将情绪安抚住，恼怒地讽刺：“我且等着，看最后是你赢，还是我赢！” 反正也是不死不休的地步，她也没什么好伪装的了。 韩如月目光轻蔑，“以前我很好奇，你为何要处处针对我。现在看了你的样子，我也不想问了。” 韩新月目光短浅，心肠狭隘，一心想做嫡女，却因为她的搅合，失去机会，当然会把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只是让人意想不到的，她这股深沉的恨意，竟会动手杀了她。 韩如月呆在与她相同的一片区域都觉得难受，起身便回到原来的位置，不顾郑元瑾不时投过来的担忧。 应付了晚饭，韩宥趁着没人注意，凑到韩如月的身边，“二姐姐，你和表姐吵架了？她怎么连饭都不吃便跑了？” 韩如月叹口气：“郑元瑾的事，表姐知道了。” 韩宥吓了一跳，“她怎么知道的？难不成当时并未离开，而是一直在旁边偷看？” “我怎么知晓。” “二姐姐，你打算如何与她解释？”韩宥担忧地询问着，他能看出二姐姐是真心将表姐当作朋友。 “她正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我说的话。”韩如月摆弄着茶盏，垂下视线，声音幽幽。 “我去试试看？”韩宥想来想去，自己作为见证者，又是韩如月的亲弟弟，有必要为姐姐处理。 韩如月被他的模样逗笑，“怎么，你不打算读书，还管上后宅的事了？” 韩宥恼羞成怒：“我这不也是关心你！” 韩如月心里暖洋洋的，声音也柔和了不少：“我知道你的好意，这件事谁办都不适合，只能我自己。” 韩宥叹了口气，这时，郑元瑾走了过来，迟疑地问道：“表妹，是我为你添麻烦了？” 第185章拒绝 “你还有脸过来！若不是你，表姐又怎会对我二姐姐发脾气！”韩宥以前对这个表哥印象特别好，此时见到他，只有满肚子的火气，看哪都觉得不顺眼。 郑元瑾帅气的面容上闪过尴尬，“难不成韩姑娘听见了？” 韩宥哼了一声，傲娇地半侧过头，“要不然你以为呢？你说你，表白就不能注意一下场合吗？大庭广众之下，是生怕别人听不见？” 韩如月清了清喉咙，“宥哥儿，少说两句。” 郑元瑾正苦恼着，听了韩如月的解围，以为她同样的在乎自己，帅气的面容上不由得闪过期待。 韩如月却并未与他视线相对，而是淡淡启唇：“表哥，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请表哥未来注意行为，莫要再来找我了。” 轻飘飘的语气，好似一盆冷水，从郑元瑾的头上淋下。 他勉强挤出一抹笑，“表妹，你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单独来找你。” “表哥，难道你还没听懂我的话？既然我不会答应你，我也不会给你若有似无的错觉。表哥这般优秀，想必喜欢你的女孩不少。”韩如月冷着脸，直接说出拒绝的话。 郑元瑾只觉得整个身体跳入冰水之中，冷得可怕。 他心心念念的女孩，竟是一点都没将他放在眼里，仅仅过了一顿饭的功夫，便说出他最不希望听到的话。 “如月，你当真一点机会都不肯给我？我不喜欢我哪里，我改还不行吗？”郑元瑾语调温和，带着淡淡的乞求。 韩如月心里一阵不忍，可她明白，若这次不彻底拒绝了郑元瑾，才是害他。 “我一直将你当作亲哥哥，从未有过非分之想。” 郑元瑾身形晃了晃，脸上的自嘲再也掩饰不住，“哥哥……原来你只把我当哥哥……” 他闭了闭眼，觉得自己的行为可笑至极。 他以为那么多的少女喜欢着自己，韩如月同样也会喜欢他。 却忘记韩如月有自己的思想，又凭什么非要答应他的喜欢。 “对不起，如月，给你造成困扰了。”郑元瑾轻轻开口，深深注视了她一眼，转身便急匆匆地离开韩府。 韩宥看着他踉跄的步伐，心里一阵不好受，“二姐姐，表哥好难过，你说得会不会有些过分？” “你姐姐做的很好，本王还觉得，她说的太温柔。”修夜擎淡淡的嗓音响起，身形一晃，出现在姐弟二人的面前。 “九王爷，你又偷听！”韩宥无语地翻白眼。 他一个王爷，天天暗搓搓地躲在角落地偷听，真的是大丈夫？ 修夜擎并未觉得自己偷听的行为有任何可耻之处，目光落在韩如月的脸上，“你们就在甬道上，来来往往势必有人经过，听到也是正常。” 潜台词的意思，本王才没有偷听，本王是光明正大的听。 韩如月被他霸道的举动气笑，“九王爷，天色也不早了，您不用回王府？” 修夜擎勾起嘴角，精致的脸上浮现出魅笑，“韩大人盛情邀请，本王今日留宿韩府。” 韩宥哀号一声：“爹爹啊，你这是引狼入室！” “怎么说话呢？不怕本王治你罪？”修夜擎瞪眼，却并没有冷意。 韩宥根本不怕他，两人自从一起赈灾后，关系亲密不少，笑着打趣：“你才不会治我罪呢！只要你想娶我二姐姐，就要讨好我。” 韩如月被这两人公然的讨论，气得苦笑不得，“既然你们有话要聊，我便不打扰你们，先行一步。” 修夜擎对她若有所指地眨眨眼，韩如月心中一动，什么也没说的离开，回到浣花院。 想到他大胆的举动，韩如月想了想，还是将守夜的人换成清泉。 “嘤嘤嘤，二小姐，你不喜欢奴婢了？为何要将奴婢换走？”玉兰抱着床铺，眼泪汪汪的带着控诉。 韩如月心里也挺不好意思的，可相比修夜擎晚上突然出现，吓到玉兰，她还是硬下心肠。 “让你多休息还不好？快去睡，明早我还等着你为我梳头。” 玉兰破涕而笑，“二小姐，我一定会为你梳出每每的发型！” 语毕，她欢喜地抱着被褥离开。 韩如月目送着她的背影，好笑地摇摇头。 “二小姐，奴婢伺候您洗漱。”清泉将洗澡水放好，垂首站在韩如月的面前。 韩如月摇头，“我自己来就好，你看着屋子，别让人随便进来。” 清泉满头雾水，等看到突然出现在室内的男人，终于明白小姐话中的含义！ 她抽了抽唇角，恭敬地请安：“奴婢拜见九王爷。” “你家小姐呢？”修夜擎环视一圈，没见到韩如月的身影，俊眉微微一蹙。 清泉在心里佩服二小姐料事如神，脸上却没任何的变化，“二小姐在洗漱。” 修夜擎从小习武，听力过人，刚刚就听见了水声，只是没想太多，此时听到清泉的话，想到韩如月就在净房里洗澡，一张俊逸的脸浮现两朵红晕，渐渐蔓延到双耳，就连耳垂都红成一片。 清泉垂着头，努力缩小存在感，绝对不承认自己刚刚看到九王爷红成关公。 在安静的气氛里，水声一点点地加大，修夜擎只觉得一股燥热在体内汇集，喉结滚动，对清泉吩咐道：“去给本王倒杯水来。” 清泉不能离开房间，只得倒了一杯冷下的茶水给修夜擎，“还请九王爷赎罪。” 修夜擎正愁心里的燥热要如何浇灭，此时有凉茶再好不过。 他直接一饮而尽，总算觉得燥热被压抑住了。 净房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停止，随即响起轻巧的脚步声。 让修夜擎失望的是，韩如月穿着整洁，月牙白的丝绸寝衣外披着一件青烟色的外袍，将姣好的身形遮挡得严严实实。 一头墨色长发湿漉漉地披散在身后，松松地用一根头绳绑着。 珍珠般的肌肤洗去胭脂，细腻得散发着淡淡柔光，好似剥壳的鸡蛋，光滑无比。 星辰般的大眼在看到他时，闪过一抹惊讶，随后又闪过了然，似乎对他的出现一点都不意外。 第186章求娶 “九王爷，你这行为跟宵小越来越像了。”韩如月淡淡的语气里带着控诉，就算她做好心里准备他会出现，可也没料到会在洗完澡见到他！ 一想到她在里面洗澡，他不知在外面听去多久，韩如月的脸颊便涨得通红。 修夜擎的视线就没从她的脸上移开，此时见那珍珠般的肌肤染上红润，好看得不像样。他只觉得心里的火焰越烧越旺，嘴里也变得口干舌燥。 自从确定心里有了韩如月后，修夜擎自己也觉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不说老是往人家少女的闺房跑，就算自己独处时，满心满眼的也都是韩如月的身影。 若是隔一段时间不能看到她的人，他更是寝食难安。 修夜擎苦笑，他算是认了。 栽在韩如月的面前，也不算是不能接受。 他看了清泉一眼，后者被吓得一哆嗦，却没退出去。 开玩笑，她现在可是二小姐的丫鬟，平时偷偷为九王爷刷存在感，已经够顶风作案了。若还把二小姐单独扔给他，就甭想在二小姐身边站稳脚跟了！ 出乎意料的，韩如月对清泉吩咐：“你去门口守着，别让人接近。” 画屏和画栋的出卖，令韩如月意识到，主仆之情，在利益面前，都会变得不值一提。 她不想再被人告密，自己便也要提高警惕。 清泉听话地跑到门口，虎视眈眈地瞪着周围，只要再出现一个画栋，她一定马上揪出来。 没有了外人，修夜擎明显放松许多，“如月，我今晚向韩大人透露了我的心意。” 韩如月惊讶地双眼圆瞪，晚上她光为韩宓的事情苦恼，竟是没注意到修夜擎什么时候对韩老爷坦白。 “我爹怎么说？” 想到韩老爷的反应，修夜擎轻笑：“韩老爷很吃惊，想必还没反应过来？” 韩如月惊讶地挑起双眉，很不理解修夜擎这话是什么意思。 可修夜擎一点解释的意思都没有，而是接续说道：“如月，我明天便会请示皇上，趁早将你我的婚事定下来，也省着再有人惦记你。” 他冷硬的脸上染上阵阵柔情，注视着韩如月的视线格外温柔，好似在看心爱的宝物。 被他视线轻轻扫过的肌肤，像是被火烧，带起燎原大火，令韩如月垂下视线，不敢再与他灼热的眸子相对。 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快，就连呼吸都变得吃力起来。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像修夜擎一般，令韩如月失去分寸，变得一点都不像自己。 以前，她并不喜欢失去控制，甚至萌生过再也不成亲的念头。 可自从遇见修夜擎后，她时而患得患失，时而幸福得心跳加速，也许，这就是喜欢吧。 韩新月俏脸红得仿佛滴血，努力平复躁动不安的心跳，瞪了他一眼，“谁管你。” 修夜擎喜欢她漂亮眸子里的闪亮，整个人都有些轻飘飘的，冷硬的心，终于明白为另一个人跳动的滋味。 他要很克制，才能控制住将韩如月搂入怀中的冲动。 面前的少女是他想要共度一生的人，他不能做出任何冒犯她的举动。 他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可心里的燥热越发难惹，尤其在闻到她身上好闻的香气后，更是一阵阵头晕目眩。 修夜擎略显狼狈地起身，“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如月，我会尽早来娶你的。” 飞快地说完，随即他从窗口跳了出去，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隐入黑暗。 韩如月轻抚着脸颊，掌心下的肌肤很热，就算不用照镜子，她也明白此时的自己一定是脸红了。 想到他的话，她变得有几分不自在，生怕被清泉看到自己现如今的模样，急匆匆地吹灭蜡烛，躺在床上。 清泉听到九王爷离开，轻手轻脚地回到房里，没戳穿二小姐的窘迫，钻进被子里。 第二天，韩如月来到上房时，修夜擎已经走了。 自从她进入房间后，韩老爷的视线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那古怪的模样，引得韩三老夫人频频侧目。 “斌哥儿，你这是怎么了？老看着如月做什么？” 韩老爷叹气：“女大不中留啊。我还想着给如月找个好人家，没想到遇见的一个比一个棘手。” 韩三老夫人听出他话里有话，连忙问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韩老爷摇头苦笑，没说出一个字来。 他也没法说，那位可是京城里的狠角色，还是要先问过女儿的意思才行。 韩三老夫人也是一个精明的，没刨根问底的询问。 反正不管如何，她作为长辈都是尽早得知的。 只希望老天开眼，能给如月丫头配一个好人家。 “如月，你给为父来一下。”韩老爷下定决心，将女儿叫到一旁。 韩如月心中清楚，临危不乱地跟着韩老爷来到外书房。 韩老爷坐在女儿的对面，细细审视着她的长相。 这个女儿长得颇像郑氏，面容精致，肌肤白皙如玉，五官清灵，颜色动人。 这幅好相貌被成为京城第一美女，绝对不为过的。 他料到过，二女儿的婚事必会错不了，却没想到会引起那位的注意。 韩老爷终于斟酌着问出口：“如月，你和九王爷可熟悉？” 韩如月想了想，摇头：“除了在家里见过几次，并未有更多接触，谈不上熟悉。” 韩老爷叹口气，“你可知道，九王爷昨晚向我提亲，想娶你为妃。” 饶是有所准备，韩如月的心跳还是不可抑止地加快，脸颊一寸寸的变红，露出的娇羞，到是将韩老爷骗过去。 他一开始还怀疑二女儿私下里和九王爷有接触，否则九王爷怎会想要求娶女儿。 此时看了女儿的反应，他能断定，一定是九王爷见女儿长得太漂亮，才被吸引的！ 这么一想，韩老爷又觉得不好受：“如月，爹想问问你的意思。九王爷在朝中算做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文武双全，前途不可限量。可惜，他成于修，也败于修。当今重用他，谁知新皇继位，又会不会忌惮他？” 韩如月心头一跳，不得不说韩老爷的整治觉悟颇为敏锐。 在上辈子，修夜擎镇守边关，难不成并不是他自己主动申请的？ 第187章赐婚 窗外的阳光照在韩如月的身上，明明应该是暖洋洋的，心里却迷茫上惊惧。 她并不知修夜擎的结局，只知道自己死时，他还好好的活着。 到这种时候，她到有几分羡慕竹阳郡主，她比她活得时间长，也许能看到结尾？ 这么想着，韩如月不由得有几分走神。 韩老爷轻咳一声，唤回她的注意：“如月，你且告诉爹爹，你愿意不愿意嫁他？若是不愿，甭管他是王爷还是皇子，爹爹豁出去这条老命，也是要拒绝的。” 韩如月心里一阵感动，不管到了什么时候，爹爹都是将她摆在最重要的位置。 韩如月抬起头，坚定地说：“爹爹，我愿意嫁的。” 韩老爷以为女儿怎么也得考虑几天，没想到竟是直接答应了，一口茶水差点没喷出来，拍着胸口咳得脸红脖子粗。 韩如月赶忙站起身，轻捶父亲的背脊，生怕他会喘不上气。 好半天，韩老爷才将呼吸顺过来，指着女儿，哆哆嗦嗦地问：“你说什么？你说你答应了？” 韩如月的脸还带着淡淡的红晕，衬得越发的水灵。她坦然地承受着韩老爷的视线，点头，“爹爹不是说九王爷文武双全，前途不可限量？这般最好，我又为何不答应？” 韩老爷想了想，“话虽如此，可若新皇登基，看他不顺眼，你就得跟着他吃苦了。” 韩如月悠然一笑，漂亮的面容越发精致，好似徐徐绽放的花蕊，“爹爹，还没发生的事情，我想它做什么，徒增烦恼罢了。” 韩老爷惊讶地看着女儿，显然被她的言词说动。 他常年混迹官场，能取得现如今的地位，靠得便是步步为营。 现如今朝廷表面上看着风平浪静，其实皇子们早各自为派系，斗得你死我活了。 像他这种没有选择战队的，虽然不多，可也绝对不能永远下去，否则只会牵扯到家人。 他虽然不会将女儿嫁给皇子，可若是嫁给一个王爷，想必靠着对方的能力，能保护住女儿衣食无忧吧！ 韩老爷闭了闭眼，他自己怎样到无所谓，只有几个儿女才是他的心头肉。 “罢了，你说的对，还没发生的事情，我担忧的未免太早。既然你喜欢，爹爹便答应了。” 韩老爷心里泛酸，他最爱的女儿，很快便要成为别人家的，这种感觉，真是好难受。 韩如月扑入韩老爷的怀中，安抚着，“爹爹，我又不是远嫁，你若想我，我还是能每天来看你的。” “说这些，你就不会不好意思？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和谁学的厚脸皮！”韩老爷故意瞪眼，说着说着，自己却先笑了。 韩如月看着父亲清瘦了几分的脸，心里一阵难受。 家庭的重担全落在他一人的身上，显然他为此操碎了心。 万幸府里没有了梁姨娘，能变得好很多。 “父亲，您也再找一个吧。”韩如月小声劝着，她不想看着父亲孤单到老。 韩老爷叹气：“我唯一对不起的，便是你娘了。” 余下的话，他并未多说，只有阖上双眼的面容，透露着疲惫。 韩如月没打扰父亲的沉思，悄悄退出书房，将安静留给他。 韩老爷坐在书房里发了一会呆，随后跑到夏院，找到韩三老夫人。 “三婶娘，九王爷向如月提亲，只能请您替我出面了。” 韩府没有女主人，又不能让他一个大男人面对媒婆，万幸还有韩三老夫人在。 韩宓正为韩三老夫人捶腿，听了这话，手上力气加重，正好砸在韩三老夫人的软骨上，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 “祖母，您没事吧？”韩宓担忧地询问着。 韩三老夫人摇摇手，看出孙女的心不在焉，“你出去吧，我和你叔叔有话要说。” 韩宓双唇蠕动，想听听韩老爷是否会答应，随后又想起韩如月的所作所为，顿时一阵气闷，扭身便出了房门。 韩三老夫人没发现孙女的别扭，叹息着对韩老爷说道：“我让你再娶，你偏偏不听，看看这种要紧事，竟还要我出面。” 韩老爷窘迫地摸了摸鼻尖，“三婶娘出面更好，我暂且没有娶妻的意思。” “胡闹，新月成婚太匆忙，尚且算了，如月要嫁给王爷，满月要嫁给皇子，难不成你还都想随随便便糊弄过去？这亲事是一定要结的，我过几日便请京城里有名的媒婆上门，为你好生寻找一二。” 韩三老夫人越说越觉得有道理，深深觉得就算多大的人，没有老人规劝，也会变得不像样。 韩老爷说不过韩三老夫人，只好胡乱答应，急匆匆地离开。 修夜擎进宫面圣，表明想娶韩如月的意思。 “韩家二小姐？她妹妹即将嫁给易杰做侧妃？”皇上努力在脑海里搜寻，总算想到是哪户人家。 “正是她。”修夜擎恭敬地回答。 皇上蹙起双眉，眸子里透露着不赞同，声音威严地批评：“她妹妹要给易杰做侧妃，往后是让易杰叫你姐夫，还是叫你九叔？你怎么也能做出这等不靠谱的事，咳咳……” 说到最后，皇上猛烈地咳嗽起来。 修夜擎上前半步，忍住帮他轻拍后背的冲动，定定地说：“当然是叫我九叔了。” 皇上用眼角的余光睨着他，见他目光坚定，显然是认准了韩如月。 心里不由得一阵叹息，修夜擎表面上是他弟弟，可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他早就把他当儿子看待了，毕竟两人的年龄在这儿摆着。 从小到大，他鲜少管自己要过什么，就连王爷之位，都是他强加到他的头上。 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能为这个最小的弟弟做得也少了，就同意为他娶一个喜欢的女孩吧！ 皇上大笔一挥，终于同意了这门亲事。 很快，圣旨下达韩府，一切竟是透露出要按照皇子标准来的意思。 这样的话，可就是大办了。 婚期被订到明年秋天。 韩老爷欢喜女儿被重视，却也意识到自己也许当真该娶一房妻子。 韩老爷将圣旨双手接下，笑着对宣读的李公公说道：“李公公辛苦，不如留下喝口茶？” 第188章兔计划 李公公摇头，“杂家还有事，要即可回宫，便不叨扰韩大人了。” 韩老爷见他态度温和，聪明地从怀中拿出一个大荷包，塞到他的手里。 李公公捏了捏荷包的厚度，露出心照不宣地笑，压低声音提醒：“皇上对韩二小姐很满意，就是对未来的称呼有些苦恼，最后思来想去，还是让大皇子叫王爷为九叔。” 韩老爷是聪明人，短短几句话便明白其中的含义，当即更加感谢李公公的点拨。 李公公也愿意做个善人，皇上对九王爷器重，他们这些底下人也不能没眼色。 韩老爷送走了李公公，随后便将圣旨送到祠堂里供奉。 韩满月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沉默地回到青柳院。 红豆地凑上前，接过她脱下的斗篷。 青豆小心翼翼地问着：“三小姐，二小姐和九王爷订亲，您以后要如何称呼她？” 韩满月面无表情地坐在桌子前，抿着唇没说话。 青豆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继续说着：“二小姐也真是的，明知道您和大皇子定亲，她怎就又和九王爷搞在一起。她这么做，会不会坏了您和大皇子的婚事？” 啪…… 韩满月恶狠狠地将茶盏摔在地上，顿时碎成碎片。 红豆被她恶狠狠地模样吓住，双手一抖，差点没将手里的大氅扔出去。 青豆机灵地向后一躲，垂着头，一点都没将小姐怒火挑拨起来的愧疚。 韩满月望着窗外皑皑白雪，冷笑一声，低声说道：“我和大皇子的婚事已经定下，就算没有圣旨，也差不了！” 她即像是说给丫鬟们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门外响起一阵嘈杂，花姨娘哭得泪流满面，“呜呜，满月，我都听说了，二小姐和九王爷订婚了是不是？就连皇上都下了圣旨？这可如何是好，会不会影响到你和大皇子的婚事？” “姨娘，稍安勿躁，我和大皇子的婚事怎会因为这种小事便被撼动。” “可是……你和大皇子的婚约，到现在都没圣旨下达啊！”不是花姨娘担忧，实在是自从落水事件后，皇宫就没了动静。 韩满月也是惴惴不安地，她咬住下唇，到底下定决心，“姨娘，你帮我想想办法，我要出府一趟。” 花姨娘倒抽一口凉气，“你出府要做什么？” 韩满月扫了丫鬟一眼，后者有眼色地出去，将屋子留给母女两人。 “我要去找大皇子。” 花姨娘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女儿，仿佛根本就不认识。 她的满月不是胆小如鼠，怎有胆子出去找大皇子？ 韩满月眼中闪过不耐烦，“你到底答应不答应？” 花姨娘摇了摇牙，“好，娘想办法，你去去就得回来！” …… “玉喜，你快掐我一把，我这怎么还像做梦一样。”玉兰晕乎乎地说着，拉着玉喜地手便拧了一下。 玉喜痛呼一声：“臭丫头，你自己觉得像做梦，我可是还好好的，掐我做什么。” “呜呜，二小姐就要嫁给九王爷了，夫人泉下有知，一定很是欣慰。” 玉兰激动得直落泪，又是哭又是笑得，好不吓人。 韩如月听着外间丫鬟们的惊喜声音，也觉得不可思议。 上辈子她还为活着犯难，这辈子便要嫁到九王爷府，成为尊贵的王妃。 她仰着头，阳光映照着娇美的脸颊，细腻的皮肤似乎有层粉，秀美无双。 韩满月进入正房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韩如月。 不得不承认，就算一个父亲的姐妹，两人的容貌也是天差地别。 韩满月半咬着下唇，努力挤出一个笑脸，“二姐姐，恭喜你。” 韩如月回神，就见韩满月一脸羞涩地看着自己，表情单纯。 韩如月心情好，拉着她的手坐到自己的对面，“你怎么出来了？身体可好些？” 韩满月沾染上风寒，在房间里躺了好几天。 “多谢二姐姐惦记，我好多了。”韩满月搅动着手指，想到大皇子的叮嘱，只得忍着厌烦开口，“恭喜二姐姐和九王爷订婚，终能得偿所愿。” 韩如月蹙起双眉，总觉得韩满月话里有话，便笑着解释：“什么得偿所愿，我刚接到消息，整个人也懵了。” “难道不是，二姐姐曾经便和九王爷交好，此次能订下婚约，又如何不是如了心愿？” 韩满月歪着头，表情天真，装似无意地开口。 韩如月脸上的笑容一点点隐下，“你可别坏了我的名声，我可没和九王爷私相授受。” 韩满月小脸一白，无措地道歉：“二姐姐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只是单纯来道喜，怎会说你私相授受，你可千万别误会我！” 韩如月轻笑：“你看看，我不过一句玩笑话，你到是当真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哪有胆子说人坏话。” 她表现得很轻松，就像是没将韩满月的话放在心上。 韩满月夸张地松口气，拍了拍胸口：“你没相信就好，当真是吓坏我了。二姐姐，这是我绣的荷包，送给你，你别嫌弃我的手艺就好。” 两姐妹说笑了一会，仿佛刚刚的不愉快根本没发生。 等韩满月离开后， 韩如月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地隐了下去。 “二小姐，三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奴婢怎么觉得她话里有话，语气不对啊！”玉兰挠挠头，万分不理解。 韩如月冷笑，“还不是为了圣旨而来，她和大皇子的婚事没定下来，想从我这儿套话罢了。” 玉兰着实怔了一下，“三小姐还有这等心机？奴婢真没看出来。” “你啊，要学的可还多着了。”韩如月轻点她的额头，很快将韩满月丢到脑后。 韩满月回到青柳院，便将青豆叫了过来，“你去酒肆里给我传个话，就说万计划失效，执行兔计划。” 青豆细细记下，出去的时候还不忘在心里吐槽，这又是万有是兔子的，三小姐哪来的词汇，真能想。 韩满月看着破败的小屋，突然觉得，自己不能再隐忍不发了！ 她手里有的是有想法，就不信斗不过比她思想落后多年的古人！ 第189章和好（1） 腊月隆冬，洁白无暇的雪花洋洋洒洒，好似翩翩起舞的蝴蝶，将天地之间点缀成漂亮的白色。 浣花院的正房内，烧了两盆炭火，热气烤得人身体暖洋洋的。 韩如月慵懒地靠在炕上，摆弄着面前的棋盘，旁边摆着的点心一块没动。 玉兰看得着急，二小姐早上吃的就很少，中午又不肯吃饭，这身体不都得饿坏了？ 她斟酌地开口：“二小姐，听说京城里新开一家百香楼，特别好吃，这几天去那吃饭的人可多了。要不然奴婢为你买上两个菜回来尝尝？” 啪嗒一声，韩如月手里的棋子掉到棋盘上，打乱了布局。 她毫不在意地抬起头，定定地看着自己的丫鬟，“你说的可是百香楼？” 玉兰点头，狐疑一个普通的饭店，为何会引起二小姐的格外注意。 韩如月懒洋洋地靠着椅背，怎么也没想到，未来才会名动京城的百香楼，现在便出现了。 想到几天前韩满月来到她房间里说的那些话，韩如月轻轻勾起唇角，“莫不是刺激得她打算动手了？” 玉兰听得一头雾水，她聪明地没上前询问。 二小姐现在变得和以前越来越不一样了，尤其马上就要成为九王爷的王妃。她这个做丫鬟的，也要努力进步，才不能给二小姐拖后腿。 韩如月望着窗外纷纷扬扬飘落的雪花，院子里盛开的梅花，被大雪覆盖，粉色和白色交织，似烟非烟，煞是好看。 美丽的景色令她焦躁不安的心情平定不少，她告诉自己不能着急，暗暗观察下来，定是能发现狐狸尾巴的。 “你可把点心给表小姐送去了？”韩如月淡淡问着，玉兰心里嘎登一下。 自从上次吵架，韩宓便不再搭理韩如月，两人从府中碰到，韩宓也会转身就走，连和韩如月说话的欲.望都没有。 韩如月心里好笑摇头，只把她当作闹别扭的孩子，不时送去一些小玩应。 以往韩宓都会接，可自从韩如月和九王爷订婚后，韩宓不知为何，竟是次次将韩如月送来的东西退出来。 没得到丫鬟的回复，韩如月清楚，韩宓又使小性子了。 不由得有些头疼，以往她怎就没发现，韩宓的脾气这般倔强。 “二小姐，云小姐来了。”候在外面的玉喜惊喜地说着，随着她的话落，云锦夏没等丫鬟掀门帘，自己便走了进来。 “可冻死我了。”云锦夏大氅上落满了白雪，一边说着，一边解开交给候在一旁的清泉，清泉赶忙将大氅拿去烘干。 云锦夏一张连冻得发红，却不损她的美貌。绸缎般的黑发高高束起，插着一根玉簪，显得颇为硬气。 她并未像京城的世家小姐那般穿着繁琐的衣裙，而是穿着骑装，将凹凸有致的好身材显露无疑。 “这么着急找我来所谓何事？外面很冷的。”云锦夏坐到韩如月的对面，烤着火盆，顺手拿起黑子在棋盘上落下。 韩如月看到她的走势，双眉一挑，也跟着落下一颗白子。 “想来想去，也只有你能帮忙出马了。” 两人一边下棋，韩如月一边将最近的事情和云锦夏讲了出来。 “噗……哈哈……” 在听到郑元瑾对韩如月表白后，云锦夏抱着肚皮，笑得在炕上打滚。 韩如月撅着嘴，不悦地谴责：“锦夏，我找你来是为了帮我出主意的，可不是让你看热闹的！” 云锦夏擦掉眼角沁出的泪水，脸上的笑意还是掩饰不住，“这也太凑巧了，郑元瑾喜欢谁不好，怎就喜欢你？” 韩如月脸上闪过尴尬，“我也挺苦恼的，他说从小就喜欢我。可我对他没感觉。” 云锦夏撑着下巴，慢悠悠地打趣：“你对他当然没感觉了，你满心满眼只有九王爷一人。” 韩如月双颊发红，娇嗔地瞪了好友一眼，“你到底能不能帮忙，不能帮忙就快些回去，也省着让我觉得心烦。” “看你，随便说两句玩笑话，到是不愿意了。”云锦夏拿过点心咬了一口，双眼顿时一亮，“这点心好吃，你的厨娘做的？” 韩如月摇头，“是我自己做的。” “这么厉害！”云锦夏吃惊地瞪大双眼，目光里满满都是佩服。 让她上战场杀敌，她绝对是一把好手。 让她做女孩子才会的东西，她能将厨房烧着了。 祖父因为这件事头疼不已，把她关在家里，做不出一份像样的点心，绝对不许她出门。 这还是因为韩如月的邀请，言词恳切，令人颇有好感，云老将军才勉为其难地点头答应。 “帮你也不是不行，你教我做这点心！”云锦夏眼睛转了转，也不掩饰自己什么都不会，“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近我祖父正在给我相看人家，因为我不会做饭，只会打架，已经吓跑不少人了。” 韩如月也清楚好友的窘迫，当下点头，“就算你不帮我，我也一定把你教会了。” 云锦夏翻了个白眼，“你这幅样子，到显得我小肚鸡肠，谢恩图报了。哼，我才不会欠你的人情，韩宓那就交给我好了。” 云锦夏飞身从炕上跳下来，模样说不出的好看，也没接过丫鬟们送来的大氅，直接披上披风，便向外走。 韩如月从炕上也跟着下来，追在她的身后，“锦夏，穿上点，外面还在下雪！” 洋洋洒洒的雪花从天空中飘洒下来，美丽晶莹，在云锦夏乌黑的发丝落上一层银色。 她回身冲着韩如月挥挥手，朗笑着：“你在屋里等我好消息。” 语毕，她洒脱地转过身，大步向外走。 红色的斗篷，与白色的雪花形成鲜明的对比，浓重得自成一副美丽的画卷，让人舍不得移开眼。 她的身影隐在大雪中，就算距离越来越远，也依旧能看清。 玉喜羡慕地开口：“云小姐当真洒脱。” 韩如月苦笑：“再洒脱，也这有这几年了。” 云锦夏上辈子的命运也很凄惨。 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又是韩如月的真心朋友，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她是不会不管的。 第190章和好（2） 雪，越下越大。 漫天飞舞的雪花，将天地间笼罩成白茫茫的一片。 韩如月心不在焉地在房间里等待着，一会摆弄着炕上的残局，一会又拿出一本书翻看，可不管哪个，都不能让她的心安定下来。 丫鬟们看见她的状况，一个个也都担忧不已，却不敢贸然开口询问。 终于，韩如月拿出一块布绣着，心情一点点的安定。 玉喜瞧的分明，那布料富贵非凡，明显是男人用的，颜色颇为年轻，二小姐显然是要给九王爷做衣服，当即心里窃喜。 什么都不如小姐的幸福来得重要。 才绣好一朵花，云锦夏人还未到，声音到了：“事情办成了，你快教我做点心！” 韩如月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一边，让丫鬟收好，笑着对云锦夏询问：“表姐怎么说？” 云锦夏神秘一笑，“问我，还不如问她自己！” 下一秒，她便从身后拉出一个人来，将她推到韩如月的面前。 韩宓紧紧披着一个披风，小脸被寒风冻得发红，发丝稍显凌乱地披在身后，眼睛看着韩如月，露出出淡淡的羞赧。 韩如月勾起唇角，笑得异常柔和：“表姐，你终于肯来了？” 简单的一句话，令韩宓心里泛酸。 自从失去父母，只能和祖母相依为命后，韩宓便感受到这世间的凉薄。 前一秒还交好的朋友，下一刻有可能和别人一起在背后议论着自己。 因此，她对于交朋友还是很小心翼翼的。 当初与韩如月相识，她与她颇为投机，也的确把对方当作很重要的人珍惜。 直到，韩新月告诉她，韩如月利用自己取得郑元瑾的注意。才让韩宓心里恼火，气自己识人不清。 等到冷静下来，她细细回想时，也清楚自己有可能误会如月了。 她又怎能知道郑元瑾曾经也喜欢过她？ 想到自己发的脾气，韩宓想道歉，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尤其在得知韩如月和九王爷定亲后，她更是羞愧得连韩如月送来的点心都不好意思收了。 “如月，对不起，其实我早就为和你发火而后悔了。”韩宓认真道歉，“这几天，我一直想着要如何和你开口，没到最后，可笑的自尊心作祟，让不敢来找你。还好有锦夏，若是没她将我骂醒，我还没勇气来。” 韩如月心里暖洋洋的，这便是她珍视的朋友，在犯了错误后，努力向自己道歉，换来原谅。 她能感受到对方对自己的珍视，并不自己少。 韩如月伸手握住她冻得冰冷的手指，“好表姐，只要你原谅我就好。你快坐下，我好长时间没看见你了。还有锦夏，先烤烤火，身子暖和了，我们再说其他。” “你可不能反悔，答应我的事一定要做到！小心下次你有麻烦，我再也不帮你了！”云锦夏故意瞪了韩如月一眼，随后自己便笑了起来。 三名花季少女凑到一起，笑声不断，和乐融融，哪里还能找到之前不愉快的影子，温馨得令丫鬟们的脸上也带着笑意。 外面的雪花还在飘荡，将之前做出的脚印覆盖，将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似雾非雾的茫茫大雪之中。 可不管外面如何的冰冷，此时的浣花院，只被温暖包围。 …… “什么？你看见韩宓去韩如月的院子了？”韩新月听到珍珠禀告，砰地一声将茶盏摔在桌子上。 韩新月缩了缩肩膀，惴惴不安地点头。 “哼，还好我没马上回梁府，否则会不知道这两人竟是和好了！” 韩新月气得脸颊扭曲。 自从上次借着为韩宥接风的名义回来后，韩新月便要梁之尧陪同自己，在韩府多住几日。 梁之尧是真心喜欢韩新月，也觉得这一段时间对她有愧，便同意了。 没有了梁家那些遭心事，韩新月和梁之尧的感情突飞猛进，天天黏在一起，好的不得了。 就算如此，韩新月也总觉得生活上少了些什么。 韩如月就是梗在她喉咙里的一根刺，一日不除掉她，她一日咽不下这口气！ “新月，不如我们多住几日，给她添堵。”梁之尧也很看不上韩如月，若不是她，自己也不会受到胡飞的纠.缠。 现在胡飞和他娘被胡老爷赶出来，没处去的他天天威胁梁之尧，若是不周济他，便要将他给自己出注意的事情泄露出去，坏了他的名声。 “天天都看不见她，又如何能添堵？更何况，我们又能住多久？”韩新月摇头，这并不是一个好办法。 突然，她想到还在梁府的姨娘，说道：“这事还得找姨娘商议。” 提到梁姨娘，梁之尧的脸色变得很别扭，犹豫地开口：“新月，姨娘的事到底不是办法，你……” “连你也嫌弃我姨娘！”韩新月尖叫着打断他的话，“梁之尧，那是你的亲姨母！难不成你也要和娘一样逼她去死？” 梁之尧眸子里闪过烦躁，努力安抚着韩新月的情绪：“你误会我了，我不是想逼她。只是觉得现在梁府的情况，不能让她一直住在角落里的小院子。” 韩新月恨得咬牙切齿，“我不管你怎么想，反正她是我姨娘，我是不会撵走她的！” 说来也巧，梁姨娘此时居住的地方，正是韩如月上辈子住着的小院落。不过她比韩如月好上很多，身边还有丫鬟伺候，定时也有饭菜送来。 “韩如月，都怪她，若不是她，姨娘怎会被赶走？我要她付出代价！” 韩新月双眼里满是凶光，狠狠撕扯着手绢，模样癫狂。 梁之尧看得颇为腻味。 以前觉得万般好的女人，当真被娶回家后，和记忆里的乖巧懂事越来越不同了。 他真起身向外走，恰好和往屋子里进的丫鬟撞在一起。 “姑爷，您没事吧？”软绵绵的女声令梁之尧心中发痒，忍不住拉住丫鬟的手，不肯松开。 “我没事，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珍珠。”珍珠怯懦开口，大眼追逐不安地看了梁之尧一眼，看清他眸子里闪烁的亮光后，心里一慌，连忙又躲开。 第191章除夕 由于下雪，云锦夏就被韩如月留在韩家。 韩宓也没离开浣花院，三名少女聚集在正房，躺在一张大炕上，诉说着梦想与未来。 多年以后，韩如月每次想到那一个雪天，脸上都会露出会心的笑容。 自此以后，她便更喜欢下雪了。 第二天，原本住着不肯走的韩新月突然辞别韩老爷，带着家当回到梁府。 除夕便也越来越近了。 韩府彻底忙成一团，年关将近，府里人人洋溢着开心的笑脸，将韩府布置得喜气洋洋。 韩如月看着丫鬟们脸上露出的笑容，特意叮嘱玉喜：“今年给没人多准备一些红封。” 玉喜明白韩如月的好意，便欣喜地将她的决定撒播出去，浣花院里顿时响起丫鬟们开心的笑声。 等到了除夕当天，天还没亮，韩如月便早早醒来。 她与九王爷定亲，今天便要进京与天家一起过年。 才睁开眼，韩如月便被玉喜塞了一瓣橘子在嘴里。 “吃了福橘，二小姐一年都充满福气。” 橘子还带着寒冬的冰冷，令嘴里都是凉的。 她小心焐热后，才咽下。 玉喜眼明手快地端来温水，让韩如月漱口。 玉兰拿出新作的裙子，服侍韩如月穿上，还在头上妆点了精致的发簪。 望着盛装打扮后，越发亭亭玉立，越发精致的美人，玉兰眼睛里流露出痴迷，“二小姐真好看，九王爷一定会被二小姐迷得乐不思蜀。” “去，乐不思蜀是在这里用的？”玉喜点了点玉兰的额角，两名丫鬟最近在识文断字，在这方面，细心的玉喜明显要比玉兰强。 玉兰揉了揉额角，委屈地嘟囔：“明明人家才是大丫鬟，老是被你欺负。” 两人私下里关系很好，经常会开玩笑，相处的也像姐妹一样。 韩如月看丫鬟们逗趣，就听到外面响起冬生的声音：“二小姐可准备好了？马车在外候着了。” 玉喜应了一声，便扶着韩如月上马车。 韩老爷没有娶妻，韩三老夫人地位不够进京，不知皇宫是不是故意的，在邀请时故意落下和大皇子定亲的韩满月，因此只有韩如月自己去。 刚刚下过雪，整个京城都笼罩在冰雪里，马车开的并不快，马蹄哒哒哒地落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仿佛带着淡淡的回音。 韩如月上车本想合眼休息一阵，不知为何，竟是睡不着了。 玉喜看出她心底的烦躁，将一个新手炉塞到她的手里。 温暖驱散了寒意，让韩如月漂泊不安的心安定了几分。 现在的她已经和上辈子越来越不一样了，接下来的一切都将与上辈子的记忆脱离，皇宫里充满了危机，她要越发小心才行。 胡思乱想着，马车在皇宫门口停下。 玉喜扶着她下车，抬头的瞬间，她看到一抹熟悉的玄色身影就站在宫门口。 两人的视线无声纠.缠在一起，修夜擎微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温暖的笑。 就像冰雪消融，灿烂的花蕊绽放，他的笑容美好得令人舍不得眨眼。 韩如月瞳孔收了收，也跟着笑了起来。 所有的不安定，所有的漂泊，所有的无助，在这一刻，都变得不值一提。 修夜擎上前，与她并肩走在一起，用高大的身子为她遮挡着寒风，“如月，你今天真好看。” 韩如月双颊一红，抿着双唇，随后小声开口：“你怎么又穿一身黑，今天可是除夕。” 修夜擎眸子一晃，笑容里慢上点点落寞，“自从本王搬出皇宫，住在府邸，便没穿过别的颜色衣服。” 因为有外人在，所以他用了‘本王’。 韩如月一愣，他以为他穿黑色只是因为喜欢，却没想到这背后还兴许有故事。 看着他面容上掩饰不住的落寞，她心里升起一阵怜惜，想也不想地开口：“以后由我为你准备衣服，可好？” 说完这些，她就后悔了，垂下头，不敢看他的反应。 修夜擎垂下视线，盯着她被兜帽挡住的头，心里痒痒的，恨不得能掀开她的帽子，看到她如玉的脸。 被一个人惦记的感觉太过舒服，令他心脏激动地跳动，仿佛就快跃出心口。 试了好几次，他才轻笑着说：“好，我们便这么说定了。” 韩如月脸颊越来越红，心里却是喝了蜜一般的甜。 就算沉默地向前走，一种美好而又温馨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流转，形成一道美好的屏障，好像不管谁都不能扰乱他们。 跟在后面的宫女侍卫眼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羡慕，他们大多都尚未成家，在皇宫之中看多了孤寂，难得有这么一股清流，让他们忍不住心生向往，还相信爱情。 眼看着前面的岔路便是两人分开的地方，修夜擎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开口：“你跟着六公主，有事就让夕雾去找我。” 韩如月颔首，抬头，眸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叮嘱：“少饮酒。” 她是看过五皇子喝酒的架势，仿佛不喝多了，就不行。 修夜擎轻笑，忍不住低下身子，凑到她耳边飞快说了一句：“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男人呼出的空气喷洒在耳廓，仿佛蝴蝶在肌肤上翩翩起舞，又麻又痒。 韩如月烫到般缩了缩肩膀，拢住兜帽，飞快地环视一圈。 万幸，没人注意到。 修夜擎深邃的眸子向后睨了一眼，有他在谁敢没眼色的乱看。 两人不得不分开，韩如月才走到后宫，迎面便遇到了夕雾。 “韩二小姐可算来了，六公主问奴婢好几次，等不及让奴婢来接您。”夕雾欢喜地开口，亲热地上前，扶住韩如月的一边胳膊。 “有劳夕雾姑娘，大冷天还要出来接我。”韩如月压低声音道谢。 “哪的话，奴婢正巧觉得头晕，出来见见风到觉得好了不少。”夕雾用同样音量回着。 几人才走过拐角，迎面便碰到一行人，为首的正是打扮一新的太子。 他皱着眉头，脸上似乎因什么事而布满了阴云，周身散发着阴森的气息，与除夕的喜气显得格格不入。 第192章进宫 韩如月就算再反感，见到他，也要上前请安：“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就像没听到般，从韩如月的身旁走过。 韩如月刚松口气，起身要离开时，太子定下脚步，扭头看着她说：“抬起头来！” 韩如月抿着唇，并未行动，而是淡淡启唇：“太子殿下想必还有要事去办，臣女便不耽搁太子殿下的时间了。” 她向前迈出一步，竟是敢不将太子放在眼里。 跟着她的宫女倒抽一口凉气，万分不敢相信这位韩家二小姐有这般大的涌起。 “韩如月，果然是你，你给孤站住！”太子认出她的声音，心里的火气越来越大。 他相中的女人，哪个不是想尽办法往他身边凑。 韩如月到好，不但不将他放在眼里，还处处和他过不去，真是气死他了。 “殿下，时辰不早了，若再耽搁，皇上会生气的。”跟在太子身边的小太监微微颤颤地说着，果然换来太子重重地一脚。 “狗东西，用得找你提醒！” 太子，面容狰狞，看也不看疼得打滚的小太监一眼，盯着韩如月的眸子里满是算计，最后猛地转身，向御书房走去。 小太监挣扎着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跟了上去。 韩如月被夕雾带到六公主的身边，凑到她耳边将遇到太子的事情说了一遍，六公主点了点头，看着韩如月，说：“如月便跟在我身边就是，可不能乱走。” “有劳六公主，如月为您添麻烦了。” “哪的话，以后我还要叫你一声九婶呢！”六公主用宽大袖子挡着唇，露出开心的笑。 两人的气氛正好，很快云锦夏也进了宫，跑到韩如月的身边，三人聊的颇为投机。 “云锦夏，你不在三公主身边，跑到六公主这里做什么？”江姿也被宣进宫，恶狠狠地瞪了韩如月一眼，看得韩如月满头雾水。 云锦夏凑到她耳边，小声提醒：“江姿喜欢太子。” 韩如月差点吐血，像太子那种败类，竟还真有人喜欢！ 不过转念一想，太子地位高，模样也不错，得少女喜欢，也不是没可能。 “你们两个小声说我什么坏话呢！”江姿瞪眼，漂亮的脸蛋布满怒容。 “我想坐在哪里就坐在哪里，和你有什么关系？”云锦夏翻个白眼，“你愿意做五公主的跟屁虫就去，别跑到我面前耀武扬威。” 江姿被她的话一刺，只觉得自己那点小心思全被暴露在众人前，原本因为接到宫中邀请的欢喜消失殆尽。 “云锦夏，你少含血喷人。” “我喷你什么了？大过年的，你就不能安分点，少找不痛快！”云锦夏真搞不懂京城里的一些女孩子是怎么想的，天天不是勾心斗角，就是耍心机，不累吗？ 还是她家如月好，乖巧懂事可爱！ 韩如月并不知晓自己被发了好人卡，上下打量着江姿的打扮。 她穿着桃粉色云纹缎裙，梳着双环髻，头上插满宝石发钗，脖子上戴着金光闪闪的赤金项圈，整个人透露着珠光宝气，富贵逼人。 江姿的长相颇为出众，一开始的打扮也是冷美人的装束，不知这是受了什么刺激，竟是一副闪瞎人眼的架势。衬得尖尖的脸蛋越发刻薄，带着倨傲，好像时刻地看不起人。 韩如月在心里暗暗摇头，原本是一个长相出众的小姑娘，就因为周身散发的气息不讨喜，令人不想接触。 说起来在陪读的世家小姐中，就属她人缘最不好。 韩如月打量江姿的同时，江姿的视线也没从韩如月的身上离开过。 皇宫里温暖的气温，令韩如月脱去厚重的大氅，露出里面穿着的红色织锦对襟棉衫，搭配着一条浅蓝色的百花飞蝶长裙，鲜嫩的颜色，令人眼前一亮。 精致的脸上，双眉修长，眼睛灿烂如星辰，散发着柔和的光，看着便是好相与，令人想要亲近。 偏偏若是和她接触的时间长了，又清楚她周身围着一圈防备，别说接近了，就连她的真实想法都摸不清。 江姿冷笑一声，就算韩如月装得再好相与，她也不是一个能让人交心的人！ 江姿恶狠狠地将视线收回，转而看向门口，翘首以盼着。 等到她盼望的人被宫女们簇拥进来时，她赶忙整理一番衣服，凑了过去，“给五公主请安。” 五公主穿了桃红色的上衣，下面是一条淡紫凤尾裙，头上斜插着一支镶珠宝蝴蝶金簪。漂亮的脸蛋带着几分不可一世。 对着凑上前的江姿随意点点头，在看到韩如月时，便笑着走了过去，“六皇妹原来在这儿，咦，这不是韩二小姐？真巧……” 韩如月不知五公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敢大意，恭敬地回答着。 望着谈笑风生地几人，江姿恨得咬紧后牙槽，尴尬地站在远处。 偏偏有人故意在她身旁嘲讽：“这有的人啊，到现在还不识得自己的身份。” “可不是，这要换成是我，早就不好意思，哪还有脸留下。” “难得一飞冲天的机会，就算被嘲笑死，还不是要留下。” 江姿凶狠地扭头，见到两名一品大员的女儿在谈论自己，所有的怒火又只能咬牙往心里咽。 凭什么她和韩如月差不多的出身，这些人只愿意和含二一起，就不愿意带着她？ 她到底差哪了？ “江姑娘的荷包真漂亮，可是你自己绣的？”一道温婉的声音响起，为尴尬的江姿解围。 江姿看了过去，见到打扮得雍容华贵的竹阳郡主，心里的感激更胜，像是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连忙凑了过去。 韩如月陪公主说话的同时，一直留意着江姿，见她凑到竹阳郡主的身边，皱了皱眉头。 竹阳郡主穿着打扮不俗，头上插着掐丝珐琅流苏步摇，上面点缀的宝石各个成色完美，一看便是品质不凡。 感受到韩如月的视线，竹阳郡主扭头，对着她轻轻一笑，却没掩饰眼中划过的凶狠。 韩如月一阵头疼，来到皇宫，果然危机更多了。 第193章绑架 不管谁来邀请，韩如月咬死了不离开六公主半步，一时间到也安全。 好不容易挨到筵席开始，公主和世家小姐们就要按照品级落座。 韩如月只得和六公主分开，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偏偏旁边挨着虎视眈眈的江姿，一顿饭下来，颇为不爽。 韩如月放下筷子，端起果茶轻抿一口，一股大力推在她的胳膊上，导致剩下的半碗果茶全洒在韩如月的身上。 “对不起，韩二小姐，我不是故意的，可伤到了你？”江姿表面上装作关心，眼睛里的幸灾乐祸却是掩饰不住的。 韩如月心里憋着一口气，躲开江姿的手，“不用江小姐帮忙。” 江姿握着锦帕的手悬在半空，尴尬的钉住，仿佛听到周围传来的几声窃笑，脸上顿时火.辣辣地热起来。 “韩二小姐，还请您随奴婢来，天寒地冻，还是快换下湿掉的衣裙，以防感染风寒。”一名宫女凑了过来，垂着头，让人看不见长相。 韩如月眼神闪了闪，心里升起警惕。 她飞快地环视一圈，场面太大，并没有人注意到她身边的动静。 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夕雾走了过来，“韩二小姐，六公主让您跟奴婢去丹霞院换衣服。” 随后又对不认识的宫女说：“这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有熟人在，韩如月松了口气，便跟着夕雾离开。 筵席设在皇后居住的慈宁宫，距离六公主的丹霞院有一定的距离，冬天冰冷，加上湿漉漉的衣服，韩如月不禁冻得瑟瑟发抖。 夕雾连忙将手炉塞到她的手里，“二小姐切忍一忍，到了丹霞院就好了。” 在皇宫混迹多年的人，都知道其中的危险，自然不敢去别的地方。 韩如月点头，并没有任何异议。 到达丹霞院，最近的距离便是从御花园的小路穿过。 此时天气尚早，众人又都在各处庆祝，那边自然不会有人。 夕雾想了想，便带着韩如月往那边走。 没想到，两人才走过假山，眼前黑影一闪，韩如月的嘴.巴便被捂住，随后脖颈剧痛，她便晕了过去。 “韩二小姐！”夕雾惊叫一声，和突然出现的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对方武功高强，比夕雾厉害不知多少倍。 夕雾不敌，正要向后退时，黑衣人扔出一把匕首，正中夕雾的胸口。 “该死，见红了，快走！” “这尸体怎么办？留在这里被人发现更是糟糕！” “刚刚的动静已经引起人的注意，这位还要送到地方，可不能再耽搁下去！” “那好，你去送人，我去抛尸。” 两名黑衣人短暂的交流一番，一个扛起昏迷的韩如月，一个走向夕雾。 他才弯下身子，手还没碰到夕雾的衣服，便觉得喉咙一疼，随后便彻底的死去。 夕雾扔掉沾血的匕首，捂着伤口喘息。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眼前的景色都变得涣散。可她知道，若再耽搁下去，韩二小姐便危险了。 咬着牙，从死尸上搜寻到一块不起眼的令牌，夕雾踉踉跄跄地往外走。 …… 韩如月幽幽醒来，发现自己在一处陌生的豪华寝宫里。 房间的正中央摆着一个青铜鼎，红木桌上放着焚香炉，袅袅香气飘散，香得有些腻人。周身墙壁上挂着各种名家大师的墨宝，美奂美轮。 韩如月躺在一张暖玉床上，四角摆着各种古怪的小盒子，也不知道里面放着什么。 她慌忙看了看衣服，还好，都好好的穿在身上，并没有任何的混乱。 从床榻上坐起来，她轻手轻脚地下床。 这房间哪里都好，就是没有能藏身的地方。 小心翼翼地凑到房门，她贴在上面听着，外面有细微的响动，显然有人把守着。 韩如月心情颇为糟糕，又回到暖玉床前，掀起床单，惊喜地发现里面是中空的，连忙躲了进去。 藏好后，她将头上插着的金钗紧紧攥住，屏息等待着。 很快，外面便响起急匆匆地脚步，砰地一声将门推开，兴奋地撩开幔帐，看到空空如也的床后，骤然变脸。 回身便扇了太监一巴掌，“人呢？” “回太子殿下的话，杂家一直在外面守着，发誓韩二小姐绝对没出来过！” “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你最好祈祷她还在宫里，否则有你好看的！” 太子冷哼一声，瞪着小太监，“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给孤找！” 说着，太子一屁.股坐在暖玉床上，脸上遍布狰狞。 小太监不敢耽搁，飞快地在屋子里寻找，可不管在哪里，都没找到韩如月的身影。 他额角分泌出汗水，紧张得瑟瑟发抖。 太子等得不耐烦，环视一圈，突然将视线落在床下，顿时双眼一亮。 他摩挲着双手，淫笑着蹲下身子，“小美人，春宵一刻值千金，你让孤浪费了这么久，你说孤一会要怎么对待你？” 语毕，他猛地掀开床单，韩如月将金钗同时刺出，扎入太子试图抓她的手掌里。 “啊！”惨叫声直冲云霄，差点将房顶掀起。 太子捂着疼痛不已的右手，一双眼睛染上猩红，“把这个贱女人给孤拖出来！孤要狠狠地教训她！” 小太监不敢迟疑，和同伴围着暖玉床，掀起床单，伸手试图将韩如月拉出来。 韩如月握紧金钗不松手，谁要是送到她面前，她便给谁一下子。 很快，太子宫殿的上上下下手上都见了红。 “没用的废物！给孤用棍子捅出来！”太子任由宫女为自己包扎，踢了离自己最近的太监一脚。 那太监不敢躲，硬生生地忍住，和同伴拿来几根木棍，彼此对视一眼，对着床底下都发狠地捅了过去。 韩如月咬紧牙关，护住脸上要害，抱住一根木棍不撒手，忍着疼，竟是将木棍抢了过来。 “没用的废物，连个女人你都打不过！”太子用没受伤的手扇了太监一巴掌，反手从另一个太监手里抢过木棍，阴冷地瞪着暖玉床的下面，“韩如月，孤今天要你好看！” 第194章打人 砰砰砰。 棍子一下又一下的落在韩如月的身上。 韩如月咬紧牙关，用手里的棍子抵挡着，就是不堪出去。 太子怒火交织，低吼一声，将棍子狠狠地戳了进去。 韩如月机敏地在地上一滚，翻身压.在棍子上。 太子试了半天，也没能将棍子拽出来，气得一把扔开，喘着粗气：“好啊，韩如月，你行！来人，把这个暖玉床给孤拆了！看看她还能往哪里躲！” 暖玉床是当今皇上怜惜太子，接到供奉时，特意送给太子的，全天下仅有一块。 它浑然一体，做工非凡，绝非凡品。 此时被太子说拆就拆，太监们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敢行动。 “废物，孤的话，尔等也敢不听？”太子怒喝一声，抬腿便踹翻离自己最近的太监。 后者被踢中心口，惨叫一声，在地上滚了好几圈，便不动了。 剩下的内侍吓得倒抽一口凉气，有人借着搀扶的机会，上去试了试那太监的鼻息，已然断气。 他吓得双手一抖，差点没将尸体扔出去。 余下的内侍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惊恐。 除夕夜，太子的寝宫出了人命，太子大不了被禁足，他们这些内侍可就惨了。 正不知如何是好时，门外响起小太监战战兢兢地声音：“太子殿下，九王爷求见。” “九皇叔来了？”太子动作一顿，实在费解他为何会来找自己。 环视一圈，厌恶地盯着死去的太监尸体，“晦气，还不将人抬走！” “殿下，这位怎么办？”常年在太子身边伺候的李德云指着暖玉床的下面，韩如月还藏在里面。 太子烦躁地挥手，“不管用什么法子，也要将人弄出来。孤把九皇叔撵走回来，要见她乖乖躺在床上等着！” 李德云明白，点头哈腰地应下。 韩如月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在听到修夜擎来了后，心脏提到嗓子眼，恨不得现在便出去，让他将自己带走。 可她也清楚，修夜擎只是在门外，听不到自己的求助，自己若贸然出去，幸运些也许能得到他的注意，大部分的可能，还是被太子的爪牙抓住。 机会只有一次，韩如月是不会让自己贸然涉险的。 心脏砰砰地跳动，韩如月听着外面，手里握紧最后金钗，身子压着木棍。 一双靴子走到韩如月的面前停下，一道阴柔略显刺耳的嗓音响起：“韩二小姐不配合，也别怪杂家动粗，若是伤了韩二小姐，只能认你倒霉。” “你们手脚麻利点，这暖玉床精贵无比，磕坏了一块，你们几个脑袋都赔不了。” 几名小太监上前，手脚麻利地抬着暖玉床四角，卯足力气，却还是不能将它抬起来。 几人放开手，正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时，外面又响起了动静。 太子厌烦的声音响起：“李德云出来，服侍孤回筵席。” 李德云应了一声，叮嘱剩下的人，“你们几个看好了，可不许偷懒！尽快把人为太子殿下弄出来！” 李德云出去后，几名黑影迅速侵入太子寝殿，打晕几名太监后，对着暖玉床下恭敬说道：“韩二小姐，卑职斐十五，特奉九王爷之命前来救你。还请你快点随卑职离开。” 韩如月双眼一亮，却还是警惕地盯着外面，“你把脸露出来让我看看。” 斐十五依言扯下蒙面。 韩如月看清楚真的是斐十五，高悬的心彻底放下，乖乖地爬了出来。 黑衣人中响起一道女声：“韩二小姐，得罪了。” 下一秒，那女人将韩如月背在身后，急匆匆地向外走。 斐十五并未行动，而是与余下的人对视一眼，在太子的寝宫翻找，拿到一样东西后，相继离开。 另一边的太子急匆匆地来到筵席，陪着皇上见了文武百官，便趁乱重新回到寝宫，没想到看见的便是太监凌乱躺在地上，寝宫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样子。 “混账，是谁干的！”他狠狠地质问着，眼中仿佛能喷出火来。 “皇上，会不会是九王爷？”李德云小心询问着，“就在他来找你后，寝宫才会失窃，韩二小姐人也不见了。” 太子殿下抿着唇深思，好半天摇摇头，“九皇叔一直陪着孤，怎有可能来孤的寝宫？这事有可能是孤那几个好兄弟干的，借用九皇叔的名头！你们快找找，寝宫里丢了何物！” 另一边，韩如月也终于和修夜擎见面。 “王爷，你为了救我，不怕得罪太子？” 修夜擎眉头深锁，冷冽的视线扫过少女裸露在外的双手，又红又肿，好不刺目！ 不悦在心中扩散，太子当真越来越过分，就连他的人都敢动！ 与她担忧的视线相对，修夜擎心中泛起联系，伸手便将人搂入自己的怀中，“莫怕，太子其人意气用事，颇为自满。我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他定不会怀疑我，反而会觉得这事是别的皇子所为。” 想到斐十五落后半天才出现，韩如月瞪圆一声眼睛，“你还做了什么？” 修夜擎深邃的眸子里透出冷色，冷哼一声：“他敢动你，我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为他制造一些麻烦，都是便宜了他！” 韩如月心里涌起感动。 这种被人宠着的感觉，令她终于从惊慌中回过味来。 修夜擎怜惜地亲自拿出药膏，执起她的双手，轻柔地为她涂抹上。 安静的室内，只有彼此的呼吸交错。他低头专注为她上药的时候，垂下的睫毛又长又直，像两把小扇子，在下眼睑处打下阴影，也挡住了他深邃眸光中的冰冷。 韩如月安静地欣赏着他好看的侧脸，精致的眉眼，淡然的气质，都格外得令人心动。 有他亲自为她服侍，身上的伤似乎都没有那么疼了。 修夜擎为她包扎好，抬眸的瞬间，看到她没来得及收起的笑。捏了捏她的鼻尖，声音里带着宠溺：“笑什么？” 韩如月眨了眨眼睛，“真没想到，除夕夜可以与你单独度过。” 她都已经做好在宫里无趣的准备，没想到有太子的一通折腾，到是促成他俩单独在一起。 第195章母妃 修夜擎被韩如月亮晶晶的眸子蛊惑。 少女神今天难得一副精致打扮，没穿暗色的衣衫，而是一片鲜艳色泽，尤其项圈中间那颗红宝石，更是难得的好东西。 可就算如此，也挡不住少女周身散发着的内敛淡然。 此时她笑嘻嘻地望着他，又长又翘的睫毛宛如燕尾，漂亮的眸子里只有他一人的倒影，就好像这天地之间只剩下彼此。 修夜擎呼吸一窒，萌生一个念头，“如月，我带你去个地方。” “好啊。”韩如月点头，随即又有些不确定地反问，“你不用回筵席？” 修夜擎拉着她往外走，“就算我姓修，这天下也是皇上的，和我无关。我在与不在，又有谁注意。” 不知为何，韩如月就是从他声音里听到点点落寞。 就算修夜擎有皇上护着，可他这一生也从未一帆风顺过。 跟着他向外走，男人挺拔高大的背影仿佛能为她撑起一片天，不管有何危险，只要有他在，她都不会有事。 两人走出寝宫外，修夜擎也许是觉得她走的太慢，回身将她抱起，身形骤然拔高，轻松躲过守卫，来到皇宫深处。 这一座建在水上的院落。 高高的台阶后，到了宫门，修夜擎并未从正门进去，而是借力飞进院子里。 里面院落不大，四周建着廊桥，中间池水沉沉，杂乱地盛开着荷花。 由于没人照料，反而显出几分野趣。 “这是哪？”韩如月好奇询问着，她在宫中住过一段时间，跟着六公主去了不少地方，还没来过这里。 瞧这院子的模样，想必有些年头没住过人了。 修夜擎将韩如月放在池水中央的凉亭中，目光复杂地望着周围，“这是我母妃的寝宫。” 韩如月一愣，皇宫的每个宫殿都根据身份来。这里虽然没有皇后居住的慈宁宫大，可比慈宁宫精致不少，想必修夜擎的母妃曾经在宫中地位超群，否则也不会住在这么好的一个院落里。 “这里每到夏季都会蓄满池水，荷花盛开，蝴蝶飞舞。母妃最爱带着我坐在凉亭里纳凉。”修夜擎淡淡的嗓音在黑夜响起，透露着无尽的悲伤。 深邃的视线染上落寞，他的身影半隐在黑暗之中，好似随时会被黑暗侵袭。 韩如月心思一动，拉住他的手，“王爷，娘娘若看到你现在这般模样，一定会很开心的。” 修夜擎转过头，落在那张散发着暖意的小脸上。 韩如月拉着他坐在自己身边，用自己的体温驱散他周身的寒冷，“王爷长得好，人品好，能力好，娘娘得知你这般优秀，一定颇为欣慰。” 修夜擎勾起唇角，优美的薄唇划出漂亮的弧度，雅致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戏谑：“真有这般好？” 韩如月双颊一红，总觉得他视线里的温度好似要将她烤化。 飞快地垂下视线，她清醒这夜色足够黑，他未必能看清自己。 她不知道的是，修夜擎常年习武，耳聪目明，早就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 修夜擎心里一暖，情不自禁地反手握住她的手。 韩如月若有所查的抬头，两人的视线在静谧的夜色里无声纠.缠，仿佛有粉色的气氛渐渐充斥在两人之间。 砰砰砰。 远处的夜空突然响起几声响。 五颜六色的烟花在天空中绽放，将整个夜空点燃，漂亮得不可思议。 “真美。”韩如月的注意力被夜空吸引，忍不住称赞着。 修夜擎从怀中拿出一个精致盒子，打开后，里面摆放着一个水头十足的白玉镯。 他拿起一个，亲自套到韩如月的手腕上，“这是母妃留给未来儿媳的，你不许拿下来。” 被他碰触过的肌肤好似点了火，韩如月的脸颊一点点变红，仿佛天边的晚霞。 他神色专注，俊秀精致，气质中有种吸引人的气息。 韩如月心如鹿撞，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只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此刻。 等烟花燃放完，修夜擎拉着韩如月起身，“我送你出去。” 他故技重施，将她抱在怀里，躲过守卫，送到韩府的马车上。 玉喜正为找不到韩如月而着急，此时看到二小姐完完整整地归来，只觉得整颗心都落到肚子里，连连对修夜擎道谢，差点没哭出来。 马车回到韩府，韩如月便留在家里过了初一。 除了新年特有的热闹，一切都静悄悄的，仿佛太子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就这样一直到正月初五，眼看着就快到韩老爷上朝的日子，韩府的大门前停下几顶小骄子，为首的梁之尧敲响大门。 守门人将门开了一条缝，见是姑爷心中虽好奇为何在初五来，可也不敢耽搁，连忙向韩老爷请示。 韩老爷也挺疑惑：“初二不是才回来，怎初五又来了？” “奴才也不知，听说大姑爷特别叮嘱，想要坐骄子进来。”冬生恭敬地禀告着。 韩老爷也没多想，“也许是有不便之处，让他们进来吧。” 韩如月放下茶盏，总觉得有不对的地方，“冬生，有没有注意到几顶轿子？” 冬生还真数了，“一共是三顶小轿。” “就算大姐夫同样坐了轿子，也应该是两顶，剩下的那个，难不成梁夫人也来了？”韩如月细细分析着，果然引起韩老爷的注意。 “你们机灵点。”韩老爷说着，站起身，“如月，跟着爹爹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韩如月心里总觉得不对，自然也不会推辞，跟在韩老爷的身后，来到正院。 三顶轿子一字排开，梁之尧站在外面，显然并未坐骄子。 韩新月从第一顶下来，后面跟着刘氏，最后一个轿子才缓缓掀起帘子，露出一张稍显清白的脸。 “老爷，您当真好狠的心。抛去妾身这么久，当真一次也不来看望妾身。” 梁姨娘穿着一件秋香色的大斗篷，将全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头上带着兜帽，露出一张憔悴不堪的脸。以往保养得宜的肌肤，此时不但满是蜡黄.色，还透着掩饰不住的憔悴，哪里还有曾经意气风发的模样。 韩老爷看到这样的梁姨娘，着实吃了一惊，“你……你怎变得这幅模样。” 第196章怀孕 赶在梁姨娘回话前，柳氏抢先开口：“韩老爷，我妹妹为何变成这幅模样，难道你还不清楚？” 她亲热地挎住梁姨娘的胳膊，目光闪烁，一副明显在算计着什么。 韩老爷蹙起双眉，他以前对柳氏的印象还算不错，可自从梁姨娘的所作所为曝光后，他对她们便彻底的厌烦起来。 因此，再开口时的语调很是低沉：“人我早交给你，就算出什么问题，也和我没关系。” “哎呦喂，这关系可大了！”柳氏用锦帕捂着唇，露出刺耳的笑声，装模作样地环视一圈，神神秘秘地说，“这里人多，韩老爷不如屋里说？” 韩老爷看了一圈，丫鬟婆子小厮围了一圈，不但有自家的，还有梁府跟过来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闹起来，终究是不好，他只得勉为其难地同意。 韩如月抿着唇，站在最后面，看着韩新月扶着梁姨娘一点点接近，在路过自己时，韩新月露出得意洋洋地笑，挑衅说道：“韩如月，到你求我的时候了。” 韩如月浅笑，笑意却没抵达眼底，“大姐姐想求我直说，就算我有能力，也不会帮你的。” 这话说得毫不掩饰，令韩新月气得脸色发黑。 她还想说什么，一旁的柳氏瞪了她一眼，将她挤开，亲热地向韩如月打招呼：“哎呀，这不是二小姐吗？长得真是标志，越来越漂亮了。当初我一看到你便知晓，你未来一定是个有福气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想要拉住韩如月的手，被韩如月借着拢头发的动作躲开。 柳氏就是这幅模样，当她觉得对方有利用的价值时，嘴.巴像抹蜜一样的甜，绝对能将人说得鲜花怒放。 若是她看不上眼的，自然也会处处刁难。 韩如月上辈子没少吃她的手段，此时到被她夸奖为有福之人，真是说不出的讽刺。 柳氏顿了顿，见韩如月一点接自己话茬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转身走向屋内，眼中闪过恼火。 呸，什么东西，不就和九王爷定亲了，这还没成亲便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模样。等成亲还不得把尾巴翘得高高的？ 在心里将韩如月狠狠地嘲讽一顿，柳氏表面上笑得更家亲热了。 韩如月被她的目光追随着，只觉得浑身难受，挑了一个距离柳氏最远的地方坐下，垂眸喝茶，根本不看她。 韩老爷坐在主位，沉着脸开口：“到底出了什么事，梁夫人尽管直说便是。” 柳氏环视一圈，拉着梁姨娘的手，亲热地说着：“我这次来啊，是为妹夫道谢来的。” 韩如月眼角挑了挑，黑尾翎般的长睫毛飞快垂下，挡住眸子里一闪而逝的讽刺。 这柳氏到底掌握怎样的喜事，竟敢管爹爹叫妹夫！就算梁姨娘还在府上时，他们也不敢光明正大地这般称呼！ 突然，一个念头在韩如月的心头划过。 她钉住喝茶的动作，飞快抬眉，就见梁姨娘憔悴的脸上闪着得意，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大，她的眸子里闪过冰冷的光芒。 韩老爷被她神神秘秘地模样烦到，粗声粗气地说：“有话快说，拐弯抹角的到底想干什么！” 柳氏微恼，“妹夫这是什么态度，我在听说妹妹怀孕后，迫不及待地将人给你送回来，你从头到尾冷着一张脸，难不成不想承认妹妹肚子里的孩子？” 咣当。 韩老爷手里的茶盏掉在地上，脸上布满了惊讶，目光落在梁姨娘的肚子上。 梁姨娘此时才将斗篷解开，露出微微隆起的小腹，唇角带着笑，一脸的娇羞，“三个月了，老爷，都已显怀了。” 韩如月惊讶地无法用语言形容。 梁姨娘居然怀孕了。 在上辈子明明并没有这一段，这辈子她怎可能再有孕！ 她目光如电地射在梁姨娘的肚皮上，算算日子，梁姨娘已经被送回梁府足有两个多月，这孩子还真有可能是爹爹的。 不过，韩如月已经领略过梁姨娘和韩新月的手段，怎么也无法相信这突然出现的孩子！ “爹爹，还是先请一位大夫过来。”韩如月压低声音，将韩老爷唤醒。 “好，冬生，去……” “爹爹，还是让我的丫鬟去吧。让冬生留下来，好也能办点事情。”韩如月打断韩老爷的话，对着玉喜使了个眼色，“玉喜，你去。” 玉喜明白二小姐的意思，连忙大步向外冲。 柳氏笑容僵住，面容一点点地变冷，声音里流露出威胁：“妹夫难不成真不相信？我家妹妹清清白白地跟了你，就算被送回来，也是清清白白的，你还真敢怀疑？就不怕我家老爷到朝廷之上参你一本？” “梁夫人莫恼，若是你撵出的妾突然挺着肚子找上门，说是怀了梁老爷的种，想必你也不会很快接受吧。”韩如月清亮的嗓音响起，说出的话满是讽刺，就像一巴掌打在柳氏的脸上。 “谁会让怀孕的妾流落在外！我家老爷和我都不会做出这种事。”柳氏眼神阴狠，以前怎么没发现，这韩如月说话这般难听。 居然诅咒她，有她在，梁府就别想有任何的庶出子女！ 柳氏对妾侍的手段，韩如月上辈子已经领略彻底，专门挑了她不爱听地说出来，果然让她气得失去理智。 韩如月加大脸上的笑，“你也说了，梁老爷不会做出这种事，我爹爹就会做出来了？没准……这其中还真有误会！” 她声音拉长，视线故意在梁姨娘的肚皮上转了一圈，红果果的讽刺梁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来路不明。 在坐都是聪明人，知晓她在怀疑梁姨娘的孩子不是韩老爷的。 梁姨娘气得脸色发白，双手捧住肚皮，哀怨地盯着韩老爷，“老爷，难不成你真相信二小姐的话，也怀疑妾身肚子里的孩子？妾身在此发誓，若有假话，不得好死。” 誓言落下，没得到韩老爷的回应，梁姨娘站起身，哭道：“既然老爷不信，妾身愿意以死明志！” 第197章留下 梁姨娘挺着肚子，发狠向一旁的柱子上撞，韩新月尖叫一声，抱住梁姨娘的身子：“姨娘，你若是死了，我可怎么办啊？姨娘，你千万不要想不开！” “爹，难道你真要逼死姨娘吗？” 韩新月哭得梨花带雨，声音悲伤，看着韩老爷的视线充满指控。 韩老爷心头一阵不好受，忍不住垂下视线，躲开与韩新月的对视。 他整个人都是乱的，不知要如何面对梁姨娘突然的怀孕。 算算日子，三个月那会，他的确和梁姨娘发生过关系，可就一次，怎就能让她怀了身孕？ 韩老爷想不明白，也不理不出头绪。 他是渴望孩子的，尤其想给宥哥儿填个弟弟，这样宥哥儿考中科举后，家里也能有人帮着操持，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可潜意识里，他并不希望这孩子出自梁姨娘…… 韩如月看出爹爹的挣扎，挺身开口：“大姐姐怎么说话呢？你怎就看到爹爹要逼死梁姨娘？” “若不是逼姨娘，他为何不说话？” “你要爹爹怎么说？毕竟梁姨娘在梁府住了两个多月，能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更何况，现在还不知道她有没有身孕呢！” 韩如月冷笑一声，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怀疑。 柳氏气得拍桌子，“大人说话，有你这未出阁的孩子开口的份儿？你的礼仪教养呢？不怕让人嫌弃？” “梁夫人此时到是注重礼仪教养了，带着一个孕妇到别人家围堵，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韩如月反唇相讥，一点都没把她看在眼里。 柳氏气得直喘粗气。 她后悔了，愿被还想借着机会拉近与韩如月的关系，现在看来，这少女油盐不进，根本就没交好的必要。 正房里安静下来，谁也没开口说一句话。 玉喜就在这样的气氛里，将何大夫请了进来。 何水清见满屋子的人，各个都阴沉着脸，聪明地没乱说话，只是问道：“哪位看病。” “怎么说话呢？谁看病了！我妹妹是怀孕！”柳氏气得喷了何水清一会，然后才将梁姨娘的胳膊交给他。 何水清心里那叫一个不爽，哀怨地瞪了韩如月一眼，怨她给自己找个这样麻烦。 何水清将手指搭在梁姨娘的胳膊上，认真号脉，“你明知道她有孕，还将老夫叫来做什么？这不是让老夫白跑一趟吗？” 韩如月一听，梁姨娘当真怀孕，心里翻江倒海般的折腾，咬牙忍住，让玉喜将人送出去。 临行前，她特意给玉喜一个眼色，玉喜了然地微微点头，才退下。 “妹夫，你看，我家妹妹是真有了你的孩子，没准还是一个儿子。这么算起来，你可以直接娶我妹妹为正妻了。”柳氏没忘记此行的目的，大言不惭地提出来。 韩如月冷笑，眼神冷得好似冰川。 终于肯露出狐狸尾巴！ 原来是瞄准爹爹的正妻之位，这梁家的胃口真是越来越大了。 韩老爷仕途平顺，官拜三品，不管上辈子被谁陷害的，都不能否认韩老爷一开始的官运很好。 反观梁老爷，则一直停留在四品的位置上，没有建树。 为了能让自己的仕途更进一步，梁老爷一家便将目光瞄准韩府。 先不提韩老爷的官运，就说韩如月和九王爷订婚，那前途都是不可限量的。 “梁夫人，就算梁姨娘是真的怀孕，这肚子里是谁的种，还不能确定呢！就算你野心再大，也要等孩子生出来再说！” 韩如月也不客气，既然对方都算计到头上，她当然要反唇相讥，维护韩家的门面。 柳氏被她的话气得头晕，“胡闹，哪有你这么说话的！” 韩如月不管她的怒火，就是咬准不肯松口。 闹到最后，柳氏只得将梁姨娘留下，气得拂袖而去。 韩新月彻底将韩如月视为眼中钉，趁着韩老爷没注意时，恶狠狠地威胁：“你看着吧！姨娘很快就会有小弟弟，成为我们的娘！” 韩如月笑容发冷，“韩新月，你太天真了。” 这世上有太多的人怀了孕，却声不出孩子。 她就还抱着希望。 人到了韩府，怎么揉搓，还不是她一句话的市。 韩新月被她的笑容吓住，很快想到她的想法，惊慌地开口：“你要做什么？” 韩如月没有回答：“大姐姐请回吧。” “之尧，将她给我拦住，我要问问她，到底是什么意思！”韩新月尖叫着，指使着梁之尧。 梁之尧被这件事烦得不行，早就想回去，也不管韩新月的指示，匆匆上了轿子。 韩新月没办法，只好对着韩如月的背影，扯着嗓门大喊：“韩如月，你回来，把话说明白了！” “大小姐，还是请回吧，闹大了，难看的是你。”冬生表面上恭敬，语气里的不屑却也是不加掩饰的。 韩新月踉跄着退后，最后只得不甘心的离开。 出了韩府，面对落满冰雪，稍显冷清的街道，她突然打了一个寒颤。 将斗篷拢得严实，她突然不确定将梁姨娘现在就送回到韩府的决策正确不正确了。 …… 韩如月气呼呼地回到浣花院，绕过玉屏风，坐在梨花椅上。 “二小姐，喝口茶消消气。”玉兰端着茶盏进来，“奴婢算是看明白了，梁姨娘肚子里的孩子绝对不是老爷的！” “你这么确定？”玉喜见二小姐沉默不语，便反问着。 玉兰点头，“二小姐，奴婢可是听的清楚，梁姨娘发誓时，只说若有假话，这假话多了，谁知道她指的是哪句假话！没准指的是假怀孕呢！” 玉喜想想也是，看玉兰的眼神不一样，“行啊，这次你挺机灵。” “哼，我一直很机灵！” 玉兰表演半天，也未见韩如月露出笑脸，心里越来越担心，“二小姐，您别这样，奴婢看了心里不好受。都怪梁姨娘，都那么大岁数了，怎就能怀孕！也不怕一尸两命！” 韩如月眸子闪了闪，“玉喜，我让你问的，你可问过何大夫？” 玉喜点头，迟疑开口：“何大夫说了，这事损阴德，他不会帮的。” 第198章见红 韩如月半咬住下唇，“他真这么说？” 玉喜点头，“不过他有告诉奴婢，什么药无色无味，最好使。让奴婢自己想办法弄到，不要找他。” 韩如月双眼一亮，重新来了精神，“叫什么名字，你想办法弄到手。” 并不是韩如月心狠，当年梁姨娘都不给她一条活路，和韩新月一起挖空心思地谋害她，她凭什么要放过她们？ “若是下到梁姨娘的饮食里，她未必会吃。你将东西放到新缝制好的被褥里，去领取时，就说给我用的。”剩下的话韩如月不用明说，玉喜也是懂的。 正如韩如月料想的那般，梁姨娘没碰给自己送来的吃食，反而给丫鬟一些好处，让她和自己换一换。 那丫鬟年龄不大，刚被挑选送入府里，对于如何服侍主子，还有些不明白。 眼见梁姨娘放着山珍海味不吃，非要吃自己的粗茶淡饭，只以为她脑子有病，欢快地答应，每天大鱼大肉地进补，很快胖了一圈。 梁姨娘吃着粗糙的食物，硬生生地往肚子里咽下。 她曾经在韩如月的药里动过手脚，对于韩如月送来的食物，碰都不敢碰。就算丫鬟的菜再难吃，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都要忍受。 丫鬟们的食物被送来时都是冷的，吃了一肚子冰冷的食物，加上褙子并不暖和，梁姨娘冻得瑟瑟发抖。 “妮子，你去回事处给我领一床被褥来。记住，你一定要把二小姐的被褥给我要来。”梁姨娘将笑丫鬟叫到跟前，细细叮嘱着。 妮子不懂梁姨娘为何要和二小姐强，不过这段时间的美食安抚，让她很听话，乖乖地跑到回事处，点名要二小姐的东西。 小厮一阵犹豫，二小姐还真做了一床新被子，若被梁姨娘抢去，岂不是要怪罪下来。 他想也不想地便想拒绝，妮子生怕事情办砸，回去就没饭吃，赖在回事处大闹。 赵管事听到响动，从里间走了出来，“怎么回事，谁敢在回事处大闹！” 小厮恭敬地上前，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 赵管事眸子闪了闪，冷笑：“不就是一床被子，就先给梁姨娘拿去吧！二小姐那边，再给她做新的就是。” 小厮气呼呼地将被褥塞给妮子。 妮子喜滋滋地抱着崭新的床被，刚要走，就被赵管事拦住：“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还不知何是不是一个少爷，她便这般折腾，小心还是一个小姐。” 妮子瞪眼，“姨娘必定生的是儿子，你少诅咒人！” 飞快地回到院子，将赵管事的话带给梁姨娘。 梁姨娘气得头重脚轻，“好你个赵大海，一个下人都敢骑到我头上来！等我生了儿子，有你们好看的！” 另一边，赵大海让媳妇给二小姐道歉。 韩如月慵懒地靠在大炕上，上身穿着丝绸对襟长衫，腰系鱼尾形长裙，全身透露着一股动人的韵味，令人看到后，便舍不得移开眼睛。 她慢悠悠地端起茶盏，安静听着赵妈妈的汇报，面无表情地开口：“不就是一床被子，既然她想要，给她就是。我这里还有用的，暂且不着急。” 赵妈妈松口气，笑嘻嘻地说了几句好话，便离开了浣花院。 等到没人的地方，她梗在喉咙里的小心才彻底放下。 擦了一把额头上出现的汗水，赵妈妈只觉得二小姐越来越吓人，那周身的气度，也越来越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韩如月视线转向窗外，不知何时，又下起的雪。 凌冽的寒风夹杂着雪花，仿若整个世界都被冰雪包围。 韩如月眸色转黑，变得越发暗沉，仿佛深不见底。 梁姨娘，原本还想将你放到梁家慢慢收拾。既然你等不及跳出来自寻死路，那便将你彻底收拾了去！ …… 梁姨娘觉得，最近身体颇为不舒服。 手脚冰凉，身体发冷，头晕目眩，吃什么都没胃口。 “姨娘，你这身体太虚了。这是刚炖好的鸡汤，要不您趁热喝了吧！”妮子见梁姨娘脸色白得吓人，端着鸡汤凑过去，想要服侍她喝下。 梁姨娘挥手就将汤碗打翻，“滚，把鸡汤拿开！” 妮子猝不及防被烫个正着，情急之下反驳：“姨娘也真是的，不想吃就好好说，好好的鸡汤打翻了。” 她絮絮叨叨的抱怨着，梁姨娘上去就推了她一把，“少在这儿劝我吃饭，你是不是韩如月派来的？是不是想害死我肚子里的孩子？我打死你，看你还敢不敢害我！” 梁姨娘张牙舞爪地扑上去，双手掐住妮子的脖子，渐渐收紧。 妮子剧烈挣扎，梁姨娘就没吃饱过，当然打不过身强力壮，做惯粗活的妮子。 她手脚并用，一脚踢中梁姨娘的肚子。 “哎呦。”梁姨娘抱着肚子惨叫，疼得在地上打滚，身下很快流出鲜血。 妮子吓得手脚发软，抖着声音叫着：“姨娘，您没事吧？” 梁姨娘痛苦地咬着牙，冷汗将整个头发都打湿，压根听不到妮子的话。 妮子彻底吓傻了，手脚并用地爬起，狼狈地往外冲，嚷嚷得全府皆知：“梁姨娘见红了！快来人啊！” 正月里叫大夫是大户人家的禁.忌，为了梁姨娘肚子里的孩子，韩老爷压下满心的反感，又将何大夫请了过来。 何大夫抚.摸着胡须，对着韩老爷说：“情况不是太好，老夫给你开服药剂，按照方子吃，没准能把孩子抱住。” 随后又让韩府的小厮快些去取药，煎得热热的，让梁姨娘吃下。 梁姨娘睁开眼，看着韩老爷，一脸的悲恸，“老爷，求求你救救我们的孩子！我不要吃他开的药，让新月给我找大夫！” 韩老爷见她脸色刷白，原本还心生怜惜，听了后面的话，脸色黑了下来，“胡闹，何大夫医术高超，怎就救不了你？” 梁姨娘见何大夫是韩如月请来的，生怕药里被放了东西，怎敢吃。 偏偏这话无法直白地和韩老爷说明，只得摇头，“让大小姐来，我要见新月。” 第199章大夫 韩老爷也是动了怒，“嫁出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放着现成的大夫为你看病，你不用，非要让新月来。这一来一往耽搁的时间，你自己能承受地起？” 梁姨娘胡乱点头，忍不住地哭出声来：“老爷，不是妾身非要大小姐来。实在是妾身信不过二小姐……” “胡闹！如月会如何对待你，你到是说！”韩老爷气得提高音量，面容顷刻间乌云密布。 就算疼痛令梁姨娘失了理智，这一刻也被韩老爷的盛怒吓得回神。 她捂着肚皮痛哭流涕，语无伦次地求着：“老爷，救救我们的孩子吧！” 韩老爷被她气得不轻，眸子转冷，“好，既然你非要让新月回来，我便如你的意！” 梁姨娘心中一喜，然而，他下一句话，就像一碰冷水兜头落下。 “这一来一往的耽搁，若是孩子出了什么事，你都不可怪到别人的头上，要怪……就怪你自己没保护好孩子！”韩老爷声音冷冷的，面容阴沉得更似暴雨倾盆。 梁姨娘心中嘎登一下，努力睁开眼，试图看清韩老爷的脸。 偏偏韩老爷扭身便向外走，竟是一丝犹豫都没有。 梁姨娘心里越来越乱，想要让韩老爷留下，嘴唇蠕动一番，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躺在冰冷的床榻上，她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轻轻抚.摸着肚皮。 这里孕育着一个小生命，是她最后的资本。 她不能输。 一定不能输！ 新月，你快带着人来救我！ 要快！ “二小姐，梁姨娘不肯喝何大夫开的药。”玉喜将凉了的药汁端出来，脸上一阵无奈。 韩如月示意她将药放到一旁，无助地看向韩老爷，“爹爹，既然梁姨娘不肯喝药，就顺了她的意思，把大姐姐叫回来吧。” 啪嗒一声。 韩老爷将茶盏放在桌子上，满脸的怒火，“已经叫人去了。这个时间点，你大姐姐早就休息下来。真不知道梁姨娘怎么想的，竟是连肚子里的孩子都不在乎，非要……” 他话说了一半，想起梁姨娘对韩如月的怀疑，脸色更加难看。 “爹爹，梁姨娘正病着，自然会对女儿格外想念。念在她怀孕的份儿上，你还是不要生她的气了。” 韩如月柔声劝着，亲自为韩老爷倒了一杯茶，让他安心下来。 韩老爷望着女儿柔和的侧脸，心中一阵五味杂陈。 他这个女儿有哪点不好，就算对梁姨娘，也是掏心掏肺的好。偏偏梁姨娘不领情也就算了，竟是怀疑女儿会对她不好，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韩新月一点来的迹象都没有，就连去请她的冬生也没回来。 玉喜端着药来来回回热了好几次，里面的梁姨娘就是不肯喝，哪怕韩如月在外间，也隐隐闻到里面的血腥味。 “胡闹！”韩老爷大发雷霆，狠狠地拍击着桌面，“你去告诉梁姨娘，她肯喝就喝，不肯喝就等着……” 他刚说了一半，韩新月尖锐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他的话。 “爹，姨娘怎么病了？您为何没早点派人找我。” 韩新月脱下丁香色的披风，露出一件精美绝伦的长裙，头发细致地挽起，插着六颗如鸽子蛋大小的珍珠发簪，通身的气派，一看就是认真打扮过的。 韩老爷看到她的模样就来了气，“你不知道你姨娘生病？不快点赶过来，还要浪费水时间打扮？” 韩新月生怕会被韩如月比下去，故意在家收拾了半天。此时被韩老爷当着韩如月的面，劈头盖脸的数落，脸上挂不住。 不由得反驳道：“爹爹，姨娘到底生了什么病？竟是连夜将女儿叫过来？该不会有人虐待姨娘了吧？” 若说以前，韩老爷有可能不会因为这句话深想。 可自从梁姨娘针对韩如月，说话越发难听后，韩老爷便对韩新月的话很是反感。 “难不成你也针对如月？如月在家矜矜业业，帮我料理后宅，你做过什么？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这个家你原意回来就回来，不愿意回来，就留在梁家再也别回来了！” 韩新月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好似打翻地调色盘，被奚落得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眼角余光就见韩如月淡定喝茶，仿佛和她没关系似的。韩新月这脸，臊得好似火烧。 “爹爹，梁姨娘的病情要紧。不知大姐姐可请了大夫过来。”韩如月眼看火候差不多，便柔声开口，将终于的注意转移。 韩新月连忙将带来的医生送入房间里，此时的梁姨娘已经疼晕过去，脸色白得近乎透明。 那大夫心里嘎登一下，号脉后对着韩新月摇头，连药方都不敢开，连连推诿：“这位的病情稍显严重，老朽医术不精，恐怕难以救助。” 韩新月听了，一阵天旋地转，拦着他不让他走，连连追问，梁姨娘是不是被人害了。 大夫最怕牵扯到内宅私事，一个不好，便是一家老小都保不住性命，哪里敢往这方面参合，连连推脱不知道。 韩新月却误会他的意思，认定是韩如月捣鬼，指着她就骂：“韩如月，一定是你！你看姨娘怀孕，想要害得她一尸两命！” 韩如月冷笑：“大姐姐刚才莫不是没听见大夫说了什么？他可是说得清楚，不好为梁姨娘诊断。有这个功夫，你不快为梁姨娘请大夫，反而纠.缠着我不放，当真不知什么逻辑。” 韩新月恨得咬牙切齿，哪里肯听她的话，只觉得她周身的虚假，所说的一切，都为了掩饰自己的狼子野心。 “韩如月，若不是你动了手脚，姨娘好好的身子，怎半个月说不行就不行了？你今天若是不和我说明白，我一定不放过你！” 韩如月也不和她纠.缠，只是转向韩老爷，恭敬地垂首，“爹爹，还请你为女儿做主。女儿对姨娘如何，您是看在眼里的。女儿为姨娘准备的吃食，她碰都不敢碰，宁愿去吃丫鬟们的饭菜。 她自己都不爱护自己的身体，女儿又能有何办法？” 第200章怨恨 韩老爷不知梁姨娘换菜的事，此时听了，满脸地不敢置信。 “还有换菜这一说？伺候姨娘的丫鬟呢？给我带上来。” 妮子一身狼狈，被推着跪在韩老爷的面前。 咋在梁姨娘落红时，她就已经吓得魂飞魄散，此时韩老爷问什么，她都实话实说。 “自从奴婢伺候梁姨娘后，梁姨娘就非要和奴婢换菜，就连炖好的鸡汤都不肯喝。姨娘嫌弃床冷，想要一床新被子，也要抢二小姐的，叮嘱奴婢，若不是做给二小姐的被褥，她是绝对不要的。” “奴婢并不是故意踹到梁姨娘的，实在是梁姨娘突然发疯，掐住奴婢的脖子，说奴婢是二小姐派来害她的……” “还请老爷饶命，奴婢为了活命挣扎，当真不是故意的。” 妮子吓得语无伦次，不停地对韩老爷磕头，只求能活命。 屋子里除了她的哭声，谁也没说话，韩新月心里嘎登一下，看向韩老爷，就见他一脸怒火，顿时觉得不妙。 “好啊，你一个小小丫鬟，竟是连主子都敢冤枉。梁姨娘放着好好的饭菜不食用，凭什么要吃你的？” “奴婢一开始也不知，后来通过这一系列的事，奴婢回过味来，梁姨娘是怕二小姐在饭菜里下毒……” “够了！”韩老爷冷冷地打断，“我刚刚亲耳听到梁姨娘的胡言乱语，真不敢相信这是一个长者会有的心思！新月，我看你姨娘脑子糊涂了，竟是连这种无稽之谈都能想象出来。” 韩新月生怕韩老爷彻底厌烦，不再管梁姨娘，只得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药汁上。 她敢断定，韩如月绝对不想让梁姨娘顺顺利利将孩子生下来。 否则梁姨娘好好的身体，也不会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内变得糟糕。 “爹爹，正好我带来的医生还没，不如让他看看之前那位大夫开的药。若是能用，便让姨娘快些喝下去，若是不能，也想想要用什么药方。” 她自认为说得恳切，态度也摆得够忠诚，可韩如月嘲讽的目光，仿佛瞬间就看穿她的小算盘。 韩如月将茶盏放在桌子上，幽幽开口：“大姐姐说的也对，不如就让那位大夫当面检验，看看药有什么问题。” 她将话挑明了说，韩老爷脸色更黑了。 狠狠瞪了韩新月一眼，制止：“如月，爹相信你，你不用这般做！” “爹，女儿知道你相信我，可有些人，非得要看到事实后，才肯死心。女儿身正不怕影子斜，没有什么不敢验的。”韩如月挺直背脊，没有任何的退缩。 韩新月看到她的反应，心里嘎登一下。 难不成这药里真没问题？ 此时，大夫已经被重新请了过来，不但检验了药汁，还检查了剩下的晚饭。 “韩老爷，晚饭没任何问题，就是这药……”大夫一阵迟疑。 韩新月心口一跳，以为珠珠了机会，连声催促：“这药怎么了？是不是对胎儿有影响？你就放心大胆地说！不要掩饰！” 大夫叹口气，看着韩新月的目光带着少许怜悯，“这药对梁姨娘的病情格外有效。梁姨娘若是能早些将药服下，也许这胎儿便能保住。现在，就算有大罗神仙来救，也是无能为力。” 大夫摇头，他刚刚是不肯说，现在是不得不说，否则连出府的机会都没有了。 “辛苦大夫深夜还要跑这一趟，冬生，送大夫离开。”韩如月使了个眼色。 玉喜连忙拿出一个荷包，塞到大夫的手里。 大夫还以为这次看诊是白来了，没想到还能有报酬拿，自然很欢喜。 “不……这不可能！大夫有可能被韩如月收买，爹爹，让我再请一个大夫过来。”韩新月怎么也不敢相信韩如月会如此好心，不时地摇头。 韩老爷气得伸手往桌上一拂，茶盏啪地一声落在地上，吓得仆妇们缩紧身子。 “韩新月，你是嫌弃脸丢得不够彻底，恨不得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恶毒的心思？以前我还以为你天真浪漫，没想到心思竟如此歹毒！” “你和你姨娘真是一个样！” 韩老爷想说重话，又想到韩新月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心中一阵悲愤，他自己也是有责任的，竟放任女儿长成这幅模样。 眼见她变得越来越陌生，又嫁了人，韩老爷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气得在廊下绕圈子。 韩新月心里一阵发苦。 以前韩老爷对她千般万般好，现在就因为有了韩如月，一点都不把她放在心上，还说出那些难听话。 韩新月冷笑一声：“爹爹，我变成这幅模样，你就没有任何的错处？你看看姨娘为你做了多少？她明明是嫡女，甘愿做妾，为你操持家务不说，就算被嫡母欺负了，也一句话都不抱怨。” “大姐姐，你这句话说得就是不对了。我娘亲哪里欺负姨娘了？”韩如月面容冷了下来。 韩新月怎么针对她都可以，说她娘，就是不行。 “欺负的还少吗？嫡母管家那会，克扣娘亲月俸就算了，还不让娘亲建爹爹……” 啪。 韩新月正说得癫狂，就被一巴掌打在脸颊上。 她不敢置信地捂住被打的脸颊，看着面容黑如锅底的韩老爷。 “你打我？我哪里说的不对，你竟动手打我！” “你那句话说的都不对！你母亲身体不好，名义上是她管家，其实一直是我！我从未克扣过你姨娘的月俸，你母亲更没阻拦过梁姨娘服侍我！” 韩老爷是真的气得不轻，此时什么话都说了出来。 韩新月眼神阴冷，撩起自己的鬓角，露出一条疤痕，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那么我脸上的疤，爹爹要如何解释？当时我已经记事，记得清楚是母亲将我推开，才导致我撞到墙上，落下这道疤！” 韩如月惊讶地挑起双眉，她从来不知道，韩新月的脸上还有一道疤。 韩老爷叹一口气：“你只记得自己被你母亲推开，却不记得一只狗发疯，差点咬到你吗？若不是你母亲挺身救了你，你早就被疯狗咬死了。” 第201章真相，梁姨娘之死 韩新月一愣，显然对这件事情是不记得了。 她安静了半天，眼睛里闪过恼怒，显然对这件事情并不领情，“就算母亲当时是为了救我，也可以有很多种方式，为何一定要将我推开？难道她不知这样会让我脸上留疤？” “还有，我当初明明可以成为嫡女，若不是母亲和韩如月从中一次次地挑拨，我又怎会沦落到现如今的地步！” 望着韩新月充满怨恨的脸，韩如月突然明白，她为何这般恨自己了。 韩新月对自己的容貌和外表有着一种近乎病态的在乎。 若娘亲真的毁了她的相貌，她一定会狠狠的报复回来。 若是没有自己阻拦，她就真的成了嫡女。改变了身份，自此能有好的姻缘。 一件又一件事连在一起，令韩新月的怨恨越来越大，继而在上辈子对她出手，恨不得她去死。 韩如月悲恸地摇头，真不敢相信，就为了这两件事，能让韩新月恨得对她下狠手。 韩老爷也被面前的大女儿吓住，半天没有反应。 他像是看个陌生人一般地看着她，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就为了这两件小事，你对自己的亲妹妹处处防备？” “小事？容貌，地位，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哪里算做小事？”韩新月嗤笑一声，打断韩老爷的话。 “若是没有她从中作梗，我早就进宫了！爹爹，难道你不想用女儿的姻缘换来仕途的平顺？你若是不想，为何要把韩如月嫁给九王爷，把韩满月嫁给大皇子？” “她们都能嫁的，为何我不可以？” 啪！ 韩老爷又扇了韩新月一巴掌。 韩新月偏过头，过了好半天，才伸手覆盖在被打的脸颊上。 “受了你两个巴掌，加上这么多年我对你的孝顺，该还的也全都还了，从此以后，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吧！” 韩新月猛地抬头，双颊红肿，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目光狰狞，显得格外可怕。 “韩如月，你等着！” 语毕，她转身便头也不回地离开韩府，竟是连梁姨娘都不管了。 韩新月心绪翻涌，无法相信紧紧为了这件小事，就导致自己上辈子命丧黄泉。 韩老爷也颓然地坐在椅子上，一瞬间仿佛老了很多。 父女两人久久没有说话，直到玉喜仓惶地请示：“老……老爷，梁姨娘看着不太好……血止不住……” 韩老爷这时才回过神来，再去找大夫来，他无力地摇头，劝韩老爷准备后事。 梁姨娘躺在床榻上，精神头越来越差。 她一直盼望着韩新月快点回来，好能保住肚子里的孩子。 可惜，韩新月来是来了，却光顾着和韩老爷分辨，竟是没管她的死活。 梁姨娘心里难受，可身体仿佛千金重，张口说不了话，只能听着她们越吵越大声，最后韩老爷对她动了手。 “新月……” 破碎的声音从梁姨娘的口中挤出，她想伸出手，想让女儿回头看看她。 可惜，韩新月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梁姨娘最后的一丝愿望也变得破灭，手无力地垂下。 没了，什么都没了…… 失去韩老爷的宠爱，她还有什么？ 她不就是想做韩老爷的正妻，她不就是想将韩府的一切掌握在手里。 有什么不对？ 凭什么死的就是她？ 带着这最后的不甘，梁姨娘陷入沉睡，一点点地变冷。 梁姨娘的丧事办得很简单，不但韩新月从始至终都没露面，就连梁家也仅仅送了东西过来，连个人影都没露。 韩老爷也动了气，吩咐家丁以后梁家人再来，一个都不许放进来。 韩梁两家彻底决裂。 …… 很快到了春天，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 终于能脱下厚重的大氅，韩三老夫人带着韩如月和韩宓去法门寺上香。 一路上来上香的人不少，从坐着的马车里能听到外面吵杂的人声。 “听说这里有家糕点铺子的糕点很好吃，我叮嘱了我的丫鬟，一会便能买些流沙包过来。”韩宓笑着开口，抢过韩如月手里的书，“你啊，快吃点美食，心情也能变得愉快不少。” 韩如月并未告知任何人，那糕点铺子是自己开的，此时从韩宓嘴里听说，还有几分新奇。 “我到还好，只是苦了爹爹，看他一直闷闷不乐的。” 韩如月叹口气，自从梁姨娘去世，韩老爷就整天阴着一张脸，将梁姨娘的东西全给了下人，反而将娘亲的东西拿出来不少。 韩如月心里明白，爹爹这是怀念娘亲，为自己的识人不清而自责。 说起来，郑氏当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人。 真心实意地为韩老爷打算，就算梁姨娘进门，她心里再苦，脸上也是带着笑。 最后离开的时候，除了关心一双儿女过得好不好，接下来就全惦记着韩老爷了。 现在，韩老爷识得梁姨娘的真面目，越发为自己当初的行为而后悔。 “小姐，流沙包买来了。”丫鬟追上马车，将一个精致的纸包塞入车内。 韩宓连忙接了过去，拆开挑了一个递给韩如月，“快趁热吃。” 韩如月咬在嘴里尝了尝，甜甜的味道，令自己好受不少。 韩宓却是摇摇头，“这味道没你做的好吃。” 韩如月轻笑：“也没差多少，只是馅料放得多少罢了。”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终于到达法门寺。 “表小姐，二小姐，接下来的路马车上不去，只能请你们步行。”外面小厮的声音恭敬。 韩如月和韩宓先后下车，戴着帷帽，跟在韩三老夫人的左右，拾阶而上。 “三叔奶奶，两位表妹，真巧，在这里碰到你们。” 温和的少年声音干净如水。 韩如月回身望去，就见郑元瑾穿着简单的淡青色直裰，衬得身材挺拔瘦削。 俊秀的面容带着温和的笑意，目光温润地落在韩如月的身上，不会令人反感。 年前，郑家在京城的房子拾掇整齐，他便搬了出去。 算起来，韩如月也有一段时日没见过他了。 想到韩宓的心思，韩如月忍不住扭头看了她一眼。帷帽挡住面容，看不出她此时的想法。 第202章山泉 “能碰到表哥真是巧，就是不知表哥有没有认出我是哪位表妹。” 出乎意料的，韩宓并没有像往常那般安静地不说话，反而开口问出一个让人意外的问题。 韩三老夫人眉头一蹙，看了孙女一眼，目光带着不赞同。 郑元瑾表情不变，似乎没察觉她的语气有多么不对劲，犹自温和地回答：“韩宓表妹，若是过了这么长时间我还不识得你，该去找大夫看看眼睛了。” 韩宓轻笑一声，明显被他的自嘲取悦了。 郑元瑾恭敬地说：“正巧我也要上山进香，不知能否跟三叔奶奶一起？” 韩三老夫人听出孙女对郑元瑾不一般的态度，原本是想拒绝的。 可随即一想，孙女正是要定亲的年纪，面前少年不管是模样，还是德行，都是出挑的。若能找一个这样的人做孙女婿，该有多好。 韩三老夫人不是古板的人，点头同意带着郑元瑾一起。 为了顺从几人的步伐，郑元瑾故意走的很慢，等快要到山顶时，他已经走到韩如月的身畔。 垂下眼，便能看到少女小巧的身影。 她穿着淡青色缠枝纹棉袄，下面配了一条藕荷色棉布裙子，身影娉娉婷婷，模样婀娜婉约，格外的美丽。 郑元瑾心中一阵苦涩。 他才表白的女子，转眼就被皇帝赐婚给九王爷。 这辈子，他和她都是无缘了。 叹口气，郑元瑾攥住双拳，飞快说了一句：“如月，若是他对你不好，你就来找我，表哥为你做主。” 韩如月一开始还被他前面的话吓住，等听到后面的内容，心里顿时一阵温暖。 他说表哥，显然是将自己摆放在哥哥的位置上，不会再揪着她不放。 哪怕得知舅妈并不想让她做儿媳，韩如月对舅舅还是心存感激的。上辈子他对自己帮助不少，否则，她在韩府落败后，也不能再活几年。 能和郑元瑾继续像以前那般相处，当然最好不过了。 “表哥，希望你能快点找到自己的另一半。” 郑元瑾苦笑，若是可以，他多么希望韩如月就是自己的另一半。 “我暂时并不想成婚，等科举取得名次再说。” “那便祝表哥早日金榜题名。”韩如月并没有再劝，就算两人声音再低，四周还是有好奇想要探听的。 她加快几步，追上前面的韩宓。 郑元瑾的目光忍不住追着她向前，落在她旁边的少女身上。 韩宓比韩如月矮了一点，长得是清秀无双，身姿袅娜，也是个美人坯子。 想到少女明明柔柔弱弱，却也敢跑到他的面前，说出那番表白来，涌起当真可佳。 郑元瑾脸颊一红，暗暗摇头，将当时的情景迅速从脑海里驱逐出去。 一行人很快进入法门寺。 法门寺四处透露着古色古香，小沙弥恭敬地迎了上去，将韩如月等人迎到韩府总住的厢房里。 “施主歇息一会，素斋很快便准备好。”小沙弥看着不大，说话却很伶俐，看着颇为讨喜。 韩如月一路上吃了流沙包，并不觉得饿，便跃跃欲试地要去后面清泉打水。 “这一路走来你不累？还有心情去打水？我当真佩服你。”韩宓坐在椅子上，又累又渴，灌了一大杯茶水。 韩如月轻笑，自从重生后，她一直很注意锻炼，体力比以前好上不少。 “你不去的话，我就自己去了。” 韩宓摇头，“不去，说什么我都不会去的。我要躺一会，就算被批评没仪态，也拦不住我。” 韩如月被她懒洋洋的模样逗笑，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盛山泉器皿，带着丫鬟出了厢房。 说起来，今天的天气并不算好，早上原本还有太阳，到了法门寺后，却是灰蒙蒙的，好似有一片乌云将阳光挡住。 韩如月会急着去盛水，也是怕这样的天气会下雨，到时便什么不能打水了。 他们被安排在一个清静雅致的院子里，距离后山的泉水有一条小路。 玉喜和清泉将韩如月围在中央，一行人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眼看着再转过一道弯，便能抵达山泉，一道突然响起的女声，令她们停住脚步。 “我做了这么多，你当真一点都不在乎？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好，令你不肯接受？” 这声音，韩如月再熟悉不过，就算化成灰也能识得，正是竹阳郡主的。 韩如月像清泉看去，后者了然地微微点头，将韩如月拉到一棵大树后。 从这个角度望去，正好能看到竹阳郡主一身盛装打扮，头发精心盘起，插满宝钗，显得珠光宝气，艳丽非凡。 她拦住一个男人，那男人就算背着韩如月，也能从他身上绣着的金龙看出，他定是哪位皇子。 竹阳郡主和皇子，这组合可有意思了。 不知那皇子说了什么，竹阳郡主情绪越发激动，音量也越来越高，“好一个男女授受不亲，五皇子，难不成你对那个位置当真一点都不在乎？” 五皇子？ 竟然是修逸朗！ 韩如月很难想象修逸朗会和竹阳郡主扯上关系，在她看来，这两人根本是没可能交集地！ 修逸朗明显被竹阳郡主烦得够呛，横跨一步，拉开与她地距离，声音也提高不少，“竹阳表妹慎言，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也不想听懂。你不要再烦我了！” 修逸朗绕过她就要走，竹阳郡主盯着他的背影，气急败坏地尖叫：“你不肯接受我，是不是因为韩如月。” 韩如月一愣，怎么也没想到还能和自己扯上关系。 修逸朗也是一脸的意外，“这和韩二小姐有何干系，你休得胡言乱语。” “别装了，我知道，你喜欢她。”竹阳郡主冷笑一声，面容癫狂，“看着喜欢的女人嫁给自己的九皇叔，这滋味，不好受吧？” 修逸朗俊朗的面容彻底冷了下来，玩世不恭的笑容消失不见，一种强大的气场在他周身围绕，令人心生恐惧。 竹阳郡主双眼痴迷，“五皇子，你是这世道最应该得到那个位置的人。只要你答应娶我，让我做你的正妃，我便助你登上那个位置！你别去管韩如月了，她已经被皇上赐婚给九王爷，你们这辈子都无缘了。” 第203章偷听 修逸朗甩开她的手，冷然俯视着跌在地上的女人，面容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 “竹阳，你是不是疯了？这胡话越说越混乱了。你哪只眼睛看见小爷喜欢韩二小姐了？冲着她是未来的九王妃，你都不应该将她和小爷划在一起！” “你别装了。”竹阳郡主发出刺耳的笑，“我喜欢你多年，知道你玩世不恭外表下，有颗宏图大志的心。你和那些女人在一起，不过是为了掩饰太子耳目罢了。” “我也庆幸，你一直没有真正喜欢的人，对谁都只是玩玩而已。” “直到我发现你看韩如月的眼神……” “修逸朗，原来你也会用那样的目光去看一个女人……” “够了，竹阳，你休得杜撰小爷对韩二小姐的欣赏。你若再乱说，小爷可不客气了！”修逸朗气急败坏地打断她的话，甩袖离开的步子之匆忙，好似身后有猛兽在追赶。 竹阳郡主跌坐在地上，呜呜地哭着。 她的丫鬟试图将她扶起来，却被她一把甩开，“滚，别碰我！” 韩如月尴尬地想要离开，却生怕这时候走出去被他们发现，只得停在原地，慢慢往后退。 咔嚓。 她不小心踩到一根枯枝，发出声响。 “谁，谁在那里！”竹阳郡主来不及擦掉眼泪，恶狠狠地环视四周。 韩如月屏息等待，就在犹豫要不要出去时，另一道男声响起：“竹阳，眼泪可不适合你。” 男人的声音轻柔之中带着嘲讽，信步从藏着的地方走出，竟是没什么存在感的大皇子修易杰。 竹阳郡主擦掉眼泪，也不像修易杰请安，冷笑一声：“原来是大皇子，竟会做出宵小才做出的偷听举动，到是让我长见识。” “我并未偷听，只是不小心路过罢了。”修易杰并没被她无力的态度生气，反而上前几步，伸出手，试图将竹阳郡主扶起来。 竹阳郡主狠狠地挥手，“别碰我！” 她根本没掩饰脸上的厌恶，修易杰看得分明，眼中闪过阴冷。 表面上，他却将手缓缓缩回去，背在身后，“竹阳当真喜欢五皇弟，喜欢得竟是不让别人碰。只可惜，五皇弟并不将你这份真心放在眼里。” “闭嘴！我的事情，轮不到你说三道四！你算什么东西！”竹阳郡主尖叫一声，显然被他的讽刺气得不轻。 修易杰轻笑一声，面容越发的无害，下一秒，却突然出手抓住竹阳郡主的下巴，让她狠狠地面对自己，“就算我出身不好，也是皇上的儿子，也是皇子！你不应该为自己的态度道歉吗？” 他声音阴冷，将帅气的面容上覆盖着一层寒霜，好似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竹阳郡主吓了一跳，心跳漏了半拍。 一开始，她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 难不成他还当真厉害，让人不得不防备着？ 竹阳郡主翻了翻上辈子的回忆，她并没比韩如月多活几年，在那场皇子纷争之中，她并没有看到最后胜出的是谁。 只知道最后的结果，会从大皇子和五皇子之中出现一个。 大皇子不过一个宫女的儿子，有什么资格和五皇子争？ 因此，竹阳郡主就没将大皇子放在眼里过。 现在这般看来，她似乎明白大皇子为何会笑到最后了。 就这种气势，便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见她眼睛里布满了害怕，修易杰好整以暇id捏着她的下巴，轻柔地说着：“原本我还想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不过看在你是长公主唯一的女儿份上，便留你一条性命。” 还没等竹阳郡主松口气，他又接着说道：“不过，你必须拿一样东西来换。” “什么？”竹阳郡主有种不好的预感，强自镇定地询问。 大皇子轻轻一笑，“我要你嫁给我。” “你……你开什么玩笑！你不是已经有韩满月了吗？为何还要我嫁给你！”竹阳郡主歇斯底里地尖叫着，实在看不懂他是怎么想的。 “很简单，你说你能帮助五皇弟得到那个位置。五皇弟，看不上，我却挺感兴趣的。” 大皇子冷冷地松开手，居高临下地说，“你好好想想吧，若是这事被皇宫里的人知晓，你也知道结果。” 大皇子威胁完，转身便将竹阳郡主丢在原地，不再管她。 “郡主……” “滚……”竹阳郡主推开试图扶自己的丫鬟，踉踉跄跄地爬起来，缓缓离开山泉。 “二小姐……”清泉确定周围没人后，才不安地叫了韩如月一声。 韩如月没想到自己随随便便地一次外出，竟听到了这么多内幕，顿时心里乱成一团。 首先能肯定地是，竹阳郡主现在还没成为任何皇子的助力。 不过看大皇子那副阴狠的模样，若是竹阳郡主不肯帮助他，一定会下场凄惨。 “二小姐，我们还要去打水吗？”清泉等了半天，也不见韩如月回答，只得再次询问。 韩如月点头，“去。” 一行人来到山泉旁，才打好水，回身的瞬间，就见一名高大的男子站在自己不远处。 “我说是谁在偷听，原来是韩家二小姐。”修易杰脸上带着柔和的笑，仿佛又恢复成偏偏俊雅的大皇子，不再是冷声威胁的那一个。 韩如月心口一跳，表面上却是一片淡然，“见过大皇子，大皇子说什么偷听，我听不懂。” “没想到未来的九婶也会开玩笑。若不是你偷听，刚刚又是谁踩断枯枝？”修易杰一点都不肯放过韩如月，咄咄逼人地质问着。 韩如月不被他的态度影响，坦然地承受着他的目光，“我真听不懂大皇子的话，没偷听过，就是没偷听。若你不相信我，我也没办法。我到是想问问大皇子，你做了何事，竟怕人见到？” 大皇子一愣，没想到这种时候，韩如月还敢反将一军。 “韩二小姐果真女中豪杰，怪不得会得到九皇叔的喜欢。” “大皇子慎言，九王爷和我清清白白，并不如你说的那般。”韩如月义正言辞地拒绝。 若是任由他随便说下去，她就变成与修夜擎有私情的女人。 这对于两人的名声来说，都是颇有影响的。 第204章有请 修易杰见自己讨不到任何便宜，韩如月又是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当即也不再说什么。 “看来是我打扰韩二小姐的雅兴，不管韩二小姐到底有没有听见，都要记得，好奇害死猫的道理。” 韩如月冷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韩如月行得正坐得直，不怕任何人。” 修易杰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最后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等他出了视线，韩如月才敢动了动身子。 这么一瞬间，发现自己的后背早就湿了一片。 这大皇子果然恐怖，整个人就像一条冷酷无情的蛇，随时盘旋着等待给人最致命地一击。 “二小姐……”清泉担忧地扶住韩如月的胳膊。 韩如月白着脸，“快回去。” 回到厢房里，韩宓也已经休息得差不多了。见到韩如月回来，欢喜地迎上前，“听说皇子们今天都来上香，祈求今年能够风调雨顺。祖母特意叮嘱我们，千万不要乱走，慎防冲撞贵人。” “也是够奇怪了。皇室明明有自己的寺庙。也不知今年怎么回事，竟要来法门寺，让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可如何是好。” 韩宓抱怨着，却见韩如月目光深远，一副根本没在听的模样。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 韩如月瞬间回过神来，“我当然有听，不要出去乱走就是。” 两人趁着皇子们中午休息的时间，跟在韩三老夫人的后面，到宝殿里叩拜了菩萨，随后回到自己的厢房里，不敢乱走。 由于有皇室在，中午的素斋便分批送来的。 等轮到韩府时，已经是皇室用完之后了。 素斋被放在屋子里的桌椅上，不但有各色青菜和豆腐，还放了水果糕点，分量虽然都不多，但显然安排得颇为妥当。 韩如月意思意思地动了几筷子，便推脱累了，回厢房里休息。 她嫌屋子里闷得慌，让玉喜将窗户推开。 尚且带着寒冷的风吹入室内，吹散了郁气，令人的大脑清明了不少。 韩如月看着外面，不知今天这样的气氛里，修夜擎是否也来了。 锵锵。 短暂的敲窗户声音后，一道人影出现在窗户后面，对着韩如月露出灿烂的笑容。 “未来九婶，是不是在想小九叔啊？”修逸朗笑眯眯的模样，看起来格外的无害。 他还穿着见竹阳郡主时的衣服，令韩如月一不小心就想起当时的话来。 偏偏对方表现地颇为自在，若是她露出马脚，反而让两人尴尬。 这么想着，韩如月将自己的表情收拾干净，换为平常的笑脸，“五皇子不要取笑我了。” 修逸朗不敢耽搁太长时间，生怕会被人发现。目光沉沉地看了韩如月一眼，从怀中拿出一封信。 “这是小九叔留给你的信，让小爷一定要亲手教到你的手上。现在信带到了，你也不要想他了！”他装作满不在乎地将信交给靠近窗口的清泉，“小爷还有事，便先走了。若是未来九婶有事，尽管让清泉给我送信。” 语毕，他便迅速离开了院子，仿佛出现在窗口，不过是错觉罢了。 他离开的很快，自然不清楚屋子里的主仆三人都听到竹阳郡主的话，否则一定会尴尬不已。 清泉将信交到韩如月的手上。 韩如月细细检查一圈，信封密闭地严实，显然没人拆开过。 将上面的火烙拆开，笔力苍劲的字体跃然于纸上。 这是修夜擎留给她的信，显然写的时候有些匆忙，告诉韩如月，自己临时接到皇上的指派，要去嘉峪关一趟，一定会在成亲前回来。 韩如月将信纸阖上，上辈子她和修夜擎没有交集，自然不清楚他的任务，只清楚他最后被留在嘉峪关镇守，是当朝赫赫有名的英雄。 还以为是几年之后的事情，没想到现在开始，他便已经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了？ 说不担心是骗人的。 韩如月确定自己对他有情，自然会担心他的安慰。 她双手合十，心中默念，只希望菩萨保佑，让修夜擎安安全全地回来。 正想的出神，门口突然传来吵杂地响动。 “听说韩府二小姐就在厢房里休息，我家郡主殿下有请。”这声音格外跋扈，也没进院子，竟是在门口就嚷嚷起来。 韩如月没出去，她便嚷嚷了好几遍，吵得试图让所有人都听到。 韩宓来到她的厢房，好奇地指着外面，“竹阳郡主又想起什么幺蛾子，有她这般请人的吗？这是想嚷嚷的整个法门寺都知晓？” 韩如月到是能猜到竹阳郡主的目的。 她就是怕自己不答应，才会闹得人尽皆知。 韩如月也不是那种不敢迎战的人，既然竹阳郡主非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她，她不回击，就真是让她不知自己是谁了。 韩如月出了院子，冷冷地看向前来请自己的宫女，“竹阳郡主便是这般教导你的？一点礼貌都没有？” 那宫女一愣，怎么也没想到韩如月有胆子这么跟自己说话，脸色顿时变得不是太好看。 “若是韩二小姐乖乖跟奴婢走，奴婢至于嚷嚷得所有人都知晓？还不是韩二小姐太不好请，就连郡主的面子都敢不给。不愧是要嫁给九王爷的人，就是不一样。” 韩如月眸子转冷，“注意你的说辞，若是再敢不敬，我有权治你的罪。” 宫女夸张地笑了，“您到是治一个看看啊！奴婢是竹阳郡主的宫女，可不是九王爷的。你就算再厉害，也不能将手伸到长公主府！” 韩如月笑了，眸子里却是连一丝笑容都没有，“竹阳郡主是长公主最为宠爱的女儿，身边的丫鬟宫女哪个不是明白事理？也只有你如此嚣张，连该有的态度都没有，还敢对人不敬。我看你就是冒充竹阳郡主宫女的宵小！来人，将这丫鬟拉出去教训一顿。” 她这么一说，就为宫女扣上骗人的帽子，这可是大罪过，那宫女想要狡辩，就被玉喜堵住嘴，拉着往外走。 “佛门之地，闹得太难看也不好。就把她来到山下发卖了吧。” 第205章气走 听到前面，宫女还以为韩如月能放自己一条生路，后面的话好似晴天霹雳，落在宫女的耳畔，她双腿一软，剧烈挣扎起来。 玉喜抓住她的胳膊，像拎小鸡一般，直接将人带走，连给她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还是后面的小宫女见状况不对，赶忙回到竹阳郡主的厢房，将事情禀告上去。 “当真岂有此理，连我的宫女都敢处置，这韩如月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竹阳郡主正在气头上，听了这话，直接将桌子上的茶盏扔到地上，面容气得扭曲。 “郡主，您快救救余香，若是被拉下山，真的会被发卖的！”留香泣不成声，她是真被韩如月的狠劲儿吓住了。 “哭什么哭！来人，给我更衣，我到要去会会她，看谁能动我的宫女。” 竹阳郡主站起身，嫌弃地将脏掉的衣服脱下，让丫鬟们为她重新换了，又梳了头，来到韩如月的院子时，余香已经被带出法门寺。 竹阳郡主气得头重脚轻，还真有人敢对她冒犯。 她火急火燎地来到韩府包下来的院子，都不等丫鬟通报，便冲进韩如月的厢房。 “韩如月，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竟是连我的宫女也敢发卖！”竹阳郡主尖叫着，面容黑如锅底。 韩如月将茶盏放下，声音淡淡：“瞧竹阳郡主说的，那丫鬟当真是你的宫女？这可就奇怪了，郡主身边怎会出现什么也不懂的宫女？你是不是被那丫鬟骗了？” 左一句丫鬟，右一句被骗，气得竹阳郡主鼻子差点歪了。 “那就是我的宫女，负责叫你去见我。她能说出何种话，冒犯到你？我看你就是找着借口不想见我！” 韩如月夸张地摇头，“郡主这么说可就不对了。若不是那丫鬟言词嚣张，目中无人，我又怎会误解？我看这其中想必真有误会，这就让人停下，千万别把郡主的宫女发卖了。” 她这么说完，又提高音量对外面嚷了一句，很快，整个寺庙里都耳闻竹阳郡主的宫女目中无人，连世家小姐都不放在眼里。 更有人传播，是竹阳郡主故意授意宫女这么对待世家小姐的。 竹阳郡主原本在世家夫人的印象还不错，就因为这件事，大家提起时，都是一阵摇头。 竹阳郡主深知被韩如月坑了，看着她的视线越发地不怀好意，“韩如月，我请你来，你连这点面子都不肯给？” “竹阳郡主的面子，我当然要给了。不知郡主邀请我所为何事？” “你跟我出来，自然是知晓了。” 韩如月眼神闪了闪，“臣女很想陪竹阳郡主走一趟，可这外面都是皇族，如月势必不能随便乱走。还请竹阳郡主说明。” 你来我往之间，竹阳郡主没讨到便宜，脸色一沉，压低了声音：“韩如月，你就不想知道五皇子对你的感觉？” 她特意抛出这项诱饵，就是为了让韩如月上当。 韩如月不是要嫁给修夜擎了？ 若是修夜擎知晓他即将成婚的女子，在成婚之前，和别的男人有染，会是怎样的态度？ 这么一想，还是颇为有趣的。 竹阳郡主恨韩如月恨到咬牙切齿，当然不想看着她得到幸福。 韩如月抿着双唇，怎么也想不到，竹阳郡主竟是恨自己恨到这种地步。 不惜将的名声毁掉，她到底做了什么？ 就因为五皇子对她态度不同？ 不说五皇子喜欢不喜欢她，就说两人连面都没见几次，他又怎么会对自己特别。 想到五皇子招蜂引蝶的性子，韩如月恨得牙根痒痒。 都怪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将这疯狂地女人吸引了过来。 韩如月脸色一沉，“我并不想知道五皇子对我的印象，我已经是订过婚的女子，不像竹阳郡主这般，可以随便和男人私下里见面。” 这话戳中竹阳郡主的软肋，想到刚刚被五皇子的厌烦，被大皇子的威胁。 她跳了起来，像是踩到尾巴的猫，“谁和男人私下里见面了？你少含血喷人。” 韩如月捂着双唇，装作好奇地盯着她，“我也没说什么，郡主为何这么大的反应？” 竹阳郡主被问得心惊肉跳，也不想再刁难她，急匆匆地离开了院子。 韩如月袅娜的走到厢房门，目送她离开后，才懒洋洋地回到室内。 “厉害，三句两句话的功夫，就把竹阳郡主气跑了！”韩宓在皇宫里也领略过竹阳郡主的喜怒无常，此时看了韩如月，佩服不已。 “也不是气跑，话不投机半句多，竹阳郡主想必是觉得我没意思吧。” 韩如月轻笑，“不提她了，我们趁着现在回去的人少，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 韩如月总觉得竹阳郡主状态疯狂，这种人，还是少接触为妙。 韩宓也不想留下，便跟着韩如月去找韩三老夫人。 韩三老夫人觉得，离开也得问问郑元瑾，便派小厮去叫人。 小厮很快回来，还带着郑元瑾的书童挑云，后者担惊受怕地说：“还请韩三老夫人救救少爷。” “怎么回事？你快从头说来。”韩三老夫人心里嘎登一下，沉下声音质问。 挑云哽咽一声，努力让自己声音变得平静，将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 郑元瑾到了法门寺后，并没接到皇宫人来到寺里的消息。 他带着挑云来到大殿，想上柱香。没想到在半路遇到公主仪仗。 他一开始并不知情，被带路的内侍刁难，差点便绑起来丢入官府。 万幸六公主不想扰了佛门清静，让人将郑元瑾放了。 偏偏三公主看到郑元瑾，惊为天人，竟是不管不顾地要把郑元瑾留下！ 郑元瑾最讨厌有人拿他的长相说事，见到三公主看他的视线，便很是厌烦，义正言辞地拒绝。 三公主原本就因为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好意思，被郑元瑾拒绝后，恼羞成怒，说什么都要他留下。 韩三老夫人派人去找他时，他正被三公主扣押呢。 “韩三老夫人，表小姐，求求你救救少爷吧！少爷一开始并未想到对方是公主。就算对方是公主，也不能说扣下少爷，就把少爷扣下啊。”挑云哭哭啼啼地求着。 第206章营救表哥 韩如月一阵头疼。 都说漂亮女子才会遇到被人调.戏的情景。 怎到了郑元瑾这里，也会被女人反调.戏。 到底是自己的亲表哥，韩如月不可能见死不救，站起身，“带路。” 挑云大喜过望，连眼泪都来不及擦，带着韩如月向外面走。 沿着甬道转了几道弯，来到大殿附近的凉亭里。 这凉亭原本是提供给上香施主纳凉的，放满了桌椅。 此时几名公主围坐在周围，后面围着一干宫女，不时为她们送上暖手炉，披上大氅，生怕她们这些千金之躯会被风吹病。 韩如月定睛望去，三公主坐在正中央，脸上带着怒容，旁边坐着与她七八分像的小姑娘，不同于她的嚣张肆意，这小姑娘看上去柔弱不少。 韩如月并不认识她，不过见她长得和三公主很像，甚至比一旁的六公主还要像，不禁觉得颇有意思。 郑元瑾就站在凉亭的前面，被一群内侍包围住，一眼便能看见个子最高的他。 他俊秀的脸上带着几分苍白，薄唇紧紧抿着，眸子里的不悦，显然倔强面对着现在的情形。 韩如月敛下眼帘，挡住眸子的光，快步走向前，冲着三公主和六公主请安。 “原来如月也来法门寺上香，怎么都不来说一声，快来我这里坐。”六公主见到韩如月双眼一亮，明显找到了能说话的玩伴，兴奋地对着她招招手。 韩如月顺从地走过去，正巧坐在与三公主有几分相似的女孩对面。 那少女对着韩如月怯懦地笑了笑，随后垂下视线，一副不敢多言的模样。 三公主黑着脸，一副谁也不肯搭理地模样。 六公主只得开口，“这位是三皇姐的表妹，名唤魏玉柔。玉柔，这位是韩府的二小姐，名唤韩如月。” 魏玉柔抬起小脸，激动得双眼亮晶晶的，“我知道你，你画的真好，什么时候，能否教教我？” 韩如月一愣，怎么也没想到这姑娘上来就让她教画画。 三公主冷笑一声，讽刺：“你父亲好歹也是一品官位，这番作态，不觉得丢你父亲的脸面？” 魏玉柔脸色涨得通红，瞬间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因为三公主尖锐地声音，亭子里顿时一静。 三公主恶狠狠地瞪了韩如月一眼，让她好不委屈。 三公主对郑元瑾有意见，凭什么要发泄到她的身上，她显然是无辜中枪了。 韩如月叹口气，想办法将郑元瑾完好无损地带走才是硬道理。 “三公主，六公主，不知你们今日前来上香，没有事先向你们请安，是我的不对。今天时辰也不早了，不如先让我们回去，等哪天挑一个好日子，我再向你们请安如何？” 郑元瑾是韩如月的表哥，就算公主们不知道，跟在公主身后的宫女不可能不清楚。 早在韩如月出现时，三公主便清楚她的目的。 此时公然要将郑元瑾带走，让她再也沉不住气。 砰地一声拍在桌子上，三公主嚷嚷起来：“别说的好像我纠.缠着你表哥不放似的！明明是他不识抬举，我堂堂公主，也能让他作践。” 这话说得可就难听了。 韩如月蹙着双眉，正想着要如何回答才能将事态降低到最轻。 那边郑元瑾便回答道：“不知两位公主在大殿上香，的确是我的不是。公主要杀要剐，尽管往我身上来就是。这事和我表妹无关，让她离开吧。” 韩如月敛下眼帘，心里呕得要死。 这话说得，根本就是在捅马蜂窝吗？ 果然，三公主气得直喘粗气，狠狠地瞪着郑元瑾的视线，又矛盾的夹杂着欣赏。 这目光看得韩如月心惊肉跳，真怕她一个忍不住，要将郑元瑾掳走，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这事不是她危言耸听，在上辈子，她就听说三公主为了一个男人做出异常疯狂的举动，现在算来，那男人不会是自家表哥吧？ “好啊，在你眼里，我就是动不动要杀要剐的恶人？”三公主眯着双眼，“那是不是在你眼里，只有表妹才是最好的？” 无辜躺枪的韩如月已经眼观鼻鼻观心，不能轻易开口了。 郑元瑾蹙起好看的眉毛，“我都说了，这事和表妹没干系。公主莫要纠.缠不清。” “好一个纠.缠不清，你真以为自己是香饽饽，谁都盯着你不放？”三公主狠狠地起身，眼眶微红，看得韩如月心里嘎登一下。 不过一面的功夫，三公主对表哥真能萌生感情？ 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韩如月拿不准，此时也没时间让她胡思乱想。 六公主也生怕事情变得无法收拾，从中撮合着：“三皇姐，时辰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快些回去，也省着皇兄们等我们。” 这话终于进入三公主的耳中，她负气离开，最后看着郑元瑾的视线，格外令人心惊肉跳。 韩如月起身恭送她们离开，带着郑元瑾就往回走。 “表哥，你也是，见到公主不能躲一躲吗？还非要送上门去，这还好有六公主从中撮合，否则就算我去，也不能将你救出来！” 郑元瑾抿着薄唇，俊秀的面容上布满恼怒，“谁知公主殿下竟敢当众将男子留下！真不知皇上是如何教育她的，就这番作为，怎对得起公主头衔。” “表哥，你疯了不成，真是什么话都敢说！”韩如月气得难得提高音量，惊慌地左右看了看，并未见到皇家的人，才让她松了口气。 生怕郑元瑾在路上再说出惊天的大话，她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拉住他的衣袖，便急匆匆地往院子里走。 回去禅房，韩三老夫人已经将行礼都收拾好，大家心照不宣地往后走，生怕皇家的几个小祖宗们回过神来，再将他们扣下。 回到韩府已然天黑，韩如月生怕郑元瑾再出差错，便把人带回到韩府，并在晚饭后，趁着没人注意时，将这件事说给韩老爷听。 韩老爷蹙起双眉，“你确定三公主对元瑾有意思？” 韩如月抿着双唇，“女儿不会看错的，三公主看表哥的视线颇为不同，而起她不顾众人视线，将表哥扣下。就这一点，也很不正常。” 第207章梦境 韩老爷眯着双眼，“这事不是你能管的了，你先回房去，乖乖留在家里绣嫁妆，哪里都不要去了！” 虽然皇宫还没确定举起成亲的日子，可九王爷年龄不小，就算拖时间，也不会拖太久。 一提到修夜擎，韩如月双颊微红，握住藏在袖子里的信，心里生气一股甜蜜与惦记。 也不知修夜擎在嘉峪关可好，那里的天气如何，会不会比京城冷…… 嘉峪关。 冷风夹杂着雪花，疯狂地吹在人的身上，只觉得刺骨的寒冷。 一匹黑马托着一个人在凌冽的寒风中飞驰，在他的后面，跟着三个护卫。 “王爷，太冷了，再跑下去，下官怕这马受不住。”一名副将努力提高音量，尽量穿透寒风，将声音传给前面男人听。 修夜擎穿着黑色大氅，在白茫茫的风雪之中，覆盖上一层白色的雪花，显然跑了有一定时间。 此时他英俊的脸颊被黑色的布挡住，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锐利逼人。 “找个背风的地方休息。” 副将听令地找好休息的地方，忐忑不安地询问着：“王爷，您抛下大部队，偷偷检查兵营的法子可行吗？万一遭遇鞑子可怎么办？” 他紧张地环视一圈，生怕鞑子会突然跳出来。 “只有这样，才能看清边关士兵的真实情况。皇上已经受够相似的汇报。”修夜擎淡淡解释着，他带着的三个人都是自己的心腹，绝不会乱说出去。 副将从怀中拿出一个饼，架在火上烤热，送到修夜擎的面前，“王爷，吃些东西……” 他话音还未落，一行人突然从角落里冲了出来，为首操着不太熟悉地汉话，大吼：“此雪是我扫，此石是我留，要想从此歇，留下住宿财！” 他吼完，见修夜擎四人没反应，生怕他们不懂，又加了一句：“打劫！” …… 韩如月猛然从梦中惊醒，她刚刚好像梦见修夜擎被一队人马包围，差点丢了性命。 她揉了揉眉心，修夜擎的身手在本朝无人能及，势必不会有人能伤害到他。 就算这么安慰着自己，韩如月的心还是慌乱不堪。 她在床上翻身，将守夜的清泉惊醒，“二小姐，可是梦魇了？” 韩如月淡淡回答：“没事，就是突然睡不着。” “二小姐冷不冷？奴婢将汤婆子再热热？”清泉说着，摸了摸韩如月脚底下的汤婆子，只有一些热乎气了，连忙拿出来，又换上热的。 就算过了最冷的冬天，晚上还是很冷的。 韩如月就着昏黄的小蜡烛，看着清泉来回走动的身姿，突然问道：“清泉，在伺候我之前，你的任务都很危险吗？” 清泉的身子一僵，好半天才放松下来，将汤婆子重新放回到韩如月的脚底下。 “奴婢伺候二小姐之前的生活……二小姐一定不想听的。”清泉缩回被窝里，声音清幽。 韩如月惦记着修夜擎，便接着问：“挑几样能说的，给我讲讲。还有九王爷，他的功夫厉害吗？可受过什么危险？” 听到这里，清泉还有什么不懂的。 显然二小姐是担心九王爷了。 想到曾经的生活，清泉到底怕污了韩如月的耳朵，便挑几样不吓人的说了。 韩如月何等的聪明，听了她这话，还有什么不理解的。 修夜擎虽然比当今皇上小了很多，可就因为皇上对他的喜爱，有时候甚至超过了自己的儿子，引起宫中一些人的嫉妒，从小到大没少受到打压。 那时候的修夜擎年纪太小，万幸身边跟着的都是皇太妃留下的老人，对他忠心耿耿，为他解决了几次陷害。 “我和清溪都是孤儿，在京城的破庙里流浪，饿得奄奄一息。是惠公公收留了我们，教我们武功，教我们为人处事，为的就是成为王爷的左膀右臂，护住王爷。” 惠公公是皇太妃最器重的内侍，对修夜擎也最为衷心，现在在九王爷府里做大总管。 “你们有很多人？” “嗯，斐十五和我们一样，那家伙小时候根本打不过我，现在到是月亮厉害了。”清泉故意说得逗趣，就是为了让韩如月放松下来。 “九王爷呢？他厉害吗？” “王爷一直都很厉害，我们这些人，没人是王爷的对手。” “你们是让着他吧。”韩如月刚学绣花时，玉兰明明比她绣得好，可生怕她不高兴，故意绣得很烂。 以前的她不懂，长大了才明白丫鬟们的心酸。 清泉摇头，“奴婢说真的，王爷很厉害，若是被他发现我们放水，就会不肯吃饭。时间长了，我们怕把他饿坏，都拿出真本事和他对抗。王爷一开始也不会人人都能打过。可等到后来，便没有人能打过他了。” 清泉实事求是，她是真的很佩服九王爷，一个高高在上的皇族，明明吃穿不愁，也能下苦心练武。 韩如月似乎也看到小小的修夜擎使出一招一式，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厉害。 这么想着，她到觉得修夜擎有些可爱。 清泉见二小姐不再说话，以为她睡着了，便将蜡烛吹灭，也陷入了梦乡。 韩如月怔怔地看着幔帐，从枕头下面拿出一个小小的平安符，攥在手心。 这是她去法门寺专门为修夜擎求来的平安符，只希望他在边关一帆风顺。 第二天，她因为睡得不好，难得起来晚了。 用过早膳，冬生来请她到正房去。 韩如月虽然好奇，可还是跟着去了。 韩老爷正在书案上书写着，听到响动，头也不抬地说：“你舅舅舅妈就要进京来，准备准备，为他们接风。” 韩如月意外，“舅舅到了回京的日子？” 韩老爷点头，“正巧有个机会，我就帮他努努力，到是真让他把握上了。这次你舅舅应该能留在京城，不用再外放为官。” 韩如月心里高兴，她上辈子死的时候，舅舅还是没能留在京城，可也会时常托人来看自己过的好不好。 就因为他的这个举动，才让她避免被柳氏害死。 谁又能知道，她没死在外人的手里，而是被亲姐姐害死了？ 命运总是弄人。 第208章红娘 韩三老夫人也听说郑元瑾的一家要搬到京城来。 她想了想，将韩宓叫到跟前。 “你告诉祖母，想不想嫁给郑家小子。” 韩宓一愣，差点将手里的茶盏打碎，怎么也想不到祖母竟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她呆愣愣地钉在原地，双眼迷茫，不知要如何回答。 这幅样子落在韩三老夫人的眼中，便是默认，她不由得叹口气：“你虽然做了公主伴读，可自小没了爹娘，出身还是差一点，比不得郑家的荣耀。我若是为你霍出老脸说上一说，也未必能将婚事促成。你只要记得，若是不成，你也要尽快走出来，不能做出坏了韩府脸面的事。” 韩宓怔怔地盯着韩三老夫人，虽然她话不好听，可一切都是为自己打算。 韩宓心思翻涌，只觉得自己太不懂事，让祖母跟着担心，“祖母，是孙女不对，让您担心了。孙女并不求定要嫁给郑元瑾，您不用为了孙女付出这么多。” 韩三老夫人摩挲着韩宓的头，欣慰地看着她越发清丽的相貌，“我就只剩下你这一个孙女，当然希望你能嫁给想嫁之人。” 韩三老夫人已经下定决心，她年龄大了，未必能有几年好活。 郑府她已经打听清楚，是个不错的人家。 若是将韩宓嫁过去，一定会享福的。 为了这一个孙女，她为何不拼一把？ 不就是一张老脸吗？豁出去又如何！ …… “你说什么？三叔奶奶真这么说？”韩如月诧异地挑起双眉，更意外的是，韩宓竟会将这件事告诉给自己。 韩宓点头，不好意思地双颊通红，“我知道，这事不会成的，可祖母根本不听我的劝。我只好拜托你了，想办法别让我祖母出府。” 韩如月蹙眉，“先不说三叔奶奶那么大的一个人，我想拦也是拦不住的。就说这明明是一件喜事，你为何要拦着？” 韩宓叹气，“郑元瑾前途不可限量，模样又好，京城里不知有多少少女喜欢他。他这样的人，又怎会看上没有双亲的我？” 韩如月笑了，“这情况若是放在别人身上如何，我不好说。若是放在郑元瑾的身上，我有六成的把握能促成此事。你就在家里等着，准备嫁妆，我决定能将此事给你办成。” 韩宓惊讶她要如何去做，韩如月却是怎么都不肯说了。 等到郑府的人来到京城，在韩如月家中做客。 韩如月故意将韩宓别喊了稳妥，有大家风范的一面露出来，引得余氏颇为满意，一晚上看了好几眼。 韩如月清楚自己舅妈喜欢的正是韩宓这种女孩子，好印象留下后，就在第二天到郑府拜访时，将三公主的事说了。 “舅妈是没看见，三公主当时气得不轻。竟是当众将表哥留在院子里。那可是佛门清静之地，不知有多少的香客上香，若是传出点什么不好的话，影响了表哥仕途可怎么办？” 余氏双颊变得惨白，“还有这种事？元瑾怎么都不和我说。” “表哥应该是怕您担心，才不想告诉您的。” “胡闹，这么大的事，他还将我们蒙在骨里，若是发生不可挽回的事，我们才会哭呢！”余氏搅动着手帕，“如月，你说三公主是什么意思？” 韩如月拿起桌上茶杯，抿了一口，“我看，三公主有可能是看上表哥了。” “当真？”余氏双眼一闪，不知在算计什么。 韩如月清楚，她这个舅妈哪里都好，就是对金钱权利看得有点重。 万幸舅舅和郑元瑾都是清高的性子，两厢互不，到也没什么了。 “舅妈可别觉得这是一件好事。您想啊，三公主是皇上的女儿，地位身份不一般，以后的婚姻大事，自然是要皇上决定的。这若是在成婚前闹出什么不好的传闻，皇上会如何看待这件事？” “还有，表哥若当真和公主成婚，那便要住进公主的府邸，以后事事以公主为尊，舅妈若是想看看儿子，想看看孙子，都要看公主脸色。表哥现在准备科举，就算考了好名次，有了驸马头衔，便没机会干出大作为。就算想手握实权，也要看天家答应不答应。” 韩如月虽然有些危言耸听，可按照三公主的性子，的确不能和余氏住在一起。 只要到了公主府，什么事还不听她的。 余氏一想，也是这么一个道理。 她的丈夫已经进京，儿子学业有成，不管是老师还是丈夫，都是寄予厚望，纷纷猜测前途不可限量。 既然儿子能得到更好的前程，为何还要靠公主，甚至被扣上依靠公主的难听名声？ 想到儿子的自尊心，到时一定不会开心。 余氏就这么一个儿子，自然疼得要紧，很是心慌地问道：“这件事你怎么看？既然三公主相中了元瑾，万一非他不嫁可如何是好。” “很简单啊。”韩如月轻轻一笑，放下茶盏，“为表哥订下婚事便行了。” 余氏犹豫，“你表哥还没有功名，京城里好人家的世家女儿，谁愿意嫁他。” “舅妈也真是的，三公主惦记表哥，好歹也需要一点时间说动皇上。不如你趁着事情没发生前，先在见过的世家小姐之中挑选，我也帮着把把关，定下后，便马上放出表哥已经定亲的风声。” 余氏想了有想，这到也是一个办法。 倏地，她就想起昨晚见到的韩宓来了。 少女不但长得漂亮，性子也讨喜，看着就是稳妥的，若是嫁到郑府来，以后也一定能听自己的话。 越看，余氏越觉得满意，便向韩如月打听韩宓的出身。 韩如月见自己的目的达到，细细解释着，当然也没隐藏韩宓父母双亡的事实，“我这个表姐，父母出了意外，却是给留下不少的财产。她也没有弟弟妹妹，她祖父就是韩家的族长，听说当时便点明让表姐将父亲留下的财产，全带到夫家去呢。” 韩如月这不是撒谎，韩宓的确带着一个庞大的嫁妆。 “我爹爹一直在帮表姐挑选人家，表姐还当过公主伴读，和六公主关系颇好，未来一定不可限量。” 第209章定亲 郑舅舅什么都好，就是做官太清廉，家里根本没多少钱。 若是能为郑元瑾娶一房有钱的媳妇进门，到也能让家里过上更好日子。 这么想着，余氏越来越满意，对韩宓越发上心起来。 在韩如月从中的撮合下，两人的婚事便定了下来。 以防三公主会出幺蛾子，会挑选一个下半年的吉日成婚。这个日期，也不会影响到郑元瑾明年参加科举。 韩宓整个人都还有点懵，抓着韩如月的手，“如月，这是真的吗？他……真和我定了亲。” 韩如月被她的反应逗笑，“当然是真的，比珍珠还真，表姐就乖乖在家绣嫁妆，做一个漂亮的美娇娘。” “好啊，你居然打趣我。”韩宓被她逗得双颊发红，跳起就往韩如月的痒痒肉上挠。 韩如月躲闪着，笑嘻嘻地说：“难道我说错了？这般算起来，没准表姐要比我先嫁人呢！” “快住嘴，你也不嫌骚得慌。”韩宓恨不得将她的双唇捂住，整个人都变成红色。 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是每个怀春少女的幻想。 韩宓心里甜丝丝地，对待嫁妆也越发上心，绣的颇为认真。 反观韩如月，就没那么认真了。 还没得到修夜擎回来的消息，她整颗心都放不下来，每天都会让孙久明和李家人盯着城门，只要有九王爷回来的消息，马上告诉给她知晓。 日子一天天的过，韩如月没等来修夜擎回来的消息，反而等到他在边关胡吃海喝，扰乱边关秩序的消息。 “胡闹，九王爷怎会做出这种事情，到底是谁往他头上扣屎盆子，就不会挑一个好听些的说辞吗？”韩老爷狠狠地砸在桌面上，气得脸红脖子。 韩宥刚从宋山书院赶回来，将听说的消息禀告给父亲，见他这幅反应，着急地左右看看。 “爹，你可小点声，若是被二姐姐听见，她一定会心急的。” “怕我听见什么？神神秘秘的。”韩如月听说韩宥回来，赶到外书房，恰好听到自己的名字，连忙问道。 韩宥生怕二姐姐会担心，连忙笑着说：“没什么，还不是爹爹，我还想给你一个惊喜，被他一搅合，惊喜没了，被你发现我回来了。” 韩如月噗哧一声笑出来，“你啊，多大的人了，还和姐姐开这玩笑。” 韩宥就不喜欢有人拿年龄说事，挺起胸膛，义正言辞地说：“我年龄才多大啊，姐姐也没比我大多少嘛。” 借着这个话题，成功地转移了韩如月的注意力。 韩宥松了口气，和韩老爷飞快对视一眼。 两人都怕这件事会为韩如月造成影响，下意识地隐瞒住。 却不成想，第二天韩如月就知道了。 韩如月受到邀请，和韩宥一起，参加三公主举办的迎春宴。 表面上是三公主将一些未婚少年少女聚集在一起，吟诗作对，恭候春天的到来。其实她是想趁此机会与郑元瑾见面。 偏偏郑元瑾一听是她举办的宴会，压根就没给面子，不但没来，还让韩宓替自己来了。 三公主看到和韩如月坐在一起的韩宓，气不打一处来。她眯着眼睛，双手撕扯着手帕，恨不得走到韩宓的面前，狠狠地教训她一顿。 连带着看韩如月的目光，也变得不善起来。 韩如月感觉到这道狠戾的视线，不舒服地动了动身子，却也没说什么，努力缩小存在感，只为了能减轻三公主的注意。 竹阳郡主来到宴会，她一副盛装打扮，穿了桃红色织锦对襟外衫，下面穿着一条紫色长裙，衬得身子修长苗条。墨发盘起双环髻，各带着各种各样的首饰，当真金光闪闪，一出现，便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在场的这些小姐公主们，韩如月的确长得最漂亮，可惜她已经定下婚约，还是皇上赐婚，一般人都不会再打她的注意，便只能将目光放在别的好看的少女身上。 竹阳郡主坦然接受着众人的视线，目不斜视地走到三公主身边，不顾她的臭脸坐下。 “三公主，谁人气得你如此生气？” 宫女为竹阳郡主倒茶，她关切地问着三公主。 三公主抿着唇，看着远处的韩宓没说话。 竹阳郡主是知道三公主对郑元瑾的心思的。 这个傻子，上辈子为了郑元瑾和皇上大吵大闹，彻底失去皇上的喜欢。就在皇上被她烦得彻底，要为两人赐婚时，却得知郑元瑾早就有婚约，只等着考中科举，便要成婚的。 皇上最是爱惜名声，庆幸自己没赐婚，拆散人家婚姻。看待三公主的目光，却越发嫌弃了。 三公主偏偏不自知，竟好似魔障般，追着郑元瑾，要给郑元瑾做妾。气得皇上差点没和她断绝关系。 竹阳郡主是见过郑元瑾的，长得的确好看，可男人好看有什么用，就算他就是下一届的状元郎，可没权利，也未必能得到重用。 竹阳郡主这辈子将权利看得格外重要，她是绝对不会再让自己像上辈子那边凄惨地死掉了。 眼神闪了闪，竹阳郡主故意对着三公主开口：“三公主是在韩宓？想必你也听说她和郑元瑾订婚的消息了？说起来，这婚事还是韩如月为两人撮合的。她也是厉害，竟不顾自己尚未出嫁的身份，要当上红娘了。” “你说什么？郑元瑾和韩宓真订婚了？”三公主只听到一点风声，并不确定，还抱着能说服皇上，为两人赐婚的美梦。此时被竹阳郡主捅破，整张脸都黑了下来。 “当然是真的了。这事京城里谁人不知，我骗你做什么。”竹阳郡主捂着双唇，装着露出一副疑惑地模样。 三公主噌地起身，气呼呼地向韩宓走去。 怒火在心中翻涌，她没立场对韩宓动怒，只得将怒火发泄到韩如月的身上。 “韩二小姐当真好兴致，这种时候还能出来游玩。难道是不将九皇叔放在心上？” 韩如月正品着茶，就听到三公主咄咄逼人的语气，还提到了修夜擎，心口一跳，放下茶盏。 蹙着双眉问道：“三公主什么意思？我没明白。” 第210章九王爷出事了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九皇叔发生那么大的事情，难不成你想装作不知道？这京城里，谁没听说啊，你快别装了。” 三公主夸张地捂着唇大笑，头上插着的掐丝珐琅流苏步摇随着她的动作一阵晃动，发出碰撞。 韩如月却没心情欣赏她的惺惺作态，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修夜擎出事了。 “还请三公主说明白，九王爷到底出了何事。” 三公主看她的样子，还真是不知情的，便将鄙夷的视线落在韩宓身上，嘲讽：“韩宓和你关系这般好，难不成没告诉你九王爷的遭遇？” 韩如月转头，面向韩宓。 韩宓在她的视线注视下，心中一阵慌乱，下意识地垂下头，不敢与她的眸子对视。 这一副反应，韩如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韩宓是真的有事情瞒着她，而这一切，当真与修夜擎有关！ “你快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你了解我的脾性，我不喜欢有人隐瞒！”韩如月的眸子一阵转冷，她没再去问三公主，而是将注意落在韩宓身上。 韩宓无奈地开口：“昨天传回来的消息，九王爷在嘉峪关喝酒闹事，还要寻花问柳，若是边逛大将不给他好处，他便要在皇上面前参他一本……” 韩宓声音越来越小，眼见韩如月的脸色变得格外难看，连忙拉住她的手，安抚：“如月，不是我瞒着你，实在是九王爷的事情只是传言，未必是真的，你不要往心里去。” 这些话都不能进入韩如月的耳中，她满身心的都落在修夜擎的身上。 控制不住地回想着两人初见时的情景，他一身黑衣，气势非凡，像天神一般，出现在她的面前，继而一点点地闯入她的世界。 她以为，她会独自面对世间困苦，可自从有了他后，她明白，自己的身边还有一个可以依靠。 这样的修夜擎，高洁如盛开在雪山之巅的他，又怎会做出这种没品的事？ 韩如月一个字都不信，怕就怕，京城里的皇族会信，坐在皇位上的皇帝会信！ 韩如月不能坐以待毙，她必须想办法帮助修夜擎！ 环视一圈，没能找到六公主的身影，她掉头就要往另一个方向走，三公主横跨一步，拦住她的去路。 “韩如月，我有同意你走？” 韩如月冷眼看着她，三公主盛气凌人，目光怨恨，整个人都有些扭曲了。 “三公主拦着我，难不成还不想让我走了？”韩如月眸子一转，模样说不出的好看，可说出来的话，格外气人，“就是不知三公主这次是为了什么拦我？上次在佛门之地拦住表哥，这次是我，三公主对我们家人还真特别。” 她故意挑起三公主的怨恨，成功将对方的怒火点燃。 “韩如月，你别太过分！” “真正过分的人是谁，三公主，想必不用我说，你也知晓。我劝你最好让开，这般纠.缠着，只会让人觉得难看。” 毫不留情的话语刺激得三公主当场变脸，面容上铁青一片，眼睛里的愤怒已经不加以掩饰。 韩如月却一点都不怕她，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气势，冷冷地盯着三公主，其中的蔑视，仿佛并不会被她的权利臣服。 两人的视线无声纠.缠很久，最后三公主败下阵来，面容青白交错，冷哼一声：“韩如月，你别得意！” 韩如月错身离开，压根就没将她的威胁放在眼里。 韩宓跟在她的身后，目光里流露出担忧：“如月，你将三公主得罪了，这可不太好啊。” 韩如月娇媚的面容一片铁青，美目闪过幽光，好似会喷出火，“早在她用修夜擎的安危威胁我时，我们便没什么可谈的了。” 她背脊挺得笔直，上身穿着浅绿色的对襟长衫，下面是一条淡黄.色凤尾裙，整个人流露出清俊的韵味，异常好看。 她面容扳得死死的，全身上下散发出生人勿进的冷意，令从她身边路过的男女，都是一副不敢多言的模样。 韩宓叹口气，一双清丽的眸子里闪过愧疚，“如月，你会怪我没把事情告诉你吗？” 韩如月看着表姐不加以掩饰的担忧，面容终于缓和了不少，“表姐，你别多想，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只是担心九王爷的安危。” 韩宓点头，没在说什么，两人终于在一处人比较少的地方找到了六公主。 六公主穿了件绣着淡粉色桃花的白底上衣，底下陪着一条素净的浅蓝挑线裙，长发简单地梳着双丫鬓，带着简单却一看就不是凡品的头饰，显得非常娇俏可爱，散发着一股动人的气息。 她懒洋洋的小脸，在看到韩如月时，终于亮了一下，“原来你们也来了，早知道我便不躲在这里，去找你们好了。” 韩如月没有犹豫，直接问道：“六公主，你可知九王爷到底怎么了？有没有他的消息？” 六公主眼神闪了闪，想到五皇子对自己的叮嘱，又有些后悔被韩如月找到。 “哈哈，九皇叔怎么了，我也不知道啊。” “六公主，你就别想瞒着我了，我都听说了。九王爷出事了，对不对？” 韩如月两条黛眉狠狠地蹙在一起，眸子变得越发锐利。 六公主叹气，“不是不想告诉你，实在是五哥也不知道九皇叔到底怎么了，这些天以来，他没带回来任何的消息，我们也很担心他。” “没有消息？为何会没消息？”韩如月一愣，不敢置信自己耳中听到的。 “你先别着急，我听五哥的意思，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反正这几天，你别管京城里传出怎样的消息，那都不是真的，九皇叔为人如何，想必你比我好要清楚！” 六公主不时地劝着，心里却对告诉韩如月实情的人厌恶不已。 没事学得那般多嘴干嘛，也不嫌难看。 韩如月并不知道六公主是怎么想的，得到确切的消息后，她便不想再留在宴会上。 “六公主，能让我见五皇子一面吗？我有几个问题，想当面问他。” 第211章真相 六公主一阵犹豫，最后还是被韩如月认真的视线打动，只得点头，“五哥其实也来参加宴会，只是他不喜欢这种气氛，此时一定是找个地方喝酒。这样吧，我们先挑个没人的地方等，我派宫女去找他。” 韩如月点头，三人便找了一个人烟稀少的凉亭，坐在里面等着五皇子过来。 过了没一会，远远就见一名身披雪白披风，里面穿着红色金龙长衫，打扮得俊秀非凡的修逸朗缓缓走来。 眼看着他就要到凉亭这边，后面突然冒出一个人影，拦在他的面前。 “哎呀，糟了。”六公主惊叫一声，郁闷不已。 她听说竹阳郡主喜欢五皇兄的事，就是没料到竹阳郡主居然疯狂到，能跑到没人的地方将五皇兄堵住。 韩如月气得不轻，她找皇子是有要紧的事情询问，竹阳郡主难道就不能别耽误事？ 她起身就要去找他。 被五公主拦住，“这时不适合你出马，还是我来吧。” 五公主站起身，垂着头，极其不情愿地走到五皇子身边，不知说了什么，到是成功让竹阳郡主让开，没再过多的纠.缠。 修逸朗来到凉亭时，一脸的心有余悸，“竹阳莫不是疯了，小爷和她说的还不清楚，她到底要小爷怎样？” “估计竹阳郡主是真的太喜欢你了。”憋了半天，六公主终于挤出一句。 修逸朗得意一笑，“果真是拜倒在本少爷的英姿下，哈哈，本少爷的魅力果真不同凡响。” 六公主垂下视线，对于骄傲自满的五皇兄，她表示没啥好说的了。 兄妹两人插科打诨，到是让气氛活跃不少。 韩如月也能冷静下来，对着修逸朗问道：“五皇子，你可知九王爷现如今身在何处，当真在嘉峪关军营？” 修逸朗眸子闪了闪，没想到韩如月如此敏锐，如此细微的事情竟也能发现。 “小九叔的确在嘉峪关，不过并不是预计的军营，而是更边疆的主要要塞。他此次前去，为的就是调查边疆的真实情况。” 韩如月早知道修夜擎身负重任，得到这个回答，并没有太过意外。 “现在关于他的传闻，是他自己放出的风声，还是住手边疆的将军当真出了问题？” 修逸朗眸子里的赞赏不再加以掩饰，不得不说，韩如月果真敏锐，若是男子的话，他都想收为幕僚。 “一半一半吧，一开始是他们故意设下的陷阱，小九叔也算是将计就计。” 韩如月点头，只要能将主动权掌握在手中，一切都不算问题。 韩如月忐忑不安地心终于落到实处，整个人放松下来。 “韩二小姐，你先回去好好歇息一番，等小九叔有了消息，小爷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修逸朗懒洋洋地笑着，狭长的桃花眼眸光潋滟，大刺刺地落在她的脸上。 韩如月并没计较他的视线，她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也应该回去了。 向两位请辞后，六公主目送两人出了视线，确定韩如月不会听到，六公主才问向修逸朗：“五哥，你为何要告诉她事情，你不是说，这时不能让人知晓吗？” “她是小九叔的未过门妻子，我既然已经知晓，便应当告诉给她。更何况，这也不涉及任何的秘密，不算泄露秘密。” 六公主点头，“五哥，那竹阳郡主可如何是好，她老缠着你，这也不是办法。” 一提到那个女人，修逸朗帅气的面容顿时阴沉下来，“那女人根本就是疯了，最近给她找点事情做，别闲得老出来。” 另一边的韩如月和韩宓一起向外走，两人眼看着快要到达大门口，一袭打扮非凡的韩新月恰好下了马车，抬脚往里面走。 只见她梳着云近香髻，头顶斜插着一支金镶宝石点翠花簪，身穿五彩对孔雀纹锦衣，脚上穿一双云头锦鞋，当真是艳丽非凡。 看到韩如月时，捂着唇，发出夸张的笑声：“咦，这不是我的好二妹妹和表姐吗？你们怎么从里面出来了？难不成被人发现邀请的名单上并没有你们，而被撵出来了？” 韩新月一开口便是一阵嘲讽，模样真是说不出的讨人嫌。 韩如月轻轻一笑，“里面人多，看着就让人觉得累得慌，我已经辞别公主，想要回府。到比不得大姐姐，连邀请函都没得到，只能趁着宴会开始后，偷偷来。” 韩新月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她的确没得到邀请函，又不想错过和公主接近的机会，便好说歹说找了人，才能入府。 此时被韩如月当面撕开遮羞布，只觉得整个人暴露在所有人面前，即难看，又尴尬。 韩新月用袖子遮着脸，生怕有人发现自己，鬼鬼祟祟地回到马车上，片刻不敢耽搁地落荒而逃。 韩如月心情不好，决定要找梁府麻烦，才能解决让自己好受一些。 于是，她把郑勇、孙久明和李浩忠都叫进府里。 这三人都是她培养出来的亲信，自从将娘留给她的铺子都拿在手里后，就让他们三个管着。都得到不错的发展，收益提高得也越来越多。 “让你们打听的事，你都打听好没？”韩如月一边品着才泡好的花果茶，一边淡淡启唇，问着三人。 郑勇资历最大，他先站出来，“二小姐果然料事如神，我们顺着你给的线索，得到确切的消息，将梁府偷偷在外面开设的买卖全都搞清楚了。” “那梁老爷当真是胆子大的，自己在朝为官，背地里居然敢参合到卖盐之中，就不怕被人发现。”孙久明冷笑着嘲讽，显然对这种事情格外地不耻。 韩如月把.玩着白瓷茶盏，用它捂着双手。 说起来，会知道梁府敢参合到贩卖私盐中，还是上辈子无意间知道的。 她想了很多种对付梁府的方法，可哪一个都未必能让他们一蹶不振，也只有贩卖私盐这一点，足够他们一家死得不能再死。 本朝律令，贩卖私盐者死。 梁老爷当然知道这是死路一条，可忍受不了它的巨额回报，便铤而走险。 第212章学坏 不得不说，梁老爷还是做了很好的掩饰的。 韩如月派出大量的人力物力，都没能得到确切的消息，只有最近才获得几分眉目。 “很好，你们继续查，只要有确切的消息，马上汇报给我。” “是。” …… 京城，胭脂巷。 模样俏丽，打扮非凡的女人在两个男人之间穿梭，不是劝酒，抛媚眼，大献殷勤。 胡飞被怀里的女人挑得心里燃烧出一把火，看着好友也是一副火急火燎的模样，终于笑出声：“梁兄，你终于品味到这其中的趣味了！要我说，你早就应该加入进来，成天守着一个女人有什么意思。” 梁之尧任由女人往自己嘴里塞葡萄，漫不经心地笑：“你说的对。以前是我太傻，放着这么多美丽的女人不要，非要守着那一个。你说哪个若是值得我这般做也好，现在天天和我吵架，烦死了。哪里有这些小美人讨人喜欢。” 被他挑起下巴的女人一听眉开眼笑，眸子里闪着娇羞，兴奋地开口：“梁爷，既然你都夸奖奴家了，今天一定要留下来，奴家都想你了。” “梁之尧，你这个王八蛋！”韩新月突然冲了进来，指着梁之尧便是一通骂，抓起凳子追着他打，闹得整个胭脂巷里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梁之尧被打得脸上挂着彩，终于忍受不住，一把将韩新月推开，“贱人，看你干的好事，你不嫌丢人，我还要脸呢！你若再无理取闹，别怪我给你一封休书，让你会自己家去。” 韩新月身子一僵，不敢置信地看着梁之尧，仿佛在看陌生人，“两银子，你敢休妻？好啊，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连这种话都敢对我说。” “我有什么不敢的，韩府不肯要你，你连自己的家都没有，除了梁府，你还能去哪？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别在起幺蛾子，尽快给我生个儿子，也许我还能留着你。否则，别怪我无情。” 梁之尧说完边走，看也不看狼狈跌倒在地的韩新月。 珍珠大气都不敢喘，此时上前试图扶起韩新月，“小姐，快点起来，地上凉……” “滚，别碰我！”韩新月一把将珍珠推开，猝不及防地珍珠狼狈跌倒，额角撞到石头上，顿时血流如注。 韩新月视而不见，冷冷地质问：“珍珠，你从哪里得到梁之尧逛窑子的？” 她的视线太过迫人，珍珠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还没等珍珠想出措辞，韩新月接着说：“你继续盯着他，若是他再来这种地方，你马上告诉我！” 珍珠疯狂点头迎下，等到了休息之日，回到家里，背着人，来到约定之处。 “珍珠，事情办的怎么样了？”清溪双手撑着下巴，无聊地数着地上的蚂蚁，听到响动，连忙抬头。 珍珠点头，“大小姐已经知道姑爷去胭脂巷了。” “很好，你做得不错，继续努力。”清溪双眼一亮，看到珍珠头上的伤口，担忧地问着，“你的额头是怎么回事？她又打你了？” 珍珠搅动着手绢，“清溪，我害怕，大小姐的性子越发喜怒无常，我怕有一天会被她打死。” “你再忍忍，很快我便能想办法将你救出来。”清溪拍着她的肩膀，“还有，梁之尧那个混蛋还有没有调戏你？” 珍珠摇头，脸上惨白如纸，“我用你教我的功夫，他每次都没讨到便宜，渐渐对我也不是那么感兴趣了。” “那就好，你可小心点，千万别被发现了。” 两人说了一会话，便分开。 清溪确定没人注意，赶忙回到韩府。 “二小姐，事情成功了，韩新月已经发现梁之尧吃花酒，两人狠狠打了一架。” 清溪咕咚咕咚地喝下一大杯茶，擦掉唇角的茶水，对着二小姐汇报着。 韩如月点头，“能发现变好，你继续盯着，最好能让他们变得反目成仇才行。” 在韩如月指派下，清溪和珍珠接触，一点点地成为好朋友，也得知珍珠被韩新月指派，做了一些对韩如月不好的事。 “我也不想做这些，可我若是不做，大小姐便会打我，甚至不给我饭吃。为了能活下去，我只能这么做。我对不起二小姐，可我没办法。” 珍珠呜呜地哭着，身子已经被韩新月折磨得不成人形。 以前的万般打骂，她还能忍受，可等到梁之尧不时对她动手动脚后，才彻底压断她的衷心。 她只想找个人过上平凡的小日子，从来没想做姑爷的通房。 按照大小姐的性子，她若是真爬上姑爷的床，一定会活活打死她。 若是可以，她多么希望当初自己没进大小姐的院子，而是去的二小姐的。 也是从那时起，珍珠被清溪说动，偷偷为韩如月做事。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韩如月当然不会任由韩新月在自己身边做手脚，而自己不会回击。 能得到珍珠的帮助，对于韩如月来说，事情变得简单了不少。 珍珠借着伺候韩新月的便利，看到几次账本，发现梁府的开销与梁老爷的俸禄明显对不上号。 她不敢将账本偷出来，只能记住真正的账本放到什么位置，继而告知给清溪。 一卡双还算顺利，直到梁之尧有一天喝醉，拉扯住珍珠的手，便往床榻上拽。 珍珠用上清溪教她的武功，可醉酒男人的力气，根本不是她能抗衡的，珍珠的衣领被撕破，露出里面的肚兜。 眼看着就要成事时，韩新月突然闯了进来。指着珍珠便是一通骂：“不要脸的小娼妇，居然敢勾.引我男人，看我不打死你。” 梁之尧护在珍珠前面，一把将韩新月推开，“臭婆娘，滚开。” “好啊，你为了一个女人，居然敢打我！”韩新月大哭起来，看着珍珠的目光，好似淬毒的剑。 当梁之尧离开后，韩新月便将珍珠关起来，狠狠地打了一顿。 …… 到了约定的日子，珍珠没出现，清溪便知晓，事情不妙，赶忙找到韩如月。 “二小姐，珍珠有可能出事了。” 第213章抄家 韩如月听说后，眸子一闪，“你确定？” “确定，珍珠一定是出事了，否则不会不按照约定来找我。”清溪点头，当初两人约定好，若是双方不管谁没在约定的地方出现，就是一定出事了。 韩如月想了想，也怕珍珠会出差错，便让清溪和清泉两姐妹晚上去梁府探查一圈。 两人晚上行动，悄悄地隐进梁府。 梁府的守卫并不多，内院巡逻地也是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清溪清泉两姐妹如入无人之境。 她们是第一次来，也不敢乱走，便小心翼翼地等着，终于等来两个婆子。 “大少奶奶是什么意思，也不把人打死了，还留在柴房里，不怕被夫人知晓？” “谁知道了，她一天比一天事多，把夫人烦得不得了。夫人现在看到她都绕道走。” “苦了你我二人，还得去给那小贱人喂饭，还不如直接饿死她！” 清溪和清泉对视一眼，跟在两名婆子的后面，来到柴房。 趁着夜深人静，大家都睡着后，两人偷偷潜入柴房里。 清溪一进去，便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当即变脸，压低声音叫着：“珍珠！” 叫了好半天，珍珠才模模糊糊地睁开眼，“我……是要死了？竟是看到清溪……” “是我，真的是我！珍珠，你忍忍，我救你出去。”清溪眼睛里布满泪水，小心翼翼地抓住珍珠的手。 珍珠制止住她的动作，“别……大小姐定是要看着我……死的，我走不了……账本在库房西边角落的瓷瓶下面……拿走……”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耗尽了力气，又显然沉睡。 清溪哭得不能自己，清泉也是不忍，从怀里拿出一个药瓶，“二小姐让我带来的，应该是能疗伤的药。你先给她吃一颗，想办法包扎一番伤口，我去找账本。” 两姐妹分头行动，人不知鬼不觉地拿到账本，出了梁府。 结合韩如月找到的证据，梁老爷贩卖私盐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由于修夜擎不在，她只得找到修逸朗。 “五皇子，我这里有些很好看的东西，想必您一定知道要如何解决。” 韩如月将厚厚的证据放在修逸朗的面前。 修逸朗信手拿起最上面的那本，匆匆翻开，看清里面的内容后，眸子闪了闪。 “这……这是梁府……” “正是。” 韩如月点头，亲自拿起桌上的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清茶，轻轻侠了一口。 对面的修逸朗却是一点都不淡定了。 他刚刚得到确切的消息，梁老爷是大皇子的有力助手，平时帮着做了不少事情。 他正不知找到什么把柄，将对方一网打尽，韩如月便为他送来有力的武器！ 修逸朗目光灼灼地盯着韩如月，已经不知说什么才好。 韩如月也不需要他的道谢，在她看来，两人各有所需，互不相欠。 她将茶杯里的茶水喝光，随后起身便要走出这间屋子，就听身后的男人问道：“当初明明是小爷先认识的你，若是小爷努力一番，你可愿意成为小爷的正妃？” 韩如月扭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修逸朗与她的视线相对，瞬间便清楚她眸子里的含义，又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垂下视线，“小爷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真是没意思。” 韩如月松口气，她就说，修逸朗疯了才会喜欢她。 “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还请五皇子下次注意着，不要吓唬我。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少女缓缓往外走，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修逸朗一直保持着与她分别时的动作，目光沉沉地望着账目，轻启薄唇：“玩笑？若不是玩笑呢？” 他叹息一声，将账本拿在手里把.玩，“小爷难得觉得不错的女子，到底是别人家的，也就只能看看了。” “难不成真是小爷糟蹋太多女人的心，这是上天对小爷的惩罚？” 随后，他又嗤笑一声摇头，“小爷天之骄子，谁敢惩罚。” 修长的手指在账本上摩挲，“梁府，既然已经送上门来，这次也别逃了。” 很快，朝廷上有人参了梁大人一本，将梁府的所作所为全呈现在皇上面前。他证据充足，梁老爷连狡辩的机会都没有。 挖出萝卜带出泥，几名同样依附着大皇子的小官被牵扯出来，扣上贩卖私盐的罪过，全部抄家灭族。 韩新月整个人都懵了，她试图与韩老爷取得联系，可查封的士兵直接冲入梁府，将所有人团团围住，连只苍蝇都没放过。 韩如月和五皇子打过招呼，珍珠被无罪释放，而韩新月和柳氏被押入大牢。 落入牢中的柳氏和韩新月便成为狱卒们的玩物，她们并未被判处死刑，而是发配边疆，沦为军妓。 “我是韩府的大小姐，我爹是正三品御史大夫，求求你，让我和我爹说说话，他一定会救我出去的！” 韩新月不停挣扎着，试图躲过狱卒的蹂.躏。 其中一个明显怕了，迟疑地停下动作，年龄稍长的那个一把将他推开，覆盖在韩新月的身上。 “你爹当真那么厉害，为何不早早来救你？会让你沦落到躺在我们身下？哈哈，劝你还是别做梦了，你是罪奴，你爹疯了才会救你！劝你最好将我伺候好了，否则不给你饭吃！” 韩新月被饿怕了，她忍受着恶心，迎合着男人的举动，目光变得空洞。 她不甘心，凭什么韩如月便能好好的，凭什么她就会沦落成罪妇？ 她才应该是人上人！ 韩新月目光癫狂，“我伺候好你，你让我见韩如月！” 那狱卒正在兴头上，哪管她说了什么，胡乱点头。 韩新月使出浑身解数，将他伺候地舒舒服服。 狱卒回过神时，冲着她吐口水，“呸，你算什么东西，还想着见未来的九王妃。我看你还是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模样吧！” 韩新月越来越不甘心，到最后，没等罪名下来，在监狱里便疯掉了。 狱卒一看少了个玩物，便将目光落在柳氏身上。柳氏出身富贵，保养得宜，一身皮肤比丫鬟的好上不少，他便想试试她的滋味。 在狱卒重重恶劣的手段玩弄下，柳氏为了能活命，已经将尊严彻底抛弃。 沦落成玩物。 第214章九王爷归来 韩如月站在窗口，目光沉沉地望着院子里萧条的景色。 正处于冬天和春天过度的时刻，寒风冷得刺骨，院子里一片灰沉沉的，没有任何的生机。 她的心跳急.促跳动着，整个人处于坐立不安地状态。 她已经得到梁家被抄家的消息。 韩新月和梁家人都得到了报应，她心里梗着的那抹担忧，却并没有完全落地。 她还没找到上辈子坑害韩府的人。 她彻底调查了梁府的往来，梁老爷除了贪财好.色外，并未做出针对韩老爷的任何举动。 那么，到底是谁，看韩府不顺眼，恨不得要将韩家所有人杀死？ 韩如月细细琢磨着，理不清头绪，就被她放到了一边。 “……小姐，二小姐，九王爷回来了！”清泉欢喜地跑进院子，还没到韩如月的厢房，便忍不住嚷嚷了出来。 韩如月一愣，在意识到是修夜擎回来后，赶忙起身，拉住清泉，“九王爷回来了？你可确定？” 清泉跑得大汗淋漓，擦掉额头上的汗水，喘了口气，“是真的，奴婢亲眼看见九王爷坐在高头大马上，受到整个京城的欢迎。听说是九王爷揭露边关大将贪污受贿的证据，被老百姓们欢迎歌颂呢！” 韩如月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只要修夜擎一切都好，她也就不用担心了。 可心里还是压抑不住想要见他的念头。 韩如月整了整衣服，“九王爷现在到哪了？我能否去见他？” 清泉脸上的笑容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很快又被她收拾了干净，“二小姐，你就别担心了，还是在家里等着，奴婢觉得，九王爷一定会来主动找你的。” 若是以往，韩如月也许也就矜持地答应了。 可这一次，她是真的想见到他，一颗都不能忍了，“不行，我要见他。不管什么时候，哪里都可以。” 她这么说着，理了理头发，确定身上完好，信步就往外走。 清泉拦不住她，只得跟了上去，心里焦急要不要给九王爷通知一声，还是先向韩如月禀告。 望着韩如月的背影，她咬了咬牙。 自己死死二小姐的丫鬟，便不应该帮着原来的主子骗现在的主子。 这么想着，清泉终于下定决心，“二小姐，不是奴婢不让你去，实在是九王爷的车队还带了一人。” 韩如月停下脚步，回身反问：“是谁？” 潜意识里，她意识到这人一定很不同寻常，否则清泉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拦她。 “是一个外族的公主，听说对王爷很……”清泉越说越小声，到最后更是说不出口。 外族女人比大周民风开放不少，公然抛头露面就不说了，对修夜擎更是频频暗送秋波，显然很喜欢。 清泉小心翼翼地看着韩如月的反应。 出乎意料的，韩如月并没有暴跳如雷，她的神情甚至可以说的平静的。 她并未向外走，而是回到原本的位置上，端起茶盏轻轻啖了一口，“外族的公主？这可有意思了，她为何会跟着九王爷回来，你可打听到原由？” 清泉也很好奇，“听说这个公主好像是来议和的。” 当今大周外表看着国泰民安，其实周围异族对大周的疆土虎视眈眈。北面有蒙古，西北有鞑子，南边有很多民风彪悍的少数民族，时常骚扰着大周的边疆。 这位议和的公主来自哪个部落？ 是真的来大周议和，还是来打得马虎眼？ 上辈子，韩如月根本没留心过这种事情，只依稀记得边关会发生大事。 隐藏，她没办法评判公主来的目的。 “二小姐，您还要去见九王爷吗？”清泉胆颤心惊地询问着。 韩如月摇头，“不用了。” 清泉看她面无表情，不像生气的样子，可还是担心她生气后，会将火发泄到九王爷的身上。 韩如月回到房间，自己对着自己下棋，将时间消磨到天黑后，她才回到房间。 所有的丫鬟们都小心翼翼，不明白二小姐为何生气。 伺候她沐浴后，韩如月一出来便见到给修夜擎绣好的外衣，心里那股火气再也压制不住，直接将衣服拿起。 “扔到外面烧了。” 清泉吓了一跳，不确定地询问：“二小姐，这可是给九王爷绣的外衣，您确定要烧掉？” “哼，让你烧你就烧，哪来的废话。”韩如月烦躁地说着，一点都不想看到任何和修夜擎有关的事情。 清泉迟疑地将外衣收起来，这可是二小姐耗费很多时间，一针一线亲手绣的。还想着要送给九王爷当作礼物，没想到这就要一把火烧了…… “送给本王的衣服，便是本王的，你怎能说烧就烧。”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 下一秒，穿着黑色夜行衣的修夜擎，从窗口跳入韩如月的闺房。 韩如月惊讶地看着他，随后心里便生气了一股火气，“你……你这个登徒子，怎又来晚上骚扰我，坏我清誉。” “你即将是本王的王妃，本王来看看你，又有何不对？”修夜擎深邃的眸子里流露出淡淡的笑意，痴痴地望着韩如月。 他真的有很长时间没看到她，会在无数个日日夜夜里想着她，等真的看到她时，才知道这深沉的思念有多么的迫切。 清冷的月光撒入室内，落在少女那张如玉般娇美的面容上，衬得白皙的肌肤散发着淡淡的珍珠色泽。她灿若星辰的大眼里闪闪发亮，布满了委屈，控诉和恼火，长长的睫毛连续接连眨动，瞪了他一眼后，又很快地移开了视线。 修夜擎只觉得空落落的心，在见到她的一瞬间，才被填满。 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真的离开荒芜的西北，回到京城，来到她的身边。 情不自禁地，修夜擎开口：“如月，本王很想你。这无数个日日夜夜，本王无时无刻都在想你。” 韩如月脸上浮起诱.人的红晕，被他视线扫视过的肌肤，像是被烫到般，一寸寸的变红。 好听的情话入耳，好似最美好的醇酒，让她整个人都醉了。到了最后，她整个人都变得不自在了，俏脸更是红得仿佛滴血。 第215章许诺 “你别胡言乱语！”韩如月娇嗔地瞪了一眼，环顾四周。清泉在看到修夜擎出现后，便有眼色地退到门口，防着有人进来。 这也就是说，窗口边，只有韩如月和修夜擎两人。 大周对未出阁女子的要求，多如鸿毛，两个青年男女就算已经订婚，也不可以私下里见面。 韩如月明明知晓这于礼教不和，可对他的思念，让她暂且忘记这些。 天知道，她有多么担心去边关的他。 可一想到那个跟着他回来的公主，韩如月的心里又酸又涩，又带着苦味，让她变得一点都不像自己。 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感觉，气呼呼地扭头，“哼，说的到好听，谁知道这样类似的话，你对多少个女孩子说过。” 修夜擎蹙眉，他以为自己对韩如月的在乎，她已经绝对知晓，怎会还说出这种问题。 “你为何要这般说，难道我对你的真心，还不够？” 韩如月知道，她应该大气地将这件事放在一边。当今世上，男人一个妻子，纳上几门妾侍，实在太正常不过。 可她正因为重活了一世，才更渴望那种能长相厮守，一世一双人的幸福。 她心里突然有些哀怨，这世间为何对女子那么多的教条，为何男子就可以随心所欲，过得这般潇洒。 韩如月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冷静下来，她娇美的面容恢复平静，也没再去看修夜擎，淡淡地说：“九王爷深夜来访，不知所为何事？” 修夜擎蹙起双眉，若说刚刚她的小愤怒，还能算作真情流露，现在的疏离，却让他觉得越发不妙了。 心里有一个预感，若是不能解释清楚，他和韩如月之间，也许会有更大的麻烦。 “如月，不管你对我有何想法，我都希望你能真心实意地对我说，不要对我有任何的隐瞒，我想和你好好过日子。”修夜擎认真地说着。 他性格冷漠，从小便没体会过什么亲情，因此，不知如何去向韩如月表达，只能努力地剖析着自己。 看着这般认真的他，韩如月突然觉得，自己一下子断定的结论，似乎太早了。 忍着羞涩，韩如月认真地看着他，“你想和我过什么样的生活？我希望我们之间不要有别的女人，小妾，通房，都不要有，你能否答应？” 清泉恨不得塞住自己的耳朵，实在不敢置信自家小姐会对九王爷提出这样的理由。 在大周一个男人拥有好几个女人，实在正常不过，更何况九王爷是皇族，地位非同一般，就算他没有那个意思，平时往他身上凑的人也多如鸿毛。 难不成二小姐想见他身边出现的女人都消灭了？ 心里是这么想的，清泉更想听听九王爷会如何回答。 如水的月光落在修夜擎的身上，将他的一身黑衣镀上淡淡的白光。他深邃的眸眼落在韩如月的身上，专注而又认真。 他轻轻一笑，低沉的嗓音格外好听：“我答应你。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我只有你，而你，同样的，也只能满心满眼全是我。” 韩如月只是随意说了出来，并不确定他会答应，可没想到，他真的答应了。 她眼神中流露着满意。 他一掷千金，只要肯对自己做出这样的承诺，他便会一心一意地对她，不会做出让她伤心的事。 能有这样的人做夫君，韩如月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她笑容越来越大，透露着纯粹的欢喜，“王爷的话，我记住了。若是哪天你违反约定，我一定不会饶你。” 修夜擎也跟着笑了，“现在你能告诉我，为何生气？” 韩如月垂下头，躲过看他的视线，整张脸热得仿佛发烧，“我听说你带了一名公主回来，那公主对你颇有好感。” 修夜擎蹙起双眉，同样想到了哈尼公主。 哈尼公主是鞑子可汗绰尔托的女儿，在弥留之际，传位给唯一的儿子，也就是哈尼公主的哥哥散布。可托茂部落的索诺趁虚而入，杀死散布，并将余下的五个部落攻下，拜索诺为可汗。 哈尼公主身为唯一纯正的血脉，被索诺追杀，她只得向大周寻求庇佑。 修夜擎虽然觉得哈尼公主是个麻烦，可能把她带回大周，对于现如今内忧外患的朝廷来说，绝对百利无一害。 唯一失算的，竟是被韩如月知晓了。 修夜擎睨了清泉一眼，后者脸颊瞬间涨红，垂下头，恨不得就此消失。 韩如月瞪着双眼，“你不要看她，难不成，你以为能瞒我一辈子？就在刚刚，你还承诺会一直在乎我！难不成都是骗人的？” “当然不是骗人。”修夜擎瞪眼，“哈尼公主是来寻求大周庇佑的。” 他将哈尼公主的目的和韩如月说了一遍。 韩如月没料到还有这一层面在，为自己的无理取闹，羞红一张脸，热得仿佛能冒烟。 “好了，我相信你，你不用再解释了。”韩如月打断他的话，喏喏的声音里带着羞涩。 修夜擎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发顶，心里涌起一股冲动，异常想将她拥抱到怀中，还好最后的理智让他克制住这一项冲动。 他调整了呼吸，将心里的渴望驱逐，看到清泉怀里抱着的衣服，说：“这是你为我做的外衣？” 还想着给他一个惊喜，现在被他发现，韩如月带着小小的懊恼，却没犹豫，“是啊，我为你做的外衣。” 修夜擎来了兴致，“拿来让我试试。” 清泉偷看韩如月一眼，见她没说什么，便大着胆子将衣服双手奉到修夜擎的面前。 修夜擎将衣服拎起来，这件衣服并不是他往常穿的黑色，而是蓝色的。 修夜擎看了韩如月一眼，在她期待的视线下，披在身上。 不管是胖瘦，还是长短都异常的适合。 修夜擎很是惊奇：“大小正合适，你怎么做到的？” 韩如月轻轻一笑，上辈子她万事都要自己动手，早就练就一双火眼金睛。就算没测量他的尺码，光凭眼睛，也能估算出他的身材。 她上前检查一番，“王爷，您瘦了，这衣服腰身有点肥，我还是改改吧。” 第216章宫宴 “不用，这样正好。”修夜擎将衣服护住，满心的欢喜。 这一切都代表着韩如月对他的在乎，否则不能将衣服测量得如此精准。 贪婪地看着韩如月，修夜擎知晓自己在留在这里，只会越来不想离开。 暗暗吸了一口气，他悄声叮嘱：“如月，后天皇宫将会准备宴会，你势必都会在邀请之列，届时跟着六公主一起，不管发生什么事，也不要轻易相信。” 韩如月点头，一脸的正色，“王爷请放心，我自有决断。” 修夜擎心中越发不舍，到底抱了她一下，感受着她的体温，随后轻轻松开，“如月，我先走了。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等我走后，你再拆开。” 他将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塞入韩如月的手里，快速转身的瞬间，韩如月依稀看到他玉润的耳朵红成一片。 “嗯，路上小心。” 韩如月目送修夜擎离开，见他几个起落，身子便从院子里消失。 “二小姐，晚上风大，您还是回屋吧。”清泉轻轻劝着。 韩如月收回了视线，躺在了床榻上，将盒子拿了出来。 这盒子做得格外精巧，上面还用篆书刻了一个“夜”字，难不成是修夜擎亲手做的？ 她心里好奇，便将盒子打开，只见里面静静躺着一只小兔子，正是她的生肖。 韩如月将那小兔子拿在手里，说实话，小兔子的做工比不上平时修夜擎送给她的鬼斧神工，联想到盒子上的“夜”字，以及修夜擎离开时，羞涩的反应。 一个念头在她的心中形成。 难不成，这小兔子是他亲手雕的？ 韩如月心跳越来越快，仿佛揣着一只小鹿，四处跳来跳去，就要从心口闯出来。 若真是如此，这礼物当真贵重，令她心里觉得甜甜的。 闭上双眼，修夜擎的一言一行仿佛还在眼前，带着笑意，她终于陷入沉睡。 第二天一早，春英端着早膳进入房间里。 玉兰为韩如月梳头，玉喜为她穿着衣服，粉色的刺绣妆花裙衬得她面若桃花，整个人都鲜艳了不少，仿佛能嗅到春天的气息。 用过早膳，宫里的消息也到了。 “如月，明天宫廷要举办宴会，届时还会让大周的儿郎和鞑子比试，你可注意着，莫要被冲撞了。” 韩老爷担忧不已，他今天上朝已经见过那些鞑子，各个长得人高马大，着装暴露，他家如月长得这般好看，还是要防范一些才是。 韩如月已经参加过大大小小好多宴会，对于这些，多少也有了心得，便点头迎下。 另一边，竹阳郡主同意得到了消息。 “比试？那帮未开化的蛮夷真敢想，和我们大周比试，也不怕输得难看，被人笑话。”竹阳郡主语气里的讽刺不加掩饰，上辈子也有这一段，还不是都被大周轻松解决，看着就觉得没意思。 “话不能这么说，韩家的几位小姐也会参加，没准这也能是一次机会。”三公主冷冷地笑了，没有人在算计了她后，能讨到好处。 竹阳郡主心念一动，到很是赞同她的说法，突然心中萌生一个计策，“我到是有个方案，到时还请三公主配合一些……” 三公主双眼一亮，连忙凑了过去，听到她说的话后，顿时笑了出来，“还是你有办法，到时便交给我了。” 第二天，二月的风冰冷如刀，刮在人脸上，多少还是有些疼的。 韩如月穿着白色披风，上面绣着红色梅花，白与红的交织，显得格外清秀出众。 她和韩宓、韩满月共乘一辆马车，一路上三人只是随便聊了两句，慢悠悠地度过着时光，并未像只有她和韩宓两人那般，什么话都讲。 也许是到了外面，韩满月羞涩地性子又显露出来。 到了皇宫，此时已经有不少的马车到了，各世家小姐站在为她们准备的位置，由宫女带领着往皇宫里进。 朝中大臣不管是谁，除非皇帝亲自下旨，否则都不能在皇宫里乘坐座驾。 韩如月已经走过很多次，对皇宫算作熟悉，韩满月到是一脸的好奇，左顾右看了半天，在宫女的咳嗽声提醒下，终于醒过神来，将目光慌忙地收了回去，又恢复一脸怯弱的模样。 在路过御花园时，池塘里的水慢慢长高，韩如月到有几分好奇，皇贵妃的小院子的池塘，会不会也蓄满水？ 胡思乱想着，宴客的宫殿到达，韩如月三人按照指示，坐在相应的位置。 也没等了太久，皇上和皇后走入大殿，所有人跪下，都是一脸的虔诚。 “众爱卿平身。”皇上的声音仿佛进入暮年的老者，绵软，无力。 韩如月的视线一直低垂着，只能看见黄.色的靴子从眼前走过，再往上，她是不能随意窥视的。 随着众人一起落座，皇上说了几句开场，随后竟是由皇后阐述对哈尼公主一行人的欢迎。 韩如月心思微动，上辈子皇上的身体便一天不如一天，这辈子若是按照现在的发展，显然皇上也会在几年后驾崩。 就是不知众位皇子之中，会由谁坐上皇位。 “都说汉族男人文武双全，以往看多了男人的比试，不如这次，就让我们男女都下场试一试。”一道靓丽的女声响起，她的汉话说得并不标准，带着古怪的口音。 说出的内容，却是让众人哗然。 少女们会在宴会上比试，可在明面上，却没有过的事。 “你们为何不应？难不成你们连一个能出来比试的女人都没有？”坐在哈尼公主身边的少女嗤笑一声，毫不掩饰对大周的鄙视。 “父皇，我看哈尼公主的提议挺有意思，我们若是拒绝，到显得大周女性不如小小蛮夷。”三公主冷哼一声，大声向皇上汇报着。 “你说谁是蛮夷？”那少女竖起双眉，噌地一声从位置站起，露出腰间别着的弯刀。 三公主回讽：“谁未开化，谁就是蛮夷！” “大好的日子，大家少说两句。”皇后温柔地笑着，意味深长地看了三公主一眼，后者惊慌地垂下头。 第217章你敢不敢来 “母后，小小鞑子竟小看大周威仪，若是拒绝比试，到显得大周没人！”太子看热闹不嫌事大，“当今大周那么多世家小姐，各个颇具才华，能不成还比不过小小鞑子？” 皇后一阵头疼，事情原本可以简单解决，因为这两个不省心的，变得越来越麻烦。 “既然你们都同意比试，那便要制定一个详细地章程……” 皇后娘娘的话刚说到一半，之前说话的少女嗤笑一声：“你们汉人就是麻烦，一件小小的事情，也要弄得繁琐。比试不就是很简单的事情吗？行便答应，不行便拒绝，哪里还需要章程？” “黛拉，你少说两句。”哈尼公主轻轻斥责，转身面对神色铁青的皇后时，歉意的语气中带着骄傲，“皇后娘娘，我向黛拉向您道歉。黛拉年纪小，平时被宠得不像话，您不要因为她想说什么便说什么，而责怪她。” 这话说的有意思。 哈尼公主先是摆低姿态，随后又说黛拉有什么说什么，显然也是同意她的说辞，觉得皇后又麻烦又婆妈。 皇后不是傻子，自然听懂她话中含义，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好胜心也被激发出来。 “既然如此，公主说说看，想比试什么？” 哈尼公主眼睛一闪，“为了显示公平，我们将比武、射箭和猜谜融合在一起，设定一个游戏如何？” 这玩法到是奇特，大家面面相觑，眼中流露出好奇，可很快便有人回味出其中的不对劲。 三公主率先质问：“比武射箭都是男人的事，女人如何比试？” “堂堂大周，举国上下，连一个会武功的女人都找不出来？”黛拉脸上的轻视越来越盛，转而用鞑子语说了一句，所有的鞑子大笑起来。 哈尼公主脸上也带着浅笑，并未制止黛拉。 有听懂鞑子语的大臣气得脸色铁青，双手紧紧握拳，就算什么也没说，皇上也大概能猜出来不是好话。 他叹了口气，原本还想将这件事就此揭过去，现在显然是不行了。 他的视线环顾一周，自家的女儿几斤几两，他当然清楚，只得将视线落在世家女的方向。 云锦夏正巧抬头，无聊地左顾右看，与皇上的视线相对，先是一愣，随后站起身，朗声开口：“臣女不才，愿意与哈尼公主一决高下。” 哈尼公主被这突然站起来的人镇住，上下打量了她一圈，随即开口：“这位到是有胆量的，不过我们的比试要十人一队，光靠你一个，又如何比得起来？” “你还真当我们大周没人了？”三公主声音恶狠狠的，拉着五公主和六公主便站了起来。 “父皇，我和小五小六愿意和哈尼公主比试。各位世家小姐，你们的态度呢？” 她的态度很尖锐，可世家小姐擅长武功的毕竟还是少数，与她视线相对后，都纷纷躲开，一副生怕会纠.缠上的模样。 三公主眉毛竖起，刚要骂这帮人没出席，竹阳郡主便款款起身，“臣女不才，愿意加入队伍。” 她环视一圈，笑着点了几个名字：“袁文珊，江姿，韩宓，韩如月，你们也别躲着了。” 在点到韩如月的名字时，她的声音故意拉长，显得格外意味深长。 满朝文武的视线顿时落在被点到名字的人身上，袁文珊和江姿不情愿地起身，乖乖答应。 竹阳郡主看着韩如月，歪着头，“如月，你怎么还不表态？难不成你很为难？” 韩如月坦然承受着所有人的注视，缓缓起身，并未回答竹阳郡主的话，一副将她忽略彻底的模样。 有外族使节在，她公然讽刺竹阳郡主，只会让人觉得没有涵养。 还不如就将她忽略彻底，也省着看她厌烦。 竹阳郡主等了半天，也没得到回应，顿时觉得尴尬。 万幸三公主在一旁解围，“还差一位，在座可有想参与的？” 这对于自家来说，都是一个好机会。 有的官员频频向自家女儿使眼色，奈何对方就是不敢站出来。 “臣女……可以吗？”一道怯懦的嗓音响起。 落在韩如月的耳中，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她缓缓扭头，就见韩满月站起身，惊慌地看着三公主，双颊微红，“臣女想做那第十。” 三公主见她坐在韩如月身边，并不认识，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臣女叫韩满月，是韩如月的妹妹。”韩满月还是一副怯懦的模样，可声音之洪亮，让人听着并不觉得反感。 三公主点头，“好，就是你了。” 转头面对皇上，恭敬地禀告：“父皇，十人已经凑全。” 皇上满意地点头，“你们比试归比试，点到为止。” 哈尼公主勾起唇角，“这个皇上尽管放心，我深知大周女子柔弱，不会让她们受伤的。” “你也别说不找的，快说说你打算如何比试？”三公主一脸地不厌烦，不想听哈尼公主再说没用的废话。 黛拉见不到有人冒犯哈尼公主，刚想起身，就被哈尼公主摁住肩膀，用鞑子语低声交代了一句，随后才用汉话说： “很简单，我们每个人各自出十道题，可以是猜谜，也可以是算数，同种类别的题目只能出两次，将所有的题目放在一个箱子里。 两对在比赛之初，各个队伍初始分数都是十分，在比拼骑射时，若是被击中，就要下场，抽一道题目回答。 回答正确，可以重新回到场地，回答错误，便要为自己的队伍扣一分。最后看看场地上哪个队伍剩余的人最多，余下的分数最多。” 这比试乍一听很公平，每个队伍都能有机会，可细细琢磨起来，对于大周的女孩子来说，要更不公平一些。 韩如月正觉得哈尼公主不怀好意，三公主摇着头，呛了回去。 “不行，这对于我们来说一点优势都没有，若是你考我们鞑子语翻译，我们上哪知道是什么意思？再说，我们这些人的骑射未必能比得过你们！” 哈尼公主蹙起双眉，“依你之见，要如何才行。” 第218章红队白队 三公主认真想了想，双眼一亮，“反正男人也要比试，不如这次就让门外一起比！” “怎么个一起比法？”哈尼公主意外地问着，在她看来，大周男女设防严重，凑到一起玩闹，根本没可能。 这三公主到是有胆识，能提出男女一起。 “很简单，骑射不是我们擅长的，便由男子来代替，我们女子来猜谜！” 哈尼公主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都说了是女子比武，你扯上男子也就算了，竟只想着猜谜。” “不如这样，我们找个场地，女子将铃铛佩戴在任何显眼地点，可以随意奔跑，等敲锣后，便必须停下，若是有人射中铃铛，谁的铃铛发出响动，就必须下场，回答问题。” 韩如月好听的声音响起，引起哈尼公主的注意。 “除了跑意外，这还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我们在一个固定地点设定武器，可以回击，女子射中的铃铛得两分，不就有用了。”韩如月坦然与她对视，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惧怕。 “有意思，就这么玩吧。”还没等竹阳郡主同意，太子便抢先跳起，“先说好，男人里要算我一个！” “承志，不要胡闹！”皇后惊慌不已，制止住太子的举动，压低声音教训，“你可是太子，身上给予厚望，怎能参与这种无聊的游戏！” 在皇后的批评教育下，太子只得放弃。 男人的队伍就由修夜擎、修逸朗等几个人组成。 韩如月明显注意到，哈尼公主看向修夜擎的目光格外不同，竟是有几分娇羞。 她顿时有不好的预感，这人该不会真喜欢修夜擎吧？ 感受到韩如月的视线，哈尼公主看向她，倏地绽放出一抹挑衅地笑。 比赛的场地选中皇家猎场，为了能看比赛，所有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九华山。 像韩家这种在九华山有别院的，还能有个地方好好休息，有些官员便只能住在皇宫安排的位置。 官位越高，主的越好，反之只能是一些不好的地方。 韩如月好好睡了一晚上，第二天便在固定的时间来到场地。 “为了区别，对于都会穿上自己颜色的衣服。”哈尼公主穿着火红的骑装，修身的设计，衬得上围高.耸，格外引人注意。 一路上经过的女人都看红了脸，男人则是一副非礼勿视，又忍不住多看两眼的模样。 鞑子的衣服都是红色，发给大周的衣服则是素净的月牙白。 韩如月拿着衣服回到厢房，清泉服侍她更衣。 “小姐，这衣服质量不错，奴婢认真检查过，并没有人做过手脚。” 毕竟是被人碰过的，清泉小心谨慎的性子，让她格外的注意，确定没问题后，才伺候她穿上。 韩如月一头黑缎般的长发被绑成一个发髻，用布巾牢牢的固定住，加上大周的骑装更趋近于男性衣服，穿在她身上瞬间变成俊俏的少年郎。 清泉看得脸红，忍不住夸奖：“二小姐这么穿真漂亮，有一种别样的韵味。” 韩如月噗哧一声：“还别样的韵味，穿成这样，能有什么韵味？” 她照着镜子，看着自己的扮相，将眉毛画得斜飞入鬓，为柔和的五官平添了一股锐利，显得英气逼人。 她满意地点头，转身出了房间，从宫女的手中接过铃铛，插在自己的发髻上。 眼看着比赛场所越来越近，以修逸朗为首的大周男人们迎面走来。 韩如月垂下视线，站在一旁。 修逸朗看到她，嘴唇蠕动着，最后却什么也没说，继续向前走。 修夜擎故意慢下脚步，落在最后，压低声音，对她道：“如月，注意安全。” 韩如月心里暖洋洋的，抬起头，刚要说什么，旁边便响起惊喜地声音：“这不是九王爷吗？你是来为我加油的？” 一道香风飘来，火红的身影出现在修夜擎的身边，哈尼公主目光热切地望着他，不掩饰眸子里的喜欢。 哈尼公主长得很漂亮，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带着异域的美感。 浑身凹凸有致，散发着魅惑。 这样的女人主动送上殷勤，一般男人都不会受得了。 修夜擎偏偏就是那不为所动的一个。 他目不斜视地向后退了一步，并没想别的男人那般，将视线在她的胸口流连，而是淡淡开口：“公主误会，本王来找未婚妻。” “未婚妻？你……你有未婚妻了？”哈尼公主双眉挑起，显然并不相信他的话。 修夜擎俊眉一扬，“本王很早以前便告知与你……” “我以为你是骗我的！你怎么能有未婚妻，这不可以。”哈尼公主急匆匆地打断他的话。 “怎么就不可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小九叔年龄到了，找个女人结婚，很正常。”修逸朗声音嘲讽，站住为修夜擎解围。 哈尼公主没空与他争辩，认真想了想，说：“你们汉人不是一向一夫多妻吗？你同意让她做小。” 韩如月双眉扬起，没料到哈尼公主竟会说出这种话，驳斥道：“哈尼公主是否误会了什么？九王爷和我的婚事是由皇帝做主，就算你的鞑子朋友，也不能违背天子的话。” 哈尼公主眉头一皱，眉心就出现几条深深地痕迹。她明白皇帝对于汉族人的异议，又不想放弃修夜擎，一时间找不到任何说辞。 “时间快到了，几位爷还是请进赛场吧。”一名内侍恭敬提醒着，他看到哈尼公主的刁难，故意出声为修夜擎解围，只想寻一个善缘。 像他们这些没根的人，为了能在皇宫里活下来，是绝对不能得罪人的。 若是可以广结善缘，当然要把握住机会。 修夜擎看了内侍一眼，后者越发恭敬。 他对韩如月点点头，便不再理会哈尼公主，向场地走去。 哈尼公主看着他的背影，气得跺了跺脚，对着韩如月用生硬的汉话说：“他是一个英雄，让我看看，你能不能配得上他。若是不能，你就要把他让出来。英雄只能和最优秀的女人在一起。” 一开始，韩如月不喜欢她看修夜擎的眼神，可她直白的说出来，反而生不出气来。 不过在爱情面前，她是绝对不会退让的。 第219章比试开始 韩如月笑了笑，一句话也没说，同样向场地里走。 红队和白队都进入场地，在正中央，摆着一个长长的桌子，上面放着弓箭、木剑等等武器。每一个都是经过特殊处理，并不会对人身体造成危害。 韩如月计算了一番距离，随后开口：“我们这里锦夏功夫最好，一会便由她来反击，我们来保护她。” “凭什么要听你的话？你算什么东西，也能对我们指手画脚？”三公主嗤笑一声，显然对韩如月的话格外漫不经心。 韩如月并没有生气，只是将韩宓和韩满月叫了过来，一起围住云锦夏。 “云锦夏是我们里面功夫最好的，必须要保护好她。” 韩宓重重点头，迟疑地说：“我体力不好，不到万不得已，由我来先牺牲。” 韩满月没有发表态度，而是盯着场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韩如月就当她默认了。 前面的门被打开，大家很快进入，走入空旷的场内。 “哈哈哈，我们杀惯了猛兽，这还是第一次射人玩，大周的人就是想象力丰富。”一道粗狂的笑声嚣张响起，魁梧大汉脸上遍布胡须，眼神幽暗地看着场地里的女人，“这一个个长得细皮嫩肉，就应该乖乖躺在床上，若是伤了皮肤，可如何是好。” “胡列，莫要胡说。”修逸朗冷冷地质问一声，吊儿郎当的笑容尽数收起。 胡列满不在乎，张口还要说，就看见白队里面有一个面容出众的女子，不由得惊为天人，“那女人长得好漂亮，可许配了人家？” 修逸朗有不好的预感，“你说哪个。” 胡列指着韩如月，“就是那个，长得最漂亮的那个。她若是没有人家，我要把她拉到自己的帐……” 砰。 他话还没说完，就感觉一股大力拽住腰部，将他掀翻倒地。 他慌忙抬头，就见穿着一袭白衣，面容冷得好似覆盖冰霜的修夜擎冷冷地望着他，“注意你的言词，那是本王的未婚妻！” “娘希匹的，我只是随便说说，你犯得着动手！”胡列的声音好似炸雷，暴脾气来了，撸起袖子便要教训修夜擎，被后者随便一点，便又被推翻倒地。 不管胡列如何出击，都不能靠近他身边，渐渐的便也失去了抢夺的心思，只能狠狠啐了一口，转身上马。 “我说不过你，便从比试中看看谁更厉害！” 修夜擎英俊的面容上挂着疏离的冷淡，透出的无穷压迫感，令人心跳加快，只觉得有一座无穷的大山压.在身上，不管有什么不好的念头，在此时都歇了心思。 胡列忍不住猛抽马屁.股，率先冲入了场地。 这场比试之中，他们只能在百步外活动，不能再往前靠近，否则就会按照失败处理。 听到内侍尖锐地“开始”，所有的女人都跑动起来。 地上遍布沙石，还没长出青草，少女们在上面奔跑，会觉得脚底发疼，江姿等人的速度明显慢下来，惊叫着落在最后。 冲在前面的反而是云锦夏和鞑子那边的黛拉。 黛拉对自己的速度格外自信，没想到一个大周的女子能追上自己，不由得萌生攀比的心思，加快了脚步。 一时间，她们两个将后面的人远远甩下。 “临时变换规则，三次响锣后，才可以拿起武器一次。”内侍尖锐地嗓音突然响起，随后便敲击到锣鼓上，让红白两队所有人的猝不及防，只能停下。 “可恶，你们大周耍诈！”黛拉恶狠狠地盯着云锦夏，仿佛在看骗子。 云锦夏也很无辜：“我也是才知道这项临时通知，之前并不知晓。” 不管她如何解释，黛拉都不肯相信，显然是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小九叔，我们派出谁好？”表面上负责的人是修逸朗，可他背地里却更喜欢向修夜擎请教。 “你是领队，我们都会听从你的指挥，不管你排遣谁，都不会有异议。” 修夜擎淡淡说着，深邃的眸子牢牢盯着场地里的韩如月，根本不敢眨眼。哪里还有心思去想其他。 修逸朗看他的模样，叹口气，便点了李将军的儿子李耀，第一个设计。 对面派出的鞑子看了一圈，瞄准落在最后，也更靠近他们的江姿。 叮当。 “啊！”江姿惊叫一声，捂着大.腿，软软地倒在地上，疼得小脸苍白。 为了方便，她将铃铛垂在腰上，没想到鞑子在射箭时会这么使劲，就算箭头被软木塞住，可依旧疼得她喘不上气。 “哈哈……”那鞑子发出猖狂的笑，用鞑子语对着身后的人说了一句，大家都哄堂大笑起来，面容格外淫邪。 众人一看，便料定他绝对没说什么好话。 江姿下场后，非常不幸地抽中鞑子那边出的题，她并不会，因此没有回场地的机会。 很快便轮到白队。 李耀的父亲驻守边关，是一名难得的猛将。李耀到了岁数，眼看也要上战场，骑射也是学过的。 他一脸的得意，格外看不上那些皇子，觉得他们不过出身比自己好一些，武功未必有自己强。 李耀骄傲地说：“你们尽管看着，看我如何为大家拿下一分！” 语毕，他拉起长弓，瞄准红队。 这才发现，红队都很能跑，竟是跑到那么远的距离，他并不好射中，更何况要射中铃铛了。 他瞄准半天，射出羽箭，却并没射中红队女子，而是软软地坠.落在土地上。 鞑子们又是一阵哄堂大笑，皇上的面容变得不太好。 五皇子脸色也很难看，但他没说什么，只是让李耀回到队伍里。 韩如月等人继续奔跑。 由于临时改变策略，她们便只是往远处跑，并不再试图接近武器，只求不让他们射中自己。 可红队的鞑子各个骑射了得，将白队的女孩射下的越来越多，最后只剩下，三公主、六公主、韩如月、韩满月、竹阳郡主和云锦夏。 韩如月没料到自己那怯弱的妹妹还坚.挺在最后，不由得多看她两眼。 韩满月脸上布满了汗水，目光却异常坚韧，这一刻仿佛换了一个人。 反观红队那边，只有一人被射中，还是云锦夏抢到弓箭后，将其中的一个射中，白队派出的那几个人，竟是没射中任何一个。 场面一时间变得有些难看。 第220章让给我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六公主，我们保护住云锦夏吧，否则这次真的有可能会输掉比赛。” 韩如月劝着六公主，接受自己的计划。 “谁说不相信你了！前提是，我得能追上你们啊！”六公主脸上都是汗，穿着粗气，“我这辈子都没跑得这么快过，我要累死了！” 她的小脸气急败坏，同样被这场比试激发出源源不断地斗志。 “一会我们将云锦夏围在中央，只要她没被出局，我们就有机会！” 现在鞑子那边已经知道云锦夏的能耐，已经开始对她发动攻击。 云锦夏跑了这么久，只有双颊变得红润，喘都不喘，“你们保护好自己吧！不用保护我。” “那怎么行，你是我们的希望。”六公主瞪眼，“行了，我已经知道你的意思，就按照你说的去做。” 另一边的竹阳郡主也跑不动了，可她不想被随随便便清除场地，她还有一件大事没做。 砰。 锣声响起，竹阳郡主故意在韩如月的身边停下。 韩如月能感觉到她有不好的意思，连忙向旁边一躲，却还是和她距离极近。 竹阳郡主灿烂一笑，“韩如月，你不累吗？不想下去休息休息？” 韩如月回应同样的笑容，“郡主若是累了，经管声明便是，不用问我。” 眼看着有鞑子瞄准了这边，竹阳郡主悄悄抓住韩如月的袖子，“你说，我若是使劲儿一拽，你的铃铛响了，是不是就要下场了？反正我也跑不动了，能在下去后，拖着你，到也不错。” 韩如月眸子闪了闪，怎么也想不对，竹阳郡主讨厌她到拉着她做垫背？ 这到底是什么逻辑？ “竹阳郡主，看台边上可有众多人盯着呢。你若是将我也带着离开队伍，万一被皇上责怪起来，可如何是好？” 韩如月不相信她会不在乎皇帝的评断。 竹阳郡主的眼神果然闪了闪。 韩如月再接再厉，“竹阳郡主深明大义，皇上一直都很欣赏，若是能趁此机会得到他老人家的青睐，想必对你的婚事也能颇有助力吧？” 竹阳郡主嗤笑一声：“韩如月，别以为你被皇上下旨赐婚，便人人和你一样。” “我是不知别人怎么想的，只是觉得郡主你是聪明人，应当能清楚有一个好姻缘对未来的重要。” 韩如月压低声音，她知道竹阳郡主喜欢五皇子，便故意给她画了一张大饼，让她觉得为大周争光，便可以向皇上提及嫁给五皇子的要求。 果然，竹阳郡主心动了。 求了两辈子，难道这个男人她还是得不到吗？ 竹阳郡主看着五皇子的方向，越发不甘心。 终于，她松开了手，令韩如月微微松了一口气。 搜。 羽箭飞过，射中竹阳郡主的腰间，她闷哼一声，却没发出惨叫。 望着她被带走的背影，韩如月提高了音量，“郡主，我知道，你不会故意回答不上来的。” 竹阳郡主脚步一顿，随后冷冷地丢下一句：“你不是我，又怎知我会如何决断。” 话是这么说，可没过一会，竹阳郡主将问题回答正确，重新回到场地。 这也再次证明韩如月的猜测，之前下场的那几个人未必不会题目，只是不想答对再重新回到场地上罢了。 比赛继续尽心，饶是韩如月经常断缆，此时也变得有几分力不从心。 她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和余下的人围成一团，将云锦夏护在正中央。 白队只剩下韩如月、云锦夏和韩满月，对面却还有以哈尼公主的五人。 “怎么办？这次若再被她们抢到武器，我们会不会输？”韩满月担忧不已，刚刚几次的武器抢夺，都被鞑子抢了去。 “还有两次锣鼓，到时候再说。”韩如月擦掉脸上的汗水。 不得不说，她的提议还是很管用的，三个人抱成团，便会将铃铛挡住，鞑子那边没讨到好处。 又是一次锣响，她目光看向远处，这回站在射击位置的是修夜擎。 他操控着坐骑，绕着场地转了一圈，似乎在寻找角度。 终于，他在一个位置停下，拉开弓箭。 “九王爷不会是疯了吧？怎么能在那种地方射击？那地方要比他刚刚站着的地方远多了！” “九王爷就算想弃权比赛，也不能做得这般明显。” 看台上响起议论纷纷地声音，显然都为修夜擎的行为不耻。 有一些传到修夜擎的耳中，可他全当没听见。 拉弓，射箭。 嗖…… 羽箭飞出，带着破竹之势，竟是发出两个铃铛声。 场面为之一静，不敢置信修夜擎竟靠着一箭射中了两个铃铛。 被射中的鞑子少女也是一脸意外，直到被侍卫请下场地，才回过神来。 大周这边还以为她们会指责修夜擎作弊，出乎意料的，她们对他竖起大拇指，表露出由衷的敬佩。 两人下去都没回答出问题，一时间白队和红队都只剩下三人在场上。 “公主……”黛拉张口要说什么，被哈尼公主拦住，“你什么都不用说，这场比试，我们必须赢！” 黛拉目光变得坚定，看着白队，说：“公主，那个高个子有点功夫，矮个子体力就要耗尽。” “不用盯着她们，把韩如月给我赶出去。”哈尼公主目光坚韧。 她从来没遇到过向修夜擎这般优秀的男人，尤其看他可以百步射中两个铃铛后，她对他越发心动得无以复加。 她要得到他。 韩如月只觉得一道不讨喜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让她格外不舒服。 同样注意到的还有云锦夏。 她主动上前，将韩如月护在身后，“如月，你放心，有我护着你！” 敢欺负她朋友，得问问她同意不同意！ 这么想着，云锦夏对于武器的抢夺更加上心。 当能行动时，她使出全力，终于抢到武器，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鞑子射了下去。 “姐姐，下次鞑子射箭，若是瞄准我的话，你能不能帮帮我。”鲜少开口的韩满月突然开口，说出的话，竟是让韩如月替她下去。 第221章韩满月出局 面对韩如月的视线，韩满月羞愧的垂下视线，却也并不会觉得有多不耻，而是轻轻地说：“你已经被皇上赐婚，我和大皇子的事，却还一点动静都没有。二姐姐，难道你就不能帮帮我吗？只要我能坚持到最后，便能向皇上请求心愿了。” 韩如月叹口气，“满月，不是我不想帮助你，你有没有想过，最后留下你自己，这个任务能不能获胜？” 韩满月眼睛闪了闪，“难不成留你到最后，你就可以让大周获胜？别逗了，你不会射箭，也没了体力，凭什么能赢？” 韩如月看着面前的妹妹，没错过她脸上的不屑。 原来，这才是她真实的模样吗？ 她的真性情，并不如外表那般怯懦无害，而是自私只想着自己？ 在确定这一点后，她发现自己，一点也没有生气，依旧平静地开口：“若留下你在最后，你有什么办法取胜？” “就算我不能取胜，好歹我是坚.挺到最后的。看在这个面子上，皇上不会满足我一个小小的要求？更何况，皇上早就应该下旨，为我和大皇子赐婚。” 韩满月说得义正言辞，仿佛皇上若是不给她赐婚，便是一件出尔反尔，非常不道德的事情。 韩如月听了怎么都觉得别扭。 就算再嚣张的人，也不会想挑战皇帝的威信。 韩满月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韩如月的回复，顿时不高兴了，“二姐姐，你到底有没有再听我说话。” 韩如月抬起眸子，义正言辞地说：“满月，我们应该努力做到谁都不要失败，而不是担忧谁被射中怎么办。” “说得到是轻巧，不愿意帮我，你直说就是。”韩满月嘀咕一声，她以为说的够小声，还是被韩如月听见了。 韩如月没试图令她接受自己的思想，有些时候，她说的再多，对方却不一定愿意听。有那个功夫，还不如多想想，怎么才能将三人的铃铛保护住。 两人都是一阵沉默，锣响后，又按照事先约好的方式，三个人围成一团。 “哼，真以为这样的招数会次次成功！”胡列冷哼一声，举起弓箭瞄准，对着三人最小的身影，射了出去。 “啊！” 韩满月膝盖窝被射中，钻心的疼。发出一声惨叫，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由于她身体动了，铃铛发出响动。 由于并不是直接射中在铃铛上，大家都有些犹豫，正不知如何是好时，胡列大声说道：“规则上说铃响便是射中，她的铃铛响了。” “当真无耻，竟挑规则的漏洞！”李耀狠狠啐了一口，面容带着不耻。 原本他为自己一箭都没射中，而感到愧疚，此时有机会，连忙跳出来对这胡列就是一顿埋汰。 “九王爷，这次还是你上吧！再来一个百步穿杨，将她们两个一起射下去。” 李耀手舞足蹈地指挥着，将原本应该是自己的机会，让出来给修夜擎。 修逸朗蹙眉，“这样算不算破坏规矩。” “他们都能破坏，凭什么我们不能！反正规矩里也没说一定要按照顺序射箭！”李耀生怕自己再丢脸，说什么都不敢上了。 修夜擎并没动，“该是谁就是谁，一个乱了规矩，所有人便都乱了。”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死板，乱了能怎么地！”李耀气得想骂人，“好好，你不射箭，那我上，射不中，你可别怪我！” 李耀看了看方向，这距离，自己一定射不中了，也不瞄准，胡乱射了一气。 果真，没中。 鞑子那边一直嘲笑，李耀觉得脸上挂不住，恶狠狠地瞪了修夜擎一眼，转身就出了场地。 “小九叔……”修逸朗担忧地开口。 修夜擎抬手，制止住他即将说出的话：“没事，继续。” “这样下去没办法，我们得出击了。”云锦夏看了看距离，下定决心。 “我的体力消耗得差不多，这样吧，我帮你拦住她们，你去拿武器。”韩如月擦掉额角的汗水，肺部火烧火燎的疼。 云锦夏诧异地望向她，“你怎么拦住她们两个人？” “你别管了，我有办法！”韩如月跳转方向，突然对距离自己最近的哈尼公主跑了过去。 云锦夏远远地看着，听不见她说了什么，哈尼公主突然一脸气急败坏，追着韩如月跑了过去。 原本还跟着云锦夏的黛拉听到哈尼公主的呼唤，也转身向她的方向跑。 没有了竞争，云锦夏很快拿到武器。 韩如月拼着最后的力气，努力又将她们引到最靠近云锦夏的距离。 当。 锣声响起。 韩如月从来没觉得这声音会如此动听。 她颓然倒在地上，动都动不了。 “汉人果然狡猾，你居然耍诈！”哈尼公主很快意识到自己糟了暗算，漂亮的面容布满盛怒。 韩如月挥挥手，喘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勾起唇角，露出灿烂的笑。 “成王败寇，谁让你们技不如人。”云锦夏利落地拉起弓箭，将更高壮，体力还很充沛的黛拉射了下去。 哈尼公主眸子眯起，冷冷开口：“你会为自己的选择而后悔的！” 她并未因为赛场只剩下自己而担忧，反而整个人都变得冷酷起来。 韩如月任由云锦夏将自己搀扶起来，“公主，很抱歉，战场上兵不厌诈，想必您也应该听过才对。” 哈尼公主冷哼一声，偏过头去，显然并不想再看她们。 韩如月压低声音：“接下来轮到鞑子射箭，我若是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会选择你，到时候我们站在一起，我会为你挡着。” “不行！这怎么可以！”云锦夏脸色一变，英气的漂亮面容上布满了不悦。 “没有什么行不行，只要能取得最后的胜利，这点牺牲，我不在乎。”韩如月面容淡淡地，本身这场比赛，她就并不是很想参与。只是被竹阳郡主陷害，才不得不比试。 云锦夏想说什么，到底没说出口，抿着双唇，目光沉沉地望着韩如月。 韩如月牵起唇角，露出甜美的笑容，犹如徐徐绽放的花蕊，带着清新素雅，沁人心脾。 很快，鞑子的勇士上了战场，他拉起弓箭，正如韩如月预料地那般瞄准了云锦夏。 第222章胜利 韩如月眸子一闪，刚要冲到云锦夏前面，将弓箭挡住时，那羽箭像是被无形的手控制住，骤然加速，绕过韩如月，射中云锦夏的铃铛。 韩如月愣住，不敢置信地望去，就见那大汉对她哈哈大笑，雄厚的声音在整个赛场响起：“不要以为我族人都是傻瓜。” “胡列射得好！” “对，就应该让这些大周人看看，我们没有弱者！” 鞑子们用不熟练的汉语赞叹着，叫胡列的壮汉脸上越发得意，又看了韩如月一眼，那眼神之中，好像划过了很多东西。 韩如月连忙垂下视线。 现在只剩下她和哈尼公主，就算对方贵为公主，体力明显是强于自己的。 她唯一能和对方抗衡的，也只有智慧。 她必须要想尽方法，在修夜擎上场前，不能让鞑子射中自己！ 韩如月握紧拳头，暗暗发誓。 随即，整个赛场上，都能看到那抹白色的身影四处跑着，借助风向和地势，一次次地化险为夷。 “下面那个是谁家的女儿？”皇上身体疲惫，强撑着坐到现在，看到韩如月，突然来了兴致。 皇后的视线也没从韩如月身上移开过，听到皇上的问话，答道：“她是韩斌的二女儿。” “韩斌？被赐婚给夜擎的那个姑娘？”皇上在脑海里搜索，可算想起韩如月是谁。 “正是她。”皇后眸子眯起，提到修夜擎，她总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还真不错。”皇上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随后便闭上嘴.巴，看着赛场。 在韩如月的顽强坚持下，修夜擎很快上场。 韩如月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也不管什么形象，整个人再也动不了。 与修夜擎的目光对视时，她露出灿烂的笑，清楚自己做到了。 只要站出来的人是他，她们就赢定了。 羽箭冲出长弓，划破空气，射中哈尼公主的铃铛，正如射中她的心。 明明很疼，却还是忍不住被优秀的修夜擎吸引。 “我输了。”哈尼公主走到韩如月的面前，向她伸出手，“以前我觉得你很弱，配不上优秀的修夜擎。不过，今天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会吸引他。你很好，请好好对他。” 韩如月笑容加大，“我当然会，因为他是我的男人。” 哈尼公主望着那张灿烂的笑脸，突然觉得释然。 这样就够了，她也没什么好失落的。 任由黛拉将自己接走，哈尼公主强迫自己，不要去看修夜擎。 她是骄傲的公主，既然 得不到，便去寻找值得她付出一切的。 修夜擎从马上跳下，站在韩如月的面前，“你没事吧？” 韩如月摇头，“没事，就是好累。我活了这么久，第一次跑了这么多路。” 修夜擎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深邃眸子里的温柔好似要从眼睛里溢出来，“你才多大，便用活了这么久形容。” 韩如月心想，自己的心里年龄可大了，活了两辈子，还不够久吗？ 只是面对他时，她并未说出来。 众目睽睽之下，修夜擎不能碰她。 韩如月只得自己一步一步地向前，由韩宓和云锦夏搀扶着，跪在皇上面前。 “多亏九王爷等人射箭功夫了得，臣女幸不辱命，险胜哈尼公主。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一个幸不辱命，不愧是朕皇家的儿媳，没给朕丢脸！”皇上龙颜大悦，当场赏赐韩府，以及所有参与比赛的人。 韩满月想趁机提起自己和大皇子的婚事，可大皇子从始至终都不看她一眼，又让她心口难受，也赌气没有开口。 韩如月是真的累坏了，皇上恩准让她回到院子歇息。 由韩宓送了回来，清泉忙紧忙出，“二小姐，奴婢为您准备好了器皿，不如先泡温泉，随后再歇息？” 韩如月想想，泡温泉的确能缓解身体上的疲惫，便点头同意。 清泉便将她搀扶到独属于韩家的浴场。 韩如月并没要清泉在跟前伺候，而是她先去旁的地方等着，她自己懒洋洋地泡着澡。 舒服的温度驱散了疲惫，正当她舒服得就要昏昏欲睡时，门口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韩如月以为是清泉进来给她送东西，并未睁开眼，而是问道：“怎么又回来了？” 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回应，令她心中一震，迅速地睁开眼，就见打扮得异常华丽的太子站在距离她不远的门口，与她的目光对上后，露出谄媚的笑。 “韩二小姐今日当真好风姿，看得孤心里全是你的身影，忍不住来找你。” 韩如月身上穿着肚兜褥裤，可已经被温泉水沾湿，湿漉漉地黏在身上，根本起不到作用。 她慌忙地向温泉水下面躲了躲，气急败坏地开口：“太子殿下，你这番做为当真大丈夫？” “大丈夫不大丈夫孤不清楚，孤只知道孤被你吸引，想要将你收入后宅之中。”太子殿下大言不惭地说着，仿佛将韩如月收到自己的后宫，对于她来说，是多么大的恩赐。 韩如月眸子里划过冷冽的光，看向一步步靠近自己的太子殿下，一脸厌恶，她最讨厌他这种人，就算他贵为太子，也不应该做出这种纠.缠不清的恶心举动。 “站住，你若再上前一步，我可就不客气了！” “你要怎么不客气？孤这喜欢你这双眼睛，不管是笑的时候，还是生气的时候，都生机勃勃地好不美丽！” 太子搓着双手，明明有着一张英俊的相貌，偏偏做出重重令人发指的举动，让人即反感，又厌烦。 韩如月眼见他根本不听，还将手指放在扣子上，解开了自己的衣带，厌恶到极致的她，连连向后退去。 “韩如月，孤劝你老老实实地配合孤，看你那一身细皮嫩肉，孤可舍不得在上面留下伤痕。” 太子说是这么说，却将腰带攥在手里，脸上的笑容越发不怀好意。 韩如月一步步地退后到最边上的角落，双脚在温泉底下探索，在感觉到脚下一空时，她眼睛一亮。 九华山的温泉都是连着的，只要找准地方，她便可以通过出水口离开这里。 第223章温泉遇险 “你别躲了，春宵一刻值千金，让孤好好疼爱你。” 太子迈入水中，淫笑着向韩如月扑去。 韩如月深吸一口气，钻入自己找准的出水口，顺着石头的方向，墨黑往里面游。 后面响起太子气急败坏地骂声：“你去哪了？快点出来！既然你一次次地不给孤面子，孤一定要好好的教训教训你！” 韩如月加快动作，生怕会被太子抓住。 就在胸腔里的空气俨然要到极限之时，前面豁然开朗，韩如月来到一处宽阔的大温泉池子里。 温泉的雾气冉冉而起，带着白色的青烟，将周围的景象蒙上一片模糊，方言望去，只能看到一轮弯弯的月亮挂在夜空，发出皎洁的光芒，为远处的九华山，近处的楼阁镀上一层淡淡的亮光。 韩如月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也不知道太子会不会追不过来，不敢在这里耽搁，连忙展开双臂，在池子里游了起来。 光顾着逃跑的她，没注意到远处的林子里，静静站立着一道颀长的身影，感觉到池子里有来回的水声，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悦。 “你不是说温泉没人，这响动又是如何？”修夜擎打算清理掉身上的尘土，特意派出斐十五检查过，皇家温泉里并没有人。 斐十五一脸的委屈，他明明看过没人的，这水声又是从哪里来的。 他刚要向前再去检查，就被修夜擎拦住脚步，“不用你了，本王自己去看看。” 能到这个池子来的，一般都是五皇子他们，若是见到斐十五，反而不好。 修夜擎迈出步子，以为不是看到修逸朗，便会看到修易杰，怎么也没想到，会在池子里看到一个女人。 只睨了一眼，他便快速收回视线。 可他是习武之人，就算躲开的再快，刚刚的情景依旧嵌入到脑海里。 少女侧着对着他，披散着墨发，挡住面容大半的容貌，可仅仅是一瞥，他也认出，那少女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韩如月。 她肤色白皙滑嫩，在皎洁的月光照耀下，发出淡淡的光泽。长长的睫毛像小扇一般轻盈眨动着，好似震颤的蝶翼。 “如月，你怎么在这里？” 好奇她为何会出现在这儿，令修夜擎扭头看向她。 却没料到，韩如月游到岸边，撑着石头，破水而出。 被肚兜包裹着的浑圆，就这样明晃晃的暴露在他的眼前，光滑如凝脂的肌肤，更是细腻得仿佛发光。 修夜擎喉结吞咽，还以为是月光迷花了眼，让他看到误落凡尘的仙女。 韩如月也看到了他，吓得惊叫一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缩回到温泉之中，护住自己的重点部位，“九王爷，你怎么在这里。” “这是我应该问你的，你可知道，这是皇家浴场，随时都有可能人来。” 修夜擎俊眉一拧，脱下外袍，面向韩如月，挡住自己的视线，“你快上来，我带你离开这里。” 能遇到修夜擎，总比遇到太子强。 韩如月也来不及去想男女有别，连忙从温泉之中站起身，穿上修夜擎的衣服，简单地将太子的事情说了一遍。 “好啊，他的胆子越来越大了！”修夜擎冷哼一声，右手挥出，隔着一丈远的石头凭空爆炸，砰地一声碎成千万的粉末。 他将韩如月搂在怀中，“让你受苦了，我不会让他有机会再欺负你。” 他目光沉沉，将她从上到下包裹的严严实实，弯身抱在怀里。 韩如月缩在他的胸口，只觉得从来没有的安全感将她包围，令她不用再担心受怕，不用再忍受太子的骚扰，忍不住抓住靠近他的胸口的布料，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 看到她周身流露出的脆弱，修夜擎双唇紧紧地抿起，怒火越来越大，冲动得令他恨不得杀了太子。 抱着她往外走，外面突然响起嘈杂的人声，常年跟在太子身边的李德云，对着修夜擎意思意思行礼：“杂家叩见九王爷。” 修夜擎抿着双唇，目不斜视地绕过他，被他横跨一脚挡住去路，“九王爷这是从里面出来？可看见不对劲的人？” 李大爷一边说着，一边对韩如月探头探脑，试图看清她的长相。 修夜擎双手一紧，将她牢牢护住，盯着李德云的眸子仿佛要杀人，“看什么看！” 李德云心里嘎登一下，被他的锐利吓住，垂下视线，却还是没让开脚步，“杂家在找贼人，担心是九王爷怀中的这一个，不知九王爷能否将怀中人让杂家看看？” “你算什么东西，也能威胁到本王。”修夜擎的声音很轻，却是寒冷异常。 李德云暗道不好，下一秒，胸口疼痛不已，他便已经斜着飞了出去。 “别来烦本王，否则，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修夜擎目不斜视地向前走，周身泄露的强大霸气，震得所有人不敢上前。 等他出了视线，内侍们才七手八脚地将李德云扶起来，争先恐后地问着：“李公公，这可怎么办啊？回去如何向太子殿下交差？” 李德云揉着胸口，疼得面部扭曲，“还不简单，将一切都推诿到九王爷身上，就说他才从温泉离开，谁知道人是不是他带走的。” 李德云目光阴狠，满脸横肉，恶狠狠地盯着修夜擎的背影，在心里呸了一声。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杂种，别以为皇上宠爱你，太子就也会纵容你！ 等太子登基，有你好看的！ 看你到时候拿什么狂妄！ 修夜擎抱着韩如月，穿过长长的走廊。 夜晚寒风凌冽，就算有修夜擎的外衣包裹，韩如月还是觉得后背发冷。 想到只穿着单薄里衣的修夜擎，韩如月一阵担忧，不由得从衣服里探出一张小脸，“王爷，您冷不冷？” 踢了李德云一脚，修夜擎的火气发泄不少，看着她担忧的眸子，心里更加舒坦。 “软香柔玉在怀，自然不冷。” 韩如月感觉到自己被调.戏了，双颊微微发红，娇嗔着瞪了他一眼，“那你就一直冻着吧。” 随后，又将自己藏到衣服里，气鼓鼓地哼了一声。 修夜擎被她孩子气的举动逗得发笑…… 第224章营救 修夜擎抱着韩如月回到自己的院子。 斐十五见王爷这么快回来，怀里还抱着一个，惊讶得差点下巴掉下来。 “去把本王为韩二小姐准备的衣服取来。” 修夜擎冷声吩咐着，斐十五一愣，对九王爷怀里的人是谁越发好奇起来。 竟是能穿韩如月衣服的，一定不是普通人。 在修夜擎的瞪视下，斐十五不敢犹豫，连忙跑了出去，让宫女拿着一套崭新的衣服送了进来。 修夜擎并未让宫女进屋，而是在门口接过，随后阖上，阻断所有的视线。 “你先试试，看看合不合身。”修夜擎将衣服放到净房里。 韩如月看着漂亮的花色，好奇地问道：“这是你什么时候为我准备的衣服？” 修夜擎没回答，哪怕明知道里面的人看不见，他还是为自己变红的脸颊而不好意思。 韩如月将衣服快速穿好，没想到这衣服非常合身，就像量身定做的一般。 她从屏风后面出来，看着修夜擎的眸子满是探究，大有他若是不说，她就不会善罢甘休地架势。 修夜擎玉润的耳垂红成一片，万幸在黑暗之中，并不明显。 “咳咳，这里是本王的产业，便也会是你的，自然要在这里准备你的东西。” 修夜擎简单地说着，韩如月却是听懂了。 原来爱屋及乌，他竟是在很久之前，便已经接受自己融入他的生活！ 说不感动是骗人的。 韩如月心里暖洋洋的，望着修夜擎的眼神，充斥着莹莹光芒。 她刚要说什么，外面便响起嘈杂地叫嚷声：“小九叔，孤听说你回来了，特来看望你！你的侍从当真没眼色，竟是拦着孤，不让孤进。难不成你不应该出来说道说道？” 修夜擎蹙起双眉，深邃的眉眼里流露着被打扰的不悦。 韩如月秀美的脸变得越发冷漠，狠声说道：“太子当真过分，难不成他敢公然来抢？” 修夜擎让她上床，将幔帐放下，“我出去将他赶走，你别出来。” 韩如月明白自己不能给他添乱，便听话地往里面缩了缩。 她才躺好，正房的房门就被人大力踹开，太子嚣张地声音近在咫尺：“小九叔果然在这里，孤叫了你那么多声，你一点都不回复孤，是想怎样？” 修夜擎冷冷地站在床榻前，也没起身拜见太子，仿佛他只是不存在，淡淡启唇：“本王刚准备就寝，不知太子有何事。” 他的身上还穿着里衣，一副刚从床榻上下来的模样，这么说到不算说谎。 太子浓密的眉毛向上扬起，难不成修夜擎真一直在床上，没和韩如月在一起？ 他的视线忍不住落在床榻之上，努力借助隐隐约约的光线，通过幔帐，找到了一道隐隐约约的身影，心念顿时一动。伸手就要撩起幔帐，被旁边的人狠狠抓住手腕。 “太子，你不会是有雅兴，想要看别人的私密事吧？” 太子哎呦哎呦地痛叫着：“松手，松手！你要捏断孤的手腕了！” 修夜擎英俊面容上挂着的冷漠，深邃的眸光让人看不出情绪，声音冷得如同冰渣：“只要太子不再打扰本王的雅兴，本王便送手。” “大胆！你可知道孤是谁！孤愿意给你两分脸面，叫你一声九叔，你别给脸不要脸，和孤摆出长辈谱！” 修夜擎眯起双眼，挡住眸子里透出的疏离与无穷的压迫感，“太子，你敢再说一句？” “孤有什么不敢，孤就要看看你床上的女人是谁！”太子嚣张地瞪着眼睛。 他被韩如月勾得心痒难耐，使了好多的计策，却都没能得到韩如月的注意，便萌生毁了她的心思。 只要她名声臭了，提前报料出不好的消息出来，就凭皇上对名声的爱护，怎可能容忍修夜擎娶一个名声不好的女人做正妻！ 到时候，修夜擎为了保护住在皇上心里的印象，还不是将韩如月丢下。还不是任由他这个太子随便处置！ 太子阴邪地笑了，明明有着一张英俊的面容，就因为他周身的猥琐气质，显得格外丑陋。 修夜擎眉头深锁，冷冽的眸光上下打量他一圈，突然从周身迸发出的冷漠，深沉得令人歇了心思。 “太子，都是成年人，床上的事情，就算皇兄也不会管本王，难不成你还想管到你九叔的床上？” 这话仿佛一个大石，落在太子的身上，他浑身僵硬，好似被压成一块铸铁，动都不能动一下。 过了好半天，太子才将这股恐惧压下，重重念头在心里闪过，突然灵光一现，气急败坏地开口：“孤被刺客刺伤了，孤怀疑你床上的人是刺客！” 修夜擎冷冷一笑，将太子甩了出去，看着他狼狈地跌了一个狗吃屎，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低沉的嗓音带着轻飘飘地漫不经心：“太子当真有意思，本王床上的柔弱美娇娘，怎会是刺客？” 太子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气急败坏地指责：“你说什么都不肯给孤看，里面没有猫腻是什么？有本事你进去当着孤面来一下，孤就相信里面的人不是刺客！” 太子吼得很大声，一张脸都变得扭曲。 他不相信修夜擎会和韩如月在床上当着众人面亲热。 若是他敢，只能说床上只是一个随随便便的烟花女子，并不是韩如月。 在太子的目光注视下，修夜擎突然笑了。 修夜擎很少笑，只是当他真正笑起来时，帅气的面容越发精致，好似一个发光体，让所有人屏住呼吸，一时间不敢出声，生怕会将这一刻的美好打扰。 还没等太子从他精致的面容中回过神来，修夜擎就将脸上的表情收拾得干干净净，转身向床榻走去。 他走得很慢，目光仿佛穿透幔帐落在里面的人身上。 韩如月与他的目光对视，心跳骤然加速，呼吸越来越快，紧张得好似快要喘过气来。 她已经猜到了修夜擎的打算，为了将太子糊弄走，只有这一个选择才是最简单的。 哪怕知道如此，她还是浑身不舒服，从心底升起燥热…… 第225章 **** 穿着白色里衣的修夜擎迅速掀开幔帐，不给太子看清里面人是谁的机会，借着高大的身材，挡住韩如月。 他与她的距离很近，深邃的眸眼只倒映着她一人的身影，将她牢牢捕获住，仿佛能溺毙在深邃的眸子中。 他的左手覆盖住她的脸颊，右手撑在她的耳畔，缓缓地俯下身子，精准地吻上她的红.唇。 清冽好闻的气息侵略着韩如月的呼吸，她的大脑变成一滩混沌，只能感受着背脊窜过的电流，引发的战栗。 太子直勾勾地盯着里面，忍不住想抬手将帘子掀起来，被恭敬候在一旁的斐十五拦住。 修夜擎耳朵动了动，凭借强大的自控能力，忍住想要继续的冲动，冷冷地嘲讽：“太子还没看过？难不成你有看人亲热的怪癖？” 太子脸色一红，只觉得周围人看自己的视线带着嘲讽，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 “真没想到九皇叔是这样的人，明明外表深明大义，对着韩如月也是一副深情的模样，背地里还不是躲过女人恩。既然九皇叔也好这一口，孤这里有几个不错的女子，可以给九皇叔做个玩物。孤这就回去，将人送过来。” 太子阴恻恻地丢下一句，转身就带着太监们离开。 李德云努力回忆着刚刚见到的，看着太子的背影，小心提醒：“殿下，杂家发现脚踏上只有一双鞋。” 太子阴沉的冷哼一声：“一双怎么了？没准那双鞋子扔到别的地方了！” 李德云还是一脸的深思，太子却不想听了，不耐烦地开口：“你一个没根的人，怎么能了解其中的快乐，闭嘴吧！” 李德云脸上表情不变，恭敬地垂下头，不再言语。 另一边的修夜擎没有移动，还覆盖在韩如月的身上。 韩如月垂下头，躲过他的视线，却更能敏.感地感受到，被他视线扫视过的肌肤，像是被烫到般，瞬间涨红，整个人都变得格外不自在。 她清了清喉咙，嗓音沙哑得不像话：“王爷，让我下去。” 修夜擎深邃的眼眸欣赏着她红得滴血的俏脸，危险地落在嫣红的朱唇，仿佛还能回忆起其中的甜美滋味。 怀里的人儿是他即将过门的妻子，是要陪着他生活一辈子的人，更是他喜欢的人。 只要想到她就在面前，就在床上，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 邪魅地挑起她的下巴，再次吻上她的唇。 不同于太子旁观事的克制，这一次他撬开她的唇.瓣，对她的甜美攻城掠地。 韩如月浑身发软，被掠夺得即将窒息。 修夜擎恋恋不舍地放开她的唇，额头抵着她的，深深喘息。 韩如月感觉到一个不可描述抵得自己不舒服，忍不住动了动，引起修夜擎巨大的反应，将她牢牢地按住，压低声音低吼：“别动。” 韩如月吓得身子僵住，心跳越来越快，仿佛怀揣一只兔子，就要从心口处跳出来。直到他缓缓地将身子移开，她才松了一口气。 “让斐十五送你回去。”修夜擎坐在床尾，微微弯腰，努力让自己变得自然。 韩如月好奇地看了他一眼，“王爷，你刚刚为什么要拿根棍子捅我？” 修夜擎猛烈地咳嗽起来，一张俊脸不知是羞得还是呛得，涨得通红。 韩如月好奇地看着他，不知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引起他如此巨大的反应。 看着一脸迷茫，显得越发娇俏可人的少女，修夜擎胸腔鼓噪，忍不住又吻上她的唇，细细密密的品尝一番。 韩如月被吻得晕头转向，媚眼如丝。 看着变成这样的她，他越发不想让她走了。 可理智却又再告诉她，不能让她留下，生怕做出不好的事情，他深深呼吸，努力让自己的下面恢复安静。随即从柜子里拿出外衣披上，又拿出两个披风，一个自己穿上，一个将韩如月的上上下下 包裹住。 “我送你回去。” 韩如月恢复清醒，上下打量他一圈，“你不是生病了？” “当然不是，走把。” 修夜擎拉着她向外走，一直送到韩府的别院。 他回到自己的屋子，斐十五便一脸古怪地前来禀告：“主子，太子真送了人过来。” 修夜擎眸子转冷，“这种小事还用向本王禀告。” 斐十五缩了缩身子，觉得自己办了蠢事，默默退出院子，让人将两个女人送到别业做侍女。 两个女人还以为凭借自己的美色，以及周身的气质，一定能将修夜擎迷得团团转，没想到连人都没见到，就被送走。 这还怎么完成太子交代的计划？ 她们闹过，也无济于事，只得老老实实地做侍女。 修夜擎在房间里坐了一会，起身来到隔壁五皇子的屋子。 五皇子还没睡，书房的桌子上铺满了地图，抱着一本厚厚的书，不时比照着。 听到门口修夜擎故意加重的脚步，修逸朗抬头，对上他的眸子，露出懒洋洋的笑，“什么风把小九叔吹来了？听说你恋在女人的身上，舍不得出来。” 修夜擎俊眉一拧，深知太子谣言重伤他，邪魅的表情瞬间阴沉如水，冷然开口：“太子越发过分，不能再放纵他了！” “前提说好了，收拾他，可以。皇位，我不做。”五皇子吊儿郎当地回道，语气之轻松，显然对人人渴望得到的权利，一点都不在乎。 修夜擎虽然是五皇子的小九叔，可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相互之间颇为了解，自然也清楚他的个性。并未被他惊涛骇浪的言词吓到，而是睨着他，开口：“你不想做，有的是人想做！” “太子没用，你以为大皇子就行？”修逸朗懒洋洋地托腮，“不管他们谁上位，于你来说，都不是好事情。” 现在皇宫之中唯一有皇位争抢能力的，只有太子、大皇子和五皇子，太子除了正统外，天天不务正业，早就失去朝中人的拥护。 五皇子出身不凡，很快便被众位大臣瞄准，拥护的人也越来越多，偏偏对皇位不感兴趣，只想仗剑江湖，做一个闲散侠客。 大皇子到不差，可惜出身不好…… 第226章我要和你一起面对 “小九叔，难不成你只算了皇子，没算别人？”修逸朗懒洋洋的眸子精光一闪，笑容变得越来越意味深长。 修夜擎并未被他的表情影响，而是当面指使着修逸朗的手下，对太子展开行动。 修逸朗并未制止，而是笑着打趣：“小九叔真是的，为了九皇婶，不肯韬光养晦就算了，干嘛用我的人？这不是让我和太子正面相对吗？” 修夜擎坐在他的对面，拿起桌上茶杯，很惬意地抿了一口：“你不是早就看他不顺眼，我提前帮你行动一番，也无可厚非。” 修逸朗翻了个白眼，他这个小九叔，看着一副神风道骨的模样，其实最坏了！ 被他盯上的，绝对没好下场！ 只希望太子能自求多福了！ …… 韩如月睡了一晚上，只觉得身体好受不少，便得到皇后的召见，说是要奖励十名得胜的女子。 韩如月并不想要那些荣誉，可皇后的面子不能不给，便任由丫鬟为自己打扮。 屋里燃烧着淡淡的熏香，味道好闻，舒缓着神经。 由于要见皇后，因此韩如月的着装仪表，一定要认真打扮过才行。 别院里人手不足，修夜擎也不知从哪弄来了好几个宫女，带着他为她准备的衣服和首饰，送到她的面前。 两个小宫女分别捧着衣服和首饰，恭敬地站在两侧，玉兰拿了象牙梳子，小心翼翼的为韩如月梳头发。那发丝黑亮浓密，在淡淡的晨光下，散发着柔亮的光泽。 玉喜拿起衣服，和清泉一起伺候着韩如月一件件的穿上，抚平衣服上褶皱。 而这时的玉兰已经麻利地为韩如月梳了漂亮的发髻，佩戴上好看的收拾。 韩如月不喜让丫鬟为她上妆，自己对着铜镜，细细描绘着原本就倾国倾城的面容。 一番妆点下来，韩如月周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场，美丽得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二小姐，你这么穿真好看。”玉兰忍不住赞叹着。 就算天气变暖，要想外出，还是要穿棉质长裙。臃肿的打扮，就算有再好的容颜，也显得没有生气。 偏偏修夜擎送来的这一身，完美的将韩如月的美丽衬托，尺寸也意外的合适，仿佛量身定做一般。 韩如月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蹙起双眉。 这种日子，她是不想再引起众人注意的。 这番打扮下来，会不会太夺目了？ 这么想着，清溪进入室内，来到她身边，小声禀告着：“二小姐，九王爷来接您了。” 韩如月着实怔了一下，两人就算定下婚约，他来亲自接她，多少也容易落下口舌，修夜擎到底是怎么想的？ 想归想，韩如月还是面无表情的起身，缓缓走到外面。 修夜擎也是盛装打扮过，就算依旧穿着黑色外袍，那模样还是颇为帅气非凡。 看到丝毫没掩饰，光彩夺目的修夜擎，韩如月似乎能猜到他是故意要两人打扮成这幅模样的。 修夜擎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她，其中的赞美之情，溢于言表。 两人对视了一番，还是韩如月轻笑着打破沉静：“王爷难不成要一直看着我？” “你太美了，本王突然后悔让你穿成这幅模样。”修夜擎毫不吝啬地称赞着。 韩如月很满意他的反应，对他灿烂一笑。 那笑容令修夜擎舍不得移开视线，最后还是凛冽的寒风将他神志吹醒，看着她冻得微红的双颊，他上前一步，为她拉了拉厚厚的披风领子。 韩如月正被迎面刮来的冷风，冻得仿佛被刀割刚想让玉喜把油纸伞拿过来，便有一双大手为她拢住灌风的领口。 韩如月抬头，修夜擎精致的眉眼近在咫尺，深邃墨眸中的专注，烫得她整颗心都是一颤。 忍不住就想起昨日两人的吻来，一张脸变得更红。 生怕被后面的丫环看出端倪，她微微向后退了一步，清了清喉咙：“王爷，大家都在等我们，还是快走吧。” 修夜擎摩挲着指尖，仿佛还能感受到她细腻皮肤，残留在指腹的触感。 强忍着将她搂入怀中的冲动，他抬腿向前走，为她挡住大半的寒风。 韩如月只觉得冷意小了很多，抬头就见他挺拔的背脊为自己挡风，心里像是吃了蜜一样甜。 忍不住快走了几步，她与他肩并肩，飞快地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王爷，我要和你一起面对，我可以的。” 修夜擎一愣，随即意识到，她要和自己面对困难，不想躲在自己的身后。 从小到大，因为出身的问题，他吃了太多的苦楚。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主动要与他并肩面对，其中的感动，自然无以言表。 修夜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回以灿烂的笑容。 两人说笑着走了一路，只有到达皇后寝宫时，韩如月才落后半步，一副没多少交集的模样。 两人一进了屋子，按照大周规矩，修夜擎只需对皇后敬礼，韩如月却是要跪下的。 “夜擎的未过门妻子？也是亲戚，快起来吧。”皇后足足等韩如月跪下后，才笑着开口。 韩如月乖巧起身，并未抬头去看皇后的长相，装作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皇后的视线不时地在她身上打量，认出她那一身崭新的衣服，是前一段时间赏赐给修夜擎的。 顿时，皇后对这二人便萌生些许轻视。 还没成亲呢，便是这么亲密，想来两人也并不足惧。 这么想着，皇后突然对韩如月的长相萌生两分好奇。之前的比赛，距离太远，又都穿的一个样子，皇后也没分清楚谁是谁。 想到太子那个不省心的对她各种惦记，皇后放下手中的茶盏，声音转冷：“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韩如月缓缓抬头，目光落在皇后的衣服上，便没继续向上。 少女穿的是一身桃粉色宫装，外罩一件月牙白色的披风，显得身材娇.小，一张小脸，更是只有巴掌大。肌肤细腻柔滑，好似拨开的蛋壳，发髻上插着一支点翠嵌红宝石的发钗，在阳光中显出耀眼的光泽。配上那张完美的面容，当真妩媚之极，人比花娇。 皇后不得不承认，这韩如月长得当真漂亮，不愧京城第一美女的称呼。 第227章赏赐 韩如月能感觉到有目光在打量自己，锋利得好似要把她剖开看得清楚，就算颇为不舒适，她还是抿着嘴唇，保持微笑，目光只落在皇后的衣服上，没有去看她的面容。 终于，皇后将视线移开，语气淡了不少：“快入座吧。” 韩如月也不知自己应该坐在哪里，便浅笑着跟在修夜擎的身后，模样格外自然。 “姐姐快看，这韩二小姐当真等不及要嫁给皇九弟，竟是跟着他走了。”一道稍显锐利的嗓音突兀响起，发出刺耳的笑声。 韩如月身子一僵，随后放缓，刚想说什么，修夜擎便抢先开口：“是本王视线叮嘱，要她随本王落座。早晚都是本王的妻子，就算现在坐在一起，也并不算坏了规矩。” 修夜擎说得格外霸气，一时间没人能说出反驳的话。 在座都是聪明人，修夜擎战功赫赫，在皇上面前格外受宠，就算他指鹿为马，皇上没准都会顺着，后宫的女流之辈，又有什么权利反驳他？ 因此，就算皇后恨得咬牙，还是将这口气咽下。 早晚有一天，等她儿子蹬上那个位置，她一定要将今日受到的委屈，全部一一讨回来！ 修夜擎也不管别人的视线，带着韩如月落在，将纨绔的模样，表现得十成十。 韩如月从头至尾都乖巧不已，将以夫为天的模样装得十足。 这幅模样，又让皇后一阵鄙视。 不过是个没用的世家小姐，真不知太子看上她的哪里。 她收回视线，转头和刚刚开口的容贵人说话。 容贵人出身江浙一带进贡的美女，原本这样的出身，只是皇上的玩物，偏偏这位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获得皇后的青睐，在宫中地位越来越不凡，俨然一副皇后的爪牙。 韩如月接着坐下的动作，终于将坐在主位上的皇后等人看得清楚 皇后盘着凌云髻，戴了一套五彩宝石头面，一支翠绿的玉簪，衬得金光闪闪。她长相只能算作普通，皮肤到是白皙非凡，可惜颧骨略大，衬得她显得有些刻薄。 坐在她下手的女人长得美.艳非凡，约莫只有双十出头，体态丰盈，凹凸有致，视线正巧看向韩如月，其中的锐利，显得凶悍不好相处。 韩如月淡淡地垂下视线，装作刚刚的对视不过是意外。 皇后面对着所有上场的少女，每个都夸奖一番，最后视线又落在韩如月的身上。 “如月，这次能取得胜利，你功不可没，和本宫说说看，你想要什么赏赐？” 韩如月听了这话，心里警惕。 参加比赛的人足有十个，每个人都是有一定的付出，就算她坚持到最后，也不能将所有的赞美化为自己的！ 皇后突然这么说，是想将大帽子给自己戴上，引起余下九人的嫉妒？ 她不过第一次和她见面，就能引起她的针对？ 还是这一切都源自修夜擎？ 短短几息的功夫，韩如月将这一切念头从心中过了一遍。 随后，她勾起唇角，露出灿烂的笑，只是笑意却并未达到眼底，“回娘娘的话，大家都尽了努力，如月只是侥幸。” 皇后露出笑容，一副颇为欣赏的模样，只有眼底一片冰冷，“真是一个会说话的孩子。若是换了别人，谁不是将功劳牢牢掌握在自己身上，她到是好，还说自己是侥幸。可人疼的说话一般。” 容贵人在一旁点头，“如月姑娘，小小年纪，便如大人一样了。” “哪里还年纪小了？她啊，马上就要嫁人了。”皇后故意瞪了容贵人一眼，“你这话可是说错了。” 容贵人捂住双唇，装作食言的模样，“瞧我这张嘴，娘娘莫怪。” “罚你给如月赏赐。”出乎意料的，皇后竟是要容贵人赏赐韩如月。 容贵人也颇为大方，直接将头发上的流苏发簪拿下来，扎到韩如月的头上，“这发簪还是皇上赏赐给我的，我年纪也大了，正是你这新嫩的年纪戴的。” “你若说年纪大，本宫又是什么？” “您当然是天上下凡的神女，不管多久，都是美丽非凡。”容贵人夸起人来不手软，将皇后哄得心花怒放。 皇后将手镯褪下，执起韩如月的胳膊，为她戴上，“看你也是个好的，这遍赏你了。” 余下的后宫妃子见皇后都赏赐，她们自然也不会落下，纷纷从身上拿下一样好东西，放到韩如月的身上。 短短一会的功夫，韩如月便收货了不少好东西。 她顿时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打量的视线越来越多，其中也有那不怀好意的。 韩如月脑海中一瞬间闪过几个念头，最后断定，皇后是当真要将她置于众矢之的。 她装作受宠若惊地谢恩，全程一副忍不住欢喜的模样，低垂着头不看任何人。 就这样到了最后给她赏赐的人，正是修逸朗的母妃，当今皇贵妃。 皇贵妃出身昌平侯府，开国皇帝册封下来的勋贵之家，是底蕴十足的世家。她长得十分漂亮，眸眼顾盼生辉，举手投足带着让人舒服的清雅，让人萌生好感。 她送给韩如月一根玉簪，与韩如月对视时，微微一笑，美.艳绝伦。 韩如月回以无邪的笑，头上流苏发簪随风轻飘，显得顿时稚气不少。 皇后没放过韩如月的反应，试了半天，确定她只是一个天真的女孩，便更加放心了。 拉着她说了两句话，便把她放走。 韩如月转身回到座位，终于能微微松口气。 没等她端起茶盏抿上一口，不舒服的视线又落在她的身上。 韩如月抬眼，就见江姿瞪着一双眼睛盯着她看，眉梢像是要立起来，显得颇为生气怨恨。 韩如月勾起唇角，故意对着她露出一抹炫耀的笑。江姿脸上的表情呆了呆，脸色气得发白，那手紧抓着茶盏，不小心将其打翻，茶水洒了满身，烫得她惊叫一声站起。 皇后不喜地看了过去，声音冷了下来：“冒冒失失，一点世家小姐的风范都没有。你看看人家如月，就是比你强。” 第228章江婉 江姿僵硬地站在原地，只觉得落在身上的视线充满了嘲笑，让她浑身不自在。 她忍不住恶狠狠地瞪向韩如月，若不是因为她，自己怎会当众出丑？！ 这股怨恨从心底愈演愈烈，她化得有棱有角的眉毛，在这一刻充满戾气，显得越发不好接近。 韩如月敛下眼帘，当作没看到江姿眼底的愤恨，端起桌上的茶意思意思地抿了一口，茶水甚至都没碰到嘴唇。 出门在外，尤其是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她是不敢乱碰这里的食物和茶点的。 借助这个动作，只不过不想和江姿有过多接触罢了。 “怎么，本宫说你两句，你还愤愤不平上了？”皇后威严的声音冷如冰渣，吓得江姿瞬间回过神来。 她噗通一声跪在皇后的面前，不停乞求着：“臣女不敢，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挑眉冷哼一声，转头面向容贵人说笑起来。 没得到站起的许可，江姿动都不敢动一下，纤细的身子越发摇摇欲坠。 她长得漂亮，加上这一袭柔弱的作态，衬得她到萌生几分可爱来。 太子本就无聊，看到这么一个娇俏的美人，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 皇后表面上和别人谈得热闹，其实一直留意着这个儿子。见他那双眼睛里冒着幽光，在一看视线对准的江姿，顿生腻味。 “还不下去，留在这里想碍着本宫的眼？” 江姿吓得缩紧了身子，惨白着脸，踉踉跄跄地想要起身，偏偏双.腿跪得发软，不停地朝后退，竟是一下子跌倒在太子的怀中。 若是按照正常人的反应，早就应该将她扶起，表示出男女授受不亲的架势。 偏偏太子就是一个拎不清的，看到软香柔玉送上门，竟是忍不住搂住她的腰，不停安慰着：“姑娘小心，没摔疼吧？” 江姿的唇不停地颤.抖，对上太子的视线，双颊发红，娇羞地起身。 “胡闹，真是要气死本宫了。”皇后拿眼环视一圈，没看到江大人的妻子刘氏，还是一旁的容贵人提醒她江姿的妹妹江婉就在下手。 皇后瞪了过去，“江婉，还不把你丢人现眼的姐姐带下去！” 韩如月从来没听江姿念过自己还有一个妹妹，好奇地看了过去，就见一个比江姿小了一岁的少女起身。 江婉骨骼身材比一般少女稍高，容貌与江姿只有两三分相似，由于坐在靠近门口，小鼻子冻得发红，眼睛浮现水雾，一副迷茫还没睡醒的模样。 看到她稀里糊涂的模样，韩如月心中一阵好笑，快速收回了视线。 江婉先是向皇后请安，随后才慢吞吞地站在姐姐面前，说出的话，差点没让所有人笑出来：“姐姐，大家都看着呢！就算你冷，也不能缩在太子的怀中不起来。你快随妹妹退下。我让丫鬟给你拿个暖炉来。” 听着周围人的闷笑，江姿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燃烧，捂着脸慌慌张张地跑了。 江婉挠了挠后脑勺，不明白自己说了什么，大家为何要笑。 正无奈的时候，韩如月开口，让她到自己的身边坐下。 她正为自己独自坐在而不好意思，旁边能有一个人，也能转移一些别人的注意。 江姿早就被门口的冷风吹得浑身不舒服了。 此时能坐到更温暖的里面，让她双眼一亮，紧紧的抓住宫女倒给她的茶杯，对着韩如月露出傻呼呼的笑容，“你真好。我叫江婉，你叫什么？” 韩如月看着她渐渐恢复暖意的小脸，微微一笑，“我叫韩如月。” “韩如月，我听说过你！”江婉激动得声音都打着颤，“你画的画，还有写的字，都好漂亮！你是我的目标，我一定也要练出一手好字来。” 江婉目光纯净，脸颊激动地绯红，手指被滚烫的茶盏烫得发红，她却像是感觉不到一般，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韩如月身上，激动地和她小声谈论着对诗词书画的见解。 韩如月认真听着，突然发现，这小姑娘是真的对这些很感兴趣，并不是在故意找她搭话，顿时也闷声出几分兴趣来。 等到宴会散场，江婉对着韩如月萌生出相见恨晚的表情，“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韩二小姐，我可以随时去找你吗？” 对着她的期待的眸子，韩如月说不出拒绝的话，虽然她觉得有江姿在，两人未必能做朋友，可还是答应了。 江婉顿时开心不已，一直到最后，脸上的笑容都没停过。 “你很喜欢她？”修夜擎压低声音，小声询问着。 韩如月看着手里的铜炉，温暖着微凉的手指，“才第一次见面……” 余下的话并未再说，修夜擎到是听出其中的暗示。 两人都没在搭话，等宴会散去，两人向皇后和贵妃众人请辞。 皇后流露出依依不舍的表情，拉住韩如月的手，“你和皇九弟的婚期可定下来了？” 韩如月摇头，当初皇上只是下旨为两人赐婚，古怪地是，并未定下日期。 皇后闻言，装作不赞同地瞪起双眼，“那怎么能行。本宫回去后，就向皇上表明，一定要他尽快为你们的婚事定下。” 韩如月的脸上流露出惊喜，谢过皇后。 皇后满意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才放她离开。 一出了富丽堂皇的宫殿，韩如月微微松口气。 只觉得这浑身上下没有一个爽利的地方。 皇宫，真不是人呆的。偏偏有无数的女人想要来到这里，成为至高无上的人物。可又有几人清楚，其中的暗藏危机？ “很累？”修夜擎低沉地嗓音里透露着淡淡的关心。 韩如月摇头，露出浅笑，“累到是不会，就是觉得挺没意思的。” 在修夜擎的面前，她已经不再掩饰自己，想说什么便说什么。 她不喜欢宫廷里的气氛，压抑的勾心斗角，当真让人窒息。 修夜擎什么也没说，只是趁着天色渐晚，趁着领路灯笼昏暗的光芒，他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挡，拉住韩如月的手。 十指交握，用他炙热的温度，去温暖她稍显冰冷的手。 韩如月心头一跳，唇角的笑，再也掩饰不住。 第229章绊脚石 皇宫的盛宴很快结束，韩如月回到家中，便接到皇上下达的圣旨。 跟在皇上身边伺候的大太监马永成，展开圣旨，当着韩府一种跪拜之人的面，细着嗓音，念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御史大夫韩斌之女韩如月温良敦厚、才华出众，在外族面前，没灭大周威仪，朕闻之甚悦。今皇九弟已与韩如月有婚约，特由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婚期，许之完婚。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韩府上下恭敬跪拜，有了这道圣旨，韩如月和修夜擎的婚事被彻底提到日程。 太子有心想要参合，却被修夜擎派人搅黄了好几次，就在他气不过，要直接来事，太子设在南方的钱庄出了问题，每天忙得焦头烂额，等将一切处理好事，韩如月和修夜擎的婚期还有一个星期便要举行。 “可恶，你们这帮没用的东西，这么点小事，还解决不好！”太子咆哮着将身边的内斯打了一顿。 李德云事先提起警惕，不着痕迹地向后退，躲开了太子的鞭打。 太子气红了眼，直到将一名小太监打死后，他才消气不少。 看也不看躺在地上的尸体，他冷冷地笑了：“韩如月想结婚？没门！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马上把修夜擎给我弄走，让他们成不了亲！孤看上的女人，还没有弄不到手的时候！” 太子一开始的确是被韩如月吸引，不过一次又一次的刺激过后，他到不是对韩如月有多少爱意，只是觉得属于自己的东西，却不能被自己占为己有，这种感觉格外的令人不爽。 因此，就算毁掉，他也不想眼睁睁的看着韩如月变成别人的。 李德云接到太子的命令，眼神闪了闪，凑到太子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太子双眼一亮，“你这个主意妙！若是这件事情做好了，孤重重有赏！” 李德云露出欢喜的笑容，恭敬地退了出去。 …… 修夜擎正在安排下人布置王爷府里的环境。 突然，管家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王爷，不好了，让您马上入宫！” 修夜擎一愣，皇上已经很少这般焦急地召见自己，难不成他身体出了问题？ 他不敢耽搁，将手头的一切事情交给手下，连身衣服都来不及换，进入皇宫。 韩如月正在屋里绣花，总觉得心口一阵跳，神情恍惚间，一下子扎中手指，顿时钻心地疼。 “哎呀，二小姐，快让奴婢看看。”清泉看得清楚，连忙为她清溪伤口。 韩如月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只是有些心神不宁地望着外面。 “你去把窗户推开，我想呼吸外面的空气。” 清泉很想提醒小姐外面太冷了，可看她阴沉的表情，又不敢深劝，只得将窗户打开。 冰冷的空气很快灌入室内，韩如月看着外面，正好见到一名慌慌张张的影子向院子这边跑来。 等到了近处，韩如月认出那人竟是冬生。 “快出去看看，冬生是怎么了？”韩如月站起身，急匆匆地吩咐着。 清泉也看到冬生表情不对劲，连忙迎了出去。 冬生慌慌张张地进入屋子，气喘吁吁地开口：“二小姐，不好了……边关传来战乱，鞑子竟对嘉峪关发动攻击，九王爷……被皇上派往边疆，很快便要启程了。” 韩如月表情一变，“他什么时候启程？” “听说就这两天。”冬生惴惴不安，还有三天便是二小姐和九王爷的婚事。难不成，九王爷连婚都没时间结，现在就要走吗？ 韩如月定定地看着窗外，凌冽的寒风将树枝吹得凌乱，仿佛要被卷到天际一般。 愣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她骤然抓紧手中的铜炉，对着身后的丫鬟吩咐：“伺候我更衣，我要出去一趟！” 丫鬟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为韩如月换上外出服。 韩如月乘坐马车，出了韩府，来到九王爷府。 九王爷府一片安静，白天的时候，大门便已经紧紧锁上。 车夫前去敲门，守卫一听是韩二小姐，连忙将门打开，放人进来。 韩如月没等侍卫通报，便让他马上带自己去找修夜擎。 一路走来，她来不及欣赏九王爷府的美景，直接穿过甬道，来到修夜擎的书房。 男人穿着玄色衣服，浑身环绕着强大的气息，衬得精致面容异常冰冷，令人难以靠近。 听到身后熟悉的脚步声，他扭过头，看见韩如月事，眼中闪过一抹惊讶。随即，周身令人胆寒的气场消散不少。 他急急走了上去，脱下披在身上的黑色披风，裹在韩如月的身上，“如月，你怎么来了？” 韩如月定定地看着他，“我听说了，你要去边关，什么时候出发？” 在灿若星辰般的大眼注视下，修夜擎心里一阵难受。 明明两人对这场婚姻格外期待，也设定了很多的幻想，可谁又能想到，鞑子非要在此时生事。 可是，他又不想欺骗她，只得艰难地从齿缝中挤出：“后天早上。” 后天正是两人订下的婚事，他当天早上就要出发，显然是来不及成婚的。 韩如月就算已经做了心里准备，此时也是被怒火包围。 想到上辈子这个时候，她就算再不理世事，也没听说鞑子攻打嘉峪关这么大的事！ 韩如月不相信一切就这么巧合，“当真是鞑子进犯？哈尼公主可还在宫中！” “哈尼公主带来的人已经被太子派人看住，不许他们乱走。甚至，太子还像皇上表明，这一切都是鞑子的诡计，用哈尼公主蒙骗住我们，趁着我们放松警惕事，发动攻击。” 修夜擎声音发沉，眸子里精光闪烁。 韩如月却是笑了，“真没想到，太子殿下还能发表出如此高见。” 修夜擎被她脸上的讽刺逗笑，“太子虽然不才，身边到底还是有些拥护正统的人支持，其中有人并不弱。” 韩如月心念一动，“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他们故意要把你骗到边关去？” 修夜擎脸色装冷，身上强大的气息震人心魄，“若当真如此，我定会要他们后悔！” 第230章送君千里终须别 韩如月心里不好受，好不容易能和修夜擎定下婚约，接二连三地出现各种事情。 就算有再多的不忍，她也拦不住他外出的步伐。 修夜擎再三保证，“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不让自己受伤，你等我回来，届时，我们马上成婚。” 韩如月叹口气，点点头，“后天几点出发，我去送你。” “不用了，我要轻装上阵，你还是在家等我回来吧。” 修夜擎伸出大手，勾起她散落在鬓角的黑发，享受着那顺滑的触感，为她轻轻勾到耳后。 两人只有简短的接触，可心中知晓彼此，都是念着对方的。 韩如月定定地看着他，在那双深邃好看的眉眼之中，只能看到自己的身影。她突然心念一动，扑到他的怀中，紧紧地环住他的腰。 修夜擎被她抱了满怀，心跳加速，揉了揉她细软如丝绸般的黑发，低沉的嗓音里带着暗哑：“真不想和你分开。” “我也不想，你一定一定要快些回来。”韩如月蹭了蹭他的胸膛，放纵自己的感情，不去管周围人的视线。 修夜擎只觉得冰冷的心被温暖包围，他伸出食指，轻轻弹了下她白皙的额头。 甚么也没说，拉开两人的距离。 再抱下去，他真怕她又天真无邪地问他棍子是什么。 握住她的手，他将她送到马车上，目送着马车一点点从眼前消失后，他才转回进入室内。 “彻查，边关是怎么回事，顺便将人马增多。” 斐十五意外九王爷会下达这样的命令，以往去边关对抗，他一向轻装上阵，是不会有这样的命令。 斐十五心中明白，这次边关的事情一定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连忙不敢耽搁，退下去彻底调查起来。 …… 第三天天还没亮，韩如月早早起床，让玉喜悄悄为自己打扮一番，便出了韩府，出了西门，在外面的树林口等候。 京城有四个城门，不过要去嘉峪关，必从西门出。 马车里挂着厚厚的帘子，可凌冽的寒风还是时不时地往里面灌入，将韩如月穿着的棉衣都吹透。 玉喜将热乎乎的手炉塞到韩如月的手里，又从食盒里拿出一个茶壶，为她满上，“二小姐，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韩如月小口小口喝着，只觉得身子一点点地恢复温暖，才觉得好受了不少。 这时候，外面的孙久明开口：“二小姐，有一个马队过来了，小的去看看。” 孙久明担心韩如月早上出门有危险，便亲自充当车夫，全程护送她。 他上去站在显眼的位置，摘下帽子，努力看向马队的领头者。 修夜擎是和孙久明有过接触的，因此，一眼便认出他，赶忙将马停下，“孙久明，你怎么在这里，你家小姐呢？” 修夜擎有不好的预感，冷声问道。 孙久明摩挲着冻得红彤彤的手掌，指着旁边的马车，“小姐便在里面等候九王爷。” “胡闹！”修夜擎翻身利落下马，来到马车前，“如月，你在里面？” 韩如月掀开车帘子，亲手将一个食盒送到修夜擎的面前，“王爷就要出关，这是我做的一些吃食，还请王爷带着。” 修夜擎将食盒接过，掌心还能感受到食盒里散发的温度。 他的心里暖洋洋的，喉咙变得干涩：“你几点起来做的？” 韩如月摇头，轻描淡写地开口：“也不算早，王爷还是快出发吧！但愿你能一切平安。” 修夜擎紧紧将适合攥住，突然涌起冲动，快速进入马车，搂住韩如月，在她的唇.瓣上落下一吻。 他的吻很激烈，带着要将她融为一体的气势，掠夺着她口腔里的每一寸肌肤。 韩如月大脑变得混沌，似乎成为他手上的宠物，只能随着他起舞。 等这一吻结束后，韩如月一点点睁开眼，靠在他的胸怀里，听着强有力的心跳。 “我会回来的，等我。” 语毕，他出了马车，决绝地上马。 韩如月定定地看着他越来越远的背影，唇齿间仿佛还残留着让她一点点沦陷的热情。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再也看不到后，她才收回视线，对外面的孙久明吩咐：“回去吧。” 回到家中，韩如月懒洋洋地瘫软在临窗大炕上，动都不想动。 还是韩宓和云锦夏看不过去，一次次地来找她，“你看看你，天天赖在家里，也不说动一动，天天发呆，有什么好的。” “今天天气不错，不如我们出去踏青吧！”云锦夏被憋了一个冬天，浑身骨头都快生锈，只想马车肆意地玩闹一番。 两人一言一语地调节气氛，就怕韩如月因为婚事没结成而失落。 韩如月自然能领会到好友的好意，笑着摇头，“你们去吧，我有些累。” “你啊你啊，又不是老年人，老说累什么累！快起来，多动动就好了。”云锦夏将韩如月拉起来，想要她出去溜达溜达。 这时，门口响起怯懦的嗓音：“表姐和云姐姐也在这里，谢谢你们来看望二姐姐。” 三人看向门口，就见韩满月穿着桃红色的衣裳，梳着简单的双环髻，两边各戴着发簪，显得娇俏可爱。 感觉到空气里的安静，韩满月无措地纠.缠着手指，磕磕巴巴地说：“二姐姐，听说你心情不好，妹妹特意带了好吃的过来，希望能让二姐姐的心情变好。” 韩如月一愣，对这个妹妹到是有几分看不清楚了。 她可以在赛场上公然让她给她让路，又可以在赛场外变回怯懦的小可怜，就好像那天发生的一切，不过是过眼云烟。 心思转换着，韩如月脸上表情未变，只是对着她亲切地笑着：“你带了什么好东西过来？快拿来给我看看。” 韩满月夸张地松口气，露出小白兔一般的讨好笑容，进入室内。 在她身后的丫鬟青豆连忙上前，将食盒打开，顿时，一股诱.人的香气从房间里散开。 “哇，你做的什么好吃的？好想！”云锦夏鼻头耸动，显然被这味道勾去了注意力，从炕上站起，急急地走到食盒前，马上被眼前的美食掠夺去全部的注意力。 第231章动物面点 只见小小的食盒里，摆着憨态可掬的面点，每一个都是讨喜的动物形状，有兔子、猫咪、小狗、还有老虎。 突然，云锦夏看到一只白色上耳朵眼睛却是黑色的动物，很是好奇地拿起，上上下下地打量：“这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从没见过？” 韩满月怯懦地笑了，“这动物叫熊猫，听说只能生活在成都的卧龙山。” “成都卧龙山……”云锦夏将这个地名重复一遍，她常年跟着祖父生活在边关，还真没去过几个地方，对成都更是不熟悉。 可这并不影响，她对熊猫的喜爱，“看着真可爱，我都舍不得吃了。” 话是这么说，云锦夏豪气地将熊猫头咬掉，里面甜美的馅料纠.缠住她的舌尖，好吃得令她双眼一亮。 韩如月看着那一盒小动物面点，眸色越来越深。 在上辈子，这一盒面点足足卖到天价，就连皇宫都有所耳闻，听说大皇子向皇上贡献了这盒面点，获得皇上龙颜大悦，至此对这个儿子也开始投去很多的关注。 当时大皇子厚积薄发，已经积攒不少的能力，隐隐能和太子有抗衡的资格。 不像现在，太子还没失去皇上的喜欢。 说起来，太子那怪癖，也应该快被曝光了吧。 上辈子她并不知道是谁陷害了太子，也觉得皇位的竞争，和韩府没任何干系。 可现在，韩满月身上暴露出的一个又一个疑点，让韩如月不由得对上辈子韩府的落败表示怀疑。 韩如月正细细想着，韩满月已经用碟子夹了一个小兔子，凑了过来，讨好地坐在她对面，“二姐姐，趁热吃更好吃，你也尝尝。” 意识到韩满月的心思，韩如月看着她只觉得腻味，也没去接盘子，淡淡地开口：“我嗓音不太舒服，吃不得甜，妹妹放在这里就好。” 韩满月笑容一僵，眼中眸光深邃，她都放低了姿态，这韩如月怎还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 云锦夏将熊猫咽下去，夹走韩满月盘子里的兔子，“她不吃，我吃啊！” 云锦夏笑得没心没肺，“这么好吃的东西，浪费可就可惜了，韩宓，你要不要也尝尝？” 韩宓对这面点也萌生几分好奇，将面点夹了一个尝尝，就算不太爱吃甜食的她，也不得不称赞。 韩满月原本是想用这盘子面点打动韩如月，趁机将两人的关系重新恢复一番。没想到正主一个没动，都被旁人吃光了。 韩满月心里一阵气闷，这可是她花费大功夫的，没起到作用。 她不甘心就这么算了，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便放低姿态，想和云锦夏交朋友。 她看云锦夏性格粗枝大叶，想必应该是个好接触的，没想到聊了半天，连一点正经的都没有。 她觉得浪费时间，便起身主动告辞。 “哎呀，可算走了。”云锦夏懒洋洋地瘫坐着，一副心有余悸的恐怖。 韩宓噗哧一声笑出来，“看你和她聊得开心，怎又变成这幅模样。” “别说你没感觉到！如月，你这个三妹妹好奇怪，和你的大姐姐没什么两样啊！”云锦夏好奇地看向韩如月，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她的姐妹都这般奇怪，“是谁的姐妹都很恐怖吗？你天天和这样的姐妹生活在一起，真是苦了你了。还好我没有姐妹，要不然一定累死。” 韩如月烦躁的心情，在她地逗趣下，也变得轻松不少，“所有的姐妹并不是如此，也有那真情实意的。” “对，说起来，不知你们听说没有。”韩宓叹气，“江姿那事，回去必然是受罚的，没想到她竟是将这一切都推诿到自己妹妹身上。那江婉也是个傻的，竟为了姐姐挺身而出，听说被江老爷打得下不来床呢！” 韩如月对江婉颇有印象，听了她的话，顿时一愣，“江姿真做出这种事？江老爷也相信？” “那江老爷就是一个傻的，他发妻去世，为了江姿，娶了原配的表妹刘氏，那刘氏也是个好的，对江姿特别的好，对自己的女儿反而放纵不管。听说就算女儿被打，她也只是看着，没帮忙说一句话呢！” 韩宓摇摇头，对于这样的结果，也是颇为意外的。 韩如月着实怔了一下，随即想到江婉认真的小脸，开心的笑容，冲动地开口：“不如我们给她送一些药物过去，也算表表心意吧。” 韩宓不知韩如月什么时候和江婉有了关系，不过，她到挺喜欢结交朋友，很快便去安排了。 云锦夏趁着没人，神神秘秘地开口：“如月，你听说没，太子的婚事黄了？” 韩如月心口一跳，在上辈子皇后为太子选妃，只想娶大将军的女儿，这样手握兵权，地位无法撼动。现在婚事还没下达，竟是黄了？ “怎么回事？” “具体地我也不清楚，只是我祖父托人给我带口信，一定要让自己的名声坏点，千万别被皇后瞄准。” 想到云锦夏和太子也有过一段瓜葛，韩如月对好友也担忧起来。 “你年纪也不小了，可有意中人？”韩如月好奇地问着。 没想到往常大大咧咧的云锦夏，此时双颊一红，抿着唇没说话。 韩如月看她反应难得，好奇地询问：“真有意中人了？是谁？快说来让我听听。” 云锦夏听出她话中的调侃，瞪了好友一眼，“别乱说，只是恰好觉得对方不错。” “能让你觉得不错，那一定是很好了。你快说说。”韩如月越来越好奇，催促着她快点坦白。 云锦夏没办法，只好把扭捏抛到一旁，豪气地说：“前天我去赛场玩，遇到了五皇子。我和他赛马了，他一个娘们兮兮的男人，居然赢了我！我就拉着他赛了五场，你猜怎么着，我居然一次都没赢！” 云锦夏提到这里，双眼亮得仿佛能发光，“如月，我从来没夸大过自己的武艺，深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可五皇子绝对是第一个能让我留下这么深刻印象的男人。” 韩如月看着她的脸，原本还以为好友找到了另一半，到头来她根本就把五皇子当成朋友般的比试，一点女子的娇态都没有。 第232章大皇子与三妹妹 韩如月心里涌起淡淡的失落，可很快就收拾得干净，和云锦夏继续聊了下去。 云锦夏最后叮嘱了韩如月两句，见天色不早，便起身告辞。 另一边，韩满月回到室内，憋了满肚子的火气，终于能发泄出来。 她愤恨地拿起桌上的茶盏，噼里啪啦地向地上扔去，更是将食盒也撇到地上，愤恨地在上面重重地踩了几脚。 红豆被三小姐的怒火吓得瑟瑟发抖，不敢随意上前。 还是青豆拦住三小姐的手，柔声劝着：“三小姐，仔细脚下，若是被伤到可就不美了。” “哼，我气不过！”韩满月气得咬牙切齿，狠狠地甩开青豆的手。 青豆见她不再扔东西，便赶忙和红豆一起收拾地上的狼藉。 才把碎片扔到外面，恰好遇到过来的花姨娘。 “满月又发脾气了？”花姨娘担忧地问了一句，也没等丫鬟们回答，便自己往里面走。 看到气鼓鼓的女儿，她笑着拉住她的手，“你啊，多大的孩子，还乱发脾气。若是伤到你可怎么办？” 看着对她表示出关心的女人，就算这个女人不是自己的母亲，韩满月也没甩开她的手，而是反手牢牢地握住她，一副想要和她多加亲近的模样。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她隐忍不发，为的就是能为自己谋得一个好出路。 一开始的确都按照她的计划进行的。 偏偏从去年开始，一切都变得不如意起来。 就连和大皇子的婚事，都是一波三折。 “姨娘，外面可有消息？”韩满月期待地问着。 花姨娘看到女儿的样子，心里萌生不忍，温柔地将她的发丝勾到耳后，“你别着急，你年龄还小，并不急着嫁人。” 韩满月抿着双唇，她怎就不着急嫁人了？ 在古代人们成亲早，她若还等，好男人早就被别人挑走了！ “姨娘，你就不能帮我想想办法，我真不想在这儿等下去了。”韩满月为了能跟着大皇子在一起，在比试之中取得了胜利。 偏偏皇帝只给赏赐了一些金银珠宝，并未再提起两人的婚事。 花姨娘看着女儿焦躁不安的模样，叹息：“你又不是不知道，大皇子还没正是成亲，起码要等他有了正妃，才能娶你过门。” 韩满月一愣，整个人呆愣住。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想了种种可能，就是忘了大皇子尚未娶亲！ 这……这可怎么办，她已经当众掉入水中，已经被他救起了。 万一他不肯娶她了，她要如何是好？ 感受到女儿的担心，花姨娘笑了：“傻瓜，你和大皇子的婚事，已经得到皇上的拍板，万万不可能更改的。” “可是……我并未像二姐姐那般有圣旨在手……”韩满月声音里充斥不确定。 她想要见到大皇子，想要亲自问问他，会不会像答应的那般娶她！ 花姨娘并不知道女儿心中的想法，抿着唇，没说话。 韩满月趁着没人注意，买通守卫，带着青豆溜出韩府。 主仆二人来到百香楼，通过和大皇子联系的暗号，等了足足有半个时辰，大皇子才姗姗来迟。 大皇子有着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用简单却不失精致的翠玉竹簪束起，穿着一身低调奢华的长袍，模样有着修家人特有的英俊，身上散发着一股不同于兰麝的好闻香味。普一出现，便吸引去韩满月所有的注意力。 “大皇子……”韩满月露出灿烂的笑容，娇羞的垂下视线，也因此错过大皇子眼中一闪而逝的漫不经心。 “都说过，不要随便约我见面。这次是为了什么？”大皇子声音柔和，却透露着淡淡的不耐烦。 韩满月一心想要得到他的注意，自然也没将他的情绪波动放在心上，娇柔地开口：“我好长时间没和你见面，很是想你……” 大皇子心神一荡，看着韩满月日渐长开的容貌，声音终于和缓了不少：“你是等不及想要嫁给我吧？” 韩满月羞得不能抬头。 大皇子淡淡地说：“我马上就要大婚，等正妃入门，我便会向父皇请示，娶你进门。” 韩满月身子僵住，仿佛浸泡在冰冷的水中，冷得令她忍不住发抖，酝酿了好半天，她才勉强挤出笑容，“大皇子，你……你相中了谁？想要娶谁为正妻？” 大皇子也没隐瞒，在他看来，这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反正韩满月早晚都要知晓，现在便告诉她，也无所谓。 “竹阳郡主。” 韩满月一阵天旋地转，背脊窜起一抹冷意。 为何偏偏就是竹阳郡主？ 那女人每次和她见面时，都是一副不假辞色的模样，若是两人未来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不一定要碰撞出什么情况！ 更何况，她的地位那般高，大皇子有了她，还会不会将自己看在眼里？ 韩满月只觉得未来堪忧，不知如何是好。 大皇子没将她的不开心看在眼里，眼神闪烁，装作不经意地开口：“我让你观察你爹的动向，你有没有办到？” 韩满月回过神，认真思索一番，随后摇头，“我爹每天上朝下朝都是肚子一人，鲜少和朝廷里的官员来往。” “可我之前还听说五皇子去你们家。” “那是梁之尧来我们府上时邀请来的，和我们家没关系。”这一点，韩满月很能确定。 她是有知识有文化的新女性，若不是想要得到大皇子，才故意装得柔.软无害，其实早就洞察出大皇子让她观察韩老爷的意思来。 大皇子是想得到那个位置，想要铲除异己，扩大自己的助手。 会瞄准韩老爷，也不例外。 韩老爷最近在朝中官运不错，也的确容易引起注意。 大皇子也算是得到想要的内容，对韩满月露出满意的笑，陪着她吃了一顿饭，又调.戏一番，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他没注意的是，与韩满月前后离开百香楼的动作，让对面铺子里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那人迟疑地等在原地，确定两人一个是大皇子，一个确定是韩府三小姐后，他才压低兜帽，装作若无其事的离开。 第233章说门亲事 玉兰得到消息后，身子霎那间凉了一大截。 她不敢耽搁，急匆匆地往正院走。 守门的春英连忙为她掀开门帘，屋子里的热气让她身子恢复温暖，顿时变得舒服了不少。 眼见二小姐靠在临窗大炕上看书，温暖的阳光落在她的身上，为她镀上一层金光，格外的柔和美丽。 玉兰心中不好受，真不知自家小姐到底做了什么孽。 她上前对着韩如月请安，回过神的韩如月见她一副欲言又止，明显想要说什么的样子，心念一动。 挥手让余下的丫鬟们退出去，只让清泉留在门口看门。 见美人后，玉兰才压低声音禀告：“正如二小姐猜测的那般，三小姐出去见了大皇子！” 韩如月对于两人幽会，并不觉得吃惊，只是好奇他俩都说了什么，“有没有办法调查到他们两人谈了什么？” 玉兰迟疑地开口：“三小姐和大皇子是背着人的，不过当时小蛮为他们上菜，听到一句‘他并未与人多接触’，说的是谁，小蛮不能长时间留下，并未听到。” 小蛮是百香楼开业后，韩如月安插.进去的眼线。 原本只是想确定韩满月是不是上辈子那个女老板，到是没想到知晓大皇子也有股份，和韩满月私下里走动颇为频繁。 韩如月是一个很小心的人，她也不会让自己的手下涉险，能听到多少就多少，不要过激行动。 韩如月细细琢磨着，显然韩满月受大皇子的指使，对某个人进行监视。 那人并未与旁人接触，因此还没引起大皇子的防备。 若是上辈子的十四岁韩如月，也许还不能猜到这其中的只言片语。 可现在的韩如月经历了太多太多，早就不是当年天真的少女。 韩满月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孩子，能有谁是让她看着的？ 除了韩老爷。 想到上辈子韩府最后的凄惨遭遇，大皇子对皇位的虎视眈眈，韩如月心中越来越冷。 难不成韩满月发现了韩老爷对皇子们的态度，继而引起大皇子对韩府的灭门？ 啪嗒一声。 韩如月失手打翻小几上的茶盏。 透亮的茶水流了满桌子，眼看着就要落在韩如月的身上。 玉兰焦急地拿着手绢，把茶水搽干净。 韩如月看着这一切，心中越来越冷。仿佛有沉重的大石头压在心口，令她喘不上气来。 “二小姐，您没事吧？”玉兰看二小姐的状况很不好，小心翼翼地询问着。 韩如月摇头，掩饰住眼神中的冰冷，阖上双眼，“无事，你让孙久明继续派信得过的人，看着百香楼，只要大皇子和韩满月再同时出现，想办法知道他们聊了什么。” 果然这其中有不对劲的！ 玉兰心疼韩如月让自己变得辛苦，忍不住为她揉捏着肩膀，“二小姐，您别着急，孙大哥一定会把这事办得利索。” 韩如月点头，只希望韩满月不要做出这种事，否则，她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 天气一天天的变暖，春天降临。院内的冷意驱散不少，花园里的池水也慢慢长高不少，显出几分逗趣。 韩三老夫人自从孙女的婚事定下，便满心的欢喜，难得在院子里举办一场家宴，让韩如月等人全来参加。 宴会上，韩三老夫人多喝了两杯，有几分头晕，对着韩如月伸出手，“如月，快扶我进屋躺一会。” 韩如月笑着撑起韩三老夫人的手，“三叔奶奶开心也不能喝这么多，万一身体不舒服了可怎么办？” 韩三老夫人露出开心的笑，像一个小孩子般的欢喜，“不会的，这么点酒，按照我以前的量，根本不算事。” 韩三老夫人一直抓着韩如月的手，韩如月能感觉到对方有话要对自己讲，因此才会背着旁人。 韩如月心念一动，便跟在她的身后，两人进了厢房。 韩三老夫人的院子里伺候的丫鬟们并不多，韩如月之前安排不少人手过来，被她以自己年龄大了，不喜太吵为由，全部拒绝了。 院子空荡荡的，还是按照以前的摆设，韩如月看得心里颇为怀念。 娘亲活着时，她经常会带着她在院子里乘凉，母女两人欢闹在一起，很是美好。 “如月，你过来。”韩三老夫人喝过解酒汤，觉得精神好了很多，便对着韩如月招招手。 韩如月乖巧懂事地坐到她的下首，一副听话的模样。 韩三老夫人细细打量着她，少女面容姣好，模样更像郑氏，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胚子。 想到那早逝的郑氏，韩三老夫人心里一阵难受，可还是说道：“如月，你快要嫁人了，这次因为九王爷临时出关，婚事延迟。我觉得你爹也老大不小，还是快说一门亲事，也省得你和满月成亲时，少了人操持。”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开门见山地说。 韩如月是个聪明姑娘，想必一定能理解韩三老夫人的心意。 韩如月心念一动，她明白韩三老夫人的意思，也觉得爹爹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的确应该为自己多做一些打算。 现在被韩三老夫人明确地点出，显然对方也是有想法的。 “三叔奶奶，有话您尽管和我直说，我就是您的亲孙女。”韩如月面容诚挚，一副洗耳恭听地模样。 韩三老夫人心中满意，便将自己的打算讲出来：“这几天我从李氏那了解，京城上有一个不错的姑娘，虽然年龄有的大了点，可是为家里守孝的缘故，才耽搁到现在。我是想让你爹去她家拜访一番，最好能见一个面。偏偏你爹不同意我的撮合，对此很反感。” 韩三老夫人叹气：“我也是没办法，才想由你来劝劝你爹。” 韩如月心念一动，“不知三叔奶奶相中的是谁家姑娘？” “那女孩姓梅，单名一个兰字。” 梅兰…… 韩如月总觉得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一时间却是想不起来。 不过，对方若是一个好的，能看着父亲找到幸福，她是比任何人都愿意的。 韩如月想了想，便说：“三叔奶奶，这事我知晓怎么做了，我会去劝爹爹的。” 韩三老夫人满意点头，看着韩如月的眼神里充满了欣慰。 第234章相看 “不过，我有一个想法，不知三叔奶奶能不能帮我一次。” 韩如月没错过韩三老夫人的反应，提出要求。 韩三老夫人还以为事情就这么完事了，没想到她还有要求，便问道：“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 韩如月眸子闪了闪，“我想先见见那个姑娘，若是当真适合爹爹，我定会撮合。” 韩三老夫人没料到她会想这么做，迟疑一番后，咬了咬牙：“也不算难事，我会和李氏说的。你准备准备，等有了消息，我便带你去见她。” 韩如月松了口气，对于爹爹的婚事，她颇为上心，绝不会单凭别人的三言两语，便相信了。 哪怕对方是三叔奶奶也不行。 …… 约定的日子很快便到达，韩三老夫人将见面地点定在法门寺。正好能趁着上香的功夫，给韩如月安排一次见面的机会。 韩如月对这安排并没有反感的，在路过糕点铺子时，正好还能把春英留下，让她见见家人。 因此，这次出门，韩如月只带了清泉和春英两人。 “小姐，奴婢还是不回家了。”离家越近，春英脸上的笑容越浅，到最后，更是不想回去了。 韩如月笑了笑，“之前不是还很开心吗？这次怎还不要回去了？” “若是奴婢走了，在您跟前伺候的只剩下清泉姐姐，万一她忙活不过来，可如何是好。”春英老老实实地将心中想法说了出来。 “好啊，你个小丫鬟，居然嫌弃我伺候的不好！”春英双手掐腰，点了点春英的额头。 春英慌张解释：“清泉姐姐误会，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否则你怎么不肯回去呢？”清泉故意不听她解释。 韩如月看着两个丫鬟斗嘴，小的眉眼弯弯，“好了，春英，你就回去吧。有清泉在，你还担心什么。” 春英一看小姐都发话了，自然不敢有异议，只得老老实实地回家。 到了法门寺，佛门清净之地颇为安静，前来上香的人并不算多。 韩如月来到大雄宝殿，佛祖一片慈悲，看着众生。 她忍不住心生敬畏，双手合十，对着佛祖跪拜。 这时，身后响起一道语气里充斥着讽刺的女声：“我看这世间的财富，全进了寺庙里。你看这金身佛祖，若当真顾忌众生，为何不大发慈悲，不要让老百姓再饿死？” 韩如月身子一动，实在诧异是谁竟敢在佛门清净之地，发表这样的言论。 她转过头，就见面前少女不过十七八岁，梳着待字闺中的双髻，头顶斜插着一支水晶扇形簪。身着一袭羽蓝色的窄衣领花绵长袍，打扮地很是好看，模样却是一般。更因为眉梢眼角带着的讽刺，令她显得格外不好接触。 “打扰你拜佛了。”少女虽是这么说，语气里却并没有愧疚之意。 对于这种充满怨气的人，韩如月还是不想多做接触的。便对她笑了笑，垂下头，想要向外走。 少女没想到对方连和自己说话的欲.望都没有，咬住下唇，开口拦住她：“你……你是不是韩如月？” 韩如月并不认识少女，意外她会知晓自己的名字。 随后，她便意识到，这少女有可能是此次要见的梅兰。 就算清楚对方是谁，她也不能点明，便装作不认识地问道：“请问姑娘芳名？” “你装什么，你来到法门寺，不就是为了相看我的！”梅兰瞪着双眼，语气又开始讽刺下，“我叫梅兰，非要让我直说吗？” 韩如月从对方夹枪带炮的语气里知晓，她对这门婚事显然是破解微词的。 想到对方年纪和自己只差了四岁，到也有几分揣测出对方的想法了。 可韩如月还是觉得颇为恼怒。 既然梅兰对爹爹没兴趣，为何会答应此次相看？ 心中闪过种种念头，良好的教养令韩如月没多说什么，只是冷下语气：“梅姑娘慎言，事关清誉，你不在乎，我们韩府还在乎呢！” 梅兰被对方的语气呛住，双眼不敢置信地瞪大，“我还没嫌弃你爹一个糟老头子，还想娶我这种如花似玉的姑娘为妻，你到是嫌弃我上了？” “兰姐儿，住嘴！”一道严厉的声音打断她还要说的话。 韩如月对这声音颇为耳熟，循声望去，就见梅玉芳缓缓走过来，表情严肃，周身散发着怒火。 一看到她，梅兰顿时缩了缩肩膀，稍显惧怕地开口：“姑姑，你怎么来了？” “我若是不过来，难不成任由你继续下去？”梅玉芳趁着脸，不悦的气息毫不掩饰的扩散着。 韩如月连忙向她请安：“梅老师，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 “装什么装，你不就是听说梅玉芳是我的姑姑，才要相看我的？”梅兰冷冷地讽刺。 “梅兰！”梅玉芳冷冷地瞪了她一眼，“你娘正在找你，想必有事要通知你。” 梅兰不情愿地离开，走之前还愤愤不平地瞪了韩如月一眼。 韩如月也挺委屈的，就算梅兰不想嫁给爹爹，直接说又是什么难事？ 为何非要闹得这般不愉快？ 潜意识里，韩如月觉得梅兰实在不算良缘。 梅玉芳也能挺会到其中的不愉快，忍不住叹口气：“梅姐儿其实并不是这的。自从她爹爹去后，她便变成这幅模样，见到谁都要刺激两句。因此，也把自己的亲事搅合黄了。” 韩如月点头，没再说什么。 梅玉芳面容憔悴不少，显然精神颇为不济。 也许是有人倾听，令她忍不住打开话匣子，“其实，她是怪我的。” “怪您？这又是何故？”韩如月惊讶地挑起双眉，这怎么能和梅玉芳扯上关系？ 梅玉芳苦笑：“当年我出嫁，刚到夫家，丈夫喝醉酒，失足掉进池塘淹死。婆婆骂我克夫，将我休回家里，是大哥不计较那些风言风语，将我收留家中。这些年倒也相安无事，可一年前，哥哥和夫君在同一天掉入水中淹死，关于我刑克六亲的传闻便不胫而走。” 韩如月听着老师淡淡的话语，心中一愣，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一段。 第235章刑克六亲 以前便觉得梅玉芳为人颇为严肃，此时细细观察来，其实她是故意装扮的老相，其实不过双十多岁，若是换个鲜亮的颜色，也是颇为年轻的。 韩如月叹口气，没想到哦梅玉芳老师也是一个苦命人，就算在学校里受到尊敬，其实无人知晓的生活中，早就被压抑得喘不过气。 她并不相信刑克六亲这种言论，两个凑巧的死亡叠加到一起，不能将一切都归咎在老师身上。 “算了，这些都是陈年往事，不提也罢。”梅玉芳笑了笑，令严肃的面容露出些许柔和，“你别生梅兰的气，她其实是个不错的女孩子，只是连日来的打击，让她变得偏激。等从丧父的阴影中走出来，她又会是那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子了。” 韩如月并不这么觉得。 梅兰目光凶狠，面向刻薄，显然是不好相与的。 就算再怎么改变，也是不争的事实。 她没有因为这个问题过多纠.缠，而是和梅玉芳谈了一会书画上的事情。 梅玉芳有心再为自己侄女说上两句，见韩如月笑着换了别的说辞，心中清楚，这场相看又失败了。 她不禁有些头疼。 侄女不年轻了，若是再耽搁下去，难不成她也要像自己这般，沦落成老姑娘。 她有一个好哥哥，能不顾流言蜚语接她回家。 梅兰没有兄弟，只能等梅氏宗族过继一个嗣子赡养家业，届时对她又会是怎样的态度？ 正因为如此，梅玉芳才迫切地想为侄女找一个好人家，也省着她们母女二人最后被嗣子欺负了去。 正想着，大雄宝殿外面突然响起惊慌地叫声：“不好了，不好了。” 韩如月看了清泉一眼，后者连然点头，拦住慌慌张张地小和尚，问道：“发生什么事？” 小和尚看起来不过四五岁，看到一个温和的大姐姐，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可怜兮兮地把刚刚看到的事情说了出来：“外面……来了一群人，要掌门爷爷交出叛党，还打我……呜呜……” 虽然小和尚说得前言不搭后语，清泉却敏锐地发现其中有问题。 她连忙回到室内，将打听到地消息汇报给韩如月。 韩如月点了点头，心里升起警惕，“老师，这里看来有危险，我们还是先回厢房吧。” 梅玉芳同意地点头，转而又去找梅兰，“兰姐儿呢？怎么都没看到她？” “小姐去了外面，还没回来。”一旁的小丫鬟一脸担惊受怕，若是梅兰出了什么事，她们也会遭殃的。 韩如月感到一阵头疼，因为是她邀请梅家人过来，当然不能丢下老师不管，当即开口：“老师，你回禅房看看梅兰有没有回去，我在这里找一圈。一刻钟后，禅房见。” 梅玉芳被她感染，一点点地恢复安静。 深深地看了韩如月一眼，只觉得这孩子不但才情好，充斥周身的大将气息，也格外让人安心。 九王爷能娶到这样一门王妃，实属幸事。 梅玉芳没再犹豫，按照她说的那般，兵分两路。 韩如月将小和尚叫了过来，认真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和尚已经不再哭了，挺起胸膛，软萌萌回答：“贫僧法号尔霆。” “尔霆，你去找净尘大师，将这些事都告诉于他，请他派来一些人手，维护女眷安全，这些，你能做到吗？” “尔霆可以！”小和尚挺起胸膛，向禅房跑去。 韩如月看着他小小的身影越来越远，只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小姐，我们也快些离开这里吧。”清泉目露担忧，她已经听到外面的嘈杂声。 几名和尚，未必能拦住对方。 韩如月沉着脸向外走，“梅兰还未找到。” 清泉跺跺脚，“都到这种时候，小姐何苦去关心无关紧要的人。” “她的确不重要，只是我不想看到老师伤心。清泉，我会量力而行的，只看一眼，不管能不能见到人，我们都马上离开。” 有韩如月的保证，清泉终于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主仆二人走到外面，就见远处有一群人影冲了进来，为首那个不是别人，竟是太子！ 韩如月心里闪过不好的念头，她两次来法门寺，两次遇到太子，这未免过于凑巧了。 “小姐……”清泉担忧地走到前面，挡住韩如月的身影。 “我们走。”韩如月不是傻子，她不会让自己和丫鬟涉险。 既然看到太子出现，势必没有好事。 清泉松口气，她还真怕二小姐会倔强的不找到人不罢休，碰到太子可就麻烦了。 两人才转身，还没离开这里，便听到身后响起一道女声的娇弱呼唤：“哎呦。”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视线里看到不好的预感。 两人回头，就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跌倒在太子的面前，柔弱地声音可怜兮兮地说着：“这位公子，小女不小心崴脚，挡住公子的去路，实属不小心，还请公子不要见怪。” 韩如月闭上双眼，挡住眸子里一闪而逝的冷芒。 梅兰那个蠢货，连太子的身份都不知晓，就想着送上门来一段英雄救美的佳话？ 她可知道，太子是什么样的人？ 韩如月抓住袖口，并没有冲动地出去救人。 对于脑子不清醒，光看外表就被蒙骗的人，并没有救的必要。 韩如月转身，冷冷地吩咐一句：“走。” 清泉彻底松口气，对于梅兰的做法，格外嗤之以鼻。 哼，脸长得好看有毛线用，得像九王爷那般，不但脸长得好看，还要有担当才对！ 韩如月七拐八拐地回到禅房，门口围着一群和尚，显然尔霆已经将话给方丈带去。 走入里面，梅玉芳焦急地拉住韩如月的手，“如月，可找到梅兰了？” 韩如月并没有隐瞒，将刚刚看到的一幕说给梅玉芳听。 “呜呜……我苦命的兰姐儿，你明明看到她摔倒，为何不救她！”还没等梅玉芳说什么，一个与梅兰长相有几分相似的女人扑了过来，指着韩如月就是一通骂。 “若不是你们家提出要相看兰姐儿，兰姐儿又怎会遭受这一切，今天兰姐儿若出了任何差错，我一定和你们家没完！” 第236章撒泼 “嫂子，你先冷静一些。”梅玉芳试图安抚住嫂子的情绪，被后者甩开手。 “兰姐儿生死未卜，你要我如何能冷静！都是你这个扫把星，若不是你，你大哥又怎会去世？你为何还要留在我家，你走啊！走！”邹氏对着梅玉芳咆哮，目光凶狠，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模样。 梅玉芳狼狈地站起身，面容上一片冷静，显然并未将她的质问放在心上。 “嫂嫂，等找到兰姐儿，我自然会离开梅家。” “哼。”邹氏冷哼一声，又坐在椅子上大声痛哭。 不管不顾地架势，根本没将佛门清净放在眼里。 韩如月蹙起双眉，没想到邹氏竟是这样的性子，加上梅兰会做出的举动，显然这母女的人品不过如此。 梅玉芳对侄女格外担心，起身就要出去找她，被韩如月拦住去路。 她压低声音：“老师，梅兰拦住的人是太子。” 她刚刚故意没将对方男子的身份表明，就是因为不知晓邹氏脾性，生怕会出了差池。 这么一看，庆幸没一开始就说清楚。 梅玉芳眼神闪了闪，“他怎么来了法门寺，又说什么搜查叛党，佛门清净之地，能有什么叛党？” 梅玉芳和九王爷有联系，韩如月并不知晓对方处于的位置，可听了这几句分析，显然对方也不是傻子，嗅出其中的不对劲。 韩如月和她对视一眼，两人都没再动作。 “你们还站着这里干什么？为什么不去救我的兰姐儿？好啊，梅玉芳，你是不是看快离开梅家，便不想管我和兰姐儿了？孩子她爹啊，你怎么就狠心把我们娘俩给丢下了？你看看梅玉芳，她欺负我们孤儿寡女啊！” 邹氏扯着嗓门使劲儿哭闹，一副“梅玉芳若是不去救人，她一定闹死她”的架势。 韩如月两条黛眉微微一蹙，对于这对母女，越发不喜。 梅玉芳的深思被打断，只得回身安抚：“嫂子，你先别哭了……” “我不管，你们这一对害人不浅的东西，我们家兰姐儿就要被你们害死了！” 邹氏哭得直拍大.腿，就算哭了这么久，声音不但没影响，还越来越高。 韩如月被她骂了半天，心里早就不爽了。 见她要赖上自己，冷哼一声：“这位夫人说得到是有意思，我亲眼看见梅兰扑到在外男的面前，明明没有崴脚，偏偏硬说自己崴脚。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看上那个外男，故意使出计策，想要人家英雄救美呢！” “你……你……”邹氏被她的话气得喘不上气，一张脸一会红，一会白，好似打翻的染坊。 “好啊，你这个牙尖嘴利的丫头，居然敢谣言重伤我儿名声。我告诉你，你别想趁着我儿不在，胡言乱语。我儿是正正经经的好姑娘，才不是你这种随意抛头露面的女子！” 邹氏双眼圆瞪，恶狠狠地盯着韩如月，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狠戾。 韩如月并没被她吓住，“若是梅兰真是正正经经的好姑娘，明明看到前面有外男，又为何非要扑到人家的面前？抛头露面怎么了？你和你家梅兰不也抛头露面，这么说，还都不耻了？” 邹氏 说不过她，频频喘着粗气，一副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晕过去的架势。 韩如月移开视线，对着梅玉芳开口：“老师，当务之急还是得先让梅兰肯回来。若是她想在外男身边，也要分场合，分地点。佛门清净之地，可不是她乱来的。” 梅玉芳无奈地蹙起双眉，她知晓自家嫂子可恶，有时候也被她那张利嘴说得颇为生气，可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让梅兰回来。 若她当真如韩如月所说，真的故意摔倒在太子面前，这一切可就棘手了。 “娘，我回来了。”就在这时，一道女声响起。 梅兰推开禅房门，环视一圈，扑到邹氏的怀里。 “我儿，你终于回来了，吓死娘了。”邹氏将梅兰搂在怀里，上上下下地检查着，确定完好无损，才放下心来，“你到底去哪了，知道不知道我担心死了！” 她也不给梅兰说话的机会，转头狠狠瞪了韩如月一眼，“你说我儿故意摔倒在外男面前，你看看，她不是完好的回来了！” 韩如月移开视线，对于邹氏这种胡搅蛮缠的人，她理都不想再理。 梅兰咬住下唇，原本还想说什么，此时到是犹豫得不知道应该不应该开口了。 而等在外面的人，见里面没动静，便朗声提高音量：“梅姑娘可是找到自己家人了？还请梅姑娘小心，下次若再跌倒，就继续用我家主子给你的药，定会药到病除。” 简单的一段话，间接证明韩如月所言真实，梅兰果然摔倒在外男面前，还让对方送了回来！ 邹氏哭声一顿，盯着女儿，恨不得从她身上挖出两个大洞。 梅兰也觉得自己的行为过于冲动，可在看到那男人时，她便惊为天人，忍不住想要上前和人家搭话。 可不知晓对方的身份，她只得出了这招。 邹氏一看女儿闪躲的眼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暗恨女儿不省心，光会给自己找麻烦。 想到外面还等着的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越发担忧的邹氏看向小姑子，盛气凌人地吩咐：“玉芳，跟我一起见见外面的人。” 韩如月被她的语气恶心到了。 她刚刚还要将梅玉芳撵走，转眼就又将人拉了过来，为自己做挡箭牌。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韩如月拦住梅玉芳的身子，淡淡启唇：“老师还是留在这里吧！毕竟我们抛头露面，去见外男实属不对。” 用邹氏的话反讽邹氏，气得她咬牙切齿。 见梅玉芳当真坐在原地没有动地方，邹氏冷哼一声：“好啊，玉芳，连我的话，你都不肯听了是不是？行，你马上就从梅家搬出去！我们梅家不欢迎你这种刑克六亲的人！” 梅玉芳脸上闪过受伤的神色，垂下视线，没再开口。 韩如月看不过去，冷冷地睨着邹氏，“请你马上离开，这里是韩府的禅房，你算什么东西，也能留在这里？” 第237章太子来了 梅府只出了梅玉芳这一个名人，因此，邹氏是并没有禅房休息的。 此时外面人员嘈杂，听说在围剿叛党，这小女孩将她撵出去，她们母女二人可怎么办？ 邹氏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重新坐回椅子上，又不肯走了，“凭什么你让我走，我就一定要走？外面那么乱，大师特意叮嘱，不要随便离开位置。” 韩如月冷笑一声，一眼便看出对方的想法，对她死皮赖脸的作为，越发不耻。 邹氏被她的视线刺激得脸色发红，可为了自己和女儿的安全，还是不能走。 梅兰拉了拉邹氏的衣角，“娘，外面的人还等着咱们呢！人家将我送回来，我们若是不打个招呼，多不好。” 邹氏气得狠狠瞪了女儿一眼，都什么时候，还想着男人。 梅兰一颗心恨不得飞到外面，哪还管邹氏的反应，竟是起身，想要自己出去看看。 邹氏生怕她再做出丢人的事，连忙跟了上去，借着保护女儿的名义，到要看看对方是什么人。 邹氏母女一离开，韩如月就觉得禅房空气都变得清新许多。 “清泉，把门锁上，不要再随便放人进来。”韩如月扳着脸吩咐。 清泉利落地将门锁上。 梅玉芳原本还想为嫂子说上两句，一看主仆利落地动作，叹口气，也不再言语。 韩如月拿起茶壶，亲自为自己和老师各倒了一杯茶，“老师，坐下来喝口茶，润润喉，等外面处理好，我们也能回去了。” 梅玉芳坐回到原本的位置，嘴唇刚碰到茶水，外面便传来邹氏惊喜地大嗓门：“原来是太子殿下，我女儿冒犯您了，还请您不要责怪。” 听不到太子是如何回答的，反正邹氏非常惊喜，全程一副捡到宝的模样。 “我们一直在这禅房里休息，太子殿下可要进去歇歇脚？”邹氏热情邀请着，好像韩府的禅房是她家的。 韩如月握住茶杯的手一顿，眸子里的光芒越来越冷。 不说她和太子的过节，就说这禅房里都是女客，邹氏邀请一个男人进来，就不怕坏了名声？ 偏偏太子也是个拎不清的，竟是向禅房的方向走来，声音也终于被韩如月听清：“盛情难却，孤只好也来休息片刻。” “如月……抱歉……”梅玉芳也觉得嫂子的行为颇为不妥，除了向韩如月说声对不起，她什么也无能而来。 “老师，这和你无关。”韩如月安抚性地点头，只是在想要如何将这件事应付过去。 外面已经传来敲门，连带着响起邹氏的大嗓门：“光天化日之下，把门锁上做什么？快打开让我们进去啊。” “二小姐，怎么办？”清泉担忧地看向韩如月，对于二小姐和太子的过节，她也是知晓的。 韩如月眼神一闪，冷冷吩咐：“不开，就说外面叛党横行，不相信外面人的身份，若他还要进来，你要他拿出证明身份的信物。” 韩如月这个计策不得不说，很是妙哉。 若太子真是来抓叛党的，一定不能拿出证明身份的信物，否则岂不是暴露目标。若太子拿出信物，怎说明他搜查叛党的言论是假的，真正的目的，足以让人怀疑。 果然，清泉将韩如月的吩咐说出后，外面一静。 邹氏感觉到气氛不妙，看太子殿下脸上的笑容都消失了，连忙对着门骂道：“死丫头，你敢要太子殿下的信物，你算什么东西？” “回夫人的话，奴婢的确什么也不算。不过奴婢听说外面叛党肆虐，为了小姐安全，不能冒险。还请夫人和外面众位爷见谅。” 清泉的态度摆得很低，又说得有理有据，就算太子满肚子的怒火，也发泄不出来。 他这次真是得到消息，前来抓叛党的。若拿出信物，岂不是告诉众人，这里有个太子，可以做他们的筹码？ 太子疯了，才会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 眼看着这道门是进不去了，太子也懒得和邹氏浪费时间，转身就要走。 邹氏好不容易掌握能一飞冲天的机会，又怎么会错过，连忙追了上去。 “太子殿下，您别生气，都是韩家那丫头不对，等我进去，一定好好教训她。” 太子脚步一顿，转头看向邹氏，“你说谁？里面的是韩府哪位小姐？” 邹氏被他的视线吓了一跳，想也不想地回答：“韩如月。” 韩如月，她竟是在法门寺！ 太子惊喜地挑起双眉，只觉得老天都给了他机会。 韩如月，就算你使了万般手段，这一次，还不是得乖乖就范！ 太子原本要离开的脚步顿住，转身又回到禅房外，对着里面笑道：“韩二小姐，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到当真是缘分。” 韩如月一听他精准地叫出自己的名字，显然是知道自己的身份，当即颇为恼怒。 这邹氏真是疯了，竟随随便便地将她行踪暴露。 韩如月此时再装下去，就显得假了，若是被太子抓做把柄，借以威胁，她也不好收场。 毕竟太子现在还是太子，还没从至高无上的地位摔下。 韩如月暗暗深吸一口气，转而向门口走去，将门打开，“不知太子丹霞驾到，有失远迎。” 太子盯着少女黑亮的发顶，看着她柔顺地跪拜在自己的面前，就好像臣服于自己，唇角忍不住勾起。 迟早有一天，他要她乖乖地跪在自己面前，乞讨，哭求！！ 太子克制住激动，声音放柔：“孤寻找叛贼，想必打扰到韩二小姐清静，孤在法门寺有休息的地方，绝对安全，不如韩二小姐随孤一道走吧。” 刚刚还说要来禅房休息，现在又ianyao韩如月跟他走，太子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真以为没人注意到？ 韩如月不屑地撇了撇唇，垂下头的动作，让人看不见她的嘲讽。 随即，她不顾邹氏的各种眼色，淡淡地拒绝：“臣女在这儿挺好的。” 邹氏听了心里滴血，这小贱人，自己订了一门好亲事，就不管别人了。 不行，她不能让韩如月将女儿的机会搅合黄了。 第238章小心思 “太子殿下肯邀请我们，是我们的荣幸，我们当然要前往了。”邹氏乐颠颠地开口，一副恨不得马上带着女儿跟太子走的模样。 韩如月垂下视线，对于她的选择，万分不喜。 当即，也没给邹氏脸面，“瞧夫人说的，夫人若是要去，便去就是，我是不会去的。” 转身又对太子一福，“若是没事，臣女便退下了。” 她转而走回到禅房里，当着众人的面，关门，落锁。 动作绝对不拖泥带水，令外面的人都是一静。 邹氏双唇抖了抖，希冀地看向太子，“殿下，这……” 太子蹙起双眉，对于邹氏这种人，他见得多了，早就厌烦不已。 再看梅兰摆出的娇羞，明明那么大的岁数，还故意装样子，看着就让人讨厌。 在韩如月吃到的闭门羹，被他尽数发泄在邹氏母女身上，“两位都是女人，还有未出阁的小姐，硬要跟孤走，对名声颇为不好。孤也就不强留二位了。” 语毕，也不看两人会变成什么样的脸色，直接甩袖就走。 “太子殿下……”梅兰娇柔地唤了一声，没能得到太子的注意，让她忍不住跺了跺脚，随后拉住邹氏的手，“娘，这可怎么办？” 邹氏气得心肝疼，在心里将韩如月狠狠骂了一顿，都怪这个小贱人，若不是她，她们就能继续跟着太子，靠着梅兰的美丽，定是能将太子迷惑住，就算抬举成妾侍，未来也是前途不可限量。 越想，邹氏越觉得可惜，看韩如月也越发不顺眼起来。 她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拉住女儿的手，“你说你摔倒，太子殿下给你上药了？” 梅兰两腮红红的，脸上带着娇羞，嘴唇又忍不住挂着甜蜜的笑。生怕被娘亲发现，她低着头，望着自己的脚尖，扭扭捏捏，就是不肯回答。 “你要气死我了，快说，殿下是不是给你一个药盒？” 梅兰被逼得没办法，只得点头，“是啊。” “开把药盒给我。” 梅兰焦急地把药盒藏起来，“不行，这是太子给我的，你不能看东西好，又要抢走。” 邹氏没少做这事，梅兰根本信部及她。 邹氏急得差点跳起来，“傻瓜，这药盒可是关键，能不能得到幸福，就靠它了！” “娘，你想怎么做？难不成，你想用这药盒，让女儿嫁给太子？”梅兰半信半疑，将药盒拿了出来。 “这，你就别管了。”邹氏将药盒拿在手里，眸子里的贪婪再也不掩饰。 很快，法门寺的防备解除，听说叛党被太子抓住，被带走了。 世家们终于能从禅房里出来，谈起这件事，还都是一脸的心惊。 韩如月和梅玉芳向外走，远远地，便看到一个担忧的身影。 “如月，你可算出来了！怎么样，有没有受伤？”韩老爷听说法门寺有叛党，第一时间冲上山，一直等着机会，好能接到女儿。 韩如月摇头，“爹爹，女儿没事。” 韩老爷对女儿的担忧，此时才放心不少。 看到女儿身旁站着一个双十年华的女性，见她一身素淡打扮，却掩饰不住周身的气质，不禁好奇地多看两眼，越看越觉得眼熟，最后猛然想起在哪里见过。 “梅小姐，你是梅玉芳小姐？” 梅玉芳看着面前的男人，他三十多岁，穿着一件深蓝色竹叶纹直裰，面容英俊，并不显老气，配上周身充满的书卷气，一看就是让人觉得稳妥的人。 梅玉芳收回视线，声音淡淡地：“韩大人，很久没见，进来可好。” “好，我很好，你呢？”韩老爷笑着点头，脸上充斥着见到故人的喜悦。 “我也挺好的。”梅玉芳心脏越来越疼，不想再谈下去，随便找个借口离开。 韩老爷一脸好奇，问韩如月：“我没说什么不对的吧？梅小姐怎么走了？” 韩如月从中问道八卦的味道，暗搓搓地问：“爹爹认识梅老师？” “她做了老师？这到是和她性格很像。”韩老爷点头，一副颇为赞同的模样，随后解释了两人的相识。 原来，韩老爷还没同郑氏成亲时，在京城里参加过几次百花宴，曾经一不小心拿到魁首。 当时女性那边的魁首是梅玉芳，也不知道谁提议，非要两人也比拼一下。 想到年少轻狂时做出的冲动，对着女儿，韩老爷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当时年轻，我也不变想让着她，争强好胜，到底是赢了。从那以后，也算是结下梁子，没再说过一次话。” “后来……”韩老爷蹙起双眉，声音顿了顿，“后来听说她遭受的那些，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可好。” 韩如月没错过韩老爷的表情，她虽然能感觉到，爹爹纯粹是看到故人后的喜悦，可一想梅玉芳的反应，显然爹爹在老师的心中，是占有一定重量的。 别问韩如月是怎么清楚的，当时空气里流转的暗潮，就是被她敏锐地扑捉到了！ 韩如月搓了搓下巴，突然觉得，韩老爷和梅玉芳，还真有那么两分相配。 忍不住拉扯一下韩老爷的衣袖，“爹爹，你相信众人对梅老师的评价？” “当然不相信！谁会相信那些风言风语！不过是凑巧的事情，到被他们说得越发邪气！他们这帮散播谣言的人，也不怕被戳脊梁骨！”韩老爷对这件事颇为生气，提起时，还是一脸义愤填膺，不停批评着。 韩如月一看爹爹的反应，知晓他不是在作假，是真的为梅玉芳感到不值，便觉得这门亲事越来越有机会了。 回到韩府，韩如月将今天的事情挑拣一些，说给韩三老夫人听。 “梅兰不适合，去除就是，梅玉芳……”韩三老夫人皱眉，脸上的担忧不加以掩饰，“假如她真的刑克六亲，嫁入咱们家来，就是一场灾难。” 韩如月知晓，老人对这些多少还是忌惮的，也没想着一次将韩三老夫人说服。 随便又说了些别的，她又找到了韩老爷，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爹爹，你觉得梅老师怎么样？你年龄也不小了，不能因为我和弟弟，再耽搁下去。我看梅老师挺好的，你要不要考虑考虑。” 第239章韩满月的奇葩思想 韩老爷吓了一跳，目瞪口呆地看着女儿，仿佛在看陌生人。 “你……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韩如月歪着头，“这很正常，爹爹，你是在害羞吗？” 韩老爷的脸颊诡异涨红，粗声粗气地说：“才没有，你快回自己屋里，这种……这种话不许再说！” 韩老爷威胁一顿，转身便走。 韩如月看着他行色匆匆的背影，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二姐姐，你在笑什么？”韩满月的声音从身后出现。 韩如月止住笑，回头望去，就见她站在几步远的甬道边，也不知道听了多久。 对上韩如月的视线，韩满月没有像往常那般移开，而是向前一步，笑着继续问道：“看你和爹爹聊得开心，我也想知道你们在笑什么。说出来，也让我听听。” 她的声音异常柔和，不带任何的威胁，可韩如月听了就是觉得不舒服。 总觉得她好像在针对自己，就像是不待见自己一样。 韩如月不着痕迹地观察一番两人的距离，这么远，她若是早就出现，到真有可能将她和爹爹的对话全听去。 又想了想两人聊天的内容，似乎并未说什么不该说的话，韩如月便也没再隐瞒，淡淡回到：“我在劝爹爹娶妻。” 韩满月隐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拳，脸上的笑容变得有几分牵强，“娶妻？爹爹现在这样，不好吗？” 韩如月诧异地看向他，实在不了解这个三妹妹的脑回路，“家里没有一个当家的女主人，做什么事情都不方便，这样的日子哪里好？” “我姨娘呢？这段时间以来，你忙不过来的时候，不都是姨娘管家，她管得不是很利索吗？”韩满月忍不住提高音量，为那个矜矜业业爱着韩斌的女人不值。 韩如月嗤笑一声，眸子转冷。 还以为走了一个韩新月，家里会变得越来越好，没想到又来一个韩满月。 她们为何就不能老老实实地过日子，非要挑起事端呢？ 韩满月被她眸子里的不屑刺激，冲动之下大喊：“若是九王爷呢？嫁入九王爷也抬举姨娘，你也会通情达理的为他准备女人吗？” 韩如月长长的睫毛下垂，遮住深邃瞳仁中一闪而过的冷光。 她可以随便说什么都行，就是不应该拿修夜擎开玩笑。 她是修夜擎的正妻，他们两个两情相悦，彼此相许，也约定只有彼此，不会又任何别的人。 韩满月这话，难不成在诅咒他们婚事出现坎坷？ 当真好叵测的心思！ 她的唇角虽然还上扬着，表情却显得疏离冷淡，“三妹妹，九王爷不会这么做，我也不会为他这么做。” 韩满月冷哼一声，垂下头，长长浏海挡住半张脸，令人觉得她的表情仿佛隔着一团雾气，“对于姨娘，二姐姐果然是厌恶的。既然你渴望一生一世一双人，为何就不能成全我姨娘，让她和爹爹只有彼此，安心过日子？” 韩如月冷冷地看着她，冰冷的眸子里，射出的寒光，令人有种死亡的威慑力。 “我问你，花姨娘喜欢爹爹吗？” “当然喜欢！”韩满月挺起胸膛，认真地点头。 韩如月垂下视线，却不想再看她脸上的表情，“那显然，你并不知晓爹爹不喜欢花姨娘，花姨娘只所以会成为姨娘，就是因为她成功陷害爹爹，爬上爹爹的床。爹爹迫不得已，才抬举的她。” 韩满月脸上闪过不敢置信，“你……你骗人，姨娘那么温柔，不会陷害任何人！” “我今天把实情告诉你，信不信都由你，你也可以去问问府上的任何老人，她们都清楚花姨娘的光辉历史。” 韩如月冷冷地向前走，在路过她时，停下脚步，压低的声音充满了寒意：“我承认，每个人都有追逐爱情的权利。不过，这一切也要建立在两情相悦的基础上，不是吗？” “我不相信……你是骗我的！” 韩满月不停地摇头，实在无法想象那个温柔的女人，会是陷害得来的爱情。 韩如月安安静静地离开，不再理会面目狰狞的韩满月。 她实在不明白，这个三妹妹的想法为何总是这般的古怪。 花姨娘上位的手段很不光明，这基本是府上公开的秘密。 当年若不是梁姨娘忙着和郑氏斗，没时间收拾花姨娘，否则，早就整死她了，她又哪来的机会怀孕。 三妹妹还妄想花姨娘和爹爹一生一世一双人，这话若是梁姨娘说出来，她到觉得有可能，花姨娘只是痴心妄想！ 也不看看当年，花姨娘的那番作为，把韩府搅合的有多惨！ 韩如月眸子转冷，自从梁姨娘被赶出府，爹爹便修身养性，没来过后院。果然，这项动作令后院的某些女人产生不切实际的想法了。 为爹爹娶妻的事情，必须尽快提上日程！ …… 另一边，韩满月跌跌撞撞地回到院子，推开要来搀扶她的丫鬟，冲入花姨娘的室内。 花姨娘对着窗口，借着光线，拿着一件男人长衫缝补着，唇角勾起，露出满足的笑。 韩满月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过去，质问：“姨娘，你当初诱.惑爹爹才得到的姨娘位置？” “嘶……” 花姨娘被她突然问出的话吓住，绣花针扎入指腹，疼得她赶忙吸允着流出的血液。 她动作惊慌，无不显示出心虚，眼神躲闪，就是不肯去看韩满月。 韩满月从她的反应中看出端倪，心里一点点地转冷，忍不住抓住她的肩膀，不停摇晃着，“回答我啊！你是不是使用了不正当的手段？” 花姨娘对着心腹丫鬟挥手，后者猛然回过神来，连忙将看傻的丫鬟们撵出去。 没有了外人，花姨娘才惊讶地问着：“满月，你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我……当年……” 韩满月没耐性听她吞吞吐吐，心思已经冷到彻底。 她松开抓着她的手，喃喃自语：“怪不得皇上不肯下旨，原来是瞧不起我的出身……我从来不知晓，你竟是下贱的小三，趁着主母不备，抢夺别人的丈夫。” 第240章奇葩 啪。 花姨娘狠狠地扇了韩满月一巴掌，眼睛里布满了泪水，“满月，你怎么和姨娘说话呢？姨娘辛辛苦苦养大你，你就是用这样的态度回报姨娘吗？” 韩满月捂着被打疼的脸颊，坐在座位上，冷冷地看着花姨娘。 那目光果然狠戾，令人无法碰触到真实的想法，却又能感觉到彻骨的寒冷。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花姨娘的心，一点点地变冷了。 “满月，你不要用这样的视线看姨娘。姨娘当初若不那么做，就会被夫人配给不知名的小厮。姨娘苦了一辈子，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也跟自己一样苦，也要受别人的白眼。” “姨娘为了自己，为了你，奋斗一番，又有什么不对的？那么多通房，那么多姨娘，为何我就不能当？” “的确，没什么不对的，我只是为你觉得不耻罢了。”韩满月声音冰冷，她接受不了花姨娘的决定。 花姨娘意外地看着她，似乎不敢置信耳朵听到的。 等反应过来时，她的心如刀绞，脸上布满了泪水，“好，你说你不耻我的行为。你自己呢？要嫁给大皇子做姨娘的你，又是什么？” 韩满月心中一跳，被刺到最痛苦的地方，忍不住咆哮：“我和大皇子是不同的，大皇子喜欢我，他心里有我。” 花姨娘摇头，“大皇子的女人千千万万，才不会将全部的心思放到你的身上。女儿，你快醒醒吧，别再沉静在梦中了。这世界上，最不该相信的就是男人！” 韩满月并未将她的话听进去，眼眸里反而精光一闪，说道：“如果我让你成为韩府夫人呢？大皇子会不会马上娶我过门，不会再犹豫了？” 她这话很轻，可还是被花姨娘听的清楚，“满月，不要乱来。” …… 韩如月端坐在古琴面前，缓缓垂下视线，挡住眸子里的光芒。 纤纤素指在琴弦上波动，好听的琴声清扬婉转，令人如浴春风，忍不住就被吸引全部注意。 梅玉芳欣赏着好听的琴声，呼吸都放轻了不少，生怕会将这一刻的美好打乱。 韩如月眯着双眼，整个人就像彻底融入音乐之中，再也感受不到外界的纷扰，手指的速度不停地加快。 琴声时而缓缓如涓涓流水，时而清扬如泉水叮咚，又时而如大海的波涛汹涌…… 四周安静，随着她的琴声上下起伏。 琴声一个急转，突然渐渐停歇下来，最后变成袅袅余音，在人的耳边回荡…… 琴声已经停了很久，梅玉芳还沉浸在刚刚那一刻的美满之中无法自拔。 过了好一会，才意犹未尽地鼓掌，由衷赞叹着：“如月，你的琴艺越发进步，当真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韩如月接过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勾起唇角，露出的笑容美丽到极致，谦虚开口：“老师谬赞了。” 韩如月今日特意寻了理由，前来拜访梅玉芳，其实是为了能拉近两家的关系，进而为爹爹说媒。 韩如月心里叹口气，为了爹爹亲事上门，她也算是一个奇葩了。 梅玉芳倒了一杯茶，递给韩如月，“二小姐喝喝看，这茶的味道如何。” 韩如月轻抿一口，“味道甘冽，回味无穷，实属好茶。” “二小姐明白茶的道理，想必也清楚茶的傲骨，只想做那透亮之物，不想再沾染尘埃。” 韩如月心念一动，总觉得梅玉芳的语气里话里有话。 梅玉芳也没含蓄，大大方方地将自己的想法阐述：“当年，我第一次见你父亲，与你一边大，才十四岁，正是要说亲的年纪。母亲为我相看了几户人家，我都是不愿意的。直到遇见你父亲，才明白自己一直等待着什么。” “可惜……” 梅玉芳嗤笑一声，脸上划过无奈，“你父亲当时已经成亲了，你母亲无所出，你父亲的身边也有一个青梅竹马的表妹。我虽然不才，可也是一个有傲骨的人，不屑做出破坏人家感情的事情，自然选择了母亲准备的人家，嫁过去，没想到等待的是这么多年的孤寡生活。” “如月，我一看到你时，便觉得亲切，可也明了，我这辈子的生活都是如此，不会再有改变了。” “你回去吧。” 梅玉芳声音越来越淡，脸上面无表情，配上一身素淡衣裙，衬得越发清俊，好似要遁入空门。 看到这样的老师，韩如月心中一动，更多的是可惜。 梅玉芳人品绝佳，身有傲骨，若是能嫁给爹爹，实属良配。 否则她嫁出去后，若有人趁着爹爹后宅空虚，趁虚而入，像梁姨娘那般，要陷害宥哥儿，这个家可就完了。 韩如月赌不起，也不想堵。 明明面前就有绝佳的人选，她为何不试一试！ “梅老师，我承认你说的对，可也未免言之过早。我爹爹他年轻的时候也做过糊涂事情，可贵在他能改过自新，想到自己的错事，继而改正。” “常言道，浪子回头金不换，这样的爹爹，我觉得还是值得托付终身的。” 梅玉芳脸上闪过挣扎，目光越来越迷茫，“我当然清楚，只是现在的情况已经不能让我有过多的幻想。就算你不在乎我刑克六亲的名声，难道你爹爹不在乎？你们家老人不在乎？都说结亲是结两姓之好，我不希望闹到最后，我们变成仇人。” “我能今天老找老师，便是下定决心的，还请老师不要犹豫。”韩如月劝着。 两人都没注意到，她们的交谈被外面的一个丫鬟尽数听去。 那丫鬟鬼鬼祟祟地离开梅玉芳的房间门口，来到正院。 “你说什么？韩府那个小丫头劝梅玉芳嫁给她爹爹？”邹氏喝茶的动作一顿，不敢置信耳中听到的。 丫鬟重重点头，“奴婢听得清楚，错不了。” 邹氏将茶盏放在桌子上，“当真可笑，哪里有未出嫁的女儿为自家爹爹相看的道理，也不怕传出去笑掉人的大牙！不愧是没娘养的，做出这事也不嫌丢人！” 邹氏幸灾乐祸，梅兰转了转眼睛，“娘，您不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 第241章娶妻 韩如月出了梅府，回家没过几天，京城里便流传开一件事。 韩如月为爹爹相看梅玉芳。 未出嫁的女儿帮父亲找媳妇。 种种难听的字眼在京城里泛滥，一时间韩府就变成京城的笑柄。 韩老爷听到这传闻，砸碎最喜欢的茶盏，气得脸色通红。 “爹爹，您别生气，都是女儿不好……”韩如月不知这风声是谁泄露出去的，脸色变得难看，实在后悔。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都怪那个胡说八道的人！”韩老爷气得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哼，想败坏我韩府的名声，他做梦！” 韩如月看韩老爷的架势，似乎有应对之策，不由得好奇：“爹爹，你打算怎么做？” 韩老爷脸色一红，含含糊糊地开口：“你别管了。既然你想要爹爹娶妻，爹爹这次不娶也是不行了！” 当即，他吩咐管家准备好礼物，请了京城里有名的官媒，到梅府提亲。 很快，关于韩府不好的传闻变了说法，成为韩如月和梅玉芳有师徒情谊，韩老爷被梅玉芳的才情吸引，想要续娶。 之前的不好.色彩发生改变，韩老爷主动将名声担负到自己身上，霎时将这件充满桃色.色彩的事件转变。 邹氏没想到自己原本打算看热闹，到最后竟成了撮合韩老爷和梅玉芳的机会，气得咬牙切齿，便在婚事上故意刁难，非要韩老爷拿出更多的彩礼。 李婆子既然能成为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官媒，身份地位自然是不同的。 她轻抿一口热茶，对着邹氏笑道：“这位太太当真让婆子大开眼界，这京城里嫁女儿、娶媳妇的，婆子见得多了，到没见过狮子口大开的。婆子若是没记错，你家似乎还有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儿，听说年纪不小了，一直没能嫁人，就因为你这彩礼要得让人受不了吧？” 邹氏表情变得僵硬，笑也笑不出来，狠狠地瞪着李婆子。 李婆子也不管她的视线，老老实实地喝茶，一副“你能奈我何”的冷然。 邹氏暗自磨牙，她是知晓李婆子的名声的，若是将这位得罪，她家兰姐儿想找一个好婆家可就难了。 她又不愿意梅玉芳嫁给正三品官员做续弦，一时间恨得咬牙切齿。 李婆子看出她的松动，再接再厉地劝道：“都是做父母的人，太太也别抓着不放。见好就收，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邹氏还有什么不答应的？ 没办法，邹氏只得别扭地将彩礼收下，捏着鼻子认下这门婚事。 也没去看日子，随便指了一天，就要将梅玉芳尽快嫁到韩府。 韩老爷细细观察，见这天还当真凑巧是个好日子，便也就顺势答应，很快府里便张灯结彩，要办喜事。 花姨娘没有出去帮忙，自从和韩满月大吵一架后，她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懒洋洋地躺在床榻上，一副谁也不想见的模样。 韩满月也没去见她，对于韩府的喜事充耳不闻，一心研究着做菜。 “三小姐，您这又是何苦，听说姨娘身体日渐不好，您就不打算去看看她吗？”青豆悄声说着，小心翼翼留意她的反应。 韩满月动作一顿，随后没说什么，将新研究出来的菜色放到食盒里封存，“你去找小六子将食盒送到百香楼，一定要亲自交给大皇子。” 青豆叹口气，不敢有异议，将食盒送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韩满月一人，她看着窗外日渐温暖的景色，嘲讽地勾起唇角，“自己的选择，就要承受带来的后果，别人又能有何办法。” 她要做人上人，才不要像姨娘那样，只能哀切等待一个男人的垂青！ 想到大皇子，她的心又像喝了蜜一样甜。 大皇子，你不会这样对我的，对不对？ …… “二姐姐，外面流传的那些传闻，到底哪个才是真的？”韩宥凑到韩如月的身边，小心翼翼地问着。 韩如月看他满头的汗水，笑着拿起锦帕，为他擦掉脸上的汗水，“你这是去哪了，怎么跑得满脸汗水？” 韩宥将锦帕拿了过来，自己擦着，“姐姐快说，新娘亲是什么人？当真是你为爹爹求来的？” 韩如月动作一僵，又好气又好笑地瞪着弟弟，“你年纪也不小了，若不是爹爹和老师两情相悦，这婚事又怎能成？” 韩宥满不在乎：“你不能叫她老师，也要叫娘亲了才对。” 韩如月笑了笑，“一时间，还没习惯改口。” 韩宥笑后，表情又变得格外怅然，“姐姐，爹爹要成亲了，你要嫁人了，这家里是不是就只剩下我一人了？” 韩如月看着弟弟遍布忧愁的小脸，只有在这种时刻，他的身上才会流露出少年的反应。 想到弟弟常年独自一人，在外读书，吃不好，睡不稳的事情时常发生，可她们距离他那么远，又不知他的具体情况。 韩如月每每想到这里心情都格外的沉重。 “宥哥儿，你要记得，不管人生多大的改变，你是我弟弟，爹爹是我们的爹爹，这一点，谁也不能改变。你现在是男子汉，肩上承担的责任，未来这韩府也会是你来继承。虽然我不希望你必须马上长大，可也希望你能一切好好的。” 韩如月语重心长地说着，眼睛里含着迫切的光芒。 韩宥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二姐姐真是的，突然开始讲大道理，一点都不适合你。” 韩如月抿着唇，“大好的日子，我们不说这些，快去帮爹爹招待客人。” 韩老爷并不想将婚事大办，梅玉芳也有同样的心理，因此，两人只叫了好友，前来参加的人并不算多。 韩宥年纪还小，可在今天的场合里，也不能躲起来。 韩如月来到厨房里，看了大家忙碌得很有秩序，菜色也挑不出毛病，便放心地向前院走。 才走到甬道上，迎面便遇到郑元瑾。 郑元瑾也去了宋山书院求学，因此，韩如月有很长时间没看见他了。 此时他穿着一件天青色直裰，衬得身子挺拔，原本就英俊的面容，因为喝了一点点酒，沾染上好看的红晕，越发地帅气。 第242章韩宓 “表妹，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郑元瑾目光痴痴地盯着韩如月看，也许是喝了一点酒，让他头脑微醺，一时间没克制住自己的感情。 韩如月垂下头，躲开他的视线，“表哥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前面才是席面。” 郑元瑾摸了摸鼻尖，“我来找宥哥儿的，走到一半，找不到他了。” 韩如月能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酒味，猜测表哥是喝了酒，才会一时间迷了路，便也没说什么，而是继续为他指点方向。 郑元瑾能闻到少女身上散发的好闻香气，令混沌的大脑变得越发晕沉沉的。 等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已经脑抽地拦住韩如月的去路。 韩如月深邃的眸子落在他的身上，眼神中的潋滟光芒，好似穿透空气，直击入他的心底。 郑元瑾在混沌的大脑里努力寻找说辞，终于挤出一句：“如月，你……你还好吗？” 韩如月眸子闪了闪，“我很好。” “可是……我听说九王爷走了，在娶你的当天离开。他怎么能抛下你呢？明明答应的，他会好好照顾你。”郑元瑾语无伦次地说着，越到后面，声音里越带着委屈。 就好像自己珍视的宝贝，已经下定决心放弃了，可对方却并不像他那样宝贝。 韩如月叹口气，面对他的反应，说不出一句重话。 不得不承认，郑元瑾就算喜欢她，也是专注认真，并不会使用恶劣的手段，让她反感。 得知她的拒绝，也没死皮赖脸地缠着，让彼此间都不好过。 正因为如此，韩如月对他也相对地能有更多的耐性。 “表哥，九王爷是为了朝廷的事情，他答应过我，会完好无损的回来，我相信他，也愿意等他回来。” 郑元瑾看着她专注的眸子，抿着唇，没再说话。 心里却是越来越苦的。 不管他纠结多久，有多么不舍得，也要必须承认，韩如月和九王爷才是真心实意的一对。人家彼此相悦，他再纠.缠，实属不是大丈夫所为。 郑元瑾揉了揉脸颊，努力挤出一抹笑，“表妹，我喝酒了，说了一些不讨喜的话，还请你不要见怪。” 韩如月含笑点头，并没有因为他的反应而反感。 两人有礼地分别，各自向相反地方向离开，正如刚刚的相遇，不过是一瞬间的美丽错过。 “小姐？”丫鬟青鸾担忧地看着韩宓，主仆二人来到这边，没想到就看见韩如月带着丫鬟和郑元瑾说话。 韩宓当时并没有上前质问，而是带着青鸾躲了起来。 青鸾不懂小姐为何要这么做，明明郑元瑾是小姐的未婚夫君，质问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不是应该的吗？ 韩宓没说话，抿着唇，回味着刚刚两人的对话。 她所在的位置能将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楚，自然也没错过郑元瑾的关心，韩如月的无意。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有时候真的很嫉妒韩如月，有良好的家事，美丽的外表，还有对她忠诚的各色美男。 可韩如月一身正气，满身心地只喜欢九王爷，对诚如郑元瑾这样的，只会保持在礼貌的范围。而别的，怎会不假辞色地讽刺回去。 她是真的很喜欢韩如月，正因为如此，也不会怀疑好姐妹和自己的未来夫君闹出些不愉快的事情。 她躲起来，就是不想让彼此难看罢了。 听到他们的对话，她为自己的选择更加庆幸。 还好，韩如月是好的，郑元瑾也没让她失望。 她会过得好起来的，一定会。 韩宓从甬道里缓缓走出，恰好碰到郑元瑾，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视线里看到不好意思。 还是郑元瑾先开了口：“韩小姐。” “郑公子。” 两人客客气气，不会因为订亲而有冒犯，可周围流转的气息，又与普通人不同。 郑元瑾一直没能好好看看韩宓的长相。 此时有了机会，终于将面前的少女看得彻底。 少女有着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圆圆的，衬得双腮肉嘟嘟的。一双圆溜溜的杏眼，目光清明灵动。勾起唇角，双腮顿时浮现两个浅浅的梨涡，看着格外可爱。 郑元瑾的心跳忍不住加快，只觉得喝下的酒业变得滚烫起来。他慌忙垂下视线，随便说了两句，便急匆匆地离开。 韩宓目送他的背影，想到两人的交集，心里也是甜滋滋的。 另一边，韩如月来到筵席，打点着女眷示意，万幸前来吃喜酒的都是百草园的老师，就连裘婆婆都难得的前来参加。 “老妇人是看在你的份儿上，否则绝对不会出皇宫的！”裘婆婆义正言辞，端着高冷范。 还是一旁的谢思敏老师戳穿她的老底，“如月，裘婆婆是被你做的喜饼吸引来的，说还要再吃几块。” “思敏！”裘婆婆恼羞成怒，这人怎么揭她老底。 谢思敏吐了吐舌.头，卸去平时上课的严谨，笑得格外柔和。 “丫头，韩家丫头，酒喝没了，快给老夫上酒。”何水清喝得踉踉跄跄，竟是跑到女客这边来要酒。 韩如月无奈地起身，让丫鬟将酒准备出来。 这时，后面的裘婆婆发出一声惊讶地叫：“师兄！” 何水清喝酒的动作一顿，扭过头，看清裘婆婆的长相后，吓得差点把手里的酒壶扔出去，酒劲也瞬间清醒了。 “我的妈呀，吓死老夫了，师妹……真的是你？” “师兄，你竟是不辞而别多年，你知道我找你有多苦！”裘婆婆目光里含着种种复杂的光芒，最后化为怨恨，抽出从不离手的软鞭，对着何水清抽了过去。 别看何水清年龄大了，身手到是敏捷，“紫叶，你冷静点，这是韩家女娃家里的好事，若是被你破坏可就不好了！” “我今天一定要替师父教训你！” 何水清见和她说不清楚，只能对着韩如月喊了一句：“韩家女娃，今天的事情抱歉了，我一定会给你一个说法。” 于是，他竟是飞身上了房顶，几个跳跃间，消失踪影。 “哼，别想跑！”裘婆婆，将软鞭收起来，也跟着飞身上瓦。 韩如月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两个离开，还没从何水清和裘婆婆认识中回过味来。 在她看来，两个绝对不想干的人居然有交集，真是不可思议。 #####祝大家十一快乐~ 第243章如月，是我 就算有小插曲，韩府的婚宴办得还是不错的。 韩老爷迎娶了梅玉芳，第二天，韩如月便带着韩宥和韩满月给新娘亲敬茶。 梅玉芳穿着大红色衣裙，长发梳着圆髻，头顶插着一支玉蝴蝶缠枝发簪，旁边还佩戴着用红宝石做的珠花，打扮得喜气洋洋，美丽不凡。 原本梅玉芳总爱打扮的老气，此时经过这一番妆点，越发不凡起来。 她嘴唇含笑，眼睛里的幸福让人不容忽视。亲自将三个孩子扶起来。 示意丫鬟将托盘端过来，里面摆放着三个礼盒，是她为三个孩子准备的礼物。 送给韩如月的，是一个非常有名的前朝遗留下来的残曲，有价无市。 送给韩宥的，也是一本非常难得的古籍，能看出绝对费劲心思。 送给韩满月的，则是一支羊脂玉茉莉缠枝发簪，做工精致，价值不菲。 韩如月和韩宥笑容欢喜，真心实意，韩满月便显得牵强许多了。 她目光在韩如月和韩宥的礼盒上徘徊，凭什么送给他们的都是好东西，轮到自己，却只是金玉这样的俗物？ 可看父亲对梅玉芳的满意，韩满月就算心中有千般万般地苦楚，也说不出口。 “好了，说的也差不多了，快开饭吧。”韩老爷笑着打断他们的亲热，示意丫鬟摆饭，“等吃完了饭菜，你们愿意聊多久都行。” 韩宥小脸上遍布佩服，“以前便听说过娘亲的名声，现在听了您的话，当属醍醐灌顶。” 韩如月被弟弟摇头晃脑的模样逗笑，一家人的气氛显得越发和乐融融。 等用过饭后，韩老爷还要去朝廷一趟，梅玉芳替他整理衣服。 韩老爷看着面前新娶进门的妻子，想了半天，干巴巴地挤出一句：“如月和宥哥儿都是好的，你有时间，多指点他们一番。” 梅玉芳含笑点头，“这是自然，老爷放心。” 等韩老爷走了，伺候梅玉芳的丫鬟青竹问道：“夫人，奴婢刚才看得分明，韩三小姐似乎对您送给她的礼物并不喜欢。” 梅玉芳一愣，心底浮现韩满月的脸，随后摇头，“那孩子性格执拗，怯懦，等未来接触再看看吧。” 青竹便闭上嘴，不再说什么。 有了梅玉芳在，韩如月便将管家的事情券交给她。 玉兰看得心惊肉跳，“二小姐，您把管家的事情都交给新夫人，万一新夫人想要对您和少爷图谋不轨，可怎么办？” 韩如月笑着摇头，“娘亲不会这样的。” 梅玉芳品性高洁，才不会做出这种坏她名声的事情。 玉兰见二小姐对她信任有加，便也不说什么了。 另一边梅玉芳接过管家权利，久久没能说话。 青竹也是一脸的不敢置信，“这韩二小姐当真好气度。” “她是一个好的。”梅玉芳一直对她的品性欣赏，经过这件事后，对韩如月更好，将自己的所有宝贝都拿出来，交给了她。 就这样一直到了春末，韩如月没接到修夜擎从边关传来的消息，越来越担忧，又恢复让小厮去城门口看着。 这天，她心里烦躁，躺在床上睡不着，又不想吵醒丫鬟，便自己跑到书房练字。 才写了几个大字，窗口便传来咚咚地两声敲击。 韩如月握着毛笔的手一顿，眼中闪过不敢置信。 这节奏是她和修夜擎的约定，除了两人，没有外人知晓。 难道是修夜擎回来了？ 想到这个可能，韩如月不想耽搁，连忙走到窗口，将窗户推开。 就算到了春末，晚上的风还是很冷的。 这凌冽的风吹得韩如月一个哆嗦，随后，她又闻到空气里飘散的淡淡血腥味。 她蹙起双眉，眼中划过警惕，退后一步，小声问道：“谁？” “如月，是我。”修夜擎的声音从窗口响起。 韩如月越发惊喜，“九王爷，真的是你。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提前通知我。” 修夜擎从阴影之中一点点走出来，露出一张略显苍白的俊脸。 他对着韩如月勾起唇角，笑容温和之中，带着疲惫，“如月，时间紧迫，这些事情我没法一一解释给你听。我现在只想问你，你愿意不愿意跟我走，去边关？” 韩如月一愣，怎么也没想到修夜擎会在这样的夜晚，突然出现，对她问出这样的问题。 她蹙起双眉认真思索着。 她是要嫁给他的。 常言说得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修夜擎去哪里，按理说，她就应该去哪里，不应该有所怨言。 修夜擎这次说的这些话，若是在之前提起，她也许还会犹豫。毕竟家中父亲和弟弟还会让她担心。 可现在，梅玉芳进门，她品性高洁，绝对能照顾好父亲和弟弟，她又没什么好担忧的。 至于上辈子陷害韩府的势力，这一次韩如月嫁给修夜擎，韩府就是皇家的亲戚，对方想必也不会对韩府出手。 就算想动，也要等皇上归天再说。 至于皇上的性命，也要几年后才会不行。 想到这里，韩如月重重点头，“我愿意的。” 修夜擎深邃的眸子认真凝望着她，没错过任何的反应，“真的？没有任何勉强？边关很苦，你不能感受到京城里的安乐。” “王爷，我既然嫁给你，便是你的人，你去哪里，我理应去哪里。”韩如月笑着说道，双颊微红，却还是将心里的想法展露无遗。 修夜擎抿起双唇，不得不承认，这一刻，他真的被韩如月的话感动了。 他活了这么多年，体会到的亲情不能说没有，只能说并不如寻常百姓家那般纯粹。 韩如月的话就像一股暖流，滋润了他即将干涸的心。 他突然觉得，自己操劳了这么久，只要有她在，便足够了。 “好，如月，你听我说……我已经安排稳妥，让人过几天送你去边关，和我成亲。我会在半路等你，到时候我们一起走。” 修夜擎将自己的决定告诉给她，“你的丫鬟们好好挑选一番，带的人最好不要太多。” 这一路还是有凶险的，他不能让她涉险。 韩如月敏锐扑捉到其中的不对劲，当即也重视起来，认真地点头，答应。 修夜擎眼见天色不早，克制着舍不得，转身离开。 韩如月也回到房间，细细打算着这几个丫鬟…… #####祝大家十一快乐~ 第244章带谁走 第二天清晨，天刚露白，丫鬟们便在浣花院里来回穿梭，每个人都小心着动作，努力不发出声响。 韩如月任由丫鬟们伺候，视线不时在众人的脸上划过。 玉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好奇询问：“二小姐，奴婢脸上可有什么？您为何一个劲盯着奴婢脸看？” 韩如月摇头，收回了视线，又看向玉喜。 这般看着，她突然想起一个事来，“玉喜，你哥哥可回来过？” 水生被她派去山上学武，他年纪虽然大了，可天资不错，听说很得师父喜欢，被留在山上，收为徒弟。 玉喜恭敬回答着：“哥哥前几天传信回来，这几天便会回家一趟。” 韩如月挑起双眉，她手头里的人，武功最好的便是清泉了。 可有些事情，丫鬟去做并不方便，若是能有一个男人当然做好。 现在真是瞌睡送来枕头，有水生在，一切便能解决。 当即她心里便有了决定。 …… 皇宫里很快传来消息，封修夜擎为西北楚王，刺咸安为封地，命令韩如月即刻启程，嫁给楚王。 宣布圣旨送达韩府时，韩老爷整个人都懵了。 “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在，为什么一定要我女儿去边关？”韩老爷喃喃质问着，不肯接受这项事实。 马永成眼中闪过不忍，声音也放柔了不少，“韩老爷，快来接旨吧！时间仓促，还请韩二小姐速速准备。” 韩如月沉着稳定地接过圣旨。 此时韩老爷整个人被打击地够呛，马永成也不计较他们一家人失了分寸。 对于韩如月到是多看了两眼，这女子有大将之风，当真不可多得之辈。 可惜，要被送到嘉峪关那种偏远的地方，也不知能不能活着回来。 马永成暗暗摇头，辞别韩府。 “如月，我的如月……” 鲜少有情感流露的韩老爷，拉着韩如月的袖子，竟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看着爹爹毫不掩饰地关心，韩如月心里也不好受。 上辈子，她在梁府过的不好，爹爹为她跑前跑后，最后弥留之际，还担心她会不幸福。 现在得知她要去嘉峪关，更是难过得像个小孩子。 “我的如月怎就这般命苦。” 韩如月鼻子发酸，安慰着：“爹爹，嘉峪关也不远的，我还是能回来看你，你别担心我。” “你要我如何不担心，那么远的地方，不毛之地，你到哪若是生病，都没有好医生给你看！”韩老爷擤鼻涕，情绪异常激动，“不行，我要进宫面圣，就算不要头上的乌纱帽，也不能让你去那种地方！” 韩如月生怕韩老爷闹下去，将这件事搅合黄了，连忙拦住他的去路，“爹，我又不是去行军打仗，我是去找九王爷的。难不成，你想要女儿留在家里，成一辈子的老姑婆。” 她向梅玉芳看去，示意她帮自己说句话。 梅玉芳对这件事也是不看好，可接收到韩如月视线，只得安抚着韩老爷的情绪。 终于，韩老爷稳定下来，答应不会不让韩如月去。 韩如月松口气，辞别了父亲，回到房中收拾行礼。 浣花院里的情绪也不是太好。 丫鬟们一个个死气沉沉，抿着唇不说话，有的还细细地哭了起来。 韩如月大概能猜到她们的想法，无外乎怕去嘉峪关那种不毛之地。 玉兰气得双手叉腰，站在门口对着院子里骂：“一个个哭丧着脸，家里死人了吗？哭给谁看啊？都赶快把表情给我收一收，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她转身进入房间，对着韩如月跪下，“二小姐，只要你不嫌弃奴婢笨，奴婢愿意跟你去嘉峪关。” 有她表态，玉喜、清泉、清溪和春英也纷纷跪下表态。 韩如月看着这几个丫鬟，满意点头，她没白对她们，到了这种时刻，没让她失望。 可是这么多人，对于她来说，是不能全都带到边关的。 韩如月将决定说了出来：“既然你们都下定决心，我也就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玉喜和清泉跟我走，其他人留下。” 玉兰以为自己一定会被带走，没想到最后一刻她是被第一个刷下来，哇地一声哭了：“二小姐，奴婢不留下，奴婢要跟你走。你去哪，奴婢就去哪。” 春英也跟着满脸泪水，“小姐，奴婢绝对不添乱，你把奴婢带着行吗？” 清溪也哭了：“为什么把姐姐带走，小姐却不肯把奴婢也带走？” 韩如月被她们哭得一个头两个大，“去嘉峪关要带的东西多，我当然不能将你们都带去。你们便帮我照看着家里，否者家里这些东西，我交给谁看着？” “留一个人就好了啊？为何要留下奴婢三个？”玉兰哭得满脸鼻涕，情绪激动。 韩如月好笑地点着玉兰额头，“你啊！年纪不小了，我打算将你配人了。” 玉兰哭声一顿，不敢置信耳中听到的，随后又哇地一声哭得更惨：“呜呜，小姐，你当真不要奴婢了？奴婢才多大啊，你就要把奴婢许人了。” 韩如月目光柔和，“我要把你嫁给孙久明，你们两一起帮我打理铺子。” 提到孙久明，玉兰也不哭了，双颊红彤彤的，垂下视线，不好意思去看周围人的反应。 大家都能感觉到孙久明和玉兰两情相悦，看她能嫁给自己想嫁的人，自然欢喜。 韩如月其实将这件事早就说与郑管家知晓，只是怕玉兰说漏嘴，一直没告诉她。 当即，她便将婚事定在自己出京之后。 “玉兰，我也看不到你出嫁了。这盒子，便是我给你的嫁妆。” 韩如月将一个精致的盒子拿出来，塞到玉兰的手里。 玉兰只觉得指尖像是被烫到一般，满心地不好受，却又无可奈何。 安排好玉兰，韩如月又叫来玉喜：“问问你哥哥什么时候能到京城，最好让他提前一些，让他跟着我走。若是实在不能提前回来，就让他自己去嘉峪关。” 此次前行，韩如月要和嫁妆一起出发。为了显示皇上对这门亲事的看中，特意排遣史官，为她和修夜擎的婚事主持…… 第245章送别 韩老爷为了显示对这门婚事的器重，足足准备了一百二十台的嫁妆。 韩如月看得头疼不已，和韩老爷好说歹说，才将嫁妆压缩到十二辆车，余下的都留在韩府，准备以后等他们回来京城再说。 韩如月离开京城那天，不光是韩府，韩宓和云锦夏也来送好友。 两人一个定亲，一个待字闺中，都是不能抛头露面的，为了送别韩如月，也顾不得其他，一直送到城门。 韩宓抱着她，哭得不能自己。 云锦夏则笑着打趣：“我想回边关回不去，你到是去了边关。” 韩如月笑了笑，没说话。 韩宓脸上犹自带着泪，瞪了她一眼，“你别乱说。” “我怎么就乱说了，边关多好啊，自由自在，要多潇洒有多潇洒。我这是被关在这里没办法，不然一定要再回边关的！” 云锦夏一脸的向往，显然对边关格外的喜爱，要不然也不会说出这样类似的话。 “我说不过你！”韩宓暗恼好友没眼色，转而面对韩如月，细细安慰着，“如月，你去边关想必也用不了多久，便会能回来了。到时候我们还像以前那样，一起玩耍。你到了那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边关又不是吃人的地方，她去那怎就不能照顾好自己。你这想的未免有点多吧？”云锦夏小声嘀咕着，换来韩宓的瞪视，做出闭嘴的动作，缩在角落里减少存在感。 韩如月能感觉到两个朋友对她的关心，可外面已经有丫鬟来催，不能再耽搁时间了。 便笑着和她们辞别：“我要走了，等我回京城再相见。” 韩如月来到大厅，韩老爷端坐在上位，扭着头，不肯看她。梅玉芳叹口气，拉住韩如月的手，细细叮嘱一番。 韩如月能感觉到父亲的别扭，先谢过梅玉芳：“母亲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家里一切，就拜托你了。” 随即，她又转头看向父亲，眼睛里闪烁着泪水，喉咙一阵哽咽，不过这一切都被她压抑下去，换成一抹灿烂的笑容：“父亲，我要走了，你不对我说点什么？” “说什么？该知道的，你不都知道了！”韩老爷粗声粗气地开口，还是不肯看韩如月。 韩如月上前，跪在韩老爷面前，恭恭敬敬地磕头，“孩儿不孝，还请父亲见谅。” “你还知道你不孝啊！那可是嘉峪关，那么远的地方，我连为你撑腰都没办法。你若是被人欺负怎么办？如月，咱不嫁了，你就留在家里，爹照顾你一辈子，好不好？” 韩老爷终于肯看向自家女儿，脸上布满了泪水，抽抽涕涕的，看起来好不可怜。 韩如月心中一暖，“爹，陈大人就在外面等着，过了吉时就不好了。” 陈大人陈直是皇上派给修夜擎的监军，表面上监视嘉峪关的士兵，时刻补充补给。实际上是不是对修夜擎的监视，便不得而知了。 韩老爷知晓，有皇上的圣旨，他不能再耽搁，只得将女儿扶起，哭着送她出去。 “……姐姐，二姐姐……” 韩宥焦急地追了上来，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强笑着说：“这是我送给给姐姐的新婚礼物，不能背你上轿，我也只能表示出一些心意了。” 京城习俗，女孩出嫁要由兄弟背着上轿子。 韩宥为了这一天的到来，没少锻炼身体。结果到底是没机会了。 韩如月结果盒子，只觉得入手沉甸甸的，也不知他在里面上了什么。 “宥哥儿，照顾好家里。”韩如月笑了笑，随后便不再犹豫地上了马车。 因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为韩如月准备的马车便没挂冬天用的厚厚棉帘，而是能挡风又能透气的布帘。 出了巷子，韩如月的目光就一直投注在外。 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京城，就算不能经常出来，可她对这一代还是颇为了解的。 隐隐绰绰的行人和车马，喧闹的街市，卖东西的吆喝……原来不觉得的声音和景色，在这一刻竟突然珍贵起来。 她就要离开这里，离开京城，去从未到过的嘉峪关。 韩如月忍不住回头，看向越来越远的韩府，韩老爷和韩宥站在门口，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韩宥的个子竟是快追上韩老爷了。 父子二人目光殷切地追着马车，试图找到韩如月的影子。 韩如月敏锐扑捉到，父亲用手擦着眼角，想必是又哭了。 韩如月心里沉甸甸的，挂在唇角的笑容终于维持不下，抿成一条直线。 “二小姐，喝茶润润喉吧！”玉喜看得分明，生怕二小姐失落，将早就准备好的茶水摆放。 韩如月摆摆手，并未去接。 马车晃晃荡荡地出了城门，市井的各种嘈杂越来越，繁荣被丢在身后，向前的路上，越来越萧瑟。 “二小姐，可还舒适？”一道男声隔着马车询问。 玉喜掀开帘子，用身子挡住男人的视线，点头，“我家小姐还受的，大人若想加快速度，还是可以的。” 骑着黑马跟着韩如月马车的人叫赵咏华，是陈直的部下。 赵咏华是个爽朗的汉子，双手抱拳，“既然二小姐能坚持住，卑职便要如实禀告陈大人了。” 他一边说着，视线还是暗搓搓地往马车里看。 玉喜气得瞪眼，赵咏华摸了摸鼻尖，马鞭抽了一把马屁.股，哒哒哒地冲到前面。 玉喜缩了回来，对着韩如月蹙起双眉，禀告：“二小姐，外面这些人太过分了，老想往马车里看。” 韩如月神色淡淡的，“不用管他们，好奇个一两天，便觉得没意思了。” 另一边，赵咏华如实禀告陈直。 “她真说没事？”陈直坐在马车里，胖乎乎的脸上带着不耐烦。 “是，没有任何不怨。”赵咏华没抬头，态度越发恭敬。 “哼，既然没事，便叫兄弟们将马跑起来！”陈直眼神晦涩，胖脸上的笑容充满了不怀好意。 赵咏华一愣，就算韩二小姐说没事，可这马车若是跑起来，颠簸的程度，大男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娇滴滴的女子了。 想到韩如月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呼，赵咏华摇了摇头。 第246章清溪 赵咏华不敢为别陈直的吩咐，传令下去，让队伍跑起来。 大家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对于赶路自然不在话下。 当马车开始加速时，着实咣当一下，韩如月差点没摔倒，还好被清泉眼明手快地扶住。 “这加上来的速度未免太快了。”清泉看着外面，脸纠结成一团，看着韩如月变得惨白的面容，她心里着急，“二小姐，奴婢这就出去，让他们将速度降下来。” 韩如月摇头，“不用了。” “这怎么能行，这样速度跑下去，您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韩如月眼睛里闪过一抹幽暗，眸光深邃得仿佛有冰冷的利刃闪烁。 她虽然不知道陈直是什么来路，可从他对韩府的态度，以及上路以来，连招呼都不打，便能看出，对方和修夜擎绝对不是关系融洽的。 不能确定是太子派来的人，还是大皇子派来的人，韩如月不想随便轻举妄动。 想到陈直那一身肥肉，韩如月唇角勾起，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有人会比我先忍受不了。” 清泉好奇她为何会这般笃定，可看到韩如月不舒服地靠着马车壁，一副不肯多言的模样，她也乖乖闭嘴，不再说什么。 韩如月看着好像睡着了，其实一直在心里分析着。想得出神，又找不到任何的破绽，她只得将精神放空。这么下来，她突然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 座位下面似乎传来几声撞击，还带着小小的抽气声。 韩如月警惕地睁开双眼，对上清泉担忧的眸子。 两人无声对视着，清泉摸出一把匕首，将目光放到座位下，显然也听到了响动。 玉喜坐在对面的角落，没听见那小小的声音，可看两人的样子，也能感觉到不对劲。 她扶着韩如月的手，将她小心翼翼地扶到最安全的角落，自己挡在她的前面，对着清泉暗暗点头。 清泉眸子闪了闪，突然将椅子掀开，里面原本空着的暗格，此时缩着一个人。 那人被强烈的光线刺得睁不开眼，可也看到清泉手里握着的匕首，连忙举起双手，“姐，是我，清溪，不要动手。” 清泉攻击的动作一顿，不敢置信地将人拎出来，看到清溪讨好的笑脸，整张脸彻底黑了，“清溪，你怎么在这里？” 清溪心里暗道不好，生怕会被姐姐教训，连忙面对韩如月，“二小姐，奴婢清溪，想要追寻您去边关。因为姐姐怎么也不肯带着奴婢，奴婢便偷偷研究马车，在昨晚弄出一个暗格，缩了进去。” “好啊，我说怎么没找到你，原来你是偷偷躲到这里来了！”清泉脸色越发难看，与清溪一起跪在韩如月的面前，“二小姐，是奴婢的错，奴婢没看好妹妹，让她给您招惹麻烦了。” 韩如月到是没说什么，只是看着清溪问道：“这暗格是你弄出来的？” 清溪点头，提到自己的这项能力，还是很骄傲的，“原本这位置是实心的，奴婢研究了一下，发现都是后安上去的，便将底下的实心换成一个箱子，组装起来，谁也发现不了。” 韩如月暗暗点头，表情却是没有一丝的松动，“就你自己跟来了？” “原本春英也想来的，可是那箱子太小，放下奴婢一人都是勉勉强强了。奴婢便劝春英，等玉兰姐姐嫁出去，浣花院里就只有春英看着东西了。”清溪没发现韩如月脸色不对劲，继续说着。 韩如月抿着双唇，说实话，她对丫鬟的私自决定还是颇为生气的。 她都已经安排好，将家里交给清溪和春英两人，她便不会再惦记，现在只剩下春英一人，也不知能不能看的过来。 韩如月不说话，扳着一张脸，不悦的气氛在周围扩散。清溪就算再没眼色，也扑捉到了，背脊顿时一僵，表情也越发讨好了。 “二小姐，奴婢知道，奴婢这么做给您添了不少麻烦。可奴婢只想跟着您，不想留在家里做看守，请您看在奴婢一片衷心的份儿上，就原谅奴婢一回吧。” 清泉眼见没办法，只得也跟着向韩如月求情，“二小姐，奴婢愿意代替妹妹受罚，请二小姐不要动怒。” 韩如月抿着唇，还是没说话。 这时，外面又响起赵咏华的声音：“二小姐，可是出了什么事？” 他好奇地探头探脑，听到响动，还以为是韩如月出了麻烦。 韩如月叹口气，人都已经来了，再说其他都是徒劳，她只得对玉喜点头。 玉喜松了口气，转而对外面的赵咏华说道：“赵大人，二小姐没事。” “可下官刚刚听到有响动……”他说着，还想透过缝隙往里看。 玉喜不着痕迹地动了动身子，将马车门结结实实地挡住，“刚才二小姐想喝茶，奴婢不小心打翻了杯子。” 这么一解释，到也说得通了。 赵咏华好意问道：“二小姐可需要将速度降下来？不如下官去和陈大人说一声？” “不用了，赶路不容易，我随着大家就好。”少女声音柔和，好听得令人忍不住想要听到更多。 赵咏华费了半天力气，也没能看到韩如月一根毫毛，只得失落地回到陈直马车前。 想比韩如月的淡定，陈直就要可怜多了。 此时，他抱着一个木桶，吐得天昏地暗。 “什么？都这么快的速度，韩府那个小丫头还说她能行？”陈直结果丫鬟喂来的茶，一口喝下，压住口腔里充斥的味道。 赵咏华点头，“正是如此。” “当真气死我了。” 陈直小声念叨着，他还想给韩如月一个下马威，没想到，没威胁到对方，自己到被摧残得难受不已。 赵咏华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陈大人，还要保持这个速度吗？” “保持下去！我就不信她能忍住！”陈直无力地挥挥手，绿豆大的眼睛里都是算计。 可到了最后，还是他率先坚持不住，让马车在前面的茶馆停下，好生歇息一番。 韩如月下马车时，双脚有些绵软，可她努力克制着，让自己不要显现出来…… 第247章无回崖 赵咏华原本以为能通过这次看到韩如月的面容，可惜，她带着一个兜帽，别说看见脸了，就连身材都彻底挡住。 赵咏华收回视线，找了个好位置，让韩如月坐下，他殷勤地从店家里接过茶水，为韩如月倒好。 韩如月对他的动作颇为反感，静静坐在桌子后面，感受着风带来的凉爽，没动杯子一下。 赵咏华还以为这是大富人家小姐嫌弃茶肆不干净，也没多想，转而回到陈直身边伺候。 陈直是被人抬下来的，身上一片狼藉，散发着臭味，让人恶心。 他是说什么都不想走了，若不是茶肆没有住的地方，他都想让车队就在这里停下休整。 “大人，时辰还早，我们再赶十里路，便能到官家驿站了。”赵咏华看着天色，上午跑的多，下午便不需要再跑那么多了。 陈直很不高兴，可他也不想在茶肆里休息，便决定下午再出发。 赵咏华担忧这样下去到驿站的时间太晚，可陈直不发话，这马车也不会听他的，便只能不了了之。 等到一行人终于能浩浩荡荡的出发时，赵咏华发现一件不对劲的事。 “大人，后面突然来了一辆马车，就跟在我们的后面。” 陈直一脸菜色，不耐烦地骂道：“你上去看看，若是可疑就杀了，若是没事，就把他们赶走！这点小事用得着我说？” 赵咏华碰了一鼻子的灰，只得派人去调查一番，得到的结论让他吓了一跳。 他琢磨一番，终究还是怀着好奇的心里，向韩如月禀告：“二小姐，后面有一个马车，说是您奴婢的亲戚，想要找玉喜姑娘。” 玉喜双眼一亮，“二小姐，也许是哥哥追上来了。” 韩如月心中一定，若能是水生来了，那自然是好的，“你去看看。” 玉喜点头，没等马车停稳，她便跳下，向后面的马车追去。 看到驾车的人真是水生，玉喜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鼻子一酸，忍不住哭了出来，“哥……” “你这丫头，哭什么哭。”水生心里也不好受，可他脸上还是带着笑容，“二小姐可好。” 玉喜重重点头，“二小姐这几天状态不错，哥，你回家看娘了吗？” 水生点头，他和妹妹这次出发，便拜托玉兰照顾老娘，到也能安心一些。 水生和妹妹说了两句，随后压低声音：“你向二小姐禀告，就说何大夫在我车上。” 玉喜双眼一亮，“何大夫怎么也来了？” 水生摇头，“说来话长，你先去禀告二小姐，等有了机会，我再向她细说。还有，我们就不进入你们的队伍了。” “这是为何？”玉喜好奇，明明哥哥都追上来了，为何不一起走，还要飞开走。 水生警惕地扫了一圈，到底没多解释，只是说：“你让二小姐放心，我会一直跟在你们后面，若是真有麻烦，我们再出现。” 玉喜想了想，大概能猜到哥哥的打算，便将他的决定告诉给韩如月。 韩如月一愣，两条黛眉微微一蹙，心中闪过重重预感，最后猜测，这车队有可能有危险，所以水生才没贸然上前，而是打算充当最后的保命符。 想到这里，韩如月反而不紧张了。 只要有水生和何大夫在，她就握有底牌。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前进，距离约定的中间位置还有两天的路程。 这些天里，韩如月和丫鬟们趁着陈直等人不注意，陆陆续续将一些值钱的宝贝转移到自己的车上暗格里。 她们做的很小心，转移的又都是小件却很值钱的首饰，一时间到是没引起陈直等人的注意。 队伍很快来到最危险的无回崖，原本韩如月的队伍是不打算经过这里的。 可陈直为了能快点和修夜擎碰头，不想再在路上浪费十天的路程，便选择了这里。 无回崖正如它的名字，险峻得令人有来无回，这里常年混迹不少马帮，有很多的商队被劫持，就算官府派来官兵镇压，收效甚微。 “陈大人，当真要从这里走吗？”赵咏华颇为忐忑，不时左顾右盼，想要找到应对办法。 陈直冷笑：“怕什么？我们有这么多的官兵，各个都是好手，还会怕他们马帮？尽管大胆往前走！” …… 另一边，修夜擎并未从嘉峪关的方向赶过来，而是一直跟在韩如月队伍的后面。 “主子，二小姐还在路上，属下看陈直的选择，好像要改变路线。最近天山寨的马帮活动频繁，不把朝廷看在眼里，属下怕二小姐一行会有危险。”斐十五担忧不已，这一次他们为了轻装上阵，带来的人并不算多。若是遇到天山寨全部的人，将会颇为麻烦。 “让你给陈直送的女人，送到了吗？”修夜擎没说别的，而是提起那个特意送给陈直的烟花女子。 “送到了，听说陈大人颇为喜欢，这几天都在马车里。”斐十五对于陈直这人颇为不屑，真搞不懂皇上为何会派一个这样的家伙看守嘉峪关。 修夜擎眯着双眼，盯着下面走过的车队，没再说话。 …… 韩如月从马车下来休息，一道嚣张地声音突然在身旁响起：“哎呦，这位是谁啊？不会是见不得人吧？怎么到哪都带着兜帽？” 不用回头，韩如月便知晓又是红樱过来找茬了。 红樱原本是五皇子宠爱过的女人，后来五皇子对她失去兴趣，便给了她一大笔钱。 红樱放着安安稳稳的日子不过，又重新回到胭脂巷里接客，凭借好看的外表，到收入不少入账之臣。 她是想在其中找一个做未来的靠山，喜欢流连花丛的陈直就被她相中。陈直也喜欢女人投怀送抱，两人搅合到一起。 正当红樱以为陈直要去嘉峪关，不要自己，就有个人将自己送给陈直，只是要求她必须说是自己爱着陈直，为了他偷跑出来的，否则就会将她重新扔回胭脂巷。 红樱生怕到手的荣华富贵错过，便点头同意。 跟着陈直这段时间也越发得意，虽然没认出韩如月便是曾经羞辱过她的女人，可她对世家小姐从无好感，每次见到，都会刁难两句。 第248章红樱 对付这种人，韩如月和她说话都是自降身价，清溪嗤笑一声，夸张地扇风，说道：“哎哟，这空气里怎么传来这股子难闻的味道，该不会有人又没洗澡吧？啧啧，一个女人家，偏偏这么不爱惜自己，还好意思出来，这要是换做是我，早就躲起来了！” 红樱因为伺候陈直，被他吐了满身，当时的狼狈，是整个车队的笑话，韩如月她们也听说了。 此时清溪拿出来，不就是将那天发生的一抹继续嘲笑红樱。 红樱脸上的表情顿时不好看起来，气呼呼地像是打翻地调色盘，恶狠狠地瞪着双眼，指着清溪骂：“哪里来的小丫头，我和你说话了吗？” 清溪耸肩，笑容格外欠扁，“我和你说话了吗？没见过像你这种上杆子找骂的！” “你……你……”红樱气得直喘粗气，她在各种烟花场地呆了这么久，什么时候遇到过这般伶牙俐齿，让自己讨不到好处的。 恰好陈直从马车上下来，看到自己的女人被欺负了。 虽然红樱不是他的妻子，可好歹是个相好的，这队伍里谁不给他两分面子？ 韩如月的丫鬟居然敢当众侮辱他的女人，这不是挑战他的权威吗？ 陈直清了清喉咙，“韩二小姐，大家舟车劳累，好不容易找到休息的时候，你快管好你的丫鬟，别让她四处惹是生非。” 这是明晃晃再说韩如月纵容丫鬟了。 韩如月冷冷地勾起唇角。 陈直算什么东西，也能对她指手画脚？ 连日来看管他的作风，对于这样的人成为监军，韩如月为修夜擎感到不值！ 不过，她是不会就这事和陈直正面对上，修夜擎刚刚在西北封王，若在此时就和监军闹得不可开交，只有傻子才会这么做。 隐藏，她示意清溪退后，不要和这种人一般计较。自己上前一步。 “劳烦陈大人指点，既然陈大人有这番觉悟，想必也能管好自己人，不要胡乱走动，四处招惹是非。” 寒风撩起她挡住面容的帷帽，雪白的轻纱吹起，能隐隐约约看到少女洁白美好的下巴，那细腻的肌肤，不过窥视一角，就令人忍不住心痒难耐。 陈直看得眼睛都直了，心里就像被一只猫爪挠着，痒的恨不得掀开帷帽，好好看看她的容貌！ 正因为看她容貌看出神，没听清她到底说了什么，只是下意识地点头，声音都放柔和了不少：“韩二小姐肯配合，自然最好不过。下官也会好好规范身边人的纪律。” 红樱听了，气得脸色发黑。 这可恶的韩如月，故意把自己的容貌遮挡住，玩隐隐约约地手段，吸引人的注意。其实还不是一个丑女，否则，她为何不肯以自己原本的面貌示人？ 现在居然敢勾.引男人到她的头上！ 红樱越想越气不过，恶狠狠地说：“韩二小姐到神秘，为何出入都要戴着帷帽，不会是没脸见人吧？” 眼见红樱又拿帷帽说事，这一次还当着陈直的面。而陈直那个男人一听，双眼一亮，竟也一唱一和地让韩如月将帷帽摘下！ “红樱说的对，二小姐，天气炎热，戴着帷帽多不方便，快拿下吧。” 韩如月差点没气笑了，现在虽说到了春天，可越往西北走，天气越寒冷，怎会炎热？ 这陈直连话都不会说！ “多谢陈大人关心，我并不觉得不方便。” 她声音冷冷的，重新向马车走，将陈直等人扔到身后。 陈直并没有因为她的冷淡而不满，反而贪婪地嗅着空气，只觉得韩如月走动时，身上带着沁人的香气，格外令人舒坦。 红樱气得脸色发青，扑到陈直的怀里，娇弱地捶打他的胸口，“大人，您真坏，眼睛里只有他人，竟是连看都不看奴家一下。” 软香柔玉在怀，陈直的神志被拉回来，也不管是在外面，揉了揉红樱的柔.软，公然调笑起来。 清溪看得直恶心，飞快调转视线，追上韩如月的脚步，压低声音嘀咕：“二小姐，这陈直太恶心了，朝廷为何派他这样的人过来？这不是给九王爷出难题吗？” “慎言，你想给二小姐招惹上麻烦吗？”清泉狠狠地瞪了自家妹妹一眼。 清溪哪里都好，就是这张嘴没一个把门的。 韩如月上了马车，对三个丫鬟叮嘱：“你们注意好了，我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三个丫鬟心中一凛，越发警惕起来。 马车继续向前，眼看着就要到达无回崖，就算骄傲不可一世的陈直，此时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大人，您小心着些，属下总觉得好像有些不稳妥。要不然……现在换一条线路还来得及。”赵咏华紧张地盯着四周，总怕哪里突然跳出一个人来。 四处一片荒芜，陡峭的山崖连草都长得很少。 黄.色的土暴露在空气之中，猛烈的寒风扫过，带来一片黄沙，萧条得令人睁不开眼睛。 无回崖是一条开辟在两座高山之间的小路，最狭小的地方，只能容纳一辆马车通过。两边高山陡峭，若是布下埋伏，他们就会全交代在这里。 陈直不喜欢被人怀疑自己的决断，挺起胸膛，气鼓鼓地开口：“闭嘴，不用你教我如何决定。继续向前，就从无回崖走！” 赵咏华暗暗摇头，既然陈直不肯听劝，他也无话可说，只是在韩如月的马车四周加派了兵力。 韩如月看到无回崖的情况，便蹙起了双眉，“若是有人埋伏于此，对我们绝对不利。” “二小姐，奴婢刚刚打探清楚，陈大人不同意改变道路，就是要从这里通过。”清泉带着探听来的消息，担忧地蹙起双眉。 韩如月眼睛微微眯起，嘲讽地冷哼：“刚愎自用。” “二小姐，我们现在要如何是好，万一遇到天山寨的人，那可就不好了。”清泉很担心，生怕二小姐会出了差池 。 韩如月视线下垂，盯着马车上的暗格，连日来的悄声准备，她们已经将韩府带来的银票、首饰等等值钱小件全放到她们乘坐的马车里。外面的十二辆车上，除了御赐的凤冠霞帔，便是一些皮毛、布匹，总共算起来，还没有珠宝值钱。 韩如月眼神闪了闪，一个计策从心中形成…… 第249章晕车 韩如月所乘坐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赵咏华听到后面士兵的禀告，连忙调转马头，来到她的马车前。 “韩二小姐，怎么突然不走了？” 玉喜撩开车帘子，露出布满担忧的脸，“二小姐晕车晕得厉害，怕是不能继续向前走了。” 赵咏华一愣，“之前还没听说二小姐晕车，怎么突然就晕了？” 玉喜摇头，“这个奴婢也不晓得，只是想去后面拿些药材。” “你快去吧，我会让药材那辆车子停下。”赵咏华听到里面的干呕声，脸上也露出担忧，便很是配合。 玉喜感激地笑了笑，从马车上跳下，向停下的药材马车跑去。 这一来一回之间，韩如月的马车便和前面的大部队落后了不少。 赵咏华担忧地看着距离，又不好催促韩如月，只得耐心等待着。 这时，马车里传来一道娇柔中带着虚弱的女声：“辛苦赵大人了，不要因为我耽搁了大部队，吃过药后，只要我能缓过来，便追上去。” 赵咏华一听，也没办法，只得同意：“好，下官先去前面通知陈大人，随后便来保护二小姐。” 马车里停顿片刻，虚弱的女声才继续响起：“有劳赵大人了。” 赵咏华对着随从示意一番，自己策马向前面的队伍追去。 山顶上，隐藏着一波小队伍，将这一切看得分明。 其中一个弓腰向上面走去，来到一名留着络腮胡的大汉身边，道：“老大，下面的队伍竟是分成两拨，我们要怎么办？” “两拨？”那大汉语调怪异，不像中原人士。 他推开手下，自己跑到山顶，一眼看到落下的两辆马车，“大部队在前面，这两辆满打满算也没多少钱，通知下去，让大家按照计划形式。” “是。” 手下露出兴奋的笑容，将老大的意思传令下去。 “小姐，药来了。”玉喜磨磨蹭蹭地找到药瓶，随后才装作匆忙地跑到车上。 韩如月完好地坐在车里，接过玉喜的药。 “小姐，他们进入里面了。会不会是您想多了，并不会有危险？”玉喜担忧不已，眼神里闪过挣扎。 韩如月摇头，“无回崖最大的山寨叫天山寨，他们的首领是一名外族人，传闻心狠手辣，不管谁的镖，只要被他相中，就一定要劫，谁来说都不好使。因为天山寨建立在无回崖里，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朝廷也拿他们没办法，只得僵持在这里。 这一路上，针对我们车队的各种人士不少，能力弱的只能看着，能力强的，就算来犯，也被赵咏华打走。闹出的动静这般大，天山寨不可能不知道。 按照他的性格，也不可能不出手。更何况我们都送上门了……” 韩如月声音越来越冷，抿着的双唇，唇角带着一股凌厉。 玉喜听了她的分析，也觉得十分有道理。 现在的情况，的确不允许她们做任何的冒险。 她们只需要等在这里，若是没事，便可以通过。若是出了问题，又有充足的时间逃走。 在同一时间，深林中的小木屋内。 斐十五急匆匆下马，推开房门，对着里面的男人禀告：“主子，陈直那疯子竟真打算从无回崖走。” 修夜擎捂着胸口，赤果的上半身缠满绷带，听了这话，猛地抬头，深邃眸子里流露出锐利的光芒。 “你可看清楚了？” “看得分外清楚！”斐十五一脸忿忿，“那天山寨的寨主叫沐阳，父亲是楼兰人，母亲是汉人，因为混血的关系，不被族人接受。他才在天山寨占山为王，传闻阴狠，杀人不留情。主子，属下愿意前去营救王妃！” 修夜擎从床上坐起，精致的面容带着苍白，因为起身的动作牵扯到伤口，雪白的绷带上顿时冒出殷红的鲜血。 斐十五匆忙向前，紧张维护：“王爷，您要多加小心，身上伤口太重，大夫叮嘱，您绝对不能乱动了。” “无碍。”修夜擎推开斐十五的手，下了床，脚步稍显绵软，可还是站得笔直。 斐十五看得心痛不已。 他明白王妃在王爷心目中的重要，可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不行，他绝对不能让王爷冒险！ 这般想着，斐十五噗通一声跪下，“主子，还请您保重身体，有属下在，定会将王妃完好无损地为您带回来！” 修夜擎居高临下地睨着自己的手下，这曾经是他最信任地部下，此时却敢拦着他，不让他去救最韩如月。 修夜擎声音骤然冷了下来：“如月是我的王妃。” 语毕，不顾斐十五的阻拦，随意披上外套，出了屋子，翻身上马。 斐十五拦不住，只得也跨到马上，跟着他离开。 …… “陈大人，韩二小姐突然晕车晕得厉害，停在无回崖外没有进来。”赵咏华低声禀告着，足足说了三遍，才引起里面人的注意。 “这麻烦！”陈直气呼呼地掀起车帘，“她要是吐就吐她的，我们继续往前走！” 赵咏华吓了一跳，“大人，您不等韩二小姐了？” “等她要等到什么时候？这么大的队伍，这么小的路径，本来就得一辆车一辆车的过，若是还要等她，岂不是所有人都要堵在这里？若是天黑前不能到下个驿站，你让所以的士兵喝西北风去？哼，都给我走，等她好了，自己就会追上来！” 陈直说得理直气壮，仿佛他此行的目的，并不是为了韩如月，而是为了自己去当监军。 赵咏华听了，也没办法，只得小心申请，“不如属下留下来看着二小姐，也能避免危险。” 陈直目光锐利地盯着他，直看得后者全身发冷，浑身不自在，他才冷冷讽刺：“赵大人保护可以，可别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就算是朵美丽的花朵，那也是有主的。” 赵咏华只觉得整个人暴露在陈直面前，羞愤得无地自容。 他好半天才清了清喉咙，“陈大人可不要误会下官，下官所作所为无愧于心。” “好一个无愧于心，但愿你以后能继续无愧下去。”陈直语气阴阳怪气，重重放下帘子，马车里很快响起女人痴痴地小声。 赵咏华狠狠地瞪了马车一眼，转身拍马就走。 第250章他来了 “老大，后面的两辆马车依然没有行动，到是前面的继续走，没有停顿的意思。” 山雕很好奇，若说这下面是一个队伍，又怎会对同伴不管？若说不是一个队伍，他们的马车坐骑又一模一样。 “老大，下面的车队该不会不是京城来的嫁妆吧？” 山雕好奇地问着老大。 沐阳冷冷地注视着下面的车队，突然下了命令：“山雕，你带着五个人去围剿落下的两辆马车，余下的兄弟跟我一起，将前面的马车押回山寨！” “押回山寨！向前冲！” 天山寨的土匪们激动起来，挥舞着大刀发出野性的呼唤，向山下冲去。 “陈大人，前面的路被一批人挡住了！” 士兵激动地跑到陈直的马车前禀告。 陈直听到攻击的声音，差点没从马车里翻到。 “混蛋，赶快掉头，从后面离开！” “陈大人，后面也出现了一批人，将我们包围了！” “陈大人，悬崖上出现了手拿长弓的埋伏！” “陈大人，我们被攻击了。” 接二连三地汇报，令陈直的心脏好似坠入冷水里，背脊都窜起一抹冷意。 他哆哆嗦嗦地掀开帘子，就看到手握大刀，阴冷看着自己的土匪。 “完了……这回可完了……” 落在后面的韩如月等人在听到攻击声时，第一时间调转马头。 “快，往来时路跑！”韩如月面容黑如锅底，覆盖着冰冷。 就算她猜到无回崖会有埋伏，可也不希望真的发生。 操控马车的人是常年给韩如月赶车的马夫，事先就打过招呼，因此，他一丝犹豫都没有，第一时间往回跑。 另一辆装有草药的马车便反应不快，好奇地对着韩如月的马车嚷嚷：“韩二小姐，你这是要去哪？难不成你要逃婚？” “这个笨蛋，还不赶快闭嘴！”玉喜掀开车帘子对他一阵冷哼，“你看看前面的情况，有土匪，你还没看出来吗？” 那车夫听了听动静，下出一身冷汗，连忙也跟上韩如月的马车。 然而，就在此时，前面突然出现六个人。为首的那个又高又胖，像铁塔一般，挥舞着大刀就对韩如月呵斥：“站住，留下买路财！” 韩如月的车夫李玉贵是个驾车好手，转而就调转了方向，趁着对方人数少，找准了空隙就要走。 可惜山雕骑着马，要比马车快多了，对着李玉贵便砍了下去，“劳资让你停下，你听不见吗？” “啊！”李玉贵抱着受伤的胳膊，疼得失声尖叫。 “李大叔。”玉喜惊慌地叫了一声，引起山雕的注意，“哎呦，里面还有女人的声音，哈哈哈，若是没财，劫个色也不错！” 韩如月心里嘎登一下，她最不希望发生的便是这种事情。 “小姐，下官来迟。”突然响起一声大喝，赵咏华骑着骏马，挡在马车前面，呵斥着山雕，“你可知这是谁派来的马车，竟连皇帝的圣旨都敢拦，不要命了？” 山雕哈哈大笑，“原本哥几个还不敢确定，现在听了你说的话终于肯定，这队伍一定就是皇帝老儿嫁女儿的车队！听到里面有女人的声音，里面不会坐着公主吧？” 听了他的话，赵咏华意识到自己失言，暴露了身份，哪敢再让对方了解到里面坐着的人是韩如月，顿时呵斥：“你少胡言乱语，里面的人才不是公主！” “我管你是不是，等我把马车劫持，便知道里面的人身份了！”山雕笑得格外猥琐，带着身后的兄弟便冲了上来。 赵咏华以一敌五，就算有再好的武功，也隐隐沦落到下风。 此时，他也不管会不会暴露，对着马车大喊：“二小姐，快走！” “二小姐？”玉喜看向韩如月，用眼神无声征询着她的同意。 韩如月知晓，就算她留下来，也不能帮上赵咏华，反而会因为碍事，拖后腿。 当即，她命令道：“快走！” 赵玉贵强撑着身体，用破布包上自己的伤口，抽了一把马屁.股。 清泉顾不得其他，帮着驾车。 山雕看到面容清秀的清泉，双眼冒出狼一样的光芒，“好漂亮的女人，既然来到天山寨的管辖范围，就别想走了！” 他留下两人缠住赵咏华，带着余下的三人去追马车。 “驾！”清泉抽着马屁.股，在疾驰的过程中，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 坐在里面的清溪，同样也把武器拿起，挡在韩如月的前面，“二小姐，有奴婢和姐姐在，一定不会让您受到伤害。” 韩如月脸色虽然不太好看，可也没有吓得失去分寸。白着脸，点了点头。 马车哒哒哒地向前走，直到山雕冲了过来，对着赵玉贵刺去，“都说让你停下了。” 嗖。 一道小巧的梅花镖从马车里飞出，还好山雕机灵，向后一仰，躲过暗器。 山雕眯上双眼，“好啊，你们居然敢反抗，就别怪我不客气！” 他凶神恶煞地向马车动手，和同伴将马车围住。 清泉面色难看，已经做好攻击地准备。 嗖。 一根羽箭射出，击落跑在最前面的土匪。 她定睛望去，就见男人骑在通体乌黑的宝马上，一身玄色衣袍肃然峥嵘，强大的气场扩散着，令人不寒而栗。 清泉差点哭了出来，抖着声音告诉韩如月：“二小姐，九王爷来了。” 韩如月心念一动，从帘子缝隙向外望去，就见修夜擎骑着高头大马，身姿挺拔，眉峰冷冷地斜飞入鬓，一双深邃的眸子好似寒冬腊月的冰水，冰冷异常，只有在对上韩如月时，冰雪才会稍显融化。 修夜擎同样看到韩如月。 她躲在帘子后面只露出半张脸，精致的面容稍显苍白，灿若星辰的眸子并没有他幻想中的惊慌，反而一片平静，深不见底。 整个人镇定得仿佛并没有遭遇土匪的攻击。 修夜擎高悬的心脏彻底回落。 他心心念念地女孩还好好的，安心等着他的到来。 “什么人，敢当我们的路？难道你不知道这无回崖是天山寨的范围？”山雕气急败坏地骂着。 修夜擎拉起弓箭，面容冷得犹如终年不化的冰川，“去死吧。” 第251章山雕 山雕感觉到从修夜擎身上释放的强大杀意，背脊一凉，双.腿发软。 面前这个男人绝对不是酒囊饭袋，若是被他的羽箭瞄准，他一定会死！ 山雕意识到这一点，萌生了退意。 他之所以活的最久，在山寨里地位不凡，除了对沐阳衷心，还有一点，就是他审时度势，知道什么样的人能杀，什么样的人要第一时间躲开。 他不是修夜擎的对手。 因此，他选择逃走。 修夜擎并没打算放过他们。 羽箭接连射出，将山雕等人斩于马下。 修夜擎放下弓箭，策马跑到韩如月的马车前，目光灼灼地盯着纱帘。 一只莹白小手伸出，掀起了帘子，露出那张让他魂牵梦萦的脸。 在晨光的照耀下，少女肤色白皙滑嫩，发出淡淡的光泽。与他的视线相对时，大眼发亮，长长的睫毛像小扇一般接连眨动，在下眼睑处打下一层阴影，粉红色的菱形小唇，上扬着唇角，神情柔和而又信任。 修夜擎眼中含着温柔的眷恋，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拉住她伸出来的手。 男人的体温炙热，大手牢牢攥着她的，令韩如月瞬间羞红了双颊，提升提醒他这是在外面：“王爷……” 偏偏修夜擎根本不在意别人的想法，好听的声音暗哑得不可思议：“如月，还好你一切安全，否则，我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韩如月抿起唇角，漂亮的眸子里闪过狡黠。 她想说什么，可到底因为在外面，周围都是人，而阖上双唇。 修夜擎也不想给人参观，便让斐十五驾驶马车，向来时的方向走。 很快，两辆马车抵达修夜擎休息的小木屋，一进入室内，韩如月便快速向他走了过去。 随着距离的接近，她敏锐发现修夜擎的面色过于苍白，身上还有隐隐的血腥味。 她灿若星辰的桃花眼一闪，拉住修夜擎的胳膊，“王爷，你受伤了？” “无碍。”修夜擎苦笑，深知瞒不过她，便想简单地遮掩过去。 偏偏斐十五跳出来搅局，“王妃，您快劝劝王爷，让他多多休息吧！王爷遭了暗算，胸口上的伤口很重，大夫说若是不好好养着，随时都会落下病根。” 韩如月心里嘎登一下，急匆匆地拉开修夜擎的领口，“伤口在哪？快让我看看。” 修夜擎覆盖住她的小手，充满暗示地瞪了斐十五一眼，示意他不许再乱说话。 转而面向韩如月时，声音温和不少：“你别瞎想，本王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你快把衣服脱下来让我看看。”韩如月扳着一张脸，也不管会不会不好意思，就是要脱开修夜擎的衣服，看看他的真实情况。 修夜擎没办法，只得配合着她脱下了衣服，同时暗示了斐十五一眼。 斐十五背脊一凉，聪明地退出去，不让人随便进来。并让清泉把要送进去。 玉喜虽然好奇，可这里是修夜擎的地盘，她为了小姐，不敢乱动，只得焦躁不安地等待着。 韩如月看到修夜擎的伤口，眼睛便抑制不住地发酸，“这么严重的伤势，怎么能说没关系？若不是我察觉不对，你还想瞒着我到什么时候？” 修夜擎看到她脸上的泪水，只觉得心都疼了，好似被大手攥住，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水，“真的不疼。” “都快见骨头了，还说不疼！”韩如月瞪了他一眼，亲自从清泉手里接过药物，为修夜擎包扎伤口。 修夜擎任由她动作着，享受被所爱关心地感觉，心跳不由得加快了许多。 “只要你能安全归来，就算再危险，本王也会去救你。” 韩如月双手一抖，差点没将手里的药瓶弄洒，可还是没控制好力道，倒了很多在他的伤口上。 修夜擎闷哼一声，忍着灼烧地痛苦。 韩如月又慌又乱，想要帮忙，又怕伤害到他的伤口。 “没事。”修夜擎拿过绷带，胡乱地擦拭着药，疼得一张俊脸惨白如纸。 韩如月看得心疼，却也不敢动作，只得帮着他把绷带缠住伤口。 做完这一切，修夜擎已经累得没力气说话，躺在床上，将她小心翼翼地搂在怀里，“本王睡一会。” 韩如月关心地望着他精致的侧脸，阖上的双眼，垂下的眼睫毛很长，宛如两把小扇子，在高.耸的鼻梁上落下阴影。 修夜擎长得的实在好看，周身又有一种霸气，也只有在睡着时，才会显露出平时没有的平静。 韩如月任由他搂着自己，没去想那些教条，只是单纯享受着此时难得的平静，深深希望，这一刻的时间能就此停住，不要再向前。 时间过去，等到修夜擎醒来时，外面已经暗了下来。 他低下头，就见怀中少女抿着红.唇，睡得香甜。长长的睫毛，好似黑尾翎般，格外好看。 修夜擎心里一暖，曾经幻想过的画面，终于就要实现。 他用视线巡视着韩如月好看的容貌，最后忍着内心地渴望，将她唤醒。 韩如月睁开眼，迷茫的视线很久之后才对准焦距，看到内敛淡然的修夜擎悬在自己上房，温柔地望着自己，顿时感觉格外不好意思。 她匆忙地巡视一圈自己的情况，确定一切完好之后，才关心问道：“王爷，伤口可还疼？” 她拿来的是何大夫配的药，药效显著，开始会有灼烧的痛感，很快便消失不见，那种难以忍受地痒意，也不再折磨着他。 “药效显著，你从哪里得来的。” “是何大夫送给我的。坏了，这次离开，没有通知何大夫！”韩如月瞪大双眼，何水清和水生还在后面跟着她们，她们临时离开，也不知道有没有通知他们。 韩如月下了床，将清泉叫到屋里。 清泉垂着视线，不该看的什么都没看，恭敬地禀告：“二小姐放心，奴婢已经请斐十五去找了，想必他们应该快回来了。” 韩如月松口气，只要何大夫一切都好就行。 修夜擎对何水清的医术颇为了解，若是边关能有他这个神医，想必定会为他们增进不少的好处。 第252章被掳走 果真没用多少的功夫，斐十五便带着水生和何水清回来了。 何水清一脸菜色，一坐到椅子上，便是不肯起来，“哎呀，年纪真是大了，不服老不行。才坐了几天的马车，差点没把我这个老骨头垫散架了。不行了，哎。” 何水清叹气，摇头晃脑的模样特别好玩。 看到修夜擎从室内出来，只扫了一眼，便蹙着双眉开口：“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不会是被人暗算了吧？” 韩如月一听，心里嘎登一下，连忙问道：“何大夫，王爷他没事吧？” 他又闻了闻，没起身动地方，“还好上了老夫做的药，用不了几天便能好了。死不了，放心吧！” 韩如月已经习惯何水清平时的说话语气，因此并未被他的态度而生气。 不过他们现在就想离开怕是不行了。 修夜擎的身体必须要静养几天才行。 韩如月虽然没问出修夜擎到底为何受伤，想必这边关也是充满了危险。 等到修夜擎休息地差不多时，她们终于动身，来到咸阳城。 随着距离咸阳越来越近，一路上的萧条终于热闹起来，这里的老百姓衣着整洁干净，明显比周围几个县城要好上不少。 他们回来颇为低调，车上的商标都被拿下，自然没引起守门人的注意。 看到修夜擎的这番叮嘱，韩如月对咸阳城的状况越发担忧。 他们并未马上去王府，反而在一处热闹的酒楼歇脚。 这里鱼龙混杂，人声鼎沸，正中央还有一个说书先生，口沫横飞地说着什么，引得众人纷纷喝彩。 韩如月一开始并未将这群人放在眼里，刚要请店家找一个雅间时，就从说书先生的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 “大家都清楚，皇上下了圣旨，将九王爷封为西北楚王，封地就是我们咸阳。又给他赐了韩府二小姐为婚，今日就是韩府二小姐到达咸阳的日子。却不想，在半路上出了一件大事。” “快说，什么大事？” “就是，别故意吊人胃口，你若是不说，我们可不给钱的。” 此起彼伏地逗弄声，显然大家对新来的西北楚王颇为好奇。 那说书先生停顿一番，先是介绍一番情况，才继续说：“……大家都知道无回崖，有名地险地，多少人命丧于此。偏偏那监军不听劝阻，飞要硬闯无回崖。” “这下子可好了，被天山寨盯上，杀了一个片甲不留，把监军绑上山，还掳走韩二小姐做压寨夫人。” “什么？娇滴滴地小姐做了土匪的压寨夫人？这传出去也不怕笑掉大牙？” “哼，韩二小姐若是我的女儿，我一定要她以死谢罪！” “对，做谁的女人都行，怎么能做土匪的女人！” 大家热闹地谈论起来，对于韩如月被抢走，做了土匪压寨夫人一事深信不疑。 “小姐，奴婢要去理论！”玉喜气不过，女人的名声好比生命，若是名声坏了，也基本上不用活了。 这些人当真好狠毒的心思，看都没看到，竟是散播谣言，不怕逼死二小姐吗？ 韩如月拦住她的动作。 她也会生气，可在起过之后，想到地却是更深层的东西。 到底是谁看不得她来到边关，故意设计这么一出戏，中伤她的名声？ 就算她完好无损归来，想必关于她被土匪掳走的话，也不会消散，甚至会被人轻视，继而引发一系列的后续。 只要这个计策用的好，实在是一个兵不血刃的好法子。 韩如月眼睛眯起，灿若星辰的大眼里闪过寒光。 修夜擎一张精致的面容阴沉如水，对于耳中听到的，恨不得马上将说书先生抓过来，狠狠地教训。 可他清楚，这是对方故意为自己设下的圈套。 若是他当真行动了，还会有更多难听的话等着他。 他不怕被诬陷，也不怕各种陷害，可他怕韩如月被伤害。 韩如月对上那双深邃的眸子，从中看到了担心，心中越来越暖。 她摇了摇头，勾起的唇角，露出纯净地笑，“王爷，我没事。” 修夜擎借着丫鬟地遮挡，飞快抓住她的手，轻轻捏了一下，随后意犹未尽地松开，仿佛在安抚她，他一定会照顾好她。 韩如月双颊一红，垂着头，没有再说话。 无声的安静，与一旁的喧闹形成鲜明地对比，韩如月跟着高大的男人上楼，仿佛不管有任何危险，只要有他在，她都会完好无损。 到了楼上，点了几盘特色，几人便动起筷子。 在车上风餐露宿，谁也没休息好，能吃一顿暖烘烘的饱饭，令大家都轻松了很多。 “哎呀，也只有吃饱肚子，才能让老夫有种活过来的感觉。”何水清拍着肚皮，幸福地打着饱嗝。 修夜擎抿着茶，对斐十五吩咐：“你去调查一番，看看是谁雇来的说书先生。” 斐十五点头，身形一闪，便出了屋子。 几人休息好了，趁着天黑，来到皇帝封给修夜擎的楚王府。 恰好是天黑，两辆马车又不算多，修夜擎也没露脸，因此，在出现时，并未引起暗处探子的注意。 这一切都在修夜擎的计划当中，他将韩如月安顿在正院之中，“你先住在这里，等我安排好了，便在吉日成亲。” 皇上下旨的吉日就是三天后，现在都盛传韩如月被土匪掳走，作为她未婚夫的修夜擎，又怎么不上演一番救妻好戏？ 他若不出手，那帮人又要换剧本给他唱戏。 修夜擎的眸子闪过阴冷，谁敢动韩如月，就是找死，他是绝对不会原谅的。 韩如月这些天在府里，除了不能出去外，一切都好吃好喝地供应着，疲惫的身子终于恢复不少。 这天，她正在院子里晒太阳，突然听到外面有嘈杂的声音。 她示意玉喜前去询问，很快便得知，封姑娘找上门来，要见修夜擎。 “这封姑娘是谁？”韩如月眼神闪了闪，是个女人，还不顾名声来男子府上找男人，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事。 玉喜眼神闪了闪，“回二小姐，听说这位封姑娘是咸阳驻军将军封的女儿，名唤封赛雪。” 第253章封赛雪 韩如月现在的情况，并不能出面见到封赛雪，否则就会影响到修夜擎的计划。 可若是放纵她继续闹下去，若是当真闯进来，一切都会变得不好看起来。 韩如月眼神闪了闪，当即决定，“你出去看看，若是那封姑娘不顾礼义廉耻，尽管收拾了。” 玉喜点头，她跟着韩如月这么久，也明白她的手段，当即清楚要怎么做。 她来到正门口，就见一个穿着一身红衣的少女站在门口，挥舞着马鞭，横眉冷对着管家，嚷嚷着：“统统给本小姐让开！本小姐要去找修夜擎，你们谁人敢拦着！” 管家一脸的为难，不说修夜擎没在家，就算在家，也从来没让她进去过。 更何况，韩如月就在府里，若是被她误会了什么，他有几个胆子，也不敢挑衅九王爷的怒火！ 正在管家不知如何是好之时，一道解救他的声音响起：“这位小姐当街喧哗，求见我家王爷，不知您和他是什么关系？” 管家回身，看到来人是玉喜后，夸张地松口气，一副终于得救的模样。 封赛雪看向玉喜，见她面容普通，衣着却颇为不凡，身上的好料子是自己没见过的，当即心中升起警惕，气呼呼地骂道：“你是何人，为何从修夜擎的府里出来！” “奴婢只是王爷府中家奴。”玉喜回答的声音不卑不亢，显然不被封赛雪强悍的态度影响。 一听是个奴婢，封赛雪脸上的防备消失不少，居高临下地睨着玉喜，声音异常趾高气昂：“还不快带我去找修夜擎！” 玉喜不但没让开，反而向前一步，拦住封赛雪试图往里面闯的步伐，声音越发冷清：“封小姐，王爷不在府中，您若有急事，可以留下口谕，奴婢自然会带到。” 封赛雪好几天没见到修夜擎，正是想念的时候，被一名丫鬟一而再再而三的拦截，心里的怒火早就越来越大。 她扬起鞭子，对着玉喜便抽了过去，“滚开，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拦着本小姐的去路？还传什么口谕，本小姐的话，也是你能听的！” 啪。 鞭子还没抽出，就被半路伸出的手臂拦住。 一名穿着守卫服侍，身量高挑，比正常人高出半个头的汉子挡在玉喜身前，手里攥住封赛雪的鞭子。 “封小姐，这里是圣上册封的楚王府，您若是非要硬闯，别怪属下冒犯。” “好啊，高傻子，你敢拦着本小姐！当真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封赛雪气得鼻子都歪了，狠狠地踢了高超一脚，试图抽出自己的鞭子。 可高超攥的很紧，根本不给封赛雪抽出来的机会。 一旁的玉喜生怕事情闹得不可开交，便从中调和：“封小姐，王爷当真没在府上，您就算再有急事，也要等他回来再说。这里人来人往，闹成这样，于您的闺誉，到底不好。” 有台阶下，封赛雪脸上的神色缓和不少，恶狠狠地威胁玉喜：“本小姐来找修夜擎的事情，你必须带到！若是被我知晓你没说，我把你舌.头割下来！” 玉喜面无表情地半垂着头，丝毫没将她的威胁放在眼里。 封赛雪顿时觉得没意思。 “还不快将本小姐的鞭子松开！若是弄坏了，你几个脑袋也赔不起！” 高超看她当真被劝服，便把鞭子松开。 封赛雪将鞭子别在腰带上，恶狠狠地盯着楚王府的牌匾，跺了跺脚，气呼呼地转身离开。 “哎，这个祖宗，终于走了。”管家松了口气，整个人一脸的菜色，显然被刚刚的状况吓得不轻。 玉喜好奇地询问：“黎叔，刚刚那位封小姐总来府上找王爷？” 管家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不已，还是一旁的高超回答：“就算她来的再多，王爷也不会见她。” “对，就她那个样子，还有大家闺秀呢！也不怕给闺秀两个字丢脸！”一旁的小守卫七嘴八舌地说着。 很快，玉喜便把事情的真相获得，快速回到室内，向韩如月禀告。 韩如月手里执着白子，皱着眉头看着棋盘上黑白子的厮杀，听着玉喜的禀告，漫不经心地回道：“那封赛雪被王爷救过一次，自此纠.缠不清，在咸阳放出豪言，要嫁给王爷为妻？” 玉喜硬着头皮点头，“奴婢调查的也许不清楚，不如让清溪再去打听一二。” “不用了，既然连守卫都这么说，显然错不了。” 韩如月淡淡摇头，终于将手中白子落下。 一瞬间，原本还咄咄逼人的黑子，被白字掐住要害，竟是渐渐从弱势之中，有了翻盘的机会。 玉喜搞不懂二小姐为何一点都不着急，还能下棋下得高兴。 她想问什么，又怕打扰到韩二小姐，只得悻悻地闭嘴。 韩如月就像没注意到她的不平，突然提起一个人来，“你说那高超救了你？他年纪多大？” 玉喜努力回想着，除了记得对方很高，长相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只得摇头，“奴婢不记得了。” 一旁的清溪看韩如月有聊天的念头，便接话道：“奴婢见过那高超，今年二十岁了，听说一家子都跟着王爷上过战场，最后老子和兄弟都死在鞑子手里没回来。王爷看他家里就剩他自己，又念着他没娶妻，武功不错，就让他守护王府。” “哦？还有这事？”韩如月双眉一挑，来了兴致，“模样呢？你可记得？” 清溪挠了挠头，费力地形容：“眉毛挺粗的，眼睛不大，鼻子很大，嘴.巴……不算大吧？” 韩如月噗哧一声笑出来，被清溪抓耳挠腮的模样逗得不轻，“你啊，多看几本书，肚子里也能有几滴墨水。” 清溪见二小姐没怪罪自己，便傻笑着回答：“奴婢也想啊，可是奴婢一看书就困，只想睡觉，这辈子也当不了才女了。” “就你还想当才女，有时间还不如老老实实练功，练好武功保护二小姐！”清泉见妹妹这幅模样，着实气得不清，恶狠狠地敲打一番。 清溪吐了吐舌头，看二小姐心情变好，便故意和姐姐对着干，一时间小小的室内笑声不断。 第254章修夜擎是她的男人 修夜擎回来时，听到的便是这样的笑声。 他明知道两人还没成婚，于礼教上，贸然进入韩如月的闺房是不对的。 可心里对她的思念，令他只想马上看到她。 于是，他站在门外，让守门的小丫鬟进里面通报，自己在众多的声音中分辨，哪个是韩如月的。 “王爷回来了？” 韩如月双眼一亮，下了榻，趿拉上鞋子就要向外走。 还是玉喜飞速追上，为她抚平裙摆。 韩如月来到正厅，看到挺拔英俊的男人，心里突然就是一酸。 “你怎么回来了？该不会听说有人找你，迫不及待地回来吧？” 修夜擎满头雾水，为了能尽快见到他，他连管家都没见，便进入了后院，哪里知道还有什么女人。 他看向后面的丫鬟，清泉趁着没人注意，用嘴摆了一个“封”字口型。 修夜擎顿时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该死的封家，居然真在他的院子里安插了人，听说他回来，封赛雪马上找上门来。 对于封赛雪这件事，他之所以没告诉韩如月，就是不希望会成为两人之间的矛盾。 可还没等到他找到说辞，那个女人便主动找上门来，给他添堵。 对于封家的所作所为，修夜擎觉得，着实不能再忍受了。 他横跨一步，坐在韩如月的旁边，借着桌子的遮挡，拉住她的手，恳切地解释：“如月，一切都是封赛雪一厢情愿，本王当时也是逼不得已，才会将她救起。事后，连她是谁都不记得。” “现在你记得了，她是封赛雪，一个非你不嫁的女子。”韩如月扳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说着。 她心里明白，这样的举动不好看，容易招惹修夜擎反感。 可她就是气不过。 他们二人费劲了多少麻烦，才好不容易走到一起，为什么偏偏有那么多的人跳出来，要给他们添堵？ 今天是封赛雪，明天会不会是李赛雪，赵赛雪？ 韩如月不喜欢这样的日子。 修夜擎是她的男人。 说她霸道也好，不讲理也罢，他们必须是彼此的唯一！ 事实上，修夜擎根本没因为她的小性子恼怒，反而为她难得的吃醋而开心。 这说明韩如月是在乎他的。 修夜擎深邃的眸子暗了暗，拉住她的手捏了捏，享受着掌心里软香柔玉的触感。 “如月，本王答应你的事，绝对不会食言。你安心等一等，本王一定会在你我大婚前，先将咸阳城里的事情处理好。” 眼看着就要到成婚的日子，修夜擎能在短短时间搞定那些恨不得将他拉下马的人？ 韩如月眼神暗了暗，搞不懂他打算用什么样的计策，可在正事面前，她绝对不会拖后腿。 交代好家里，修夜擎连夜出发，来到无回崖。 夜晚的无回崖，宛若一只蛰伏的猛兽，将所有试图攀登的人撕碎。 嶙峋的怪石陡峭，稍有不慎，便会摔下山底。 “主子，属下先去探路。”斐十五主动请缨，他不能让修夜擎涉险。 “不用，一起出发。” “主子，这怎么可以。” “没有什么不可以的，沐阳就在山上等本王，本王总不会让人落到下风。” 修夜擎声音淡淡的，语气中的锐利，好似一把出鞘的利刃。 斐十五就算有千般担心，对上修夜擎的坚持，也只得无奈地叹气，牢牢跟在他的身后。 修夜擎深邃的眸子里一片冷厉，凌冽的寒风吹起他黑色的斗篷，在暗夜之中，仿佛化为巨大的翅膀，振翅欲飞。 他一步一步地迈向山顶，发丝不乱，衣衫整齐，身形依旧挺直，就仿佛他并不在爬怪石嶙峋的山，而是行走在幽静的后花园里。 看到这样的修夜擎，沐阳对自己的胜算突然不再肯定。 他见过太多的敌人，修夜擎绝对是最让他感到棘手的那一个。 “没想到楚王深夜大驾光临，小寨蓬荜生辉。”心里这般想着，沐阳却没表露出来，而是大笑着向前，亲热地试图拦住修夜擎的手。 一旁的斐十五抢先一步，将沐阳挤开，“王爷，注意脚下。” 沐阳并不恼，脸上的笑容反而越发玩味，“楚王不带一兵一卒，敢来天山寨的勇气，当真令本人佩服。” 斐十五冷哼一声：“若不是你刻意刁难，王爷会来你这破地方！” 当初沐阳提出要求，见修夜擎可以，不过不能在山下，必须修夜擎自己上山来，还不能带士兵，只能带一名守卫。 沐阳的确故意刁难修夜擎，以为像他这种人，不会答应。 没想到修夜擎不但答应了，还真就亲自上来了。 “此言差矣，不一样的风情，王爷也能更加领略到不一样的人生。” “你……”斐十五还要说什么，被修夜擎抬手制止住。 穿着玄色长袍的他向前迈出一步，“沐寨主，本王已经亲自来了，你也应该按照约定，把陈大人等人放了。” 沐阳没回答，反而揉搓着下巴，一脸的回味：“都说汉族女子娇.小可人，有的还能站在手掌上跳舞。我虽然没亲眼见过，可也听说过。这次能真正接触到真正的世家小姐，当然要她为王爷表演一番了。” 沐阳说到这里，声音顿了顿，充满了恶劣：“正好也让王爷看看未婚妻的真容。” 语毕，不给修夜擎回答的机会，他拍了拍手掌。 原本被黑暗包围的山寨，顿时亮出各色火光，将偌大的山寨点亮成白昼。 穿着红色长裙，头上蒙着黑布的哆哆嗦嗦女人被推到正中央，山雕大笑着扯下黑布，“未来楚王妃，让你跳舞呢！还不快跳！” 红樱忐忑不安地睁开眼，长时间处于黑暗之中，骤然遇到光明，令她眼睛稍显不适。 她又惊又怕地环视一圈，看到一个个狰狞的男子，顿时紧张得心跳如雷。 她是冒充的韩如月。 若是被山寨里的人知晓，岂不是会杀了她？ 红樱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当即哆嗦着身子扭捏地摆了两个姿势。 山雕很不满意，恶狠狠地用棍子抽着红樱的后背，“劳资让你跳舞，你好歹扭两下啊，装出那副扭扭捏捏的模样，给谁看呢！你到底会不会跳，不会跳赶紧去死！” 第255章我跳还不行吗 红樱惊慌地尖叫，连忙摆出几个妖娆的舞姿，哭着乞求着：“饶命啊，我跳，我跳还不行吗？呜呜……” 她抖着身子，眼泪流了满面，哭得梨花带雨，到是有几分美感。柔.软的身子不时摆出妖娆的造型，勾得全山寨男人的目光，灼灼地落在她的身上。 红樱从小学的就是伺候人的手段，十四岁就名动京城教坊，否则也不会引得五皇子成为入慕之臣。 对于男人的视线，她从小就已经熟悉，此时怕归怕，到也生出几分得意。 忍不住将视线落在为首的寨主沐阳身上。 他面容清俊，五官深邃，宛若刀削。一双蔚蓝色的眼睛，仿佛波涛涌动的大海，充满了诡异的异族风.情。 虽然看着吓人，可论长相，这张脸还是不差的。 红樱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获救，她只清楚，自己若是不努力的话，真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想到这里，她身子一顿，眉眼勾起，对着沐阳频频暗送秋波。 她对自己的长相还是有一定自信的。 这帮土匪没见过几次女人，一定受不了她的勾.引。 沐阳没错过她的示意，蔚蓝色的眼睛里一片深沉，表面上却是朗笑：“王爷的未婚妻到是挺有意思，不时向我暗送秋波，难不成是喜欢上我了？” 也不等修夜擎回答，他语调又是一转，“我听说中原女子对闺誉格外看中，若是向韩二小姐这样，想必可以死一百次了吧。” 他声音越来越低沉，杀意更是毫不掩饰。 修夜擎表情不变，“陈大人在何处？” 沐阳目光定定地看着他，突然有些不懂修夜擎的反应了。‘’ 他的未婚妻被当众调.戏，他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要见陈直，难不成他对这个女人一点都不在乎？ 若当真是如此，将这个女人留下，还能威胁到修夜擎吗？ 沐阳思忖着，表面上却没任何变化，对着手下吩咐：“去，把陈大人请上来。” 红樱只能看见沐阳和一个黑衣男子说个不停，那男人背着光，只能看到一个大概，声音又不清楚，一时间，她也没认出是谁。 原本就有些惴惴不安，一听要请陈直，她反而松了口气。 说起来，要她扮演韩如月，还是陈直部下赵咏华的主意。 为了保命，他提议由他装扮陈直，这样就算有拷打，也会落在他身上。再由红樱冒充韩如月，这样土匪也不会碰她。 只要能把土匪蒙骗住，等到九王爷来救人，一切便能安全了。 陈直早就乱了手脚，对赵咏华的话深信不疑，唯命是从。 因此，被带上来的人并不是陈直，而是赵咏华。 赵咏华为对抗山雕，身上挂彩。 山雕是个粗人，对赵咏华是陈直的事情，深信不疑。 因此，也没将自己和他的打斗告知给沐阳。 修夜擎是见过陈直的，此时看到浑身狼狈，长相陌生的汉子，他双眉微不可察地蹙起，随后又很快地松开。 就算他已经足够克制，还是被沐阳发现。 “王爷，这位难不成不是陈大人？你为何要皱眉啊？” 相比红樱，赵咏华多年习武，耳聪目明，听到那声王爷后，拼尽全力大吼：“贼子，有本事你就冲着我来！放了二小姐和我那一种弟兄！我是皇上派来的监军，才不会怕你这等小贼！” 他点名了陈直的身份，只希望修夜擎能听出画外音，不要暴露才好。 修夜擎不是蠢人，很快从他语气里听出意思，抿着双唇，说道：“陈大人被你伤得如此重，本王又怎能不皱眉。” 沐阳想想，也的确是这个道理，脸上的表情舒展开来：“这其中都是误会。自从得知陈大人是朝廷命官后，我这不是马上热情款待了。” 沐阳抬手，示意手下，“还不快为陈大人搬来一把椅子，没看到人家还站着呢。” 山雕明白寨主的意思，连忙命令手下去做。 赵咏华得以坐下，也终于能松口气。 修夜擎将视线收了回来，“现在人都到期了，你说吧，怎么才能放人。” “王爷真是爽快人。”沐阳勾起嘴角，俊朗的脸上带着魅笑，“我也不能太不当回事。说起来也简单，毕竟一个是朝廷命官，一个是你的未婚妻，每个人怎么也都值黄金万两。” “什么？黄金万两？你狮子大开口啊！”斐十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整个边关才有多少钱，他上来就要这么多，够边关多少年的开销。 “多吗？我到是觉得，一点也不多。”沐阳阴柔一笑，举起了手。 山雕得到示意，淫笑着上前，撕拉一声，扯开红樱的外衣。 “啊！”红樱捂着胸口，吓得尖叫。 此时她也算是看明白了，那黑衣男子一定是来救他们的人，否则也不会彼此站着。 “救命啊！求求你，救救我。”她哀切地求着，哭得梨花带雨，好不柔弱。 “小美人，别哭了。劳资也没把你怎么地，不就是不小心撕破你的衣裳了……哈哈……” 山雕大笑着，将红樱的衣服放到鼻子下面，贪婪地闻着。 斐十五被他的行为气得够呛，手握着刀柄上，骂了一句：“禽.兽。” 修夜擎深邃的眸子转冷，盯着沐阳的视线好似两道利刃，“一百两白银。” “哈哈，我要黄金两万两，你只给我一百两白银，看来王爷根本没有诚意。”笑容并未到达沐阳的眼底，他再次举起手。 这一回，山雕淫笑着要向红樱扑去。 红樱尖叫着左躲右闪，一旁的赵咏华看不过去，起身挡在红樱的身前，被山雕一拳头打中腹部。 “啧啧……王爷，你看看，陈大人对你的未婚妻格外照顾呢。”沐阳拉长语调，语气格外的意味深长。 他故意在激怒修夜擎，不相信他会对此毫无感觉。 就在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场上吸引时，修夜擎突然出手，快很准地打向沐阳的要害。 沐阳只感到一阵阴风袭来，心中一慌，下意识地向后躲开，轻蔑地睨着修夜擎，“王爷，你居然敢动手，就不怕被我们抓起来吗？” 第256章楚王笑了 修夜擎一击没得手，并不惋惜，而是继续出击。 沐阳并没把他放在眼里。 一个养尊处优的王爷，能有多大的厉害。 就在他命令手下将修夜擎拿下时，外面传来震天地杀声。 “不好了，寨主，一队人马不知从何处出现，将山寨大门团团围住，守门的兄弟快要坚持不住了。” “寨主，后山突然出现一队人马，武功高墙，弟兄们死了很多！” 接二连三地汇报，令沐阳惊得变了脸色。 “怎么回事，顶住，谁也不能退！” 他不停命令着，可惜山上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和受过训练的士兵根本无法比，没用多长时间，便节节败退。 沐阳气得面容狰狞，这时候若是不清楚自己被暗算了，当真是白混了。 他并没有恋战，而是趁乱向后山走。 “王爷，沐阳要跑，属下去拦住他。”斐十五禀告着，转身带着一堆人马追了上去。 修夜擎并没有走，而是来到赵咏华的面前，“陈大人呢？” 赵咏华刚刚被打了好几拳，此时正弯着腰喘息，听了修夜擎的话，挣扎着起身为他带路。 “还是让奴家来，奴家知道怎么走。”终于能看清修夜擎的长相，红樱只觉得心里小兔乱撞，恨不得当真变成韩如月，成为他的女人。 她这一辈子，见过的男人还少吗？ 有几个有修夜擎的气概！ 修夜擎错开一步，躲过红樱的靠近，蹙起双眉，跟在赵咏华的身后，意思再过明显不过。 偏偏红樱没眼色，还是不停地试图缠住他。 赵咏华暗暗摇头，将一行人带到关押的地点。 自此天山寨被修夜擎带人一举攻下，救回陈直，成为咸阳城里最值得庆祝的一件事。 原本大家对于这位新来的楚王并不感兴趣，偏偏封家都对抗不了的天山寨，居然被楚王轻松围剿，大家对他顿时拥护起来。 修夜擎骑着高头大马，押着被抓起来的山雕等人，很快引起咸阳城老百姓地夹道欢迎。 早就得到消息的韩如月站着酒楼的包间里，看着缓缓走进来的修夜擎，唇角忍不住勾起。 就在这时，修夜擎像是有感应般，抬起头。 两人的视线顿时从空中纠.缠，很少笑的修夜擎，在面对韩如月时，毫不吝啬地展开笑颜。 “笑了，楚王笑了！赛雪，楚王一定是对你笑的。”旁边包厢传来激动地尖叫，就连韩如月的屋子都听得清楚。 “瞎说什么，楚王在对拥护他的百姓笑。”少女声音娇蛮，韩如月却微微有几分耳熟。 一旁的玉喜连忙凑过去，压低声音：“二小姐，奴婢觉得，这声音像是封赛雪封小姐。” 韩如月暗暗点头，这间酒楼是观看修夜擎回城的最好地点，会碰到封赛雪到也不是意外。只是没想到，她居然就在隔壁屋子。 “赛雪，楚王这次回来，听说还救回那个京城来的小姐，你可要怎么办？” “哼，能怎么办，就算她来了，我也不会怕她！”封赛雪声音娇蛮，一副不将韩如月放在眼里的架势，大言不惭地宣布，“她身上背着皇上下发的圣旨，大不了我们一起做平妻。” “噗哧……”清溪听到这里，没控制住自己，发出一声闷笑。 这声音正好对着窗口，被旁边的屋子听得清楚。 “什么人，敢偷听我们说话！”封赛雪的声音里带着恼羞成怒，从包厢里探出来，恶狠狠地往韩如月缩在包房看去。 韩如月瞪了清溪一眼，后者连忙闭嘴，乖巧地垂下头。 她并未让丫鬟们回答，而是起身打算离开。 该看到的也都看到了，她不会无聊的和封赛雪多做纠.缠。 偏偏封赛雪没眼色，竟是出了厢房，砰砰砰地砸韩如月厢房的门，“里面的人出来，是不是你们敢嘲笑本小姐！知道本小姐是谁吗？都给我出来！” “二小姐，她太嚣张了，让奴婢去教训她！”清溪气不过，敢欺负她家小姐，做梦！ 韩如月也很反感封赛雪的嚣张，可封家在咸阳是地头蛇，就算修夜擎是强龙，来到这里多少也要给他家两分面子。 这封赛雪虽说是个女孩，却异常受宠，在整个咸阳横着走，没人敢说一个不字。否则也不会养成如此刁蛮任性的性子。 “清泉，你去，不要引起事端。” 清泉点头应下，刚打开房门，那封赛雪竟是硬闯了进来，“让本小姐看看，是谁如此没眼色，竟然敢笑话本小姐！” 封赛雪看去，就见窗户边坐着一名少女。 她梳着一个简单的双环髻，两边头上各配戴着宝石钗，在阳光的映照下，散发出夺目的光辉。 穿着精致的月牙白长裙，就算打扮得再如何素气，也掩饰不了那张倾国倾城的脸。 少女很漂亮，漂亮到极致，漂亮到夺目！ 封赛雪突然觉得眼睛很疼。她自诩咸阳城第一美女，在少女的面前，根本就什么都不算。 “你是谁？叫什么名字？从哪来？” 面对封赛雪的咄咄逼问，韩如月并未开口，而是悠然地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简单的动作，却透露出少女良好的涵养，令封赛雪就算拼命学习，也学不来的。 她突然明白自家娘亲为何要她做个大家闺秀了，在真正的闺秀面前，她粗鄙不堪得宛若乡下来的！ “你是聋子吗？本小姐在问你话呢！”封赛雪恼羞成怒，手握在软鞭把上。 “大胆，你是何人，胆敢对我家小姐放肆。”清泉面目转冷，错步挡在韩如月前面。 一旁的清溪和玉喜也是升起防备，警惕地盯着封赛雪的举动。 “我是谁你们竟然都不清楚，还想在咸阳城里待下去吗？”封赛雪得意得扬起下巴，一副对面人居然不认识自己，一定都是乡下来的土包子的鄙视。 跟在封赛雪身后的小姐妹，都出自咸阳城的各家官宦子女，平时就围封赛雪马首是瞻，当即嗤笑着讽刺：“说出来吓死你，这位是封将军的女儿封赛雪！” “一个将军女儿都能如此放肆，咸阳城也不过如此。” 第257章韩二小姐的牺牲很大 韩如月放下茶盏，悦耳的嗓音吐出的讽刺，令封赛雪脸上的得意僵住。 “你胡言乱语些什么？我爹是镇守咸阳的将军，是对抗鞑子的英雄，你居然敢瞧不起我爹，是不是活腻歪了！” 封赛雪暴跳如雷，抽出鞭子便要抽打韩如月。 清泉随手便抓住她抽过来的鞭子，用力一拉扯，封赛雪便控制不住地松手，鞭子顿时被清泉抢了过去。 “把鞭子还给我！”封赛雪恼羞成怒，这鞭子是封将军送给她的及笄礼物。她一直渴望能成为封将军那样的军人，自然对自己的武器格外看中。 “只要封小姐肯离开，奴婢自然把鞭子还给你。”短短一招，清泉便能确定，封赛雪并不是自己的对手。 封赛雪同样也感受到，这一个小小的丫鬟，居然武功比自己还要高强，顿时脸上有些挂不住。 她环视一圈，视线落在玉喜的脸上，顿时觉得眼熟。 倏地，她想起在哪里见过玉喜，指着她的鼻尖骂道：“你是修夜擎的丫鬟，你怎么和这个女人混在一起？修夜擎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吗？” “封小姐，你好歹是未出嫁的女孩，凡是注意影响，当众叫别的男子名讳，也不怕于自己名声受损。” 韩如月声音淡淡地，毫不留情地指责她不顾礼义廉耻。 封赛雪同样听个清楚，脸上顿时觉得挂不住，“我和修夜擎什么关系，用得着你在这儿瞎断言？有本事你报上名来，让我知道你是谁！” 韩如月终于肯用正眼看着她，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熠熠生辉。 受到她提示的清溪得意洋洋地上前，叉腰傲娇地宣布：“说出来吓死你，我家小姐就是韩如月，韩二小姐。” “韩如月？从京城来，被赐婚给修夜擎的韩二小姐？”封赛雪不停重复着这个名字，看着韩如月精致的脸，心里的怒火再也无法掩饰，尖酸刻薄的讽刺，“我还当是谁，原来是你！哼，你不是被土匪绑走了吗？怎么还有脸回咸阳城？ 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余下的小姐们面面相觑，她们虽然听闻修夜擎的名号，可到底他是刚到咸阳的楚王，和封将军相比，还是后者更让咸阳人信赖。 当即，那几个小姐跟着一唱一和：“就是，那些土匪可野蛮了，韩二小姐贞操可还在？” “到了土匪手里，有几个女人能逃出来？看来韩二小姐的牺牲很大啊。” 此起彼伏地嘲笑，令三个丫鬟气得脸色发黑，“休得胡言乱语，我家小姐好好的，从来未落入土匪的手里！” “哎呦喂，得了吧，整个咸阳都传遍了，韩如月被土匪绑架，以此威胁楚王出城营救，要不然你以为楚王为何要去亲自救人？” 清溪眸子闪了闪，抓住她话中的漏洞，“你们不知道别瞎说！我家小姐早就到达咸阳城了，若是按照你们说的，王爷此次营救的又是谁？” 这句话音一落，大家同意面面相觑。 对啊，韩如月若是就在这里，那么下面的女人又是谁？ 不管如何，这其中有一个是真正的韩如月，有一个是冒牌的！ 封赛雪眼神在韩如月的脸上徘徊了一圈，若是让她选，她当然希望面前的韩如月是假的。 这么漂亮的女人，若是出现在修夜擎的面前，保不住他会不会被美色吸引。 当即，她伸手指着韩如月的鼻尖，“好啊，你居然敢冒充京城里来的世家小姐，我这就把你押到官府，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放肆，今天谁若是敢动我家小姐，就算你是封家大小姐，我们也不会让你！”清溪清泉异口同声，同时摆出攻击地招数。 封赛雪领教过清泉的功夫，对清溪到是有点瞧不上，便转挑她下手。 一时间屋子里热闹非凡。 韩如月安静坐在位置上，仿佛面前的争吵，不过是个跳梁小丑，根本引不起她的注意。 直到茶水喝完，她才幽幽开口：“封小姐好雅兴，既然你喜欢这间屋子，让你便是，清溪清泉，我们走。” 清溪清泉同时定下身子，乖巧地跟在韩如月的身后，格外听话。 封赛雪看不懂韩如月的套路，盯着她的视线充满了怨恨，“站住，我今天就要抓住你这个冒牌货，你哪里都不许躲！” 她伸手，眼看着就要抓住韩如月的肩膀，旁边突然伸出一根剑鞘，将她的手挡住。 封赛雪凝眸望去，就见穿着玄衣的修夜擎凭空出现，周身气度决然，气势凌冽，令她双.腿忍不住打颤。 “封小姐纠.缠本王未婚妻，所为何事。” 修夜擎声音低沉，语调之中透露着压力，却也直接承认韩如月的身份。 封赛雪身形晃了晃，视线不时在韩如月和修夜擎之间来回转悠，终于不甘心地质问：“她当真是韩如月？” “那还能有假？我家王爷怎可能连自己的未来媳妇都认错！”清溪翻了个白眼，她就是看不惯封赛雪这幅模样。 封赛雪这一次是真的受了打击。 她无助地盯着修夜擎，视线里充满了深切的情谊，似乎在等着他对自己解释，这一切都是骗人的。 可惜，修夜擎理都不理会她，护在韩如月的身边，说出的语调格外温和：“你怎么出来了，这人来人往，若是冲撞你可怎么办？” “听闻王爷凯旋，特来一睹神采，果然不虚此行。” 修夜擎满意地勾起唇角，露出封赛雪从来没见过的好看笑容，刺激得她瞳孔一阵收缩，双.腿再也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 “封小姐，你怎么了。” “封小姐，小心……” 封赛雪痴痴地盯着修夜擎的背影，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换来他的关注。 可惜，什么都没有。 封赛雪心里越来越不甘心，突然提高了音量，质问：“修夜擎，被你捧在手心的女人刚刚被土匪绑架，没准连完璧都不是，这样的女人哪里能配得上你！” 走在前面的男人突然转身，拔出长剑对准封赛雪的脖子：“封小姐，如月是本王的王妃，你若再胡言乱语，本王第一个不饶你。” 第258章大婚 封赛雪感到强大的剑气抵着脖子，修夜擎是真的要杀她！ 眼泪就这样从眼眶中落下，声音呢喃着，透露着不甘心：“修夜擎，我才是最适合你的人！我才是啊！你为何不回头看看我……” 可惜，修夜擎连听都不听，带着韩如月从酒肆里离开。 余下的人面面相觑，最后小心翼翼地询问：“封小姐，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我要回府，你们回去等我消息。” 封赛雪声音阴狠，转身便也出了酒肆。 韩如月，我一定要你好看！ …… 韩如月没有回到楚王府，而是被修夜擎送到一处幽静的院子里。环境优美，低调中透露着奢华，和韩如月这个人有些相似。 韩如月对这个院子很满意，问道：“这里是哪里？” “为你准备的寝宫。”修夜擎没说明白，可韩如月却是听懂了。 她不能从京城出嫁，便只得在咸阳找一个地方，这个寝宫再好不过。 看里面的构造，想必修夜擎已经准备了很长时间。 韩如月很满意，便住进了寝宫之中。 很快便到了出嫁日子，不管是寝宫之中，还是修夜擎的楚王府，都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韩如月起了大早，被化了新婚妆容，顿时美得令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穿上大红的嫁衣，韩如月坐上骄子，绕城三圈。 浩浩荡荡的嫁妆，足足有一百二十台，第一个到达楚王府时，最后一个还没出门，这幅声势浩大的景象，令整个咸阳城都沸腾了。 纷纷夸赞韩如月家底殷实，也算是能和楚王匹配。 其实这里面只有一部分是韩如月的嫁妆，剩下的都是修夜擎的聘礼。 清泉曾经庆典过，里面不但有足斤足两的金银首饰，还有各种喜饼、茶、三牲、水果、绫罗绸缎等等。 聘礼之中，最为抢眼的就是两个呱呱叫的大雁。 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正因为大雁不好捕猎，一般人家都是用别的代替，少有会如修夜擎这般，亲自猎下大雁，作为聘礼的。 这也足以表明他对韩如月的重视。 韩如月由喜娘唱和着，走了过场，和修夜擎拜了天地，终于被送入洞房。 房间里的家具都是新打的，还能闻到新家具的木头味。 金丝楠木拔步床格外显眼，精致的做工，竟是比京城都差不了太多。更别提紫檀木做的屏风，精良的梳妆台，一看就很舒服的贵妃椅……就连临窗的地方，还砌了一张炕。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按照韩如月的喜好摆设的，甚至和她在京城的闺房有几分相似。 三名丫鬟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出欢喜。 没有什么比修夜擎在乎韩如月更让她们来的开心了。 外面人生喧闹着，很快便有一群女人大笑着往屋子里来，嘴里还嚷嚷着：“听说京城里来的王妃是不可多得的美人，我们几位也没见过世面，就想看看这美人长了一副什么模样。” “就是就是，快都让开，别拦在我们沾喜气。” 一群女人硬是将外面的丫鬟们挤开，争先恐后地往新房里挤，一看到那做工精良的拔步床和屏风，便一个个舍不得移开眼睛。 再看到摆在明面上的青白釉梅瓶，景泰蓝，青花瓷，汉白玉等等好东西时，一个个的眼睛都凸出来，看得都直了。 乖乖，这京城里来的就是不一样，好东西真多！ 清溪被她们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娱乐到，转眼却看有人伸手要去拿汉白玉，气得她连忙上前挡住，皮笑肉不笑地说：“这位太太当心，这里都是御赐之物，金贵着呢。” 那太太被她气得不轻，可也没办法，便只得狠狠瞪了清溪一眼。 就在这时，修夜擎被拥着进入婚房。 他接过喜娘送来的喜秤，掀开韩如月的盖头。 在众人的视线里，少女倾国倾城的容颜一点点地暴露在众人面前，眉眼精致，鼻梁挺翘，红.唇上挂着浅浅笑意。 她看着修夜擎，不同于每次黑衣的打扮，穿上红色喜服的修夜擎越发仪表堂堂，英俊不凡，帅气得摄人心脾。 他深邃的眉眼只倒影着韩如月一人的身形，用力的视线，好像要将她永远嵌入自己的心魂。 “哎呦喂，新郎看新娘看到傻住了！哈哈哈，我们的新娘子啊，真漂亮。”一道夸张的笑声响起，语气里似乎隐隐含着酸意，怎么听怎么别扭。 韩如月向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就见一名打扮花枝招展的妇人，穿着绫罗绸缎，恨不得将满头戴上各色首饰，打扮得金灿夺目，只是那妆容有几分惨不忍睹。 明明有张大嘴，非要化如玉的樱桃小口，明明肤色偏黑，非要在脸上糊了厚厚一层的胭脂，怎么看怎么别扭。 修夜擎没搭理她，她笑了两声，便讪讪地阖上双唇。 喜娘眼见气氛变得不太好，连忙笑着圆场，“新娘新郎该喝合卺酒了。” 接过清溪端上来的酒，两人喝过后，韩如月在众人见证下，吃了半生半熟的饺子，乖巧地说了：“生。” 屋子里的气氛又恢复到热络。 就在妇人想趁着修夜擎离开，好好闹腾闹腾新娘时，修夜擎直接派人，将几位妇人请出去。 “太太，这边请，外面席面快开始了，若是去得晚，可没了好位置。” 这话一说出口，屋子里的妇人也不再纠.缠，争先恐后地往外走。 她们可听说了，这次做席面的师傅是京城来的，手艺好，连皇上都称赞过。 能得到这位做出的饭菜，她们不吃才是傻子呢。 这些人里，只有那个妆容别扭的妇人没跟着走。 她站在门口，回头深深看了韩如月一眼，目光里的意味深长，令韩如月心头一跳，随即点了点头。 那妇人冷哼一声，扭身便走了出去。 韩如月叫来清溪：“去查查她是什么人。” 清溪点头，她性格活泼，每到一个地方，便很快能和大家打成一片，因此，打探消息这件事就交给了她。 清溪很快得到消息，回来禀告：“小姐，刚刚那位妇人是封将军的妻子，封赛雪的母亲周氏。” 第259章大婚（2）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修夜擎脚步蹒跚地被人搀扶着，身上充斥着酒气。 “王爷，您看看您，就算今天是大喜日子，也不应该喝这么多啊！”封晋元批评着，俨然没把修夜擎看在眼里。 另一边搀扶着斐十五差点没吐血。 要不是封晋元带着一堆人，追着灌王爷酒，王爷会喝这么多？ 封家人当真太可恶了！ 封晋元眼看着婚房要到了，暗搓搓地还想跟进去，却被斐十五拦住，“封少爷，剩下的交给属下就好。” 封晋元还没在军中取得职位，因此是白身，斐十五也算是给足他面子。 偏偏封晋元自己不觉得，他觉得被斐十五的行为冒犯了。 “喝酒，还要喝酒……”修夜擎突然出声，拉着斐十五不放，醉醺醺地往婚房扑。 封晋元看他要吐，生怕会吐自己满身，连忙扭头就走。 等修夜擎进入婚房后，整个人瞬间变得清明，哪里还有刚刚醉醺醺的沐阳。 “王爷，您……没醉？”斐十五傻眼了，他可是一直跟在修夜擎的身后，清楚地看到他喝了多少杯！ 这样王爷都能不醉，酒量是有多恐怖！ 修夜擎摇头，“你去守着，本王冲澡。” 斐十五连忙站在侧间当门神，谁敢往这儿乱看，他瞪谁。 韩如月等在房间里，头上带着凤冠霞帔，颇为有重量，恨不得马上卸下，让身上轻松不少。 “小姐，可要吃点什么颠颠肚子？” “不用了，王爷可回来了？” “还没有，听说在前面闹腾呢。” 韩如月微微迟疑，便说：“伺候我洗漱吧。” 丫鬟们彼此对视了一眼，觉得有可能会不和礼数，不过王妃是屋子里说的算的，她们又不能违背，只得按照她说的去办。 等丫鬟们伺候她梳洗完事，韩如月终于轻松了下来，整个人身子绵软的，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不肯动地方。 最近发生太多的事，让她感到异常疲惫，等修夜擎进屋时，只看见韩如月在床上缩成小小的一团，闭着眼睛睡着了。 修夜擎感到好笑，步子顿时放轻不少，小心翼翼地上榻。 韩如月的小脸红扑扑的，不知是不是喝酒的缘故，带着两团红晕，娇艳如花的模样，让人异常想一亲芳泽。 修夜擎视线定定地落在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墨发如云一般地披散在大红色的床褥上，丰润的唇微动，散发着美好的弧线。 修夜擎喉咙一干，视线被夺去注意力，距离不由得越来越近。 直到那幽香钻入鼻息，清淡的好闻味道混合着酒香，就像药物一样，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修夜擎喉咙一阵滚动，再也控制不住吸引，勾起她的下巴，吻上那片娇艳的唇。 她的味道，比他想象的还要美好。 一沾上，就令他渴望得到更多。 房间里的温度很暖，里面摆设着几个碳盆，烧的很热乎，地上铺着大红色的绒毯，正中间摆放的紫檀木长案上燃烧着红烛，将气氛烘托的非常喜庆。床上摆放着大红色的被褥，一切都是喜气洋洋的。 韩如月不舒服地蹙起双眉，只觉得自己落入一片热量之中，令她忍不住窒息。 她动了动身子，试图躲开那个让自己难受的热源。 却没想到，简单的动作，听到了耳畔传来的男人喘息。 男人？！ 韩如月身子一僵，猛地睁开双眼，就着依旧燃着的红烛，她将修夜擎看得清楚。 男人深邃的眼眸危险地看着自己，精致的容颜上带着从未有过的邪魅，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别样的风情。 韩如月忍不住红了脸颊，被从他身上释放的热度传染，不安地打破宁静：“你……” “我什么？”修夜擎压低的声音显得有几分漫不经心，视线盯着那抹艳色，眸色一点点转深。 韩如月整个人都像快要燃烧起来。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每一次吸气，都充斥着他的气息，整个人都被密密实实的包围着，仿佛她只能随着他起伏。 “王爷……”她想要推开他，手才落在他的胸膛上，就被他反手握住。 “你叫我什么？”修夜擎一脸邪气， 与往日的冰冷颇为不同。 韩如月全身变得软绵绵的，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从何开始，满脑子都是结婚前一天，玉喜拿给她的小册子。 那册子是娘亲郑氏留给她的，上辈子她看过一遍，这辈子再看时，饶是有了准备，却也依旧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面对修夜擎，一个她喜欢着，也喜欢她的男人，她觉得和上辈子成亲很不一样。 “说啊，你该叫我什么？” 修夜擎漫不经心的问着。 温柔的口气就好像触动在她的心上，韩如月克制不住地缩了缩身子。 “楚王？” “错了，我该如何惩罚你？”修夜擎视线越来越深，“你若是想让我继续这样对你，大可一直叫错。” “修夜擎，别闹了！”韩如月脸色涨得通红，恨不得就此消失。 伸手遮住他的眉眼，他呼出的气息喷洒在掌心，麻麻痒痒。 韩如月忍着缩回来的冲动，扳着脸，说：“不要闹了，我有点怕。” 修夜擎整颗心软了下来，大手抓住她的，细碎的吻落下，“不要怕，永远不要怕我。” …… 第二天一早，韩如月被射入室内的阳光晃到眼睛，皱着眉睁开，迷朦的双眼渐渐恢复清明，意识到自己在哪后，她猛然看向床边，男人沐浴在阳光下，深邃的眉眼好看得不可思议。 想到昨晚的荒唐，韩如月羞红了脸，悄悄翻了个身，想要下床，可叫嚣的酸痛，令她身子一个趔趄，眼看着就要摔在修夜擎的身上，紧闭着双眼的男人精准接住她的身子，声音低沉好听：“没够？大早上就投怀送抱？” 第260章再睡一会 阳光透过窗户，将室内照得越来越亮，丫鬟们进出的声音就算小心，也依旧让韩如月听得清楚。 想到外面都是自己熟悉的丫鬟，自己却和修夜擎亲密相拥，那画面怎么都太羞人。 她捂着脸颊，不好意思去看他的脸，脑海顿了两秒，才呢喃着开口：“快放开我。” “不放。”修夜擎任性地说着，翻了个身子，将她密实地护在怀中，为她挡着那丝光亮，“你昨夜没怎么休息，快再睡一会。” 韩如月僵着身子，听到进出丫鬟们的声音越来越多，整个人都僵硬起来，俏脸更是红得好似滴血，“我不用休息，必须起来了。” 修夜擎看她不是在说笑，只得恋恋不舍地松开她的身子，让她缓慢地下床，只放了一个丫鬟进来伺候自己，随后便缩在净房里不肯出来。 修夜擎好笑地摇了摇头，韩如月真是一个害羞的小东西。 “小姐，王爷那边派谁去？”玉喜压低声音，修夜擎是楚王，身份尊贵，身边不可能没有伺候的人。 韩如月穿衣服的手一顿，随后又若无其事地将扣子扣好，“我去。” 语毕，她出了净房，接过一个面生丫鬟手里的衣服，服侍修夜擎穿上。 以往修夜擎都是自己动手，由人伺候还是第一次，多少有些新奇。 尤其这个角度，能将韩如月精致的眉眼，以及红润的耳朵尽收眼底，他便也觉得享受上了。 等丫鬟们鱼贯进入，各司其责，看到不近女色的王爷任由王妃服侍，每个人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楚王很看中王妃。 最早拿着修夜擎衣服进入的丫鬟脸色一僵，随后垂下头，恭敬地退到一边，不会贸然指手画脚。 修夜擎看到那丫鬟，到是多说了一句：“她叫似云，还有一个叫拂冬，是平时伺候本王起居的丫鬟，现在都交给你，你愿意怎么安排，怎么安排就是。” 韩如月将两个丫鬟名字记住，服侍好修夜擎后，才任由丫鬟们为自己梳妆打扮。 玉喜特意为她梳了一个漂亮的飞天髻，头顶上插着一支镶宝金龙簪，旁边还点缀着几个红宝石钗，富丽堂皇之中，又不会过于金灿夺目。 一袭大红色的如意云纹衫，作为第二天见修夜擎家人的喜服，不但红的正统，寓意也不错。脚上的那双云烟红凤缎鞋，更是做工精致，栩栩如生。 韩如月这身行头下来，整个人美丽非凡，令修夜擎的一双视线忍不住黏在她的身上，舍不得收回来。 韩如月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轻咳一声，道：“王爷，我们应该出去了。” 修夜擎点头，与韩如月一起向祠堂走去。 由于修夜擎被派到咸阳，原本进京面圣的形成被取消，可该有的仪式还是要有的。 韩如月跟着修夜擎跪在丫鬟取过来的垫子上，冲着京城所在的方向，磕了三个头，随后修夜擎便起身，在韩如月踉跄时，还扶了她胳膊一下。 他这动作做得格外自然，也没背着旁人，又被丫鬟和侍卫们看去，顿时心里都和明镜一样。 楚王当真在乎王妃，以后在王妃面前，可要毕恭毕敬。 修夜擎就算成婚，也没请假，在用过早膳后，去了衙门，打算亲自审问天山寨的土匪。 临行前，他稍显愧疚地对韩如月开口：“不能在家陪你，沐阳逃走，本王必须尽快将余孽消灭。” 韩如月的笑依旧明媚飘逸，“王爷尽管去，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修夜擎看着她美丽的笑脸，忍不住想将她搂入怀中，可心里清楚这周围都是人，她一定会不好意思，便将冲动压下去，只用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开口：“等本王回来。” 他炙热的气息钻入韩如月的耳廓，她的脸顿时一红，飞快地巡视一圈，见没人注意自己后，才娇嗔地瞪了他一眼。 这一眼，让修夜擎越发不想走了。 可理智让他还要行动，只得带着队伍离开。 韩如月身体还累着，浑身的所有细胞无不在叫嚣，若不是强撑着，她可能随时会瘫在地上。 现在修夜擎走了，她也能回去歇息一番。 管家在这一刻凑了过来，恭敬地向韩如月行礼，“奴才毕庆海叩见王妃。” 韩如月听说这位老管家对修夜擎格外照顾，原本是皇贵妃留下的宦官，若是没有他对修夜擎的处处维护，他有可能早就夭折在吃人的皇宫之中。 想到这里，韩如月亲自将他扶起，“毕管家快快请起。” 毕庆海年纪大了，却是闲不住的性格，加上身子骨还硬朗，修夜擎便也就将王府交给他管着。 毕庆海手底下有一众手下，他们分管各种杂务，说起来，落在毕庆海手上的没多少。 毕庆海没有那种王妃进门会抢他权利的想法，当即表示：“王妃，奴才这就将王府大小事宜交付于你。” 韩如月摇头，“暂时先不用，等我先熟悉熟悉府上的人，随后再说。” 毕庆海暗暗点头，这王妃看着年龄不大，眼皮子到不是个浅的，只希望能力也足以匹配王爷才是。 毕庆海希望修夜擎能找到一个懂他，关心他，爱他的女人，若是王妃能和他情比金坚，当然比那些相敬如宾的好。 韩如月回到正房，什么也没干，而是慵懒地躺在临窗大炕上，闭目养神。 丫鬟们放轻脚步，生怕会打扰床上的人儿。 拂冬因为早上有事，并未看到韩如月，此时看到这架势，到是有点懵，将似云拉到一旁，问道：“大白天的，王妃怎么还睡上了？” 似云飞快看了周围一眼，见没人注意到他们，连忙慌张地拉了拂冬来到美人的角落：“你疯了不成，竟敢在背后非议王妃。” 拂冬满头雾水，“我非议她什么了？问她为何要睡觉都不行了？” 似云脸色难看，语调稍显恶狠狠的，“王爷很看中王妃，你可不要乱来。” 拂冬无语了，“我怎么乱来？我又为何乱来，你怎么越说，我越糊涂啊。” 第261章心大了 在拂冬的注视下，似云心里越来越慌乱，最后狠狠地威胁她一番，转身就走了。 拂冬挠了挠后脑勺，“这都什么事啊。” 两人没注意的是，在她们旁边的角落里，站着一个人影，将她们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听去。 清溪找到清泉，“姐姐，你说我不过是在角落里发现一个葡萄藤，寻思弄些下来尝尝好不好吃，竟是听到这番对话，也不知这两人是什么意思？” 清泉将手里的衣服扔到一旁，“还能什么意思，这里面有人心大了。” 清溪就算再怎么聪明，在这方面还是不如清泉，“谁心大了？是那个叫拂冬的吗？” “未必。”清泉将衣服都收拾好，放到自己的柜子里，对着妹妹叮嘱，“你平时最机灵，将这两个人看好了，若是有任何的事情，马上过来告诉我。” 清溪双眼一亮，“姐姐你就放心吧，这种事情我擅长。” 清泉并没有将这件事禀告给韩如月，一切都是她们的猜测，要说也得等真正有把柄漏出来再说。 因此，韩如月醒来时，并不知道这些。 她用着午膳，就算只有她一人，也很丰盛。 剁椒鱼头、清蒸鲈鱼、酸汤麻辣面等等摆了一桌子，就这些菜色，足够好几个人吃的了。 韩如月食量并不大，吃了一些后，便把菜赏给丫鬟吃。 这些在韩府也算是经常发生的事，可落在似云的眼中又变成了不同。 “怪不得那三个丫鬟没去领食，原来等着吃王妃剩下的。” 拂冬干了一上午的活，早就饿了，也没空和似云闲扯，忙着将食物塞入嘴里。 似云说了半天，眼见拂冬不搭理自己，气不打一处来，一把夺过她的筷子，“吃吃吃，你怎么就知道吃！” 拂冬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委屈地盯着似云：“我饿了还不能吃？饿着肚子下午怎么干活？似云，你今天好奇怪啊，到底怎么了？” 似云咬着下唇，最后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竟是连饭都吃。 …… “玉喜，那两个丫鬟怎么样？”韩如月摆弄着棋子，漫不经心地问着玉喜。 玉喜正拿着一个小锤子，轻轻敲着韩如月的小腿，就算她没点明，她也领会到指的是哪两个。 蹙起双眉想了想，“奴婢觉得，拂冬看着老实，似云颇为机灵。” “哦？她俩原来都做什么活的？” “拂冬管书房，似云管着王爷的衣服。” 韩如月将棋子落在棋盘上，漫不经心地说：“拂冬继续管书房，给似云换个地方，做什么，你安排就是。” 玉喜稍微迟疑了一会，“小姐，您才来便换了王爷的丫鬟，王爷会不会恼？” 韩如月勾起唇角，露出一抹灿烂的笑，“他若恼了更好，我也有机会将这两人全部换了。” 玉喜不懂二小姐的逻辑，可也不敢违背，连忙听命下去。 似云接到消息时，整个人僵硬地站在原处，好半天没动地方。 玉喜蹙起双眉，对她这幅样子颇为不喜，“似云姑娘，你有什么疑问吗？” 似云勉强挤出一抹笑容，“玉喜姑娘，这是王妃吩咐的，还是王爷吩咐的。” 玉喜从清泉那了解到上午发生的事，原本还只是怀疑，此时看了似云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懂的，眼神顿时变得锐利起来，好似要将似云整个人扒开，看看内在。 “似云，不管是王妃的吩咐，还是王爷的吩咐，都是主子的吩咐，难不成你还不想听了？” “不！这是哪里的话，我怎会违背主子的意思。”似云心思一跳，笑得越来越牵强，“不知我交出要是后，会被安排到什么活计？” 原本玉喜是打算好的，看到她这幅样子，便想治治她的毛病，冷冷地拿过似云手里的钥匙，“似云姑娘也累了很长一段时间，不如趁此机会好好歇一歇，等我想好了，自然会通知你。” 似云一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瞪着一双眼睛打量着玉喜，“你想雪藏我？” “那可不敢，你可别多想。”玉喜意味深长的一笑，“大家都是奴婢，谁又比谁高一等，我能认清自己的身份。” 这是在潜台词地讽刺她不识自己身份了。 似云咬住下唇，气得呼吸加重，却是一句话都不能说，只得将苦果往肚子里咽。 等拂冬听到消息，前来看望似云时，后者正哭呢。 “似云……” “我一定要她好看！”听到拂冬的声音，似云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突然从床上坐起，“我要把这事告诉王爷，我要王爷给我做主！” 拂冬想劝她不要这么做，可看她盛怒的样子，根本听不见自己的话，只得将话咽下去，暗自祈祷似云不要冲动行事。 …… 忙活了一天，修夜擎终于回到王府。 入夜，弯弯的月亮在浓厚的阴云遮盖下，忽明忽暗。 隐隐约约的灯笼点亮前方的路，随着面前的建筑越发明显，只要一想到韩如月等在里面，修夜擎悬着一天的那口气，终于回落。 掀起门帘进屋，韩如月亲自前来迎接，笑得眉眼弯弯，好不漂亮。 忍不住的，修夜擎也跟着露出笑容，深邃的眸子只倒影着她一人的身影，“今天都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在房间里懒了一天。”韩如月翘着鼻子，模样说不出的可爱。 “本王今天可做了很多事。”修夜擎夸张的说着，一副求表扬的骄傲，“我今天审问了好几个土匪，可是累坏了。” 韩如月被他逗笑，嘴唇微微地扬起，眨了眨灿烂的眸子，“那王爷说，想要我怎么做？” 修夜擎被她勾得心神一荡，可屋子里丫鬟来往，他不好开口，只得暗示地瞪了她一眼，随后用晚膳。 晚上依旧很丰盛，孜然羊肉、白灼虾 、麻婆豆腐，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酸汤麻辣面放在修夜擎的面前。 韩如月被那辣椒的味道勾得流口水，视线忍不住黏在上面舍不得移开。 修夜擎看得好笑不已，凑到她耳边轻轻说道：“想吃吗？” 第262章一起吃 韩如月斜睨了修夜擎一眼，露出灿烂的笑，“难不成王爷不想给我吃？” “若是饿坏了，我可舍不得。”修夜擎伸手轻刮她挺翘的小鼻尖，语气中的宠溺，温柔得令人心都化了。 韩如月握着公筷，亲自夹了一筷子羊肉到他面前的碟子，“王爷快吃，菜凉了可就不好了。” 修夜擎不让她忙活，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一起吃。” 说着，还亲自夹了一个白灼虾到她碟子里。 韩如月对他的温柔很满意，可在丫鬟面前，也不希望他落下王爷的面子，便顺从地坐下，乖乖吃饭。 修夜擎一边吃着，一边不时看着身旁的女人。 她面容姣好，一举一动带着大家闺秀的典范，就连吃饭，都很好看。 他独自生活多年，就算贵为王爷，在吃饭时也从来是一个人，或者单独用一张桌子，鲜少有机会和人有如此近的距离。 这就是成亲后的美好吗？ 自此以后，他的人生之中，会有另一个女人的存在，甚至还会有流淌着他和她血液的孩子…… 修夜擎想到这里，内心暖暖的，被这个念头填得满满的。 他生人勿进的冰冷，在遇到韩如月后，一点点地消失，只要和她在一起，便可以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我脸上落了什么东西？”韩如月感觉修夜擎一直在看自己，生怕自己的唇角落下饭粒，紧张地询问着。 修夜擎睨着她凑过来的娇美容颜，星辰般的大眼眸光潋滟，长长的睫毛眨着，在挺翘的小鼻梁上留下阴影。双颊微微发红，好似天边的晚霞，美得不可方物。 修夜擎看得心神一荡，若不是有外人在，他一定想要吻她。 韩如月觉得他目光热情的好似火焰，和昨晚的记忆重叠，脸上不由得越来越热。 垂下视线，躲过他的眸子。 修夜擎声音低沉嘶哑：“没有，吃饭。” 韩如月被这声音蛊惑，玉润的耳垂红成一片。 心里却也小小的窃喜，看来修夜擎的心里也是有她，否则怎么会看她看得发呆。 修夜擎见到她唇角挂着的笑容，心里像是被猫爪挠着，见她碰都没碰麻婆豆腐，好奇地问道：“不喜欢豆腐？” 韩如月摇头，趁着丫鬟没注意，压低声音：“不好夹。” 她的声音软软的，不同于往日的世家气势，只有小女儿的娇态。 修夜擎心中一暖，又觉得好笑。忍不住夹了一块豆腐到她的碗里，“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和本王说，本王夹给你。” 韩如月心里被他理所当然的举动温暖，忍不住夹起那块豆腐放入口中。 豆腐软嫩，带着辣椒的麻辣，好吃得让人忍不住再吃一块。 “本王记得你喜欢吃辣，特意请了一个巴蜀的厨子。不过辣椒虽然美味，还是不要多吃为好。” 修夜擎看她喜欢，又为她夹了几块，再多却是不肯了。 韩如月趁着他不注意，用调羹盛了放在碗里，笑得贼兮兮的。 修夜擎看她难得娇俏的模样，眼中闪过一抹温柔，很快便收拾的干净，忍不住用手揉了揉她黑亮的发丝。 韩如月一愣，没想到他会在丫鬟们面前和她亲密，脸颊一热，随后却是笑了。 拂冬端着饭后甜点进来时，看到的便是王爷和王妃亲密的举动，眼中忍不住萌生出羡慕。 退出正房后，忍不住和站在角落的似云说：“我看王爷和王妃的感情真好，什么时候我才能找到一个这样的男人宠着我。” 似云的心就像被架在火上烤一样，忍不住讽刺：“王妃当众和王爷亲亲我我，就不不怕被人笑掉了大牙？” 拂冬狐疑地看向似云，“你在说什么啊？你敢这么说，不要命了？” 似云愤愤不平地闭上嘴，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紧紧抓住拂冬的手，好似最后的救命稻草般，求着：“拂冬，你我都是同一批入府的丫鬟，伺候王爷多年，不说有功劳，起码也有苦劳。看到我现在沦落成这般天地，难不成你就不能帮帮我吗？” 拂冬心软，“我当然想帮你，已经托人求了管家，想必会为你安排一个去处的。” 似云心如刀绞，谁想到外院去，她还想留在内院，还想伺候……王爷。 似云垂下眼帘，眸子里精光闪烁，最后可怜兮兮地求着：“拂冬，你若真把我当朋友，就帮我一件事……” 用过晚膳，修夜擎便拉着韩如月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韩如月睡了一天，此时身体恢复过来，便很有兴致地跟着他四处欣赏院子里的景色。 走了一圈，修夜擎看韩如月累了，便决定回去。 “本王要去书房看书，你可要同行？”修夜擎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挡，拉住韩如月的手。 韩如月悄悄挣扎，挣脱不开后，只得顺从地跟着他一起去书房。 门吱呀一声推开，里面的人眼角余光扫到修夜擎黑色的衣摆，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可怜兮兮地求着：“王爷，还请你为奴婢做主……” 修夜擎睨着面前的丫鬟，认出是原来伺候自己的丫鬟似云，好奇地看向身旁的韩如月，问道：“王妃，她为何在这里？” 似云身子僵住，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到韩如月站在修夜擎的身边，面无表情地睨着自己，背脊顿时升起一团冷意。 王爷……不是从来不让人进入他的书房吗？ 为什么……王妃会跟着进来？ 难不成真相拂冬说的，王爷很在乎王妃？ 种种念头在脑海里闪过，似云已经孤注一掷，自然没有推却的机会，她硬着头皮，声音哀切：“王爷，还请您为奴婢做主！” “你虽然是本王的丫鬟，可本王已经将你交给王妃，一切便要听王妃的。”修夜擎语气淡淡的，明显并不想管这件事。 似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似乎不敢相信耳中听到的。 这时，韩如月冰冷的声音响起：“你到是说说看？有何冤情要申诉？” 似云看着高高在上的韩如月，眼神被无尽的委屈充斥着，冲动开口…… 第263章似云 “王妃，您为何在第一天便将奴婢撵走？奴婢到底哪里做得不好？您若是不满意，可以点名奴婢，奴婢真的不想离开正院。” 似云声音里带着委屈，模样无辜，眼睛里充斥着水光，不知情的，还以为韩如月欺负她了。 韩如月看到她这般作态，顿时心里一阵腻味。 她到底活了两辈子，见过的争宠女人还少吗？ 似云不就是想在修夜擎面前表现，否则明明可以和她说明的事情，为何要私下里等在书房，口口声声地让修夜擎为她申冤？ “我觉得你不适合这个工作，让你去做别的，也不行？”韩如月声音淡淡的，语气并不算针对。 正是这份平淡，令似云有了底气。 王妃一定是怕在王爷面前闹起来，在王爷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 似云眼神闪了闪，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一定要把握住。 “可是，您并未奴婢分配工作，奴婢就等在院子里，心中惶恐不安。王妃，您……是不是不喜欢奴婢？” 韩如月表情不变，说出的话，却很是惊人：“我的确不喜欢你。” 似云一愣，随后又满是惊喜。 她还以为韩如月会要面子，说出一些光面堂皇的话。 实则根本不是这样的，她竟是直接承认了！ 男人怎么可能喜欢擅嫉妒的女人，这可是犯了七出的大忌！ 王爷身份尊贵，注定三妻四妾，又怎会容忍有这样的正妃存在？！ 似云表面上装作晴天霹雳的样子，眼睛却忍不住往修夜擎的方向看，“不喜欢奴婢，就将奴婢撵走，王妃难道不怕乱了王爷用习惯的规矩？” 韩如月眸子转冷，语气也直转而下，带着一抹冰冷：“楚王府奴仆众多，想找一个接替你的丫鬟又有何难？我不喜欢你，想换一个顺眼的也不行？到底这王府里是你说的算，还是我说的算？” 这话说的可就重了。 似云身形踉跄一下，匍匐在地，不停地磕头乞求：“王妃息怒，奴婢没这个意思，奴婢只是担心王爷，奴婢是一片真心啊！” 似云将自己的姿态摆得很低，这番作为，显得韩如月更加善嫉。 可惜，似云千算万算，却忘了韩如月的行为还可以理解为吃醋。 修夜擎的视线就没从韩如月的身上离开过，在他的印象中，少女年纪不大，却一直表现得格外持重，面对大事也临危不乱，这还是第一次，他在她的身上发现对一个女人如此厌烦。 他不是傻子，从似云看向他时欲语还休的眸子，便能看出她对自己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这么一对比，他觉得维护自己的韩如月格外可爱。 韩如月也在看向修夜擎，若是这人表露出任何对丫鬟的怜惜，她一定不会让他好看。 万幸，他专注的眸子只落在她的身上，并没有去看努力表现的似云。 “还请王爷决断。” 修夜擎看到她倔强的小脸，忍着笑意，“这些丫鬟交付于你，你愿意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这种小事，不用告知于本王。” 他的声音淡淡的，在韩如月抬起头看向他时，故意眨了眨眼睛，眼神里的意味深长，令她忍不住心口一跳，随后赶忙收回了视线。 修夜擎差点笑出声来。 生怕会被人发现他俩的小互动，修夜擎咳嗽一声，转身便向书房的里面走去，明显打算避险的。 似云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的希望顿时落空。 难不成王爷重视王妃到容不得旁人造次？ 那她这一番拼尽全力，算的什么？ 她得罪了王妃，会不会被赶出府？ 似云又慌又乱，白着一张脸，狼狈地扑倒在韩如月的面前，“王妃……还请您饶命！” 韩如月对面前的丫鬟是一点都喜欢不起来。 一开始为了接近修夜擎，耍尽心机手段，现在没有了机会，竟是转而跪下祈求韩如月，再给她一次机会？ 韩如月真心要笑出来了。 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这般不要脸的丫鬟。 真当主子都是傻的？ “玉喜，将她交给管家。”韩如月声音淡淡的，虽然没有明说，可玉喜却听懂了她的画外音。 似云松口气，以为自己到了管家手里，便一定能得救了。 随后又有些瞧不起面前的韩如月，还是王妃呢，就这样的气势，能帮王爷做什么？ 玉喜上前一步，对着似云的目光充满了鄙夷，“似云姑娘，你自己走，还是我帮你。”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似云款款起身，声音柔美，路过韩如月的时候，还不忘福身，好像自己过不了多久还能回来一样。 她这番作态，看得清泉气愤不已，忍不住凑到韩如月耳边小声说道：“小姐，您若是怕脏了手，就让奴婢去做。” “不用了，交给管家，他会知道怎么做的。”韩如月将视线收回来，就算再看不上她，也不会为了她这个小小的丫鬟，坏了自己的好心情。 清泉想了想，便也同意韩如月的命令。 等似云到了管家那边，玉喜一句话没说，让她在外面等着，自己进去找管家。 似云看着蓝天，心情激动得难以平复，可很快，又觉得没什么关系。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早晚，她会重新回到正院，让王爷重新关注到自己。 很快管家便跟着玉喜从里面出来。 似云连忙上前行礼，管家却是冷哼一声：“似云姑娘可别向我行礼，我可受不起。” 似云身子僵住，诧异地望向管家，“毕管家，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似云姑娘还不知道？”毕管家冷笑一声，随后便对后面的两个小厮使了眼色，“将似云姑娘送走。” “送走？你们要把我送到哪里去？”似云又慌又乱，挣扎着试图甩开小厮们的手。 毕管家冷冷吩咐：“都是傻子？快把她嘴封住！” “是。” 小厮从善如流地这么做着，很快，似云便被两人拉扯出去。 这一路他们并未遮挡，很快府里的丫鬟婆子都清楚似云被卖出去的消息。 第264章拂冬 拂冬吓得脸色惨白，她是帮助似云去王爷书房，却没想到似云胆子这么大，竟敢偷偷对王爷动了心思，还被王妃发现个正着！ 这……这会不会牵扯到她？ 拂冬不知如何是好，忐忑不安地去寻找玉喜。 说明来意后，玉喜面无表情地点了点，“按理说，这话不应该我说。可是，你现在是跟着王妃的丫鬟，应该向着谁，不用我说。” 拂冬犹如醍醐灌顶，很快明白自己错在哪里，连忙趁着到韩如月身旁伺候的时间，忐忑不安地向韩如月道歉，并表明了真心。 韩如月并没有怪罪她，甚至还让她继续干原本的活计。 这一惩一奖的手段，很快将府上的丫鬟心思镇住，一个个都不敢造次。 韩如月休息够了，也从毕管家那里接手管家权利，将府上所有人认识了一遍，不过动用几个小手段，就将他们全部掌握在手心里。 楚王府的众人对新来王妃手段佩服不已，一个个都很是衷心。 修夜擎听到斐十五的禀告，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不愧是他的如月，这么快就将所有人都笼络住，手段真不错。 想到封裕，也就是封将军邀请他去参加狩猎，修夜擎决定将韩如月带着一起去。 韩如月知道时，到没什么感想，当然能出去走走，还是好的。 韩如月穿上一身骑装，火红的颜色，衬得肌肤雪白，贴身的设计，将她完美的身形展现。 看到这样的韩如月，修夜擎根本舍不得让她出去。 “还是不带你去了。”修夜擎将她抱在怀里，“你穿成这幅模样，我怎舍得让别人看到。” 韩如月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那哪能行，答应要去的，便是必须要去。” “那你就换身衣服，这个不行。”修夜擎霸道地说着，俨然一副吃不到糖的无赖小孩。 屋子里只有她们两个，因此，韩如月便也由着他闹。 “马上到约定的时间。” “不行，就是不行，除非你去换。” 韩如月没办法，只好换了一套行动方便的平常衣服。 修夜擎才满意，带着她到约定地点，时间自然晚了。 封裕是一个长相虎背熊腰的壮汉，看到修夜擎出现，哈哈大笑起来：“王爷可算来了，迟到可是要受罚的。” 修夜擎笑了笑，却没接话。 封裕就像没发现他的表情，继续说着：“听说王爷文武双全，文下官已经领略，也该到比试比试武功了！一会狩猎时，不如我们就较量一番，看谁猎杀的猛兽多。” 特意提了猛兽，显然兔子等小动物不能算在里面。 刚在一个王爷面前如此说话，吸纳日是想叫板的。 修夜擎深邃的眸色转深，表面上却是一片淡然，没有说话。 封裕点头，“王爷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哈哈哈，今天我们可是有口服了，能吃到王爷猎杀的猛兽。” 修夜擎看着面前的男人，冷冷地勾起唇，“既然将军邀请，那么本王便下场试试。” 语毕，也不给封裕再说话的机会，骑着马便率先冲了出去。 封裕看着他的背影，表情转为阴冷，很快就消失不见，也跟着追上，嘴里还嚷嚷着：“王爷，等等下官。” 韩如月坐在马车里，只能听到他们的对话，却是看不到人，除了担心外，也不能表现其他。 想到这里毕竟人员不少，人多眼杂，谁知会发生什么事，她便下了马车，到营地中为修夜擎准备的帐篷休息去。 才走了一半，穿着紧身骑装，身形高挑的封赛雪迎面走了过来，看到韩如月时，她停下脚步，没有行礼，只是笑着打招呼：“王妃也来了，怎么都没听到王爷提起。” 韩如月忍住内心一闪而过的烦躁，看到面前的这个女人，只觉得头疼。 遇到这个女人，势必是没好是的。 可表面上，韩如月还是一片淡定：“王爷带我来，用不着通知你。” 潜台词就是，封赛雪算什么人，凭什么干预王府的事。 封赛雪听出她话中的含义，眼睛里充斥着愤怒，可到底压抑住，转而一个笑脸，“姐姐，你为何要这般对我说话，该不会对我有什么误会吧？” 韩如月眼中闪过不耐，“能有什么误会？你又如何值得我误会？” 不给封赛雪回答的机会，她绕过她，继续向帐篷走，俨然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模样。 封赛雪面容一黑，眼中闪过厌恶，忍不住飞快跨出一步，拦住韩如月，“姐姐，你真的误会我了，王爷不是故意看去我的脚的。” 看脚？ 修夜擎看到封赛雪的脚？ 韩如月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的女人，眼神中的冰冷仿佛利剑，令封赛雪心里跳露了半拍，可很快又挺起胸膛，骄傲地说： “看姐姐一脸的吃惊，难不成王爷没将这事告诉你？哎呀，我这不是说漏嘴了吗？” 韩如月看着她，只觉得恶心，“我不记得有你这种妹妹。更何况，你年纪比我大吧？叫姐姐真的好？你若是不懂规矩，就请封将军给你请一个好的教习嬷嬷学习，也省着以后出嫁，到婆家什么都不懂。” 这一番话，直接讽刺封赛雪没有礼貌，没有世家小姐应有的气质与涵养。 封家虽然一直在边关，可好歹也属于官宦人家，对子女的教育又如何能少？ 只是封赛雪不喜欢那些教条的规范，她只喜欢策马奔跑，喜欢像男人一样在路上行走，渐渐的，这种习惯养成，就很难改过来了。 以前边关只是封家说的算，因此封赛雪并不觉得什么，也没人敢和她说什么。 现在被韩如月当面戳破，她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你……岂有此理，你怎能这般说我？”封赛雪变脸，再也装不下去好颜色。 韩如月也早就受够了她，向清泉使了个眼色，后者上前一步，将封赛雪挤开。 “封小姐，有句话说得好，好狗不挡路，你老站在这里，太碍事了。”韩如月冷冷丢下一句，随后便进了帐篷。 …… 第265章烤肉 封赛雪气得抽出鞭子，狠狠地抽打一圈，最后也无法出气。 只恨这世界上为什么要出现韩如月这个人，为什么修夜擎就不能是她的。 “妹妹，怎么了？谁又惹得你生气？”封晋元策马归来，正好看到封赛雪发脾气，好奇地问着，一副要给她撑腰的架势。 “还不是韩如月，以为嫁给修夜擎便身份不同了！居然敢和我叫板，真是气死我了！” 封赛雪气呼呼地用鞭子抽打着，眼神异常阴狠。 封晋元还没见过韩如月，对这个女人还是有两分好奇的，不过他并没有跟着妹妹叫嚣，而是安抚着：“妹妹别生气，哥哥帮你教训她。” 他只是想将妹妹敷衍住，并不是想对韩如月动手，可是封赛雪却是动心了。 “哥哥，你一会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 狩猎场的天气并不好，天空一片灰蒙蒙的，阴云密闭，狂风大作，吹得草原刷刷作响。 玉喜拿出一件斗篷，为韩如月披上，又拿了一个暖炉，塞到她的手里。 “哎，这地方的天气竟是比京城还要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暖和起来。” 她还按照京城的习惯，为了伺候方便，穿的软底布鞋，此时已经冻得脚尖发麻。 韩如月见她悄悄动着脚掌，便开口吩咐：“你去换一双鞋子过来。” “那怎么行？”玉喜心知小姐在乎自己，可是她不能恃宠而骄，失了身份。 “没什么可行不可行的，有清泉留下伺候我，你快点换好回来，也省着感染上风寒，不能在我跟前伺候。”韩如月转头望向清泉，“你冷吗？” 清泉摇头，“奴婢自小习武，身体还算不错，这样的天气穿着单衣，也不会觉得冷。” 韩如月见她不似说假话，便也没强求她。 玉喜一看二小姐都这般说了，若是自己硬要留下，到时候真冻坏了，可就麻烦。 二小姐刚到咸阳，正是用人的时候，她可不能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玉喜弯身退下。 韩如月坐在帐篷里，好奇地打量着四周。这帐篷看起来很大，里满却只放了一张长条桌椅，桌椅上放着水果糕点，以及冒着热气的茶水，显然有人视线安排妥当。 清泉拿出银针，先试了是否有毒，随后才将带来的茶具拿出来，用热水重新给韩如月泡了茶。 “王妃，没有泉水，只得先请你喝这茶水代替。” 韩如月在京城里喝的水取自法门寺的圣水，因为来到咸阳，还没找到当地的清泉，她只得喝一些普通的水。 韩如月上辈子过的苦日子，对这样的奢侈早就无所谓，此时听了她的话，也没说什么，接过茶水就品了一口。 “的确，味道差了两分。”韩如月叹口气，现在这具身子当真被养得娇贵了，东西好不好，一吃便能品尝出来。 “王妃，封小姐求见。”守在外面的水生恭敬地禀告，他并没有掀开帘子，而是留在门口。 韩如月动作一顿，蹙起双眉。 这封赛雪真是无聊，三番两次地过来找她麻烦，也不嫌累得慌。 她向清泉使了个眼色，后者聪明地来到门口，和封赛雪发生争执，到底是把人撵走了。 韩如月慵懒地斜倚在榻上，迷迷糊糊之间，睡了过去。 她是被覆盖在脸颊上的手指冰醒的。 慌忙睁开眼，对上修夜擎含笑的眸子，她高悬的心终于回落。 “王爷，您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修夜擎坐在她身侧，长臂一捞，将她搂入怀中，漫不经心地回答：“有一会了。” “为何不叫醒我？”韩如月脸上浮起一抹诱.人的红晕，放软了身子，缩在他的怀中。 “看你睡得香甜，怎舍得打扰。”修夜擎行赏着在她脸颊上的美丽，不由得后悔自己为何要答应封裕的提议。 有这空闲的时间，还不如留在府上，陪韩如月。 韩如月被他盯得越发不好意思，问道：“不是说比试？王爷可赢了？” 修夜擎好奇，“赢了如何？不赢又是如何？” “王爷自然会赢，不赢的话，定是王爷让着他们。”韩如月骄傲地说着，一副自家男人很厉害的自信。 修夜擎被她的小模样逗得心里发软，深邃的眸子闪过亮光，与她十指交握，“正如你所说，本王赢了。” “王爷是打算不让着他们，要对他们出手了？”韩如月好奇，她以为修夜擎会继续蛰伏几天。 修夜擎冷笑，“纵容的越久，只会让他们越发找不到北。” 韩如月叹气，只希望这一次浩劫，不要伤到修夜擎才好。 修夜擎不想和她讲那些没意思的事，换了话题：“本王猎到一只兔子，烤给你吃。” 韩如月一听，双眼一亮，突然想起上辈子在百香楼大火的烤肉来。 真不知道韩满月到底是怎么想到的，一个接一个点子格外妙哉，让她不得不拍手称快。 可惜，这个妹妹和她性格不和，注定玩不到一起去，否则她也不会处处防备她。 现如今，她嫁到咸阳，韩满月和竹阳郡主都在京城，也不知会发生怎样的事。 韩如月这么想着，忍不住抓住修夜擎的大手，“王爷，我也想试试。” “你想试试？”修夜擎是知道她有一个好厨艺，可烤肉……她能行吗？ 对上她灿若星辰的眸子，修夜擎到嘴边的拒绝没说出来，只得转变了话题，答应下来。 韩如月高兴不已，看着侍卫进进出出，准备好一切后，她穿着厚厚的披风，跟着修夜擎来到烤肉的火堆前。 “王爷，您可舍得出来了。哈哈，不愧是新婚燕尔，看得真让人羡慕！”封裕朗声大笑着，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 他竟是小瞧了这个没用的王爷，竟能打败他，猎到一头黑熊。 要知道黑熊有多彪悍，根本不是别的猛兽能比拟的。 封裕不由得对自己得到的资料，感到怀疑。 难不成修夜擎并没有上面所言的废物？ 修夜擎坦然坐在座位上首，将韩如月扶在身边坐下，“封将军说笑，见到本王的王妃，你不应该行礼吗？” 第266章本王烤的肉，只给王妃吃 修夜擎的声音淡淡的，可说出来的话，却让所有人不能反驳。 说起来，他们见到韩如月，的确应该行礼才对。 可他们见到修夜擎时，也没有行礼，对一个女人，自然没有上心。 可现在听修夜擎的意思，要他们必须对韩如月表示出应有的尊重？ 封家人的视线，忍不住落在韩如月的身上。 她披着一件精致的斗篷，里面露出大红色的衣裳，梳着梳着圆髻，头上插着精致的红珊瑚金钗，玉润的耳垂上带着同样材质的耳环，配上那张精致得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的面容，富贵而又气质非凡。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王妃竟是这般美丽的女人！ 短暂的呆滞下，封晋元第一个起身对韩如月行礼。 韩如月含笑点头，对谁都是不卑不亢，这周身的气度，根本就是一般人比不了的。 封赛雪看得格外嫉妒。 凭什么她要对韩如月行礼，明明她的身份地位都不差。 封裕眼角余光注意到所有人行礼，只有封赛雪还呆愣愣地站在，顿时扯了一下她的手腕。 封赛雪一个踉跄，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见众人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只有修夜擎对自己不闻不问，她那颗心就像放在烈火上烤，难受到不行。 咬着下唇，她垂下视线，漂亮的脸上浮现出从未有过的无助。 这幅模样，看得封裕心疼不已。 到底是自家女儿，就算有再多的缺点，也要护短的，“王妃见谅，小女被您姿容倾倒，一时没站稳。” 韩如月差点没笑出来。 这封裕还真长了一张胡言乱语的嘴。 她并没有戳穿他的谎言，而是淡淡启唇：“平身吧。” “谢王妃。” 封家人一个个站起身，继续进食，气氛到也很是和谐。 韩如月净过手，在片好的肉上洒下各种调料，随后才在火上烤，一股浓郁的香味顿时四散，好闻得让人狠狠吞口水。 修夜擎一开始听闻她要这些调料，还有些好奇，此时闻到这香味，到是明白了用途，也很快学上手。 他从韩如月的手里接过木棍，“剩下的交给本王，你小心着些，不要烫到手。” 韩如月并没有和他拉扯，听话的松开手，却也没退开，而是不时在肉上洒上调料。 “爹，这味道也太香了，王爷在鼓捣什么呢？”封晋元探头探脑地偷窥着，被封裕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别乱看，好好照顾你妹妹！” 封晋元委屈地撇唇，“她擅长着呢！就算没有我帮忙，也能将烤肉弄好。” 封裕一阵遭心，自己的儿子为何一点都不像自己，连些野心都没有，还不如女儿，知晓他的心意。 这般想着，他忍不住去看坐在上首的修夜擎，目光闪烁。 修夜擎将烤好的肉放在盘子里，淡淡启唇：“吃吧。” 韩如月却没有夹给自己，反而送到修夜擎的盘子里，“王爷狩猎辛苦，您先吃才对。” 修夜擎看着她忙活的身影，心里一点点地范甜。 这就是成婚吧。 有一个人无时无刻地关心着自己，有了什么好东西，也会第一时间向她分享。 修夜擎将烤肉放在口中，又香又辣的味道在唇齿间绽放，好吃得让他流连忘返。 韩如月看他没有表情，忍不住问道：“不好吃？” 这是她学习研究的，从来没机会付出行动，看他的模样，难道不好吃？ 忍不住夹了一块放入口中，细细品味，一不注意就被辣得咳嗽，一张脸都染上两团红云。 “慢点吃，本王又不会和你抢。”修夜擎看得好笑不已，拍了拍她的后背，将茶水送到她的唇边。 韩如月咕咚咕咚地喝下，才觉得麻辣的舌.头好受不少，“好辣，是不是太辣了？” “不会，本王觉得刚刚好。”修夜擎危险地盯着她被辣红的唇.瓣，眸色越来越深。 若不是在外面，他真想吻上去。 韩如月被他看得越发不好意思，忍不住低下头，又喝起了茶水。 修夜擎也转回了视线，学她的样子烤肉。 两人的接触很快就分开，可还是被一直盯着他不放的封赛雪，看得清楚。 封赛雪恨得咬牙切齿。 从来对女人不假辞色的修夜擎，和韩如月在一起时，就也会如此温柔？ 封赛雪忍不住娇声开口：“王爷，我也想尝尝你的烤肉，闻起来好香啊。” 封裕并未制止女儿，在他看来，若是能把女儿嫁给修夜擎，当然是最好的。 修夜擎手上动作一顿，随后将烤肉翻了一个面，眼见烤好后，放在韩如月的碟子里。 “本王烤的肉，只给王妃吃。” 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封赛雪算什么，怎能吃他烤的肉。 封赛雪看得怨恨，只得将满腔的火气积攒在韩如月的身上。 若不是她的出现，她又为何会沦落到现如今的地步！ 都怪韩如月，抢了她看中的男人。 韩如月对上她充斥着怨恨的视线，只觉得万分无趣。 在封赛雪算什么东西，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 韩如月故意将修夜擎烤给自己的肉夹起，送到嘴里，细细品尝着，“味道真好，王爷烤得真不错。” 修夜擎看着她充满占有欲的意味，心里一阵好笑，就连深邃的眸子里都沾染了许多。 “好吃的话，本王继续烤给你。” 封赛雪被眼前恩爱的一顿气得捏断木棍，将手里的肉愤恨地扔到火堆里，气呼呼地走了。 封裕脸色一黑，却也来不及制止女儿的冲动，只得目送她离开。 看着坐在上首的男人，一身玄色衣袍衬得他高大不凡，精致的面容，到真有几分让女人喜欢的资本。 可正是因为这张脸，才让封裕对修夜擎萌生几分轻视。 现在看女儿为了他吃不下，睡不好，当爹的又怎能舍得。 当即，封裕开口：“王爷，微臣的女儿模样漂亮，性格活泼，颇为讨喜，不知王爷可有心情纳她为侧妃？” 这话音一落，空气里顿时一静，看向封裕的视线充满了诧异。就连封晋元都被他吓得喷出嘴里的酒。 第267章侧妃都不给你 封裕满不在乎，目光灼灼地盯着修夜擎，大有一副要他必须给出决定的架势。 修夜擎接过韩如月递过来的手绢，擦干净手，淡淡启唇：“封将军说笑了，令媛正是大好年华，怎能随意给人做妾。为了女儿未来着想，封将军还是不要乱来的好。” 封裕脸色一顿，没料到修夜擎竟是连个侧妃都不给，只提了一个妾。 那可是他的女儿！ 整个咸阳，就连皇子都想娶回去的！ 修夜擎凭什么有勇气拒绝？ 封裕原本以为板上钉钉的事，竟被修夜擎毫不在乎的拒绝了，令他脸上挂不住，面容彻底阴沉下来。 “王爷当真？” “自然当真。”修夜擎面无表情，周身释放出强大的气场，冰冷充斥在周身，好似随时蛰伏，等待攻击地猛兽。 封裕知道现在这个状态不能继续下去，只得哈哈大笑，“王爷真爱说笑，继是如此，不如今天这场宴会就散了吧。” 语毕，也不等修夜擎的反应，他起身就走。 场面一时变得很尴尬，可也很快圆了过去。 韩如月能感觉到到身旁男人的怒火，他眯起的深邃双眸，只有深不见底的冷芒。不悦的气息毫不掩饰的扩散着，令跟在他身后的侍卫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韩如月跟在他身边，借助宽大衣袖地遮挡，悄悄捏了他的手掌一下。 修夜擎的面容终于和缓一点点，不像是要吓哭小孩那般黑了。 韩如月松了口气，只要他能好好的，便行。 至于封裕，也蹦达不了几天了。 两人正往前走，转过一个拐角，突然出现一抹身影，柔柔地向修夜擎倒去。 修夜擎提前便有察觉，拉着韩如月向后退了一步，正好避开那黑影，后者站立不住，啪嗒一下倒在地上。 韩如月定睛望去，竟是去而复返的封赛雪。 她倒在地上，程亮的眸子湿漉漉的，一副随时要哭出来的架势。 “王爷……我脚疼，你不送我回去吗？”封赛雪声音可怜兮兮，眼睛里的爱意根本不加以掩饰。 修夜擎敛下眼帘，遮住眼眸中流露出的不耐烦，双眉紧拧，邪魅的表情瞬间阴沉如水，冷然俯视着匍匐在地的女人。 “本王为何要送你回去。” 封赛雪一愣，没料到他会这么说话，眼神里的错愕掩饰都掩饰不住。 她看着旁边的韩如月，还以为是她说了什么，顿时心里越发不好受起来，“王爷，您上次救了我，还看了我的脚，难道就……” “够了！”修夜擎再也无法忍受她的胡言乱语，脸上的厌恶不加以掩饰，“明明是你自己故意将鞋子脱掉，本王并未看到你的脚！” 封赛雪表情僵硬，随后露出略显落寞的笑容，哀怨地启唇：“王爷，您娶了王妃，当真那般无情，不承认我们之间的事了？” 封赛雪真的很喜欢修夜擎，因此，她宁愿抛弃闺誉，也要成为修夜擎的女人！ 修夜擎见过形形色.色地人，却没见过像她这般不要脸的女人！ 他眼神转冷，杀意不再掩饰。 韩如月虽然厌烦封赛雪没有廉耻，可也不希望此时和她撕破脸。 她上前一步，主动让丫鬟将封赛雪扶起，“封姑娘，我送你回去。” “不用你好心！”封赛雪两只眼睛像锥子一样逼人，手里又握住了软鞭把手，若是可以，真想抽花她的脸！ 韩如月上前一步，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语调说：“封姑娘这番作态，就不怕引起王爷反感，这辈子都不想见你？” 封赛雪一愣，飞快地向修夜擎望去，就见那张精致面容上的厌恶，根本就不加以掩饰。 她的心顿时一疼。 以前觉得没什么，只要她肯努力，一定会得到他。 现在看他真的厌恶了，她心里又是不好受的。 韩如月看她被说动，再接再厉，“封小姐还是乖乖和我的丫鬟离开，也省着闹得难看。” “你会好心帮我？”封赛雪诧异地问着。 韩如月快被她傻乎乎的智商跪了。 她到底有多笨，是怎么健健康康长到这么大，没被玩死的？ 和这种笨蛋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口舌，韩如月直接让玉喜和清泉将人送走。 两个丫鬟一个人高马大，一个会武功，押着封赛雪也不是难事，很快就将她带走。 修夜擎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好奇地问道：“你和她说了什么？” 韩如月一笑，“很简单，我提醒她这番作态会引起你的反感。” 修夜擎无语，“难不成你还想告诉她如何讨本王欢心？” “当然不会了，你是我的，我怎能允许有人靠近你。”韩如月狡黠地眨眨眼，“我只是不希望有她的存在，影响了你我的感情。” 修夜擎心中微暖，看着她精致的容颜，凑过来撒娇的沐阳……又想到两人成亲那一.夜的美好，他心里越来越痒，恨不得马上回家，能将她锁在屋子里，永远不要出来。 这么好的女人是他的。 也永远只能是他的。 …… 有封家这一段插曲，修夜擎很快带着韩如月离开。 到达王府时，天气已经黑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月色在阴云中忽明忽暗。 凛冽的寒风将人身体吹透，带着院子里的树枝，刮得刷刷作响。 韩如月被修夜擎护在身后，并没被狂风吹到多少。 她观察着王府里的景色，竟觉得被层层卷起的枝条，有种苍茫的美感。若说皇宫是林美得如同仙境，咸阳的楚王府，就是带着边疆的苍茫大气。 各有各的美感。 韩如月忍不住深深呼吸一口气，微凉的空气，让她的大脑变得越来越清醒。 等她回过神时，已经进了屋子，手里被修夜擎塞了一个暖炉。 “早穿棉袄午穿纱，围着火炉吃西瓜。这描述还真是恰当。”修夜擎默念一句。 韩如月听得好笑不已，“原来王爷也会做打油诗。” “要不然呢？本王又不会永远高高在上。”修夜擎好笑地捏了捏她挺翘的鼻尖，眼神中的宠溺，令人格外着迷。 第268章草药 虽然打了一天猎物，到了晚上修夜擎的兴致还是颇好，将韩如月带上.床榻，密密实实地啃了一遍。 事后慵懒的表情，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韩如月懒得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乖乖地缩在他的怀中。 半睡半醒之间，就听到修夜擎在耳边淡淡说着：“封家不能再留了，这几天你哪里都不要去，乖乖留在家里，若是有事，就让丫鬟替你出去。” 韩如月的睡意顿时全无。 她霍然睁开双眼，望着修夜擎精致的侧脸，“王爷打算何时动手？” 修夜擎冷笑，“他好歹也是边疆大将，想动他，自然要有充足的准备。我之前不是扣押了天山寨的土匪，里面的二当家山雕和封家关系密切，没少帮他们做杀人越货的勾当。我要通过这一条线，将他们全揪出来。” 韩如月心中一动，细细分析着近日来到边关后的耳闻。 “王爷，我听说咸阳城的草药价格特别贵。按理说，这草药就算一个地方一个价格，也不应该贵过京城。更何况当地的药农卖不上几个钱，其中都被一个草药铺子收去了。” 韩如月可惜地垂下视线，“我能力有限，只能查到那药铺有问题，背后之人，却是根本差不到了。” 修夜擎诧异地望着怀中的女孩，他一直知道她很聪明，却没想到，已经聪明到这样的地步。 才来咸阳城这几天，未见怎么出府，竟是能查到这么一件大事。 他心情激动，忍不住和她说得多起来，“那草药铺就是封家的，整个咸阳城的草药都被他家垄断了，自然价格随意定下。” 要知道，当朝法律，是不允许当官的在本地做买卖，若是被查到，一定会受到处罚。 这封裕根本就将咸阳城当作自己的天下，接连犯下打错。 韩如月脸色变得难看，总觉得事情不能就那么简单。 “王爷，哈尼公主来到京城时，身上散发着一股药香味，若是我没闻错，应该是御医配给偏关战士的驱蚊药……这两者之间……不会有什么联系吧？” 韩如月定定地看着修夜擎，没错过他脸上任何的表情变化。 修夜擎已经不能用惊.艳来形容此时的心情了。 他没想到，韩如月竟是有如此高的洞察力，仅仅通过两件小事，便把其中的关键串联在一起。 他忍不住收紧手臂，将她更家密实地搂在怀中。 “正如你猜想的那般，封裕和鞑子也有往来。” 韩如月一张脸彻底阴沉下来。 原本边关就颇为动荡，还有人通敌，将士兵都不够用的东西卖到外面，只为了自己一时的利益，当真可恶。 修夜擎望着她的小脸，不希望她为边关的事情劳神，便安抚着：“我会将这些处理好，你莫要再担心了。这两天府上有可能会很吵，你若是想见就见，不想见就算了。直接让管家撵出去就是。” 韩如月一开始还不能理解他话中的含义，等看到递入门的贴子后，终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修夜擎并没从封家开始，而是从几名部队上的小头目开始。 这些人都是依附着封家，遇到危险自然去求封裕。 可惜封裕不在家，周氏又是一个狮子大开口的，他们都有些犯难。 韩非便是其中的一个被牵扯到的参军。 他气呼呼地坐在椅子上，抽着旱烟，身旁的女人急得团团转，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模样。 最后指着韩非骂道：“你这个没用的废物，当初不还说什么一定是赚钱的买卖，现在怎么不吭声了？知道不知道这个家就要被你弄完了！” 韩非抽着旱烟，还是不肯回答。 小周氏不愿意了，腾地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既然表姐不肯帮我们，我们就去求楚王好了。” 韩非吓了一跳，“乱说什么？” “我怎么乱说话了？难不成眼看着这个家完了，不想办法？反正我不管，表姐既然不肯帮我，我就去找能帮我的人！” 小周氏说完，转身就向外走。 韩非看着媳妇出去的身影，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但愿不要像我想的那样，否则，可就完了。” 韩如月看着面前的贴子，毕庆海认真解释着：“王妃，这小周氏是封裕正妻周氏的表妹，男人是部队里的一名参军，手里也算是有些实权。您若是想见，老奴这就让她进来。若是不想，老奴直接拒绝就是。” 这个参军，韩如月到是有几分印象，能在事情发生后，便下定决心来找她，显然也不是蠢货了。 韩如月笑了笑，淡淡启唇：“将人叫进来吧。” 毕庆海不明白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为何韩如月还是要见。不过自家王妃的决定，也不是他三言两语能干预的。 当即他退了出去，将小周氏迎了进来。 小周氏第一次来王府，很快就被这气派的环境迷了眼睛。等见到韩如月时，更是惊为天人，视线黏在她的身上，不肯眨眼。 乖乖，不愧是京城里来的，这份气度就是咸阳城里的小姐们比不上的。 韩如月穿的是一身鹅黄.色的衣裙，头发随意挽着一个发髻，用赤金宝石发钗固定住，脖子上带着手指肚大的珍珠项链，长相颇为出众，顾盼之间，让人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 小周氏定定地看着她，直到丫鬟在后面提醒，她才回过神来，笑着请安：“见过王妃。” 韩如月对小周氏家里的情况已经有初步的了解，看到本人时，还是忍不住诧异。 小周氏双眉修长，脸蛋圆润，明明是富态的长相，因为眼中带着的三分倨傲，显得不是很好相处。 她头上插满了金钗，脖子上戴着瞎人眼的金灿灿项链，明明一个小小的参军媳妇，硬是打扮的富贵逼人。 有次可见，这边关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氛围。 韩如月心里生了腻味，表情自然淡淡的，不是很热络。 小周氏自认为长了三寸不烂之舌，随便说说，就能将这没见过世面的世家小姐哄骗住，自然能帮助自己男人求情。 可没想到，她都说了这么多，韩如月竟是不为所动？ 第269章请帖 小周氏眼神闪了闪，决定还是拿出一点真事试探一番。 “不知王妃可收到表姐的请帖？” “什么请帖？”韩如月举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就在小周氏等不及时，才慢悠悠地问上一句。 小周氏双眼一亮，暗自庆幸自己这步棋走对了，只要韩如月没听过请帖的事，她跟着说上一说，不就能取得她的好感了。 她心神定了定，“事情是这样的，我表姐感念王妃来到咸阳，对这里一定不是很了解。便准备了一场宴会，想要王妃参与。既然王妃还没收到请帖，显然表姐还在准备，想给王妃一个惊喜呢。” 她哈哈笑着，“瞧我，这嘴就是忍不住，明明是惊喜，偏偏让我说了出来。” 韩如月看她惺惺作态，心里冷笑。 说是请帖，谁知背后含着怎样的危险？ 她又不是傻子，怎会明知前面有危险，硬要跳进去。 韩如月拿起桌上茶杯，很惬意地品了一口，“真是不巧，我近日身体不适，显然是不能去了。” 小周氏身子一僵，目瞪口呆地看着韩如月，后者悠然地喝起了茶，显然并不是在开玩笑。 她心里顿时一阵发慌。 她把这件事渗透出去，为的就是让韩如云领情，继而为自家男人美言。 可是她不但不想答应这件事，反而拒绝了周氏的宴请，被周氏知晓是她坏了好事，还得怎么作践她？ 小周氏暗暗打了一个寒颤，脸上的笑容变得很难看，“王妃，听说届时咸阳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参与，您不去的话，多少不会太好吧？” “你也说了，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参与，偏偏周氏到现在都没来通知我，显然我并不算有头有脸的人物。” 韩如月声音转冷，一副挑剔周氏并未邀请自己的嫌弃。 小周氏坐如针扎，看来自己真是办了坏事，这可如何是好。 冷汗从脸上滑下，她一会恨不得自己能没来，一会又嫌弃韩如月小肚鸡肠，都说给你一个惊喜了，又怎能马上通知你。 就这么想着，那边韩如月已经又端起茶杯，送客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跟着小周氏来的丫鬟看得分明，生怕自家主子得罪地彻底，连忙拉了拉她的衣角。 偏偏小周氏出身不行，又没人教过她礼仪，竟是不懂端茶送客的意思，当众对着丫鬟呵斥：“你老是车我袖子做什么？” 那丫鬟对上流露出凶残的主子，双.腿一阵发软，差点没跪在地上。 韩如月心里叹气，生怕这个没眼色的女人在自己这里闹起来，直接下逐客令：“我乏了，若是没事，请回吧。” 小周氏虽然不懂礼节，可是并不笨，听了这话，顿时明白刚刚是怎么回事，忍不住恶狠狠地瞪了丫鬟一眼。 后者怕得心惊肉跳，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韩如月懒得看小周氏，直接给玉喜使了个眼色，后者聪明的将人送走。 而另一边，周氏的邀请也送到了。 韩如月连看都没看，直接拒绝：“不去。” 毕庆海到是看不懂了，一个没用的小周氏，王妃同意见，有用的周氏却是连见都不肯，这是什么逻辑？ 不过毕庆海在主子跟前侍候多年，明白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直接将邀请拿了出去，寻了个理由，将封府的家奴打发了出去。 另一边，周氏得到了丫鬟带回来的消息，气得将手里的茶盏扔了出去。 “她竟然敢拒绝我？真是有能耐了！” 周氏头上戴着赤金头面，面容上的三分凶狠，看着便是吓人。 身旁伺候的大气都不敢喘，那名先前汇报的丫鬟继续说：“奴婢听说，小周氏之前来过，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王妃很生气。” 周氏眼神一闪，“你的意思是，小周氏做了什么事，让王妃恼火了？” “关键是小周氏说了什么……惹得王妃恼火。”丫鬟惴惴不安，视线下垂。 周身眼睛眯起，灵光一闪，很快脑部出种种事情的真相。 越想越是生气。 “好啊，小周氏当真好样的，连我都敢陷害，看来她当真是心思大了！” 周氏表情越来越凶，正发着脾气，就听说小周氏在门外想要求见，顿时恶狠狠地骂了一句：“不见，让她找王妃去！” “太太……” “原封不动地告诉给她，一个字都不能少！”周氏提高了音量，面容越发狰狞。 小周氏听到后，双.腿发软，深知自己好心办了错事，还被周氏误会。 两眼一翻，便倒在丫鬟的怀里。 丫鬟紧急将小周氏送了回来，将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回报给韩非知晓。 韩非气得暴跳如雷，恨不得将自家媳妇打一顿，还没碰到她的脸颊，便被她冲天的哭喊真的耳朵疼。 “呜呜，你敢打我？你今天敢碰我一下，我就让你好看！”小周氏瞪着双眼，眼圈红彤彤地，“若不是你不争气，我至于走这一招，得罪了所有人吗？” “你还有理了……” “我怎么了我，你现在应该想的是，要如何救这个家！” 韩非闭了闭眼，在媳妇的这一同搅合过后，他也没有选择，只能去找王爷了。 将东西收拾一番，他来到了王爷府，求见修夜擎。 修夜擎正想着要如何让韩非开口，听说他亲自上门，正觉得诧异。 毕庆海想了想，便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转述了一遍。 修夜擎哈哈大笑起来，深邃的眸子里充满的赞赏，根本毫不掩饰。 毕庆海鲜少看到王爷如此开心，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修夜擎背着手站在窗前，看着内院的方向，“有妇如此，夫复何求。” “将人请进来吧。” 毕庆海虽然不懂这其中的关键在哪里，不过清楚，定是王妃做了什么，让王爷省了很大的麻烦。顿时，看待韩如月的视线变得不一样起来，在修夜擎不在时，发生大事更愿意和她商讨。 韩如月没料到自己随便的一个计策，竟帮了修夜擎大忙。 韩非主动向修夜擎表忠诚，将自己知道的关于封裕在边关做的事情，尽数禀告。 以此，修夜擎掌握重要的证据。 第270章伤她名声 封裕到底是边关大将，镇守咸阳多年，与鞑子打过的仗不下五十次。 若不是他养得越来越心大，动了不该有的念头，修夜擎是不会动他的。 封裕不是傻子，今日落马的官员越来越多，有一些还和他有牵扯，他隐隐闻出其中的不对劲。 回到府上，将管家叫了过来，得知妻子趁着他不在，对来求助的官员狮子开大口，要了不少钱财，顿时气得火冒三丈。 他气势汹汹地闯入后院，将比量着赤金璎珞项圈，试图往自己身上带的周氏抓住，凶神恶煞地质问：“瞧你做的好事！” 周氏一愣，“我做了什么，惹得将军如此生气？” “你还好意思问我，若不是你，我会受到这种威胁？承受不住败事有余！”封裕指着周氏的鼻尖一通骂，周氏越来越心惊，渐渐的升起不好的预感。 以往，不管她做了什么，封裕撑死批评两句，随后便会不了了之，可今天的怒火，从两人成亲到现在，就没发生过。 她到底做了什么？ 周身很委屈：“将军，你若是不和我说明白，我又怎会知道是怎么回事。” 封裕气呼呼地坐在椅子上，王爷最后彻查部队，想必手里握了关于我的把柄。 周氏松口气，“那又如何，这边关没有你就不行，就算他有把柄，也动不了你。” 周氏对自家男人很有信心，没有他，这个边关就完了。 可惜，封裕却并不这么觉得。 连日来，他试探修夜擎很多次，每次都发现，这人是哥不可多得的将帅之才，咸阳有他在，定会成为铁桶一块。 同意的，也会威胁到他的权益。 封裕好不容易得到手里的权利，当然不想拱手让人，自然想着要怎么才能反咬修夜擎一口。 周氏听懂他的意思，眼睛转了转，说：“将军，这件事好办，之前韩如月不是被土匪绑走到山上，我们不如借着这件事发挥，好好重伤一番她的名声，也能将王爷拖下水。” 封裕听着，不时点头。 若是能让修夜擎和韩如月的关系变得不好，这样不但让修夜擎没时间管朝廷上的事，还能趁机将女儿塞入王府。 都是一家人了，修夜擎又怎可能针对他。 封裕越想越觉得可行，难得地夸赞周氏两句。 周氏更加得意。 心里也彻底看轻了韩如月。 有这个把柄在，看她还怎么嚣张得意。 …… 很快，咸阳城里传出韩如月被土匪霸占的消息。 传闻愈演愈烈，到了最后，竟是说韩如月被土匪强.了，已非完璧。 这事情传到修夜擎的耳中，不悦的气息毫不掩饰的扩散着，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冷色，“找出是谁散步的谣言，马上处理掉。” 斐十五恭敬地应下，面无表情地退了出去。 敢动他们的王妃，这些人一定是不想混了！ 修夜擎来到后院，就见韩如月趁着难得的好天气，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她脸蛋尖尖，头上带着一颗红宝石发簪，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格外好看。 修夜擎原本凛然的怒火，看到她时，消散了不少。 来到她身边站定，见她又在自己和自己下棋，忍不住拿起黑子，落下。 韩如月正在琢磨着，眼见有人抢了自己的棋子，好奇地抬头，就见修夜擎坐在了对面。 她脸颊一红，不好意思地问道：“王爷何时回来的？我下棋下得入迷，竟是没听见。” “本王也是刚来。”修夜擎面容温和，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棋盘，“轮到你了。” 这是韩如月第一次和修夜擎下棋，很好奇他的水平，便认真比拼着。 修夜擎下棋鲜少碰到过对手，看她一副认真地模样，忍不住也来了兴趣。 两人一来一往之间，不知不觉地过去很多时间。 等丫鬟们送来了食物，生怕会让饭菜凉了后，修夜擎才加快了步骤，将韩如月解决掉。 韩如月言犹未尽地摇头，“王爷下棋果然厉害，有时间再陪我下一盘。” “好啊。”修夜擎的墨眸幽深如古潭，只有她一人的倒影，深沉得令她窥测不出其中的情感。 韩如月一愣，自从成亲后，他鲜少用这样的视线注视着自己，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偏偏修夜擎什么也没说，只是进入了室内。 韩如月没有多问，两人用了晚膳后，便熄灯睡觉。 第二天，韩如月扶着酸痛不已的腰坐起，越发觉得，一定是发生了大事，否则修夜擎不会有这么变.态的需求。 “玉喜，最近咸阳城里发生了什么大事？” 玉喜受伤动作一顿，随后便装得若无其事，“能有什么事，还不是像往常一样。” 她生怕自己被聪明的韩如月察觉，借着出去的机会，躲开了。 韩如月一直想着事情，自然没注意。 府上的丫鬟们受到修夜擎的提点，自然不敢传闻告诉给韩如月，因此，她在调查一番没得到结果后，也就放下了。 却没想到，有人上门故意来恶心韩如月。 封赛雪前来求见韩如月，并放出话来，她若是不见自己，便是说明外界的传闻都是事实。 韩如月一听，眸子微微眯起，深邃的眸光让人看不出情绪。底下的丫鬟们顿时噤若寒蝉。 还是玉喜先站了出来，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 “王妃，请您不要怪罪，奴婢觉得，这话太难听了，不想污了您的耳朵，才故意没有说的。” 韩如月冷笑，“现在人都欺负到跟前来了，岂不是更污耳朵。” 玉喜惴惴不安地垂下头，不敢接话。 韩如月也不会和自家丫鬟计较，只是开口：“让她进来吧。” 封赛雪嚣张地走到院子，不屑地往韩如月那边瞥了一眼，冷声说道：“你现在的情况也不适合王爷了，你想怎么做？” 她很早以前就喜欢修夜擎了。 她一直觉得，自己出身名门，是咸阳城将军的女儿，与修夜擎再匹配不过，一定会被娶进府里。 可是，修夜擎竟是没把她放在眼里，只守着韩如月，将她的殷勤弃之如履。 她封赛雪是咸阳城的名人，谁不想娶她？难道修夜擎不知道，和她在一起，他能更迅速的在咸阳站稳脚跟？ 谁知道，他还真宁愿要韩如月那个被土匪霸占的女人！ 第271章我命令你，马上离开修夜擎 这么想着，封赛雪心里那口气越烧越旺盛。 原本就倨傲的脸庞，显得越发不好相与。冷然俯视着坐在一旁的韩如月，命令着：“我命令你，马上离开修夜擎！” “放肆，王爷的名讳也是你能直接叫的。” 韩如月砰地一声拍在桌子上，面容一片肃穆，深邃的墨色眸子里，闪烁着冷忙，好似吞噬般的森寒之气，令人心底一阵发冷。 封赛雪被她吓了一跳，可很快心里便充满了不耻，“凶什么凶，就你做得那些难看事，早就够你死几百次了，你还好意思和我凶！” 韩如月忍不住笑出声，“我做了什么事，你到是说说看。” “说你的好事，我都嫌弃污了我的嘴！”封赛雪嗤笑一声，“你被土匪绑走的事情，全咸阳的人都清楚了。” 韩如月拿起桌上茶杯，很惬意地呷了一口：“那就别说回吧，我这里也不欢迎你。” 封赛雪气得肝疼，眼睛里闪射着凶光，“韩如月，你说这话也不嫌丢脸！你被土匪抢占的事情，已经被所有人都知道了！” 她脸上浮出恶毒的狞笑，看着韩如月的视线，好像在看荡、妇。 韩如月淡定地喝起了茶，敛下眼帘，遮住眼眸中流露出的不耐烦，“封小姐不但眼神不好使，就连脑子都不好使。” 封赛雪脸上笑容一顿，诧异地看向韩如月。 韩如月露出略显疏离的笑容，将茶盏放在桌子上，“王爷那天押了天山寨的土匪归来，难不成封小姐只光顾着看王爷，一点都没注意其他吗？” 封赛雪的确只看着修夜擎，但是在她的面前，当然不会表露出来。 当即说道：“我看没看又如何？天山寨的土匪可都招供了，他们对王妃你的种种所作所为，都是衙门里画押了。” 哼，白纸黑字，看你还想怎么狡辩。 韩如月居高临下地视线带着怜悯，“封小姐，你是亲眼看见他们的供词了？” 这话可就不好回答了。 封赛雪不是傻子，若是回答看见了，那势必要解释为什么证词她能看见。 若是说没看见，她又怎么解释自己说的话？ 封赛雪冷笑一声，真当自己是没脑子的傻瓜？ “我虽然没看见，可事关王妃的风言风语，已经在咸阳城里家家喻户晓了。” “三人成虎，想不到封小姐也是听信小人谗言之辈。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自认没有什么和你好说的，封小姐请回吧。” 韩如月端起茶盏，送客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可惜，封赛雪就是没眼色的人。 她砰地一声拍在桌子上，“凭什么你让我走，我就一定得走了？韩如月，你到底想赖在修夜擎身边到什么时候，知道不知道就因为你，他惹了多少麻烦！你名声现在彻底坏透了，难不成想让修夜擎永远顶着妻子被强.暴的名头？” “本王的名头如何，用不着你判定。” 修夜擎大步而来。 两弯眉浑如刷漆，斜飞入鬓，一双深邃的眸子闪射着寒星。 玄色衣袍上绣着精致的花纹，衬得身形高大挺拔，一出现便吸引了封赛雪的全部注意力。 “王爷，您回来了。”封赛雪站起身，柔柔地打着招呼。 修夜擎却是看都不看她一眼，来到韩如月面前，扶着她的手，“身体不好就回房歇着，谁敢吵你，直接和本王说就好。” 韩如月的身体有多好，她自己很清楚。 狐疑地对上修夜擎暧昧的视线，她顿时意识到这人在提及昨夜的疯狂，脸上飞出樱桃般的红晕。 两人之间流转的粉色气息，不是一般人能打扰的，令封赛雪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两人马上拆散。 封赛雪又气又怨地对着修夜擎，“王爷，您难不成没看见我吗？连我的招呼都不理会，真是让我伤心。” “你伤心不伤心，与本王何干。” 修夜擎视线居高临下，精致面容上冷然，令人心底发冷。 封赛雪抿着双唇，心里一股醋火油然升，又怨恨着他的无情，整个人干巴巴地站在那里，不知应做什么反应。 韩如月也没矜持，直接靠在修夜擎的怀里，说着：“王爷，我是有点不舒服，不如您扶我回去吧。” “你哪里不舒服，本王这就送你回去。”修夜擎一脸的焦急，明显将韩如月放在心上，弯身就将她抱在怀里，向外面走。 封赛雪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气得眼圈发红，狠狠得咬住下唇，口腔里充斥着血腥味。 韩如月回过头，故意冲她勾起唇角，那副笑容，怎么看怎么挑衅。 看着她悲愤欲绝，嫉妒到发狂的眸子，韩如月脸上的笑容加大。同时又为封家感到疑惑，这女儿到底是怎么养的，能蠢成这样。 眼看着修夜擎就要从眼前消失，封赛雪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是追了上去，拉住修夜擎的衣袖。 “王爷，您为什么一定要护着她？你知道不知道她被外面形容地有多难看，有这种女人，根本就是您人生中的污点啊！王爷，您为什么就不能认真想一想！” 修夜擎冷冷甩袖，黑袍一晃，以一个精妙绝伦的步法绕过封赛雪，转瞬就将彼此的距离拉开。 随后对着四周吩咐，“将这个没有廉耻地女人丢到封府，连带着一本女诫，让封将军好好督促督促自家女儿什么叫羞耻！” “是。”斐十五恭敬地应下，和几个大汉上前，拉着封赛雪就往外走。 封赛雪从来都是被人捧在手心里，什么时候被一堆男人围着扔出去？ 就算她不注重细节，也知晓若被咸阳城的人们看到自己被侍卫拉扯着，这对名声的伤害有多大。 她挣扎着试图甩开斐十五等人的手，可斐十五他们的武功，哪里是她能对抗的，每一会，咸阳城的老百姓便看见封赛雪被几个男人拉着，往封将军府上走。 一路上封赛雪不时破口大骂，就像一个泼妇般，将形象大跌。 封裕听到风声时，连忙赶了回去，女儿却已经被送入府上。 斐十五也没进去，直接在门口拿出女诫，当着看热闹的老百姓的面，将修夜擎的吩咐转述了一遍。 第272章谁娶她谁倒霉 人群里顿时爆发出嘲讽的笑声。 “封家的女儿也不怕丢人现眼，竟然就这样被人送了回来。” “哈哈，他们是生怕她嫁出去吧，竟是找了这么多男人给她送回来了。” “封家的女儿，谁娶她谁一定倒霉！” 络绎不绝地嘲讽钻入封赛雪的耳朵里。 就算她不在乎名声，在这一刻，也愤怒不已。 这帮混蛋懂什么，她在追求自己的幸福啊！ 韩如月，都怪韩如月，要不是她，她又怎会沦落到现如今的天地。 她要报仇，她一定要报仇！ …… “王妃，收到京城里的回信了。” 玉喜怀揣着一封信，兴高采烈地冲入后院。 韩如月听说是京城里的来信，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将玉喜的信拿了过来。 信封很厚，上面还有韩老爷特有的封条，一看就是没被人动过的。 韩如月修长的手指抚.摸着信封，欣然打开，里面又掉出了两个小信封。 显然一个是韩老爷的，一个是韩宥写给她的。 她想了想，先拆开韩老爷的。 熟悉而又苍劲的字迹跃然于纸上。 韩老爷先是将对女儿的惦记之情舒展一遍，随后又提及了韩满月的婚事。 “皇宫里下了消息，大皇子将在大婚后，娶满月为侧妃。” 简单的一句话，韩老爷说得平平淡淡，显然对韩满月的选择与坚持恼火不已。 韩如月到是很好奇大皇子的正妃会是谁。 上辈子就算她不怎么了解宫中的事，也听说大皇子正妃的身份格外上不来台面。否则韩满月也不会在入府后格外受宠，在后期更是能继续经营饭店酒肆。 在韩老爷这里没找到答案，韩如月将弟弟的信拆开。 韩宥写的内容很多，有他学习的见闻与感想，还有他对未来的报复。 关于韩满月的婚事，他也提及了很多。 “爹爹很生气，想让三姐换门亲事，他会主动向圣上道歉。可惜三姐就是一门心思地想嫁给大皇子。气得爹爹决定彻底不管她了。说起来大皇子也是个人物，他竟是将竹阳郡主娶做正妃。” 后面的话，韩如月看不下去了。 眼睛只落在竹阳郡主这个名字上。 这怎么可能？ 竹阳郡主不是喜欢五皇子吗？为何会嫁给大皇子？ 等等…… 韩如月突然想起在法门寺无意间听到的。 显然大皇子手上掌握了竹阳郡主的某个把柄，借以威胁，导致她不得不嫁给她。 韩如月的表情顿时变得玩味不已。 竹阳郡主是重生者，她算计了这么久，对自己和韩满月充满了针对，没想到在最后，两人竟是嫁给同一个男人。 也不知是不是天意弄人。 嘲讽地摇了摇头，韩如月继续向下看去，就见韩宥接着写道： “最近京城没下一滴雨水，地里到现在还没种上庄家，我无意间在乡中游历时，看见百姓们担忧不已，围着一名白发老人询问。那老人表示，若4月中旬再不下雨，临到中秋之前，都不会有雨。今年必会是旱年。我听了格外好笑，若人人都能像老者那般能掐会算，又怎会有灾情出现？更何况天家今年还要扩充选秀规模，若真遇到大旱，岂不是越发劳民伤财？” 韩宥是用调侃的语气，当作笑话说给韩如月听。 却没想到，这一段话，引起韩如月的高度注意。 她努力回忆着，依稀记得，上辈子这个时候，当真是个旱年！ 京城里的粮食长到天价，百姓们流离失所，官府却压着粮仓不放，使得两边彻底闹了起来。 韩如月记得清楚，当时梁之尧在吏部做官，天天早出晚归，柳氏没少刁难她。 若当真会发生大旱，咸阳又会怎么样？ 韩如月将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随后封了起来，提笔先向家里，让他们多屯一些粮食。 等修夜擎晚上回来时，看到的韩如月便是一脸郑重。 “怎么了？” 韩如月咬住下唇，想了想，还是决定将自己的担忧说出来。 “我今天接到宥哥儿的信，他提起一个老汉说今年是旱年，叮嘱我们要多储备一些粮食。” 韩如月灿若星辰的眼睛认真地盯着修夜擎看，“王爷，我觉得宥哥儿不是随意胡说八道地人，不如我们准备一些吧，也算是有备无患。” 修夜擎蹙起双眉，认真思索着。 他对农事并不熟悉，但是也能在来往之间，看到草地中的一片荒凉，若当真会有大旱，像咸阳这种雨水少的地方，自然会灾情严重。 若是能提前准备，就算没有大旱发生，也能将部队里的伙食改善一些。 说实话，看到边关困苦的生活条件，修夜擎的心情越发沉重，多次向京城里上书，可也没有办法。 他是从皇宫里出来的，自然清楚皇宫生活的奢靡，又怎能体会到边关的苦楚？ 就算有钱款下发，一层一层地剥削过后，能有多少落在真正的实处？ 修夜擎蹙着双眉，阖上双眼，随后猛然睁开，墨黑色的双眸犹如宝石般，闪烁着光亮，“好，就按照你说的办，明天一早，我就找人商议。” 韩如月松了口气，修夜擎不会骗自己，他既然答应了，便会一定做到。 高悬的心脏回落，修夜擎将她搂在怀里，享受着只有两人的宁静。 …… 第二天一早，修夜擎才离开，韩如月便再次收到周氏的贴子。 不同于以往命令她去府上做客，这次是周氏打算拜见她。 “王妃，无事不登三宝殿，奴婢看这周氏一肚子坏水，昨天封赛雪受到那般刁难，今天没准是为女儿找场子的。奴婢觉得，还是不要见的好。”清溪气呼呼地说着，对封家人压根没有好印象。 韩如月把.玩着拜帖，眼中闪烁着兴味浓浓，见她多次提到京城，结合韩宥信上的内容，她当即决定，“让她进来吧。” 清溪虽然搞不懂其中的道理，可王妃的吩咐，总不会出错，她只得退了出去，将人请进来。 不同于每次见到周氏时的刁难，这次周氏满脸的笑容，就像是女儿昨天并没有丢脸，亲热地对着韩如月打招呼：“王妃长得就是好看，也只有京城那番水土，才能养育出你这样的美人。” 第273章女诫 韩如月听着周氏恭维的话，就算隔着一点距离，也能闻到从她身上传来的脂粉香气，微微蹙起双眉。 周氏却根本没注意到这些细节，犹自吹捧着：“我多次劝赛雪多和王妃学学，若是能有王妃的一半稳重，我也不会为她的婚事发愁了。” 她故意话里有话，一般人听到这些，都会顺从地询问封赛雪的婚事。 可惜她面前坐在的是韩如月。 明明知道封赛雪惦记着修夜擎，她又怎会关心她的婚事？ “昨天王爷特意让人拿了一本《女诫》交给封小姐，只要封小姐将它学会，涵养必定不差。” 周氏脸上的笑容一僵，脸顷刻间就乌云密布，万幸还记得此行来的目的，才让她硬生生克制住不悦，僵硬地开口：“王妃说的事，不知京城里的世家小姐们还会学习什么？我也想把赛雪好好培养一番。” 若说一开始韩如月还只是怀疑，此时看到周氏的这番作态，当真确信不已。 马上就到皇宫选秀的日子，今年多位皇子到了可以婚配的年龄，皇宫里扩大规模，要全国贡献美女入宫。 封家显然不想放过这个好机会，真的打算要将封赛雪送到京城。 若是封赛雪嫁给某一位皇子，那皇子通过封家手里的兵权，一步步上爬，修夜擎的计划便再也不能落实，咸阳便继续是封家的天下，他只能是一个闲散王爷。 韩如月眼中盛满寒冰，化为两道利刃，被她飞快垂下的长长睫毛挡住。她拿起桌上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将情绪调节的差不多了，才幽幽开口：“京城里的世家小姐自然要从儿时开始培养，没个七八年，根本不能算学过。” 她这话说的也不算夸张，若想学精，的确得下一番苦功夫。 这句话将周氏吓得噤若寒蝉。 若是京城里的世家小姐都是这么厉害，封赛雪去了京城，又有什么胜算？ 她飞快地看向韩如月，就见后者很惬意地喝起了茶，心里又升起狐疑。 韩如月会不会也听到了风声，故意吓唬她？ 想到这里，周氏脸色阴沉，好似即将暴雨倾盆。 她双手握拳，长长的指甲扎入肉中，疼痛令她克制住怒火。 为了封赛雪，为了封家，她必须要忍！ 只要女儿成为皇子妃，封家又怎会受到修夜擎的制衡？ “哈哈，王妃不会说笑吧？说起来，王妃又擅长什么？不如说出来让我听听？” 话虽然是笑着说出来的，可其中的嘲讽却也不加以掩饰。 清溪年纪到底小，受不得有人侮辱韩如月，当即跳出来：“王妃会的可多了，启是你一个没有诰命的太太能妄下询问的？太太若是有事，直说就是，拐弯抹角实属打扰王妃休息。” “清溪……”清泉瞪了妹妹一眼。 清溪不服气地挺起胸膛，“我哪里说错了？她们家还真有意思，昨天女儿刚跑来闹一顿，说什么非王爷不嫁，被数落了回去，今天当娘的又跑上门来，不是为女儿找场子，反而询问起京城了。京城可是天子脚下，世家的品味，也是一个乡野村妇能妄想的？” 清溪的声音像竹筒倒豆子一样，话里话外，直接讽刺周氏不自量力，把封赛雪一个土鸡当凤凰。 周氏脸色超级难看，挑眉冷哼一声：“这就是王妃手底下的下人？这番说辞，真是上不来台面。” “你说谁上不来台面？”清溪双手叉腰，一副要据理力争的架势。 韩如月将茶盏放在桌子上，一声脆响，令所有人都定下动作。 “清溪，道歉。” 接受到韩如月的视线，清溪乖巧的垂下头，向周氏道歉。 周氏却得理不饶人，“这若是我家的奴婢，胆敢以下犯上，早就乱棍打死了。” 韩如月深邃的眸子里隐隐的冷色，“这是王府的奴婢，太太没资格指手画脚。” 周氏被她这句话讽刺怒冲冲地甩过头，瞪圆了眼睛盯着坐在上首的韩如月，视线里的针对，宛如要将她身上盯出两个窟窿。 韩如月面容脸冷峻得像块冰岩，压根就不抬头看她，端起杯子悠闲地喝一口，淡淡地说：“还有事吗？” 周氏蹭地一下站起身，挑眉冷哼一声：“王妃，你这番作态，就不怕替王爷得罪了人？” “小人就算不得罪，她也会怨恨你。”韩如月老神在在，丝毫没被她的威胁影响。 周氏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好啊，王妃今日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语毕，她连招呼都不打，甩袖走人。 清溪噗哧一声笑出来，得意洋洋地挑起下巴，“胆敢到王府上装模作样，你胆子也挺大啊！” 清泉无奈地摇头，对于自家妹妹的性格，已经无语了。 韩如月敲了敲桌面，说道：“清泉，你这几天找人盯着周氏和封赛雪，有异状的话，马上通知我。” 清泉看她表情严肃，顿时自己也认真起来，恭敬地应下。 那边周氏回到府上，气得将伸手往桌上一拂，茶壶茶盏噼里啪啦地落在地上，摔成粉碎。 丫鬟们大气都不敢喘，封赛雪听到风声，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娘，你是不是去王府了？” 看到女儿这幅模样，周氏还有什么看不懂的，顿时一阵遭心，“楚王有什么好？值得你如此惦记？” “他哪里不好了？长得帅，能力强，女儿就想嫁给他！”封赛雪气呼呼地说着，“我才不要进京，你和爹别想算计到我头上。” “胡闹！这是你能拒绝的？”周氏气呼呼地拍桌子，在韩如月那受气，回来自家女儿让她也不舒坦，这都一个个要气死她。 “反正我今天把话放着，你们若是要我进京，我就死给你们看！” 封赛雪气呼呼地转身就走，根本不理会周氏在后面的呼唤。 周氏气不过，将这些说给封裕听。 封裕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让你不要说出去，你到好，直接去告诉楚王妃，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望着自家男人拂袖而去的背影，周氏气得扯手绢，“这都是什么事啊！一个个的，都是不省心的！” 第274章求情 韩如月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说给修夜擎听。 修夜擎双眼微不可查地轻眯，淡淡的不耐从眼眸中划过，“本王听说选秀的风声，到是没料到封家人的心思这般大，看来必须得马上动手了。” 从做出决定后，修夜擎便早出晚归，忙得团团转。 而封家没等把封赛雪哄骗上京城，便接受到一个接一个的打击，家族里很快元气大伤。 可封裕此时在部队里名声还很高，闹出这些事，依然有人站出来支持他。 “末将不同意将封将军的军权交出。”几名副将聚集在一起，围住修夜擎的府邸，要求讨要一个说法。 修夜擎穿着一身黑衣，外面披着一件宽大的黑色羽毛斗篷，身上强大的气息有一种震人心魄威慑力。 “尔等聚集于此，所说便是为此？” 众人被他强大的气场压得喘不上气，可为了封裕，还是接二连三地请求：“还请王爷重新定夺，此处一定有误会。” “对，还请王爷重新决断。” 修夜擎脸色阴沉，冷冷地注视着这些人，少顷冷哼一声，不在言语，转身就走。 留下的众位副将面面相觑，都是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 “这可要如何是好？” “我们会不会将他彻底得罪了？” “不行，我是一定要将封大哥救出来的。” 众人七嘴八舌讨论着，站在王府门口不肯离开，除非修夜擎能下令将封裕一家人放了。 此时的封裕也听到了风声，他们全家被关在府里，并没有押送指大牢。 听到这些属下为了他所做的一切，脸上充斥着欣慰。 “我就知道他们不会弃我不顾，幸亏当初没有白对他们。” 周氏冷哼一声：“你也没少在他们身上花钱，若是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他们也太废物了。” “怎么说话呢！我告诉你，你若是再胡言乱语，我就休了你！” “好啊，你休我一个试试，我和你拼了。” 周氏气得大哭大闹，撕扯着封裕的衣领，就是不肯松手。 封裕气得脸色铁青，对于这个刁蛮婆娘，却下不去手。 还是封赛雪气得大吼一声：“闹够没有，娘，你就不能先看看情况再说吗？” 周氏停下动作，只希望外面的人能尽快救他们出去。 …… “王爷，他们还等在外面，不肯离开。”毕管家恭敬禀告着，对于外面副将的行为很是不耻。 修夜擎迈步走向软榻，潇洒地脱下黑色大衣，随意交给毕管家，一甩衣袖在榻旁坐下。周身透着一股自然而然的闲逸潇洒，与刚刚浑身仿佛被黑气环绕的霸气，形成鲜明的对比。 毕管家有几分诧异。 看王爷的沐阳，竟是一点都不着急。 难不成他对外面的逼人胸有成算？ 毕管家张口想问，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闭嘴。 外面很快响起轻柔地脚步声，修夜擎耳朵动了动，精致的面容变得越发柔和。 当韩如月推门进来时，他对着她招招手，“过来做。” 韩如月坐到他身畔，担忧地询问：“王爷，我听说外面围着很多副将，都是为封裕求情的，不知您打算怎么做？” 修夜擎眸子转冷，“他们想用这样的方式压迫本王，本王却也不是任由他们算计的。” 韩如月看他胸有成竹的模样，心中的担忧稍显安定，不由得轻轻松了口气。 修夜擎的视线就没从她的身上一开过，见她梳着云鬓高髻，插着一支翠绿的玉簪，脖子上带着的项圈中间镶嵌着一颗漂亮的红宝石，配上云纹绉纱袍，显得格外好看。 修夜擎的眼神转深，为了对抗封家，他每天早出晚归，已经很久没和韩如月接近，此时看到她就坐在自己身边，竟是有些控制不住。 屋子里的丫鬟等人早就退了出去，毕管家走之前，还特意帮着把房门关上，书房里顿时只剩下两人。 韩如月只觉得空气之中流转着点点暧.昧，对上他火.辣辣的视线，脸上浮起一抹诱.人的红晕，慌忙地垂下脸，借着喝茶的动作，挡住脸上的娇羞。 修夜擎邪魅地勾起她的下巴，让她精致的眉眼对上自己，深邃的视线危险地看着那片粉.嫩的唇.瓣，垂下头，覆盖在嫣红的唇。 她甜美的气息充斥在鼻腔之间，令他激动地忍不住加重力道，想要撬开她的牙关。 韩如月的眼神不时看着门外，紧张推拒着：“王爷，这里是书房。” “书房又如何？”修夜擎声音里带着嘶哑，好听得仿佛会让人耳朵怀孕。 邪气沾染上他精致的眉眼，灵巧的唇描绘着她的形状，终于成功攻城略地，让她随着他舞动。 韩如月紧张地绷紧身子，双.腿发软。 修夜擎马上长臂一捞，将她密密实实地搂入怀中。让那凹凸有致的好身材，与自己完美贴合。 韩如月呼吸加重，大脑变得一片混沌，浑身战栗，若不是有修夜擎扶着，她可能丢脸地摔倒。 当他修长的手指碰到她的衣领时，她的背脊好似窜过电流，瞬间便睁开了眼睛，紧紧地抓住衣领，“王爷不可以。” 修夜擎深邃的眼睛仿佛着火，危险地盯着面前的艳色，忍不住吸吮轻咬她的脸颊。 韩如月不由得将自己整张脸捂住，只露出一双眼睛，气呼呼地说：“王爷不要再逗我了！” 修夜擎被她的模样取悦，薄唇缓缓拉开一个戏谑的弧度，伸手，一点她的俏鼻，脸上宠溺的笑容，令韩如月的心跳不由得加速。 她真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将他扑倒，只得慌慌张张地从他怀里站起，整理好衣物，便向外跑。 修夜擎被她突然的动作弄得一愣，怎么也想不到被世家教育的她，也会做出这等活泼的事情，脸上的笑容忍不住加大。 等人真的离开后，他才尴尬的坐在原地，看着自己已经激动的下面，叹了口气。 看来只能等到晚上了。 等到了晚上用膳时，韩如月全程垂着头，鲜少与修夜擎有视线交流，就算有，也绝对在两秒内移开。 修夜擎视线温柔得能将人溺毙，一顿饭吃得韩如月差点没将脸埋在碗里。 第275章封家的罪行 在回到室内，修夜擎直接让丫鬟们全部出去。 韩如月僵硬地站在原地，不敢相信他竟会如此直白的吩咐。 修夜擎大笑着将她搂在怀里，“我和我的王妃亲热，难不成也不被允许了。” 韩如月低下头，不敢去看他的脸。 他挑起她的下巴，勾着她的丁香小舌，像是巡视领土一般，不放过她口腔之内任何一处细嫩的肌肤。 韩如月的头变得晕晕沉沉，像是漂泊在海洋之中的小船，只能攀附在他的手臂上，才能有依靠的感觉。 修夜擎邪魅一笑，仿佛梦吟般的凑到她耳边轻轻细语，说出的话来，让她脸上飞出樱桃般的红晕，轻捶着他的胸口。 修夜擎却是不肯离开，反而越发放肆地侵了上去，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廓和脸颊上，又麻又痒的电流窜过，最后重新落在她微启的红.唇上。 韩如月半开半阖的眼睛里，倒影着修夜擎的脸，他专注的神情使得俊美的脸庞益发迷.人。 韩如月忍不住伸出手，覆盖在他的脸颊上，让他更加靠近自己。 “王爷……” “你该叫我什么？” “夜擎……” “如月……” …… 当一切结束后，韩如月慵懒地靠在修夜擎的怀中，陷入了沉睡。 修夜擎把.玩着她的长发，了无睡意。 这是一场他与封家，与咸阳城的较量，绝对不能输！ …… 第二天，修夜擎不肯救助封将军，将副将关在门外的消息，传遍咸阳城的每一个角落。 大家茶余饭后都在议论此事。 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为封裕鸣不值。 “保卫边关的是封将军，咸阳城若是没有他，不可能和鞑子取得那么多的胜利。这楚王也真是的，才来就要将封将军打压，真不知怎么想的。” “这还不简单，都是权利闹的。封将军功高盖主，自然会是被打压的对象了。” “真希望封将军能被释放出来，咸阳受不了再多的折腾了。” 就在人群议论的时候，一个人装似无意地提醒：“不如我们结合起来，一起请楚王放了封将军吧。” “对对对，这个方法好，我们就来万人书。” 很快，咸阳的老百姓被召集起来，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为的就是能将封家人放出来。 当这份外人书交到修夜擎的面前时，斐十五垂着头，看都不敢看王爷的反应。 出乎意料的，修夜擎似乎一点都不生气。 他视线稍显冷然地瞪着面前这份材料，表情一片淡然，令人窥视不到真实的想法。 “王爷……”斐十五越来越紧张，忍不住出声提醒，“他们都还在外面等着王爷放人……” “封家人到挺厉害。”修夜擎淡淡说着，也算不上夸赞，只是大手一挥，将万人书丢在桌子上，“把证据都准备好，也应该将一切诏告咸阳的老百姓了。” 另一边，韩如月同样听说万人联名，请求修夜擎放封裕的消息。 韩如月蹙起双眉，认真思索一番，便让玉喜和水生一起，混迹在人群之中，如此这般的叮嘱一番。 两人点头表示明白，纷纷离开。 受到众人的胁迫，修夜擎决定在露天场合，公开审问封裕。 等到那一天的到来，法场之上，一群黑衣人突然出现，竟是要将封裕劫走。 “老爷，这……这是怎么回事？”周氏惊慌地左顾右盼，她还想风风光光地无罪释放，若是真被劫走，不就是间接证明当真有罪了？ 封裕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他想的更多，若是副将们没用，被这些人救走，也不能算是坏处。 因此，当这些人出现时，封裕很是配合，也跟着反抗起来。 场面一时间很混乱，就在此时，另一对人马出现，将这群黑衣人轻松拿下。 为首之人大叫一声，说出的话，竟是鞑子语！ “竟然是鞑子？为什么鞑子会来就封将军？” “封将军和鞑子什么关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人群不断询问着，封裕认出为首那人后，脸色一白，身形摇晃。 “封将军，是我来救你，快走。”来人说着一口不流利的汉话，拉着封裕就要走。 “怎么是你们，你们怎么能来？”封裕咆哮着，试图甩开来人的手，却被他反手抓的更紧。 “可汗，担心封小姐，特意让我们来接。” 封裕身形一阵摇晃，当初鞑子的可汗索诺看上封赛雪，想要娶到部落。 封裕是不同意的，却也没拒绝，反而借用这个关系，从中谋取不少的好处。 可现在索诺派鞑子来救他，当真一点解释都不行了。 短暂的犹豫后，封裕决定带着家眷去鞑子。 而斐十五带着私兵已经到了，将封裕等人重重包围住。 修夜擎这场瓮中之鳖的好戏实在太过精妙，转瞬就将封裕私通外敌的罪过定下，还抓住了鞑子的大将。 咸阳的老百姓获知自己一直器重的人原来和鞑子搅合在一起，顿时腻味不已，要求修夜擎必须将封裕当场杀死。 而为封裕求情的副将们也是愧疚不安，纷纷向修夜擎请辞。 修夜擎只撤销几个同样和鞑子牵扯到一起的官员，其他的还是让他们继续领兵打仗。 此事一过，修夜擎在军中名声很高，获得了一片的赞誉。 当天夜里，修夜擎回到院子时，脸上的笑容根本抑制不住。 他弯身将韩如月抱起，脸上那抹灿烂的笑容，好似天边最精致的彩虹。 韩如月纵容着他，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将脸靠着他的，领略着他的喜悦。 “我知道，你派出人帮了我。”修夜擎双眸亮亮的，“劫法场的鞑子是你引来的？” 既然已经被发现，韩如月也没有隐瞒，“我和哈尼公主聊过，现在的可汗喜欢一个汉族大将的女儿，那人嚣张跋扈，都被哈尼公主嫌弃，显然也只有封赛雪能做到了。” 修夜擎靠着床头，让她更舒服地坐在怀里，“你这一招数弄的妙，省了我不少力气。” “能帮到王爷，当属我的荣幸。”韩如月笑着。 他看着那笑容，心中升起很异样的感觉，温柔之中，又有恨不得为她拿到全世界的雀跃。 第276章药铺 在天气转暖的一天，修夜擎得到皇宫传来的消息，要求他将封家人送入京城。 封裕毕竟是边关大将，就算证据确凿，修夜擎也不能判处他死刑。 “王爷，皇宫里是什么意思？咸阳距离京城这么远，一路上有多个地方可以动手劫持，到时候封裕和鞑子若是被劫走怎么办？” 韩如月不明白，京城为何要这般麻烦。 修夜擎看着面前的密旨，精致的面容隐藏在黑暗之中，显得有几分冷情，“还不简单，看来有人说动了皇上，想要救封裕了。” 韩如月一愣，心里，陡然一惊，“大皇子难不成疯了？” 修夜擎的墨眸幽深如古潭，深沉得令她窥测不出其中的情感，牢牢地盯着韩如月，“你为何断定是大皇子。” 韩如月早就对大皇子有所怀疑，便将自己的察觉分析着：“太子地位高超，自然不会做出这种多此一举的事情。五皇子志不在此，余下的皇子中，也只有大皇子有这等野心了。” 修夜擎伸出大手，揉了揉她细软如丝绸般的黑发，“你怎就断定五皇子志不在此？” 韩如月耸了耸肩膀，“他若是想，皇位早就是他的了。” 在她看来，众位皇子之中，也只有五皇子看能看一看，其他人根本不够格。 可五皇子也不是绝对适合的，他虽然能力不错，可惜性格太过散漫，对什么都不在乎，这种人若是成为皇帝，位置是百姓地幸事。 修夜擎听着她好听的声音细细分析，食指轻轻弹了下她白皙的额头，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韩如月有一点点甜蜜，还有一种被宠溺的感觉，缩在他的怀中，享受着两人的宁静。 修夜擎享受着她乌黑发丝的顺滑触感，眸子愈发深邃。 当即，修夜擎便派了重重护卫，将封家人送到京城，正如预料的那般，和京城的人接手后，封家人被救走了。 “王爷，这事对我们可有影响？”韩如月好奇地问着，按理说这责任出在京城官员的手里。 可若是对方非要抓着修夜擎不放，也没办法。 修夜擎将茶盏放下，“当然和我没任何关系。他们想扯上我，没门。” 韩如月优美的红.唇轻轻勾起，相信他的决断，随后转换一个话题：“王爷，我调查了很多时日，想在咸阳开个酒肆。” 修夜擎知道韩如月在京城里经营了糕点铺子，没料到来到咸阳也想开，不由得好奇问道：“你钱不够花了？” 韩如月的嫁妆已经被修夜擎抢了回来，全送还给她，按理说，并不应该不够才对。 韩如月微微摇头，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嫁妆还是够的，不过爹爹只给我带了不少钱票，田产铺子却是在京城周边，咸阳根本没有。再者，若是能在这里开一个酒肆，也可以打探来往的情报。” 修夜擎对韩如月的手艺还是很相信的，不过让她开铺子，多少还是怕她累到。 韩如月笑了，“我又不亲自出马，一点都不会累到的。而且，我还想开一个草药铺。” “草药铺？”修夜擎诧异，对上她的一双灿若星辰的大眼，深邃的眸子里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兴味，仿佛发现有趣的玩具。 韩如月点头，“封家走了，他们的铺子势必要有接手，正好的机会，我为什么不走走后门？” 韩如月故意对着修夜擎眨眨眼，好看的眼眸若两汪幽深的清泉。 修夜擎微微上挑的眸子里染上笑意，“好，既然你想做，就去做。人手不够，就去找毕管家，让他给你分派人过来。” 韩如月点头，对于修夜擎的好意，自然照单全收。 第二天，韩如月便挑了一件桃红色的衣裳穿上，坐上王爷府的马车，出了王府，特意在咸阳城里转了一圈。 咸阳城相比京城，虽然小了不少，可作为重要的交通枢纽，地理位置便令，加上前朝曾在这里设立过国度，还能看见曾经特有的繁华。 韩如月借着车帘的缝隙，向外看去，人来人往的嘈杂，还有市井的叫卖，令这座城市充满了生机。 韩如月眼睛里染上淡淡的笑意，一张含着笑的唇，无不昭示着此时的好心情。 “王妃，这个位置不错，好像就是王爷提到的药铺。”玉喜一直盯着外面，看到马车停下，悄声提醒着。 韩如月回过神来，转过视线，便看到了被封住的药铺门口坐着几名汉子，看到有马车停下，一股脑地涌了上去。 “你们是封家人吗？” “欠我们的药材钱，什么时候才能还？” “你若是再不还钱，我们可要报官了！” “对对对，你们封家可不能欺负人！” 听这些人七嘴八舌的讲着，好像是封裕欠了他们的药材钱一直没还。 随行的侍卫高超挡住他们，“你们不要再向前了，我们和封裕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怎么了，我们听得清楚，你们要来看这所房子。” “对，要看这房子就是要接手，你们就必须把药材钱给我们！” 几名汉子明显听命于站在最前面的那一个。 那少年看起来年龄不大，也就十七岁上下，身上的衣服满是补丁，身材稍显瘦弱，可硬是挺直了背脊，不想比高超弱。 高超有些头疼。 早知道出来会见到这些人，他是说什么也不肯带王妃出来的。 “怎么回事？”韩如月戴着兜帽下车，柔.软的嗓音格外好听，一瞬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吸了过去。 “你……你把药材钱还给我们！”为首的少年声音便小了几分，像是生怕会吓到韩如月。 韩如月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问道：“这家铺子都是从你们手里采药。” “是的，我们采好定时送过来，封家一季度算一次账。”少年说到这里时，面容愤愤不平，可也没有办法。 韩如月着实怔了一下，一季度有三个月，封家明显可以用这些药材钱再做一些别的事情，压着不给他们，实属欺负人了。 她当即决定，“你们到王府找毕管家算清账务，王府不会让你们受委屈的。” 第277章马儿受惊 这些人早就听说王府的名声，此时看到一个女人直接将王府抬了出来，不由得有些好奇。 “你是什么人，凭什么能指派王府的人。” “就是，我们若是听信你的去找王府，王府会不会将我们撵出来。” “我看她就是想把我们骗走，好进入药铺。”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最后坚定向前一步，拦在韩如月的面前，就是不肯让开。 玉喜将这些人推开，“你们别太过分，王妃若是受伤了，你们赔得起吗？” “王妃怎么了？王妃也是人！王妃也不能坑我们老百姓的血汗钱！” 眼前大家的情绪被玉喜的一句话点燃，韩如月连忙将她拉住，“各位听好，我说会替封家先将拖欠给你们的草药钱，就一定会付。我让我的侍卫带着你们去王府，有他在，你们就不用担心了。” 韩如月对着高超招招手，后者紧张地摇头，“王妃，属下不能把你自己丢在这里。” “没事的，你快去快回。” 韩如月淡定地摇头，咸阳已经被修夜擎差不多全部拿下，哪里还会有事情发生。 高超看王妃心意已决，便想着快点将这件事情解决，再回来接王妃，便带着这些村民离开。 韩如月率先向药铺里走。 药铺里面完好无损，每个抽屉里还放满了药材。 这也是为什么韩如月会给村民付钱的原因，这些药材虽然是封家进的，可她若是要使用，就要付钱。 反正早晚也是付，不如先买一个人心。 韩如月巡视一圈，越发满意，脑海里构思着如何规划，并想让何水清能到里面做医馆大夫。 这么想着，她便走出药铺，打算回去和何水清商量一下。 高超还没回来，赶车的是他的同伴。 韩如月刚坐上，马儿突然发狂地奔跑起来。 赶车的侍卫大吼一声：“王妃，马突然出现了问题，您坐稳了，属下这就将它压制住。” 嗖。 一道羽箭突然出现，扎穿侍卫的脖子，他瞪大一双眼睛，带着不敢置信，歪倒在一旁。 玉喜听到砰地一声。 将车帘子掀开，正巧对上侍卫死不瞑目的脸，吓得失声尖叫。 “别怕。”韩如月抓住她的肩膀，哪怕自己吓得要死，她也努力安抚着丫鬟紧张地心情。 “你会架势马车吗？” 玉喜先是摇摇头，随后又点点头，“奴婢在家赶过驴子。” 那还是小时候的事，当时父亲健在，家里条件说得过去，她跟着赶了几天，可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韩如月拉住玉喜的手，“我们必须将马车制止住，否则死的就会变成我们。” 玉喜被王妃平静的声音安抚住，对上她灿若星辰般的大眼，玉喜暗暗深吸一口气。 她可以的，一定可以。 两人在颠簸的马车中，合力拉住马的缰绳，还没等玉喜想到如何将马停下，又是一个羽箭射了出来。 “小心。”韩如月惊叫一声，将玉喜一把推开。 玉喜身体一空，不受控制地掉在马车外面，虽然摔得骨头都散了，可万幸并没有太大的擦伤。 她连滚带爬地起身，向马车追去：“跳车，小姐，跳车啊！” 情急之下，她喊出了曾经的称呼。 韩如月眼睛里闪亮闪亮的，向周围看去。 不同于刚刚玉喜掉落的空旷，现在马车闯入一处市井的闹处，若是不停下来，只会造成伤亡。 韩如月紧张地心脏砰砰砰直跳动，匍匐着向前面爬，试了好几次，终于抓住马儿的缰绳。 然而马儿在此时已经发狂，竟是扬起前蹄，发出嘶鸣。 马车随之向后翻转，韩如月不受控制地向后掉，还好在最后一刻抓紧了缰绳。 等马儿再次落在地上，它撒开了四蹄，飞速地奔跑起来。 韩如月没有办法，只得提高音量：“快让开，马儿受惊了。” 大家紧张地四散，让出一条路，让马车过去。 马车一路向前，眼见跑到一处荒芜的巷子。 韩如月被颠簸的不行，挡着面容的帷帽早就不知掉在哪里，一张漂亮的容颜暴露着。 她灿若星辰的眸中闪过一丝冷厉，小.嘴紧紧地抿着，脸色很是不好看。 到底是谁想要陷害她？ 竟是等不及地用出种种杀招！ 正在这时，三个黑衣人凭空出现，露在外面的双眼阴得吓人，提着大刀砍断捆着马儿的绳子，在马车停下后，向韩如月砍去。 砰。 韩如月心一横，松开抓着缰绳的手，借着惯性，滚回到马车里。 那刀砍在横梁上，发出一声巨响。 三个黑衣人对视一眼，随后对马车攻击，却没料到这车壁材质独特，竟是用刀也砍不穿。 他们只好从车门进去，刚将车帘子掀开，几个饼子从里面扔了出来，正好砸在他们的眼睛上，饼子上带的粉面进入眼睛里，顿时一阵疼。 “臭女表子，给脸不要脸的贱人！快动手！” 那人的汉话说的很生硬，韩如月瞬间意识到，在外面的人是鞑子！ 她紧张地抓紧车内所有能反抗的用具，先发制人地向外面撇去，到也一时间将他们拦住，令他们没法进来。 三个黑衣人气得暴跳如雷，也不管会怎么样了，直接将帘子扯下。 韩如月精致的容颜瞬间暴露在他们面前。 “呦呵，这贱人长得真漂亮！” “哈哈，不如兄弟几个先爽一爽，然后再杀了她？” “这样的货色真是难得，杀了太可惜了。” 他们一言一语地说着，目光淫邪，不怀好意。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在与韩如月对视时，明明她的脸色很是苍白，可那双黑眸下蕴藏的凉薄和疏冷令人心惊。 黑衣人一愣，随后眼睛里跃动着得意的光芒。 “眼神再凶狠有什么用？到了我们的手上，你插翅也不能离开！” 为首的黑衣人凶残地向韩如月抓去。 韩如月闭上双眼，握着金钗的手就要往自己的脖子上刺。 她宁愿死，也不要被这些恶人欺辱。 “啊！”地几声惨叫，围着马车的三人被人打飞。 “如月，你没事吧？”熟悉的声音从前面响起，韩如月握着金钗的手指一松，忍不住看了过去。 第278章黑衣人 修夜擎身着黑色长袍，衬得容貌清雅，身姿挺拔。 精致的面容上布满了焦急，幽深如古潭的墨眸牢牢注视着韩如月，确定她完好无损后，松了口气。 韩如月激动地扑到他的怀里，修夜擎伸出大手，揉了揉她细软如丝绸般的黑发，感受着她的柔.软嵌入在他的怀抱中，只觉得一颗心都被填满了。 他柔声向她道：“有没有受伤？” 韩如月摇头，“没有。” 修夜擎看着她发白的小脸，手臂搭上她的腰肢，一个用力，将人从车上抱了下来。 韩如月整个人腾空而起，随即被熟悉的温度和气息包围，令她整个人都变得安心下来。 耳边就在此时突然响起震天的怒吼：“修夜擎，我要杀了你！” “杀了修夜擎，替曼萨报仇！” 三个黑衣人从地上爬起，不顾身上的伤口，对他发动攻击。 修夜擎食指轻轻弹了下她白皙的额头，“别看。” 韩如月乖巧地缩在他的怀中，不去看即将发生的一切。 修夜擎眼神异常冷漠的扫过前仆后继的黑衣人，唇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抽出腰上别着的长剑，对着黑衣人便砍了下去。 噗哧…… 血花四溅，惨叫声不绝于耳。 修夜擎用斗篷将韩如月包围住，不让这血腥喷溅到她的身上。 韩如月耳朵里充斥着各种杀.戮的声音，可心底却是一阵安心。 只要和修夜擎在一起，无论是哪，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不会害怕。 战况转眼就结束，三个黑衣人被修夜擎杀死，倒在血泊之中，死不瞑目。 斐十五才追了过来，看到眼前这一切，瞳孔一阵收缩，随后试图去调查是否还有活口。 “不用看了。”修夜擎没有松开抱着韩如月的手，手指梳理着她的黑发，享受着那顺滑的触感。 斐十五身子一僵，硬着头皮询问：“属下调查一番他们的背后之人是谁。” “鞑子。”修夜擎脸色阴得仿佛要下雨，长长的睫毛下垂，挡住墨眸中的冰冷，高大的身影显得格外可怕。 若是鞑子，也没什么调查的必要。 他们是汉人的敌人，无论到哪里，无论什么时候。 韩如月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他精致的侧脸，带着令人心跳加速的诱.惑。 有他的保护，韩如月的心跳漏了半拍，脸上带着清浅笑意， 修夜擎注意到她的变化，忍不住挑起双眉，“不怕？” 韩如月摇头，“有你在，我不会怕。” 修夜擎含笑着看着她的脸颊染上红晕，不同于刚刚的苍白，心里终于好受了不少。 他的女人。 他想要捧在手心里宠爱的女人，怎么能受到这些威胁与刁难。 他必须把一切隐患消灭，给她最好的一切。 修夜擎收紧手臂，带着她直接回到王府。 韩如月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浮起诱.人的红晕，躲在修夜擎的怀中，不敢去看众人的脸。 大家光顾着担心韩如月的情况，又有谁会在意她是不是被修夜擎抱进来的。 就算如此，这也只会证明两人感情好，大家高兴还来不及呢！ 玉喜看到韩如月归来，拖着断腿挣扎着要向韩如月扑去，被一旁的清泉制止住，“你若是不怕从此变成长短腿，尽管乱动！” “玉喜姐姐，你的腿若是不能养好，从此以后就不能在王妃身前伺候了。”清溪也在一旁劝着，别的说辞都不好受，也只有韩如月会让玉喜冷静下来。 果然，玉喜不动了。 她颓然地躺在床榻上，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房顶，“你们快去看看王妃，若是有什么事，马上告诉我一声。” 清溪清泉对视一眼，便叫来一个小丫鬟照顾玉喜，她们转而向正院走去。 韩如月被修夜擎塞入床榻上，一碰到柔.软的床铺，她才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没一个地方不疼的。 肌肉紧绷着，此时才能放松下来，显得身体因虚弱而略微无力。 修夜擎扫过她的小脸，自然没错过她的无力。 他眼神一闪，接过丫鬟们熬的药，喂给韩如月喝下，随后亲自为她揉捏着，“这里不舒服？” 韩如月被他捏得颇为舒服，忍不住有些昏昏欲睡，到最后竟是不知何时睡着了。 见她陷入了沉睡，修夜擎才停下动作，将被子轻柔地盖在她的身上，他起身向外走。 来到前院，高超跪在地上，脸上遍布自责，“王爷，属下失职，请您先让属下找到陷害王妃之人，随后再以死谢罪。” 修夜擎坐在上首，冷哼一声：“本王要你的命有何用。” 高超脸色一僵，随后越发自责。 修夜擎的墨眸散发着疏离，拿起桌上茶杯，喝了一口。 安静的气氛里流淌着无穷的压力，令高超的身子忍不住瑟瑟发抖。 就在他快挺不住压力时，修夜擎终于开口：“给你一个将功抵过的机会，调查出府里的叛徒是谁。” 高超眸子一凛，怎么也想不到楚王府竟会有叛徒。 可他跟随修夜擎多年，相信王爷的直觉，当即领命离开。 “清泉姐姐，王妃醒了吗？”墨画端着晚膳，悄声走到韩如月的卧房门口。 清泉正在小间里休息，看到墨画，只是让她将食物放下。 墨画抿着双唇，没说什么，乖巧的放下食盒就走。 到了外面，墨画看见拂冬，凑了过去，“拂冬姐姐，你怎么在打扫院子？这不是小丫鬟的活计？” 拂冬曾经是修夜擎的一等大丫鬟，自然不用做打扫院子。 可自从拂冬去书房干活后，正房有清泉等人伺候，拂冬便鲜少去凑热闹。 她是闲不住的人，便自己跑到院子，帮小丫鬟打扫。 拂冬停下动作，脸上笑容纯粹，“那有什么的，都是院子里的活，也不分你我。” 墨画垂下眼帘，挡住眸子里的神色，声音里充满了可惜：“拂冬姐姐，说起来，你才是正经伺候主子的大丫鬟，为何现在连主子身边都靠近不了？说起来王妃未免度量太过狭小，竟是一点都不肯用我们，只肯用她自己带来的人。” 第279章墨画 拂冬手指一阵缩紧，很快用松开，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墨画，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不用我教你。” 墨画委屈地压低唇角，“我不也是为你觉得不值吗？这要是别人，我早就不说了。” 拂冬心里一软，摸了摸墨画的头顶，什么也不再说了。 墨画的声音里却是充满了无限的向往，“其实封小姐也没什么不好的，活得潇洒，可惜她就是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 虽然封赛雪名声不好，可也不能否认，她在咸阳城的少女心中，拥有绝对的地位。 毕竟她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可以抛头露面，又不会被家里管教制止的。 就连她们这些丫鬟，也都向往不已。 拂冬被墨画的声音勾.引得双眼发直，幻想着像封赛雪一样风光，可很快回过神来，牵强地勾起唇角。 “妹妹真爱说笑，先不说封小姐早受了什么，就说她完好的时候，也也没有人愿意娶她，难道这是为了什么，你还不清楚吗？” 墨画撇了撇唇角，语气里带着抱怨：“还不是这里对女人太过严苛了。” “你说什么？”拂冬反问着，她刚刚没听清楚。 墨画摇头，“没事了。” …… 韩如月醒来时，外面黑沉沉的。 屋子里一片黑暗，只有远处亮起一根小蜡烛，清泉垂着头，在感受到韩如月从床上的动作，连忙睁开眼睛。 “王妃，你醒了？”清泉眸子亮晶晶的，毫不掩饰她的担忧。 韩如月点头，“给我拿杯水来。” 清泉连忙倒了热水过来，让韩如月小口小口地喝着。 清泉从口腔中划过，让她仿佛着火的喉咙好受了不少。 “什么时辰了？王爷呢？还没回来？” 清泉报了时间，随后说：“王爷回来了，正在书房里研究东西，说是等您醒了后，他再过来。” 若不是有重要的事情，修夜擎不会关在书房里不出来。 韩如月坐起身，打算下床。 清泉拦住她的动作，“王妃，您的身体还是再养养的好，您是饿了吧？想吃什么，奴婢让厨房去做。” 韩如月原本并不饿，可在清泉地柔声劝着下，只得同意吃点东西。 “来碗面条吧。” 清泉将她的吩咐转达给厨房。 很快一碗冒着热气，香味四溢的竹笋鸡丝面端进屋里。 韩如月原本并不觉得饿，问道这好闻的味道，到觉得肚子里空空如也了。 她先喝了一口汤，随后才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修夜擎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 “王爷，您回来了，饿了吗？” 修夜擎原本并不饿，看到韩如月剩下的面条，自然地拿过来吃了起来。 韩如月脸色一红，给清泉使了个眼色。 后者会意地来到厨房，又端了一碗新的送到修夜擎的面前。 修夜擎就这样吃了一碗半。 揉着吃撑的肚皮，他拉住韩如月的手，“一起出去散散步吧。” 韩如月欣然同意。 修夜擎带着她在院子里四处走动，最后来到一个奇怪的屋子前。 有守卫看到两人过来，恭敬地向他们行礼，随后将门打开。 韩如月好奇地向里面看了一眼，可一片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 修夜擎拉着韩如月的手，笑着往里面走。 几盏灯光被点开，很快将这个不大的屋子照亮。 原来，这里竟是一处花房。 一片火红的鲜花争相斗艳的开放着，漂亮的色泽在光晕的照耀下，仿佛散发着晶莹的光芒。 “好漂亮，原来府上还有这样的地方。”韩如月赞叹着，忍不住靠近这片花海。 这花看着像玫瑰，可离得近了，韩如月认出并不是玫瑰，却是从来没见过的品种。 修夜擎双眸含笑，看着她兴奋的侧脸，跟着她一起去看，“这花是我无意间在边关发现的。是这里特有的，老人叫它情花。相传这种花能检测男人的真心，女人会把它送给自己心爱的男人，若是男人吃下后，没有任何事情，那么这个男人就是真的爱她，若是被毒死，就说明他心里还有别人。” 修夜擎声音顿了顿，指着一朵，对韩如月说：“你想给我吃吗？” 韩如月看了看花，又看了看笑容好看，模样帅气的男人，摇摇头，“你的心里只有我，就算不用情花测试，我也知晓。” 修夜擎心中涌起了很异样的感觉，幽深如古潭的墨眸闪烁着温柔，只倒影着韩如月一人的身影，跃动的光亮，仿佛带着一点点甜蜜。 “你确定？” 韩如月点头，声音里充斥着专注，还有雀跃，“我非常确定。” 修夜擎伸手，一点她的俏鼻，精致的脸上都是宠溺的笑容，柔和了围绕在他周身的冷硬。 也只有面对韩如月的时候，他才会温柔得能将人溺毙，这幅模样若是被敌人见到，一定不敢相信面前的温柔男人会是人人敬畏的冷酷楚王。 修夜擎指着所有的情花，“这些花送给你，不管什么时候，你都可以把它们给我吃。” 韩如月心跳越来越快，仿佛怀揣一只兔子，就要从心口处跳出来。 这要多大的确定，才能许下这样的诺言。 他会是她的，正如，她也会是他的。 韩如月激动地脸色微红，像天上的火烧云，美丽而又好看。 修夜擎勾起唇角，压低了声音，充满了眷恋：“这里做我们的秘密基地好不好？” 韩如月刚想点头，随即又蹙起双眉摇了摇头，“不光是你知晓，外面还有很多人跟着我们呢。” 修夜擎苦笑，这个小妮子，连玩笑都没听出来。 不过看着她的认真，修夜擎也神色专注了不少，“那又如何，就算他们知道有这个地方，却不知道是你我的秘密基地。” 韩如月听出他话里的调侃，想到自己煞风景的话，脸色不由得越来越红，却也点头，答应他的邀请。 修夜擎满意地勾起唇角，拉着她的手，离开这里。 全程小心翼翼，生怕她会再次受伤。 韩如月格外满足，沉重的身体都变得轻快不少。 第280章棋子 “爹……我……跑不动了。” 封赛雪声音发抖，蓬头垢面的模样，哪里有曾经的光辉。 封裕脸色发白，身上的囚衣遍布血迹。 他回身抓住女儿的胳膊，命令道：“跑，不要辜负你娘和你哥哥的牺牲！” 提起娘亲和哥哥，封赛雪眼眶发胀，鼻子一酸，晶莹的泪水汹涌地留下，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滴接着一滴。 他们快要到京城时，突然来了一拨人，将他们一家人救走。 可他们并没有继续送他们到安全的地点，反而让他们自己想办法逃走。 若是逃不走，就乖乖进死囚，做死人。 封赛雪不知救他们的人是谁，却清楚，他们将机会摆在眼前，若他们不逃出去，就真的要死了。 自此以后，逃亡就像是永远没有停止的那一天。 他们不敢睡觉，没有饭吃，每时每刻都在换地方，就怕会被身后的官府追兵抓住。 为了能掩护他们离开，体力不好的娘亲率先留下了。 随后是伤到腿的哥哥…… 封赛雪真的跑不动了，可是爹爹对着她的后背狠狠推了一把，“赛雪，一定要活下去！爹爹去把追兵引开，你答应我，就算为了封家，也一定要活下去！” “爹！” 望着封裕转身向另一个方向冲出的身影，封赛雪心里乱成一团。 可她清楚，不能再停下了。 她从农户家里偷了一件衣服，伪装成要饭的老太婆，终于混入京城。 在大街上晕倒的那一刻，她只有一个念头。 她要活下去。 “郡主，有一个乞丐挡住了去路。”宫女提醒的声音令竹阳郡主回过神。 她心中一跳，不知是什么趋势的，令她挑起了帘子，视线落在乞丐的身上，继而认出她的身份。 “封赛雪……她竟然还活着。” 竹阳郡主心中一跳。 按照她上辈子的记忆，封赛雪参加京城选秀，独特的性格很快吸引了五皇子的注意，继而将她娶为正妃。 没想到封赛雪喜欢修夜擎，不接受五皇子的感情，使得五皇子和修夜擎沦为仇人。 上辈子，竹阳郡主喜欢五皇子，继而对封赛雪恨之入骨。 这辈子，竹阳郡主依旧喜欢五皇子，可她即将嫁给大皇子，对于这个女人，反而有几分复杂了。 若是没有韩如月去边关，封家又怎会没落？ 竹阳郡主显然忘了，上辈子修夜擎也并未被封为楚王。 她只关注着韩如月，将别人只当作可有可无的配角。 “郡主……”宫女被她幽深的目光吓住，忍不住悄声提醒一番。 竹阳郡主瞬间回过神来。 目光幽深地看了匍匐在地的封赛雪一眼，没有了上辈子的光辉，五皇子还会不会喜欢上她？ 心里升起一抹冷笑，竹阳郡主拉长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将人带走。” 宫女很是吃惊，不理解为何郡主会是这样的反应，不过他们不敢有异议，连忙上前，将封赛雪拖到了后面。 马车回到长公主府，长公主很快听说自家女儿捡回来一个人。 “竹阳，你很快就到了大婚的日子，怎么还随随便便的，不在家里绣嫁妆？我听说你今天捡了一个乞丐回来，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娘，你还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的梦吧？” 长公主一愣，好奇地问道：“这乞丐难不成还出现到梦里过？” “当然，这乞丐可是封赛雪。” 长公主听过封家的名声，自然清楚这女人的含义，不由得大吃一惊，“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女儿不过想做一点善事罢了。” 竹阳郡主笑了，随后听说封赛雪醒来后，来到她的面前。 封赛雪噗通一声跪在竹阳郡主的面前，“谢谢郡主救命之恩，我封赛雪愿意用任何偿还。” 竹阳郡主冷笑一声，这女人上辈子就是没脑子，若不是有五皇子护着，早就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下。 现在也不看看她是什么人，就把自己的身份暴露，除了有五皇子喜欢这一点以外，她身上当真没有任何可取之处了。 “哪里的话，妹妹若是不嫌弃，尽管住在公主府就好，等你身体好了，我再帮你寻找家人。” “我已经没有家人了。”封赛雪满脸的泪水，将事情说了一遍，末了恶狠狠地说，“若不是有韩如月在背后使坏，我家又怎会变成现如今的地步。” 竹阳郡主差点没笑出来，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这辈子封赛雪竟也是喜欢上九王爷。 好啊，真是老天都在帮助她！ “我到是能帮你报仇，不过，你得帮我做一件事。” 封赛雪一愣，目光定定地望着面前的竹阳郡主，她面容姣好，身形凹凸有致，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这样的人，还有什么是需要她帮忙的？ 封赛雪很好奇，更多的却是感激。 只要她有用处，便能帮着父母报仇了！ “郡主尽管开口，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一定不会辜负公主的期望。” “这事很简单……” 竹阳郡主低声说着，封赛雪了然地点头，随后便听命于她的安排，退了出去。 “郡主，她真的可以吗？” 竹阳郡主冷笑，“可不可以，不过是家里多养一只狗。” “养狗到是不怕，万一她有了二心怎么办？”宫女提醒着，按照竹阳郡主的方便，鲜少能对人信任。 竹阳郡主眼睛闪了闪，随后将一个药丸拿出来，命令丫鬟给封赛雪吃下。 对于这个药丸，丫鬟再清楚不过，因为她作为心腹也吃了一颗。 眼看着封赛雪将要吃咽下，丫鬟心里升起一抹快意。 哼，总算有人可以陪她，一同跌入地狱了。 …… 韩如月因为受到惊吓，修夜擎请来何水清亲自为她号脉。 “没啥事，非得把老夫请过来，你们这些人啊，真是闲着没事玩老夫。”何水清红光满面，显然在咸阳的生活格外无忧无虑，人都吃胖了不少。 韩如月对何水清说：“何大夫，我打算开一家医馆，不知您是否愿意去馆里坐诊。” 何水清一听扬起双眉，“你真能给老夫找事情做，老夫才不要呢！” 第281章锄药 韩如月看着他耍无赖的样子，哭笑不得：“何大夫，开医馆没什么不好的，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只用偶尔看诊。” “你别骗老夫了，等医馆开上，老夫就得天天围着病人转了。老夫才不要找罪受，说不开，就不开。” 何水清过小妖日子惯了，若不是当年被皇上发现，他也不会毛线投奔修夜擎，自此过上被人威胁看病的日子。 哎，说起来，他也很倒霉的好不好！ 韩如月想了想，“何大夫，王府现在的情况您也了解。边关战乱，以后入不敷出，怕是连你的酒钱都付不起了。” 何水清喝茶的动作一僵，看着面前的韩如月，自然没错过她眸子里的狡黠。 “丫头，你学坏了！”何水清吹胡子瞪眼，一副气得够呛的模样。 韩如月笑容越来越大，灿若星辰般的大眼里流光溢彩，跃动着得意的光芒，“何大夫，这医馆我们对半分，药材我出。” 其实她也并不是要逼迫何水清出山，只是想为咸阳，为修夜擎寻求一个好大夫，有他坐镇，众人才能越来越安全。 她眼睛转了转，“或者，你可以在背后坐镇，让你的徒弟出马。” 何水清喝茶的动作一顿，视线就落在一直跟着他的小药童身上。 药童是一个别人不要的野孩子，被何水清上山采药时捡回家，取名为锄药，带在身边打杂，也教了不少的医术。 锄药天分不错，虽然只有十三岁，可学东西真的很快。 锄药眼见两人的视线都落在自己的身上，顿时一阵紧张，双手护胸向后退了几步，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师父，你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好怕。” “怕个头啊！你是男孩子，拿出点气概来！”何水清看到徒弟这幅模样，就是一肚子的气，对着他一顿数落，“平时我教你的那些知识呢？你不会都忘了吧？” 锄药摇头，“我都记得呢。” 何水清满意地点头，对着韩如月说道：“他还都记着，便让他坐镇医馆吧，我会在后面出谋划策。” 韩如月点头，能情动何水清出山，便已经是万幸了。 她不会再强调一定要何水清坐馆，比较锄药是他的徒弟，想来应该也差不了多少。 锄药眼见两人轻松将自己的未来定下，心里七上八下地，不知如何是好。 韩如月越来越欢喜，辞别后，让丫鬟送给何水清两坛子好酒。 自从来到咸阳，何水清还没喝到好酒，此时看到这两个坛子，眼睛里冒出绿光。 看得前来送酒的清溪好笑不已。 她注意到何水清身后站着一个少年，不由得好奇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何大夫的药童？” 锄药一看是个比自己还小的少女，终于不用再比别人矮了，挺直了背脊，摇头晃脑地回答：“我叫锄药，是何大夫的徒弟，不是药童。” 清溪撇了撇唇角，“徒弟和药童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伺候师父的吗？” 锄药居然无言以对。 清溪笑容灿烂，“我叫清溪，你若是会看病的话，下次我去找你，你一定要给我打个折扣。” 那笑容很漂亮，就像冉冉升起的朝阳，带着炫目的灿烂。 锄药心跳漏了半拍，也不知哪根筋搭错，居然回道：“你来看病……我不要你钱。” “真的？那可说定了哦。”清溪笑得眼睛弯弯，心情格外舒畅。 何水清看了看少男少女，忍不住给了自家徒弟一个拳头，“笨蛋，都像你一样，药铺还开不开了。” 锄药捂着头顶，表情可怜兮兮地，跟着何水清离开。 但是在他的心底，留下了一抹灿烂的笑，直到很久都无法忘记。 清溪目送他们离开，转而向院子里面走去。 进入卧房，就见韩如月斜倚在大炕上，屋子里烧得热乎，与外面骤然降低的气温形成鲜明的对比。 清溪忍不住舒口气，“还是屋子里暖和，外面要冻死了。” 玉喜听见她的话，忍不住蹙起双眉，“今年天气好奇怪，四月不下雨也就算了，气温突然降低，竟是比冬天还冷。” “不会六月飞雪吧？”清溪刚听了评书，正好说道窦娥冤，忍不住双眼一亮。 “笨蛋，那是有冤情的时候，现在咸阳城有王爷管理，哪里还有冤屈。”清泉敲了妹妹额角一下，飞快去看韩如月的反应，见后者捧着一本书看得入迷，并不像听到她们说话的样子，顿时松口气。 韩如月的视线从书上移开，落在丫鬟们的身上。 她有着一双十分美丽的眼睛，聚集着澄澈和灵气，被这样的视线对上，所有人都闭上嘴，垂着头站在一旁。 韩如月噗哧一声笑了，“我又没说什么，怎么一个个都是忐忑不安的模样。” 眼见她并没有生气，丫鬟们一个个的松了口气。 清溪坐在大炕下面的脚踏上，将刚刚的事情讲给韩如月听，眉飞色舞的模样，格外能让人带来好心情。 就算清泉觉得自家妹妹性格跳脱，就是这张嘴上，也忍不住要夸赞一番能说会道，最会将人逗得开心。 每次韩如月心情不好的时候，清溪便会有眼色的凑过来，说些讨喜的话。 韩如月眸子莹亮清澈，染上淡淡的笑意，令整张面容都舒展开来，美丽非凡。 修夜擎进入室内，看到的就是挂着淡淡笑容的她，心里也忍不住跟着一软。 “什么事情这么好笑？” 修夜擎坐在韩如月的身边，忍不住询问着。 韩如月眸如点漆，目光莹莹地看着他，将清溪的笑话转述一遍。 见到修夜擎，清溪立马老老实实地站在角落，低着头，一副恨不得钻到地缝里的样子。 修夜擎看得好笑不已，他又不吃人，这几个丫鬟做什么这般怕他。 伺候了两人洗漱，丫鬟们鱼贯走了出去。 修夜擎将韩如月搂在怀中，望着她的美丽，感受着充斥在心口的满足，忍不住觉得盛满了全世界的明媚。 “如月，你妹妹嫁入大皇子府了。” 第282章皇上老了 韩如月如墨玉般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光，很快就收拾的干净，淡淡地问着：“竹阳郡主和大皇子完婚了？” 修夜擎点头，“听说盛况空前，皇上很满意。” “哦？这可新奇。不都说大皇子性格懦弱，皇上不喜吗？”相比婚事，韩如月觉得大皇子在皇上心中印象的转变，更加让人值得注意。 修夜擎幽深如古潭的墨眸染上笑意，他就知道，若是将这个告知给她，她一定马上发现其中的不对劲儿。 他的如月，总是这般聪明。 修夜擎伸出大手，揉了揉她细软如丝绸般的黑发，语气幽幽：“太子殿前失仪，令皇上不喜，原本要他去办的事情，转而交给大皇子。没想到大皇子办得利落，引起皇上注意。皇上试探几次，发现这个儿子竟是难得的真才实学，便忍不住多派了几件事给他。” 短短几句话，暗含的内容却足够庞大。 韩如月眼睛里精光闪烁。 首先，关于太子殿前失仪。 说起来，太子身上有很多缺点，最重要的就是喜欢猥亵幼童。 这件事一直以来都被皇后压制住，皇上未从得知过。 原本今年太子的这项私密喜好会被曝光出来，可没想到的是，不知是谁将这件事压了下去，太子还以完好的形象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韩如月曾经不确定是谁对太子下手，此时看到大皇子脱颖而出，到能猜测到背后定是有大皇子和竹阳郡主的手笔了。 这两个人都是野心勃勃的人，凑到一起，还不知道要把京城搅合成什么模样。 韩如月不由得庆幸，还好修夜擎被派往边关，她同样嫁了过来，否则还不一定有什么恶心事等着她呢。 “在想什么？”修夜擎将韩如月搂在怀里，大手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长发，享受着那顺滑在指腹间流连的触感。 韩如月瞬间回神，将脸往他的胸口埋了埋，“在想，还好我们离开了京城。” 就算话没说的太明白，修夜擎却已经听懂她的画外音，他勾唇深意一笑，食指轻轻弹了下她白皙的额头。 “没良心的小家伙。” “我怎么没良心了？”韩如月瞪眼，一双眸子好像圆溜溜的猫咪，看起来只想让人越发欺负。 “京城里不是还有你的父亲和伙伴，难不成他们你都不想管了？”修夜擎故意逗弄她。 没想到，这到真说中了韩如月的一块心病。 她清楚的，大皇子和太子夺取皇位时，会将京城搅合的一团乱，家人留在里面，她多少还是很不放心。 忍不住拉住修夜擎的手，“王爷，你有法子将我的家人接到咸阳城？” 修夜擎定定地看着怀中少女，俊眉一拧，“如月，你在担心什么？” 从很早以前开始，修夜擎便发现她有一个秘密，就算是韩府的嫡小姐，活得也很是小心翼翼。 那时候他以为是梁姨娘的摧残，令她和别的女孩子不一样。 于是，他帮着她将梁府打压得再也爬不起来。 消灭了危险，他在她脸上看到久违的笑容，可很快，她又开始忙碌。 那时候，他以为是竹阳郡主的威胁，令她心慌。 于是，他和长公主府对着干，多次将韩如月营救。 甚至与他们对抗，硬是要娶韩如月为妻。 哪怕把她带到咸阳城，远远地离开京城里的算计，她还是小心翼翼。 修夜擎有些看不懂她了。 韩如月垂着头，双手抓着他的衣襟，有那么一瞬间，差点没忍住将自己重生的身份说出来。 可到最后，她还是将话咽下。 她不能说。 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不是不相信修夜擎，而是现在的情况，还不足以让她把身份说出来。 种种念头在脑海里划过，最后，她幽幽开口：“王爷，难不成你真没关注过京城里的动向？” 修夜擎一愣，诧异地望着那双灿若星辰的大眼。 韩如月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语调轻柔，说出的话，却让人渐渐心惊：“你我都清楚，太子殿下并不是最适合的继承人选。大皇子正是年轻，与太子殿下岁数相近。他的能力比太子强上太多，唯一差的，不过就是出身了。” “就连远在边关的你，都能清楚太子殿前失仪，大皇子获得皇上欢心，这满朝文武，又有几个不知晓的？” “皇上老了，迟早有一天要把位置让出去。我爹那个人，死脑筋，他是专心的保皇派，若是太子登基还好，若是登基那个……” 话说到这里，修夜擎伸出食指，轻点住她的唇。 他深邃的墨眸犹如黑曜石般，闪烁着淡淡光辉，又像是充斥着浓浓兴味，“这都是你分析出来的？” 不光是分析，还有上辈子的真实情况发生。 韩如月在心底回答着。 她上辈子费劲力气活着，最后也仅仅看到皇子相争，却不知道最后登基的人是谁。 竹阳郡主同样是重生者，她选择了大皇子，难不成最后坐上那个位置的人，会是…… 韩如月心中一凛，大皇子和修夜擎关系糟糕，若是他登基，他们一家岂不是完了？ 韩如月心里，陡然一惊，忍不住抓住修夜擎的手，“王爷，您到是说话啊？我分析的对还不对？您又可有打算？若当真是大皇子胜利，我们可怎么办？” “我喜欢听你说我们，这让我知道，你我是不能分割的彼此。”修夜擎眉眼温柔，将韩如月牢牢地搂在怀里。 韩如月心里又酸涩，又感动，捶了一把他的胸口，“王爷，我想知道你的打算，你不要隐瞒我，好不好？” 看着她眼中掩饰不住的关心，修夜擎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仿佛被她的关切装满。 修夜擎不是喜欢剖析自己的人，在对上她的视线后，他还是忍不住将想法说了出来，“大皇子，太子，都没可能。” 韩如月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他们两个都没可能，难不成是五皇子？可五皇子对权利毫无兴趣，又怎么肯登基，坐上皇位？” 她不懂，修夜擎的笃定在哪里。 第283章崔嬷嬷 修夜擎优美的薄唇邪异的勾起，笑容怎么看怎么具有深意。 细碎的吻落在她遍布担忧的眉眼上，不是不想告诉她，只是不想让她参与到这些无趣而又危险的事情中。 韩如月是聪明人，自然感受到他不想让她知晓。 心中变得空落落的，可她也没有再询问下去，而是顺从的放柔身子，让自己瘫软在他的怀中，陷入他制造的美景之中。 …… 第二天清晨，韩如月起床时，周身都是酸痛不已的。 身边的床铺上已经空了下来，也不知修夜擎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丫鬟们轻手轻脚地进入房间，明显不想竟她打扰。 韩如月问道：“什么时辰？” “回王妃的话，寅时。”一个小丫鬟恭敬回答着，听声音，并不是清泉她们。 韩如月还好奇着，随即想起，玉喜受伤休息，只有清溪和清泉换着伺候。 韩如月揉了揉眉心，现在她身边的人手明显不够用，若是可以，还不如先将人手充实起来。 想到便做，韩如月用过早膳后，将毕管家叫了过来。 “正院里伺候的丫鬟，除了王妃带来的玉喜清泉和清溪，就只剩下原本的拂冬和墨画。” 韩如月点头，早上回答她时间的丫鬟，就是叫墨画。 “王爷今天出去时也吩咐了，王妃身边伺候的人手不够用，让老奴到外面找些人回来。” 韩如月原本也有这个打算，可是看了看咸阳城的情况，自己跟前有五个丫鬟伺候，显然数量已经够多了，若是再找人进来，对于修夜擎的名声也许会有影响。 “不用了。”韩如月摇头拒绝，现在是非常时期，她不希望因为自己让修夜擎的名声受到任何的波及。 毕管家有些疑惑，看王妃的样子，明明是想买丫鬟的，怎么又突然不买了。 “管家若是有时间，帮我寻找一个好婆子进来。” 韩如月的身边原本是有婆子的，便是玉兰的娘亲，在几年前为了她死了，从那以后，她便没有婆子伺候过。 毕管家原本也好奇韩如月为何会没有婆子，此时听了这话，便点头，“王妃放心，老奴定会为您找个好婆子进来。” 为王妃挑选婆子，自然要小心再小心，不说把对方的祖宗十八代都盘问一遍，也有细细挑选，绝对不能让敌人的暗卫趁机安插.进来。 等到毕管家找好，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了。 他将人带到正院，让韩如月一个个地面试。 在这之前，毕管家先简短做了介绍：“为首的那个婆子是崔嬷嬷，从宫里放出来的，听说曾经伺候过容贵人，老家便是咸阳城的，将钱财都给了侄子，侄子反而不养她了，她只好自己另谋出路。 后面几个也是咸阳城本地人，也有在大户人家帮过工的，老奴调查过，背景都很干净。” 对于毕管家办事，韩如月还是很信服的。 让那些婆子进来，一字排开地站在韩如月面前，除了最后两个左顾右盼了一圈，余下的都是垂着头，一副对王府不感兴趣的模样。 韩如月首先就把最后两个剔除了。 表面上，她还是一视同仁的模样。 毕管家便开口：“你们各自报一下自己的性命。” 婆子们由排列的顺序，一字介绍着，其中最后两个趁着机会，抬头偷瞄韩如月，令她越加不喜。 这两人就算在大户人家呆过，也一定是犯错被赶出去的。 毕管家明显也对后面两个颇有为此，眼神变得阴冷许多，令对上他视线的两个婆子惊慌垂下头，一副不敢多言的模样。 韩如月给了毕管家一个眼色，后者接着问道：“你们都有什么特长，说给王妃知晓。” 这一次，婆子们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轮到崔嬷嬷，她不卑不亢地说了两个字：“药膳。” 韩如月心中一凛，看着崔嬷嬷的视线顿时变得不同。 若说她一开始对这个嬷嬷还是挺感兴趣的，毕竟从皇宫里出来，德容言行自然不会出错，也省着再花费力气调.教。 可这人居然会药膳，令韩如月不由得好奇她是怎么沦落到现如今的地步的。 容贵人她是有一面之缘的，那人能凭借毫无根基的资历，进入皇宫，得到现如今的地位，显然不是一个没手段的，又怎会把身边这样一员大将拱手放出来？ 明明崔嬷嬷具有一直跟着能力。 韩如月对她不由得升起一股防备。 太顺利了，她就像特意为她现如今的情况准备的一样，让她不由得想多。 等到婆子们都离开后，修夜擎正好进来，迎面对上几个婆子，令他狐疑地挑起双眉，可很快便了解到情况。 进入内室，就见韩如月捧着茶水，目光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修夜擎一阵好笑，悄悄地在她身边坐下，突然扣着她的腰，吓得她差点将手里的茶盏扔出去。 修夜擎连忙将茶盏抢走，放到一旁的小桌子上，“小心，可别烫到你。” 韩如月拍着胸.脯，忍不住抱怨，“王爷，您吓到我了。” “你想什么想得如此出神？” 韩如月便将自己对崔嬷嬷的怀疑说了一遍。 修夜擎哈哈大笑：“你啊，天天都在想些什么，既然毕管家能把人放进来见你，便绝对没有问题。” 韩如月一愣，迷茫地看向修夜擎。 修夜擎好笑地伸手，一点她的俏鼻，“傻瓜，若是她们人品有问题还是轻的，若是趁着这个机会突然谋刺你可怎么办？在让她们进来之前，毕管家便将这些调查好了。你现在要做的，便是看看哪个婆子你更喜欢。若是不喜欢，就让毕管家再找新的进来。” 韩如月望着他宠溺的笑容，突然觉得自己此时看起来一定特别傻。 她脸上一片酡红，半咬着下唇，“那就选崔嬷嬷吧，她的情况对于我们来说，最好不过。” 修夜擎点头，他当初也更加相中这个婆子。 皇宫出来的，若不是生活真的糟糕到不行，也不会打算再卖了自己。 第284章封赛雪没死 “你说什么？”韩如月脸上布满惊讶，不敢相信耳中听到的。 毕管家也是一阵无语，一脸的黑线，“崔嬷嬷说了，不卖身为奴，只同意和王府签五年身契。” 韩如月将茶盏放到一旁，“这是为何，你可知道情况？” 毕管家叹口气：“说起来，崔嬷嬷也是一个可怜人。她入宫年纪小，家里为了给哥哥娶妻，便把她卖了。她进宫后，哥哥得知自己的婚事是妹妹换来的，说什么都要把妹妹赎回来。他哥哥为了尽快赚到钱，便选择出海走船这条路。 直到三十岁，才有了两个孩子。眼看着能攒够赎崔嬷嬷出来的钱，她哥哥所坐的船再也没回来。崔嬷嬷的嫂子丢下两个孩子改嫁，她父母又去了，两个孩子眼看着没人照顾，她便自己想了办法出宫，将两个孩子照顾起来。 哎，可惜宗族里分给她的侄子不是一个好的，得到她出宫钱后，竟是把她们娘几个赶了出去。” 毕管家摇摇头，明显对崔嬷嬷的身世颇为惋惜。 韩如月原本还有几分防备，此时听了，已经全部放下。 “她不肯签卖身契，是为了那两个孩子？” 毕管家点头，“听说老大是个聪明的，读书好，学问也不错，崔嬷嬷想让他参加科举，她若是再成奴婢，怕是会对他的未来有影响。” 当朝禁止奴婢家人参加科举，崔嬷嬷到也真的不能签卖身契。 “五年就五年吧。”韩如月神色淡淡的，灿若星辰般的大眼里闪亮闪亮的，熠熠生辉。 毕管家眼见王妃并无任何反感，不由得对她越发另眼相待。 不愧是王爷相中的人，这气度就是和一般女人不同凡响。 消息传到崔嬷嬷家里时，她也是一阵不敢置信。 “毕管家，您确定王妃同意我的五年契约？”崔嬷嬷一脸的不敢置信，显然没回过神来。 毕管家看着她吃惊的样子，眼睛里跃动着得意的光芒，“王妃为人大度，了解你的情况后，不但同意了五年之约，还让你带着两个侄子住在府里安排的地方。” 崔嬷嬷脸上一阵狂喜，若是能住在王府提供的住所，明显要比现如今的地方好上百倍，到时候，家里的孩子们便能更轻松地读书，而不用怕被恶劣的环境打扰了。 “多谢王妃。”崔嬷嬷语气哽咽，显然对韩如月的所作所为颇为信服。 毕管家将话带到，扫了一眼崔嬷嬷破旧的屋子，“这里也没法子住人，不如你就带着孩子现在就走吧。” 崔嬷嬷将两个孩子叫了出来，老大崔宏光领着弟弟崔宏平，两个少年都很瘦，脸色有些苍白，明显营养不良。 见到毕管家，两人恭敬行礼，礼仪上绝对挑不出错处。 毕管家很满意。 随后便将两人带到王府准备的住所。 第二天，拾掇整齐的崔嬷嬷来到王府。 天气已经进了五月，枯树终于爆出新芽，院子里的花儿开得争奇斗艳，将满院子妆点得格外具有春意。 崔嬷嬷这一路，注意到不管是丫鬟和小厮，脸上都是带着笑容，显然对显然的王府生活颇为满意。 崔嬷嬷心里稍定，只要韩如月是个好相与的，未来的五年也能变得容易一些。 来到正院，远远的，她就看到修夜擎站在韩如月的身边，两人不知说了什么，王爷注视着王妃的视线，温柔得能将人溺毙。 王爷独好黑衣，身子挺拔，总是挂在面容上的冷峻，令人觉得不好接触。 也只有对上王妃时，他的表情才会柔和，才会令人误会颇为好接触，其实只要和他对上，就要有准备被他的冰冷无情冻死。 崔嬷嬷看了一眼，便将目光收了回来。 随即感受到一道锐利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锋利得好似要将她刨开看得清楚。 崔嬷嬷忍着打颤，向王爷王妃问好。 “起来吧。”韩如月声音柔和，看着崔嬷嬷的视线里含着一道光。 “辛苦崔嬷嬷，我身边一直没有婆子照顾，还得麻烦嬷嬷了。” 韩如月很客气，崔嬷嬷却是不能将她的客气当成理所应当。 她跪在地上没动，“王妃折煞老奴，老奴定会为王妃尽职尽责。” 韩如月让她快快起身，让清溪带着她到府里转一转。 清溪尽职地将人领走。 只剩下韩如月和修夜擎，后者揉了揉她的发顶，说道：“京城里来了消息。” 韩如月双眼一亮，“是什么？” “封赛雪没有死。” …… 五皇子看着开了满山的簇簇拥拥海棠花，抿着唇，没有说话。 在他身后，跟着一个穿着红色骑装的女人。 她长相娇艳，身材凹凸有致，曲线玲珑，配上红火色的一副，显得有几分妖艳。 女人目光从五皇子的身上，移到海棠花上，目光之中闪过一丝恍然，很快又收拾干净。 赫然就是封赛雪。 “赛雪，咸阳城也有海棠花吗？”封赛雪接近五皇子，用的是竹阳郡主的安排。 先是说她命途多舛，家里被修夜擎陷害，想请五皇子沉冤昭雪。 竹阳郡主之前说五皇子对韩如月感兴趣，不过是想要炸一炸她们，现在看来，五皇子对韩如月是当真没感情。 竹阳郡主不相信五皇子对皇位当真没感情，便想着挑拨他和修夜擎的关系。 派出的人，当然就是封赛雪了。 封赛雪上辈子能让五皇子喜欢，这辈子同样也可以。 竹阳郡主使出这个计策，为的就是将大皇子推到皇位。 她上辈子死的时候，同样没看到最后继承皇位的人是谁，不过她已经选择了大皇子，大皇子恰好也表现出同样的野心，那么他就是最好的人选。 “没有。在咸阳城，只有大片大片的草原。”提到假象，封赛雪多少还是很感慨的。 五皇子狭长的桃花眼眸光潋滟，落在她娇艳的小脸上，“既然如此，小爷就带你好好逛逛京城。” 封赛雪两腮红红的，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将羞涩少女扮得十成十。 竹阳郡主将这一切看得分明，心里疼得犹如刀绞。 第285章有我在，你死心吧 “郡主，大皇子昨夜又宿在韩侧妃的屋子里。”宫女小心翼翼地向竹阳郡主禀告着。 竹阳郡主不允许她们改口叫她王妃，便一直用郡主称呼着。大皇子听见，也没说什么，只是近日不喜欢到正院来。 竹阳郡主面容阴冷，“韩满月当真有几分手腕，将大皇子迷得团团转，就是不知这份宠爱能跟她多久。” 宫女被她的表情吓住，垂着头，不敢发言。 竹阳郡主挥了挥衣袖，“既然大皇子已经有了一个侧妃，又怎能少了姨娘，将之前准备的女人准备好，全送到大皇子的面前。” 宫女表情一僵，随后不敢有异议，带着几个燕瘦环肥的女人送到大皇子的寝宫。 大皇子看到时便是一肚子的火气，将这些女人赶了出去，气势汹汹地闯入竹阳郡主的寝宫，“你什么意思？” 竹阳郡主眉眼挑起，“我看大皇子似乎沉迷在温柔乡里，便想着多送几个女人到大皇子的面前，也让你能一次开心个够。” 大皇子自然听出她话中的讽刺，看着她没有说话。 竹阳郡主将茶盏放在桌子上，冷冷开口：“大皇子别忘了当初的许诺，你若是不行，我可以换别人。” “换谁？你心心念念的小五？我告诉你，有我在，你死心吧！” 大皇子声音阴冷，猛然扯破竹阳郡主的衣领。 竹阳郡主身子一僵，可很快便把身子放松下来，由着他动作。 “侧妃，大皇子宿在正院了，恐怕……不会来了，您还是早日休息的好。”青豆轻轻劝着。 韩满月打扮得格外漂亮，梳着同心髻，插着一根赤金牡丹蝴蝶簪，葱绿色的衣裳衬得她整个人鲜嫩无比。 “这是大皇子喜欢的颜色。”她抚.摸着袖子上的花纹，声音淡淡的，“可惜，他今天看不到了。” 韩满月起身，回到室内。 烛火斑驳地落在她的脸上，看不清她此时的表情。 青豆动作变得小心，生怕会打扰到她。 韩满月却是开口问了：“青豆，二姐姐现如今怎么样了？九王爷……不，应该是楚王，他可有了姨娘？” 青豆动作一僵，到底没有隐瞒：“听说楚王只有二小姐一个人。” “真好。”韩满月语气里充满了羡慕，“她总是过得比我好。” “总是引起我所有的嫉妒，令我恨不得她不要活在这个世界上。” 青豆垂下头，全当作自己并没有听见。 …… 入夜，月色被阴云遮盖住，天地之间变得忽明忽暗。 韩如月捧着一本书看得正入迷。 就连修夜擎进来的声音都没听见。 他伸手将她的书抢了去，“这么黑，小心把眼睛看坏。” 韩如月正看到关键时刻，反手就想抢回来，对上修夜擎满是谴责的视线，只得将渴望压下。 “王爷，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韩如月起身，为他脱去披风，亲自拿来手帕，递给他。 修夜擎拒绝过很多次，可韩如月喜欢为他做一些小事，渐渐的他便由着她了。 “有点事情耽搁了。”修夜擎声音淡淡的，坐到上首，丫鬟们已经端了晚饭进来。 清蒸鲈鱼、芹菜雪耳拌腰果、冒着白气的面条，好闻的味道，勾得人食指大动。 原本晚上没心情吃饭的修夜擎，此时也有了胃口。 韩如月将碗筷一一摆放在他的面前。 修夜擎反手抓住她的手，让她坐下来陪自己一起吃。 韩如月乖乖坐在他身边，两人一起将所有的食物都吃了干净。 “都乖你，吃的这么饱，一时半刻都睡不着了。”韩如月揉着肚皮，撑的难受。 修夜擎幽深如古潭的墨眸里闪过笑意，低下头，薄唇凑到她的耳畔：“不如我们做点饭后运动？” 韩如月脸色一红，将他一把推开，“王爷别闹了。” 修夜擎刚刚沐浴完，不同于往日黑色的衣袍，此时的他穿着雪白的里衣，衬得挺拔的身姿带着一股清俊，一头漆黑的长发散开，披在在他的周身，柔和了他冷硬的线条。 原本冷凝的神色，在望着怀中的少女时，眼底划过引入溺毙的温柔。 韩如月穿着雪白的寝衣，上面绣着紫色的小花，若隐若现之间，带着娇俏的可爱，让人不禁眼前一亮，视线眷恋地留在上面，舍不得离开。 韩如月纤细的手指勾着修夜擎黑色的发丝，明眸善睐，一脸灿笑，“现在没有外人，你是不是能偷偷告诉我，晚上干什么去了？” 语调里带着小小的狡黠，柔和而又让人舒心。 可修夜擎却从她的言词之中嗅到淡淡的危险。 明明怀里是他的女人，何来危险之说？ 这般想着，修夜擎却老老实实地开口：“京城里有消息传来，和属下们多商议了一会。” 韩如月松口气，她知道修夜擎不会骗自己，可不告诉她晚上去了哪里，多少还是觉得微微有些别扭。 现在清楚是和属下在一起，还是京城里又有消息传来，她又为自己刚刚的行为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京城里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修夜擎敏.感的察觉，危险解除。 奇怪，就是几句话的功夫，怎会有这么多的变化？ 心里掠过种种想法，很快被修夜擎一一排除，最后说道：“皇上身体抱恙。” 韩如月一愣，怎么也没料到皇上在现如今的情况下，就出了问题。 “这……是真的？离开京城前，皇上的身子不是还好好的？” 修夜擎面色沾染上沉重，“五皇子传来的消息，错不了。” 韩如月心里七上八下的，可一对上修夜擎幽深如古潭的墨眸，她心里所有的杂乱，仿佛都能被安抚一般。 她语调柔和：“皇上一定不会有事的。” 按照上辈子的记忆，皇上还能活三五年。 具体来说，要在三年后，京城里才会开始混乱。 不过，此时的竹阳郡主也是重生者，还嫁给了大皇子，韩如月突然有些不确定了。 修夜擎的唇角微微扬起的一抹笑，令他整个眉眼看起来越发柔和。 他稍稍一低头，嘴唇便落在韩如月的唇上，又麻又痒的感觉，直击心底。 第286章组织一批商队出海 韩如月的指尖稍显冰冷，碰触到修夜擎的脸颊，若有似无的接触，就像微微颤动的羽毛，勾得他心里痒痒的。 修夜擎愣了愣，每每与她在一起，总是会有一种让他无法掌握的情绪波动。 他墨黑色的双眸犹如宝石般，目光灼灼的望着她，里面暗藏的温度，好像要将她燃烧。 韩如月抿着唇角，露出一抹灿烂的笑，躲过他试图抓住她的手指，眸子里闪烁着浓浓兴味，显然是想和他闹着玩。 修夜擎纵容着和她闹了一会，两人渐渐软倒在床上。 她们彼此都没有说话，就这么安静的拥抱着彼此。 丫鬟们早就有眼色地退了出去，此时更没有人不长眼往里面闯。 “如今北边在打仗，还好有云老将军坐镇，高丽人应该闯不过来。西边鞑子老可汗去世，新可汗正忙碌着将四分五裂的部落重新拢入手心，一时半刻也不会出问题。偏偏南边原本是富饶之地，竟流窜出一批海盗，转抢我们的船只，死伤无数。 福建巡抚刘大人原本是个人才，可惜是大皇子的人，被太子随便找个理由弄死了。” 修夜擎的声音淡淡的，好像在谈论天气，只有一双眸子暗含隐隐的光辉，如无底的深渊。 韩如月在上辈子养在深闺，自然没听过这件事，加上咸阳城属于内陆，海货偏少，还都是天价，想知道这些，更是难上加难了。 听着修夜擎的言词，韩如月的心跳加快。 为什么他就算远在西北，也会对京城里的事情了如指掌？ “王爷，您打算怎么办？” 修夜擎和她说这次，自然是带着一些目的，韩如月不信他是随随便便和她说这些话。 “我想组织一批商队出海。”修夜擎乌黑深邃的眼眸，如同无底的黑夜，“若是能打通往来，定然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当今大周国土辽阔，北边有高丽，南边有更罗，西边有鞑子，东边海的对岸是东瀛。 以前大周处于顶峰位置，这些人都不敢冒犯。 自从当今圣上登基后，边关便不时冒出一些摩.擦。 现在又加上东瀛的海盗作祟，显然对大周的发展有位不利。 修夜擎趁着这功夫要建商队出海，根本是开玩笑！ 韩如月想劝诫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对上修夜擎神采奕奕的眸子，尽数咽下。 修夜擎有理想，有报复，她作为妻子，不应该制止，应该支持他才对。 “王爷可需要我做些什么？若是资金不够，我那里还有嫁妆。” 修夜擎一愣，他这份决心说出来时，平时听从他的幕僚都深感不妥。 韩如月竟是愿意支持他，甚至为了他的决定，将嫁妆拿出来。 修夜擎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他的心里盛满了激动，忍不住将她再次环抱住，低头在她的唇.瓣上落下一吻，幽深如古潭的墨眸含着温柔，勾起嘴角，俊朗的脸上带着令人心动的笑，一瞬间似乎变得很不一样。 韩如月的眼神顷刻间变得格外温柔，好似能滴出水来，唇角泛着的笑，灿烂如朝阳，满心满眼全是他一人的倒影。 他呢喃着，灼热的吻细碎的落在她的脸颊上，最后在她的红.唇上流连，“你的嫁妆是你的，我作为一个男人，养你是天经地义，又怎会把你的嫁妆拿来使用。” “王爷这话说的不对，我的就是你的，你的也是我的，你我之间，为何还要分得那般详细？” 修夜擎长长的睫毛仿佛振翅欲飞的蝴蝶，在高挺的鼻梁上，打下厚重的阴影，借以挡住眸子里的悸动。 “你若是愿意参与，可以拿出些钱财入股，帮我，也就算了。” 韩如月心念一动，在其中嗅出一些商机，不由得认真琢磨起来。 修夜擎看她眼神放空，显然神游到天外，又好气又好笑，伸手捏住她的鼻尖，轻轻地换取她的注意力：“你应该将目光放在我的身上。现在的我，才是你所有的关注点。” 语毕，他另一只手指勾开她的衣襟，大手深入她的衣服里面，覆盖住她 的柔.软。 韩如月的心就像被他的大手抓住，激动得差点没喘过气来。 修夜擎邪魅一笑，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廓，又麻又痒的悸动，令她的肌肤都好似灼烧起来。 情.人般的梦吟细语，钻入她的脑海，他的声音像醇酒一样浓厚，令她心猿意马。 修夜擎的吻在她的脸颊上流连，最后落在她微启的红.唇上，攻城略地，夺取她一切的甜美。 韩如月又变成漂泊的小船，在他强大的攻势下，节节溃败，最后又硬是被他拉扯着，跌入绚丽的制高点。 …… 第二天一早，韩如月吃着糯米红枣粥，香甜的味道，子睿着她的心田。 “玉喜的身体怎么样了？”她问着，玉喜的腿摔坏，最近都是锄药来府上给她看病。 清溪正在身边伺候着，闻言开口：“玉喜姐姐恢复的很好，锄药说用不了几天，就能开始愈合了。不过玉喜毕竟伤了筋骨，不在床上躺上一百天，是不能下床的。” 韩如月蹙起双眉，让清溪将库房打开，凡是玉喜能吃的上的补品，都给她拿去。 在此之前，她已经送了一些过去，到现在玉喜还没吃完呢，说什么也不肯接受韩如月现在的好意。 “你去把水生叫进来。”韩如月对垂首立在一旁的拂冬吩咐着。 最近屋子里人手不够，崔嬷嬷做主将拂冬提了进来。韩如月对她没有太大的感想，对待她的态度和玉喜等人一样，令拂冬松了口气。 若是韩如月特意将对她的态度单独出来，拂冬才会紧张不舒服。 “是，王妃，奴婢这就去。”拂冬恭敬地低着头，来到外院，在路过二门的时候，恰好碰到墨画。 “拂冬姐姐，你这是要去哪？”墨画眼睛闪烁，目光定定地看着她。 拂冬语气平和：“出去找个人。” 语毕，她便绕过墨画走了。 墨画看着她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什么东西，以为得到王妃器重便不一样了？做梦去吧，王妃才不会信任你呢！” 第287章水生 拂冬来到外院，小豆子看到她露出激动的笑容，“拂冬姐姐今日怎么出来了？可是要回家？” 小豆子年纪才十岁，是门房的儿子，平常的时候留在外院，和拂冬说过几次话。 拂冬看到他松了口气，原本去找一个外男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此时能让小豆子帮忙，自然正好。 她小声对小豆子叮嘱，小豆子不时点头，末了拍了拍胸.脯：“姐姐放心，小豆子一定给你办妥。” 拂冬等了没一会，便看到一名高大男子，跟在小豆子身后，来到她的面前。 “在下水生，可是姑娘来找我？” 拂冬脸上浮起一抹诱.人的红晕，不敢抬头去看他，盯着自己的脚尖，稍显忸怩，却很清晰地说着：“我是伺候王妃的丫鬟拂冬，有事找水生，请你跟我来一趟。” 当着外人面，她并没有提起是韩如月要找水生。 水生一听是韩如月的丫鬟，还以为玉喜的病情有了影响，连忙跟着进去。 穿过长长的甬道，他的视线忍不住落在前面的少女发顶上。 少女个子不高，也就到他胸口，身子娇.小，如墨的黑发上戴了朵银制的簪子，耳垂上缀了小小银丁，随着走动不停摇摆，显得格外可爱。 水生将视线收了回来，黝黑的肌肤火辣辣的，就连耳垂也红成一片。 两人一前一后，无声来到二门，快到门口时，拂冬才低声说了一句：“王妃想要见你。” 水生脚下一顿，可混块就恢复原样。 韩如月看着水生，问道：“随我来咸阳城，可后悔过？” 水生垂着视线，声音不卑不亢：“奴才一家人的性命都是王妃救的，何来后悔之说。” 韩如月对她们一家的态度还是很满意的，声音也变得柔和了不少：“玉喜病了，不能出来见你。我这次找你来，除了让你接她回去安心养病外，还有一件事要你做。” 玉喜在府上居住的条件还是不错的，可是她现在腿脚不好，不能一直分丫鬟过来伺候她，一次两次到没什么，时间长了只会在后院流传些闲言碎语。 韩如月不想坏了她的名声，只得让水生将人接回去。 于此同时，正好将出海的事和他说了一遍。 水生很激动。 他在很早之前便已经听说过出海的事情。 现在能有机会到别的国家看看，他当然要把握住。 “奴才愿意。”他情绪激动，试了好几次，才将情绪安抚住。 韩如月叹口气，“你若是出海，玉喜怎么办？” 水生一愣，浓密的眉毛稍稍向上扬起，很快便有了决定，“奴才卖个丫鬟进来照顾妹妹。” 韩如月看出他是真的下定决心，不会因为别的而改变，才幽幽开口：“以后不要用奴才称呼自己，你是我的属下，我虽然不能给你官位，但是你也不能让外人轻视了。” 水生的心跳加速，全身血液的流速加快，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此时的激动。 韩如月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嘴角含笑：“你今年多大了？” 水生一愣，没料到怎么会牵扯到自己的年纪上去，还是恭敬地回答：“奴……属下今年十八岁。” “才十八，还有两年拼劲，你可要加油了。”韩如月会为他留意媳妇，只是这话没有说出来，全看他的表现了。 水生却感觉到满满的动力，接着妹妹，兴致勃勃地离开了院子。 晚上修夜擎回来时，听说韩如月叫了一个奴才入府，便好奇地问了问。 韩如月一点隐瞒他的意思都没有，便将打算说了出来。 “到时候，我让他拿着东西出海，若是能带回国外的东西回来，当然最好不过。” 修夜擎安静听着，他是知道水生的，从赤莲那次接触，便发现他是一个很稳重的人，这件事情若能交给他，到不用担心钱的事情，只是…… “他性格会不会过于木讷，不懂变通？” 韩如月点头，“的确，水生的性格是木讷一些，有可能办事不灵活。可他为人忠诚，这一点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木讷的话，有王爷的人在，想必，他也不会看走眼，被人欺骗了去。” 修夜擎被她狡黠的模样逗笑，伸出大手，轻轻点了点她的翘鼻，“你啊，是真把我当万能了。” “在我眼中，王爷就是万能的。” 韩如月毫不保留的恭维，眼中的崇拜，根本不加以掩饰。 修夜擎被她的视线取悦，揉了揉她细软的发顶。 “既然娘子这般器重为夫，为夫也不能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他这么说着，便来了兴致，拿出毛笔和宣纸，洋洋洒洒地写着，将自己的打算倾述。 韩如月看得分明，越看越激动，瞪大了双眼。 对修夜擎的崇拜已经到了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高度。 修夜擎真的很厉害，他能想到许多人现如今还无法想到的！ 看着他精致的侧脸，韩如月激动之中，又觉得可惜。 像修夜擎这样的人才，明明应该在朝堂之上，为国家贡献。偏偏因为皇上的猜忌，皇子们的防备，被外方到偏远的西北。 他的心里也会觉得不甘心吧！ 否则又如何将出海的事情念念不忘？ 韩如月抓住修夜擎的大手，白皙的肌肤，与他的形成鲜明的对比。 “王爷，此次若是能成功，您也带我去外面看看。” 修夜擎一愣，没想到她的小脑袋瓜子里还带着这样的幻想，不由得感到一丝好笑。眉眼之间的柔和，能将人溺毙。 他梳着她柔.软的长发，换了一个姿势，让她的柔.软密密实实地贴合着自己，“好啊，等到未来，一切能安定，你想去哪，我便带你去哪。” “真能有那样的时刻到来？”韩如月的声音里充斥着向往。 她活了两辈子，都只局限在京城那么一小块地方。 后来嫁给修夜擎，才有机会来到西北，见证不一样的风光。 若是能跟着他出海，看看外面的世界，这将会是什么样的乐趣！ 心底不由得隐隐期待起来。 “在这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将为夫喂饱？”修夜擎翻身压住韩如月，挥手将蜡烛熄灭。 第288章医馆 “你说什么？修夜擎在边关很老实，并没有何人异动？”大皇子将手里的密信扔到地上，显然不相信。 传话的探子神色陡然一紧，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垂着头，“属下得到的情报就是如此，楚王每日在封地之内，不是随意游玩，便是宠爱妻子。关于他宠妻子的传闻，在咸阳城人人知晓。” “修夜擎会成为醉卧温柔乡的人？哈哈……这样的笑话，也只有你们这些废物会相信！” 大皇子抬腿踹了探子一脚，显然颇为不满意。 探子身形趔趄一下，很快跪直，“大皇子，那韩家的二小姐是京城第一美女，听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有这样的美女再怀，只要是正常男人，不可能不心动。” 大皇子的心底浮现出一张精致的面容，对探子的话，到是信了两分，可更多的，还是防备。 他不相信修夜擎会流连在温柔乡，这一定是他试图蒙骗众人眼睛的计策！ 探子大气都不敢喘，最后，还是大皇子挥了挥手，“继续盯着，有任何异状，都要马上来通知我。” “是。”探子松了口气，到这退出。 在大皇子跟前伺候的李公公走了进来，小声询问着：“韩侧妃想要见您，不知您让不让她进来？” 大皇子才想起韩如月，听说韩满月来了，心里不知怎么的，突然痒了起来。 “让她进来。” 李公公退了出去，韩满月拎着食盒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身葱绿色衣裳，衬得皮肤白皙得好似珍珠，乌黑的长发梳成云鬓高髻，上面只戴了一支翠绿的玉簪，清淡之余，又不会觉得太素，反而衬得她越发清丽。 大皇子看得越发激动，对她招手，“过来。” 韩满月垂下的脸颊上，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听话地走上前，就被大皇子拉住胳膊，托到怀里，“几日没见，等不及了？” 韩满月脸上一片酡红，眼睛温柔得仿佛能滴水。 大皇子翻身覆盖在她身上，竟是在书房里便办起了那事。 竹阳郡主听说后，砸了茶盏。 “郡主息怒，可不能因为一个小贱人气坏了身子。”青翠在一旁安抚着，示意小丫鬟将碎片收拾干净。 “你让我如何不生气，韩满月那个贱人，天天用下三滥的手段，吸引大皇子的注意！” 竹阳郡主恨得咬牙切齿，要不是对方是侧妃，她早就想毒死她了。 “郡主，以后的机会多了，您何必因为这点小事生气。”青翠压低声音，语气却格外意味深长，“若她敢在您前面怀孕，不用您动手，宫里都会有人替您动手。” 毕竟是皇宫的血脉，就算大皇子地位不高，可也不会做出让妾侍比正妻先怀孕的事。 竹阳郡主听了满意不已。 到时候她想怎么揉搓韩如月，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 这么想着，她心情稍定，转而问道：“封赛雪如何了？” “听说五皇子见到她惊为天人，走到哪都带着，颇为受宠。”青翠一遍禀告着，一边留意竹阳郡主的反应。 果然，竹阳郡主一脸的黑，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明显气得不轻。 青翠叹口气，就算已经嫁人，郡主的心里还是五皇子，这若是被大皇子知晓，可是一个麻烦，但愿大皇子不要发现。 竹阳郡主控制住情绪，“韩如月呢？她最近可做了什么？” 青翠摇头，“听说她身边的大丫鬟摔断了腿，请了一个嬷嬷入府伺候她。” “哦？是个嬷嬷？”竹阳郡主眼角挑起，只有宫中出来的人才会被叫嬷嬷。 “对，是崔嬷嬷，听说曾经伺候过容贵人，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离开了宫里。” 竹阳郡主拿起桌上茶杯，很惬意地抿了一口：“试试看能不能搭上关系，现成的人，不用白不用。” “是，奴婢这就去办。” …… 韩如月的医馆办了起来，坐镇的大夫除了何水清和锄药外，还有曾经封家医馆留下来的明大夫。 明大夫医术好，在坊间名声也好，因此韩如月便将他留下了。 现在只剩下酒肆还没办起。 “王妃，您若是真要办酒肆，没有美食和好酒是万万不行的。”毕管家分析，“在咸阳城里酒肆不少，绝大部分都是做那种生意的，您若是不想做，就只得在酒上下功夫。” 韩如月端起茶盏呷了一口，“谁说我不愿意做那种生意了。” 毕管家一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韩如月就像没看见他脸上的震惊，幽幽开口：“我就是要在自己的酒肆里加上当红头牌，可以卖艺不卖身那种。” 毕管家吓得差点儿傻掉，嘴角抽搐，眼睛震惊地瞪成两个圆，半天没说出声来。 韩如月说到做到，还真开始往这方面琢磨。 没想到，有个人听说后，托了关系，与她联系上。 “听说王妃想开酒肆，不知奴家可有机会帮王妃一把？”红樱瘦了很多，但是眉眼之间的美.艳不但没减少，反而越发心惊。 自从被修夜擎救了回来，红樱就像是想开了。 她觉得自己奋斗了一辈子，为的是什么？ 还不是嫁给良人，过上好日子。 以前的她和众人攀比，恨不得将所有人踩在脚下。到头来呢？她又得到了什么？ 差点没被绑上山，成为土匪的女人！ 既然她这条命好不容易捡回来了，还不如放下曾经的一切杂念，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可惜，她没有一技之长，除了赔笑，也不会其他。 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她听说韩如月要开酒肆，便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她不想再成为男人的附属品，她也想为自己做主。 韩如月定定地看着红樱，若说曾经她的视线里充满了算计，恨不得将所有人都算计一圈，精明得不讨喜。现在的她则目光清明，反而让人厌烦不起来。 从进入王府后，便没有左顾右盼，反而安稳地坐在位置上，认真向她阐述自己的打算。 韩如月觉得，她有可能真的不一样了吧。 是人都会变化，她要不要给她一次机会？ 第289章老鸨 红樱以为，自己不会被韩如月接受。 毕竟她曾经对她说了很多难听话，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 没想到的是，韩如月竟真的接受了她。 “你回去准备一番，等我选好地方，便会让你做我酒肆的老鸨。挑选姑娘你最在行，不过我这个人不变喜欢强迫，还是卖艺不卖身的好。” 韩如月一脸平静，仿佛丝毫不觉得自己说出的话有多么惊世骇俗。 红樱心情激动，最后却疑惑到：“卖艺不卖身？那怎么才能将姑娘们的身价炒起来？之前投入到她们身上的花销，岂不是都白花了？” 韩如月扬唇轻笑，几近妖娆，“来酒肆喝花酒的，也未必都想做那事，有些时候，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一个柔弱的解花语，反而更叫人心动，难道不是吗？” 红樱一脑门的瀑布汗。 她真不敢相信，韩如月竟是将男人的心思揣测的如此明白。 怪不得都说王爷宠王妃，这样的女人，哪个男人不会捧在手心里好好疼爱？ 韩如月叮嘱完她，便让她离开，回去再好好想想。 清溪看着红樱款款的身影离开，好奇地问着韩如月，“王妃，您真打算用红樱？” “不好吗？我想开酒肆，她在酒肆里做过头牌，正好取长补短。”韩如月双手托着精致的下巴，支撑在桌之上，表情有几分漫不经心。 清溪大眼睛转了转，“可是，奴婢并不觉得她适合……她曾经做过那些事，难不成王妃都打算算了？” “她也没做过什么，不过说了一些难听话罢了。这世间说难听话的人多了，我又不能一一找她们生气。相反，我觉得她今天坦然的态度，让我颇为满意，反而打算用她。” 韩如月抚了抚散落的发丝，举手投足之间，带着潇洒。 清溪看王妃主意已定，便不再说什么，恭敬地站在一旁。 等到了晚上，韩如月甚至有心情去厨房里亲自做了一桌子菜，等修夜擎回来。 修夜擎一进入正房，便闻到扑鼻的香味。 宫保鸡丁、小鸡炖榛蘑、芹菜雪耳拌腰果、清蒸鲈鱼……哪个都是让人食指大动的美味。 “今天心情这么好？竟是亲自下厨？”修夜擎坐在主位，精致的眉眼带着笑意。 韩如月拿起筷子，为他布菜。 修夜擎拉着她坐下，斜睨她的视线里，带着调侃，“听说你要开酒肆。” 韩如月知道瞒不过他，便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修夜擎哈哈大笑：“你一个女人，还想开供男人玩闹的酒肆，真不知你怎么想的。” 韩如月气得双颊鼓起，“难不成王爷也觉得我不行？” “错了，我从来没觉得你不行。” 修夜擎伸手轻点她的鼻尖，“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和你联系在一起，有些好笑。” 韩如月灿若星辰般的大眼里闪亮闪亮的，“我把酒肆建起来，为的可是王爷。” 修夜擎一愣，狐疑地反问：“为了我？难不成你还想要我吃花酒？” 韩如月瞪了他一眼，娇嗔：“想的美！” “那是什么？” “酒肆人多杂乱，正是获取情报的好地点。”韩如月压低声音，眼睛里跃动着得意的光芒，一副‘快来夸奖我，我做的对不对’的得意。 修夜擎着实怔了一下，很快，目光就变得复杂不已。 韩如月当真事事围着他转，就算想赚钱的事情，也是围着他转。 医馆，打算帮他获取好名声。 酒肆，为了他获取情报。 修夜擎从小到大，万事都是亲力亲为，鲜少有被人宠着的感觉。 此时韩如月的所作所为，皆是以他出发，让他心里不得不喜欢。 修夜擎将她搂入怀里，压抑住燥热的心。 “傻瓜，你所有的心思都为了我，有多少是为你自己的？” 韩如月将脸蹭了蹭他的胸口，“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我为你考虑，同样的，你也会我考虑。我们是夫妻啊。” 夫妻吗？ 修夜擎在心里重复一遍，随后是满满的感动。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他会将所有的一切都摘来给她，哪怕是天空上的星星。 他的女人，就应该有最好的！ …… 酒肆的老鸨定下来，随后便是厨师了。 咸阳城的口味和京城不同，韩如月想了想，还是打算以咸阳城的口味为主，融入京城的风味。 “王妃，为什么不直接将京城的风味搬过来，还要弄得这般麻烦？”清溪看不懂，好奇地询问着。 韩如月亮若星辰的眼眸含着笑意，“咸阳口味偏甜，京城偏咸，若是单按照京城来，这里的人未必吃得习惯。更何况，选拔厨师也是一次很好的应用手段，提前为酒肆做招牌。” 清溪还是不懂，不过，看韩如月一脸的自信，想必这件小事一定会被轻松解决。 韩如月并未多做解释。 这还是她看了上辈子韩满月的做法，偶然想起来的。 当时韩满月在百香楼里摆了一大桌子菜，让众人试吃，借以打响名号。 韩如月便由此延伸，想出了比试厨艺的方法。 她没让爹爹从京城里送厨子过来，而是在咸阳城本地找。 她做得隐晦，让毕管家找人出现，一时间咸阳城只知晓有个酒肆要开业，却并不清楚谁家开的。 咸阳城里厨师不少，听说有丰富的报酬，跃跃欲试地去询问，没想到这家酒楼竟要厨艺比拼。 “什么？当众比赛做吃的？还让评委品尝，决出胜负？这家酒肆老板疯了吧？”胖乎乎的厨师，看起来油腻腻的，脸上满是不悦，“这里面可是有我的独门秘籍，放出来被人偷学去怎么办？” 另一名厨师嘲讽，“你不过在菜里放了猪油，怎么就从独门秘笈了？” 四周响起大笑。 胖乎乎的厨师脸色挂不住，一双瞪得像牛眼，“反正我是不会同意的！” 乔装打扮过的高超等所有人说完，才开口：“参加比赛是自愿的，就算你们不愿意，也可以拒绝。只是……” 他话锋一转，成功吸引所有人的注意，“获胜后的奖金与名声，就与无缘了。” 第290章名声 “什么名声？” “一个比试怎还能与名声有关？” 几名厨师议论着，显然对名声更为好奇。 当今大周，厨师的地位并不算高，若是能得到名声，谁又会将机会拱手相让。 高超一切的说辞，都是按照韩如月吩咐来的。 现如今成功吸引了众人的视线，顿时佩服王妃的决断。 当即，他站在最高点，对众人拱手，“各位不要着急，本次厨艺大赛，我们将会请楚王以及咸阳城里几名贵客参与，届时将由他们决断出谁的厨艺最好。有了楚王的夸赞，难道这个名声还不够？” 厨师们一听，纷纷激动了。 那可是楚王啊！ 皇帝的亲弟弟，身上流淌着皇室的血液！ 一想到能和高不可及的皇室有接近的机会，原本还犹豫的厨师，变得跃跃欲试。 只要能得到楚王的青睐，就算不能成为这家酒肆的厨师，他们自己做个小买卖，也是有皇室的金字招牌！ “我报名！” “我也报名！” 厨师们争先恐后地报名，落后的几人急得眼球上布满红丝。 韩如月隐在暗处的马车上，将这一幕看得清楚，亲自执起茶壶，为对面的茶盏倒茶，“王爷的名声果然响亮，他们一听说有您做评委，争先恐后的报名。” 修夜擎穿着一件淡青色直裰，是韩如月亲自为他做的，上面绣满了竹子，显得他的面容越发清俊不凡。 他执起茶盏，慢悠悠的抿了一口，嘴角似笑非笑地扬起。一双剑眉下幽深如古潭的墨眸，充满了柔情，完全倒影着韩如月一人的身影，专注得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 “本王何时说过会做评委？” 低沉的嗓音带着戏谑，韩如月一听，妖艳的眸子闪着狡黠，“我想开家酒肆，难不成王爷还不能帮着尽几分心力？” “这可是你的事，与我何关系？”修夜擎英俊的眉眼凑到她面前，声音暧.昧地压低，“除非，你现在表现一番。” “现在？”韩如月一愣。 随即明白他话中的含义，脸上飞出樱桃般的红晕。 “对，就是现在。” 修夜擎长臂伸出，将韩如月捞到自己的怀中，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衣扣，伸入衣服内，在那软嫩的肌肤上流连。 韩如月打了个寒颤，屏住呼吸，心脏咚咚跳动。 “王爷……这……不太好。” “有何不好。” 修夜擎邪魅一笑，仿佛梦吟般的细语，薄唇贴着她小巧如玉的耳朵，舌尖描绘着可爱的轮廓。 韩如月瞬间被他的温热气息包围，整个身子软了下来，好似要化成一滩水。 白皙的手指抓住他的衣袖，亮若星辰的眼眸里闪过慌乱，“不行……王爷……” “可以的。” 修夜擎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廓和脸颊上，细碎的吻最后落在她微启的红.唇上。 韩如月酸软的身子好似要被点燃，眸子如水一般的流淌。 修夜擎原本只是想和她开玩笑，可在碰触到她的那一刻，一切就变了味道。 他的身体里像是注入强悍的电流与火焰，只想让她臣服在自己的怀里，与他密不可分，永远不要分开。 他无所不用其极的跳动着她，酥麻的悸动让她整个人沉迷，最后坠入到他的世界之中。 在压抑不住那小小的呻因时，韩如月眼睛里闪过一道亮光，猛地起身，主动吻上他的唇。 修夜擎情不自禁的喘息一声，动作越发大胆起来。 等到一切结束，韩如月埋在他的怀里，羞得不好意思抬头。 真难以想象，她居然就在马车上，纵容了修夜擎为所欲为。 这哪里是世家小姐应有的样子！ 修夜擎眼见怀中的小妻子即将炸毛，嘴唇微微地扬起，浮现完美的弧度。 伸出大手，揉了揉她细软如丝绸般的黑发，声音暗哑得不像话：“如月，我的如月，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你做好不要离开我，否则我会发狂的。” 韩如月一愣，怎么也没想到会在修夜擎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她心里暖暖的，被温柔包裹，忍不住将怀里的男人抱得更紧，将脸埋在他的胸口。 “你最好记得自己说过的话，若是敢离开我，我一定不会饶了你的。” 韩如月霸道宣布着，换来修夜擎好听的笑声，胸腔的震动，将韩如月深沉的包围。 “好，我们都要记得彼此的许诺。” “厨艺比赛，你不想参加？”修夜擎话锋一转，问道。 韩如月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修夜擎。 其实提出这件事时，她是很心动的。 对厨艺研究了这么久，若是能跟真正的强者比试，当然是最好的。 “你同意？” “我当然同意。”修夜擎并不是不让自家媳妇永远呆在深闺的人，“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 有了他的话，韩如月越发心动，变得跃跃欲试。 “好，那我就去试试。” 到了比赛当天，韩如月穿上修夜擎改良后的衣服，如墨的黑发用竹簪固定住，白皙精致的面容上贴着胡须，远远看去，就是一位斯文风.流的读书人。 修夜擎看见她的装扮，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这幅模样，还挺有意思。” 韩如月双手叉腰，挺起胸膛，故意做出一个文质彬彬的模样，“怎么样，本少爷看起来不错吧？” 修夜擎用手挡住双眼，笑得越发大声，就连肩膀都抖动起来。 韩如月鼓起双颊，故意伸出手指轻点他的胸口，“这位公子笑什么？小心本少爷揍你。” 修夜擎反手拉住韩如月的手，勾住她的手指，故意拉长了音调：“你揍本王一个试试？” 当着丫鬟面被握住手指，韩如月脸上一片酡红，不好意思地挣脱，却被修夜擎攥的越来越紧。 韩如月又气又恼，忍不住用空余的那只手挑起修夜擎的下巴，眉眼一挑，“好俊俏的少年，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可定了人家？” 丫鬟们看到主子笑闹到一起，一个个垂下头，鱼贯退了出去，生怕引起他们的注意。 修夜擎伸手搂住韩如月的腰肢，让她贴近自己，“你家的。” 第291章厨师大赛（1） 韩如月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修夜擎实在太帅了。 低垂着的长长睫毛，在高挺的鼻梁上打下阴影，一双深邃的双眸像黑曜石般闪烁着。 韩如月心跳加速，快速将自己调节过来，“不要闹了，厨艺大会就要开始了。” 修夜擎乌黑深邃的眼眸闪过惋惜，松开手。韩如月马上跳开他的范围，整理好衣襟，向外走去。 厨艺比拼就安排在酒肆的选取地点，天香楼。 此时招牌还没挂，作为老鸨的红樱却是来了。 她招呼着客人，听说王府的车驾到了时，连忙迎了出去。 她对修夜擎的态度不卑不亢，再也不是曾经那种处处挑.逗的目光。 清溪就跟在后面，看清她的态度，满意不少。 “咦？王妃怎么没来？”红樱好奇地向后看去，按理说，这件事情韩如月最应该到场，今日怎么还没见到她的身影。 “王妃有事，今天不来了。”清溪回答着。 话音刚落，装扮成少年模样的韩如月走入室内，一瞬间就获得了所有女人的注意力。 没办法，一身男子装扮的韩如月太过精致，令女人们心跳加速，就连一些喜好男风的男人，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样的视线令修夜擎颇为不满意。 他不由得有些后悔让韩如月参与比赛了。 红樱只一眼，便认出这化名为韩宥的少年，是女人装扮的。 她凑过去压低声音：“这位小哥，我们是真正的比试，不是闹着玩的。” 韩如月扬唇轻笑，墨黑色的双眸犹如宝石般，几近妖娆，“我当然知道是真正的比试，也没有闹着玩。” 红樱双眉惯性地微蹙，不得不挑明：“你一个女人，凑什么热闹！” 韩如月诧异她竟是一眼便看出自己的性别。 这视线将红樱取悦，她挺起胸口，骄傲地说：“本姑奶奶可是练过的，是雌是雄，一看便知。” 韩如月抽了抽唇角，压低声音：“别闹，若是揭穿我，有你好看的。” 她没有变声，用的是自己原本的声音。 红樱眉眼一挑，终于想起这声音在哪听过，差点没叫出来，被韩如月率先捂住双唇。 “嘘……别声张。” 红樱点头，恢复自由后，压低了声音：“王妃，你疯了不成？” “都说了别声张，叫我小哥。” 红樱没办法，只得依言称呼。 韩如月满意，“我也要参赛试试，比试的同时，也是一个学习的过程。” 红樱原本就对她颇为佩服，听了她的话，只觉得越发敬佩。 王妃要什么没有？就算得到王爷的青睐，也不做依附男人的附属物，反而要活出自己的精彩，真是让人羡慕。 红樱暗暗发誓，也要活得像韩如月一样。 天香楼的设计，周围是桌子，天井的正中央，用花妆点了一个舞台。 浓妆艳抹的红樱站在正中央，精心打扮过的她，显得越发妖艳，一出场就吸引了所有人注意。 “感谢各位的莅临，今日是天香楼厨艺大赛比试的日子，获胜之人，不但能成为天香楼的首席厨师，还会得到楚王亲自授予的厨师之王墨宝。” 厨师们沸腾了。 他们都是穷苦家的孩子，走出家门，为的就是能有一技之长，继而押解回克。 现在有人将机会摆在他们的面前，他们又怎会拱手让人。 “成为第一，得到楚王墨宝！” “楚王真是爱护百姓的好人，不说自从来到咸阳城以来为大家做的好事，就说有几个城主会愿意随意抛头露面，将墨宝赠送给一个普通的百姓。” 人群里议论纷纷，对修夜擎的称赞越来越高。 的确，前来参与和围观的人都是咸阳城最普通的百姓，他们世世代代生活在咸阳城，见过的城主一个又一个，不管是谁，都是摆着高高在上的架子，根本不将百姓们放在眼里。 尤其封裕在的时候，根本就将咸阳城当作自家的封地，侵占民脂民膏，剥得老百姓的财富，做出的坏事罄竹难书。 修夜擎来了，不但为他们赶走了坏人，还为他们伸张正义，处理了好几个陈年冤案，在百姓里的地位瞬间水涨船高。 韩如月就站在等候区，距离老百姓们极近，自然也听到了他们拥护的声音，心里不由得为修夜擎感到高兴。 她亮若星辰的眼眸定定地看着修夜擎。 这是她的男人。 心里的满足，在这一刻快要溢出。 修夜擎坐在主位上，一出现时，便获得百姓们的热烈欢迎，热闹的成分，仿佛整个咸阳城都沸腾了。 修夜擎举起手，让大家安静下来，随后示意比赛开始。 几名厨师鱼贯进入会场，走在最后的纤细身影，身形不高，长得还瘦弱，令人一看，就会被风吹跑。 台下顿时响起几声闷笑。 “这是谁家没长成的孩子也来参加比试，也不怕给家里人丢脸！” “是太瘦了点，就这身材，能做出来啥？” 不光是底下人议论纷纷，就连台上的厨子们也都用看异类的眼神看着韩如月。 “就你这小胳膊小腿，能拎得动锅铲？” “不说别的，就她的身高，没准还没灶台高呢！” “哈哈哈……” 面对此起彼伏的嘲讽，韩如月的表情一直淡淡的。 对着笑得最欢的猥琐胖子，开口：“我叫韩宥，你们最好记住我的名字。” 她故意压低的嗓音很冷，双眸微微眯起，深邃的眸光让人看不出情绪。 小声一顿，在这样的视线注视下，他们面面相觑。 那猥琐胖子指着自己鼻尖，阴恻恻一笑：“我叫赵火，你最好也记住我的名字，因为我会把你不留情地赶下台！” 韩如月并没有被他的威胁吓住，而是含笑地点头，“我们拭目以待。” “呸你个拭目以待，这人啊，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应该有个自知者明才是。就你这样的，还是快回家生孩子去吧！” “火哥，你这么说也不对，就他这样，没准下面的毛还没长齐，生不了。”赵火身后的跟班一脸猥琐，窃笑着开口。 他话音落下，厨师们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第292章厨师大赛（2） “王妃，我去教训教训他们。”水生气得咬牙切齿，他作为韩如月的帮手，也跟着上了台。 韩如月制止住他的动作，声音冷得不夹杂任何情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食物从来不是靠嘴吹出来的，而是真才实学。” 她并没有克制音量，厨师们听得清清楚楚。 原本还嘲笑的人，一个个都停顿住，看着韩如月的视线仿佛要吃人。 韩如月却像是没注意到一样，向标注的位置走去。 “呸，狂什么狂。”赵火冲着她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 厨师群里站在一个挺拔的汉子，他长了满脸的络腮胡，看不清模样，头上带着一个帽子，压得将眼睛遮挡住。 由于咸阳城是重要的交通枢纽，来来往往什么样的人都有，这汉子出现时，先是引起一部分人的好奇，见他沉默寡言不爱说话后，便将他孤立在一旁，没有人搭理了。 那汉子向前走，选择了韩如月旁边的灶台。 韩如月睨了他一眼，见那汉子是自己一人，也没带任何的帮手，已经开始对案板上准备的食物过目，垂着头的样子，仿佛在琢磨要做什么菜。 韩如月心思一动，潜意识里觉得，这个男人有可能会成为自己的对手。 正如她预料的那般，在比赛真正开始后，那汉子不但刀工了得，就连食物的处理也非常的在行，很快从他的方向传来好闻的食物香气。 案板上准备的食物都是平时家里常见的，土豆、辣椒、豆角、茄子、冬瓜和一块猪肉。 每个人在三炷香的时间里，必须用这些食物做出两菜一汤，味道被评委们选出最美味的，才能算作获胜。 韩如月并没急着做，而是先用脑子想了想，随后才把肉拿出来，放在案板上改刀。 将肥肉切成块，扔到锅里耗油，随后将瘦的切成肉泥，留在一旁备用。 “水生，把土豆和茄子去皮，切块。” 水生并不会做饭，只是因为练武，刀工还算不错，加上咸阳城里没人知晓他是王府的人，韩如月才将他带到身边。 水生听话的按照韩如月的吩咐将食材处理好。 他虽然做的不好吃，可刀工还不错，很快将切成同等大小的滚刀块。 那边韩如月将油耗好，在锅里留下一部分，将剩下的放在一旁的碗里。 随后将切好的土豆块放在油锅里炸。 好闻的香气阵阵袭来，令人食指大动的诱.人香味令评委们的视线忍不住落在韩如月的方向。 就见纤细的少年手上动作麻利，在她的刀工下，食材被切成一个个漂亮的小块，而跟着他的高大少年顾着灶台，看着火候，不时按照少年的指挥，增减灶台里的火焰。 韩如月将炸好的土豆捞出控油，随后又把切好的茄子块也扔了进去炸。 香味一波接一波的扩散，令旁边的几名参赛者也克制不住地频频看了过去。 “火哥，那少年做的什么？好香啊！”帮工贪婪地闻着空气里的香味，控制不住地吞口水。 “哼，谁知道他做的什么，反正不管是什么，我都是第一！”赵火恶狠狠地说着，趁着没人注意，偷偷在熬制的汤锅里加了一点点粉末。 帮工看到那粉末，双眼一亮，就像是见到大米的老鼠，忍不住地扑上去，“火哥，给我吃点吧！你已经好久没给我吃了。” “滚，若是比赛赢了，我心情好没准赏你一点。” 一听只要赢了便能吃到粉末，帮工干得越发卖力。 韩如月细心掌控着火候，将炸好的茄子捞出来控油。 随后又开始准备余下的食材。 冬瓜去皮备用，将肉馅上劲儿，做成一个个憨态可掬的肉丸子。 将肉丸子下入清汤里熬煮，另一个锅里，她开始炒至炸好的土豆。 很快地三鲜，干煸豆角，冬瓜丸子汤做好，放入精致的碗里，呈给评委。 评委们事先并不清楚这些菜是谁做的。 一个个迫不及待地掀开盖子，就被精致的食物弄得眼前一亮。 黄绿相间的地三鲜，每一个都散发着令人惊.艳的色泽，好闻的香味争先恐后地钻入鼻息，令人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块入口。 美.妙的滋味在唇齿间流转，刺激着味蕾，明明已经品尝了，可修夜擎还是忍不住又夹了一块入口。 每一样都尝了一块，他微微点头，随后揭开一旁的汤碗，就被淡淡的绿色夺去所有的注意力。 小丸子不过手指肚大小，可爱的在汤汁里浮沉，入口并不油腻，猪肉的腥味被冬瓜的清香掩盖，口味清淡，却又不会让人觉得无味，反而在唇齿间流连忘返。 就算不重口腹之欲的修夜擎，也忍不住将面前的菜吃得干净。 他的动作直接表现出对面前食物的喜欢，大笔在纸上一挥，随后交给等在一旁的高超手里。 乔装打扮过后的高超，作为酒肆的发言人，也是本次比试的主持者，自然也清楚了韩如月的身份。 看到王爷的反应，他松了口气，只要王爷喜欢王妃做的食物，就算王妃没有得到最后的胜利，也不怕。 罗祥作为咸阳城的父母官，也是此次的评委之一。 他距离修夜擎的座位并不算近，可不时用眼神关注着他的反应，见他对这道菜色颇为满意，才忍不住吃了起来，随即也被这菜惊.艳了。 他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招手让一旁的师爷过来。 后者狐疑地凑过去，就听见罗祥说：“去查查这菜是谁做的。” 师爷颇为诧异，连忙环视一圈，见没人发现，才压低了声音：“老爷，这次有王爷坐镇，您可不能将人强抢回去。” 因为修夜擎的缘故，咸阳城里的官员最近都收敛不少，生怕将这位招惹，也沦落成封家的后果。 罗祥狠狠地瞪了师爷一眼，“你懂什么？没看见楚王对这厨子很满意？我是想把他抢过来，献给楚王！” 师爷秒懂，连忙退了出去，找人调查韩如月的来历。 而这时候，别人的菜做好，陆陆续续地被盛了上来。 第293章罂粟壳（1） 韩如月只觉得空气之中飘过一道古怪的味道。 这味道她忘记在哪里闻过，却让她印象格外深刻。 她努力回想着，突然灵光一闪，随即惊骇得，差点将一旁的热锅打翻。 “请等一下。” 她拦住要将食物端给评委的小厮，瞬间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你干什么拦着小厮，不让他把食物呈给评委？” “对啊，你自己食物评选完，该不会就不让别人把自己的食物交上去吧！” 所有人的盛菜的厨具都是一样的，因此余下的厨师并没认出被韩如月拦住的食物是谁做的，生怕会是自己的被拦下，便对韩如月群起攻之。 韩如月不理会这些人的反应，只是将盖子掀开，用手指沾取一点汤汁入口。 “喂喂喂，你干什么！” 菜色一露出来，大家便看出那道菜是谁做的。 赵火一看是自己的，顿时气得跳脚，绕过自己的灶台，便向韩如月冲去，“你干什么吃我的菜？你是不是想偷学我的独门秘笈？” 赵火是咸阳城里有名的大厨，也是赵酒肆的厨师。 赵酒肆的老板是赵火的族兄，受了他的命令来搅合天香楼开业。 他是冲着修夜擎的墨宝来的，就算得了第一，也不会在天香楼做厨师，而是带着墨宝，继续回到赵酒肆做厨师。 这样不但能令赵酒肆名声更上一层楼，同样的，也能让自己的名声越来越高。 韩如月并认识这个赵火，在尝过食物后，亮若星辰的眼眸里闪烁着隐隐的冷色，脸色瞬间阴了下来，身边围绕着一股冰凉的气息。 “这食物是你做的？” “哼，不是我做的，难不成是你做的？”赵火眼睛里划过凶光，猥琐的胖脸上，浮出恶毒的狞笑，“我劝你快点让开，不要耽搁我的菜，若是凉了失了味道，我可不会放过你。” 韩如月眉头深锁，颇为不悦，冷笑一声，“我到要看看，你是如何不放过。” 下一秒，她直接手一挥，打在小厮的手上。 啪嗒。 他一个没拿稳，将手里的碗全部扔到地上，饭菜顿时洒了一地，被尘土染黑，根本不能吃了。 赵火一脸黑的看着韩如月，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你竟敢打翻我做的菜！我和你拼了！” 赵火冲上前去，举起手里的烧火棍，对着韩如月的头砸了下去。 “小心！”水生从灶台后面冲了出去，试图拦住赵火。 然而，一个黑影比他还要快，直接挡在韩如月的身前，带着她躲过赵火的烧火棍。 他反身一脚踢中赵火的胸口，后者斜着飞出，撞在一旁的灶台上，脑袋发出咣当一声巨响。 原本还乱糟糟的会场，因为这个异变，顿时变得噤若寒蝉。 在看清护着韩如月的人是谁后，人群里就像渐入热油中的冷水，顿时炸开了。 “这怎么回事？楚王怎么突然打人了？” “楚王不是爱民如子吗？怎么当着大家的面打人？” “那可是赵火啊，咸阳城里有名的厨师，不管哪个大户人家，能请到他去办喜事，都是格外体面的事情！” 大家议论纷纷，视线齐刷刷地落在修夜擎的身上。 修夜擎一身黑衣，长身而立，将韩如月护在身后，不管众人的视线，只看着她，“你没事吧？” 韩如月摇头，觉得自己一身男装，再和修夜擎这么亲密，多少还是不好。 她站直了身体，从他怀里挣脱，对着修夜擎的态度格外恭敬：“多谢楚王担忧，小人没事。” 修夜擎差点被她的模样逗笑，还好在最后一秒忍住了。 他幽深如古潭的墨眸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确定她上上下下完好无损，并没有一丝伤口后，才将视线移到狼狈的赵火身上，“他怎么惹你了？” “王爷，他并未惹怒我，而是他使用的食材有问题。”韩如月故意提高了音量，离得近的顿时听得清楚。 后面的人问前面的，在全场人都听见她说赵火的食材有问题后，才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发问：“赵火的食材怎么有问题了？我特别爱吃他做的饭菜，我看你就是嫉妒人家吧？” “对对对，我看也是这样的！现在的人啊，为了出名，真是不择手段。” “快把赵火扶起来，送到医馆里，有锄药大夫在，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到底是名义的弟子，锄药的医术还是很了得的。 韩如月让水生将人拦住，向前一步站在赵火的身前，冷然俯视着地上的男人，目光清冷，仿佛两把利刃。 其中蕴含的不屑太过明显，就好像已经看穿赵火的本质！ 赵火心中嘎登一下，难不成自己偷偷使出的小手段，被这个韩宥发现了？ 不……不可能，本家兄长说了，这食材一般人不了解，他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少年，是不会发现的！ 赵火不停地安慰着自己，冷笑一声：“韩宥，你打翻了我的饭菜，到底是何居心！你今天若是不给我说明白了，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韩如月不悦的气息毫不掩饰的扩散着，亮若星辰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厉，脸色更是阴得吓人，“赵火，你会不清楚食材里的问题？” 赵火猥琐的脸上划过一道紧张，可很快消失不见，迫不及待地嚷嚷：“你到是说说看，我有什么问题？我的食物和你们的一样，都是现场做的，食材也是天香楼提供的，就算有问题，也应该是天香楼才对，你为何要揪着我不放？” “哼，油嘴滑舌！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韩如月冷哼一声，森冷的大眼如鹰一般锐利，摄得赵火只觉得背脊都窜过了一抹冷意，吓得身子一抖，脸色惨白如纸，心底隐隐浮现出害怕。 “你在食物里放了罂粟壳研制的粉末，这东西吃多了会让人上瘾，若是不吃你的食物，就一顿的受不了。可要是吃的多了，身体便会日渐消瘦，食欲不振，继而一点点地痛苦死去！” “赵火，我说的可都对？” 第294章罂粟壳（2） 赵火心里嘎登一下，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小少年竟真的看出他的食材加了罂粟壳的粉末！ 还清楚罂粟壳的功效！ 这东西明明是本家兄长好不容易得到的，偷偷摸摸地只给了他一点点，让他小心着用。 听闻就连京城都没有的东西，为何面前的少年会颇为清楚？ 难不成她也是从南方来的？ 赵火神色陡然一紧，额头布满了汗水，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看来你是承认了。” 韩如月眯起眼睛，眸中只有深不见底的冷酷，黑着一张精致的面容，转而面向修夜擎，“王爷，请求您将这件事情严惩！罂粟壳对人身体有害，若是纵容下去，只会让咸阳城沦落到灾难之中，还请您决断！” 修夜擎心里也是震惊不已。 他读过很多书，也去过很多地方，自然见过被罂粟折磨，日渐消瘦，逐渐死亡的人类。 那些人一个比一个痛苦，死相一个比一个凄惨。 韩如月一个养在深闺里的少女，是怎么了解到的？ 到底她身上，hia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秘密？ 修夜擎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可表面上，他还是一片的淡然，并未与她的意思相对，反而说道：“来人，将赵火扣押审问。” 一听要被抓起来，赵火终于感到紧张了。 他狼狈地从地上爬起，额角流下的血迹，流下满脸。 他跪在修夜擎的面前，噗通噗通地磕头，“王爷明鉴，这事和小人并无关系，都是他韩宥胡言乱语，您可千万不能听了他片面之词，就要定下小人的罪过，小人绝对不会干出坑害大家的事！” “你若是没干，怀里的有是什么？”存在感很低的络腮胡从赵火的怀里精准地找到一个小包，里面装着的，正是之前他偷偷放到食物里的粉末！ 赵火猝不及防地被暴露，心忽然一震，脸色瞬间煞白。身形摇晃着，瘫软在地。 可他还咬牙解释着：“我没有，这个不是……” “是或者不是，让锄药大夫来检查一番便能知晓。”韩如月神色漠然，既然已经找到粉末，便足以证明赵火真的这么做了。 赵火一看自己在劫难逃，生怕会受到牢狱之灾，也不知从哪涌起的力量，将一大包粉末抢了过去，一股脑地咽下。 “住手，快拦着他！”韩如月脸色一变，想要将粉末从赵火手里抢过来。 可他力气奇大无比，将粉末全部塞下，露出大笑，“现在粉末不见了，你们还要如何治我得罪？哈哈，我没有做错，这个粉末只会让食物的味道变得好吃，并不会死人！哈哈……” 赵火大笑着，突然笑声一顿，脸上顿时闪过痛苦的表情。 抱着肚子疼得在地上打滚。 韩如月摇头，“若是食用过量，是会死人的。难道给你粉末的人，在这之前都没告诉过你？” 赵火口吐白沫，胖胖的身子一阵发抖，眼睛里萌生出强烈的求生欲.望，可很快便变得浑浊，最后死去。 众人被这异变震惊得无以复加，当他们想起自己没少去赵酒肆吃饭后，一个个脸色都绿了。 “将赵老板抓起来，他是酒肆的老板，不会不清楚罂粟壳的事！” “对对，竟然敢在我们的食物里下毒，必须严惩！” 在众人的呼声里，修夜擎冲着台下摆手，“大家稍安勿躁，本王已经派人去捉拿赵酒肆的所有人，一定会给大家一个说法。” 修夜擎一身黑衣，站在会场的中央，承受着众人的视线。 一道金光从天空洒下，正好落在修夜擎的身上，令他沐浴在金灿灿的阳光之中，好似降落人间的神祗。 人群里不知谁大叫一声：“菩萨降世。” 所有人便也跟着嚷嚷起来，匍匐跪在地上，对着修夜擎叩拜。 修夜擎墨黑色的双眸犹如宝石般，一道光亮一闪而逝，随后让所有人起身，叫来斐十五低声吩咐几句：“去查查看刚才叫得最欢的几个人。” 斐十五眼神闪烁着，了然地点头，随后退下。 “比赛继续进行，请各位评委品尝余下的食物。”高超将众人的视线吸引过去，将其他参赛者的食物呈现在修夜擎等人面前。 这一次，有专门的人试菜，绝对不会让修夜擎暴露在危险之中。 韩如月松了口气，只要他没事就好。 她没注意到的是，有个人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眸子里兴味浓浓。 “结果公布，第一名沐阳。” 第一名竟不是韩如月，令评委们颇为诧异。 明明他们为摆放在韩如月面前的菜投了最高分，为何到了结果却不是如此？ 他们面面相觑，却聪明的没有询问。 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够多，实在不用再出现一件事情添乱。 另一边罗祥也从师爷嘴里得到想要的结果：“老爷，这人叫韩宥，是一个来咸阳的学子，听说只带了一个书童，穷得只能住在城郊。” “学子？这可有意思了。君子远厨房，这学子到是做了一手好饭菜。”罗祥眼中划过兴味。 他刚刚看得分明，在韩如月落难时，修夜擎马上冲了出去将人救下。 都说修夜擎不近女色，府上除了一个王妃，连侍寝的丫鬟都没有。 都说男人是最好.色的动物，他不相信这世界上还有人真能清高的不在乎漂亮的女人。 现在看他对这漂亮少年的在乎，显然这位楚王大人并不是不喜欢女色，喜欢的而是男人了。 自认为摸索到修夜擎的喜好，罗祥眼睛里亮晶晶的，“我故意投了低票，为的就是不让他成为天香楼的厨子。你去想办法弄清楚他的住处，将人给我看好了，我自由大用处！” 师爷对自家老爷的性子再了解不过，此时看了他的反应，当然明白他要怎么做，当即退了出去，继续调查韩如月的事情。 韩如月却并不知晓这个插曲，她的视线全部落在获得第一的那个络腮胡身上。 那人报名叫沐阳，对于这个名字，韩如月太熟悉不过，毕竟天山寨的寨主，就叫这个名字。 她清楚的记得，沐阳有一双如大海一般的蓝眼睛。 此时这人满脸络腮胡挡住了相貌，眼睛也被厚厚的头巾挡住，面容根本看不见，又怎么能确定他就是沐阳？ 第295章沐阳 韩如月的视线忍不住落在修夜擎的身上。 修夜擎一双幽深如古潭的墨眸中射过寒星，视线看起来有几分漫不经心，却也明显注意着沐阳的反应。 沐阳走上前，不卑不亢地跪在修夜擎的面前，请过安后，竟是直接问道：“王爷，说好的墨宝呢？您可是说过，获得第一的人可以做天香楼的厨师，还能得到您的墨宝，您可千万不要出尔反尔。” 这话怎么听都是话里有话。 沐阳好像故意加重做“天香楼厨师”这几个字，仿佛表示出他只想做厨师，并不想做其他。 韩如月同样也听得清楚，心念一动。 难不成沐阳想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可他不应该去别的地方吗？ 为何又有胆子来咸阳城？ 韩如月揣测不明白他的想法，修夜擎垂下视线，再睁眼时，大笔一挥，直接将“厨神”两个字赐给沐阳。 沐阳欢喜地将墨宝接了过去，来到高超的面前，露出笑容，“老板，以后我是不是就是你的厨师了？” 高超一脑门的瀑布汗加黑线，可也不敢反驳，只得僵硬地点头。 “太好了，我今天就可以上班吗？住在哪里？供吃吗？”沐阳接二连三地问着，一副迫不及待地模样。 高超紧张地向王爷看去，修夜擎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他只得硬着头皮，将沐阳安抚住。 等人群散去，修夜擎和韩如月一前一后回到王府后，沐阳才被五花大绑地送入王府。 沐阳被迫跪在地上，刮去胡须后，露出英俊的面容，脸上带着懒洋洋的笑容，显得格外慵懒。 “王爷，您明明说过，谁能得了第一，谁便是天香楼的厨子，难不成你要食言而肥，说话不算话？” 修夜擎坐在上首，拿起桌上茶杯，很惬意地抿了一口。换回女装的韩如月也恰好在室内，坐在一旁幽幽地喝起了茶。 两人都没有说话，仿佛沐阳并没有发出声音。 沐阳蓝色的眼睛转了一圈，最后落在韩如月的身上，“原来真正的王妃如此漂亮，早知如此，当初我就算拼了性命，也应该将王妃的马车拦下才对。” 韩如月喝茶的手一顿，视线下垂，就对上沐阳兴致勃勃的眸子。 修夜擎眸子沉了，身边围绕着一股冰凉的气息。像阎罗般的渗人。 沐阳却向没感受到一样，视线还落在韩如月的脸上不肯移开。 “再看，把你眼睛挖了。”修夜擎薄唇冷漠的吐出几个字，杀意根本不加以掩饰。 沐阳愣了一下，随后大笑起来，“王爷当真小气，小人多看王妃两眼，你竟是吃醋了。” 修夜擎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将茶盏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说出你的目的。” “小人想做厨师啊，一开始不就说了。”沐阳歪着头，好像修夜擎问了多么傻的问题一般。 修夜擎妖孽般的容颜上覆盖着危险，“你最好实话实说，否则，本王不会饶了你。” 沐阳倏地眯起双眸，冷光在眼中划过，可很快消失干净，慵懒的笑容又从脸上浮现，“王爷确定小人要从这里说？” 他挑衅地看了韩如月一眼，仿佛在说，‘接下来的事情不适合一个女人听’。 韩如月心里不高兴，可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也将茶盏放下，想要退出房间，却被修夜擎抓住手腕。 “留下来，本王没让你走。” 他的声音淡淡的，可落在韩如月的耳中，却像天籁一般。 修夜擎万事都不会隐瞒她，尤其这些事情还会和她有关。 沐阳大吃一惊，嘴巴都合不拢了，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最后摇头，“难不成外面的传闻都是真的？堂堂楚王殿下真就只守着王妃一人？” “本王的事情，用不着你来管。本王耐心有限，你若不肯说出你的秘密，本王便要将你关到大牢里。”修夜擎长长的睫毛垂下，挡住眸子里的不耐烦。显然在强烈克制着将沐阳杀死的冲动。 沐阳不是傻子，感觉到自己最好乖乖开口，便说道：“我获得一个秘密，想必王爷一定很感兴趣，我也不求别的，只想用这个秘密换一个安稳日子。” “安稳日子？”韩如月勾起唇角，“你一个土匪，还想过安稳日子？” “土匪怎么了？土匪就不想过好日子了？”沐阳翻了个白眼，“我当初之所以上山做土匪，就是因为这咸阳城被封裕那个王八蛋霸占着，民不聊生，老百姓都活不下去了！ 现在楚王来了，带着老百姓过上好日子，我为什么不能卸甲归田，也老老实实地做厨师，赚钱娶媳妇？” 沐阳说到动情处，一脸的愤愤不平，显然是真的这么想的。 韩如月看向修夜擎，后者长长的睫毛垂下，挡住幽深如古潭的墨眸，令人窥视不到他的真实想法。 “说出你的秘密。”修夜擎冷冷开口，当他这么问的时候，便证明他同意了沐阳的交易。 沐阳脸上闪过兴奋，“先说好了，我想做天香楼的厨师，最好还能给我安排一个住处，供三餐！若是能给安排一个媳妇，当然最好了。” 韩如月抽了抽唇角，这人还真是无厘头，确定真的曾经是土匪头子吗？ 修夜擎脸色铁青，显然在暴怒的边缘，恶狠狠地瞪了沐阳一眼。 沐阳摸了摸鼻尖，懒洋洋地开口：“是这样的，天山寨被你们一网打尽后，我无处可去，便躲在一处山上，那里是京城通往咸阳城的必经之路。 就在三天前，我看到有一个人策马疾驰到此处，看他一身穿戴不凡，正想着能不能捞一些油水，一道黑影便冲了出来，将他斩于马下。 我当时震惊不已，正想着要不要躲起来时，我听到那黑影说了一句‘竟然是太子的人’。” 韩如月蹙起双眉，“没了？” 沐阳翻了个白眼，“当然没了，我能听到这么多，都是命大了！那人身手非常好，我只不过没忍住加重呼吸，就被他发现。若不是我逃的快，早就被他杀人灭口了！” 第296章 **** 虽然沐阳给出的有用东西并不多，但是也能确定，太子派人混迹在咸阳城里。 至于另一个，除了大皇子的人，想必也不会有第二个。 韩如月蹙起双眉分析着，就听到沐阳得意地开口：“我会来向你们禀告，当然不会仅仅只有这一件小事。” 韩如月微微的凝眉，不露声色，“哦？你还有什么筹码，一次讲出来就是。” 沐阳勾起嘴角，深邃的脸上带着魅笑，“我看到了那个人的脸……” 他顿了顿，指着自己的脑袋，“记得清清楚楚，若是再看见，我一定会一眼认出来。所以，你们还是尽快同意让我做天香楼的厨师，这样，我没准能从食客中一眼就发现他。” 韩如月心念一动，不得不说，他这项提议，还真是不错。不过，他到底是土匪出身，曾经和咸阳城的官员对着干，甚至还想将她绑架，借以威胁修夜擎。 这样的人，能信任吗？ 她忍不住视线落在修夜擎身上，就见后者面无表情，薄唇微抿，也不知在想什么。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安静下来，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修夜擎终于开口：“好，你今天就可以去天香楼了。” 沐阳眼睛一亮，大笑着起身，“不愧是楚王，果然爽快，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语毕，也不给人反悔的机会，他大笑着走出房间，身形越来越远，直到看不见。 “王爷，您真的相信他？”韩如月两条黛眉微微一蹙，对于沐阳，还是颇为防备。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那沐阳还算坦诚。”修夜擎低低的声音富有磁性，亲自为韩如月倒茶，“更何况，有他在天香楼，我也更放心些。” 韩如月接过茶盏抿了一口，狐疑问道：“此话怎讲？为何有他会放心？难不成你对自己的侍卫也信不过？” 修夜擎好笑地捏了捏她的鼻尖，低沉的声音里充斥着宠溺：“第一，天香楼是你的私有财产，不适合与王府有过多的接触，更不能暴露身份，因此，本王的人不适合出现。 第二，沐阳虽是土匪出身，身手却是不错，否则也不会从本王的手底下逃脱。 第三，既然他说能认出奸细，便是一定能认出，有他在，也能尽快将敌人找到。” 修夜擎拉住韩如月的手，“本王不想要你涉险。” 韩如月心情激动，被他这般珍视地宠爱，令她感到无比的满足。 她靠在他的怀中，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王爷，您无时无刻地为我着想，为何不多分担一些给你自己。” “你若安好，我便安定。”修夜擎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低声说着。 又麻又痒的呼吸喷洒在韩如月的耳廓，令她痒得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丫鬟们有眼色的退了出去，将房间留给王爷和王妃。 韩如月脸上浮起一抹诱.人的红晕，轻捶他的胸口，“王爷真是的，丫鬟们还以为我们大白天的就要……” “就要什么？”修夜擎反手抓住她的手，送到唇边，落下轻轻一吻。 后面的话，她实在说不出口，只得瞪了他一眼，扭身从他怀里挣脱。 “白天就是不行。” 修夜擎幽深如古潭的墨眸中精光一闪，侵身将她控制在自己的怀中，“只要没有光，就可以吧？” 总觉得这话哪里乖乖的。 韩如月还是点头，昂起下巴，一副你能奈我何的傲娇沐阳。 修夜擎忍住笑，弯身将她抱起。 韩如月惊慌地搂住他的脖子，大眼扫了一圈，“你想干什么？” 修夜擎凑到她的耳边，轻轻地说：“做你和我都喜欢的事。” “不行，王爷，这于理不合。”韩如月脸上飞出樱桃般的红晕。 这人也真是的，每天都想着这样那样，长得却是一本正经，真是让人不好意思。 修夜擎扬唇轻笑，几近妖娆，“你不是说了，只要没有光就可以？” 下一秒，他把她带到净房里。 密密实实地布挡在四周，将这一处空间显得格外黑暗。 韩如月紧张地想要逃走，就被他密密实实地吻住。 唇齿交融，他修长好看的手指精准地抓住她的敏.感点，令她忍不住随着他沉.沦。 “王爷，这不行……” “看来为夫还是不够努力，竟让你还有心情去想其他。”修夜擎低沉的嗓音，暗哑得不可思议，将她固定在下面，闯了进去。 韩如月呼吸一窒，差点没晕过去。 修夜擎轻笑，“放松点。” 气得韩如月忍不住收得更紧。 “既然你也这般迫不及待，那为夫就不克制了。” 韩如月心脏高悬，还没等反应过来，修夜擎便大刀阔斧起来，让她彻底晕了过去…… …… 在一阵的造势下，天香楼营业的那一天，引起咸阳城巨大的震动。 由于幕后老板能将楚王以及咸阳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全请了过去，大家都觉得他的背景一定不一般，为了能和咸阳城的官员搭上关系，商人们都选择在开业那天，到天香楼里捧场。 高超已经彻底被留在天香楼里做掌柜，为了能掩饰容貌，他故意在脸上留了胡须，换上文人的蓝衫，一番打扮下来，除了个子高点，到也像模像样。 “自此以后，你便跟着王妃，要将王妃交予你的指令，高于本王才是。”修夜擎冷冷吩咐着。 高超心中一凛，顿时点头，发誓自己一定会效忠王妃。 回想到那一刻，高超的心里还是五味杂陈的。 他跟了王爷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王爷对一个人这般上心。 开业当天，修夜擎并不方便再次露脸，韩如月惦记自己的酒肆，便乔装打扮一番，再次伪装成少年，带着水生，来到天香楼。 “咦，这不是韩公子，能在这里看到你，这是缘分。”一道夸张的笑声响起，穿着精致长衫的罗祥走了过来，亲热地向韩如月打招呼。 韩如月对这人并没有印象，蹙起双眉细细想了一会，才礼貌地点头，“抱歉，我不认识你。” 罗祥脸上的笑容一僵，他没想到，这咸阳城里还有人不认识自己。 随即他又想到，这人是刚到咸阳城的书生，不认识自己……也算情有可原。 可是让他自我介绍是不可能了，他便向身后扫了一眼。 第297章罗祥 师爷有眼色地站出来，“这位是我家老爷罗大人，咸阳城的父母官。” 韩如月了然，原来是咸阳县的七品芝麻官——罗祥县令。 怪不得自己没见过他，他曾经到王府向修夜擎套近乎，修夜擎很反感他的狗腿，便将人拒绝，从此以后不允许踏入王府半步。 因此，到也没见过。 韩如月听说这人在官位期间，不但搜刮民脂民膏，还是封裕的狗腿，做了不少坏事。 这次封裕垮台，竟是没搜查到关于他的证据。 没办法，只得先将他搁置一旁，等证据收集到后，再收拾他。 现在他迫不及待地跑到自己面前，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她可不觉得自己对于他有任何的作用。 韩如月这般想着，转而点头，“原来是罗大人，失敬失敬，不知罗大人找我可有事？要是没事的话，我想去百香楼找个人。” 韩如月笑容满面，声音温和，就算拒绝，也拒绝的让人无法挑剔。 可这一切，却将罗祥彻底惹怒。 罗祥是咸阳城附属咸阳县的县令。 说起来，咸阳城也是一个奇葩的地方，咸阳县就在咸阳城内，以前有封裕坐镇，由于罗祥会阿谀奉承，取得封裕的喜欢，使得罗祥一个小小县令，在咸阳城里的地位非同一般。 罗祥也在城里说的算管了，到哪都愿意摆着架子，渐渐的，到成了咸阳城里的一把手般的人物，就连上面的知州都不能管他。 自从修夜擎来了之后，罗祥的地位日渐衰落，到了现在，原本对他毕恭毕敬的商家，竟也是不将他放在眼里了。 罗祥想要得到曾经的权利，最好的办法，就是得到修夜擎的信任。 只要成为楚王的左右手，他还用发愁未来的地位？ 隐藏，罗祥盯上被修夜擎救过的韩如月。 甚至怀疑修夜擎喜欢男人，便想将韩如月当作男宠献给修夜擎！ 近距离的观察韩如月，不得不称赞这少年长得颇为漂亮。 一双眉毛斜飞入鬓，皮肤白皙，亮若星辰的眼眸含着淡淡的笑意，即有女人的柔美，又有少年的英气，果然令人心动。 就算只是喜欢女人的他，看到韩如月，都忍不住想要将他收到自己的家里。 他安奈着激动，对韩如月笑道：“我和公子有缘，不如坐下来喝两杯？” 韩如月很不喜欢他的视线，看得自己颇为不舒服，自然也不想和他继续纠结。 “多谢罗大人的邀请，我还有事，下次吧。” 语毕，也不管罗祥的反应，她绕过他，直接向天香楼走去。 “老爷？”师爷紧张询问着。 罗祥抬起手，“你可知晓他住在哪里？” 师爷额角沁出冷汗，“并未找到。” “没用的东西。”罗祥眯起双眼，“既然如此，叫人机灵点，今天就带走吧。” 师爷一愣，“老爷，这可是别人的地盘，若是被发现……” “发现能怎么地？你家老爷我现在虽然不如以往，可也好歹是个县令，一家小小的酒肆老板，敢惹我？” 罗祥一脸黑地瞪着自家师爷，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显然对自己失去权利的事情颇为恼怒。 师爷垂下头，不敢说话，只得将罗祥的吩咐，传达给带来的手下，大家一起商议如何在不惊动天香楼老板的同时，将韩如月带走。 另一边的韩如月，不知自己被算计。 她信步走入天香楼，就见一群穿着轻纱，扭动着腰肢，款款跳舞的舞姬。 她们脸上带着面纱，挡住大半的容貌，只露出一双勾人的眼睛，不时冲着台下的众人飞媚眼。 凡是和她们视线对上的男人，不是流露出痴迷，便是笑得一脸猥琐。 韩如月停下脚步看了一会，不得不称赞想出这注意的人，果然是个吸引人的好方法。 “怎么样，我想出的方法很有趣吧。”红樱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桃红色的衣裳，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手里拿着湘妃泥金柄大红色绣彩蝶扑花团扇，将半张脸挡住。 “的确有趣。”韩如月中肯地点头。 “哼，你看这些男人，一个个的眼睛都脱了窗，恨不得黏在这些舞姬的身上。”红樱嗤笑一声，显然颇为不耻。 韩如月好奇：“你从哪里找来的人？” 红樱斜睨了她一眼，“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在这种地方呆久了，自然知晓渠道的。” “这里和京城这般远，你也能有认识的？”韩如月大大惊奇，按理说就算有圈子，也要受到地域的限制。 “我没告诉过你，我是咸阳人吧？”红樱放下团扇，将面容彻底暴露出来，压低的声音，在响起的音乐里明明偏低，却是一字不漏地钻入韩如月的耳廓，“咸阳是我长大的地方，这里什么样，我太了解了。不管过了多少年，都没有变。” 红樱的脸上满是讽刺，就算她记得这里，显然也没有几分好印象。 韩如月心思一动，“你为何会去京城？” 红樱的手指在脸颊上流连，眨着勾人的眼睛，大笑着：“谁让我长得美了。” 韩如月细细打量着她的模样，到的确是这般，长得非常漂亮。 红樱收起笑容，眼神一飘，“你注意着点，就算是男人，这里也有的是动心思的，和你相比，这一整间屋子的女人都不够看的。” 韩如月顺着她的视线环视一圈，果然看到有几个打探过来的视线，其中的不怀好意令人觉得颇为不舒服。 韩如月心里腻味，两条黛眉微微一蹙，“沐阳呢？” “他在后厨，你还要见他？”红樱好奇，这样的男人什么时候和韩如月有了关系。 韩如月点头，没承认，也没否认。 红樱便叫来一个丫鬟，让她带着韩如月去后厨。 那小丫鬟颇为精灵，乖巧地在前面带路，说出的话，也不会令人反感。 就算韩如月不想承认，红樱也有一双识人的眼睛，可惜，看男人的水平就不怎么样了，否则也不会一次次地遇人不淑。 “王妃……” “叫我少爷。”韩如月打断水生的话，“在这里就不要暴露我的身份了。” 第298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水生警惕地看向周围，“少爷，您为何非要到这里来。若是遇到危险，属下回去怎么向王……大少爷交代。” 韩如月瞪了他一眼，成功让他改口后，才将视线移到前方，“开业第一天，我若是不来看看，总是担心。” 毕竟自己第一次做这么大的生意，韩如月还是想来看看再说。 只有自己把关，她才能放心。 水生一看她心念已定，便不再说话，乖巧地跟在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地向厨房走去。 厨房在后院，相比前院的繁华，后院要安静了许多。 尤其在路过一处安静的甬道时，狭小的空间，人烟稀少，种植着一棵棵参天大树，将这里形成一处秘密的地点。 原本这里是想建个凉亭的，后来因为一些原因，便耽搁废弃，只成为通往厨房的小路。 韩如月目视前方，脚上速度加快，只想着和沐阳讨论一番酒席，却没注意到突然有几个黑衣人出现。 “韩宥，跟我们走一趟。”为首的大汉高壮有力，面容被黑布挡住。 “你们是何人。”水生上前一步，将韩如月保护住，目光里充满了警惕。 “我们是何人，你不配知晓，既然韩宥不肯主动跟我们走，我们只得亲自动手了。” 大汉冷喝一声，便和手下们一起动手。 水生功夫不错，很快就拦住他们的攻击。 可惜他为了保护韩如月不受伤，手脚变得畏畏缩缩，被绑匪一刀看中后背。 “水生……” “少爷快走！”水生挡住黑衣人的大刀，伤口飞溅出来的血迹将身上染红。 韩如月向后退了一步。 水生喷出的鲜血，似乎落在她细腻的脸上。 “谁也别想走！韩宥，你若是不肯跟我们离开，我们便杀了你的书童。” “少爷快走，快去叫人来！”水生一拳打翻试图偷袭的黑衣人，不时催促着。 韩如月冷静下来，知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刻，她转身就向厨房的方向跑。 “糟糕，快拦住她。” “老大，就算她跑，也是去厨房，能叫来什么人。” “对啊，老大，就算有人来了，我们都杀了就是。” 这些人都是从刀剑上讨生活的，心狠手辣，对水生也越发不手软。 水生心中一凛，只希望王妃能安全，也不枉他这条命！ “你爷爷在此，你们还敢造次，纳命来！”水生瞪大一双眼睛，咆哮着向众人冲了过去。 韩如月激烈地奔跑着，不敢回头。 她怕看到水生沐浴在鲜血中的画面，怕水生会死，只得让自己跑的更快一些。 她清楚，就算自己跟着黑衣人走，那些人更不会留水生活路。 若是自己现在能叫来帮手，水生反而有生还的可能。 水生，你一定坚持住。 韩如月如此这般想着，继而冲入厨房。 “咦，这不是韩小哥吗？你怎么了？”在厨房帮工的少年认出韩如月，好奇地上前询问。 韩如月喘着粗气，一把抓住指挥着的沐阳，“快……救人……” 沐阳听清是怎么回事，气得将毛巾摔在地上，“么的，劳资好不容易找到一处居所，竟然有人不长眼睛来踢馆，让我去会会他是何方神圣！” 沐阳面容清俊，在说出骂人话的同时，和他的气质格外不符，到充满了土匪的痞气。 韩如月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转身跟了上去，却被沐阳喝令站住：“你已经够麻烦了，还去填什么乱，老老实实地在这儿呆着！” 语毕，沐阳施展轻功，转眼间就从厨房消失。 “哎呀，头竟是会武功！” “头好厉害，我也想跟着学。” 四处响起羡慕的声音，韩如月紧张的心情终于得以安定。 希望水生能没事。 “韩小哥，你快坐下来喝口水。”少年拿来一个碗，为韩如月倒了一杯茶水，“你耐心等一会，头马上就回来了。” 噗哧…… 鲜血喷溅到韩如月的脸上，温热的热度，令她哪怕过了很久，也忘不了。 上一秒还和她侃侃而谈的少年郎，下一秒便吐出一口鲜血，身子软软地倒在地上。 在他身后，站在一个黑衣人，阴冷的视线，居高临下地睨着韩如月。 “你是什么人，到底追着我不放想做什么？”韩如月质问着，将手里的热茶向他脸上撇去。 黑衣人手臂一挥，就把茶盏打飞，滚烫的茶水喷洒在手臂上，烫得他蹙起双眉。 可他还是没有停顿，坚定地追在韩如月的身后，一个手刀看在韩如月的脖颈。 韩如月一阵剧痛，眼前发黑，身形摇晃着向下倒去，被黑衣人接住。 “住手，放开韩小哥！”余下的帮工抄起家伙，向黑衣人冲了过来，却被他挥剑砍死。 处理了障碍之后，黑衣人扛起昏迷的韩如月，向夜色中冲去。 沐阳扛着昏迷的水生回来，嘴上还骂骂咧咧着：“哼，不过是一些小鱼小虾，也想和劳资斗！劳资可是混过土匪的人！” 一进入屋子，他便闻到空气里充斥着的血腥味。 顿时意识到不好。 将水生扶到一旁躺下，他冲入室内，看到的便是沐浴在血泊中的同伴，而韩如月的踪影，彻底消失。 …… “你说什么，王妃不见了？”修夜擎倏地眯起双眸，妖孽般的容颜上覆盖着危险，深邃的眸子里隐隐的冷色，身边围绕着一股冰凉的气息，吓得沐阳噤若寒蝉。 “我救了水生回来，王妃便已经不见踪迹。” 修夜擎的面容彻底冷了下来，“找，就算决地三尺，也要将人马上给我找到！” 沐阳只觉得背脊都窜过了一抹冷意，第一次感受到修夜擎身上的怒火，终于清楚，为何有人会叫他修罗王了。 他出了屋子，随后彻底松了口气。 可是，到底要去哪里才能找到韩如月？ …… 咸阳城里的城门被彻底关上，不管是谁，想要做什么，除非有王府手谕，否则谁也别想出城门。 一时间老百姓们怨声载道，可是在见到四处搜寻的侍卫时，又都不敢说话，只是不时议论着，到底出了什么事，竟会引起全这么大的动静。 第299章绑架 韩如月是被冻醒的。 她幽幽睁开眼，就见自己处于一个黑暗的小房间内。 只有一个小小的窗户，位于上方，将屋子照亮一点。 她能看到角落里堆放着一些枯草，原本是门的地方，有一排栏杆。 “有人吗？是谁抓了我，快放我出去！”韩如月冲着黑暗的走廊里喊了一句，没得到回应，到是听到一声嗤笑。 韩如月心中一凛，却不让自己表现出恐惧，对着声音发出的地方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 “我要是能抓你，也不用在这里关押了。”那人的声音里充满了讽刺，就好像韩如月说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韩如月注意到说话的人就在自己隔壁，连忙问道：“你能告诉我，这里是哪里吗？” “你连这里是什么地方都不知晓，又怎么被抓进来的？”对方显然很好奇，还是第一次遇见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韩如月咬着下唇，“我是被绑架的。” “你快别逗了，谁绑架你，还把你绑架到监狱里来。一定是你犯了错，故意说自己没罪吧？要我说，这里坐牢的人都没罪。”隔壁的人声音里充斥着嘲讽，显然颇为不耻韩如月的言词。 韩如月却是惊呆了。 她怎么会到牢房里？ 绑架她的人到底是谁，就是想将她关起来？ “这是哪里的牢房？”韩如月紧张询问着，只要知道具体地点，她才能想办法和修夜擎联系上。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家不知道？”隔壁的人显然不耐烦了。 他从黑暗中走了出来，露出一张苍老的面容，花白的头发披散在身后，衬得那张灰黄脸，皱巴巴的，像是树皮。 “这里是罗祥狗官的大牢。”他咧开嘴，露出黄.色的牙齿，“我们所有人都是无辜的……哈哈哈……” “老邢，你就别吓唬这孩子了。这孩子看着也年轻，一张脸都被你吓白了。”在韩如月右手边的牢房里也传出了无力的声音，叫做老邢的老者，位于她的左手边。 “难道不是吗？你和我，还有这牢房里的大部分人，谁不是无辜的？” 老邢声音愤恨，显然颇为恼怒。 那人叹息一声，闭上双唇，不想说话了。 老邢转而面对韩如月，“你是怎么被抓进来的？” 韩如月摇头，“我真不知道。就在刚刚，我还在天香楼的厨房，随后便来了黑衣人，将我掳走，我也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到底得罪了谁。” “牢房里所有人都得罪了罗祥狗官，比如我，祖宅被他看上了，你旁边的老江，珍藏的宝贝被他看上了，他便以各种各样的理由陷害我们，将我们关到牢房里，好彻底占有我们的一切。” 老邢说到这里，脸上布满了悲伤。 韩如月心念一动，“你们就没想到申冤吗？” “申冤？哈哈哈，真是毛都没长齐的奶娃娃，说出来的话，也不怕笑掉人的大牙！那狗官就是这里的天，我们能侥幸捡条命，也就是在这监狱里痛苦地活一辈子罢了。” 老邢的声音里充满了悲伤，他又退回到黑暗之中，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韩如月的心情是沉重的。 不管是谁想要绑架她，有一点可以确定，罗祥一定和其中脱不了干系。 只是，罗祥在其中起到的是什么作用？ 又为何是她？ 咔嗒。 走廊尽头的铁门响起开锁声，一群人走了进来，为首的那个，赫然是跟在罗祥身后的师爷。 “韩少爷，别来无恙啊。”师爷长相其貌不扬，面容干瘦，只有唇角的一颗痣，看起来格外明显。 韩如月背脊挺得笔直，眼神异常冷漠的扫过师爷，“你把我抓来，到底想干什么？有话直说便是，别说没用的。” “想不到韩少爷到是一个爽快人，既然如此，我也不绕圈子。”师爷獐头鼠目地笑了笑，露出一颗金牙，“我想请韩少爷答应我家老爷一件事。你若是同意了，我们不但马上放你走，还让你从此过上人上人的生活。你若是不同意……就在这牢房里永远呆下去吧！” 韩如月唇角上扬，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你先说出来让我听听。” 师爷以为他是同意了，便说：“我家老爷看王爷对你态度不凡，想着你还没成家，又没有订婚的妻子，面容姣好，有可能喜好不同，不如去王府里试试，没准被受到宠爱。” 不像是逼良为娼，他还能直说，逼着一个男人去伺候男人，他总觉得万分难以启齿，便只得隐晦的开口。 可这里却没有傻瓜，韩如月瞬间就明白他的意思。 心里顿时觉得万分荒谬。 这罗祥是疯了吗？ 竟是想要把她当作男宠送给修夜擎？！ 先不说她是不是男人，就说修夜擎那样的性格，又怎会收下随便人送来的人？还是个男人？ 韩如月抿着唇，脸上闪过一丝阴沉，低垂着长长的睫毛，亮若星辰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冷意。 “狗官，竟是要人家好好的娃娃去伺候男人，你就不怕遭报应吗？”行老呸了一声，从阴影冲冲了出来，指着师爷的鼻子破口大骂。 师爷也不恼，脸上的笑容异常灿烂，“老邢今天状态不错啊？还有力气骂人，是不是给你加的刑罚不够？不如我让几个人过来帮老邢松松骨头？” 老邢冷哼一声：“就算你杀了我，我也要骂！反正我也是一把老骨头，活不了多长时间！” 老邢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指着师爷的鼻尖，“你们谋害忠良，欺男霸女，一定会遭报应的！呸！” 他狠狠地吐了口，浑浊的痰穿过铁门，落在师爷的脸上。 师爷的笑容一僵，怒气冲冲地瞪着老邢，两只眼睛像蛇蝎一样，举起手里的棍子，冲着老邢劈头盖脸地砸了下去。 “我让你敢吐我，看我打不死你！” 老邢狼狈地向后一躲，站在牢房的里面，还在骂：“狗官为了自己的地位，竟要逼迫一个少年去做兔爷，亏你想的出来，不愧是狗官的走狗，你们不得好死！” 第300章牢房 “来人，把牢房给我打开，今天我不打死老邢的！”师爷心里的怒火又上升了一大截，命令着手下快点将牢门打开。 韩如月像黑曜石一样深邃的双眸，闪烁着冷光，清冷的嗓音在乱糟糟的牢房里，格外的明显：“住手！我答应了。” 师爷动作一顿，看向韩如月。 少年穿着一件淡青竹叶纹额直裰，上面喷溅上深红的血迹。白皙的面容不但沾染上灰尘，还留下般般血迹。 就算他周身狼狈，那不凡的气势，还是让人心跳加速，配上那双亮若星辰的眼眸，竟萌生出心猿意马。 所有人的视线多集中在韩如月的身上，就听她加重了音调：“放了牢房里无辜的人，我便同意罗大人的提议。” 师爷嗤笑一声：“韩公子，你不能因为大人器重你，便提出过分的要求。” 韩如月墨眸中闪过一丝冷厉，精致的面容更是阴得吓人，“我这要求并不过分，相反，你只要答应我，我有自信得到王爷的关注……这未来的好处，想必不用我说，你家大人也应该清楚。” 师爷看着他自信的眉眼，一时间到也狐疑上了。 随后，他又想到了厨师比赛的那一天，修夜擎亲自出手，将韩如月救出。 那份在乎，明显不同于常人。 若是韩如月真能得到修夜擎的重视，有是老爷贡献的人，对于老爷的仕途，一定会如虎添翼。 师爷越想越激动，可是牢房上的事情他不能做主，只得先回去和老爷商量一番。 等他们离开后，老邢一脸黑的看着黑暗，咬牙切齿地骂道：“你这又是何苦，我们不过是快要埋入棺材里的老骨头，你就算进了王爷府，狗官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是啊，他只会先敷衍住你，等你乖乖听话后，反而用我们的性命威胁你。”老江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显然就被罗祥用这样的方法对付过。 韩如月一脸的平静，“王爷是个好人，只要我能见到他，一定会让他来救你们的。” “好人……这世界上的官，又有几个好的。”老邢嗤笑一声，眼睛里流露出悲恸，“现在的大周，已经不是曾经的大周了！以前百姓安家乐业，现在的百姓流离失所，奸臣当道，一个小小的王爷，又能做什么？” 韩如月抿着双唇，一双如漆的眸子里闪过认真，“我相信，只要王爷在咸阳城的一天，便一定会将让咸阳城里没有任何冤案！” 她的声音太过坚定，脸上的希望又太过让人心动，老邢和老江等人，忍不住心生向往。 “若真是如此，当真是我咸阳百姓的幸事。”老邢赞叹着，看着铁窗外的湛蓝天空，充满了幻想。 …… “王爷，属下无能，并未找到王妃的踪迹。” “王爷，城门已经全部封闭，可没有任何的嫌疑人。” “王爷，我看了，没有那个奸细。” 沐阳和斐十五等人跪在修夜擎的身后。 穿着一身黑色衣袍的男人，背脊挺直，目视前方，就算看不到此时的表情，从他身边围绕着的冰凉气息，也令人不寒而栗。 他们纷纷低下头，不敢去挑战王爷此时的怒火。 “本王亲自出发。”修夜擎受不了无尽的等待，他决定亲自出马。 “王爷不可。” “王爷，这若是陷阱，您岂不是暴露在危险之中！” “王爷，你就别添乱了，有我们这些人，一定会将王妃给你找回来的。” 沐阳等人劝着，却不能动摇修夜擎的决定。 “我一定要去。” 修夜擎转身，黑色的衣袍扬起，高大的身影向门口走去，上了自己的战马，冲出王府。 如月，你到底在哪里？ …… “为了几个糟老头子，他答应了？”罗祥很惬意地喝起了茶，显然对这个结果颇为满意。 师爷点头，“正是如此，看到我要去打老邢，他马上乖乖点头了。” “这样正好，能有个把柄握在我们手上，也不怕他会不听话。”罗祥一听眉开眼笑，绿豆大的眼睛里充斥着兴奋，似乎已经幻想到未来的好日子。 “你快去准备一番，今天就给王爷送去。” 师爷脸上流露出踌躇，“王爷，听说王府今天发生了大事，王爷刚刚亲自骑马出去，脸色颇为难看，也不知为了什么。我还听说，这城门都被关上了，该不会城里出现大事吧？” 发生的这些事并没通知罗祥，若不是有人脉在，罗祥到现在还什么都不知晓呢。 罗祥喝茶水的动作一顿，“你说真的？” “当然。那人告诉我的特别清楚。” 罗祥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我不信王爷看到韩宥那小子后，还有心情出去！” 师爷了然地退了出去，叫来丫鬟们一起向牢房走。 在他出去后，一个黑影从房间的角落里走出来。 一看到他，罗祥顿时站起身，眸子闪着兴奋恭敬地迎了上去，“真是麻烦您了。” “哼，你真以为一个男人会引起楚王的注意？”那人声音干涩，嗓子就像受过伤。 “当然，下官调查的清楚，不管什么样的女人，楚王都不动心，只除了这个叫韩宥的男人。您也是见过他的，那相貌没的挑，就算我不喜欢男人，都忍不住动心。” “韩宥……你可知道，他是哪个宥字？”那人蹙起双眉，总觉得这名字在哪里听过。 罗祥一愣，努力回想着，“好像是优秀的忧吧？” 他不敢说自己没注意多韩如月的准确名字，只好胡编乱造一个。 韩如月不知道的是，正是他的胡编乱造，让自己逃过一场算计。 …… 昏暗的牢房被烛火照亮，面对围着韩如月的一群人，她闭上双眼，脸上的抗拒根本不加以掩饰。 “我说过了，不会跟你去换你准备的衣服。你若是同意，便让我穿着这一身去见王爷。” “胡闹！你这幅样子，不知情的还得以为你受了什么罪！你看看这衣服多好看，还有几个漂亮丫鬟伺候你更衣，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师爷气得暴跳如雷，指着身后的丫鬟，满脸的不敢置信。 第301章相逼 韩如月不为所动，坚持着自己的决定，就是不肯要这几个女人。 师爷拧不过她，便想来硬的。 韩如月直接瞪着一双眸子，冷冷地开口：“你若是敢强迫我，我便装死在这柱子上！” 师爷一看她不像是说笑，也生怕她会想不开，到时候罗祥不一定要怎么收拾他呢！ 思来想去，师爷又换了一张笑脸，“你洗掉脸上的血迹和泥土总行吧？” 韩如月抿着唇点头，也没让别人帮忙，而是自己在净手，擦脸。 在众人的注视下，她目光坦然，背脊笔直，优雅得令人不敢冒犯。 师爷贼眉鼠眼地瞄着，总觉得自己找了一个宝贝，就这样资质的少年，送到楚王的面前，一定会引起他的震动。 哼，什么不近女色啊！ 这天下就没不好.色的男人！ “准备好了吧？韩少爷，这边请吧！” 师爷打开牢房的大门，伸手邀请韩如月出来。 韩如月向前踏出一步，缓缓向前走。 路过老邢时，后者再也忍受不住，指着师爷便是一阵破口大骂：“你个黑心肝的东西，一定不得好死！韩少爷，我们这一把老骨头，不值得你做如此牺牲啊！” 老邢声音悲恸，竟是跪在地上。 韩如月心中触动，连忙将老邢拉扯起来，“老先生，快快起来，你这样折煞我了。” “呜呜，是我对不住你啊！若不是为了救我们，你又怎会沦落到这番田地。听我一句劝，不值得的啊！你不要这么做！” 隔着牢门，老邢反手死死抓住韩如月的手，目光怆然。 韩如月敛下眼帘，遮住眼眸中流露出的任何情绪，语气变得异常坚定：“老先生，我不允许我们这样。若是能救你们出去，我这一条命又算得什么？” 师爷脸上流露出不耐烦，一把推开老邢，“老不死的东西，快让开，别站在这里碍眼！” 韩如月身边围绕着冰凉的气息，挡住师爷的暴行，“师爷，你这番作为可和我们当初约定的不同。” 师爷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露出讨好的笑，“韩少爷快走吧，你若是再耽搁，我可保不准自己会做什么。” 韩如月甩开他的手，严肃地扳着面容，“前面带路。” 师爷冷哼一声，率先走到前面。 老邢心痛如刀绞，对着越走越远的纤细背影，大喊一声：“在下邢世昌，号庆瑞，愧对韩少爷！” 韩如月脚步一顿，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邢世昌，号庆瑞…… 这人不就是上辈子突然显露出来的大儒？ 他提出许多赫赫有名的思想，帮助大皇子从一名碌碌无为的小皇子，成为能和太子抗衡的有力对手。 他怎么会在咸阳的牢房里？ 她努力回想着，实在想不起邢世昌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大皇子身边。 “在下江中元，愧对韩少爷。”不爱说话的老江，也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恰好，也是韩如月听说过的。 这人同样是大皇子的左右手，研究出一种威力十足的弓弩，成为作战利器。 上辈子便听闻他和邢世昌是好朋友，原来两人还有在监狱里的秘辛。 韩如月努力在断掉的细线之中，搜寻线索，将之联系在一起，一个念头在脑海里慢慢形成。 上辈子修夜擎没来咸阳城，咸阳城还是封裕的天下。 这封裕看着好似太子的人，其实和大皇子一直暗中有联系，甚至将两名十足厉害的能人收集，只为了能让他们成为大皇子的人。 不管上辈子有没有被关牢房这一段，能肯定的是，大皇子在上辈子取得了他们的信任。 这辈子修夜擎来到咸阳城，破坏了封裕在此处的地位，就是不知此时的大皇子知道不知道这两人的存在了。 韩如月露出略显疏离的笑容，从昏暗的牢房走到烈日之下，强烈的光源刺激得她一时睁不开眼睛，只得伸手挡住阳光。 看着情绪激动的师爷，她突然好奇，罗祥会如何选择了。 另一边，神秘人还在和罗祥看似不经意的闲聊着。 “罗大人，听闻你之前找到两个有趣的人，可有此事？” 罗祥喝茶的手一顿，很快借助大笑掩盖住他这小小的失态，“下官恰好找到两个姿色不错的女人，想要献给大人，不知大人这次可否带着人走？” 哪怕是没根的太监，对于女人也是有不一样的渴望的。 罗祥看着面前的神秘人，眼中飞快掠过不屑。 原本，他是想将牢房里的两个硬骨头献给京城。 可惜，封裕没了，修夜擎的手段过于狠戾，他怕了。 若是能借助那两个老不死的，得到大皇子的信任，他也许还有机会继续升官发财。 可万一大皇子看不上，他又失了修夜擎的心，还留在咸阳城里，怎么死的都不一定呢！ 罗祥能从一个毫无根基的小人物，混搭现如今的地位，所靠的可不仅仅是溜须拍马，还有他善于思考的脑子。 远水救不了近火，他还不如将人献给修夜擎，直接获得楚王的宠信，继续在咸阳城里作威作福，不比换个地方来得强？ 神秘人皱眉，这人不愧是个贪官，除了金银财宝，就是女人，等将他身上的油水榨干，也可以直接向大皇子表明，直接杀掉就好。 神秘人笑了，“难为大人还为我准备了。” “应该的，应该的。”罗祥谦虚地笑了，拍了拍手，两名打扮妖艳的女人款款走入室内。 神秘人的视线顿时黏在她们两个身上，不肯离开。 罗祥趁机退出室内，冲着阖上的房门狠狠啐了一口：“真当爷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哼，等爷抱上楚王的大.腿，也不用和你阿谀奉承了！你一个没根的太监！” “老爷，人带来了。”师爷等罗祥骂完，才恭敬禀告着。 罗祥眼中闪过喜色，“快快快，将人准备好了，等楚王回来，我们马上将人送进去。” 韩如月被带到一个室内，面前摆了一桌子好菜，还有一套精致的衣裳，伺候的丫鬟不时用眼睛偷瞄她，满脸的春.光。 韩如月不动如山，不管面前哪一样，都没引起她的注意。 她在等。 与修夜擎重复的时刻。 第302章失踪 “王爷，属下无能。” “王爷，不能再找了，咸阳城里彻底乱了起来，若是人心也乱了，定会出事。您还是回府等着，属下去找王妃。” “是啊，王爷，您还是回去吧。” 斐十五带着侍卫们劝着修夜擎，眼睛里流露出担心。 修夜擎穿着精致的玄色长袍，身形仿佛要隐藏在无尽的深渊之中。 披着的黑斗篷被风吹得飘来飘去，周身流露出的冷气，令人不寒而栗，怎么看都觉得颇为吓人。 想到王爷自从和王妃成亲，好不容易在脸上流露出的笑容，若因为几个人无能，彻底失去，他又如何能对得起王爷的信任。 “王爷，请您回去吧！” 斐十五带头跪下，后面的侍卫也跟着跪了一排。 修夜擎仰头看着天空，碧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干净得好似被水洗过。 明明是只得让人舒心的天气，可他的心却被寒冷包围着。 如月。 他的如月，不见了。 怪他没有照顾好她。 “你让本王怎能回去。” 斐十五从未见过修夜擎流露出这样的感情时候，明明精致的面容上没有表情，可就是有无尽的悲伤在他周围蔓延。 斐十五一阵难过，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王爷，罗大人求见。”一名侍卫禀告。 “不见。”修夜擎想也不想地回家。 那侍卫一阵迟疑，“罗大人好像带着一个人过来的，他说王爷一定会想见见这个人。” “你说罗祥带着一个人来找本王？”修夜擎猛地转身，墨眸中闪过一丝冷厉，吓得侍卫背脊窜过了一抹冷意。 侍卫慌忙点头。 修夜擎脸色更是阴得吓人，“难道如月被罗祥绑去了？” 斐十五脸色也很难看，“罗大人就算是个蠢货，也不能蠢到这种地步吧？他若是想要绑架王妃，又是以怎样的借口？” 是啊，他为什么要绑架如月？ 如月和他一点交集都没有…… 修夜擎犹豫着，最后还是决定不能错过，便命令斐十五，“你继续带人去找，本王回去看看。” 斐十五松了口气，只要王爷不在外面抛头露面，一切便能好办。 “王爷放心，属下若是不能将王妃安稳地送回来，提头来见。” 修夜擎将马调转了方向，冲向王府。 罗祥看到韩如月没换上好看的衣服，还穿着染血的长衫，顿时怒了，回身对着师爷骂道：“让你把他打扮一番，你就是这么打扮的？” 师爷心里说不出的委屈，韩少爷不配合打扮，他也不能把人家扒光了，应是让他穿新衣服啊？ 虽然他是挺想将他扒光的……可到底还是不好吧。 师爷心里想着，表面一脸的委屈，“老爷，您可是冤枉我了！我劝了韩少爷好几次，韩少爷说什么都不肯听，还说什么，若是我非要逼他换衣服，就是逼他去死！” 他獐头鼠目地扫了一圈，压低声音：“他还说，若是再逼他，他就不帮着老爷了。我想了，老爷送他入王爷府，若是不能达到效果，送不送也就没什么必要了。” 罗祥是聪明人，听出背后的含义，只得点头，挑剔地扫了韩如月一眼，厌恶地摆摆手，“行了，既然你已经这样来了，便这样和我进去吧。” 他拿来一件黑斗篷，“让你穿上这个，你总不能拒绝吧？” 眼看着自己家越来越近，韩如月的心反而安稳了不少，沉默地将斗篷接过来，披在自己的身上，从始至终，没说一个字。 罗祥一脸黑的看着他，“装什么清高，你可别忘了老邢他们还在牢房里，你若是不变听话，就别想看到他们！ 还有，你也别想着让王爷给你做主，你一个被我送进门的男宠，不管和王爷说什么，都会打上我的标签，王爷能不能相信你，只不过一念之间的事。与其做那些没用的小动作，不如想想怎么得到王爷的宠爱。 你若是做的好了，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也会按照约定，对老邢他们好点。” “你说话不算数，说好了只要我同意进入王府，你便会放了他们。” 韩如月眼中盛满寒冰，化为两道利刃，思思地盯着罗祥，吓得后者呼吸一窒。 随后，便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还真是一个少年，这样的话，也会相信。” “我告诉你吧，没有那几个糟老头子在，你会乖乖听我话？我不是傻子，不会放一个不懂事的人在自己的对立面。你若是不按照我说的做，就等着他们死吧！” 韩如月双手收紧，若是眼神能杀死人的话，她此时的目光一定会化为实质，将罗祥千刀万剐。 罗祥噤若寒蝉，动了动身子，努力挡住她过于渗人的视线。 直到下了马车后，他才嚣张的炫耀：“你还是将你的怒气收一收，别一会露出一个死相给王爷看！” 踏上熟悉的土地，韩如月的心情突然变得轻松起来。 这里是她的家，还不是听她说的算？ 韩如月并没有逃跑，而是跟着罗祥向正院走。 她要找准时机，给罗祥做致命的一击。 王府的甬道旁，盛开着簇簇拥拥的海棠花，这还是韩如月看天气好起来，在院子里亲手种下的。 好闻的香味在空气之中扩散，令人神魂都得以安定。 罗祥视线不时在周围搜寻着，在看到楚王府不过如此，还没他的宅子好后，又将视线收了回去。 随着正院的越来越近，韩如月也终于看到了修夜擎。 穿着一身黑衣的他，长身而立，精致的面容覆盖着一层冰霜，脸色难看得吓人，幽深如古潭的墨眸下面，有着一层浓厚的黑影，显然并没有睡好，显得颇为憔悴。 韩如月心中一阵不好受，才一天未见，他便把自己搞得这般难看。 韩如月没有照镜子，其实此时她的脸色，也并不好看。 “下官参见王爷。”罗祥恭敬地行礼。 修夜擎的视线在他后面被黑色披风包裹的人影一扫，对方挡得严实，他不确定会不会是韩如月。 一想到自己回来见罗祥，对方带着的很可能不是心心念念的女人，顿时气得脸色发黑，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你最好真的有事找本王，否则……” 他话还没说完，那黑影便突然冲了过来。 第303章归来 修夜擎下意识地将手覆盖在剑柄上，在看清来人掀开的兜帽，露出的姣好面容时，等待出击的双手换成拥抱，将扑过来的人影密密实实地抱在怀里。 “你去哪了，知道不知道本王有多担心你？” 有外人在，修夜擎不能暴露情绪，天知道他现在只想亲.吻她，占有她，让她感受自己的怒火与无助。 他将她从怀里拉出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你没事吧？身上怎么有血迹，是谁的？” “王爷，我没事。”韩如月摇头，抓住他差点忍不住想要掀开衣服查看的手，使劲捏了捏，“王爷，是罗大人将我绑走了。” 她转过身，冷然俯视着跪在地上的男人，灿若星辰的眸子里流露出隐隐的冷色。 罗祥整个人都懵了。 呆呆地视线从修夜擎的身上，又转到韩如月的脸上，如此这番看了好几遍，也没能搞明白他们是什么关系。 难不成韩公子在之前便和修夜擎在一起了？ 可是，从没听说过王爷的身边有任何的男宠啊？ 罗祥想不明白，可他敏.感地感受到，自己的小命受到了威胁。 “王爷……” “闭嘴！”修夜擎打断他的话，目光冰冷的好似要吃人，“来人，将罗祥给本王关进大牢里。” “王爷，冤枉啊！下官不知做了什么错事，您要杀要剐，也要说明白啊！” 罗祥不时求救着，心里还抱有最后的希望，生怕被关在牢房里，便永远出不来了。 对于这种自认聪明的蠢货，修夜擎不屑多言。 还是毕管家上去踹了罗祥一脚，“没眼睛的东西，竟然敢绑架王妃，真是大逆不道！” “王妃？韩宥是王妃？” 罗祥整个人都懵了，看着被修夜擎扶着离开的韩如月，差点没睁着眼睛晕过去。 韩如月停下脚步，冲着罗祥冷冷地勾起唇角：“韩宥是我弟弟的名字，我的真名是什么，你不配知晓。” “王妃，和这种人多说无益，您还是先回去歇息吧。”一旁的小丫鬟劝着，狠狠地瞪了罗祥一眼。 罗祥嘴角抽搐说不出话来。 他确定，自己这一次是真的完了。 绑架了楚王的王妃，等待他的可不仅仅是死亡那么简单！ “混蛋，你在这之前为何不先说明白？”罗祥回首打了师爷一巴掌，将呆愣住的后者打醒。 师爷獐头鼠目地转了转眼睛，激动地提高音量：“王爷，这事和草民没关系，一切都是罗大人的命令，草民什么也不知道啊！” “狗东西，你竟是敢出卖我？明明是你把王妃抓来的！” 两个狼狈为奸的人互相拆台，为了活下去，竟是爆出几个大料。 “都听清楚了？将他们给我关起来！”修夜擎脸色很冷，声音阴冷，挥了挥手。 侍卫们顿时上前，将人拉了出去。 “王爷，我还有人要救。” 想到老邢和老江，韩如月一时也坐不住，连忙和修夜擎把两人的情况粗略说了一遍。 她没提起两人未来会有多么厉害，只是说曾经在京城，从父亲的嘴里听说过两人的名声。 修夜擎对于岳丈的目光，还是颇为佩服的。 此时能得到岳丈认可的两名老者，还被关在大牢里，当然要前去营救。 韩如月亲自带着人前去，被救出来的老邢和老江如坠梦里。 “老先生，我说过会来救您，一定会将您们救出去。”韩如月牵起唇角，露出甜美的笑容。 此时的韩如月还穿着离开时的少年衣服，依旧一身的狼狈，可这周身的气息，到底是不一样了。 面容姣好的少年，露出的笑容犹如花蕊，清新素雅，沁人心脾。 邢世昌一脸呆滞，忍不住挠了挠头发，“韩少爷，你这笑起来，太漂亮了，会被误会成小娘子的。” 韩如月脸上的笑容加大，欠身行礼，“之前是我的不是，因为在大牢里不方便解释。我本名叫韩如月，是楚王修夜擎的妻子。” “楚王妃？”邢世昌瞪大一双眼睛，显然这突如其来的结果，令他颇为吃惊。 “若是老先生不嫌弃，可以叫我的名字。”韩如月对这位足以当自己祖父的老人，还是颇为敬仰的。 不管是上辈子得到的名声，还是在大牢里的短暂交集，都能证明对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人。 “这可使不得。”邢世昌连连拒绝，在他看来，礼教是最不能荒废的。 此时，修夜擎已经派人处理罗祥的府邸，转而来到大牢，亲自迎接韩如月和两位老者。 这份礼遇，令邢世昌和江中元颇为感动。 “我们的命是王爷和王妃救的，您若是不嫌弃我们这把老骨头，就请王爷让我们能为您做两分实事。” 邢世昌隐居山林，可他的名声，在学子之中颇为有声望。 修夜擎什么都有，就是幕僚的人数不多，也不精。 若是能有邢世昌和江中元的加入，听闻的有识之士，一定会慕名而来。 修夜擎寒澈的墨眸闪过一道暗芒，随后对这两位越发恭敬，没有任何上位者的架子。 邢世昌和江中元受宠若惊，也越来越恭敬，安心地在楚王府住了下来。 一回到府内，修夜擎便屏退丫鬟们，亲自将韩如月抱到室内。 他的目光过于灼热，令韩如月一阵心慌，“王爷，我这衣服沾了不少污垢，还请王爷让我先梳洗一番。” “我帮你。”修夜擎压低声音，不让韩如月拒绝，便拉着他来到净房里。 温热的洗澡水已经被放好，散发着袅袅烟气，令小小的净房内，笼罩在雾霭蒙蒙的气氛之中。 修夜擎修长的手指拔出固定她墨发的发簪，让那一头飘逸的长发披散在她的身后，他用手指细细梳理着，享受着穿过指腹的触感。 薄唇随之覆盖在她的红.唇上。 也之中感受着她的温度，被她的温暖包围，他才能清楚地领略到，她是真的回来了。 他的如月，终于回来了。 “如月，答应我，不要再让我担心了。”修夜擎压低的声音里含着淡淡的无助。 韩如月心里一阵抽疼，紧紧地抱住他的身体，让自己将他越加密实的包围，“我答应你，同样的，你也不要让我担心了。” 第304章子嗣 一阵水乳交融后，修夜擎起身，怜爱地看着睡去的韩如月，修长的手指在她的肌肤上流连，很快又收了回来。 他站起身，来到室外。 斐十五很快出现，恭敬地禀告着：“王爷，何大夫来了。” 修夜擎满意地点头，来到外间，就见何水清懒洋洋地坐在位置上，拿起桌上茶杯，很惬意地喝着，一副颇为享受的慵懒模样。 就算听到门口传来的响动，他也仅仅懒洋洋地看了一眼，呷了一口茶。 “如月丫头回来了？”何水清问着，看着修夜擎满足的模样，看来是没事了，他紧张的心情也能放下。 修夜擎点头，坐在何水清的对面，“这次请何大夫来，是有一是相求。” 何水清翻了个白眼，“自从老夫上了你这条贼船，你求老夫的事情还少吗？有话就痛痛快快地说，别老夫整没用的。” 修夜擎轻轻勾起唇角，笑容里多了一分无奈，“是这样的，如月年纪还小，本王暂时不想要子嗣，想让您配一副药出来，暂时先不要孩子。” 何水清想了无数种可能，就是没料到他说出这样的话。 若是没记错的话，修夜擎是独自，从小就没见过父母，是当皇上的哥哥养大的，从小在皇宫里也没受到好的待见，谋害到是遭受了不少。 按理说，这样的人生轨迹，应该会让他对子嗣颇为渴望才对。怎么会突然不想要孩子？ “就为了这事？”何水清不确定地询问着。 修夜擎坦然地让他打量，点头，“就是为了这事。” 何水清心里，陡然一惊。 他看得分明，修夜擎的眼里并没有任何的勉强，他是真的暂时不想要子嗣！ 何水清迟疑一番，说：“她年纪还小，就算再温和的闭子汤，对身体还是有损害的。” 修夜擎垂下视线，“本王这次，是想要何大夫配药给本王吃。” 啪嗒。 何水清手里的茶盏失态地落在桌子上，溅出的茶水染湿衣角，也让他毫无察觉。 “你莫不是疯了吧？”何水清伸手摸了摸修夜擎的额头，并不热，显然没发烧。 “本王很冷静。”修夜擎侧首，躲开他的碰触，目光看向窗外。 “这次如月的失踪，让本王触动很大。本王在乎如月，不希望她受到任何的危险，若是再出现一次这样的情况，本王一定忍耐不了。本王记得你当初说过，如月年幼，十八岁之后有身孕才会对身体有利。” 修夜擎缓缓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一双眸子熠熠生辉，里面闪烁着的寒光，令何水清看不透，也看不明白。 可他清楚，面前的男人是真的在乎如月丫头，为了她，甚至愿意伤害自己的身体。 何水清叹口气，“其实不是非要吃药才能闭子的。” “哦？还有什么方法？”修夜擎好奇。 “只要你能忍着点就好。”何水清扫了一圈，凑到修夜擎的耳边压低声音说了什么。 修夜擎表情不变，玉润的耳垂早已红成一片，尴尬的咳嗽了两声，飞快地转移话题。 何水清强忍着笑出来的冲动。 像修夜擎这样的人，也会有如此失措的一刻，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 京城，太子宫殿。 太子被衣裙美人环绕着，贪婪的视线在她们玲珑的身子上游移，大笑着撕毁她们身上的衣服，让那光洁的身体若隐若现。 旁边有人谈曲，有人唱歌，整个宫殿内热闹不凡，仿佛皇上生病的事情，对于太子来说，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李德云暗自摇头，若太子玩闹被满朝文武知晓，第二天不一定有多少的奏章要参他一本。 李德云也劝过，可惜太子听不进去，就连皇后都拿他没办法，只叮嘱着，不要被人发现。 李德云叹气，若是这样的太子没有兄弟，必能安安稳稳地登上皇位，可现在…… 看着西边的方向，李德云冷笑一声，整理了衣物，向室内走去。 “到底是什么事？若是无关紧要，打扰了孤和美人们玩闹，孤可不会饶你！”太子一脸气急败坏，明显对好事被打扰颇为生气。 李德云弓着身子，面容恭敬，“太子殿下，此事和大皇子有关。” 太子脸色一变。 最近这个哥哥可没少给他找麻烦。 “父皇生病，他到是趁机侍奉，惹得皇上颇为满意，交给他办了不少实权，现在又想起什么幺蛾子？” 李德云就像没看见落在脚边的茶盏，面色不变，“奴才听闻，大皇子派人去了五皇子那边。” “咦？往五弟身边安插人？他怎么想的？五弟那个性子，也能威胁到他？”太子到是好奇了，按照五皇子的性子，生怕和世俗沾染上，恨不得归隐田园才乐呵。 李德云看着太子满不在乎的沐阳，一阵头疼。 太子怎么就拎不清呢！ 人家大皇子都知道注意五皇子，怀疑五皇子悠然闲散的外表都是装出来的，为什么太子就深信不疑？ 李德云不想就这事和太子辩解，暗暗吸了一口气：“太子殿下，五皇子对大皇子送来的女人颇为满意，最近和大皇子亲近不少。” 太子就算没脑子，也从这话中听出几个含义。 五皇子就算对皇位没兴趣，可他也是皇子，姓修，皇上去世后，一定会为他留下一堆的好东西。 加上五皇子和楚王交好，若是拉拢了五皇子，也相当于拉拢住楚王。 这么一算，大皇子似乎拥有两个重量级的筹码，到时候想要逼他这个太子…… 太子双眼一眯，气得一脸黑，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不就是个女人？女人还不多吗！按照五弟喜欢的口味，给他送五个过去！” 哼，大皇子只送一个，他送了五个，谁对五皇子好，不言而喻。 李德云对太子的脑回路，已经没有言词能形容，只得垂下头，恭敬地退了出去。 看着大皇子乐颠颠的重新回到女人堆里，他只觉得眼睛疼，为自己的选择，颇为犹豫。 “去，找五个能歌善舞的女人出来，送到五皇子的府上。” 不管心里有什么想法，此时的李德云只会按照太子吩咐的去做。 第305章送给五皇子的美女 五皇子接到五个各有特色的美人时，只觉得头都大了。 最近是怎么了？ 大皇子给他送美女，太子一口气给了他五个，是看他太闲，忍不住要给他找点乐子？ 由于是太子送来的，五皇子就算再不喜，也不得不将人收下，暂时放到后院里。 等到了晚上，属下传递来的消息，差点让他把嘴里的一口茶喷出去。 “殿下，封姑娘见到五个美人颇为不满，用鞭子将她们的脸……抽花了……” 那属下说得胆战心惊，还能想到封赛雪的狠戾，顿时一阵心意已决。 五皇子听后，俊眉一拧，狭长的桃花眼一沉，闪过不耐。 若说上辈子他真喜欢上封赛雪，那也是被封赛雪的活泼可爱吸引，两人之间除了横亘着的修夜擎，并没有别的女人。 这辈子可就不同了，封赛雪在边关受了刺激，性格本就变得扭曲，又是大皇子送来的人，这个身份就已经让五皇子防备了，加上她对太子送来女人的狠戾，只会惹得五皇子不喜。 五皇子敛下眼帘，遮住桃花眼中流露出的不耐烦，挥了挥手，“将她们安顿好了，受伤的抑制，撒泼的禁足，这点小事，以后不许来烦小爷！” 属下一听要去收拾封赛雪，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可五皇子的吩咐，他又不能不听从，只得硬着头皮离开。 好不容易将五个美人从封赛雪的鞭子下救出来，封赛雪一听五皇子要禁她的足，顿时不乐意了。 “修逸朗在哪里？带我去见他！” 属下一阵漠然，整个京城，除了皇宫里的几位，也只有面前这位封小姐敢叫五皇子的名讳了。 真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勇气，难道到现在还没认清自己的身份？ 属下露出略显疏离的笑容，“殿下已经休息，有什么事，还请封小姐明日再说。” “我等不了明日！你是不是想拦着我，别怪我连你一起抽！”封赛雪一个鞭子过去，属下身子灵敏地向后一躲，没让她伤害到。 封赛雪两只眼睛闪着寒光，好像两把锋利的锥子，手里的鞭子又举了起来。 侍卫下意识地向后一躲，封赛雪趁机闯了过去，出了屋子。 她不等通报就闯入五皇子的寝室，大声嚷嚷着：“修逸朗，你凭什么让那些女人进后院。” 她抬起头，就见五皇子长袍松垮垮地披在身上，露出精壮的胸膛，有水珠顺着他的肌肉滑下，线条曲线打上一层水润光亮，显得异常性.感。 封赛雪喉咙滚动，对上五皇子嘲讽的桃花眼，脸上浮现樱桃般的红晕，“你……你怎么不穿好衣服！” “封小姐，这是小爷的寝宫，小爷就算光着身子，你也管不着。更何况，是你没有礼貌的闯进来，还有理对小爷指手画脚了？” 五皇子脸上虽然带着笑，可熟悉他的人都清楚，他生气了。 伺候的宫女内侍顿时垂下头，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封赛雪却是不清楚，她恶狠狠地说：“流.氓！这也不能掩盖你不好好穿衣服的事实！” 封赛雪气鼓鼓地说着，转过身子。 五皇子却对她的反应颇为腻味，狭长的桃花眼一沉，眸子里的冷光越来越盛。 她以为她是谁？他的王妃都不可能对他指手画脚，更何况不过是一个什么关系都没有的女人。 五皇子桃花眼微微眯起，让人看不出情绪，“深更半夜，封小姐来小爷屋子里所谓何事？没事就快些离开，别打扰小爷休息。” 封赛雪听了他冰冷的音调，只觉得脸上好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种种复杂的情绪，在这一刻变得清醒过来。 他是她的什么人？她凭什么要关心他？ 更何况，他一点都不领情！ “没事了！既然五皇子愿意美女做怀，不怕身体变坏，那就好好享受吧！” 她气鼓鼓地向外走，暗暗期待着五皇子能将自己留下。 可惜，就连那冷淡的眸光，都没有射过来看她一眼，好似从始至终都没将她当回事。 封赛雪的眼泪充满眼眶，差一点落下。 她慌忙地加快脚步，回到自己的屋子里，趴在床上大哭起来。 “小姐……” “滚，我才不是什么小姐，别来烦我！” 封赛雪激动地抽出鞭子，胡乱挥舞着。 那宫女用着凌厉的身姿，躲开她的攻击，眼睛里闪过一道冷芒，声音彻底冷了下来：“封赛雪，你看看我是谁！” 封赛雪听到这声音，打了一个寒颤，瞪着含着眼泪的美目，向宫女望去，就见她一脸的气急败坏，刀尖一样的目光恶狠狠的。 “是你，你怎么来了？” 那宫女冷哼一声，用有视线盯剜她几下，“我若不来，也不会看到封小姐这番作态。” 封赛雪脸上一片酡红，“你怎么不先通知我……” “别说没用的了！”宫女打断她的话，“郡主让你办的事，你办得如何？” 封赛雪眼中划过恼火，“五皇子对我毫无兴趣，不管我如何努力，也是不肯亲近我！” “没用的废物！”宫女满脸的嫌弃，十分费解郡主为何要找她。 匆忙地向外看了一眼，她飞快地说道：“我不能留下太久，封小姐也应该努力努力，别忘了你答应郡主的恩情！” 语毕，生怕有人发现自己，她急匆匆地离开。 她没注意到的是，角落里有个人影将这短暂的互动全看了去。 确定宫女离开后，他才来到五皇子面前，“殿下，有一个宫女从封赛雪的屋子里离开。” “查出是什么人没有？”五皇子狭长的桃花眼眸光潋滟，落在窗外的圆月上，眸子里的孤寂，是那般的明显。 “只是一个打扫院子的普通宫女，平时看着老实巴交的，没见她和什么人接触过。” “哼，狐狸尾巴早晚都会露出来，继续盯着。” 五皇子将视线收回，想拿他做踏板，也要看他同意不同意！ 他回到书房，找来一张纸亲自书写着，随后装在信鸽的腿上，将它放飞。 目送着信鸽雪白的身体隐藏在黑暗之中，五皇子才将视线收回…… 第306章他小时候的事 修夜擎正对着窗户凝望，就见一只鸽子熟悉地落下，轻啄着他的手背。 修夜擎将信从它的腿上拿出来，看到里面的内容后，唇角忍不住勾起。 韩如月看得新奇，好奇问着：“王爷，什么事情惹得您发笑？” “是逸朗。他被烦的不行，羡慕我能在咸阳，想来找我。”修夜擎扬了扬手上的纸，看了一遍后，放到蜡烛前烧毁。 韩如月知道修逸朗和修夜擎关系好，却没想到两人之间还有联系，就算到了咸阳，还会用信鸽的方式沟通。 “这是我和逸朗小时候很喜欢玩的。”修夜擎俊朗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怀念，对于他来说，儿时最美好的回忆，就是和修逸朗一起了。 韩如月很想听听修夜擎小时候的事情，便凑到他的身边，软软开口：“王爷，和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吧！我想听。” 修夜擎看着她，无奈笑了笑，“我小时候的事情很无聊的。” “无聊我也想听。” 修夜擎被缠的没办法，便挑了能说的说：“我小时候母妃去世，是皇兄抚养我长大。” 一打开话匣子，修夜擎的视线放空，似乎又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那时候，我的身边只有毕管家伺候，毕管家年纪轻，又有力气，就算我被人欺负，也要挡在我的面前，为了这事，毕管家没少被打。” 韩如月心有余悸，随着他缓缓的语调，似乎也看到了那个小小的修夜擎。 他缩在昏暗的皇宫角落，一个小小的太监都可以随意数落他。 “等到逸朗出生，我才算是有了玩伴。那小子也不知道怎么了，特别粘我，有一段时间，若是看不到我，天天哭鼻子。皇贵妃便向皇上请示，想要将我带到她那里养。” 修夜擎说到这里，幽深如古潭的墨眸中闪过一丝冷芒，“皇后觉得不妥，这件事情便搁浅了。后来，皇兄让我出宫，为我建了府邸，我便自己生活了。” 从修夜擎的语气里能听出，他对皇上的态度还是很好的。 韩如月心中发疼，她觉得上辈子的自己已经够惨了，可好歹日子苦了点，不用怕生命受到威胁。 可修夜擎就不一样了。 从他出生的那一刻，他的生命便在线上行走，是生是死，不过是皇上的一念之间。 皇后怕他威胁到太子的地位，没少在背后做手脚，令修夜擎从小就没领略到亲情该有的温暖。 韩如月伸出手，将修夜擎抱在怀里。 低头在他唇.瓣上落下一吻，抿起的唇角，露出暖暖的笑，亮若星辰的眼眸变得温柔，“王爷，以后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修夜擎的眼神顷刻间变得深邃不已，唇角泛着笑，“就你这小身板，能保护我？” 韩如月得意地扬起下巴，“你可别小瞧我，我虽然体力没你好，可我聪明啊。” 修夜擎深邃的双眸犹如黑曜石般，上下打量着她纤细的身子，闪烁着兴味浓浓，意味深长地肯定：“嗯，体力是需要锻炼锻炼。” 韩如月身子一僵，双腮腾地红到了耳根，一瞬间想到了种种这样那样的事情，似乎又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修夜擎再也掩饰不住脸上的笑容，埋在韩如月的怀里，双肩耸动。 韩如月又羞又恼，捏着他的耳朵，问道：“好啊，你竟是占我便宜。” 修夜擎吻上她的双唇，“你是我的王妃，我占你便宜，占谁的？” 很好，这话说的没毛病！ 就算韩如月不想承认，也必须承认他说的让她很舒坦。 …… 第二天，韩如月起床后，在院子里晒太阳，便听到小丫鬟禀告：“王妃，外面有个人找你。” “谁来找我？”韩如月好奇，她的家人都在京城，咸阳没有认识的人，又有谁会来找她。 “奴婢不清楚，只听说她自称裘婆婆，说您听到她的名字，便知晓是谁了。” “竟是裘婆婆来了！”韩如月一阵惊喜，坐直身体，“快，马上将人请进来。” 丫鬟一看王妃这般反应，哪里还敢怠慢，连忙去请人。 一旁的崔嬷嬷眼见要来一个婆子，心口一跳，却没说什么，而是继续在一旁伺候。 还是清泉和崔嬷嬷私下里交往很好，偷偷压低声音：“裘婆婆是王妃在皇宫认识的一位婆婆，说起来，她还曾经做过王妃的老师。” 清泉虽然不能入宫，可对这些事情也从韩如月的嘴里了解过。 崔嬷嬷皱眉，忍不住露出苦笑，“既然是老师，若来上门求助，想必王妃也会将人留下。” 清泉马上明白她话里的含义，拍了拍崔嬷嬷的手，“看嬷嬷说的，那是老师，就算留下，也不会留在王妃的身边，您就放心吧。” 崔嬷嬷一想，的确是这个道理，心里稍定。 说起来，她也不是签长契的，就算王妃再找一个嬷嬷进来，她也不能说什么。 可与王妃相处的时间越长，她便越被王妃的脾性蛰伏，若不是有两个侄子要照顾，她早就和王妃签卖身契了。 这边想着，那边裘婆婆便已经进了院子。 韩如月亲自迎了上去，一眼便看到裘婆婆。 裘婆婆的白发随意拢成一个发髻，有几缕没梳好，垂落在两鬓。一张面容还像当初分别时姣好，看着并不像太大岁数的人，与银白的长发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穿着一身粗布衣裳，上面带着脏污，一看就是风.尘仆仆。 崔嬷嬷蹙起双眉，就这番着装打扮的人，怎可能是在皇宫里呆过的？ 就这礼仪，一定会被撵出去。 崔嬷嬷这般想着，脸上却没流露分毫。 韩如月早就习惯裘婆婆的邋遢，主动拉住她的手，“裘婆婆，你什么时候来的？为何不和我说一声，我好去接你。” “接到是不用了，老妇人听说何水清那家伙跟着你来到咸阳，老妇人是特意来找他的。” 裘婆婆说完，接过丫鬟们递过来的茶水，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韩如月着实怔了一下，“您是来找何大夫的？您认识他？” “哼，老妇人不但认识他，还和他颇为熟悉！”裘婆婆冷笑一声，起身竟是要往外走，“他在哪里，老妇人要去找他。” 第307章裘紫叶 韩如月看裘婆婆气势汹汹的架势，总觉得这里面有事情，生怕两边闹起来，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连忙安抚着：“裘婆婆，你先说说看，您找何大夫所谓何事？没准我能帮你想办法。” 裘婆婆咬着下唇，视线里明显流露出犹豫。 韩如月并没急着催促，而是拿起桌上的茶杯，很惬意地抿了一口，坐在位置没动，大有“你说出来，我才会帮忙”的架势。 韩如月知晓自己探查裘婆婆秘密的行为，并不好。 可她正要在咸阳城扎根，自然不允许有人威胁到她和修夜擎的生活，哪怕那个人是曾经教过她一两次的裘婆婆。 裘婆婆环视一圈，叹口气，随后又气呼呼地坐下来，喝起了茶，也不说话。 韩如月却是看明白的。 她直接命令：“你们都出去吧。” “王妃……这……”崔嬷嬷迟疑一番，就算裘婆婆是王妃曾经的老师，可过去这么长时间，谁知晓面前这位和当初的初衷一样不一样？ 若是被人收买的细作，对王妃不利可怎么办？ 崔嬷嬷的担忧毫无掩饰，惹得裘婆婆气氛不已：“老妇人若想杀人，早就进门的那一刻，便能让王妃有多种死法，还用得着将你们全部屏退？” 这话说得并不好听，韩如月却能确定，裘婆婆并未撒谎。 不管是在皇宫，还是后来接触，这位老婆婆的身上都流露出十足的古怪，身手自然也是不凡的，加上她对药理的熟悉，想要下个药，易如反掌。 崔嬷嬷求助般地看向韩如月，就见后者微微点头，她终于不甘愿地带着丫鬟们离开，将室内留给两人。 “裘婆婆也别生气，她们都是担心我，才会这样。”韩如月捧起桌上的茶壶，亲自为裘婆婆倒满，声音温和，令人挑不出错处。 裘婆婆心里翻涌的怒火，就像被韩如月的三言两语熄灭，一时间还真有了倾诉的欲.望。 毕竟这件事已经压.在心底多年，就像一块巨石，让她不知应该说给谁听。 现在有一个小丫头在自己的面前，一脸的真诚，就好像，她真的能信任她一样。 裘婆婆叹口气，小心翼翼地托起茶杯，用它的温暖，驱散了双手的冷意，也终于打开了话匣子。 原来裘婆婆本名叫裘紫叶，是神医裘邵的女儿。 裘邵老来得子，就算是个女儿，对这唯一的血脉，也格外的重视，自小就是宠爱着长大。 年轻的裘紫叶性格任性，无法无天，不说上房揭瓦，也比一般的男孩子淘气多了。 裘紫叶上面有三位师兄，都是裘邵捡来的孩子。当时裘邵没有孩子，便让打算让这三个孩子继承自己的衣钵。 当裘紫叶出生时，裘邵便打算从中选择一个娶紫叶为妻，照顾她一辈子。 裘婆婆将茶杯啪嗒一声放在桌子上，韩如月眼明手快地为她蓄起一杯。 裘婆婆怒眸一瞪，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老妇人相中了三师兄，让他娶老妇人有什么不对？他竟敢逃跑，一逃还逃了三十年！这三十年，老妇人从纤纤少女，变得人老珠黄，难道他何水清还不应该为老妇人负责？” 韩如月一脸的黑线，怎么也没想到裘婆婆和何大夫还有这么一段渊源。 “不知两位师兄现在如何？”韩如月很好奇，裘邵老神医不管吗？ 提起家人，裘婆婆眼睛里浮现泪水。 这个坚强的老婆婆，在这一刻显露出的脆弱，令韩如月心惊。 “三师兄逃走后，爹爹便让我嫁给大师兄。”裘婆婆顿了顿，垂下视线，“我同意了，嫁给大师兄没两年，他上山采药途中，失足掉落山崖。爹爹很难过，对我颇为愧疚，身子便差了很多。 二师兄那时候已经有了妻儿，接手了师父的衣钵，在看病途中，被掠去异地，生死不明。 爹爹受不了这个打击，一病不起，没两年也去了。” 裘婆婆抬起头，一脸黑的看着韩如月，气鼓鼓地说：“对，我嫁给大师兄也许不对，可不管是大师兄，还是二师兄，为了裘家，甘愿去死，凭什么他何水清就要落跑？我必须要找到他，为当年的事情讨要一个说法！” 韩如月原本还能感受到裘婆婆对何水清的喜欢，转眼间，这喜欢就变成了愤恨。 若是这两人真的见面，不一定又会闹成什么样，到时候若是又一个逃跑，一个去追，可就不好看了！ 两人年纪都不小了，有什么话，坐在一起好好谈谈，也不能说开吗？ 韩如月这般想着，也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裘婆婆，我觉得这事还是不能稍安勿躁，何大夫不像是没有担当的人，也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您若是能信得过我，不如让我先去询问一番，等得到确切的消息，也好告知于你。” 裘婆婆想想也是，终于被韩如月说动，勉强同意了。 韩如月将裘婆婆安排在王府，为了不让她担心，直接将何水清请到王府。 何水清正在医馆里无所事事呢！ 一听说是韩如月派人来请他，还以为能有好酒好菜享用，乐颠颠地来到王府。 一到了正院，就见韩如月自己坐在上首，捧着茶盏也不喝，光看着，蹙起双眉：“如月丫头怎么愁眉不展的？不会是修夜擎那小崽子欺负你了吧？你尽管和老夫说，老夫为你做主。” 敢欺负他看中的丫头，哼，老夫才不管是不是王爷呢！先在碗里下泻药再说。 韩如月能感受到他真心实意的关心，心里不由得暖洋洋的，也越发肯定，这样的何水清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不会抛弃裘婆婆不管的。 “何大夫，请上座，这我新得到的好茶，特意请你来品尝一番。” 韩如月话罢，执起桌上的茶壶亲自为何水清倒了一杯，伸手一请。 何水清对她的态度还是颇为满意的，抿了一口，顿时眼前一亮，“好茶！” 韩如月笑着，也给自己倒满，装似不经意地开口询问：“与何大夫认识了这么久，也从未听过关于您的家里事，现在也安顿在咸阳了，不知何大夫可想把家里的人都接来？” 第308章何水清 何水清手指一僵，脸上浮现出怅然，望着茶水，久久没说话。 韩如月也不催促，只是很惬意地抿了一口茶，安静地没有打断他的回忆。 直到何水清自己回过神来，才拿起桌上茶杯，掩饰般的喝了一口，“老夫没什么家人，若非要算，锄药就是老夫的孩子，有他在就行了。” 咣当。 旁边的暗格里传来一声东西打翻的声音。 韩如月眉梢挑动，生怕裘婆婆抑制不住愤怒，冲出来找何水清理论。还好在最后，她没出来，而是清泉走了出来，歉意地一福身。 “奴婢不小心打翻了花瓶，打断王妃和何大夫的说话，是奴婢的不是。” “下去吧，老夫和王妃说话正是开心的时候，你们没什么事就先回避吧！”何水清挥了挥手，一副被打断的不悦。 清泉抬头，飞快地看向韩如月，得到后者点头的示意，她便退了出去。 韩如月见何水清并未注意到这些小动作，心中一宽，继续问道：“何大夫年纪也不小了，难道没有家室？” “咳咳……”何大夫一口茶水呛在嗓子眼，尴尬的咳嗽了两声，粗声粗气地说，“老夫有个屁家室，你看老夫像是有家室的人吗？” 对上韩如月清泉一般的眸子，里面的宁静奇迹地安抚住他的冲动，也令他的烦躁冷静下来。 何水清叹口气，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 “其实老夫有家的，只是这么多年，没脸回去罢了。” 他的愧疚不像是作假，韩如月看得分明，循循善诱：“这是为何？何大夫若是不嫌弃，不如和我说说？” 何水清也是憋了很多年了，曾经想和锄药那孩子讲，偏偏那孩子笨得连药材都记不全，看到他就生气，哪里还有心情讲别的。 至于遇到的人，不是他看不上眼，就是类似修夜擎这种聪明绝顶，让他只想划清界线的。 像韩如月这种又聪明，又体贴的女孩子，何水清克制不住自己，当真不吐不快。 “老夫出自神医裘家，是裘邵老先生的关门弟子，排行老三。” 何水清打开了话匣子，便收不住了。 先是说了很多自己当年的丰功伟绩，看病有多么厉害，学的有多么快，前面两个师兄都没他聪明，韩如月却注意到，他故意没有提裘婆婆。 她眸子闪了闪，好笑着问：“您说了半天，裘老爷爷没有子嗣吗？” 何水清叹口气，憋了半天，才说：“当然有啊，他有一个很漂亮的女儿，就是老夫的小师妹。” 韩如月正想着要如何撬开何水清的嘴，就听到他自己坦白了：“老夫很喜欢小师妹，曾经幻想过无数次与她成亲的场景。” 韩如月一愣，还没来得及问为何不和她成亲，暗格里轰隆一声，裘婆婆气势汹汹地冲了出来。 “何水清，你说什么？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何水清一看裘婆婆出来了，整个人都是懵的，看看韩如月，又看看凶神恶煞的裘婆婆，打了个寒颤，抬腿就要溜。 裘婆婆眼明手快地抓住何水清的胳膊，“你今天必须和我说明白，你若是不说明白，我不放你走！” “放手，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何水清脸上一片酡红，挣扎着想要甩开。 “我不放！何水清！我不放！除非你告诉我，当年你为什么不肯娶我，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离开！”裘婆婆眼睛里闪烁着泪水，却没让它流下来，而是倔强地看着何水清。 这样的目光注视着，似乎让何水清想到了曾经的日子，想到曾经的爱人…… 何水清闭了闭眼，暗暗深吸一口气：“紫叶，你放开我吧，大师兄若是知道了……” “他不会知道！”裘婆婆打断他的话，眼泪再也克制不住地落下，“他也没机会知道，大师兄，他三十年前就死了！” 何水清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惊愕地瞪着面前的女人，久久没说出话来。 裘婆婆却是忍受不住，崩溃一般地说着：“爹爹死了，二师兄死了，二嫂在孩子夭折后，受不了打击，也去了……就剩下你和我了，三师兄，难道你还要躲我吗？” 何水清惊骇得眼睛睁得大大的，身形一阵摇晃，似乎随时承受不住，会倒在地上。 最后一刻，他用手掌撑在桌子上，一旁装着核桃的碟子被他失手打翻，落了满地。 “死了？他们怎么会死？” “这些我随后会告诉你，你只要告诉我，当年为何要不辞而别！” 裘婆婆定定地看着他，似乎要从他的视线，看到他的心里。 何水清被这目光烫到，随后终于肯说出真实的内心，“大师兄喜欢你，我这条命是大师兄和师父救来的。” “所以，你为了还大师兄的恩情，就把我让给了他？” 裘婆婆没料到等到的会是这样的结局，忍不住一巴掌扇在何水清的脸上，“你太让我失望了！亏我找了你三十年，等了你三十年，你就因为这小小的理由，把我抛到脑后！” 裘婆婆松开抓着他的手，转身捂着脸向外跑。 这一次，换何水清追了上去。 韩如月惊讶地看着这一番变化，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锄药正在外间等自家师父，眼见师父跑的比兔子还快，追也追不上，只得向韩如月求救：“王妃，我家师父这是怎么了？他要去哪啊？” 韩如月睨着桌上冒烟的茶，“你家师父追真爱去了。” “噗……” 锄药喷出才喝的茶，嘴角抽搐着，“真爱？” 清泉身形一闪，将他喷出的茶水用一块布挡住。 清溪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好好说话，你怎么还喷上了，喷王妃身上可怎么办！” 锄药擦掉唇上的茶水，讨好地笑了笑：“我这不也是吓的吗？” 韩如月拨弄着茶盏，纤细的手指被雪白的陶瓷映衬得越发莹白，“这几天医馆就由你顶着，有什么事和别的大夫商议着，千万不要自己下定论。” 锄药点头，他年纪轻轻，一开始在医馆并不被信任，后来治愈几个疑难杂症，才真的有了地位，自然不会将现如今的成绩毁掉。 第309章埋伏 等到修夜擎回来，韩如月便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给他听。 “还有这事？”修夜擎好奇俊眉一扬，幽深如古潭的墨眸闪过一丝笑意，明显很意外。 韩如月颔首，“我刚听到的时候，也很意外，不过确实如此，也不知道裘婆婆和何大夫的结果会如何。” 修夜擎好笑地轻点她的鼻尖，“不管如何，也不是你我能决定的，你还是将分出去的意识收回来，全落在我的身上才对。” 韩如月被他亲密地碰触弄得脸红，斜睨了一圈，丫鬟们都已经有眼色的移开，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修夜擎抱着韩如月上.床，翻滚着。 幔帐内的激烈，让窗外的月光都羞得躲进云彩里。 韩如月被他密密实实地压.在身下，浓厚的炙热，令她喘不过气，男人的手指似乎带着魔力，在她的身上，创建出一个又一个绚丽的幅画。 她再也忍受不住，哭了出来，修长的腿紧紧地缠住他的腰，“王爷，放过我吧！我真的不行了……” “你可以的……”他低沉的嗓音好听得犹如醇酒，带着醇香，就算她没喝到，就已经醉了。 他将她换了一个姿势，从后面激烈地闯入。 她抬起头，双手紧紧抓住被单，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修夜擎抱住她的身子，释放了自己。 …… 第二天，韩如月起身时，全身上下就没一个舒坦的地方，懒洋洋的根本不想动。 她的身上一阵清爽，显然修夜擎趁着她睡着时，为她清洗过了。 韩如月勾起唇角，笑容纯粹，带着满足。拥着被褥起身，身畔的床褥已经凉了。 显然修夜擎早就出去了。 韩如月习惯他早起晨练，便自己下床拾掇一番，随后才让丫鬟们进来。 快用早膳时，韩如月久久没等到修夜擎的身影，好奇地问道：“王爷呢？” 清溪为她盛了一碗粥，“回王妃的话，早上斐十五来了，王爷便急匆匆地走了，叮嘱你一定要好好吃饭。” 韩如月眼神一闪，能让斐十五早上急匆匆来禀告，显然这事情非同凡响。 “你确定？”修夜擎大步流星地向外走，斐十五紧随其后。 “属下亲自审问了那人，确定无误。” 修夜擎抿着双唇，来到大牢内。 昏暗的室内，空气中流动着血腥的味道，显然在这之前，遭受了一些罪。 修夜擎的视线向深处看去，就见一个人躺在草垛上，身形狼狈，衣衫破烂，披散着头发，一副生死不知的沐阳。 听到响动，他勉强抬起视线，赫然是罗祥的师爷。 他看到来人是修夜擎后，他挣扎着起身，踉踉跄跄地扑到栏杆前，拼劲全力说着：“王爷，小人知道隐藏在咸阳的探子是谁，只要你答应放了小人，小人愿意为您指证！” 眼看修夜擎冷冷地站在原地，也不说话。 师爷心里紧张地好像打鼓，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 他是亲眼看见罗祥死的。 他作为师爷，罗祥做的事情，他也跟着分了一杯羹，若是不能有绝对的筹码向修夜擎谈判，他也难逃一个死！ 在死亡的威胁下，他闭了闭眼，终于开口：“王爷，是大皇子，他派的人！只要你放了小人，小人愿意指证！” 修夜擎向后退了一步，斐十五冷冷地问道：“说点有心意的，难不成你以为这事王爷不知情？为了想活命，你不拿出有用的东西，也没人能救得了你。” 师爷嘎登一下，身形一阵摇晃，若不是有栏杆的支撑，早就摔倒了。 看着隐藏在黑暗之中的修夜擎，师爷咬了咬牙，“边关……很快就会有乱事。” 修夜擎墨眸中闪过一丝冷厉，脸色彻底阴沉下来，“你说什么？” 他的样子阴得吓人，师爷吞了吞口水，将自己直到的一股脑地说了出来，“小的发现罗祥和鞑子有来往，鞑子曾经说过，要为封小姐报仇。具体的……只要王爷肯放小的出去，小的就把罗祥和鞑子来往的密信交给您！” 修夜擎只知道罗祥胆子大，却不知已经大到敢勾结外族。 回忆着从罗祥家中搜到的东西，以及罗祥的性格，修夜擎觉得，这种事情未必会是他能做出来的。 师爷看出修夜擎的怀疑，急急说着：“罗祥欠了封裕的恩情，封裕在离开之前，不知用什么威胁了罗祥，要他必须继续和鞑子联系。想必王爷已经发现封裕和鞑子之间的买卖，再加上一个通敌，也不是没可能！” 对于这一点，修夜擎还是找到一些证据的。 只是他不理解，为何狡诈没人性的鞑子，在遇到封裕时，能乖乖听话，甚至能按照他定下来的价格，进行交易。 “王爷，只要您放了小人，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看出修夜擎的犹豫，师爷努力说服着，就是想留下自己的命。 修夜擎眸子转深，“打开牢门。” 师爷欣喜若狂，以为自己终于能得就了，内心深处显露出狂喜。 就算罗祥有官职在身又如何？ 遇到这种情况，还不是他先死，他还有机会好好活着！ 师爷这般想着，已经对未来展开了各种规划。 斐十五却没解开他身上的铁链，压着他向外走，“去找你说的证据。” 师爷不敢犹豫，急匆匆地向外走。 此时正是清晨，家家户户还在刚起来的阶段，路上的行人颇为稀少，加上师爷藏匿书信的位置，处于一处人烟稀少的院落，走到这里根本没什么人。 斐十五走在前面，余下的侍卫守在后面，将修夜擎团团保护在中间。 修夜擎面容平静，目光直视前方，就好像周遭的一切，于他来说，都不会引起波澜。 师爷眼看院落越来越近，一想到把书信交出去，便能得到自由，他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王爷，这边，马上就到了。” 他推开大门，激动地走了进去。 修夜擎一脚踏入门槛，便察觉到周遭不对劲。 “不好，有埋伏，保护王爷。”斐十五惊叫一声，将修夜擎护住。 而一群黑衣人凭空出现，一刀砍死师爷，“修夜擎，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第310章暗算 “啊……” 韩如月被针扎了食指，鲜红的血液流出，将雪白的锦帕染红。 “王妃，您没事吧？”清泉紧张地上前询问，看到那伤口，连忙拿出药箱。 韩如月摇头，“没事。” 看着绣了一般的锦帕，她的心里总是乱乱的，便放到一旁，目光看向窗外，“天都黑了，王爷怎么还没回来？” 清泉也颇为好奇，若是王爷不回来，一定会通知家里，这还是第一次没通知，便这么晚也没消息的。 “王妃，水生已经出去找了，想必很快便能有结果。” 高超留在天香楼里做掌柜，明明是个身手不凡的侍卫，没想到做起生意来，颇有头脑。 韩如月便没换别人顶替他，让他和红樱、沐阳一起，照顾天香楼的生意。 原本安排水生去跑船的，可最近一直没有消息，他便留下替她跑跑腿，正好照顾受伤的玉喜。 有水生去找修夜擎，按理说，韩如月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水生回来了。”外面响起清溪的声音。 她跑进屋，对着韩如月禀告：“王妃，王爷没事，刚进院子。没来找您的原因是喝多了，在外书房歇息了。” 韩如月两条黛眉微微一蹙，“喝多了？王爷和谁去喝酒了？” 清溪努力回想着，“奴婢还真没问，不过听水生的意思，好像是王爷多年未见的友人……” 韩如月眼神闪了闪，“王爷现在回来了？你亲眼看见的？” 对上她的目光，清溪只觉得背脊冒出冷意，心里发毛，“奴婢没看见，是从水生嘴里听到的。” 韩如月直接站起身，“水生在哪？我要见他。” 清溪一愣，随后赶忙追上，“王妃，你要见他，直接让他进来就行，为何还要出去啊？还有，您晚膳还没吃呢？不吃点东西再走？” 韩如月没空理会她连珠炮似的问题，只让水生尽快来见他。 在快到二门时，她终于见到了水生。 少年跑的满头都是汗，脸色苍白，垂着视线，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看到这样的情形，韩如月整颗心高悬着，声音变得狠戾：“说，王爷在哪？” “王爷已经歇息了，王妃还是回去吧！”水生喏喏开口，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就是不敢和韩如月仿佛穿透一切的眸子相对。 “王爷人呢？”韩如月凉凉的嗓音带着彻骨的寒意，好似冬日里最冰冷的冬水。 水生打了个寒颤，咬住下唇，又快速松开，垂着头，就是不敢和她对视。 “我问你，王爷人呢！”韩如月提高了音量，在安静的夜色里回荡着。 “王妃，王爷歇息……” “我不听这些谎言！”韩如月打断水生的话，“既然你不肯说，我亲自去找！” 她绕过他向外走，冷冷丢下一句：“你别忘了，自己是谁的人！” 水生身子一震，看着王妃挺直如白杨的背脊，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糊涂了。 明明是王妃的属下，为何有事不和王妃说？ 这样还如何得到王妃的信任？ “王妃，王爷并没有回来。”水生对着韩如月的背影说着，一旁的侍卫狠狠地拉扯他一下。 “瞎说什么，忘了怎么叮嘱你的？” “我没忘。”水生甩开他的手，“我更记得自己是谁的人！” 水生下定决心，走到韩如月面前跪下，“属下去找时，遇到才刚刚回来的侍卫，他浑身浴血，只说王爷遇到埋伏便晕了过去。府里的侍卫分成两个部分，一部分外出去搜寻王爷，一部分留在王府保护王妃。王妃，不是属下不想告诉你，而是这件事事关你的安危，属下不得不有隐瞒。” 韩如月身形踉跄一下，被清溪和清泉眼明手快地扶住。 清泉：“王妃，有斐十五在，王爷一定没事的。” 清晰：“王妃，王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安安稳稳地回来的。” 水生：“对啊，王妃，您要保证身体，王府还需要您呢！” 韩如月睁开双眼，亮若星辰的眼眸里闪过冷光，“去，把毕管家叫来。” 毕管家正在外院担忧地走了走去，一听说韩如月召见，长叹一声，知道瞒不住了，急匆匆地来到后院。 韩如月还站在原来的位置，目光直视前方，似乎要将暗沉沉地黑夜盯出一个大洞。 在她身后站着一种侍卫和丫鬟，各个噤若寒蝉，空气里的冷凝，令毕管家一阵紧张。 “王妃……” “府里的情况如何？”韩如月不想再听那些没用的虚话，只想知道最直观，也是最重要的消息。 “回王妃，王府里加强守卫，若是那帮人敢来，定要他们有来无回。” 韩如月微微点头，随后又问道：“王爷失踪的事情，除了王府，还有谁知晓？” 毕管家摇头，“暂时还没泄露出去。” “你确定？”韩如月垂下长长的睫毛，挡住眸子里的情绪。 “老奴确定。”毕管家当了这么多年的管家，为修夜擎做的事情，面对的困难，根本无法用语言形容。 当得知修夜擎失踪时，他第一时间将消息封锁住，绝对不会泄露出去。 韩如月冰冷的面容稍霁，深邃的双眸闪烁着寒光，“将整个王府封锁起来，消息若是透露出去，所有人连坐！” 韩如月鲜少生气，一直是温和的模样。 这样一番命令下达，冰冷的模样，吓得所有人噤若寒蝉，闭上了双唇，努力缩小存在感。 毕管家对于韩如月的狠戾，还是颇为满意的。 在他看来，既然做王妃，不但是修夜擎温柔的港湾，还应该有能力独当一面才对。 现在这份狠戾，正好。 毕管家恭敬地退了出去，所有人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就算同时动作，也没人发出任何响动。 韩如月没有睡觉，而是坐在临窗大炕上，一直盯着窗外。 在皎洁月光的映照下，她的面容洁白无暇，一双研究像黑水晶一样。 看到这样的王妃，清泉一阵心疼，咬住下唇，低声劝着：“王妃，您还是睡一觉吧。若是王爷回来，看到你憔悴的模样，一定会担心的。” 第311章回家 韩如月久久没动，半天才回答：“我要在这里看着，我要看着他回家。” 她的话没有起伏，明明不觉得什么，可清泉就是从里面听到了无尽的悲伤。 她眼眶发胀，鼻子一酸，眼泪就要克制不住地落下。 她慌忙回头，生怕被韩如月看见。 韩如月的目光就没从窗边收回过。 此时的她没有眼泪。 她的修夜擎只是失踪，并不是永远不会回来了。 她不会哭。 她还要跟着修夜擎好好过日子。 韩如月努力地瞪大双眼，努力让模糊的视线恢复清明。 可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将她的视线打湿。 她狠狠地揉搓着肌肤，暗示自己，绝对不能哭！ 修夜擎会回来的，一定！ …… “十五挺住，本王说过要带你回家，便一定会带你回去！”修夜擎背着一个人，脚步蹒跚的向前走着。 斐十五努力睁开双眼，可视线却被猩红色挡住，一滴一滴落下的液体，像是永远没有流完的那一天。 他感觉身子一点点的变冷，清楚自己的状况很糟糕，若是王爷还带着他，被身后的追兵找到，两人都没命了。 斐十五拼劲最后的力气，抓住修夜擎的肩膀，“王爷，把属下放在这里吧。” “胡说什么！”修夜擎粗声粗气地打断他的话，“你从小跟我一起长大，我们说过，要永远一起，不分开！” 斐十五是母妃留给他的死士，从小便被训练着要如何保护他，为了他没少受罪。 修夜擎对斐十五的感情，和别人绝对是不同的。 有很多时候，甚至把他当作兄弟一样。 现在斐十五为了救他受伤，他怎么会丢下他不管？ 斐十五心里一阵感动，晶莹的泪水便像断了线的珍珠，混着温热的血液流下。 “王爷，属下失血过多，没活命的机会了。”斐十五声音干涩，“还不如让属下留下，抵挡那些人一阵，您好趁机去找人回来救属下。” “你把我当三岁小孩耍弄？”修夜擎气得已经不想说本王了。 斐十五清楚自家主子的性格，便用最后的力气，从他的后背挣扎下去。 砰地一声。 他落在地上。 一块坚.硬的石头压.在伤口上，疼得他额角沁出冷汗。 他咬牙挺住，没吭一声，躲开修夜擎试图抓住他的手，“王爷，回去找人救属下，属下还攒着钱，打算娶媳妇呢。” 他努力露出笑容，在血液的映照下，那口白牙格外明显。 “不要胡闹！”修夜擎冷着脸，试图抓住斐十五的胳膊。 可斐十五直接推了他一把，恰好身后是一个斜坡，修夜擎不受控制的滑了下去。 “王爷，他们来了，你快走。”斐十五感觉到有人影接近的声音，用刀撑着起身，深沉的眼眸瞪大，虎视眈眈地瞪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咆哮着冲了过去。 “想伤害我家王爷，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十五……”修夜擎盯着那抹向前冲的身影，心里一阵不好受。 可他不能回头，不能让斐十五白白的牺牲。 他坚定地向前走着，最后越跑越快。 “王爷，是王爷！”前来搜寻的侍卫惊喜地提高音量。 修夜擎在晕倒之前，指着斐十五的方向，“快去救十五……” …… 修夜擎再醒来时，已经回到王府。 望着熟悉的幔帐，他想要坐起身，身体上却是疼痛不已。 “王爷，您现在还不能动。”熟悉的声音带着关切，韩如月亮若星辰的眼眸和他对视着，燃烧着纯粹的欢喜与担忧。 “……十五呢？”修夜擎勉强询问着，声音干涩异常。 韩如月拿来杯子，喂他喝了温水，“十五被救回来了，有何大夫在，您不用担心。” 何大夫已经将裘婆婆追了回来，两人说开后，现在都成为医馆的大夫。 听闻修夜擎身受重伤，连忙来到王府，为他救治。 一听有何水清在，修夜擎疲惫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安慰。 韩如月看着又好气又好笑，“王爷，难道您不应该向我解释解释？” 修夜擎诧异地扬起双眉，随后明白是怎么回事，张口欲说话，却被韩如月的纤细手指堵住。 “王爷，您现在的身体适合静养。我不着急，有一辈子的时间您可以讲给我听，在这之前，您一定要照顾好身体才对。” 一辈子…… 修夜擎幽深如古潭的墨眸闪过一道精光，亮得好似夜空的繁星。 种种情绪在内心的深处翻涌着，最后化为一记点头。 韩如月忍住要滚落的眼泪，含笑着眨眨眼，模样说不出的俏皮，“说好了，王爷可一定要听我的话，好好养病，这段时间切记不能乱动。” 修夜擎再次点头。 韩如月唇角一抿，抓住他的大手，以前温暖的温度，此时却有些冷冰冰的。 她心里一阵不好受，用他的大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你真是太过分了，知道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眼泪顺着两腮流下，少女明明还年轻，却已经梳着妇人头，精致的面容染上妩媚，衬得她面容姣好柔和。 修夜擎勉强伸出手，轻轻擦掉她脸颊上的泪水。 没有人能让她难过，哪怕是自己也不行。 韩如月忍着难受，生怕他再动下去，会令身体上的伤口加重，连忙坐起身。 “从现在开始，你哪里也不能去，乖乖在家里养病。” 修夜擎点头，只要是她说的，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他都可以满足她。 更何况，经历了死亡的威胁，他想和她多待一会。 并不是惧怕死亡，死亡于他来说，不算什么。 他只是怕她的眼泪，怕她的心疼罢了。 韩如月看着面前人苍白如纸，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心里一阵不好受，主动拉住他的手掌。 “睡吧，我陪着你。” 修夜擎阖上双眼，右手牢牢握着她的。 他的女孩一直陪着他。 真好。 韩如月听到他的呼吸变得均匀，心里松了口气，脑海里还回荡着何水清的话。 “王爷身强力壮，却也身受重伤，应当好好休养，若是落下病根，届时可就麻烦了。” 第312章受伤 韩如月收紧手指，她不会让他有任何的差池，就算天王老子来，也不能打扰他的休息。 修夜擎醒来时，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他想起身，惊动候在一旁的清溪，吓得后者尖叫一声：“王爷不能动！” 她没有上前按住修夜擎，反而是向门口跑去。 修夜擎一阵无语，这小丫鬟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若再这么跳脱，他可要换一个丫鬟来伺候韩如月。 韩如月听说修夜擎醒了，连忙放下手中的事，来到内室，就见他想下床，连忙将人摁回到床榻上。 “王爷，您现在只适合静养，不能乱动。” 修夜擎一张俊逸的脸布满了不自在，稍显苍白的肌肤挂起了两朵红云，用手挡住唇，轻轻咳了一声：“本王也不能一直躺着，总要活动活动。” “王爷想干什么，直接和我说便是。”韩如月坐着不动，就是不让他起来。 修夜擎眼中闪过尴尬，又不能和她直说，一时间窘迫地无法开口。 韩如月看出他的不对劲，好奇地挑起双眉，“有什么话，王爷是不能和我说的？我们可是夫妻。” 就算是夫妻，这种事也过于难以启齿。 修夜擎心里琢磨着，对上她犹如宝石般的双眸，叹了口气：“本王想去官房。” 韩如月脸上难掩红潮，清了清喉咙，努力装作无所谓地说：“原来就为这事，王爷早说就是。” 修夜擎正好奇着她的语气，就见她拎着夜壶过来了。 “王爷，我帮你。” 语毕，她竟是掀开被子…… 修夜擎猛地抓住她的手，“你说什么？你要帮本王？” 韩如月困惑地眨了眨双眼，“很意外吗？夫妻一体，我帮你也是正常。” 修夜擎无言以对，可让自家媳妇帮他……他还是做不到。 韩如月看穿他的窘迫，亮若星辰的眼眸闪烁着兴味浓浓，“王爷是在不好意思？” 修夜擎尴尬的咳嗽两声，墨黑色的眸子里闪过一道暗芒，盯着一脸偷笑的小女人，又好气又好笑。 最后，他低沉的嗓音带着戏谑：“既然媳妇等不及，为夫只得配合了。” 他松开手，一副任由韩如月随意处置的模样。 这下子，反而换韩如月不好意思了。 纤细手指缩了缩，最后坚定地抓住被角，一旁的丫鬟们清楚主子的性格，鱼贯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个。 没有外人盯着，韩如月能好受一点。 掀开被子，解开他的衣襟，绑着绷带的健壮胸膛暴露在韩如月的视线里。 原本的旖旎，在碰触到他身上的伤口时，消失殆尽。 韩如月手指一缩，指尖颤.抖着，想要碰，又生怕伤害到他。 看到她的模样，修夜擎无声地叹口气，故意用轻松地口吻取笑：“你若是再不动手，为夫可要出丑了。” 韩如月脸上浮起诱.人的红云，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咬了咬牙，解开他的裤子…… 修夜擎尝试半天，也释放不了自己，只要看着心爱的那人在，恨不得和她这样那样，哪里还有其他的心情。 可实在太憋了…… 望着韩如月柔美的侧脸，他真心觉得这是对自己的折磨。 韩如月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声音，狐疑地想要看，却被修夜擎捂住眼睛。 “别看。”男人嗓音低沉浑厚，充满了淡淡的性.感撩人。 韩如月双耳一热，被他碰触的地方好像火烧，“你怎么还不……难道你……” 想到弟弟小时候上不出来，娘亲都会给他吹吹，韩如月抿了抿唇角，不好意思地说：“要不然我给王爷吹口哨吧……” “别！”修夜擎打断她，生怕她真的对自己吹口哨，一把将夜壶抢了过去，“如月，你去那边等着，我自己托着就好，完事叫你。” 韩如月生怕他会让伤口崩裂，两人都有肌肤之亲，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她暗暗责怪自己不体贴王爷，坚定地将夜壶抢了回来，“不行，王爷现在的身体状况不能随意乱动，万一让伤口加重怎么办！还是我来吧。” 修夜擎抬头望着头顶的幔帐，再也忍不住释放的那一刻，觉得自己真是完蛋了！ 韩如月不敢去看他的反应，匆匆将他处理好，把夜壶送了出去，两人一时间都没说话。 还是修夜擎苦笑着打破安静：“若是我一直不好，难不成要你一直伺候着？” 韩如月听出他语气里的不对劲，坚定地说：“王爷，你我夫妻一体，你生病的时候，我当然要在跟前伺候，等到我生病的时候，难道你还不管我了？” 修夜擎一想，的确是这个道理，心里的烦闷因为她的话，消失干净。 两人的感情因为这小小的一件事，似乎变得越发密切起来。 等到修夜擎的伤口拆开时，何水清笑眯眯地点头，“王爷的身体养得很好，继续下去，想必便能很快恢复了。” 韩如月心中欢喜，只要王爷一切都好，就行了。 修夜擎问道：“斐十五怎么样了？” 何水清手指一顿，睿智的眸子眨了眨，不会说谎的他，慢悠悠地开口：“动了元气，最少要在床上躺半年，那还是最好的情况下。” 修夜擎薄唇抿直成一条线，精致的五官透露着冷意，深邃的眸子里散发出一股难言的气势，令人心惊。 “不管花多少钱，还请何大夫一定要把斐十五治好。” “这是当然，老夫出马，还没有搞不定的病人！”何水清瞪着一双眼睛，周身隐隐透着一股骄傲，为有人怀疑他的能力而声闷气。 等何水清走后，修夜擎将亲信叫了进来：“让你们查的，如何了？” 这几天修夜擎虽然躺在床上不能动，可也让手下关注着刺杀之人的来历，并没有放松警惕。 英俊男人周身释放着慑人的强大气场，令亲信们不敢胡言：“回王爷，属下们感到时，所有人都气绝身亡，没有活口，在他们的口腔里找到了毒药，显然都是培养精良的死士。” 修夜擎眸子眯起，“能养得起死士，显然对方的地位并不低。” 第313章十一、十二 修夜擎双眸微微眯起，挡住深邃眸子里的情绪，“你们可在院子里找到师爷说的书信。” 两名亲信对视一眼，头顶沁出冷汗，“回王爷，并没有。” “斐十一，斐十二，十五的身体不行了，这段时间便由你们两个去调查，一定要找到结果。” 修夜擎冷声吩咐着。 斐十一和斐十二面容一整，齐声应下，想到受伤昏迷的弟弟，他们的眼睛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他们三个是斐元的养子，斐元也是修夜擎母妃留给他的势力之一，是一个太监，在看到修夜擎在皇宫里的尴尬地位后，便为他收留了二十个孩子，培养成死士，保护他。 这么多年来，这二十个孩子死的死，伤的伤，活着里面，身手最好、最得修夜擎信任的就是斐十五。 这次的埋伏，又折了几个斐家兄弟进去，不得不把一直被排遣到别的事情上的斐十一和斐十二调回来。 现在有他们的回归，想必也会为修夜擎增添许多助力。 修夜擎敛下的眸光让人看不出情绪，他都已经离开皇宫的纷争，那帮人还是不打断放过他吗？ 他精致的面容上染上怒火，他一定会报仇，一定要为今日的事情，血债血偿。 …… 韩如月亲手熬了鸡汤，向院子里走，就见两个眼生的侍卫从正房里出来。 见到韩如月，他们恭敬地行礼，“属下斐十一，斐十二，见过王妃。” “斐？你们是十五的哥哥？”韩如月没听说过斐十五有兄弟，这还是第一次见，不由得认真打量着。 斐十一体型匀称，穿着一身侍卫服，衬得身姿高大，方脸，浓眉大眼。 斐十二要瘦弱的多，皮肤白皙，一双眼睛冷得令人发抖。 这两人就算站在一起，也绝对不会让人意识到是亲兄弟。 难道一个像爹，一个像娘？ 可他们和斐十五也不像啊！ “是的，王妃，属下是十五的哥哥。”斐十一恭敬的承认，斐十二明显要话少一些，鲜少回答。 韩如月没有在像不像的问题上深究，“厨房里有给十五熬的鸡汤，你们正好给带过去。” “写王妃赏赐。”斐十一应下，等韩如月离开，才拉着斐十二起身。 眼见韩如月身影消失，斐十一才说：“十二，不是哥哥说你，你这冷冰冰的性子可得改改了。” 斐十二掀了掀眼皮，“别以为早出来几天就是哥哥。” 斐十一：“……” 斐十二：“我就这个性格，有本事咬我。” 斐十一就知道，不能和这不走寻常路的弟弟深究！ 只希望回答王爷身边，他千万不要再闯祸了！ 两人去厨房里拿着鸡汤，来到十五的屋子，一眼看到清泉。 “清泉，你来看十五了。”斐十一很高兴，把鸡汤放在桌子上，拉着斐十二便往外跑，“正好你把鸡汤喂给十五喝，我和十二还有要事办。” 清泉看着一阵风消失的两人，将鸡汤端了出来，显然已经习以为常了。 斐十五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无比，双眼凹陷，下眼睑处挂着两轮黑眼圈，显得颇为憔悴。 “十一哥和十二哥真是的，回来也不说看看我，跑的比兔子还快。”他的生意也绵软无力，一说话便剧烈咳嗽起来。 清泉轻轻拍了拍他，“你还是老老实实养病吧。” 她的语调听起来气鼓鼓地，可声音里的在乎，令人听得清楚。 斐十五心里一热，情不自禁地拉住清泉的手，“清泉，你什么时候才能同意嫁给我？” 一提起这个，清泉的脸刷地一下惨白，眼神空洞，躲闪着他的注视，“我从来都没同意过，你少做梦了。” 语毕，生怕他会再问，急忙离开。 斐十五看着她逃走的身影，惨白的脸色，就像失去希望的死人。 “你这个笨蛋，这么多年了，还不会追求女孩子。”斐十一去而复返，指着斐十五一通数落。 有自家哥哥在，斐十五脸色好看不少，苦笑着：“我已经够努力了，为何她就是不肯答应？” 斐十一在一旁大气：“你别着急啊！只要你坚持不懈的努力，早晚有一天能把她攻略的。” 斐十二直接泼冷水：“你不用想了，看清泉的样子，显然不会嫁给你。” 斐十五：“……”不行，我的心好痛，好想揍扁这个不会说话的哥哥！ 斐十一直接将斐十二轰出去：“去去去，王爷不是要我们办案，你快去。” 斐十二面无表情地睨着他，眼神阴冷，“王爷要你我一起。” “你看十五被你气的，我不得留下安慰安慰！” “十五不是小孩，要有面对苦难的觉悟！” “他不是生病了？你和一个病人计较什么！” 斐十一真搞不懂了，同样是一起长大的孩子，为什么谁都没像养父，就十二的性格和养父一模一样。 这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啊……真让人无力。 希望十五不要太伤心 …… “清泉，你怎么哭了？”修夜擎睡着，韩如月退出房间后，看到的便是自家丫鬟满脸的泪水，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清泉勉强收住眼泪，“没有，王妃看错了。” “怎么会，你和我实话实说，到底怎么回事？”韩如月鲜少从这个丫鬟身上看到别的情绪，第一次见她哭了，自然担忧不已。 在她的逼问下，清泉终于忍受不住，将压.在心底的大石说了出来：“十五……想要奴婢嫁给他……” 韩如月一愣，随后笑了，“这是好事，你哭什么？” 清泉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水，被这简单的一句话，再次破功，又哭了起来，“王妃，奴婢配不上他了，他是那么好的人，奴婢却已经肮脏不堪。” 韩如月心里嘎登一下，总觉得她话里有话。 可这一次，她并没有逼问，而是用柔和的视线注视着清泉，等待她自己告诉自己。 清泉好不容易稳定了情绪，开口：“其实奴婢叫斐十六，清溪叫斐二十，是斐家的养女。奴婢自小便是按照死士培养长大……” 第314章喜欢斐十五 清泉喜欢斐十五，这是无需质疑的。 只是清泉在做任务时，差点被人强，就算将对方杀死，可身体也尽数被看了去。 斐十五相貌英俊，仪表堂堂，现如今鲜少做死士任务，而是走到台前，这样的人，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又何必非要她这个不洁的女人。 所以，面对斐十五的表白，清泉选择躲避，拒绝。 看到这样的清泉，韩如月已经不知说什么好了。 “清泉，难道你到现在还没意识到，十五喜欢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他都喜欢。更何况，你只是差点，又没真的被强，你怕什么？” 清泉抓住衣领，似乎又想到那一日的可怕，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干净，“奴婢受不了男人的接近。” “可你能接受十五。”韩如月语气坚定，“十五对于你来说，意义不同，同样的，你对十五来说，意义也很重大。不要因为一点点的小问题，让你们彼此错过，失去。” 清泉看着王妃，她安静的面容一片姣好，周身充满王族的高贵气度，不管说了什么，都令人觉得信服。 不能失去彼此吗？ 像她这样的人，也可以拥有…… 清泉心跳越来越快，仿佛怀揣一只兔子，就要从心口处跳出来。 对未来的幻想，令她忍不住越来越激动。 韩如月一看她听了进去，便决定让自家丫鬟好好想一想，转而拿了一本书，继续回房里陪修夜擎。 修夜擎睡醒时，看到的就是韩如月坐在临窗大炕上，捧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外面温暖的阳光穿过窗棱，落在她如墨的黑发上，形成一道耀眼的光晕。 莹白的肌肤散发着珍珠的色泽，姣好的面容一片祥和。 感受到他的视线，韩如月凝眸看了过去，对上他深邃的眉眼时，她放下书，露出温暖的笑，“王爷醒了，可想吃什么？” 修夜擎摇头，“你在看什么？” “没用的杂书。”韩如月掩饰性地将书往炕桌底下一藏，下了炕，走到修夜擎的床榻边坐下，“王爷是不是觉得无聊了？不如我们下棋玩？” 现在的修夜擎已经能坐起来，就是不能轻易下床走动，早就烦闷的不行，一听说能下棋，到是引起他的兴趣。 “好啊。” 韩如月叫来丫鬟们将棋子摆好，由于玉喜生病，清泉去研究自己对斐十五的感情，屋子里伺候的，便只剩下清溪和拂冬。 修夜擎受伤，虽然用不上那么多人，可只靠两个丫鬟，还是有些麻烦的。 墨画就在这个时候，被调到正屋来。 墨画端着棋盘，摆放在炕桌上，故意将纤细的脖颈和修长的手腕露出来，柔美的光泽，带着少女特有的诱.惑，令人的视线落在上面，便舍不得移开。 修夜擎只睨了一眼，便快速收回视线，垂下眼帘，挡住眸子里的情绪，不知在想什么。 墨画心念一动，她是听说修夜擎不近女色，性格也不好接触，自己露的这一手，没被他赶出去，便是一件好事。 这么想着，偷偷注视着修夜擎精致的眉眼，她只觉得心里越来越热。 长得好，又有权利，若能成为他的女人，一定会是一件幸事。 墨画这般想着，差点没按捺住自己。 可在关键时刻，她忍住了。 她不是似云那个没头脑的笨蛋，什么时候该做什么，她再清楚不过。 韩如月没注意到这个丫鬟的心理变化，执起黑子，“王爷，您先请。” 修夜擎也没客气，痛快落下一子。 原本他以为很快便会结束，却没想到，韩如月的棋艺令自己大吃一惊。 一般而言一个人的棋风，正如一个人的品格，要如何下，每走一步，都能从棋风透露出这个人的习惯。 修夜擎以为她会用柔弱的攻势，却没想到，她的棋风颇为大胆，具有攻势。 不但能攻，还能防守。 修夜擎俊眉一扬，兴致被彻底调动起来，执起黑子，认真琢磨着。 韩如月却已经感觉到棘手了。 她这棋艺还是上辈子无所事事，终日研究棋谱得来的。 两辈子加起来的对弈经验，令她鲜少能有对手。 可修夜擎的棋艺，绝对要远远在自己之上。 他不但做到下一步看三步，还能精准的揣测出她下一步要下在哪里，判断颇为准确。 韩如月对面前的男人越发钦佩。 到底什么是他不会的？ 一场对弈下来，两人从白天下到天黑。 “我输了。”韩如月放下棋子，不得不承认自己输了。 修夜擎勾唇深意一笑，“如月棋艺了得，当真令本王惊.艳。不如再来一盘？” 韩如月摇头，“你已经累了，明天再说。” 这么说着，修夜擎也的确察觉到身体上的疲惫，顺从地躺平，拉着她的手，“说好了，明天一定要继续。” 韩如月无奈地摇头，真难以想象修夜擎会像小孩子一般，不过不得不承认，和他下棋真的很有意思。 到了第二天，修夜擎果然张罗着要和韩如月再战。 看到她与昨天截然不同的下棋方式，修夜擎颇为疑惑：“一个人的棋风是大致是固定的，如月怎么做到与昨天的截然不同？” 韩如月优美的红.唇狡黠的勾起，“也许是因为我性格多变吧！” 修夜擎才不相信她的说辞，还要再问时，墨画走了进来，“王爷，王妃，陈大人求见。” “陈大人？他怎么来了？”韩如月眸子一闪。 陈大人便是陈真，自从被天山寨的土匪绑到山上后，这人便觉得脸上无光，到了咸阳城后，除了几个重要场合露脸外，他鲜少出府，只和收集的美人混在一起。 也正是因为绑架那件事，令红樱和陈真彻底决裂。 鲜少出府的陈真，这次为何要来王爷府求见修夜擎？ 难不成他听到了什么消息？ 韩如月心中一凛，起身道：“王爷暂且休息，我出去将他打发了。” 修夜擎靠在床柱上，眉头深锁，显然被打断下棋而颇为不悦，“如月，随便将他打发了便可，不用在意。” 韩如月勾起唇角，俏皮地眨眨眼，“我知道怎么做，王爷尽管养病，一会我回来还要继续下棋呢！” 第315章拜访 修夜擎冷冽的眸光缓和不少，目送着韩如月离开，随后才收回视线。 “王爷，您可需要喝水？”一道娇柔的嗓音响起，穿着葱绿色的衣裳，耳朵两边带着银丁香的少女走上前来，垂着头，露出白皙的脖颈。 修夜擎眸子微微眯起，挡住寒光乍现，看向主动送上门来的丫鬟，厌恶一闪而逝。 这个丫鬟真以为，他看不懂她的想法？ 像这种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真是讨厌的可以。 墨画没察觉他冷冽的眸子，端着茶盏上前一步，刚想把热水送到他的手边，就被他挥手打掉。 啪嗒。 茶盏摔在地上变成碎片。 万幸这热水被她掌控好的温度，不会太热，也不会太凉，更不会烫坏她的皮肤。 可就算如此，被热水打湿的裙角，黏在身上，还是让她觉得不舒服。 “王爷，是奴婢做错了什么？还请王爷息怒。”对上他冰冷的侧脸，墨画瞬间回过神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饶是在求情，她也依旧故意露着修长的颈项，柔美的皓腕，将一身的弱柳扶风，显得淋漓尽致。 修夜擎深邃的眸光让人看不出情绪，定定地看了丫鬟一眼，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墨画心中一凛，不敢招惹他，连忙将狼藉收拾妥当，退了出去。 …… 另一边的韩如月，来到了正院，一眼就看见端坐在主位，一脸无所事事的陈真。 现在的陈真比第一次见到时，胖了不少。 其貌不扬的脸胖成一个球，显得眼睛小小，只剩下一条缝。 精光闪烁的眼睛不是滴溜溜地左顾右盼，便是黏在丫鬟们的身上不肯离开。 韩如月两条黛眉微微一蹙，以前便觉得他是一个拎不清的，没想到到了咸阳城，变得越发的恶心。 难不成他就不怕自己这番作为，惹了人反感？ 也是，他是皇上派来看着修夜擎的，在某种程度来说，他的地位要比楚王还要高。 只要一想到自家男人还要受这种人的限制，韩如月便浑身不舒服。 这般想着，她已经进入正房，走路的脚步声，引起陈真的注意。 陈真目光灼灼地盯着韩如月，哪怕过了这么久，只要一见到她，还是会被她倾国倾城的容貌惊.艳。 修夜擎真是好命，竟能将这么漂亮的女人娶回家。 韩如月忽视他黏在自己身上的恶心视线，坐在距离他最远地位置上，“不知陈大人大驾，有失远迎。” “哈哈哈……王妃这么说也太谦逊了。下官算什么东西，还能让王妃亲自迎接。当然，若王妃愿意的话，下官当然也是同意的。”陈真话里有话，目光就是不肯从韩如月的身上离开。 韩如月心里一阵恶心，扳着脸，“陈大人此次前来所谓何事？” 陈真一看她面容冷峻，只觉得别有一番韵味，这心里顿时像被猫爪挠着，恨不得让韩如月冰冷的视线尽数落在自己身上。 这里到底是楚王府，他不呢不的造次，只得将种种杂念压下。 “听闻楚王已经多日未到军营，难不成生病了？下官颇为惦记，特来看看。” 修夜擎办公的地方被设立在州军营，并未另建，加上他刚刚处理了封裕，彻底暴露了他在边关的所作所为，在军营里的威望还是很高的。 他最近一直没从军营里出现，早就引起一堆人的注意。 陈真正在府邸里快活，那人出现时，差点没将他吓萎了。 偏偏那人地位超凡，他又奈何不了，只得乖乖从女人肚皮上下来，按照他说的去做。 按理说，不就是一个不去当值吗？ 修夜擎也是男人，还被封为楚王，他想怎么快活，就怎么快活，去不去军营，又有什么好调查的？ 那人还岂有此理地非要他见到本人。 真是强人所难。 陈真这般想着，表面上却没显露出任何的不同，目光灼灼地看着韩如月，只等着她快点给自己一个答复。 偏偏韩如月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模样说不出的惬意，哪里有任何慌张的样子？ 直到陈直等得不耐烦了，她才幽幽开口：“陈大人说得真有意思，不去军营，便是生病？那想必你前一段时间身体也颇为不好，否则怎么一直没看到你？” 韩如月这话并没留情，刺激得陈真如坐针毡，差点没忍住拂袖而去。 在关键时刻，站在他身后的侍从轻轻咳嗽一声，唤回他的神志，也没令他失态地离开。 陈真气呼呼地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随即被茶水的味道恶心，噗地一声喷了出来。 “你这准备的什么东西，也太难喝了！” 陈真一脸的嫌弃，将茶盏丢到桌子上，“难不成偌大的楚王府，就没有一个好茶招待客人？” 韩如月将茶盏放在桌子上，举手投足之间，透着一股自然而然的优雅，配上那张姣好的面容，当真令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韩如月淡淡开口：“我一直喝这茶，也没觉得不好，怎么到了陈大人嘴里，便是不能下咽了？” “就是，陈大人天天喝得是琼浆玉液？这茶都入不得眼？”在一旁伺候的清溪翻了个白眼，故意拎起茶盏，为两边都满上。 陈真一看用的是同样的茶水，韩如月还甘之如饴地享用着，周身透露地闲逸，显然没有任何的嫌弃。 陈真到是有几分叫不准了。 就这样的茶水，韩如月也能咽下，难不成楚王府穷得连好茶都买不起？ 意识到这一点，原本还对韩如月那辉煌的一百台嫁妆眼热的陈真，顿时觉得腻味。 一定都是摆个样子，里面才不会有好东西。 他这么安慰着自己，明显走神了。 跟着他的小厮气恼不已，又清了清喉咙。 陈真像是回过神一般，赶忙追问：“王爷呢？为何下官等候多时，还无法看到王爷的身影？” “王爷听闻后山猎场出现一只白狐，便去狩猎了。” 韩如月敷衍着，看似没看向陈真，其实从进入屋内后，视线就没从陈真的身上移开过，自然也注意到站在他身后的古怪小厮。 第316章气跑 从一个人的着装打扮，行为习惯，自然可以大致看出这个人的出身以及性情。 这小厮穿着最普通的下人衣服，身上的衣料和陈真的根本没法比。 进入室内后，一直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不管是谁看去，都不肯和人对视。 这样的角度，也自然将自己的脸挡得严严实实。 可韩如月还是敏.感的注意到，这小厮身上有古怪。 至于哪里奇怪，她却一时间说不上来。 视线忍不住在小厮的身上多留意了一圈。 另一边的陈真百无聊赖的看着桌上的精致茶点，毫不顾忌形象地拿起一个放入嘴里，啪嗒啪嗒地边吃边说，糕点末喷的哪里都是。 “狩猎白狐？下官怎么没听说？” 韩如月垂下视线，看着精致的茶具，努力将刚刚恶心的丑态从脑海里驱逐。 “陈大人说笑了，就算事事都要像陈大人报备，可这种小事，作为楚王，王爷也有自己的自由。哪怕曾经在京城，王爷也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受到过束缚。” 陈真往嘴里塞糕点的动作一顿，只觉得韩如月的话就像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脸上一样。 她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说皇上都不管修夜擎，他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去管？ 这下子，陈真坐不下去了。 原本颇为好吃，令他食指大动的美味，此时也味同嚼蜡。 他狠狠地将吃了一半地糕点扔回桌子上，起身便向外走，“既然王妃这般书，下官也不坐了。” 不管那小厮如何示意，他就是不肯停留，气呼呼地向外走。 韩如月目送他们离开，松了口气的同时，怔怔出神。 直到清溪带回来他们离开的消息，才起身回到内院。 修夜擎闲坐在床榻上，面前炕桌上的棋盘，还维持着韩如月离开的样子。只不过在旁边放了一碟瓜子花生，他却一口都没动。 听到韩如月的脚步声，他慵懒地张开眼，一双深邃的眸子暗光涌动，令病弱的面容上，浮现出强大的气势。 “王爷可累了？” 韩如月坐在原先的位置，关切地看着他。 修夜擎摇头，“是你累了。他可说了什么？” 韩如月嗤笑一声：“没说两句话，就被我气跑了。” “哦？你怎么气跑他的？”修夜擎来了兴致，毕竟韩如月的身上透露着世家小姐的气势，又怎会气人呢。 韩如月对上他兴致勃勃的眸子，脸上一片酡红，将自己的所作所为讲了一遍。 修夜擎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欢喜，显然是真的将他取悦了。 “王爷，我会不会为你引来麻烦？”韩如月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可在笑过之余，还是有些担心。 陈真毕竟是朝廷派来看着修夜擎的，若是他随便胡说两句，令皇上对修夜擎萌生猜忌，可怎么办？ 修夜擎两只幽深如古潭的墨眸含着笑意，伸手，一点她的俏鼻，“不会的，你就放心吧。” 韩如月见他胸有成竹，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的温柔，好似得能将人溺毙。 她执起白子，俏皮地眨眨眼，“既然如此，王爷还是继续和我对弈吧。” 说完，扫了棋盘一眼，落下一子。 原本还处于被动的白子，在这一刻，突然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修夜擎摇摇头，脸上都是宠溺的笑容，也落下黑子，成功将她地锋芒逼退。 你来我往之间，他们在棋盘上厮杀，对彼此的重视，根本无法用语言形容。 就好像这世上没有人能插.入他们之间。 墨画在一旁伺候着，看到这情景，眼中生出恼火。 为何她刚刚诱.惑修夜擎的时候，他就不肯对她也露出这样的笑容。 她不相信一个男人可以全心全意地去爱一个女人，明明在这世间男人都是三妻四妾，凭什么韩如月就能得到全心全意的爱情。 墨画手指一点点收拢，垂下眼帘，挡住眸子里一闪而逝的冷光。 “你可识字？”修夜擎漫不经心地开口。 被点名的墨画心中暗喜，生怕被韩如月看出来，垂下头，“奴婢认得。” “嗯，去书房里给本王拿本诗集过来。”修夜擎淡淡吩咐着，墨画难掩激动地离开。 韩如月一手托着弧线优美的下巴，一手把.玩着棋子，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王爷何时对这小丫鬟如此关注了？” 修夜擎薄薄的唇角意味深长的扬起，明明在笑，却给人一种诡异渗人的感觉。 他简短地将刚刚的事情叙述一遍，平板的语调里，没有任何的起伏，末了补充道：“……我怀疑她的目的，所以没有先动她。” “王爷是说，她背后有人？”韩如月身子向前探，压低了声音。 修夜擎望着那精致的眉眼，点头，“我觉得她不是单纯的想引起我的注意。” 韩如月眸子闪了闪，还想说什么，修夜擎却已经示意，“有人来了。” 韩如月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一手支撑着桌子，一手执起棋子，一副不知要下哪里的犹豫。 墨画捧着书进来，看到棋盘上的模式，忍不住想要炫耀一番自己的能力，点着棋盘上的一个位置，开口：“奴婢觉得，下在这里不错。” 韩如月装作惊喜地挑起双眉，依言将棋子落下，顿时转变了现如今的劣势。 她扭头看向墨画，一副刚发现她的模样，夸奖：“你还会下棋？不错不错，自己去清泉那里领赏。” 墨画脸上笑容一僵，她这番表现，可不是为的一个小小荷包！ 视线忍不住向修夜擎望去，就见他深邃的眸子落在自己的身上，顿时挺起胸膛，露出娇羞的模样。 “谢王妃赏赐。” 韩如月笑眯眯的，一副没发现丫鬟搔首弄姿的样子，特别亲切地开口：“你也伺候一天了，够辛苦的，快回去歇息一会吧。” 墨画想说自己不累，转念一想，若表现得太过积极，令人察觉可就不好了。 她乖巧地退了出去，还体贴地为两人关上门。 韩如月和修夜擎对视一眼，“这一次是个聪明的？” “本王到觉得，一样的蠢货。” 第317章闫玥 “陈大人，你太冲动了！”一道阴柔的声音响起，充斥着无尽的阴狠，令人不寒而栗。 陈真动作一顿，随即又快速放松下来。 天高皇帝远，就算他和这人都要听命于那位，可这里距离京城十万八千里，这人手边能用的棋子都被修夜擎除去的差不多，若不靠着他，怎能在咸阳城里混下去？ 这么想着，陈真的心稍定，语气也颇为敷衍：“冲动？那韩如月不把本官放在眼里，本官还要留着她？本官能坐这么长时间，已经够给面子了。” 隐藏在暗处的神秘人听他语气，怎能察觉不到忽视，阴鸷的眼睛如同嗜血般，酝酿着可怕的杀意，随即被他收拾干净，不让陈真察觉分毫。 正如他猜测的那般，神秘人已经没有可用的妻子，现在也只能先借助他的势力。 私下里，当然要尽快和那位联系上才行。 看似老实的修夜擎，最好继续老实下去。 若是再敢动作，可不是暗算那般简单了。 …… 韩如月作为修夜擎的王妃，来到咸阳城的时间也算是不久了。 因为经历过被土匪绑架的风声，最后虽然被解释清楚，可韩如月还是只在咸阳城的富家太太面前，露过一次脸。 众人对她的好奇程度，已经上升到一个不可衡量的高度，每天递到府里的贴子，多如鸿毛。 所有人都带着一个目的，和韩如月亲近，看看她是怎样的人，能不能为自家男人谋求到福利。 毕竟封裕死了，封家灭亡，他手里控制的好几条赚钱的买卖，都变成无主之物。 若是修夜擎不想一口气吞下，那么他们这些人家便有机会。 他们和修夜擎搭不上话，便把目光转移到韩如月的身上。 “王妃，又是一道请求见您的贴子，这一次是闫家。”清泉将贴子双手呈上。 说是贴子，其实不过是一封写着吉祥话的拜帖。 韩如月看着上面清秀的字迹，心念一动。 “闫家可是咸阳城里掌握草药生意的那位？” “正是那个闫家。”清泉点头，站在韩如月的身后。 韩如月灿若星辰般的大眼闪闪发亮，并没有像曾经那般，将信放在一旁，而是亲自打开。 漂亮的簪花小楷跃然于纸上，令人能感受到写这信的人，一定是位德才兼备的才女。 事实上，闫家还真有一位小姐，不管是容貌，还是才情，都远近驰名。 要知道，整个咸阳城当时都是封家的，就算名声好的姑娘，排在第一的，也只能是封赛雪。 封赛雪长相不凡，也的确有这资本。 在封家只手遮天的情况下，闫家不但能崭露头角，还能继续做药材生意，没有破产，便证明这个家里的人绝对不能忽视。 “让她们进来吧。”韩如月眼神里闪过兴味，显然很想见见闫家人。 清泉一时间没看懂，“王妃，这闫家人为何要见？他们若是有脑子的，早就应该在王爷来咸阳时，过来拜见了。” 韩如月勾唇深意一笑，“这才是他们家独到的地方。我问你，这闫家在咸阳城的名声是不是很好？不喜权贵，若有谁受了委屈，只要找到他们家的头上，他们一定会帮忙？” 清泉一愣，“正如王妃所言，闫家家主便是咸阳城里的大善人，所有人提到他，无不竖起大拇指。” 韩如月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显，“这便对了……” 余下的，她并没说明。 事实上，这闫家在她眼里并不如名声那般好。 若他真的是大善人，为何在见到封家霸占着咸阳城的主要赚钱来源不说，甚至能在强悍的封家面前屹立不动？ 为何修夜擎来到咸阳时，他不但没有拜见，甚至连封家举办的宴会，也没派人参加？ 为何封裕倒台的时候，他也什么都不说，足足过了很长时间，才来找上门来？ 这些看似简单的小问题，背后影藏的问题，可就大了。 韩如月不是忽视细节的人，相反，她看问题的时候，格外敏锐。 潜意识里告诉她，这闫家有问题。 她便当然要防备着。 可怎么防备，也不如见见对方，看看什么套路，在做应对来的更妙。 这般思忖着，两个人穿着华服的人影越来越近。 前面的一位不过三十多岁，圆盘的大脸，好似满月，体态丰盈，皮肤白净，穿着桃红色的褙子，梳着圆髻，戴了一套点翠头面，仪容雍容。 在她身后跟着一名消瘦少女，如出水芙蓉般娇俏，穿着缎织百花飞蝶锦衣，梳着精致的双环髻，头上戴着看似简单，实则一看便不凡的玉簪。 两人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周身气势逼人。 见到韩如月时，都是一脸的惊.艳，似乎没料到她会有如此的好相貌。 直到有人咳嗽提醒，才回过味来，纷纷拜见。 韩如月想笑，却忍住了，抬手示意两人起来坐下。 “不知闫小姐所来为何事？” 拜帖上只写了闫玥一人的名字，并未提及自己母亲也会来，韩如月也不戳破，只是应对时，只看着闫玥。 闫玥的母亲余氏脸上挂不住。 她是故意借助女儿的名义递贴子进来的，就是怕韩如月会不见自己。 原本看到人都进来的，按照正常的套路，韩如月应当询问一二才是。 可现在，韩如月不但不问，还大有一副只想和闫玥谈话，对余氏不理睬的架势。 余氏心里着急，她这次来是真的有求而来，若是不能办成，岂不是要坏了老爷的事。 这么想着，也顾不得好看不好看，笑着开口：“王妃，这次来访，实属冒昧。” 韩如月装作吃惊的模样看着她，随即露出一抹柔和的笑容，点头示意：“不知太太是哪位？” 余氏脸上的笑容是彻底挂不住了。 这韩如月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她表现得这般明显，她还看不出她是谁吗？ 韩如月表情不变，真的是一副‘很抱歉，自己不认识你’的模样。 余氏勉强维持住涵养，僵硬地自我介绍：“本人姓余，丈夫是闫家家主闫振清。” “原来是余太太啊。” 第318章余太太不请自来 韩如月这声音太过意味深长，就像才知晓余氏是闫振清的太太，视线故意在她和她和闫玥之间转了一圈，毫不掩饰眸子里的好奇。 余氏顿时尴尬不已。 毕竟她先借助女儿的名义，算计韩如月在先，人家忽视自己，似乎也没什么好能反抗的。 “是这样的，我借助女儿的名义前来拜访王妃，实属有不情之请。”余氏低声下气，一副有话要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的迥然。 韩如月端起杯子，悠闲地抿了一口茶，一副‘你切说着，我先听听’的轻松模样。 余氏摸不准她的想法，又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得紧张地说着：“事情是这样的，想必王妃也听说了，我家是做药材生意的……” “我还真没听说。”韩如月淡淡地打断她说的话，亮若星辰的眼眸里一片平静，“想必你对京城世家的习惯不太了解，在我们那边，男人管着外面的事，女人管着家里的事。女人以夫为天，是不能对丈夫的事情多做过问的。” 话说到这份上，只要不是傻子，还有什么听不明白的？ 韩如月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们，若是说内宅的贴己话，可以随便说，若是事关外面的事，她是不会管的。 余氏没料到她会如此不近人情，竟连听都不停地拒绝自己，不悦的气息毫不掩饰的在周身扩散着。 “王妃，这毕竟是咸阳城，京城里的那一套，到这里总是要变通一二。难不成你就真对王爷的所作所为不好奇？” 余氏眼睛里跃动着得意的光芒，她不信女人会不好奇自家男人做了什么。 更不信女人会不想将自家男人控制在手心里。 韩如月脸上的笑容消失。 当她不笑时，一股寒意袭来，冰冷得似乎不留一丝情感。 “余太太，你若是再说一些我不感兴趣的话题，我只得送客了。” 余氏的得意顿时僵在脸上。 心里倒抽一口凉气。 这韩如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真对自家男人不好奇？ “王妃，请您不要误会，娘亲并不是这个意思。”一直没开口的闫玥终于启唇，声音好听得好似黄鹂，令人忍不住看向她。 她面容姣好，原本对自己的长相是颇为自信的。 可对上韩如月，只有自惭形悴的事。 韩如月白皙的肌肤好似珍珠，精巧的五官，堪称完美，一双如漆的眸子，好似星辰。整个人就像从古朴画卷上走出的仕女，美得无法用言词形容。 对上这张脸，闫玥心里翻涌过种种古怪的情绪，最后收回了视线，清晰地道歉：“我娘她也是为家里的事情操心，才忍不住出此下策，并不是不将王妃放在眼里。” 韩如月端起桌上的茶轻抿一口，嘴角含笑，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闫玥摸不准她此时的想法，家里的事情又等不了了，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我家世代以药材生意过活，勉强还算能糊口。自从封大……封裕来了之后，这咸阳城里的药材，尽数到了他的手上。我家除了药材，也不会别的生意，为了度日，只得依附封家……” “玥儿！”余氏厉声提高音量，不敢置信女儿竟直接将家里的秘密说了出去。 闫玥闭了闭眼，若说开始来时，她也打算什么也不说。 可对上韩如月那双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眸子，她再什么都不说，还来得及吗？ 只有坦白，也许还能为家里求取一片生机！ “娘，都到了这种时候，我们还有什么是不能让王妃知晓的？”闫玥反问，眸子里带着苦苦的哀求。 余氏闭了闭眼，一副没有办法的颓然。 闫玥打开了话匣子，接着说道：“闫家便做了依附封家的附属，为冯家提供一些他无法从药农收来的药材。我们只能从中赚取一些蝇头小利，家里仅能算饿不死罢了。 可自从封家倒台后，以前一起做生意的药农，便不愿意再向我家拱药，而是直接找上城里新开的医馆……” 听到这里，韩如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私下里开了医馆，当然不想动用封家原本的人脉，便直接放出话来，凡是有药材的药农，可以直接上门洽谈价格。 这一下子便绕开了药商，减少了药商的钱财来路，他们怎能坐得住？ 毕竟，当初咸阳城里所有的医馆全是封家的，就算别的赤脚大夫开了药方，也要来医馆抓药。 韩如月对封家的只手遮天嘬舌，接手医馆后，直接让锄药放出话去，他们并不会独占咸阳城的医馆，若是谁家愿意开医馆都可以。 可不知是不是大家被封家控制惯了，居然没有一个人愿意独立出去，纷纷要求留下。 锄药看他们不像是开玩笑的，一时间没有办法，便报给韩如月。 韩如月却明白，这些大夫也算聪明，察觉接手医馆的人背景不凡，生发会给家里招惹上麻烦，反正在哪里都是看病，不如就继续留在医馆。 这样一啦，可不就仅仅影响到了闫家这个药商。 闫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韩如月的反应，见她面色不变，似乎对她说的话没有任何反应，心里不由得打鼓。 他们在家里都分析过的，能接手封家留下的产业，对方的来历绝对不同凡响。 这咸阳城里的人，没有闫家不认识不熟悉的。 若是他们有什么动作，一定不会逃出他们家的耳目。 既然不是他们，便只能是刚来咸阳城的楚王了。 闫振清不由得后悔：“早知如此，当初我便应当跟着众人一起去拜见楚王，也省得将事情变得如此被动。” “爹爹，您别着急……” “我能不急吗？若再继续下去，咱家可就支撑不下去了。” 进好的药材放怀，饶是他家大业大，也经不起这种打击。更何况靠山没了，以后的生意要如何做？ 闫玥从回忆之中回过神来，咬着下唇，热切地看向韩如月：“王妃，不知您对此事可有什么看法？若是能救我家于为难之中，家里必然会记得王妃的大恩大德。” 第319章想和楚王府拉近距离 韩如月将茶盏放到红檀木桌上，姣好的面容上一片平静。 “闫小姐，你这话说得太过严重，不管是我，还是楚王府，众人都没有能力影响你们做生意。若是医馆出了问题，你为何不去找医馆商议，反而找上我了？” 闫玥脸上的表情变得尴尬。 她不是没找过医馆，只是看对方一老一少，老的性格好似顽童，小的看着毛都没长齐，又怎能做医馆的主？ 显然这背后是有人的。 有浪费口舌的时间，不如直接找准背后之人，多加商议。 若是爱财的，直接给钱了事，就像曾经的每一次一样。 偏偏韩如月就是一块硬骨头，不管她如何说，都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令她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韩如月也不给她们机会了，直接端起茶盏，送客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端茶送客的道理闫家人明白，可惜没得到想要的结果，再赖下去，反而引得对方不快，只得起身离开。 等人走了之后，韩如月才对清泉开口：“以后闫家的贴子，不用再拿给我了。” 原本还期待对方是个聪明的，一番交手下来，也不过如此。 果然是她对这个地方太期待了？竟是连一个让她伤脑筋的人都没有。 修夜擎散步回到卧房，看到的便是韩如月坐在棋盘旁，自己和自己下棋的情景。 他忍不住执起一颗棋子，放在一处，顿时令两边的战况变得不同。 “闫家人来说了什么？”修夜擎听管家禀告，自然知晓闫家人来过。 “还不是医馆的事，动了他家的财路，跑上门来哭穷了。”韩如月分心回了一句，语气格外漫不经心。 修夜擎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他家又不是没了咸阳城的生意继续不下去。” 韩如月俏皮地眨眨眼睛，“不过寻个由头，想和楚王府拉近距离罢了。” 修夜擎一听，也明白其中的道理，顿时觉得腻味，冷哼一声：“有他四处拜访的时间，还不如要想想如何将生意做好，如何将丢掉的重新找回来。这闫家名声不错，看来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韩如月唇角微微扬起的一抹笑，“王爷不用为他们的事情劳心，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药商，若是老老实实的，他自然能把生意继续下去，若是非没眼色的，想要不属于他的东西，找来的麻烦，我们无视就好。” 韩如月这人，虽然想要做生意，喜欢钱财，却也绝对不是什么钱都要，不给别人留活路的人。 君子爱财取之以道，她虽然是君子，可也不是心狠手辣如封裕一样的人。 那闫家非要用这样的思维去想韩如月，韩如月能高兴才怪了。 “不去想这些无趣的事，五月节快到了，咸阳城会有赛龙舟，届时你跟本王一起去。” “这怎么行，王爷的伤势还没好，不能随意去参与赛龙舟的好。” 韩如月很担心，今日修夜擎背着自己跑出去散步，已经够嚷嚷担心的了。 修夜擎嘴唇微微地扬起，低头在她的唇.瓣上飞快落下一吻，“有你在，还不能照顾好我？” 他的声音低沉而又散发着诱.惑，动作又太过于突然，韩如月傻乎乎地呆在原地，好半天没有反应。 修夜擎被她迷茫的小样子彻底逗笑，眼神顷刻间变得温柔，若不是还记得有丫鬟们在，早就要将她这样那样了。 事实上，也没有丫鬟不张眼睛的去招惹两人。 从两人凑在一起时，她们便眼观鼻，鼻观心，不管乱看。 因此，当墨画端着茶水进入厢房，看到痴痴望着彼此的修夜擎和韩如月时，被这诗情画意的一幕，刺激得心像针扎一样的疼。 她是在咸阳成立被卖来的丫鬟，原本是以为要伺候修夜擎，没想到他对女色不在乎，全放在丫鬟的位置，交给韩如月掌管。 墨画不相信男人真的能克制住自己，忍不住想要接近修夜擎，却是一次次地失败了。 好不容易能在前几天与修夜擎有了接触，她是绝对不会将到手的机会拱手相让的。 墨画垂下视线，再向前时，连唇角都泛着笑，一瞬间又变成乖巧懂事的丫鬟，仿佛刚刚的错愕与不甘心不过是错觉。 “王爷，王妃，请用茶。” 她的声音不轻不重，正好将韩如月从迷茫中唤醒。 眼见屋子里的丫鬟们，韩如月生怕自己刚刚的失态被发现，影响了主子的威仪。 她娇嗔地瞪了修夜擎一眼，后者勾起唇角，明显心情很好。 “王爷，晚膳要摆在何处？”墨画趁机问着。 此处是韩如月的书房，平时喜欢在这里读书作画下棋。 “回房吧。”没等修夜擎做决定，韩如月便起身，替他做了选择。 两人回到正院厢房，清泉机灵地将刚做好的食物摆在桌子上。 宫保鸡丁、糖醋鲤鱼、竹笋鸡丝、白胖胖的豆包和金黄的薄饼，摆满了一桌子。 修夜擎挑起双眉，“今晚晚膳好像和以往不一样。” 韩如月双眼里温柔的笑意愈发浓重，“这是天香楼大厨师的手艺，我特意点了让王爷尝一尝。” 上次开业，被罗祥搅合了。 这次韩如月便将招牌菜点到王府，让修夜擎和她一起检验。 修夜擎一听食物是沐阳做的，顿时觉得腻味。 可看韩如月兴致勃勃的模样，又没法子拒绝，只得坐下，开始品尝。 说真的，沐阳的手艺不差，只是比不得韩如月罢了。 “本王更喜欢你做的。”这些菜色韩如月也给他做过，他自然有发自对比。 韩如月嫣红的唇微扬，“王爷真会说话，天香楼的生意好的很。” 有了那张厨艺比拼，还有修夜擎的题字，天香楼的名声当真好得很。 很多人慕名而来，为的就是能吃到被楚王夸赞的食物。 天香楼里一时络绎不绝，加上在它的旁边独立分出一处天香阁，里面的姑娘卖艺不卖身，各个长得美艳不可方物，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咸阳城里的名声一时间风头无量。 第320章天香楼 修夜擎从来都知道自家王妃是个厉害的，却没料到，她的头脑并不输给男子，做起生意也是头头是道。 “王爷尝尝这饼，很是好吃。”韩如月亲自夹了一块饼在修夜擎的碟子里。 这饼看似普通，却是天香楼的招牌之一。 “你有准备将天香楼继续开展下去？” 和韩如月在一起，修夜擎也不讲究食不言的习惯，轻轻问着。 韩如月一愣，随即点头，“我到真有这个意思，不过是先将天香楼实验一番，若是成效不错，便会继续下去。” 酒肆里是收集情报的好去处，自从修夜擎的生命受到威胁后，她便决定将这个买卖好好计划下去。 修夜擎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垂下视线，不知在想什么。 韩如月没有打扰他，而是继续进食。 当两人用完晚上，躺在床榻上之时，修夜擎才幽幽开口：“我会帮你的。” 韩如月一愣，诧异地看向身旁的男人。 在她眼里，他对这种事情，并不上心。 就好像，不管钱多钱少，于他来说，都是身外之物，无关紧要。 到底是什么影响了他的决定，就因为这次埋伏？ 韩如月不相信，一时间又没理出头绪，便躺平床上。 一.夜无话，过了几天，就到五月节的日子。 五月节，咸阳城有赛龙舟、吃粽子的风俗。 韩如月早早便起床，伺候修夜擎更衣。 看着他还缠着绷带的胸膛，她担忧地询问：“王爷，这赛龙舟，您当真要去？” 修夜擎抓住她纤细的手，自己将衣襟系上，“陈真来府上询问，绝对不是关心本王，而是受到谁的指派。五月节对于咸阳城来说，是颇为重要的节日。若是这一天本王都没出现，不管之前是如何猜忌的，此时也会相信本王是受了伤的。” 修夜擎将衣服穿好，一件淡青竹叶纹额直裰，将他的身材衬得越发高大挺拔，却没有黑衣时的冷酷无情，反而显得好亲近了不少。 这是韩如月为他做的衣服，在这样的节日，他选择穿它与众人见面。 韩如月的心情颇为复杂，最后拿出一件黑色的斗篷，为他披上，“既然如此，还请王爷将斗篷穿上，就算到了五月，水边还是会凉的。” 她没说他受伤怕冷，而是说天气，就是怕伤到他的自尊。 修夜擎心里明白，感动她的体贴，拉住她的掌心捏了捏。 两人带着丫鬟侍卫们，收拾好后，向外走。 门外早就有精致的马车等着。 修夜擎没有起码，而是和韩如月一起进了马车。 今年的赛龙舟是由闫家举办的。 事实上，每一年的咸阳城幸事，都会由这一年的行会会长举办。 今年咸阳城行会会长是闫振清，就算闫家现在生意受到波及，还是由他出力，没人提出要换会长之事。 “今日可是重要的日子，你们一定要将楚王妃伺候好了，千万不要给家里惹麻烦。” 闫振清将妻女叫了过来，为了今天这事，他并没让宠爱的姨娘和庶女出现，而是交给出身不错，礼仪不差的正妻和嫡女露面。 余氏在家里没少受姨娘的气，这一次终于有出头的机会，又怎会坏了老爷的事，当即拍着胸.脯表示，会将事情办好。 “娘，不知王妃会不会见我们。”闫玥一脸的担忧，后来她又往楚王府求见，可惜王妃总是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回绝了。 一时之间，闫玥也看不懂这位楚王妃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既来之则安之，今日她终究要见我们。”余氏目光沉沉，对丫鬟吩咐，“去，把准备好的东西都带着，到时候机灵点。” 母女二人吩咐完，便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在湖畔等着韩如月来。 远远的，一辆精致豪华，佩戴着楚王标记的马车缓缓而来。 闫玥心中一提，忍不住定睛望去，竟发现从马车上下来一个男人。 原本她想将目光收回，可一看清男人的长相后，那心里就像是被猫爪子挠着，瞬间收不回视线了。 男人长身而立，五官深邃精致，一双剑眉下是一对幽深如古潭的墨眸，眸光深沉，仿佛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 他转过身，对着马车里面伸手，随即一只如凝脂般的手掌落在他的手上。 韩如月穿着云雁细锦衣，纤细的腰肢系着一条墨绿腰带，显得腰肢不过盈盈一握，非常漂亮出众。 她化着精致的妆容，墨黑的长发梳着云近香髻，插着一支翠绿的玉簪，还有一支出云点金滚玉步摇。 那步摇在阳光的映照下，散发出耀眼的光泽，晃得闫玥眼神微闪。 等韩如月从马车上下来，站直身体，缓缓走来时，全身上下散发的动人的韵味，与一旁的精致男子格外般配。 原本闫玥还想问和韩如月站在一起的男人是谁。 一看他们神态自然，流露出的淡淡亲昵，她便已经知晓了答案。 随即，是在心中翻涌的惊涛骇浪。 当今楚王，竟是如此精致的美男子！ 不光是闫玥看呆了，整个湖畔似乎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随着修夜擎和韩如月移动。 俊男美女，美好如画卷，又怎的不惹人眼？ 韩如月挺直背脊，就像没注意到众人的视线一般，目视前方，没有任何的走神。 修夜擎与熟悉的官员打了招呼，态度优雅，带着气势，不会让人觉得无力，反而觉得能和他说话，是自己的荣幸。 “楚王殿下，您可算来了。位置小人已经为您准备好，还请这边请。”闫振清笑容满面，配上胖胖的脸，显得格外亲切，就好像弥勒。 韩如月却总觉得这笑容说不出的虚假，又带着一股子的市侩，顿时颇为不喜。 “你的好意本王心领了，本王也带了一艘船过来，届时便会坐在上面观看。” 随着修夜擎的话落，一艘精致的船只驶入岸边，顿时将等候的所有船只尽数比了下去。 闫振清一阵头疼，若是不能将修夜擎请到他们的船上，这次的赛龙舟又有何异议？ 第321章船 偏偏修夜擎就像没看出面前之人的窘迫，抬腿向自己的船走去。 在外面，韩如月当然要听自家王爷的话了。 她垂着视线，也跟了上去。 这时候，一声如黄鹂般的嗓音响起：“王妃请等等，不知我可否有机会，能上王妃的船只见识一番？” 韩如月定睛望去，就见闫玥缓缓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少女年纪其实和韩如月相仿，却因为没嫁人，还梳着未出阁的发饰。 穿着一件粉色的长裙，外面罩了月牙白的半臂，上面绣满了精致的桃花，衬得身姿弱柳扶风，颜色动人。 她的一双大眼里含着期待，目光灼灼地看着韩如月，似乎等不及听到她答应。 韩如月心中纳闷，这闫家为了生意疯了不成，竟将女儿拍出来打头阵，想要直接上船。 偏偏她一副小女儿天真烂漫的好奇模样，韩如月若是拒绝，显得太过不近人情。 可若是答应…… 她环视一圈，自然没错过几名年轻少女的跃跃欲试，勾唇深意一笑：“等一会到了看台，再请闫姑娘到船上一叙。” 语毕，不给众人反应过来的机会，便上了船。 “到看台？为何现在不让你去？”余氏也没料到女儿会突然站出来，不由得好奇着。 闫玥敛下眼帘，遮住眼眸中的情绪，“娘，王妃答应我上船，不就是最好的事情？” “对，玥儿说的对！”闫振清一脸的兴奋，“一会你上船，一定要在王妃面前好好表现一番，若是能得到她的关注，当然是最好的……” 闫振清越看女儿越顺眼，忍不住对正妻也流露出好态度。 正妻高兴不已，两人对着闫玥絮絮叨叨地叮嘱着，谁也没注意闫玥的思维早就飘散到很远，根本没注意到他们说了什么。 另一边，修夜擎俊眉一拧，“为何要答应她上船？” “早晚也是来，不如给一个面子。”韩如月信步踏入船只，这不是她第一次坐船，却是第一次坐这么大的船。 忍不住好奇地左顾右盼。 修夜擎看她难得流露出小女孩的娇态，冷硬的脸上飘过一丝柔情，拉住她的手，“本王带你转转。” 韩如月正觉得脚下不稳，有修夜擎的大手支撑着，顿时觉得安稳了很多，忍不住跟着他一起走。 这条船很大，总共分了两层，上面有八仙桌，摆着样式精致的糕点，各色各样的摆了一桌子，所有的种类都不同，却同样看着额外诱.人。 修夜擎指着一个方块形的糕点，示意韩如月尝尝看。 韩如月好奇地拿起来，自信研究着。这糕点外面是金黄.色的，里面一层层垒着，颜色各不相同。吃到嘴里酸甜可口，味道格外回味无穷。 “好吃。”韩如月双眼一亮，“叫什么名字？” “千层糕。”修夜擎也拿了一块尝了尝，随后便不肯再吃了。 韩如月没注意到他这个小动作，吃得格外开心，“你为何不吃？” “没你做的好吃。” 他的视线热情如火，韩如月忍不住脸上飞出樱桃般的红晕。 两人坐在二楼的椅子上，船只已经缓缓开启，距离岸边越来越远。 韩如月新奇劲儿过了，便老老实实地吃着糕点，喝着茶水，很快便肚子吃得有些撑。 修夜擎含笑着看着她，原本觉得太甜的糕点，也因为她的可爱，变得让人食欲大开，也跟着吃了两块。 “王爷，看台到了。”斐十一禀告着。 说是看台，其实是修建在岸边的凉亭。 这亭子很大，一字排开，正好能将岸边的赛事看得清楚。 修夜擎是楚王，定要露脸的。 韩如月就直接留在船上，“我等王爷回来。” 修夜擎笑了笑，伸出大手，揉了揉她细软如丝绸般的黑发，流连穿过指腹的感觉，却也清楚，他是一定要下船的。 “对了，十一，听说你会上龙舟比试，我会押你赢的。”韩如月笑眯眯地对斐十一说着。 后者蓦然怔了怔，随后弯身，“谢王妃抬爱。” 韩如月笑眯眯地，对着同样回头的修夜擎眨了眨眼睛，“王爷不能下注，只好由我来了。其实这是他对你们的支持。” 斐十一心中感动不已，从小到大，王爷的性格都是淡淡的。 还以为对于他们这些人，他也是淡淡的，其实心里是把他们当作自己人。 此时就连比试也能在他们身上下赌注，他们一定要好好表现才是！ 咸阳城的习惯，赛龙舟是一定要讨采头的。 今年因为有修夜擎的船队，押他们的人特别多。 可他们也不能不管自家的船队，因此基本上是两边都押。 遇到端着托盘的小丫鬟时，韩如月直接让清泉将早就准备好的荷包送了过去。 其实她对这种比试并不是特别热衷。 这些人，看在修夜擎的面子上，就算有手段，也会放水的。 韩如月只是为了给自家的队伍讨个彩头罢了。 “王妃，闫小姐求见。”回来的清泉禀告着，眼睛里布满不耐烦，显然对闫玥缠着韩如月的行为颇为反感。 韩如月勾唇深意一笑，“让她上来。” 清泉不能违背韩如月的决定，只好将闫玥带了上来，在她的身后也跟着两个少女。 那两人穿着不凡，一个穿着刺绣妆花裙，戴了一条价值不菲的红珊瑚珠子的项链；另一个穿着撒花纯面百褶裙，戴了一支八宝翡翠菊钗。 三人涵养不错，就算好奇，也忍住没有乱看。 对着韩如月恭敬地请安。 韩如月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来，“你我年龄相近，也不用太过拘束。” 闫玥赶忙将身后跟着的两个少女为韩如月引荐，“这位是秦烟雨，这位是赵秀妍，都是久闻王妃大名，想要一睹风采的。” 韩如月笑而不语，暗暗将两人名字记住。 带红珊瑚的叫秦烟雨，家境一看就是不错，应该就是咸阳城里有名的粮食商人秦老板的女儿。 另一位姓赵秀妍，她到是有些吃不准是哪位了。 不过她聪明地没有询问，既然两人都没有提家室，显然是想朋友相处，不想提所求，她又何必自寻没趣的送上门？ 第322章秦烟雨 丫鬟沏好茶端了上来，还有的将糕点茶果放在桌子上，以供四人食用。 刚刚韩如月和修夜擎吃的糕点，早就在三人来之前，就被尽数收走。 不时韩如月小气，凡是跟修夜擎有关的东西，她都不想和别的女人分享。 “这糕点真好吃，不知王妃姐姐在哪里买的？”秦烟雨的名字虽然颇具有诗意，可她的性格，显然有活泼不已，捧着糕点吃得格外开心，就像一只小仓鼠。 “言语，不得无礼。”闫玥呵斥一声，冲着韩如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王妃莫怪，我这表妹自从被家里宠坏了。” “我又怎么了？难道夸奖糕点好吃也不行了？”秦烟雨皱着一张小脸，明显很不愉快。 韩如月看她是一番天真烂漫的真性情，顿时觉得可爱，便回答道：“你若喜欢，这些都给你了。” 秦烟雨双眼一亮，像护食的小动物一样，将糕点都收到自己的面前，“真好，这些都是我的，你们谁也不能和我抢。” “秦烟雨！”闫玥觉得脸上挂不住，狠狠地瞪了秦烟雨一眼，目光里充满了警告。 秦烟雨委屈地瘪瘪嘴，“是王妃说给我的。” 韩如月点头，“难得烟雨喜欢，我会让他们给你做新的送去的。” “真的？我家住在三元里胡同，王妃一定要来哦！”秦烟雨露出灿烂的笑容，一张小脸仿佛花儿般的绚丽，格外可爱。 韩如月心思一动，三元里胡同可都住在咸阳城的富户，显然她之前的猜测是有道理的。 一旁的闫玥看来那个人几句话的功夫便聊上了，态度格外和谐，显然是秦烟雨入了韩如月的眼，顿时心里一梗，忍不住抓紧了手里的锦帕。 为什么这秦烟雨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引起大家的喜欢？ 不管是家里的长辈也是，就连和她们差不多的王妃也是？ 那秦烟雨有什么好的。 秦烟雨长得白白胖胖的，一张小脸圆圆的，肌肤水.嫩，好似能掐出水来。大大的眼睛像是黑葡萄般嵌在脸上，表情不做作，喜欢就吃，不喜欢就拒绝。令看管阿谀奉承的韩如月，只觉得真性情。 再说，这小丫头身上没一丝虚假，摇晃着小胳膊跟在她身边，一副恨不得把知道的好吃的，全介绍给她的架势，就让韩如月讨厌不起来。 闫玥眸子闪了闪，压下眼底的情绪，与一旁的赵秀妍对视一眼，两人都是怀着目的来的，若能借助秦烟雨先和王妃搞好关系，便也看了眼暂且忍受她的没脑子。 “王妃，王妃，快来看啊，赛龙舟开始了！”秦烟雨捧着一块千层饼小口小口吃着，回身对韩如月欢快地招招手。 韩如月走了过去，就见七条龙舟入了水，穿着七种颜色的男儿们上了船。 “那边是王府的船，好漂亮，我第一次看到这般生动的龙头！”秦烟雨指着龙头，满眼的钦佩。 后面的赵秀妍无声地翻了个白眼，又不是没见过，至于表现得这般激动吗？ 韩如月看了过去，不得不称赞这老师傅的手艺。 王府的龙头做得格外逼真，活灵活现，仿佛在水上的真是一条龙，随时都会一飞冲天。 韩如月将视线收了回来，向看台望去。 从她的角度，正好能看见位于三楼的修夜擎。 他站在正中央，周围环绕着一群官员和富商，不知在和他讲着什么，他不时点头，嘴唇含笑。 就算距离有些远，看不到他的眸子，可她也清楚，那双乌黑深邃的眼眸里，定然酝酿着烦躁。 好似有所感应，修夜擎抬起视线，穿过人群，与韩如月的对上。 韩如月忍住向他招手的冲动，只是勾起了唇角，露出开心的笑。 “哎呀，王爷长得真好看，比我哥哥还好看。”秦烟雨歪着脑袋，她年龄也就十三四岁，这样的角度看人，说不出的玉雪可爱。 韩如月看得分明，小丫头的眼睛里只有纯粹的欣赏，并没有别的多余感情。 闫玥听得分明，心里嘎登一下，紧张等待着韩如月的反应。 听说王爷和王妃伉俪情深，两人的感情是不能别的女人插.入的，就连王爷，身边也是干干净净，听说一个通房都没有。 久而久之，便有王妃善嫉的传闻散播。 若是有女人当面夸奖王爷，韩如月会不会…… 闫玥眼神闪了闪，不着痕迹地观察着韩如月。 谁知，她的反应令她大吃一惊。 韩如月垂下脸，对着秦烟雨认真的小脸，笑道：“你若夸王爷好看，他不会开心的。” 秦烟雨挠了挠头，差点没把精致的发型挠乱成鸡窝，“为什么啊，美好的人不能用美夸奖，要用什么？” 与那双不含杂质的眼睛相对，韩如月再次被她的可爱逗笑，“可以用清俊，帅气啊。” 秦烟雨努力琢磨着，“这些都不能形容出王爷的风韵，不如，我们用妖孽来称呼吧！” 韩如月蓦然怔了怔，随即哈哈笑了起来。 这笑容十分纯粹，显然被小丫头取悦了。 秦烟雨不知自己又哪里说的好笑，想到爹爹特意叮嘱她，一定要管好自己的那张嘴，不要在王妃面前胡言乱语，顿时紧张起来。 可怜兮兮地凑到韩如月的身边，像一只小奶狗一样，“王妃姐姐，我是不是说错话了？你为什么笑啊？” 韩如月好不容易止了笑，伸手，一点她的俏鼻，“小可爱。” 秦烟雨觉得自己被调.戏了，对方还是漂亮得好像仙子一般的王妃，忍不住两腮红红的，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扭捏的揉着裙摆。 “王妃真好看，像仙子一样。” 韩如月看她一脸的真情实意，没有丝毫做作的成分，是真的想夸奖自己。 后面的赵秀妍却恶心的够呛，忍不住开口：“王妃也累了吧？比试还得等一下进行，不如先去坐一会？” 韩如月摇了摇头，“坐得够久了，正好站一会。” “对对对，我哥哥说了，老是坐在容易胖。既然我管不着自己的嘴，便老老实实地多站一会。” 第323章赛龙舟 “秦哥哥才不会说出这种话，烟雨妹妹莫要说笑了。”赵秀妍恨不得拿一块糕点堵住秦烟雨的嘴。 这秦家的女儿到底是怎么长的？ 明明很机灵的一户人家怎么生了一个笨的要死的女儿！ “我才没有骗人，我哥哥真的这么说！”秦烟雨小脸涨得通红，抓着韩如月的手，“王妃姐姐，你要相信我。” “嗯嗯，我相信，你是好孩子。”韩如月揉了揉她的头。 只希望自己也能有一个这样可爱的妹妹。 可惜，她的姐姐恨不得她死，她的妹妹包藏窝心。 韩如月敛下眼帘，挡住眸子里一闪而逝的嘲讽。 秦烟雨只觉得王妃这一刻的心情好像变得不太好，可也想不出来她到底为何不好，便乖巧地闭嘴不再说话。 恰好赛龙舟的比赛开始，外面热火朝天的进行着，鼓被敲得震天响。 七条龙舟一字排开，穿着七种颜色的众人随时准备着向前。 韩如月的眼神一直留意着王府的队伍，斐十一是击鼓的那一个，站在船头，身姿笔挺。 斐十二竟是划船的那一个，上面的人有几个也是熟悉的面孔，显然都是修夜擎的侍卫。 韩如月没想到，修夜擎竟会将自己的侍卫派了上场，难道不怕会有…… 她摇了摇头，将这荒谬的想法从脑海里驱逐。 “加油，哥哥加油！”秦烟雨双手撑在脸颊边，做喇叭装，对着龙舟的方向大喊。 一脸兴奋地拉着韩如月的衣袖，指着穿着白色衣服，敲鼓的少年，给韩如月看，“王妃姐姐，那人便是我哥哥秦思年。” 韩如月定睛望去，就见少年不过十六岁上下，一身白衣，皮肤雪白，与秦烟雨有几分相似。 很快，她就将视线收了回去，重新落在王府的船只上。 大家滑的很快，王府的船队在第一位，有一只穿着绿色衣服的队伍和他不相上下。 韩如月看得挑起双眉，还以为这船队里的人不会将自己的真本领使出来，没想到还有个队伍不走寻常路。 另一边，陈真笑眯眯地说：“哎呀，不知小官的船队和王爷的船队比起来，那只会更厉害一些。” 修夜擎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冰冷的色泽，面容高冷得令人不好亲近，“哪只都一样。” “那可不一样，若是下官的队伍不小心赢了王爷，下官可是要回去惩罚他们的。”陈真环视一圈，声音不轻不重，故意让所有人听得真切，“没看到这屋子里的人都不敢占去王爷的风采？” 屋子里顿时一静，原本就不知如何反应的众人，顿时变得尴尬不已。 就算他们的打算被戳穿，可也不能当着王爷的面戳穿啊。 这以后还让他们如何向王爷溜须拍马。 修夜擎脸色不变，仿佛根本没受到影响，“本王以为，大家都会尽全力，不能侮辱了先人留下的盛世。” “这是自然。” “王爷说的对。” 旁边的人纷纷附合。 修夜擎看像陈真，“本王的船队会拿出全力，想必陈大人也是如此。” 陈真得意地扬起下巴，“这是自然。” 心里腹诽着：哼，你以为谁都看你是王爷，都要让这你的啊！我陈真偏偏不这样！ 修夜擎似笑非笑，眼神异常冷漠的从他身上扫过，仿佛在端详他有几斤几两，能和自己比试。 陈真觉得脸色挂不住，一种很怪异的眼神打量了他半天，冷笑：“对了，王爷有好几人没从军营中出现，下官亲自去府上拜访，却让王妃挡了回来，也不知王爷到底去了何处，为何不肯见人？” 他这语气看似关心，其实就是明晃晃地在质问修夜擎，他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修夜擎作为楚王，就算要去哪里，也轮不到他一个小小官员盘问。 众人感受到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纷纷闭嘴，不敢说话。 修夜擎唇角微微扬起的一抹笑，笑意却根本没抵达眼底，“陈大人这话有意思，什么时候本王的取向，也要像你报备了？” 陈真面容一僵，皮笑肉不笑地开口：“下官这不也是担心你，难不成你还不能让下官关心关心了？” “本王以为，陈大人关心的只有女人。”修夜擎嗤笑一声，语气里的鄙视怎么也掩饰不住。 四周响起闷笑，显然都觉得陈真的行为好笑。 陈真一脸黑的看着他，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强忍着怒火，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王爷，您不肯正面回答下官的问题，难不成心里有鬼，怕人知晓？” 周围又是一竟，此时要是还听不出来那个人不对劲，便都是傻子了。 他们目光隐晦地在陈真和修夜擎之间打量着，暗暗琢磨两人的关系。 明明都是从京城里派过来的人，为何彼此看着好似颇为不对盘？ 难不成他们之间还有什么不对劲的？ 修夜擎不管别人的视线如何，只拿出韩如月之前的说辞敷衍，莫了还补充一句：“本王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这点自由，想必也不是陈大人能干预的吧？” 陈真一直在试探修夜擎，说话这么半天，他一直站得笔直，脸上没有任何的痛苦，显然是没事的。 为何那人非要说修夜擎受伤了？还要他试探一二？ 现在结果清晰明了，修夜擎根本没事。 害得他主动和修夜擎交恶，这未来可还是要想法子挽救回来才是。 陈真这人对原本的主子也并不是忠心耿耿，在他看来，只要能享受，能活命，便可以了。 至于别得那些大事，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这么想着，比试结果出来了，四周一片欢呼声，纷纷呢围着修夜擎说恭喜。 显然，最后赢的队伍便是修夜擎的侍卫。 修夜擎表情不变，一双眼似笑非笑的看着恭维他的人，既没有开怀，也不得意，到让众人越发看不懂了。 只觉得新来的楚王太过难懂，显然是个狠角色。 “哎呀，真可惜，哥哥才得了第三名。”秦烟雨耷拉着小脑袋，可惜地摇摇头，随后对韩如月激动地说，“恭喜王妃，王府赢了！” 第324章王府赢了 秦烟雨如玉雕一般的小脸熠熠生辉，热切地看着韩如月，那视线，总有种找到主人的小动物感觉。 韩如月举起手，肌肤如雪白而柔嫩，落在秦烟雨的头顶，轻轻拍了拍，“王府赢了，你不哭鼻子？” 秦烟雨歪着头，大大的眼睛里闪过迷茫，随即听出韩如月在调侃自己，她整个人都变得不自在了，俏脸更是红得仿佛滴血，“哎呀，王妃，你别老是将人家当小孩对待！我年纪可不小了。” 她挺起胸膛，一副自己马上及笄，已经是小女人的骄傲。 韩如月看得忍俊不禁。 两人和乐融融地气氛，落在别人的眼里，只觉得刺眼。 “你这又是何必，找她过来，小心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赵秀妍声音冷冷的，目光阴郁地在秦烟雨的笑脸上打转。 闫玥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她是知晓自家表妹的性格的，无害，没有心机。 韩如月会对她另眼相待，难不成就喜欢这性格？ 她心里发苦，也不知自己做的对，还是不对。 可现在只要能利用上的，她都不会放弃，只希望表妹能将韩如月笼络住了。 “王妃姐姐，我们现在去哪啊？”秦烟雨低低道，眉眼间全是欢快。 韩如月看着热闹的岸边，想必还要庆祝一番，修夜擎才能回来，便对她们三个邀请：“三位姑娘不如用过饭再走。” 一般的大家闺秀，当然要拒绝一番，若主人是真情实意地挽留，才会留下吃饭。 可这三人中有两个怀着心思，有送上门的机会，当然不会错过。 闫玥率先坐下，矜持地笑了笑，“打扰王妃了。” 赵秀妍紧随其后，“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王妃才不会和我们生气。” 不过是一顿饭，韩如月并不觉得如何，向清溪使了个眼色。 很快，丫鬟们便端着一盘盘精致的菜肴摆在桌子上。 剁椒鱼头，水晶饼，翡翠虾仁，酸汤麻辣面，糯米红枣粥，糍糯团子，金黄的蟹粉酥……不管是哪个，都能挑起人的食欲，只让人眼前一亮。 富商家庭虽然对礼仪差了一些，可家庭条件摆在那，吃过的美食不再少数。 这三位又分别是家里的嫡女，见多识广更是不再话下。 可她们还是被眼前吸引了，迫不及待地等韩如月第一个落筷，随后才吃了起来。 秦烟雨夹了一块剁椒鱼头放入嘴里，顿时激动地挥了挥手。 闫玥只觉得脸色挂不住，呵斥：“烟雨，你的礼仪学哪去了？难不成不知道吃饭的规矩？” 秦烟雨被教训了，却也不生气，只是细细品味着鱼肉，直咽了下去，才兴致勃勃地问道：“王妃姐姐，今天的席面是天香楼大师傅做的？” 天香楼的大师傅就是沐阳。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做菜方式，沐阳的风格，显然被秦烟雨记得清楚。 没等韩如月说什么，赵秀妍已经将筷子啪嗒一声放在桌子上，冷着脸呵斥：“妹妹莫要胡言乱语，天香楼的大师傅算什么东西，也能入王妃的口？” 她说这话时，语气里充满了怨气，一开就是对天香楼的大师傅恨之入骨的。 奇怪，一个小小的闺阁女子，怎么会对沐阳充满了怨气？ 他之前做土匪的，不会抢了她家的生意吧？ 可沐阳参赛的时候，并未将脸露出来，这少女又何必是这样的反应？ “姐姐，你还在为这事情生气啊？当初不是调查清楚了，那事情和赵叔叔没关系，也不会影响到你家的酒肆生意，你何苦非要揪着天香楼的大师傅不放。” 秦烟雨语气天真烂漫，一副不会被世俗干扰的乐天派。 韩如月却从这只言片语中，猜到了某种可能。 想必这位赵秀妍便是赵酒肆的千金了。 赵酒肆因为赵火使用罂粟壳，而声名狼藉，就算最后洗清，表明那罂粟壳是赵火一人所为，和酒肆没关系。可惜，酒肆的声音每况愈下，听说已经岌岌可危了。 听说赵酒肆搜寻了很多方法，却不能将生意起死回生，便将注意打在修夜擎的身上。 韩如月清楚，修夜擎对这种不法商贩恨之入骨，能让他活着，已经是最大的宽慰，又怎会让他的生意继续好起来？ 当然是避而不见了。 没想到赵酒肆竟是将女儿派来亲近自己。 韩如月端起杯子悠闲地喝一口茶，淡淡地说：“的确是天香楼大师傅的席面，我还以为诸位小姐会喜欢，想来是猜错了。” 赵秀妍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不由得为自己刚刚的行为暗暗后悔。 她刚刚不过为了一时的口舌之快，忍不住讽刺几句天香楼上不了台面。 没想到王妃点的食物真是天香楼的，她这不就是在直接讽刺王妃上不来台面吗？ 赵秀妍越想越心惊，额上滴下几滴汗，紧张的心跳加快。 少女毕竟还年轻，她粗重的呼吸声，在安静气氛下，异常清晰。 闫玥生怕因为自己带来的人，引起王妃的不快，连忙笑着打圆场：“当然喜欢了，王妃好眼光，挑选的正是我们爱吃的。” 韩如月勾唇深意一笑，脸上还是带着柔情，却总觉得这感觉淡淡的，令人颇为不好亲近。 闫玥心里暗暗发苦，不由得后悔带着赵秀妍来的决定。 若是因为她胡言乱语，惹得王妃不快，她可就好心办错事，有可能连自家都影响到了。 秦烟雨没察觉饭桌上的不对劲，用公筷给韩如月夹了一块翡翠虾仁，“王妃姐姐，你怎么不吃啊？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她捧着酸汤麻辣面，吃得满头满脸的汗，和韩如月平时见过的世家小姐大不相同，不由得想起了洒脱的云锦夏。 云锦夏就是这样，不管是吃，还是玩，从来都不管周围人的眼色，只要自己开心，便足够了。 越想，韩如月便越加想念云锦夏和韩宓这两位好友，写给她们的信也像是石沉大海，没有收到回信，不知她们在京城里可好。 韩如月用筷子挑起虾仁，吃了一口，味道却没有刚刚好吃了。 第325章祈求 闫玥只觉得韩如月的状况不对，以为她是生了赵秀妍的气，便使出浑身解数，也要将她逗得开心，不要为此追究到闫家。 不得不说，这闫玥的口才还是了得，三言两语间，将气氛逗得异常轻松，秦烟雨笑得花枝招展，就连韩如月都抛下刚刚的不耐，心情好受了不少。 赵秀妍一直没说话，趁着吃完饭的功夫，她噗通一声跪在韩如月的面前，“王妃，请你救救我家。” 闫玥笑容僵在脸上，面容一阵扭曲，一脸黑的看着怎么拽也不肯起来的赵秀妍，压低了声音：“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起来！” “不，我不起来，若是王妃不肯帮我们家，我便要在这里长跪不起！”赵秀妍眼眶通红，声音微弱，举手投足间带着非常羸弱的可怜，好像自己有多么的无助。 韩如月居高临下地睨着她，那目光沉沉，好像两块黑曜石，无波中又带着一股凉意，令赵秀妍哭声一顿，变得无措。 她努力将眼眶中的泪水挤了出去，想要看清韩如月的表情，却见后者姣好的面容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端起杯子悠闲地喝着，仿佛对有人跪在面前，不会有任何的影响。 赵秀妍心里七上八下的，喏喏地开口：“还请王妃为我家做主。” “做主？我能为你做什么主？你又何苦楚需要我为你做？”韩如月声音淡淡的，温润如玉的嗓音，令人如沐春风，缺有不知为何带着一股冷意。 赵秀妍委屈地压着双眉，白嫩的脸上带着泪水，小模样看着好不可怜。 原本坚强的女子，此时偏偏是一副柔弱的模样，令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赵秀妍算计地明白，只要自己露出这番模样，就不信韩如月不会被她打动。 打定了主意，她仰着泫泪欲泣的脸，柔柔开口：“王妃，我爹爹便是赵酒肆的幕后东家，我家的酒肆被奸人诬陷，生意一落千丈，还请王妃能为我们做主，让我们免受奸人所害。” 韩如月安静地听着，咽下一口茶，神色淡淡地启唇：“你说你家被陷害的？” 赵秀妍猛地点头，眼泪随着她的动作，划过晶莹的弧度。 韩如月一手将茶盏放在桌子上，“那罂粟壳却是在你家酒肆找出来的，你爹爹将责任全推到赵火的身上，现在你又说你家是被陷害的，我到是好奇了，这罂粟壳已经和你家没任何关系，又何来的陷害可言？” 赵秀妍被这话震得身形摇晃，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只觉得坐在上首的女人，眼睛里充满了嘲讽。 “王妃……” “王妃，你别听她胡言乱语，她一定是脑子被风吹糊涂了。” 闫玥打断赵秀妍的话，勉强笑着，努力拉着她，试图让她起身，可后者就是跪在地上，不肯挪动分毫。 “闫姐姐，你莫要拦着我了，我要把这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王妃，不能让她也跟着我们一起上当受骗。” 闫玥挣脱开赵秀妍的手，膝行到韩如月的面前，恭敬地开口：“王妃，我怀疑是天香楼的大师傅看我家生意好，故意陷害我家，先是诱骗了赵火，接下来又将我家打到尘埃里。” 韩如月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的少女，那视线里含着凌厉，化为两道利刃，划破空气，令后者忍不住心里一阵打颤。 “赵姑娘最好三思后行，没有绝对的证据，随意诬陷别人，可不是一件理智的事情。” 赵秀妍咬着下唇，害怕得牙齿颤.抖，发出咯咯的声音。仿佛内心深处正天人交战着，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诉韩如月，又不知如何开口。 终于，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子里一片坚定，“王妃，我知晓天香楼大师傅的出身！他不是一个好人，潜入咸阳城，绝对不怀好意。” 韩如月心念一动，沐阳的出身的确不好，可赵秀妍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是怎么知晓的？ 难不成是赵酒肆觉察了什么？ 韩如月全身散发着令人打颤的冰冷气息，“赵小姐，你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再清楚不过了！”赵秀妍点头，鼓足勇气，压低了声音，“那大师傅便是……” “启禀王妃，王爷回来了。”清溪突兀地声音响起，盖住赵秀妍的话。 三名少女来不及反应，就见一名高大挺拔的男人缓缓走入二楼的船舱。 他有一双幽深如古潭的墨眸，冷冽的眸子射出令人震慑心魂的光，缓缓环视一圈，又匆匆从少女们的脸上掠过，只落在韩如月一人的身上。 就好似周围的人都是无关紧要的，只有她才是他最重要，最应该关注的对象。 韩如月起身，赢向修夜擎：“王爷，怎么这般早？” “本王担心你有没有按时用膳。”修夜擎声音淡淡的，并未因为室内有外人在，便掩饰自己对韩如月的关心。 韩如月嘴唇微微地扬起，冲着他眨眨眼，模样说不出的俏皮。 一种只有两人熟悉的波动在彼此间流转，很快修夜擎便知晓她想要说什么。 两人坐在主位上。 韩如月将三位少女一一为修夜擎介绍。 修夜擎安静地听着，哪怕见到跪在下面的赵秀妍，也是一扫而光，似乎并不好奇。 赵秀妍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几天她光顾着想家里的事情，哪里注意别人，此时看到修夜擎，只觉得惊为天人。 这世界上，怎会有这么帅气的男人！ 不但模样好，性子也好，地位还高，这不就是每个少女渴望的理想的另一半吗？ 看他对韩如月的宠爱，明显是颇为重视的，难不成正如传闻那般，这位楚王心里只有楚王妃，并没有别人？ 赵秀妍心思繁乱地想着，好半天才听到有人叫她。 抬起头，就见韩如月笑容亲切地看着自己，“赵小姐，刚刚说到哪里了？” 有修夜擎在，赵秀妍顿时觉得自己跪在地上，又哭又求的样子不像样。 在这样的男人面前，她的行为太给自己掉价了，连忙起身，乖巧地退在一边，垂着头，“没什么……” 第326章约定 韩如月双眸微微眯起，挡住眸子，让人看不出情绪。 她端起茶盏，送客地意思表现得非常干脆，“既然如此，就请三位小姐回吧。” 赵秀妍没料到韩如月会直接赶人，钉在原地，脸上划过迷茫。 闫玥咬着下唇，气得一口气梗在胸口。 都怪赵秀妍，这么好的机会，到底被这个女人硬生生破坏掉了。 还是秦烟雨反应快，“王妃姐姐，以后我还能来看你吗？” 韩如月笑着颔首，“有机会，自然可以。” 可这机会是什么时候？她可就说不准了。 秦烟雨性格不错，可惜有赵秀妍和闫玥在，韩如月都不想和她们有任何的交集。 秦烟雨很高兴，并未听出韩如月的话里有话，率先告辞。 从始至终，她对修夜擎都不太感兴趣，身子举手投足地举动，可以说是害怕。 等三人都离开后，修夜擎深邃的目光魅惑人心，拉住韩如月的手，“她们惹你生气，以后不见就是。” 韩如月淡淡地睨着他拉着她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这是一双非常好看的手，让人忍不住看了一眼再一眼。 韩如月反手将这只手握住，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上面，对比着两人之间悬殊的差距，漫不经心地说：“王爷，她们的视线一直在您的身上呢。” 她一遍说着，一边收紧手指，和他紧紧地交握在一起，“王爷是我的。” 修夜擎脸上都是宠溺的笑容，食指轻轻弹了下她白皙的额头，“你的，都是你的。” 韩如月这才高兴，将脸贴着他的手掌，“王爷，今日出来这么久，累吗？” 她的声音很温柔，眼神更像是被水洗过，带着能将人溺毙的柔情。 修夜擎心弦一动，无法控制地想碰触那张软嫩小脸。 事实上，他也正是如此，修长的手指在她的脸颊上流连，“不累。” 韩如月知道这人就算累也不会说累，就算疼也不会说疼，当即决定，“我们回家吧。” 修夜擎性.感的薄唇微扬，轻轻颔首，“好。” …… 京城。 一匹快马飞快奔跑着，城门的守卫原本要将人拦住，可他从怀中拿出一块令牌，侍卫顿时脸色一变，连忙将人请了进去。 那人却是停都没停，直接进入大皇子府。 “你说什么？他没受伤？” 大皇子乌黑的眼眸，泛着暗沉沉的色泽，在黑夜里，像是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那人累得脸色刷白，却不敢忽视，点头，“得到的消息就是如此，楚王并未受伤，几天前还能参加五月节的赛龙舟。” 大皇子眼睛里闪射着凶光，脸上的表情消失干净，上前一步，“余下的呢？他可与五皇子有联系？” 那人摇头，“楚王在咸阳城里非常安静，每日除了到军营报道，便是在家里陪他王妃，根本没和任何人接触。” 大皇子敛下视线，挡住所有的情绪，“你退下吧，继续盯着他。” “属下领命。” 另一边，也有差不多一样的人来到太子面前，向他汇报着差不多的事情。 “什么？这样他都不死？”太子吐出嘴里的葡萄，一张脸浮出恶毒的狞笑。 汇报之人心中打鼓，生怕哪句不对惹怒这位煞星，连忙将自己知晓竹筒倒豆子般的全说了。 “修夜擎还真是福大命大。”太子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他可知晓是谁暗算了他？” “属下觉得，他并未知晓。甚至连查出是谁的涌起都没有。” 太子先生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一起，“好好好，很好，不过是个没用的东西。你退下吧，那边还是要继续盯着。” 来人送了口气，倒着退了出去。 太子整理一番衣服，进入皇宫。 宫殿里一片安静，空气之中传出令人窒息难受的药味。 太子蹙起双眉，明显颇为反感，却还是努力忍受着。 就在他转过一道弯，马上要到达皇上休息的寝宫时，迎面撞上一具又香又软的身子。 “哎呦。”女人的娇弱呼声响起。 太子定睛望去，就见一名窈窕女人跌入他的怀抱里，穿着刻丝泥金银如意宫装，如墨黑发的梳着凌云髻，上面插满了各种各样的首饰，显得通身气派不凡。 太子软香柔玉抱个满怀，忍不住好奇女子的长相，邪气地捏着她的下巴，向上一抬。 女人的长相顿时暴露在自己的面前，那娇媚的面容，赫然是皇上近几年颇为宠爱的容贵人。 容贵人已经二十岁，可那容貌依旧出挑，在后宫之中绝对是最艳丽的一个。 容贵人对着太子眨眨眼，随即娇羞地垂下头，只露出雪白如凝脂的脖颈，“原来的太子殿下。” 太子被她柔美的嗓音，唤得心痒痒，忍住将她重新摁到怀里的冲动，礼貌地和容贵人说话。 哪怕分开时，视线也忍不住在容贵人的身上流连，不肯离开。 “殿下……”李德云抖着声音唤了一声。 太子邪笑着，“为何孤的身边，就没有容贵人这样的女人。” 李德云呼吸一窒，似乎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太子随后收回了视线，意味不明地像皇宫里走。 他们都没注意到，这一幕，被暗中的一个人看得清清楚楚。 那人趁着没人注意，将消息传了出去，随后又若无其事地回到原本的位置，继续干活。 “郡主，皇宫里有消息传来了。”青翠拿着一个东西来到竹阳郡主的面前。 竹阳郡主穿着云纹绉纱袍，对着镜子，为唇.瓣涂上大红色的胭脂，衬得肌肤苍白得近乎透明。 她像是不满意，从梳妆盒里拿出一支嵌绿松石花形金簪，斜着插在发髻上，才满意地对着铜镜欣赏，举手投足眉梢眼角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气韵。 青翠双手发抖，似乎强忍着害怕，将视线低垂下去。 竹阳郡主对着镜子欣赏够了，才将信接了过去，匆匆扫了一眼，随即嘲讽地勾起唇角，将信烧得干净。 “这几天大皇子歇息在哪里？” 轻捶身子一僵，在竹阳郡主的冰冷视线注视下，喏喏地开口：“韩……韩侧妃的屋子。” 第327章相斗 “混蛋！”竹阳郡主气的几乎将牙齿咬碎，挥袖起身间掀翻了桌上琳琅满目的各种首饰，精致的首饰落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地脆响。 青翠的脸苍白如纸，嘴唇哆嗦着，跪在地上，垂着头，不堪去看她此时的狰狞。 竹阳郡主气得将屋子里泰半的东西都砸了，一张面容才好看了一点，冷笑：“韩满月真是厉害，以往都是我小瞧了她。” 青翠不敢接茬，垂着头，努力缩小着存在感。 “去，把这些收拾收拾，今晚我要大皇子来。” 青翠听了这话，全身都失去了血色，人仿佛踉跄了一下，强撑着才能停住。 过了好一会，她才起来，悄声将东西收拾起来。 竹阳郡主仪态万千地坐在八仙桌前，面前摆着一桌子精致的美食，可她等待的人，足足过了一晚上，也没出现。 青翠垂着头来到竹阳郡主的面前，胆战心惊地开口：“郡主，不是大皇子没来，是大皇子正在来的路上，突然碰到韩侧妃身边的青豆，听说……好像是韩侧妃身子不爽利，哭着想要见大皇子……” 后面的话，就算不用说，竹阳郡主也听明白了。 她在宫殿里大笑，笑声尖利，好不渗人。 “韩满月，这都是你逼我的！”竹阳郡主猛然间闭嘴，愤恨的瞪着韩满月宫殿所在的方位，眼睛里闪射着凶光，浑身上下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然。 另一边的韩满月一脸的得意，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只觉得大皇子新送给她的赤金牡丹蝴蝶簪，再好看不过。 青豆紧张地站在一旁，提醒：“侧妃，听说昨夜正殿那边一晚上都没熄灯。” 韩满月嗤笑一声，那笑容说不出的讽刺，好像还夹杂着轻蔑，“不睡就不睡，和我有什么关系。” “您几次和正妃对上，万一她……” “青豆，难道你还不懂吗？”韩满月回身，拉着青豆的手，脸上一阵户口婆心，“竹阳郡主让大家叫她郡主，便说明，她从来没忘记自己是大公主的女儿，你觉得，这番作态，大皇子会喜欢？就算一开始被吸引，时间长了，他也会意识到，谁才是真心实意爱他的。” 青豆脸上浮起一抹诱.人的红云，公然听着韩满月说爱，只觉得万分不好意思。 为什么怯懦的三小姐，可以轻松地当着外人面说喜欢？难道她就不会不好意思？ 青豆想不变明白，也不想去想。 她不想像红豆那样，不知不觉地从三小姐身边消失。 她要继续伺候三小姐，就像曾经在韩家一眼，成为她的左右手。 “对了，咸阳那边，可有消息传来？”韩满月装似不经意地问着，其实一双眼睛充满了锐利，显然对韩如月颇为关注。 “并没有。”青豆摇头，“我们的人地位低下，并不能得到太多的消息。” “那就派一个即聪明又机灵的人去。”韩满月脸上浮出恶毒的狞笑，她要知道韩如月的动态，一分一毫都不能放过。“另外，在韩府的人也机灵一点，随时准备听我指令。” 青豆好奇韩满月为何连自己家里都不放过，可这一切都不是她能左右的，当即恭敬地应下。 …… 被众人关注惦记的韩如月，此时捧着一本书，正看得入迷。 修夜擎枕在她的腿上，同样也拿着一本书。 两人很少有这般悠闲的时候，不由得格外珍惜，就连丫鬟们也都放轻了动作，生怕会打扰两位主子的休息。 这时，毕管家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看到主子们的状态，老脸上闪过一丝纠结。 修夜擎的书虽然没放下，却显然察觉他的接近，开口：“毕管家可有事？” 毕管家闭了闭眼，睁开时，一片清明，“的确有事，还请王爷去一趟外书房。” 韩如月心中一凛，毕管家鲜少会有事情背着她说的。 除非这事很紧急，是最近非常重要，又危险，不能让她参与的。 电光火石间，韩如月坐直了身体，急切地问道：“可是凶手的身上查到了什么？” 毕管家成熟稳重的面容刹间变了样，眼睛惊恐圆睁，一副不敢置信地模样。 他的表情，足以证明韩如月猜对了。 “是谁？”韩如月追问着，对于修夜擎的重视，她比自己还要在乎。 毕管家紧张地扫了修夜擎一眼，迟疑的模样，显然这事情不适合给韩如月听。 修夜擎无奈地叹口气，伸出大手，揉了揉她细软如丝绸般的黑发，“乖，本王出去一趟，很快便回来。” “我也想知晓。”韩如月抓住他的衣襟，亮若星辰的眼眸充满了热切，“王爷，我很担心，难得有了线索，您一定要告诉我。” 修夜擎看着妻子毫不掩饰的关心，那热烈的目光，只有他一人，也只会面对他时，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修夜擎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这种被关切的感觉，令他不想随意将她敷衍。 “如月，很危险，不是本王不告诉你。” “我不怕危险，我只担心你。”修夜擎发手抓住他的大手，目光坚定。 修夜擎没办法，只得妥协，对毕管家命令：“就在这里说吧。” 毕管家心里叹气，看来自家王爷已经被王妃吃的死死的。 他环视一圈，周围的丫鬟们鱼贯离开，清溪和清泉自动守着门口，不让人随意接近。 毕管家便缓缓开口：“老奴派人在他们身上搜寻，这些人身上太干净了，别说明显特色，连一个显眼的痣都没有。老奴没办法，只好在别的地方下手，终于在一个人的身上发现不对劲。”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布包，里面放着一个男人用的簪子。 这簪子样式非常普通，可材质却很不错。 韩如月总觉得这簪子上面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感，忍不住将簪子拿在手里打量着。 修夜擎的视线也同样在簪子身上，须臾，两人视线相对，皆从对方的眼中发现了惊讶。 将簪子拿在眼前，细细打量着，原来这上面有一个蝇头小子，正是一个“玉”字。 眼见两人这么快找到不对劲的地方，毕管家心中佩服，也不卖关子：“事实上是这样的，老奴顺着簪子寻找，发现这簪子和京城娼妓玉娘有关。” 第328章娼妓做的簪子 一个娼妓做的簪子，会在刺客的身上发现，除了能证明两人经常来往外，还能说明他们关系不一般。 这簪子看做工，明显就是厨子那娼妓的手，亲自做的。 能让她亲手做簪子相赠，除了爱人，似乎也没别的了。 “那玉娘现如今在何处？”韩如月急急问道。 毕管家摇头，“那娼妓前几天被人发现死了。” “死了？”韩如月两条黛眉微微一蹙，“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五月节之后。” 五月节之后…… 五月节，修夜擎当众露脸，不管曾经众人有什么揣测，看到完好无损的他，都能确定计划失败了。 算算日子，将信息从咸阳城传达到达京城，也差不多就是这几天。 基本上可以确定，那娼妓是被人灭口了。 “怎么死的？” “吸食过量罂粟。”毕管家目光如电，此时不得不佩服韩如月的敏锐，问出的问题不但没任何的水分，每一个都切中了要害。 “又是罂粟。”韩如月蓦然怔了怔，总觉得这其中必然有些许联系。 罂粟是有钱人才能体验的享受，在妓.院里却颇为泛滥，老鸨为了控制不听话的姑奶奶个，便让她沾染上这种东西，继而离不开。 玉娘会因为这而死，看起来再平常不过。 可韩如月还是觉得，这玉娘的死，绝对没那么简单。 “可派人去查了？” “混迹干净，没有线索。” 韩如月沉下一张俏脸，目光深沉地盯着修夜擎，“王爷，看来这些冲着您来的人……” 她声音顿了顿，就算猜测到的那几个可能，也着实说不出口。 “本王知晓。”修夜擎英俊的面容上挂着冷漠，似乎对毕管家回报的结果，一点都不意外。 “他们早就想要本王死了。”修夜擎声音淡淡地，就好像在陈述一件简单的事情。 韩如月心里顿时一阵不舍。 联想到修夜擎曾经悲惨的经历，顿时心如刀绞。 “王爷，您一定会平安无事的。这事情是谁做的，我们一定会查出来。” 韩如月表情很认真，一副绝对会为修夜擎伸张正义的决绝。 修夜擎感到格外的新鲜。 从来都是他保护自己，鲜少有人会用这样的态度对待自己，挡在自己的前面。 就算是毕管家，当年也会让自己向前冲，不要做只躲在后面哭泣的懦弱男子。 因此，从小到大，他已经习惯将情绪压抑在心底，习惯一切都自己承受…… 有了韩如月之后，他就像无时无刻被温暖包围着，令他领略到不一样的人生。 修夜擎墨澈的眸子里泛起温柔的笑意，满心地专注只落在韩如月的身上，愈发浓重，视线用力得好似要将她的身影永远嵌在自己的心上。 韩如月娇噗一声笑出来：“你用这样的目光看我做什么？难不成不记得我了？” 修夜擎眼眸幽深如古潭，一抹宠溺的笑意浮在精致的面容上，“本王就想看着你。” 毕管家此时的内心是无助的。 王爷和王妃关系好，他是很开心啦！ 可是当着他一个老头子面前秀恩爱，嘤嘤嘤，怎么看怎么让他心痛。 韩如月也觉得在毕管家的面前不太好，转而对他吩咐着：“毕管家，烦请你继续盯着京城那边，若有任何的事情发生，还请过来通知我。” 她虽然没直说，话里话外的意思，却已经明确表示自己对暗杀修夜擎的事情要管到低。 毕管家扫了修夜擎一眼，见后者颔首，显然对她的行为是默许的。 既然主子都同意了，毕管家当然不会有任何的异议，甚至他觉得，有王妃的参与，王爷就不会再做一些冒险的事情。 当即，他恭敬地应下，“是王妃。” 韩如月松了口气，只要修夜擎肯让自己参与，她便不会再对之前的事情提心吊胆了。 这么一想，她的心里也好受了不少。 等到毕管家也出了厢房，韩如月终于将心底的疑问问了出来：“王爷，京城那边到底为了何事追着您不放，就算是那件事，现在太子还在位置上坐得好好的，别人若想争，也不应该牵扯到您啊。” 笑意爬上修夜擎的嘴角，他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坐好，“谁说不会牵扯到我？” 看韩如月好奇地眨着大眼睛，他幽幽地开口：“皇上对我很好，有时候甚至比那些皇子还要好，甚至几年前，他在批评太子时，曾经说过为何我不是他的儿子。” 韩如月心中一动，这话皇上说得太不理智了，明显是在为修夜擎拉仇恨啊。 皇上那么多的儿子，难道就没有一个能培养出来，继承自己的皇位？ 非要盯着自己的弟弟？ 修夜擎苦笑，“正因为这句话，皇后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平时多有排挤。” 所谓的多有排挤，想必就是或明或暗地暗算了。 想到修夜擎曾经悲惨的童年，韩如月的心里怎么都不好受。 修夜擎把.玩着她如墨的黑发，修长的手指勾着，垂下的眼帘似乎在想事情。 这样的他显得颇为安静，就好像有很多的话要说，却又不知从何开口。 韩如月心里叹了口气，拉住他的手，“王爷，都过去了。” 修夜擎反手抱住她，也没说话，家是将头埋在她的胸口，汲取着温暖。 这一刻，他们什么也没说，可各自的心里都是不平静的。 有些事情，并不是他们躲起来，便能不面对的。 早晚有一天，他们都要为自己身上担负的责任负责。 …… 修夜擎身上的伤口好了泰半，很快便回到军营里。 咸阳城临近边关，虽然规模宏伟，可只要前线的春川城被攻破，鞑子的大军转瞬便能到达咸阳城。 封裕的离开，已经令军营里风气变得颇为不平静。 加上修夜擎突然的离开，军营里的气氛早就变得越来越古怪，每天私下里的讨论，无外乎都和鞑子、楚王有关。 “你们听说没有，楚王近日有可能会回军营！” “回来又如何，他一个在京城里享福的公子哥，怎会明白我们在边关的痛苦。” “哎，封将军走了，现在城里连个能领兵的将领都没有，若是鞑子来了，可怎么办啊？” 第329章流言 一名老兵苦着一张脸，明显对这件事情颇为担心。 他的话正巧说到所有人的心里，不过一想封裕背着他们和鞑子勾结在一起，将原本将士们就不够的物资，卖给鞑子，他们的心里便是一阵不好受。 “你这人怎么能乱说，快闭嘴吧。封裕那人能算什么将军？不过是个狗熊罢了。” “话不能这么说，好歹当初就是因为封裕，边关才能安稳了这么多年，你没看见他一走，鞑子便又开始在边关闹事……” “鞑子在边关闹事了？”一道清冷的嗓音骤然响起，陌生的音调，吓得几位老兵心里嘎登一下。 他们纷纷转身，就见一名身着黑色长袍的男子，神色淡淡地站在门口，也不知听了多久。 他们拿眼睛偷瞄男子的装扮，看那模样，以及不凡的衣着，明显不是边关贫苦战士能穿得起的，顿时一阵牙疼。 “不知这位大人是？” “在下是楚王身边的侍卫斐十一，不知诸位刚刚说的鞑子在边关闹事是怎么回事？” 斐十一态度不错，认真地询问着。 老兵们对视一眼，见对方是个有礼的，又着实担心鞑子会有大动作，便纷纷将自己知晓地说了出来。 斐十一点头，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严肃，最后抱拳对着老兵们一辑，“多谢各位实情已告，若是以后你们还有什么消息，可以去前面找在下。” “客气，客气。”众人一看斐十一态度很好，一个个受宠若惊，推让一番。 等斐十一从军营里出来，脸上的表情顿时颇为难看。 他来到修夜擎的面前，将刚刚听到的禀告：“王爷，属下刚刚从老兵的口里得知，鞑子最近在边关骚扰不断，抢了好几户住在边关的猎户人家。” 修夜擎阖上的双眼顿时睁开，墨眸中闪过一丝冷厉。 他受伤期间，并不能来军营，便让副将刘世超将边关的任何动态告知自己。 偏偏这段时间刘世超并没有任何有用的消息，每天带来的不是好，便是无事。 若不是他不放心，让斐十一去打听，有怎会获知鞑子在边关的动作？ “王爷，用不用属下前去查探一番？”斐十一眼看修夜擎脸色阴得吓人，顿时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修夜擎摇头，“派人盯着刘世超，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先不要打草惊蛇。” 斐十一点头，当即调来一名信得过的属下，去盯着刘世超。 很快，便得到了回信。 “王爷，那刘世超也是一个倒霉的。”斐十一获得属下的禀告后，整个人都哭笑不得。 原来那刘世超虽然是边关副将，却因为年纪轻，又是从京城里调过来的，原本的将领自发地对他颇为排斥。 此次看到修夜擎有重用他的可能，一些看不惯的人暗中做了手脚，将提供给刘世超的事情都是处理过的，将他蒙骗了住。 若是这些天，他能认真询问一番，到也不能被骗得成功，偏偏他娘亲从京城里过来，说什么都要逼他娶亲，闹得家宅不宁，好几天来军营都是垂头丧气地模样，更别说是调查了。 修夜擎听了斐十一的形容，默默为刘世超点根蜡，有那般泼辣的娘亲，也怪不得会没心情上军营了。 不过，这到底是刘世超出了错，修夜擎不能因为他有事情便姑息。 因此，他很快便决定打他十军棍。 刘世超接到出发时，还有些懵，“十一兄弟，王爷为何生气？” 他想了半天，受罚事小，他皮糙肉厚，挺挺也就过去了，关键这件事很蹊跷，他总要搞明白，以后不犯错啊。 斐十一听闻了他的悲惨经历，见这人还是一头雾水的模样，便好心地提点两句。 刘世超顿时惊得出了一身冷汗，随后恶狠狠地瞪着自己的属下，“鞑子竟在边关肆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这么大的事情没人通知我？” 那属下也是一脸的迷茫，显然还没发觉自己最近被孤立的事。 斐十一觉得，总算遇见比自己还粗心的人了。 他拍了拍刘世超的肩膀，“副将军，王爷还有一句话让属下带给你，会打仗是好事，可也要多动动脑子，别被人卖了，还替人家数钱呢。若是智商实在跟不上去，还是在身边找个信得过的清客。” 当今大周特别流行养清客。 这些人大多怀才不遇，满腔报复，却又考不中科举，只得成为别人家的清客，为之出谋划策。 就如邢世昌和江中元，被修夜擎以清客之礼，请入楚王府。现在一个为他出谋划策，一个为他研究武器，对抗鞑子。 他觉得刘世超是个可造之才，自然不希望他被别人玩得团团转，最后在军事上造成大错。 刘世超挠了挠头发，脸上不禁染上一层红晕，一副万分不好意思地模样，直接去领罚，连丝怨言都没有。 等回到家里，他娘看到他被打，先是一愣，随后哭得昏天暗地。 “我儿这是被谁打的？快告诉娘，娘定是要找他拼命的！”刘世超的娘亲刘氏哭得满脸泪水，声音哀切，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死人了。 刘世超一个头两个大，他算是认命了，就不应该同意娘亲来边关看望他！ 自从来了之后，他哪里过上一天消停日子。 “你说你，十四岁就敢偷偷跑出家里，到边关参军，你知道不知道我和你爹看到信时的感受？我当场就晕过去了！每天我们都担惊受怕的，生怕会得到你已经死了的消息！ 你到是好，在边关立功，地位越来越高，怎就不知道回家看看你爹和我？” 刘氏越哭越伤心，也不擦脸上的泪水，就瞪着儿子，“你今天若是不明明白白地告诉我，是谁打了你，我绝对和你没完！” 刘世超想到娘亲那又作又闹的性子，若是不得知结果，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倏地，他想到修夜擎地位非凡，就算娘亲想去闹事，也没胆子。 当即，他开口：“打儿子的是楚王，娘亲要去楚王府替儿子讨要说法吗？” 第330章刘世超 韩如月缩在院子的凉亭里，享受着春风拂面的惬意。 这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了，一直在屋子里热得喘不上气，反而在高大的树下纳凉，更加舒服。 韩如月正享受着这难得的悠闲，清溪走了进来：“王妃，外面有一个自称刘世超娘亲的太太想要求见你。” 韩如月一愣，刘世超是谁，她根本就不认识啊！ 清溪看出她眼睛里的疑惑，将毕管家临时为她的科普，说了出来：“那刘世超是军营里的一名副将，听说在战场上颇为英勇，王爷很是器重，最近交予办了不少事。” 韩如月面容一整，若是修夜擎器重的人，她是绝对不能怠慢的。 她坐起身子，想了想，还是决定进房间里换身会客的衣裳，转而吩咐，“将人带到会客厅，我随即就去。” 韩如月换上一件刺绣妆花裙，确定自己的妆容得体后，才来到会客厅。 厅里坐着一位太太，穿了件秋香色仙草的褙子，看年纪貌似四十岁上下，面容不再年轻，却也能看出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 她拘谨地坐在椅子上，不时喝口茶，或者东看西看，借以缓解自己的紧张。 在听到门口传来的响动时，她猛然抬起头，就见一名颇为年轻的女子走了进来。 她穿着的裙子上，绣满了大朵大朵的牡丹，看起来颇为华丽。如墨的黑发梳着同心髻，插.着一支金凤出云点金滚玉步摇，随着走动，发出耀眼的光芒，一看便是绝非凡品。 再看女子的脸，肌肤莹白，在晨光的照耀下，发出淡淡的光泽。眸如点漆的眸子，含着盈盈秋水，小巧的鼻子下，是一张饱.满优美的唇。 从她进入会客厅的那一刻，周遭的所有声音似乎都消失干净，目光忍不住随着她移动。 韩如月坐在位置上，对着刘氏轻轻一笑。 这笑容令刘氏瞬间回过神来，连忙像她请安。 “刘太太不必多礼。”韩如月含笑着让她起身，说实话，她很好奇她的来历，不过她不会率先开口询问就是了。 果然，刘氏也没等她询问，便自己开口道：“王妃，我此次前来是想求您一件事。” 刘氏挣扎着开口，明明韩如月比她年轻，可她就是从心底升起一股惧怕，令她明明嚣张的性子，不敢在她面前造次。 有丫鬟鱼贯而入，将糕点、热茶放在桌子上，韩如月端起手旁的茶盏轻抿一口，嘴角含笑：“刘太太所谓何事，不如先说出来听听，若是我能做到的，定然不会推辞。” 她这话说得亲切，其实却也表露出，若是不对劲的，她是不会参与的。 偏偏刘氏这人想法简单，还以为韩如月没听自己说，便先答应了，顿时满心地感动，忍不住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王妃，我家儿子是个好的，年纪轻轻便跑到边关杀敌，靠着自己的能力，坐到现如今的副将位置。模样出挑，身上也没残疾，为何……为何到了现如今的年龄，还是找不到一房媳妇？呜呜……我和孩子他爹为这事情熬白了头发，只希望王妃能帮我相看一番，为我家儿子找一房好妻子。” 韩如月啼笑皆非，没料到刘氏此次前来，竟是为了给儿子相看媳妇的。 不过，就算想找媳妇，为何要她帮忙？ 韩如月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心里这般想着，韩如月好奇地询问：“刘副将今年多大了？” “不大，不大，才二十。”一见王妃开始关心年龄，便证明有戏，刘氏连忙一脸正色，努力地推销起刘世超来，“他长了一张娃娃脸，像我，明明都三十五岁了，偏偏看着才三十岁上下。” 韩如月面无表情地在刘氏脸上扫了一圈，实在没找到娃娃脸在哪里，更没找到哪里年轻了！ 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自信！ 刘氏没注意到自己这句吹嘘令房间里变了味道，她还继续说着：“我儿子长得可好了，性格也好，有什么好东西都会给媳妇留着，绝对不会乱花的。还有，他也会对媳妇好的，绝对不会让人家受委屈。我家也没什么说道，只要能生儿子，家里条件和我们差不多就行。” 对于女方家的条件，刘氏到没太在意，她自己出身便不高，还不是生了一个积极向上，有能力为她争诰命的好儿子。 韩如月松了口气，看刘氏的性格，还以为她会是心比天高的人，此时见她对女方的要求并不苛刻，整个人松了口气，到觉得这婚事也许不会那么难办。 可她还是不打算一口应下来，要先看看刘世超的口风才行。 万一是刘氏自己一头热，其实刘世超根本不想娶妻，那可就坑了女方了。 “刘太太的想发，我已经明白了，我会帮你留意的。”韩如月并未说得太满。 刘氏却是松口气，欢喜地点头，“多谢王妃，若是世超能娶上媳妇，我一定在庙里为王妃供长明灯。” 京城里有习俗，对家里宠爱的孩子，都会在寺庙里供奉长明灯，祈求佛祖保佑，能让孩子长命百岁地活着。 韩如月哭笑不得，总觉得这位刘太太颇有意思。 两人又说了一会，就在刘太太要起身离开时，清溪上前：“王妃，秦小姐，赵小姐和闫小姐想要求见。” 一听有少女要来拜访韩如月，刘氏眸子里精光一闪，原本起来的屁.股啪嗒一下重新坐回椅子上，厚着脸皮想要见见这三位小姐。 韩如月看得好笑，却没赶刘氏和外面的三人走，而是点头同意让她们进来。 闫玥还以为这次又被赵秀妍缠上，不能见到韩如月，正想着以后要怎么回绝赵秀妍，就听说王妃请她们进去，顿时一愣。 难不成她猜错了，就算赵秀妍上次狠狠地闹了一通，也没引起韩如月的反感？ 她总觉得这事情很微妙，却生怕落后了另外两人，急匆匆地走入楚王府。 这是她们第一次来楚王府，一走进去，就被眼前的景色吸引。 楚王府很大，穿过影壁，便是外院，沿途有各司其责的小厮，一个个认真干活，没人关注她们几个。 第331章刘太太 楚王府，咸阳城里最大的一处别院。 传闻是当今圣上为了照顾楚王，特意命人在咸阳城里选择一个最好的院落，排遣能工巧匠，建立得富丽堂皇。 闫玥一行人行走在幽静的长廊，廊外假山林立，一条幽深的潭水，朵朵莲花含苞待放。潭水之上，屹立着曲桥，环境优美，组成一副颇为美丽的画卷。 闫玥的视线，忍不住追随着周围的景象移动，等看到一座精致的房檐，从郁郁苍苍的枝叶中伸出时，她心知已经到了正院。 连忙垂下头，不敢乱看。 可饶是如此，也能从眼角余光，看懂啊满园旖旎的景色。 “哇，好漂亮啊！楚王府真的太美了。”秦烟雨不时发出惊呼声，显然被周围的景色惊.艳，恨不得眼睛黏在周围的景象上，不要移开才好。 一名穿着丝裳，打扮得非同一般的丫鬟走了过来，对着三人恭敬邀请：“王妃就在里面，还请三位小姐随奴婢来。” “你叫清溪对不对？”秦烟雨凑到清溪的身后，“我记得你，你长得真好可爱。” 清溪年纪比她小，性格也是跳脱的。 若不是有外人在，不想让她们看轻楚王府的规矩，她早就要和秦烟雨聊在一起了。 韩如月端起桌上的茶轻抿一口，看到鱼贯进入的三位少女，嘴角含着笑，看起来格外地柔和。 而三人从下首看到她的时候，整个脑海里，只有四个大字。 华丽雍容。 韩如月长得真是好，这样的女人若是送入皇宫之中，想必也定是不同凡响地吧。 怪不得楚王为了她，不会再有别的女人。 若她们是楚王，想必也不想看别的女人一眼。 韩如月等了一会，就见三名少女目光痴痴地看着她，也不说话，便将茶盏放到一旁地小几，柔和地介绍着：“这位是副将刘世超的母亲刘太太，这三位分别是秦烟雨，赵秀妍，闫玥……” 除了刘世超的母亲，她并未说明别人的来历。 刘氏在京城里的世家圈子也是见识过的，面对三位年轻小姑娘，自然也不用顾忌。 上上下下地将三人打量一圈，最后落在闫玥的身上，目光越来越亮。 闫玥嘴唇浮出完美的笑意，不管是谁，也绝迹看不出她此时心中的不快。 一个副将的母亲，也敢在她脸上看来看去，真是胆子大。 她虽然出身商户，可因为常年和咸阳城的达官贵人交好，当然看不上刘氏一个小小的副将出身。 刘氏却没察觉她的反感，而是将三名年轻少女比量着。 赵秀妍是第一个被排除的。 这姑娘长得虽然不错，可眉眼间的娇纵，显得颇为刻薄，令人不喜。 秦烟雨是这三人里长得最好的，偏偏年纪小，又是一脸的天真烂漫，令刘氏觉得她并不适合做长媳。 就这样，稳重的闫玥被她看进眼里。 没等韩如月再说其他，她便主动搭讪：“闫姑娘出自何家？家里可还有什么人？平时喜欢做什么女红？” 随着她的问题，闫玥表情越来越僵硬，眼中闪过一道恼火。 她年纪不小了，平时也会被娘亲带着见各种人家，对相看问的问题，再熟悉不过。 一个副将的娘亲，也敢惦记她？ 真是好大的胆子！ 偏偏韩如月就坐在上首，闫玥不能发火，只得僵硬地将自己的种种喜好随意说了两句。 韩如月看了两眼，突然轻笑一声，将话题岔开：“你们三个今日来找我，所为何事？” 赵秀妍原本是想趁机会再求一求韩如月的，最好是能见到修夜擎，那神祗一样的男人，坏绕在她的梦里，久久不能散去。 可现在有外人在，她便不好开口了。 于是，秦烟雨便答到：“上次分别，我们格外想念王妃。今日看天色不错，特来看看。王妃可有时间，我们一起去玩啊。” 韩如月看她没心没肺的模样，忍不住逗弄：“去哪里玩？” 秦烟雨蹙起双眉努力想着，“去天禅寺好不好？听闻天禅寺最近来了非常厉害的高僧，香火变得很望。” “去天禅寺干什么？你想许愿吗？” “当然了，我想……”秦烟雨声音一顿，脸色顿时涨得通红，似乎有什么事情难以启齿。 韩如月看得想笑，暗暗想着，自己这般年纪的时候，是不是也像秦烟雨一样，会对未来的事情憧憬，忍不住想要上山许愿，渴望有一个好未来？ 可很快，韩如月便笑出来了。 她这个年龄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上辈子很多事情都快想不起来了。 房间里一时间变得颇为安静，秦烟雨察觉韩如月的心情变得有几分低落，以为是自己说了什么不讨喜地话，身子扭了扭。 “王妃，你真的不能和我们一起去天禅寺吗？” 韩如月看着她可怜兮兮地小模样，心中一软，“好啊，什么时候去？” 秦烟雨笑容骤然猛增，灿烂得好像一朵花一样，“就明天吧，明天会是一个好天气的。” 韩如月想到现在天气热，能出去散散心，也算是不错，当即答应了。 刘氏一听去寺庙，便忍不住侧起耳朵细细听着，将时间地点暗中记下，打算让自家儿子到时候也露个面，没准还能娶一房媳妇回来。 众人胡思乱想着，各自有各自地心思，韩如月便端茶送客了。 这一次，没有人再赖着不走，全都鱼贯地走出房间。 韩如月揉了揉眉心，长长的睫毛扑闪着，在下眼睑处打下厚厚的阴影。 整个人好像笼罩在一种神秘的气息里，显得颇为疲惫。 清溪走到她的身边，柔声问着：“王妃，你若不想和她们交往，又何必答应她们的邀请。” 韩如月睁开眼，子夜般的眼眸覆盖一层淡淡的亮光，“你不觉得那赵秀妍有点奇怪？” “嗯？”清溪诧异地反问。 韩如月没有接着说，脑子里却一直在回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以及赵秀妍的举动。 赵火，赵酒肆，罂粟壳。 妓.院，玉娘，吸食罂粟过量而死。 这两条线索，明显是没有交集地事情，却有唯一的一个共同点，便是罂粟。 罂粟不好得，一个小小的酒肆，又是如何得到的？ 第332章赵家 “听说今天下午来了很多人？”修夜擎从军营里回来，先在自己的厢房里清洗过，才来找韩如月。 他五官分明的面容，仿佛雕刻般，带着棱角分明的俊美。乌黑的长发并没有像往常那般束起，而是用一根黑色的丝带，随意地扎在脑后。有几缕调皮的发丝，落在他的脸颊便，柔和了他周身冷硬的线条。 挺拔的身躯，穿着一身雪白的绸缎，显得颇为居家。 韩如月清纯至极的脸庞，露出纯粹的笑容，迎了上去，“王爷今天怎么回来这般早？” “军营没事，便提前回来了。”修夜擎坐在临窗大炕上，享受着从窗口吹起来的微风。 韩如月顺手将他的发丝散开，用象牙梳子梳着，让湿漉漉的发丝能快点干。 “王爷，闫姑娘她们约我明天去天禅寺上香。” “赵秀妍也在？”修夜擎睁开眼，反手抓住她的手腕。 韩如月一愣，脱口而出，“王爷记得她的名字？” 修夜擎伸手，一点她的俏鼻，“想什么呢？记着她的名字，也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这到也是，修夜擎一向洁身自爱，就算有女人跑到他面前诱.惑，也不会引起他的注意。 既然会记得赵秀妍的名字，显然他已经察觉到什么。 “王爷，可是赵家调查到什么？” 修夜擎俊眉一拧，摇头，“不但什么都没找到，反而找出赵火嫉妒族兄日子过的好，怀恨在心，用罂粟壳陷害他的证据。” “这不可能！赵火没那个门路弄到。”韩如月两条黛眉微微一蹙，明显觉得这是不可能的。 修夜擎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证据一定是被人动了手脚。” “这人是什么目的，赵家又有什么重要的，竟是让他们出手。” 韩如月搞不懂，那赵酒肆只是一个小小的卖酒老板，与朝廷能有什么关系？ “不怕他们动手脚，就怕他们什么也不做。”修夜擎猛然睁开眼，寒澈的墨眸散发着疏离，整个人都变得冷凝不少。 韩如月反手将他抱住，“所以说，我明天去寺庙，王爷可要派个人保护我才行。” 修夜擎原本不想让她去的，可一想，她天天在家，估计也是烦闷，周围又没有和她说到一起去的太太，眼见她似乎和秦家那个女儿关系不错，他若是再不让她出去，也太说不过去了。 只要他派够人手，也不怕她会有麻烦。 当即，他爽快答应：“好。” 韩如月噙着笑，“那刘世超，王爷可知晓为人如何？” 从自家媳妇嘴里听到别的男人名字，修夜擎先是一愣，随即想到刘氏今日似乎也上门，显然韩如月的问题和她今天来的目的相同，便将自己的感受说了出来。 “是个好人，没有心眼，可惜不太聪明。” 若是一个聪明的，他也能多提拔提拔，做一些更多的事情。 韩如月点头，不聪明不怕啊，只要不作死就行。 当即，她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明天想起王爷派他护送我们上山。” “他？为何？”修夜擎双眉拧在一起，显露出此时的不悦。 韩如月还没意识到自家王爷已经打翻了醋坛子，凑到他耳边，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去。 那带着笑容的脸颊，怎么看都觉得又坏又奸诈，就像一只满肚子坏水的小狐狸。 修夜擎无奈地看了自家媳妇一眼，见她满脸的跃跃欲试，一双眸子湿润晶亮，闪烁着久违不见地兴致勃勃，忍不住也跟着柔和了心意。 “既然如此，便按照你说的去做吧。” 韩如月激动，捧起他的脸颊，送上一吻。 修夜擎眸色转深，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韩如月心道不好，正想着要找什么理由开溜，修夜擎已经长手长脚地将她压.在身下。 “自从我受伤后，已经很久没亲近了。”他呼出气息喷洒在韩如月的脸颊上，麻酥酥地悸动，令她身子发软。 他不给她胡思乱想地机会，低头，狠狠地吻上她的唇，冷冽优雅的气息划过她的齿间，侵染着她独有的甜美气息。 …… 酣畅淋漓地荒唐后，韩如月懒洋洋地趴在修夜擎的身上，蜜色的大手在白皙如玉的肌肤上流连，染上一层魅惑。 他神色难得的慵懒，好像一只吃饱喝足地大猫。 韩如月想要笑，可一动，就能感受到的酸软身子，令她根本笑不出来。 修夜擎仿佛察觉她的不舒服，大手捏着她的肌肤，为她放松僵直的肌肉。 “睡吧，明天还要去寺庙。” 韩如月委屈地哼了一声：“你还知道我明日要上山，太放纵了。” 修夜擎搂着她，低头轻轻地在她额头落下一吻，“睡吧。” 在他低沉的嗓音安抚下，她的眼皮支撑不住地沉重，最后终于陷入了沉睡。 修夜擎定定地看着她，确定她不会醒来后，才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好在旁边，自己穿上衣服，来到书房。 斐十一和斐十二已经等候在里面，垂着头，恭敬地请安，不敢乱看。 “明天王妃要上山，你们在暗中定要保护好她的安全。” 斐十一和斐十二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好奇。 斐十一斟酌地询问：“王爷，我们若是都离开，谁保护您？” 修夜擎一双眸子在月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本王就在军营，哪里不去，又有何危险。莫要争辩，按照本王说的去做。” 第333章净尘大师 韩如月艰难地按照约定地时间起床，任由丫鬟们帮忙伺候着她梳妆打扮。 清溪拿来娟纱金丝绣花长裙，弹花暗纹锦服，任由韩如月挑选。 一旁的清泉为她梳了云近香髻，将头面准备好，供给她选择。 韩如月选了弹花暗纹锦服穿上，发饰也选择了更为朴素的一支翠绿的玉簪。 周身打扮，显得华贵，却也低调。 就算如此，韩如月精致的面容，还是令人移不开眼的。 “王妃，您这样穿，真好看。” “王妃，您真的只带这一个发饰吗？会不会太过朴素了？” “是啊，奴婢觉得，戴着这根金钗，也会好看的。” 清溪和拂绿叽叽喳喳地说着，兴致勃勃地为韩如月挑选首饰。 韩如月对丫鬟们一向宽容，因此，这两个人也并不紧张。 韩如月却没让她们把首饰戴上。 她直接起身，“走吧。” 随她出门的清溪清泉两人连忙跟上，拂绿被留下看家。 眼见主仆三人不见了，墨画才凑过来抱怨：“清溪年龄那么小，跟着王妃能伺候好吗？王妃为何不带我们去。” 拂绿将早上弄乱的东西收拾好，抿着嘴干活，并未接话。。 墨画眼神一闪，接着说：“我到还好，从前也是一个小丫鬟，现在升了二等，已经够知足了。只是为姐姐觉得不平罢了，明明姐姐不管曾经还是现在，都是大丫鬟。” 拂绿动作一顿，随后又继续干活。 这小小的变动，让墨画看得清清楚楚，只觉得自己说的话在她心里扎根，便笑着又含沙射影地说了几句，才借口出去，留下安静的房间让拂绿自己想一想。 看着外面娇艳的阳光，墨画的心里充满了激动。 想到那精致如神祗的人，她便忍不住想要接近。 有碍眼的韩如月在，她就必须想办法，把握住机会。 …… 天气一天天地变得越来越热，王府的马车便换下冬天用的厚帘子，转而用夏天用的透气纱帘。 这纱颇为轻薄，韩如月坐在里面，甚至能看到外面隐隐约约地人形。 耳边充斥着商贩地叫卖，令她终于觉得自己走出了王府。 说实话，来到咸阳这么久，她能出来的机会太少，这还是第一次近距离地看清楚城里老百姓的生活。 视线在各种商贩上流连，直到行驶出城内，来到位于郊外的天禅寺。 天禅寺是咸阳城周围最大的一座寺庙，香火旺盛，传闻颇为灵验。 不同于建立在高山上的法门寺，天禅寺建立在浓绿掩映的树林之间，能看见从枝叶之中，露出的深灰色翘檐。 在茂密的森林之中，显出一缕人气。 韩如月下了马车，由护卫们保护，向山上走。 “末将刘世超，见过王妃。” 刘世超是一名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一对又黑又长的剑眉下，是两只山泉般明亮的眼睛，令整张脸充满了活力。 他身高虽然没修夜擎高，可也颇为挺拔，看着就是一个可靠的。 更难得地是，他目光清明，不卑不亢，不像有的人在军营里救了，一副兵油子的滑头。 若是这样一位满身正气的男子，韩如月到是愿意为他介绍一位妻子。 “王妃姐姐，您可算来了。”一道欢喜地叫声响起。 穿着百花曳地裙，全身上下散发出清纯活力的秦烟雨兴奋地跑了过来，一张娇嫩的面容上，带着灿烂的笑容，远远看去，就像一个小太阳。 刘世超听到声音，忍不住扫了一眼，不过这视线相对的瞬间，他便觉得心里好像掠过了什么，顿时变得颇为奇怪。 秦烟雨在韩如月身旁站定，笑着摇了摇她的手，“王妃姐姐，我们快上山去吧。” 韩如月嘴唇勾起，浮出完美的角度，“好啊，这边走吧。” 一到寺庙内，韩如月一愣，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熟人。 “阿弥陀佛，施主别来无恙。” “净尘大师，您怎么来到天禅寺？” 韩如月蓦然怔了怔，看着面前的老和尚。 净尘大师穿着一身半旧不新地袈裟，慈眉善目，面容安详，看着便让人觉得舒心。 “贫道一路向西游历，恰逢于咸阳城里歇脚。” 韩如月点头，她是有听说和尚会定时四处游历，只是没想到净尘大师也会是其中的一位。 等看到跟在他后面，后出侧脸的小和尚时，韩如月的眉目更加柔和，“尔霆小师父，你也来了。” 尔霆也同样穿着旧袈裟，冲着韩如月一笑，露出少了门牙的牙齿，顿时像是想起来了，连忙伸手将自己的嘴捂住。 韩如月差点没笑出来，可她好歹是忍住了。 若是真笑出来，尔霆还不一定怎么哭呢。 尔霆装作一本正经地开口：“能在这里看到韩施主，也算是缘分。” 韩如月忍着笑，伸出手，揉了揉他光滑的头顶，直将小和尚脸上的种种表情都揉乱，才心满意足。 尔霆抱着头，一副被欺负得不开心的模样，转而躲在净尘大师的身后。 另一边，闫玥和赵秀妍也到了。 两人看到韩如月和净尘大师一起，彼此对望一眼，也跟着围了上去。 虔诚着研究佛法。 韩如月坐了一会，觉得烦闷，便走出院子。 突然在右后面听到古怪地声音，转过头去，就见尔霆冲着她飞快招了招手，随后又警惕地看着四周，一副怕被谁发现地模样。 韩如月觉得逗趣，便学他的样子，偷偷摸摸地凑了过去，在尔霆身前停下，问道：“尔霆小师父是在叫我？” 尔霆点点头，警惕地看了一圈，随后飞快地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交给韩如月，“这是有人托贫道交给你的。” 韩如月一愣，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一封信，一时间犹豫着要不要去接。 尔霆却是不等她想明白，就把信封塞到她的手里，“那人说要等你回去看，你可小心着点，别被人看见。” 韩如月看他的样子好玩，忍不住逗道：“为何要遮遮掩掩地，又不是见不得人。” 没想到尔霆叹了口气，老气横秋地说：“可不就见不得人。” 第334章信 韩如月看尔霆反应颇为奇怪，忍不住问了一句，却没料到得到这样的一个消息。 原来这次净尘大师出走，并不是要去西边游历，而是因为在京城里呆不下去了。 皇上的身体一年比一年不好，他整个人对长生不老的追求，突然达到一种令人恐怖的高度。 凡是有长生之说的佛法或是道教，都会被他下令请入宫中。 昨晚法门寺地主持，净尘大师是不用去的，而是由他的师兄出面。 可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净尘大师正担心着要不要托关系寻找时，便得到京城里传来的消息，要他也入宫。 净尘大师不能拒绝，只得进入。 没想到这一去，差点连命都丢了。 “师父不肯说进宫里都做了什么，回来后法门寺主持地位置丢了，换师叔来做，师父便离开京城来到咸阳。我不喜欢法门寺后来的气氛，便也跟着师父走了。” 尔霆毕竟年纪还小，有些地方说得并不清楚。 韩如月却是能从其中的只言片语猜测到一二，却又觉得暗暗惊奇。 首先，与上辈子相比，这辈子的出入实在是太大了！ 上辈子这个时候，太子玩弄女童的事情，已经暴露，皇上气得大骂他一顿，动了要废黜的心思。 皇上的身体，也因为太子的荒唐，气得一天不如一天。 其次，皇上是怎么突然想要长生不老的？ 这若是没人在他耳边说什么，他不可能突然有这样的想法。 想到同样重生的竹阳郡主，她总觉得这其中有古怪。 再加上手里突然冒出来的一封信，她觉得自己就像掉入一团巨大的谜团，一时间找不到头绪。 “多谢小师父为我送信，你们以后会一直在天禅寺吗？”韩如月笑着问道。 尔霆挠了挠头，“应该差不多，师父暂时没找到落脚地地点，而法门寺的主持是他的同门师弟。” 韩如月点头，将信收到袖子里，和尔霆辞别。 接下来，她便没心情玩耍，而是直接离开。 秦烟雨弯着一双眉，可怜兮兮地说：“王妃姐姐，下次一定要和我们一起来玩。” 韩如月揉了揉她细软如丝绸般的黑发，点头同意了。 …… 一回到王府，她便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却没想到，这信竟然是韩宥写的！ “二姐姐，展信佳。自从一别，也不知何时再见。长话短说，弟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告知与你……” 韩如月细细看到最后，整个身体的力气都好像被抽空，踉跄着差点没软倒。 等修夜擎回来时，看到的便是她瘫坐在大炕上，目光看向远方，也不知在看什么。 “怎么了？今天玩地不开心？” 一听到这好听的声音，就像触动韩如月周身的力气，她扑入他的怀中，抱得紧紧的。 修夜擎很好奇，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可随即感受到打湿胸口的眼泪，令他整个身子僵住。 他将她扶了起来，认真地看着白皙的小脸，肌肤上布满了水泽，清澈的眼眸仿佛被水洗过，彻底地黯淡下来。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她，不由得有些担心，声音放得更轻：“如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快告诉我。” 韩如月抬头，努力将脸上的泪水擦干净，牵动唇角，尽力在精巧的五官上，露出一抹笑。 可那笑，怎么看都很无助。 她说不出来，只得将韩宥地新塞到他的手里。 修夜擎好奇地拿了过来，匆匆扫了一眼，精致的面容顿时一阵扭曲，“胡闹！” 原来，那信上写着韩宥不知从何处得到的消息，京城里竟放出风声，传言韩如月是会无限重生，长生不死地老妖怪！ 修夜擎阴晴不定，不悦的气息毫不掩饰的扩散着，冷冽的眸子射出令人震慑心魂的冷光，“你安心在家里，这事交给我去做。” 韩如月反手抓住他的衣袖，不让他在此时离开自己。 脸上的泪水已经擦干净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只是当突然看到这消息时，脑袋里就像有某根弦断了，令她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 现在冷静下来，韩如月反而能认真将这件事情回想一遍了。 她开口：“王爷，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给你。” 当即，她把皇上想要长生，净尘大师离开京城的事情讲了出来。 “原本我以为这不过是两件事，现在才清楚，这不是普通的两件事，彼此之间也都是有交集的。” “皇上生病，正是想要求长生的紧要关头，为何散播出我是妖怪，还着重强调我能重生？荷花是为了让皇上知晓，为了让他对我升起好奇，继而……” 继而将她带到京城，和修夜擎分开。 余下地话她没说。 但是修夜擎也想到了。 他一直没有开口说话，闻言用认真地视线，用力地睨着她，淡淡地说道：“你是我的妻子，没人能把你从我手边带走。” 韩如月嘴唇微微地扬起，明明在笑，那笑容里却夹杂了太多地悲伤。 “王爷，若皇宫真拍了人过来，您是拦不住的。更何况，我也不想让你为了我受苦。” 韩如月忍着眼泪，皇上就是皇上，坐在至高无上地位置，随随便便便能要人死。 这是修夜擎，她最在乎地人之一，她可能让他遇险？ 这句话的冲击，对于修夜擎来说，无异于是巨大的。 他猛然间将韩如月扔到一旁的床上。 双手扶在床沿，整个人向她俯靠来，高大的身子，仿佛要将她严严实实地包围住，谁也不给看分毫。 韩如月任由他动作着，笑着，笑着，流下眼泪。 那泪水像火一样烫到修夜擎的视线。 他低吼一声，将她压.在身下。 不知是谁最先做出动作，等回过味来，四片嘴唇已经狠狠地黏在一起。 修夜擎就像是巡视自己的领土，带着势如破竹地气势，恨不得将她拆分入腹。 韩如月纵容着他的力道，没有任何地反抗。 她满心满眼想着这个男人。 也满心满眼厌恶着陷害她的人。 别让她抓住。 她不会放过他的。 第335章鞑子异动 边关突然出现异动。 一伙装备精良地鞑子出现在边关，冲入农户家的院子，烧杀掠夺，无恶不作。 修夜擎获知消息时，派出精锐地部队前去围剿。 然而，更把这伙鞑子消灭，一批队伍埋伏在周围，将精英全数剿灭。 回来的，只有一个身受重伤，虚弱得随时会死过去的士兵。 他将发生地事情告知给众人后，力竭而亡。 整个咸阳城都被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人心惶惶之中，又有一条小道消息散播开来。 “你们听说了吗？我们之所以会输的原因，就是因为楚王残害了封将军，鞑子眼见边关没有惧怕的将领，打算侵占我们的领土。” “什么？还有这事？楚王太过分了吧？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还不简单吗？封将军是什么人？那可是战胜鞑子的大英雄！有他在，边关还有人会听楚王的吗？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用莫须有的罪名，将与自己对立地人，全部杀死。这叫……叫什么借刀杀人！” “天啊，楚王真是太过分了，难不成他就不把我们这些老百姓看在眼里吗？” “哎，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的当官的，只要自己过的好，哪里管老百姓地死活啊！” 议论纷纷地声音，就像星星之火，在咸阳城里泛滥。 很快，高超被把自己得到地消息，带到韩如月的面前。 酒肆毕竟是个人来人往地地方，这里最是这些人喜欢谈论地场所，自然泛滥成灾。 “你做的很好，先不要出声镇压，抓住带头散播谣言的人，看看他们都是什么来路。” 韩如月清冷如月的眼眸中一片冰冷，在她看来，这些谣言，若不是有人故意散播，也不会这么快在咸阳城里泛滥。 一定有人故意这么做的。 为的就是趁乱往修夜擎的身上抹黑，令他失去军心。 至于封裕……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就算再说什么，也是没用的。 “这件事情先别让王爷知晓。”韩如月想到修夜擎连日来的操劳，一张面容布满了疲惫，眼底更是血丝，若是再让他知晓了这件事，想必定是会伤心的。 毕竟这咸阳城里，他投入了不少的心力，不管是军营的士兵，还是百姓，他都下了功夫。 若是听闻被自己众人的人，到最后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甚至在背后议论纷纷，这份南国，总会最伤人。 韩如月的眼睛里闪烁着冰冷的亮光，她是不会放过任何伤害修夜擎的人。 既然他不适合知晓。 那么就交给她来，让她去做。 打定注意，韩如月便如此这番地叮嘱高超。 高超不时点头，令命而去。 而另一边的修夜擎，其实早就知晓这些传言，对斐十一下出差不多地指令：“这件事不要让王妃知晓。” “可是……” “没有可是，你们下去吧。” “王爷，难不成您要放任这件事不管？”斐十一颇为不能理解，为何王爷一点也不在乎外面人对自己的评价。 修夜擎的墨眸中闪过一丝冷厉，谁说他不在乎了，只是在乎了又何用？ 现如今更应该防备京城那边的动作，他是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分派人力，在没用的造谣上。 谣言止于智者。 等一切散去，他是什么样的人，自然交给时间去评判。 “出去。”他冷冷地吩咐，脸色更是阴得吓人。 斐十一还要说什么，被斐十二抓住衣领，拖着离开修夜擎地书房。 “十二，你老拦着我做什么？” “十一，你是不是傻。” 斐十一瞪着斐十二，“……有本事你把话说清楚！” 斐十二却摇了摇头，一副不想和智障说话地鄙视。 还是被斐十一缠的没办法，才冷冷地丢下一句：“按照王妃对王爷的在乎，你以为她会不知晓？” 对啊！ 斐十一双眼一亮。 王妃对王爷最在乎了，还开设一个酒肆，一定会听到风声的。 很快，咸阳城里又散播出一个传言，“有人看不惯楚王在咸阳城里收拢人心，故意无中生有，毁坏他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地位。那封裕是当真罪该万死。” 一时间，咸阳城里的老百姓划分为两派，一派支持修夜擎，因为他长得帅，说什么都对；一派支持封裕，因为他驻守边疆多年，当初是真的相安无事。 这天酒楼里，又有一人缠着这事说得不停，一名穿着士兵服的战士气不过，将酒杯啪嗒一声扔到地上。 “你们这群没脑子的家伙，只听人家说上两军，便疑神疑鬼地相信！我问你们，驻守边疆，和鞑子动刀动枪的人，是你们吗？” 旁边口沫横飞的男人一愣，被战士的气势吓到，摇了摇头。 那战士冷哼一声：“既然不是，你们又为何光听几声传言，就相信王爷陷害了封裕？” “我告诉你们吧！我就是军营里的！以前我们过的日子，当真是猪狗不如，不但吃不上一口饱饭，就连冬天都没有足以御寒的冬衣！朝廷不肯向边关拨钱，那封裕将这些钱财全换做自己的，军营里早就怨声载道了！” “若不是楚王来了，发现封裕狼子野心，你以为我们还有力气杀鞑子？早就饿死在边关了！” 最早中伤修夜擎的男人眼睛转了一圈，“就算你说的有道理，可也不能否认没有了封裕，鞑子果真来枪战我们的领土了！” “就算有封裕在，鞑子也同样会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一道清冷的嗓音突然响起，音量未见多高，就是成功吸引了众人地注意。 一名穿着淡青竹叶纹额直裰的少年，举着茶盏，慢悠悠地喝着，白净的脸上，留着胡须，令他片柔和的面容，显现出几分气势。 “这话怎么说？” 那少年冷哼一声：“我问你，之前鞑子族群发生什么大事？” 所谓大事，显然是众人都知道的事。 男人就算觉得少年有古怪，可就算他不说，旁边也会有人回答，“老可汗去世！部落相争可汗之位！哈尼宫主进京！” 第336章辩白 少年，也就是韩如月，点了点头，“既然诸位知晓这些，想必最新地消息还没获知。” “还有最新消息？没事闲的，我们关注鞑子做什么？” “对对对，你有话快说，再纠.缠下去，根本就是在吊我们的胃口！” 韩如月同意也不想和他们浪费时间，当即侃侃而谈：“最新消息，新可汗一统部落，成为鞑子最新的首领。 既然他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位置，又是一名年轻人，他所要做的事情是什么？ 当然要攻占我们大周，抢夺我大周的粮食和女人！ 就算封裕在，也阻挡不住他的野心！” 韩如月一字一顿地说着，冷冽的眸光扫过之前造谣的男人，慑人的目光令后者双.腿一阵发软。 “这些……这些只是你的猜测，并不能算作数的！”他强撑着胆子，努力挤出一句。 一抹嗜血的笑绽放在韩如月的脸上，“是吗？我的是猜测，你的又是什么？谣言重伤，霍乱大家的情绪，你到底有什么秘密？难道你就恨不得让大家都处于惊慌失措之中？” 这接连地质问，很快将后者质问得哑口无言。 周围的人也回过味来，看着造谣者的目光，越发充满了打量。 “这位小哥说的有道理。” “对啊，你为什么非要我们处于紧张的状态，难不成你就想看着我们不好受？” “说起来这小子谁啊，我们怎么从来没见过？” 咸阳城里生活的人经常会见到，左邻右舍，差不多都认识。 就算有外来的，也不会和他们热火朝天地谈论，还那么自然。 有了韩如月地挑明，大家顿时闻到不对劲，将那人团团围住。 那人满头的汗水，屏息凝视着周围，心脏咚咚跳动。 他想要说话，可一对上韩如月仿佛看穿一切的眼睛，声音梗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最后，恼羞成怒地大吼一声：“怎么，我发表意见也不行了？你们是收了楚王的什么好处，等不及为他说话？” “我们没收他的好处，只是觉得你的行为太奇怪了。” “对对对，这人没准是鞑子派来的奸细，不如我们将他交给官府吧。”人群里不知是谁提了一句，顿时引起众人的支持。 一听要被送往官府，那人是真的急了，也顾不得掩饰自己，直接挣脱众人的包围，身姿矫健地离开了。 “哎呀，居然会武功。” “这人来历不凡，大家快去把人抓住了！” 大家看着热闹，谁也没注意到，韩如月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长。 她今天不过是来酒肆试探一二，没想到还真被她遇到一条大鱼。 万幸外面有斐十一和斐十二在，这人绝对会被抓住。 果然，等韩如月结账出来时，斐十一凑到她身后，低声说了一句：“抓住了。” 韩如月眼神一闪，挥了挥手，“将人抓走，带回王府。” 回到王府，韩如月也没回房间，直接开门见山地问斐十一：“王府里可有审讯室？” 斐十一吞了吞口水，点头，“有的。” “将人带过去，交给最厉害的审问人，一定要从他嘴里找到信息！” 斐十一目送韩如月离开，随即对斐十二说：“十二啊，这事得交给你了，你也知道，我审问人从来不擅长。” 斐十二冷哼一声，却是没有拒绝，直接进了屋子。 生怕那人会咬舌自尽，直接卸掉他的下巴，此时耷拉着，口水都流了出来。 “恶心。”他的声音低沉之中，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地阴冷，令那个被卸掉下巴的人，从头发到脚底地惧怕。 不过随即，他想到自己就是被培养出来的死士，难不成还会怕一个小小的审问？ 这么想着，他心里稳重不少。 可随即，就被斐十二凶残地虐待，折磨得尖叫。 “啊……” 惨叫声在小小的室内回荡。 斐十二掏掏耳朵，“叫的太大声了，你是让全府的人，都来看你的猥琐和恶心？” 他甩了甩手，随即抽搐浸泡了辣椒水的鞭子，对着死士狠狠地抽了下去。 啪.啪.啪地鞭子声不绝于耳，他的身子很快就没有一块好肉。 到了最后，那人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斐十二无视飞溅地血肉，随意拿过一条白净的手帕，将手上的血迹擦掉，可那张白净的面容上，还喷溅着不少的血迹，将那清秀的脸，显得有几分狰狞。 那人就见他的黑靴子缓缓走到面前停下，居高临下地嗓音，冰冷如恶鬼：“说，谁派你来的。” 那人动了动嘴唇，可惜被卸掉的下巴，让他只能发出模糊不清地字句。 “不说？那就继续打。” 又是一轮虐待，等到最后，那人是真的扛不住了。 韩如月很快便得到斐十二传回来的消息。 “王妃，他说并不知晓排遣自己的人是谁，也没看见过他的脸，每次联络，都是在一处房子见面。” “房子？”韩如月嗤笑一声，挑起地眉眼，透露着一股动人的韵味，“他当我是真傻还是假傻？才被骗，还会上杆子送上门去？告诉他，既然不说实话，也不用想着去死，这个世界上折磨人的手段多了。” 韩如月说这话时，再认真不过。 她可以柔情，可以活泼，可以可爱……可这种种美好的一面，都是给修夜擎的。 是修夜擎让她的人生变得不一样，他于她的异议更是不同凡响。 若是谁敢动他，就让那些人悲惨地活着。 斐十二最喜欢这种虐待人的计量了。 眼见韩如月也是这个意思，开开心心地回到那间小黑屋里，将想到的重重变.态手法，全使用到那人身上。 那人尝试了无数种方法，都不能脱困后，便一心求死。 可惜，连死的机会都不给他，就算他以为上一眼便能了解了性命，下一眼，还会对上斐十二那张阴冷的脸。 终于，那人崩溃了，哭得伤心、悲恸，大哭着招供：“赵酒肆，每次我们都是在赵酒肆见面……他是一个声音偏细，皮肤偏白的人！” 第337章赵家被抓 赵酒肆最近很不安。 酒肆的生意变得一天不如一天，可他也没心情去找怎么让生意起死回生的办法，每天将自己关在书房中，也不知在干什么。 赵秀妍拉扯着手绢，心里不知为何总是慌慌的。 “小姐，该用膳了。” “哪里有心情吃，统统给我扔出去！”赵秀妍呵斥着，年轻的脸上狰狞而又扭曲。 丫鬟们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连忙退了出去。 赵秀妍将手帕扔到地上。 她总觉得有事请要发生，想了想，还是要出去找爹爹才对。 她虽然是女孩子，却因为聪明伶俐，自小就被赵酒肆带在身边教育，失落她为什么不能是个男孩子。 赵秀妍却觉得，有时候，女人反而比男人更容易办成事情。 明明爹爹没有见到楚王，她不是通过接近韩如月，成功地见到他了？ 只要她再努力努力，没准就能再见到楚王，继而让他为家里撑腰。 赵秀妍这般想着，路过池水时，忍不住垂下视线，看着水面上倒影着的自己。 满意自己的年轻容貌，她连脚步都轻巧了许多。 当然，也故意忽视了韩如月那张倾国倾城面容对她的冲击。 出了二门，还没到书房，大门处突然响起嘈杂的喧嚣。 一队人马突然闯了进来，将整个赵家团团围住。 “你们是什么人！知道不知道这里是哪里？”赵秀妍惊叫一声，就见那些官兵分开，走进来一个挺拔的男子。 他有着白净的面容，明明是清秀的长相，偏偏给人阴柔的不舒服感觉。 “奉命逮捕赵酒肆，找小姐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赵秀妍一听他们是来抓自己爹爹的，呼吸瞬时一窒，大脑乱糟糟的，傻傻地停下脚步，任由他们从自己的身旁走过，直到几声惊叫，才唤回神志。 “你们凭什么抓我爹！” 她尖叫着，试图将赵酒肆从斐十二的手里抢过来。 可斐十二根本不给她机会，冷酷无情地将好多人都绑走了。 “怎么办？王爷……对，王爷能救我们！”赵秀妍双眼一亮，顾不得面容在争执时的狼狈，急匆匆地向楚王府跑去。 …… “王妃，赵秀妍在外面闹事不肯走。”清溪原本不想将这事禀告给韩如月听，偏偏围了衣裙老百姓，若是动粗，就会为王爷好不容易转变过来的名声，落下污点。 韩如月放下书籍，眸光微微眯起，挡住眸子里的情绪。 可她姣好的面容上，没有任何的惊讶，就像这件事她早就料到一般。 韩如月没急着出去，而是将身上的家居服换下，穿上一件娟纱金丝绣花长裙，才走了出去。 离得还远，便已经听到门口处传来的喧哗。 “王爷，楚王，你就见见我吧！我家真的是冤枉的！”少女的哭泣格外柔弱，光听了声音，便让人生出无限地怜悯。 韩如月唇角讥讽地勾起，亮若星辰的眼眸让人看不出情绪。 毕管家一看她出来了，顿时松了口气，错开一步，“王妃到了，你若有什么冤情，和王妃说也是一样的。” 围观的人见过修夜擎，被他精致的外表蛰伏。 难得能看见修夜擎的妻子，顿时都抢破头地想要看个清楚。 这么一眼看清楚韩如月的容貌，众人顿时大吃一惊。 在晨光的照耀下，女子白皙的肌肤发出淡淡的柔和光泽。姣好的脸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去，都实在好看，清冷如月的眼眸，目光清明，通身的气质有种说不清的淡然。 也只有这般同样精致的女人，才会配得上神祗一般的修夜擎。 看到这样的韩如月，赵秀妍咬着下唇，突然觉得自己没梳妆打扮便跑过来的举动，实在是冲动。 忍不住想要伸手将乱掉的发丝弄好，可不管怎么弄，她只觉得掌心下的一切，都是一团乱麻。 “你到底有何冤情。”韩如月的声音淡淡的，打断她的胡思乱想。 赵秀妍抬起头，眸子里蓄满了泪水，“王妃，我家突然来了好多人，把我爹爹抓走了！他也没犯错，为什么要抓他！一定是有人要冤枉他的，您能不能救救他！” 韩如月安抚着：“你先别哭了，乖乖回家去等待消息，若是你爹无罪，定会被释放。” 她剩下的话没说完，在座却能听懂，若是有罪的话，定然要受到惩罚的。 赵秀妍心里乱成一团，哪里还会注意她的话里有话，急急地追问：“不能现在就把我爹放出来吗？他真的是无辜的！” 她挣扎着爬起，可两条腿跑了太久，微微有些打颤。 清溪向前一步，挡在韩如月的身前，对赵秀妍开口：“赵小姐，不要再上前了。” “我和王妃说话，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挡在我的面前！”赵秀妍尖叫着，一张脸狰狞而又恐怖。 清溪皱起双眉，“赵小姐，奴婢看你情绪不好，不和你计较，可你不能再向前了。” 赵秀妍双眼发红地看着清溪，又看了看站在后面，被护得严严实实的韩如月，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忿来。 凭什么啊。 她不就是嫁的好了点吗？ 凭什么就要对自己指手画脚的？ “王妃，你这番作为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想把我撵走，故意让我先离开，好不让我到王府面前造势？其实你早就想把我爹爹抓起来了吧？” 赵秀妍面容扭曲，看着韩如月的视线，带着咬牙切齿。 清溪愤怒地提高音量：“赵小姐，注意你的言词！” “言词？王妃为何不和我说话，非要一个小丫鬟开口？是不是怕我把真相说出来？那天香楼就是你的产业，你是怕我家抢了你的生意，才寻了莫须有的罪名，将我爹爹抓走的吧！” 赵秀妍的声音尖利地好似要冲破云霄，瞬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吸引了去。 纷纷议论起来。 “新开的天香楼是王妃开的？” “怪不得开业之前，能把楚王请来，原来压根就是楚王家的产业。” “啧啧，楚王也是深藏不露了，这岂不是就是在赚我们的钱？” 第338章赵秀妍 赵秀妍听到众人的议论，得意地看向韩如月，似乎在等着她能有什么解释。 韩如月到是没料到，赵秀妍会获知天香楼是她的产业。 她一切痕迹隐藏的很好，一个小小的少女是绝迹没有能力能查到的。 这便说明背后是她爹爹做的。 能躲过王府的侍卫，看来他的人脉的确很成功。 “赵姑娘说的话，从一开始便是错了，而且大错特错。”韩如月眼神不变，只是从那冰冷的眼底，透露出的无比刺眼光芒，让人从心底感到发寒，忍不住两股战战。 赵秀妍挺直腰板，强撑着冷笑：“哦？王妃到是说说看，我到底哪里错了。” “第一，你是一个女孩子，就算咸阳城里民风开放，也绝对不适合你抛头露面的撒泼打滚，我让你回去等消息，便是在挽救你的名声，可惜，你并不领情。” 四周响起几声闷笑，大家都在看热闹，看到往日里嚣张的赵秀妍吃亏，当然都很开心。 赵秀妍的脸火.辣辣地红成一片，垂下视线，不但去看周围人的目光。 韩如月无视她的窘迫，继续开口：“第二，你从何处得来的消息天香楼是我开的？” 赵秀妍觉得这是一个能利用的把柄，挺直了背脊，“这还用问吗？那天香楼开业能将楚王请过去，还不是为了你？你一个堂堂地王妃，居然公众敛财，也不怕给楚王的脸上抹黑！” 当今世道，以文为尊，对于商人的所作所为，还是颇为不耻的。 因此，商人的地位，在整个社会中是最差的。 赵酒肆以前混的好，是因为背后有靠山，因此才能养成赵秀妍嚣张的性格。 反观秦烟雨和闫玥，就算两家条件也不错，却没娇惯孩子，反而让她们低调很多。 在这样的社会里，若是曝光了楚王堕.落到商人行列，开酒肆赚钱，一定会被人不耻的。 韩如月正是清楚这一点，才会将自己的行迹压制住，不随意去酒肆，更不和他们接触过频繁。 现在被赵秀妍质问，她只得想办法将家里摘出去。 “赵小姐，你说话最好还是注意着点，天香楼有自己的老板，赵酒肆也有自己的生意，彼此之间都和楚王府并无瓜葛。除非你有证据，才能在这里指手画脚，若单凭你的随意幻想，是绝对不行的。” 赵秀妍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她是在无意间地一次偷听到自家爹爹说话，他怀疑天香楼是楚王产业，她才会在今天戳破的。 她当然没有证据，对上韩如月的质问，也只能垂下视线闪躲着。 而周围人眼见韩如月目光清明，赵秀妍躲躲闪闪，高下顿时分得明白。 “呸，赵秀妍算什么东西，也敢跑到楚王府的门前侮辱王妃。” “王妃当真好涵养，这若是换了旁人，早就将她打出去了。” “我说她家也挺没意思了，老老实实地做生意不好吗？非得弄出一件又一件的事出来。” 赵秀妍听得分明，也越听越难受。 这些人当初恭维她爹爹时，也是用的这样的语气。 现在她爹爹落难了，他们又马上一副落井下石的模样。 这些人怎么能这么恶心？ 再抬起头，赵秀妍的脸上遍布狰狞地笑，突然提高了音量：“王妃，你当真不想救人吗？哪怕我爹爹是无辜的，你也不肯伸出援助之手？那就别怪我！” 她说出的话颇为古怪，等话音落下时，竟是向一旁的柱子冲了过去。 这要是被她撞上，一定会血花四溅的。 不说别的，光是楚王府门口装死一个人，就应该够受了。 韩如月向一旁使了个眼色，斐十二单手伸出，甩出一个绳子，缠住赵秀妍的手臂，便将她拽了回来。 赵秀妍娇弱地呼唤一声，狼狈地摔倒在地。 而在她的面前，走入一双精致的黑靴子。 这鞋的做工，一看就和旁人不一样。 赵秀妍心中一凛，视线迫不及待地向上看去，就见修夜擎笔直地站在自己面前。 他身着一身黑色长袍，俊朗的面容散发出诱.惑十足的魅力，与生俱来的气度与自信，令众人的视线黏在他的身上，舍不得错过他的风采。 赵秀妍心中一动，克制不住地扑向前去，想要抓住他的衣摆。睁大了双眸，泪花凝结着，周身上下，透露着无尽的委屈。 “王爷，救救我吧！救救我的全家吧！我家里真的是冤枉的。” 修夜擎俊眉一拧，向旁边转了一个方向，令赵秀妍向前扑的身子，扑了一空，回身再去看，他已经走到韩如月的身旁。 俊男美女，只要站在一起，就算什么也不说，从中流转的气息，也绝对让人移不开视线。 赵秀妍猝不及防地，心忽然一震，脸瞬间煞白。 “王爷，您今日又早回来了。”韩如月嘴唇微微地扬起，显然见到修夜擎很开心。 修夜擎同意感受到从她周身释放出的欢喜，如刀削的薄唇牵起浅笑，看着她的目光若何不少，哪里还有刚刚的杀气腾腾。 “听说门口有人闹事，特回来看看。” 韩如月神色淡淡地向一旁睨了一眼，斐十一背脊窜起一抹冷意，垂着头，努力缩小存在感，暗暗祈祷不要被王妃发现是他告的密。 说真的，若不是见到韩如月最近的手腕，他一定不敢相信在王爷面前乖巧的王妃，也会有如此坚韧与果决的一面。 韩如月收回视线，直勾勾地看着修夜擎，满身心的只有他一人的倒影。 “既然王爷回来了，我们便进去吧。” 修夜擎微微颔首，护着她就向里面走。 赵秀妍眼见到眼前的机会又要错过，哪里能甘心，冲着两人的背影，撕心裂肺的哭喊：“王爷，你听我说，我家里真的是冤枉的，请你救救他们啊！你千万不要被王妃的温婉外表欺骗，其实她都是骗人的！” 听了这句话，修夜擎前进的脚步，终于停下。 他转身，冷冷地看向激动的女子，薄唇冷漠的吐出几个字：“你再说一遍。” 第339章伪善 赵秀妍一愣，随即以为修夜擎是没听清，连忙胡言乱语地编排韩如月：“王妃是我见过最伪善的女人！她作风不……” 啪…… 她还没说完，一个巴掌狠狠地扇在她的脸颊上，直将她的脸打得歪到一侧。 赵秀妍不敢相信的捂着被打的脸，差点没睁着眼睛晕过去，看着动手的人嘴角抽搐说不出话来。 斐十二擦了擦打人的手，一脸的云淡风轻：“我没有不打女人的臭毛病。” 随即又转身对着修夜擎和韩如月弯腰，“属下知错，未经王爷王妃允许私自动手，实在是这人满嘴地胡言乱语，属下实在怕她污了大家的耳朵，说些有的没的。” 赵秀妍眉毛狂跳，恨不得跳起来将斐十二杀死，可一对上他狠狠地目光，她顿时吓得身子一抖，脸色惨白如纸，恨不得地上有个洞，能让她躲进去不要出来。 韩如月面无表情地看着赵秀妍，“赵小姐，再不走，你是不想走了？” 这话说得平淡无奇，可就是令人能从中听到一股寒彻的威胁。 赵秀妍打了个寒颤，突然像是回过味来，也不再提要为家里人报仇的事，猛地转身，拨开人群向外走。 众人指着她的背影议论纷纷，对楚王府的印象却莫名其妙地好了不少。 等韩如月听说这些人在背后是怎么议论自己的，顿时又有些哭笑不得。 “王爷和王妃长得那般好的人，怎么会做出陷害封家的事？” “对对对，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说不定就是谁又在背后陷害楚王呢！” “还有那赵家，一个卖酒的，在饭食里放罂粟，就为了勾.引大家都去他家吃饭。现在事情曝光，王爷本想着放他一条生路，他偏偏自己作死，也怪不得会被抓起来。” 说话的人一身普通农户打扮，捧着一个茶盏，小口小口地喝着，脚边放着一个破篓子，显然是进城卖东西的。 原本这样的人并不会引起众人的注意，可大家一见他好像知晓内情的模样，忍不住纷纷围了上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位小哥若是知晓实情，快些讲给我们听听。” “对对对，我们都快好奇死了。” “老板，给这小哥加一碟花生米，算我账上。” 眼见有人请客，那农户神秘兮兮地开口：“我原本是进程送蔬菜的，赵酒肆和天香楼都是我来送货。无意间听到赵酒肆和人商量，竟是想要散播风声，诬陷天香楼是王府的产业。” “天香楼是不是王府的，又有什么关系？”有人好奇地问着，显然对这件事颇为不了解。 “你懂什么，楚王可是皇家血脉，若是出来开饭馆，皇族可能同意？” 大家想想也是，纷纷觉得赵酒肆这个做法太不地道了，这不是把楚王往危险里逼吗？ 众人议论着，很快便没人怀疑天香楼会是王府的产业了。 眼见自己的目的达到，那农户吃光了花生米，低调地离开。 才一出茶肆，他便察觉身后跟着一个尾巴，没有立即回王府，反而带着那人在咸阳城里绕起圈来。 清泉看着窗外，好奇地“咦……”了一声。 清溪凑到一旁，顺着她的目光看来看去，“姐姐，你看到了什么？什么也没有啊！” 清泉没有答她，而是转身对韩如月恭敬地开口：“王妃，奴婢看到斐十一在外面转了三圈了。” “三圈？他闲的啊，在外面转来转去的。”清溪翻了个白眼，显然不懂斐十一想干什么。 韩如月却是心中一动，“他还穿着农户的衣服？” 清泉点头，神色严肃。 韩如月眼神一凛，“你看看他身后有没有跟着什么人？” 清泉应声去看，果然在斐十一绕第四圈的时候，看到一个身形瘦弱的人鬼鬼祟祟地跟着他。 那人头上戴着一个斗笠，从酒肆的二楼看去，脸恰好被酒肆遮挡得严实。 “王妃，果然有个人跟着他。” 韩如月颔首，心中升起一个计策，“你想办法，帮着斐十一将人引到天香楼。” 清泉明白，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套普通农家女的衣服，快速换上。 等她打扮完，已经一点都看不出曾经的样子，白皙的皮肤被不知名的东西变成蜡黄.色，身形瘦小了很多，搂在外面的手好像干枯的树皮。 韩如月还是第一次看到清泉变装，好奇不已，忍不住上上下下地打量着。 清泉笑了笑，对着她拱手，“王妃，奴婢速速就回。” 韩如月一手撑着下巴，眼见清泉下了楼，抓住斐十一的手，大哭起来：“你个死没良心的，竟是将我和孩子丢在家里不闻不问，你说，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们了！” 斐十一正想着身后这人像牛皮糖一样跟着自己，烦得不得了，正寻思要如何摆脱呢，突然从身旁蹿出一个人来，抱着他就不撒手。 他僵着身子，定定地看去，勉强从对放枯瘦的脸上，看出清泉的长相。 “……” 她这么抱着自己，若是被十五弟知晓，还不得气疯了？ 想到十五弟的一直以来对清泉的暗恋，他便觉得头疼，下意识地想要争推开清泉的手。 没想到，清泉直接一把掐住他的胳膊，狠狠地拧了一圈，“没良心地东西，你把我丢在天香楼，还把掌柜给你钱透支出去，是不是又想去找你那相好啊？” 斐十一反应迅速，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反应过来清泉是为自己解围的。 他脚步一顿，跟着清泉走了一步，接收到她狠狠地目光后，一个激灵回过味来，“你大呼小叫瞎嚷嚷什么？臭婆娘，还不快点放开我！” “我不放！除非你把事情的经过给我解释出来！” “祖宗，我真没有相好的，你误会我了。” “误会没误会，我们进去找掌柜地对峙便知晓了！” 清泉嚷嚷着，直接拧着斐十一的耳朵，便进入了天香楼。 一直跟着斐十一的人迟疑一番，盯着天香楼的牌匾，又看了看里面的人，眼神畏畏缩缩地，最后还是决定要进去看看。 而等候多时的清溪，从暗处出手，一根银针扎入男人的经脉，男人两眼一番，便晕了过去。她直接和清泉配合，快速将人抬到后院。 第340章斐十二 韩如月也从楼上下来，居高临下地视线在男人的身上打量着，眸光锐利。 “王妃，这人要怎么处置？” “交给十二。” 既然这人跟着斐十一，显然怀有不好的打算，交给斐十二去审问，再好不过。 于是，又有一个人送到斐十二面前，他很开心地笑纳，又开始使出各种变.态的手段，直将人虐待得周身没有一块好肉。 一个人名也从他的嘴里被审问出来。 “张永，是他派我来的。” …… “张永？”韩如月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她确定自己从来没听说过。 却又觉得好似在哪里听到过，一时间精致的脸上布满了迟疑。 修夜擎一双如漆的眸子讳莫如海，冷冽的眸光扫过窗外热烈的精致，抿着薄唇，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爷……”好容易从他的身上，察觉到令她感受到一丝不对劲的幽深。怀疑他有秘密瞒着自己，忍不住开口问道，“您认识这个人？” 修夜擎敛下眼帘，遮住眼眸中的所有情绪，“如月，这件事交给我，你不要再参与了。” “为什么？这明明是我找到的人！”韩如月气鼓鼓的，她对他的行为颇为生气。 修夜擎食指轻轻弹了下她白皙的额头，声音充满了无奈：“张永是太子身边的太监，想必他出现，一定是为了你来的。” 太子对韩如月的兴趣，不会因为她嫁过人，便消失。 事实上这人真的挺变.态的，他喜欢年轻的幼女，也喜欢充满了风.情的妇人。 被他玩弄过的女人，根本不计其数。 若是再让韩如月参与下去，若是不小心被张永得到机会，将她掳走，他才会后悔呢。 韩如月一愣，随即也想到这一点，一张脸气得通红，“太子真是太可恶了！王爷，难不成我们要一直坐以待毙？” “当然不，我已经开始反击了。” …… 京城，皇宫。 入夜，天空一点点地暗下去，夜色深沉。 华丽的寝宫内，巨大的龙床上，日渐苍老的皇上躺在上面，在他的周围不时忙碌着一个绝美的身影，又是为他擦嘴，又是服侍他喝茶。 皇上睁开眼睛，浑浊的视线落在女人的身上，“爱妃辛苦了。” 容贵人的红.唇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娇羞地低下头，“能服侍皇上，是臣妾的荣幸。” 皇上一阵欣慰。 自己病重期间，也只有这个妃子无微不至地照顾着自己，就连皇后，都没露过几次脸。 想到那个女人，皇上又是一直不喜。 容贵人看他心情不错，斟酌地开口：“皇上，既然净尘大师已经离开，便说明他没有让人长生不老的法子，不如再从天下的能人异士中寻找，定是有法子的。” 皇上咳得撕心裂肺，脸色变得越加难看，“都是一群没用的废物，研究出来的药物，哪里管用！” 容贵人小心讨好地笑着，眼睛里闪过恶毒地光芒，刚想说什么，外面的太监请示：“皇上，五皇子求见。” 容贵人好不容易诱.惑得皇上愿意在这上面聊下去，还想着将自己的提议说出去，就被五皇子打断，顿时心里一阵不喜，对待五皇子更是一点好脸色都没有。 五皇子狭长的桃花眼眸光潋滟，落在躺在大床上的父皇，心里闪过意思五味杂陈。 可他不让自己的表情泄露分毫，恭敬地向皇上请安。 “逸朗来看望朕，可有何事？”皇上看到五皇子还是很开心的，难得的和颜悦色。 五皇子看了容贵人一眼。 这若是有眼色的，早就转身就走了。 可惜若贵人安稳地坐在原处，一副“你们说，我在旁边听着”的嚣张。 一抹嗜血的笑绽放在五皇子的脸上，声音都沉了几分：“父皇，儿臣有些贴己话，想和您私下里说。” 他这是直接打容贵人的脸了。 容贵人身子僵硬在原处，视线恶毒地来回看着，眼见皇上竟是连留都不留她，还想着让她出去。 她没法子，只得不情愿地退了下去。 五皇子连忙上前一步，坐在容贵人之前坐着的位置上，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小声向皇上说了什么。 等在外面的容贵人竖起耳朵，努力地听着，可惜什么都没能听到，不由得焦急不已。 “娘娘……” “边去，没看见我烦着呢！”容贵人呵斥一声，视线黏在里面，就是不肯离开。 那宫女不安地扫了一圈，见周围没人，才胆战心惊地开口：“娘娘，殿下来了……” 殿下来了？ 皇上就在里面躺着，能来的还能是哪位殿下！ 容贵人眼睛里迸发出夺目的光芒，也不呵斥宫女了，急匆匆地向自己的寝宫走去。 才进入，便被人拦腰抱起，“孤的心肝肉，可算回来了。” 容贵人望着近在咫尺地英俊面容，顿时一阵心痒难耐，柔得好似化为一滩水，“太子殿下，您可算来了。这几天都不来看人家，人家真是要想死你了。” 太子被她娇嗔地语气勾得心痒难耐，恨不得马上将她压.在床上，这样那样一番。 可惜他还有话要说。 容贵人也是想太子想的紧，哪里肯先听他说话，直接热情地勾.引他。 容贵人激动地喘息着，捧着太子乱亲。 等终于荒唐了一次后，太子才趁机问道：“让你办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容贵人睁开眼睛，见太子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眉眼一挑，“殿下再来一次，我便告诉你如何。” 容贵人激动地断断续续喊着：“好不容易找准了机会，向他提起，还没等开口，就被五皇子打断了。” 太子眼神一冷，“老五来了？所为何事？” “不知道，不让我听。” 太子冷哼一声，也不说出了。 容贵人却是激动地问着：“殿下，您非要把韩如月弄回来，还要以什么修仙者的身份，就不怕被皇上看穿吗？” 第341章容贵人 太子挑了挑眉，邪气一笑，“孤吩咐的事情，你只要乖乖去做就是，哪里来的为什么。等孤能得到那个位置，你只要安心留在后宫继续伺候孤就是。” 原本容贵人还怀疑太子是想把韩如月弄进宫，霸占起来。毕竟她是见过她的，知晓这女人长得有多么的漂亮。 可现在听了太子的话，仿佛对韩如月并不太上心，悬在心底的担忧，彻底消散。 她笑着越发亲近他，勾着他一起陷入堕.落。 等一切完事，容贵人浑身狼藉地躺在床上，睡着了。 太子懒洋洋地坐直身体，一边向旁边摸索着衣服，一边下床。 出了门，守在一旁的李德云垂着视线，一副什么也没听到的模样。 太子慵懒地问着：“张永那边可有消息？” “回殿下，并没有任何消息。” 太子一阵失望，可一想到韩如月那张漂亮的脸，便又觉得这些小小的失望算什么，等把人弄到手里，随意的玩弄才是真格的。 “继续让他去办，说什么也把人给我弄回来！” “是。” …… “大人，瘦猴被抓了。”一条人影凭空出现。 张永，也就是一直以来的神秘人，从阴影中走出，露出一张惨白的脸，就像是死人一般。 他冷笑一声：“这楚王到是挺厉害，封裕、赵酒肆……只要是我派出去的人，不是被他抓住，便是被斩杀干净，照着这样的速度下去，我身边的人还不得死绝了！” 死士不敢抬头，生怕会被张永的怒火波及。 张永信步上前，冷冷地问着：“瘦猴的嘴严实吗？” 他这次会用瘦猴，也实在是没办法，自己手头上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能用的越来越少，也只得开始用知晓自己真实身份的。 死士一阵迟疑，“属下也说不好，这人有点怕死。” “怕死？”张永嗤笑，“做死士还怕死，不如就让他彻底死了吧！” 那人明白是要自己去断口了，当即点头。 可他才起身，还没来得及向外走，外面便响起几声响动，随后小小的院子便被人密密实实地包围住。 张永向后躲闪着，察觉不好想要逃走，却被两条人影纠.缠住。 等出了院子，在亮得出奇的月光下，他才认出和自己对打在一起的人，赫然是修夜擎身旁的两名侍卫！ 他急忙向门口望去，果真见到修夜擎穿着一身精致黑色长袍，面色冷峻，一双如漆的眸子含着冷酷，冷冷地看着他。 “张永，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张永冷笑一声：“王爷好厉害，竟是被你找到这里，早知道当初我就应该直接杀死你了！” 他一边冷笑，还能一边和斐十一斐十二打斗，显然武功不弱。 修夜擎英俊面容上挂着的冷漠，“你乖乖束手就擒，本王还能留给你一个全尸。” “哈哈，王爷养了好几只听话的狗，又怎不知我们这些人的用途？”眼见自己挣脱不出去，张永直接挥剑割向自己的脖颈。 他的动作很快，斐十一和斐十一已经来不及去拦，从他伤口中飞溅出来的血迹，将整个徒弟都染上了一片殷红。 斐十一连忙上前去试探鼻息，可张永已经死得不能再死，彻底地断了气。 修夜擎冷着一张脸，并没有因为对方死，而轻松多少，只是交代一句，“查，将里面能用到的东西全部带走。” 斐十二：“王爷，张永的尸体要如何处理？” 斐十一：“笨蛋，这点小事还用请教王爷！” 修夜擎懒得听两个笨蛋侍卫斗嘴，直接回到楚王府。 韩如月一直在等待他归来，此时看到挺拔的身影，顿时一阵欢喜，“王爷，您回来了，人可抓到了？” “死了。”修夜擎一双眸子在月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含着淡淡的柔情。 韩如月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担心，“断了太子殿下的一颗爪牙，也不知能不能将这些人清理干净。” “一定会的。”修夜擎伸手将她散乱的发丝勾到耳后。 低头在她唇.瓣上落下一吻，冷硬的脸上飘过一丝柔情。 韩如月靠在他的胸口上，听着他的心跳，只觉得内心安稳了不少。 还在胡思乱想着，她身子一轻，就觉得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她低呼一声，反手抓住修夜擎的衣袖，小脸靠着他结识的胸膛，紧张询问着：“王爷又要做什么？” 修夜擎却是将她，直接扔到了床铺上。 说扔也不合适，可她的身子的确像是飞了起来。倒在床板上，也不会觉得疼。 韩如月随即就翻身做了起来，对上修夜擎沉沉的目光，心里嘎登一下，小声问着：“王爷，您怎么不说话？” 修夜擎看她的目光很深，双手扶着床沿，整个身子一点点地向她俯靠过来。 高大的身影将她牢牢地固定在自己和床铺下。 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牢牢地捏在掌心里。 从他伟岸身上释放出的炙热，好似要将韩如月燃烧。 她能感觉到男子在这种时候远远超过女子的力量，可怕得就算她想躲，也逃不过他密密实实地拥抱。 她纤细的手指，被他攥得紧紧的，她瞪大一双眼睛，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吻落在她的指腹上，热辣的电流流连，带来麻酥酥的悸动。烫人的气息充斥心底，不肯离去。 韩如月紧张地看了一眼窗外，此时天空还亮着，虽然以前也有过在白天的记录，可他都会很克制自己，也不会流露出现如今这般吓人的气息。 现在的修夜擎眼睛里赤红一片，盯着她的目光，仿佛恨不得撕下一块肉下来。 韩如月心跳加速，呼吸越来越快，浑身升起燥热，想要逃，被他反手又抓了回来。 攥着她的大手又热又烫，布满了汗水。 趁着她挣脱时，衣襟散开，大手探入衣服内，落在莹白的肌肤上，一路流连，缓缓地解开她的扣子。 韩如月吞了吞口水，身子僵硬地绷直，“王爷，大白天的，于理不合。” 回答她的，是他直接抓住衣襟，耍啦一声地扯开声。 第342章我喜欢的只有你 韩如月觉得，覆盖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不是熟悉的修夜擎，而是一头野兽。 他的大手四处揉搓着，点燃一片火焰。 阳光透过窗棱，撒入室内，就算有帘子遮挡，外面也会看清楚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韩如月紧张地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修夜擎邪气地捏着她的下巴，“如月，我不开心。” 韩如月心里苦笑，她正是察觉了他的不对劲，才会变得如此紧张。 被她半强迫地对上熠熠生辉的眼睛，里面的灼灼光华，炙热得仿佛要将她燃烧。 从那双晶莹的黑眸里，倒影着她此时的狼狈。 衣襟散开，露出里面大红色的肚兜。 衬得一身皮肤白皙如玉，好似珍珠。 修夜擎的眼神变得越发暗沉，呼吸也越发的粗重了，细碎的吻一路向下，落在她的脸上，身上。 “我很生气。他惦记着你，明明你是我的。” 韩如月不知道自己应该哭，还是应该笑了。 搞了半天，原来修夜擎是因为这事生气的。 韩如月反手抓住他的脸颊，强迫他看向自己，认真地一字一顿说：“就算他惦记又如何，我喜欢的只有你。” 一边说着，一边抓住他的大掌，放在自己的胸口，“感觉到了吗？这里只为你一人跳动。” 修夜擎的眸子顿时像火焰一样的燃烧起来，感受着掌心下丝绸的触感。想象着肚兜下面的滑腻，他顿时僵住了身子。 韩如月和他距离很近，自然也能轻易察觉他身体上的变化，滚烫得吓人。 她下意识地向后躲了躲，试图离开这疯狂的境地，却被他抓了回来。 “不要躲我。” 他每说一个字，便有一个吻落在她的肌肤上。 “你是我的。” 他掀开衣襟，终于做成一直想要做的事。 那一刻，两人都僵住，头似乎有些眩晕。 韩如月什么反抗都不记得了，只能随着他逐流。 就好像在池里肆意游玩的鱼儿，又像是在大海里漂泊的船只，漂泊，荡漾。 …… 她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等到醒来时，已经华灯初上，修夜擎就躺在她的身侧，霸道地将她固定在怀里。 韩如月不过动了动，就将他惊醒了。 修夜擎四肢缠住她，不让她走，“去哪？” 韩如月被他黏人的举动逗笑，忍不住笑弯了眉眼，心里想着：这人吃起醋来，还真是像变了一个人。 “我饿了，王爷不饿？” 闹了大半夜，当然会饿了。 修夜擎被她一说，的确觉得肚子空空如也。 韩如月叫来丫鬟，让厨房做两碗面过来。 很快，两碗竹笋鸡丝面被送了上来。 汤底是鸡汤，一直在炉子上喂着，下出的面条，散发着透亮的光泽，光是闻了味道，便让人食指大动。 加上白白的汤面上，洒了一层翠绿的香菜，明显的对比，显得更加好吃。 韩如月欢快地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修夜擎看着她开心的模样，也忍不住夹了一筷子放在嘴里。 两人明明什么也没说，可从周身释放的暖意，就是令任何人都插.入不进去。 等吃完了饭，修夜擎便带着她出去散步。 韩如月周身正累着，哪里想要走，抓着他的衣袖，像个小丫头般耍无赖。 修夜擎看着她这幅模样，忍不住笑了，眼神顷刻间变得温柔，“多大的人了，还撒娇。” “这和年龄有什么关系，只要和你在一起，我愿意撒娇哪怕到了老了，也可以。”韩如月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扑闪着，在下眼睑处打下厚厚的阴影。 修夜擎又被她的眼神勾得心痒痒，忍不住碰了碰她长长的睫毛。 韩如月抓住他的手，虔诚地在掌心里落下一吻，随后贴在脸颊上，阖上眼睛。 凉爽的晚风拂过，撩起两人的发丝，也吹起了他们的衣袖，宁静的花园里，没有人生，只有大自然最纯粹的声音。 这一切仿佛组成了一个乐队，为他们演奏着。 韩如月子夜般的眼眸覆盖一层淡淡的欢喜，恨不得时间就停在这一刻，能和他一直一直这样下去。 修夜擎同样也是这样的感受，一个在心底一直以来酝酿的决定，在这一刻，也下定了决心。 为了韩如月，为了他们的家，他的确应该出手了。 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难得韩如月比修夜擎起的早。 看着他还在睡的精致容颜，想到两人昨晚的荒唐，她双颊一红，又忍不住想笑。 轻手轻脚地起床，在不惊醒他的同时，她换上一件勾勒着莲花花纹的长裙，来到了厨房。 “王妃，您怎么来了？这里脏，您还是去那边的好。”厨房的于妈妈是韩府的老人，当初韩如月出嫁，生怕女儿到了咸阳城里吃不管，韩老爷特意把于妈妈给女儿带上。 于妈妈对韩如月可谓忠心耿耿，厨房交给她，她一直很放心。 “我想给王爷做早饭。”韩如月脸颊微红，飞快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赶忙侧过头，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 于妈妈听了先是一愣，随即欢喜下来，用围裙擦着手，“好的，王妃想要什么尽管说，奴婢给你打下手。” 想为丈夫做饭，一般都是妻子的行为。 也算是一种爱的表现。 于妈妈当然希望王爷和王妃的感情能一直好下去，当即也没拦着。 韩如月到厨房看了一圈，被于妈妈收拾的井井有条，东西也很多。 最后视线落在于妈妈剁了一半的肉上。 原本她早上是想做饺子的，现在韩如月来了，还仅仅做了一半。 韩如月觉得做饺子不错，便点头，“就做饺子吧。于妈妈继续剁吧。” 韩如月说着，自己却是去揉面了。 于妈妈看着王妃熟练的身手，真的是吓了一跳。 没想到王妃的动作这般熟练，以前听说她吃食做的好，还以为是人恭维的话呢。 很快，她便将饺子做好，让清溪拎着，回到了房间。 修夜擎已经醒了，洗漱完也没看到韩如月，正疑惑着，便听到门口的响动。 韩如月一脸灿笑，将食盒放在桌子上，“王爷，快来用早膳吧。” 第343章外出 修夜擎打开食盒，一眼就看到里面可爱的饺子。 白白胖胖的，散发着诱.人的味道，令人食指大动。 他吃得欢快，动作却依旧十分优雅，一看就是大家出身。 韩如月才吃一个，他已经吃了三个了，不由得好奇地问道：“王爷不觉得热吗？” 修夜擎勾唇深意一笑，压低了声音：“你嘴小。” 其实这话也没什么，可一想到两人昨晚的荒唐，韩如月的双颊火.辣辣地红成一片，轻轻捶了一把他的肩膀。 修夜擎吃了一大碗，只觉得周身都暖洋洋的，不光是吃了食物后的暖意，还有被韩如月关切举动温暖的心。 自己的小妻子，特意起了大早为他忙碌，准备吃食，比他以前在皇宫里吃的山珍海味还要美味。 韩如月也吃完了，歪着头，问道：“王爷可有忌口的？” 修夜擎认真想了想，随即摇头，“只要清淡就好。” 相比韩如月的重口味，修夜擎的确要吃的清淡很多。 “你白天的时候都会做什么？”修夜擎今天并没有急着去军营，而是难得地询问一番韩如月的作息。 韩如月拿出一本书，“最近一直在看这本。” 修夜擎一看，到是笑了，原来是一本残曲，若是没记错的话，还是他之前送给她的聘礼中的一本。 “你想把谱子补全？” “试试看吧。”张永死了，韩如月最近也没什么事情做，便为自己找点乐趣。 修夜擎若有所思，“我带你去咸阳城走一走吧。” 韩如月双眼一亮，“可以吗？” 随即又想到：“你今天不用去军营吗？” 修夜擎摇头，“今天休息。” 其实他并不用天天去军营，就算封裕在的时候，也并没天天报道。 只是修夜擎对自己颇为严格，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罢了。 韩如月一听能和修夜擎出去，顿时很开心。 一张明媚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换上外出的衣服，如墨的黑发梳着凌云髻，带着一支金凤出云金步摇。 一同打扮下来，整个人漂亮非凡。 修夜擎还是一身精致黑袍，容貌俊逸，踱着步子走到韩如月的身边，眉眼里含着温柔的笑意，自然而然地牵住韩如月的手。 韩如月向后看了一眼，跟着的斐十一、斐十二、清溪、拂绿，都垂着头，不敢乱看。 饶是如此，韩如月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快放开我。” 修夜擎眉眼温和，“你是本王的王妃。” 有了外人在，他又开始说本王，可语气里的在乎，却是丝毫不会掩饰的。 韩如月被他扶着上了马车，随后，他也跟着进来。 韩如月傻眼了，“王爷，你要和我乘坐一辆马车？” “当然。”修夜擎说得理所当然，又不是去办事，和自家妻子乘坐一辆马车，有什么不对劲的。 修夜擎虽然来咸阳城也不久，可好歹比一直在闺阁之中的韩如月熟悉不少，直接带着她来到一处热闹的街道。 街道两旁上林立着各种各样的商家，有卖胭脂水粉的，又卖布匹的，还有卖首饰的……一路排开，还有叫卖的小商贩，一看就是热闹非凡。 修夜擎直接让斐十一在一处最大的首饰铺子前停下，拉着她就要下车。 韩如月两条黛眉微微一蹙，“王爷，我收拾够多了，不用再填。” 修夜擎趁着没人看见，捏了捏她的掌心，“本王想把最好的给你。” 就这一句话，让韩如月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既然他想要宠她，她为何不给机会。 韩如月便跟着下车，进入店铺。 店铺里的掌柜一看有客人来了，连忙围了上来，只见这两人衣着不凡，气质不同，便清楚不能怠慢，笑容也变得更加大。 韩如月转了一圈，就见店铺里的首饰不管是做工，还是样式，竟都不错。 掌柜地见韩如月看，也不说话，便卖力地推销着：“这些都是整个西北最流行的款式，有些只有小人家师傅才能做的出来。若是太太没相中的也不要紧，只要能描述一下您的喜好，师傅一定能做出来。” 韩如月到是来了几分兴致，“真的？” “当然是真的。小人家这位师傅，祖上出过专门为皇宫里制造的，到他这一代，已经是第十代了。”掌柜地非常骄傲，挺起了胸膛。 韩如月差点笑出来，整个大周才传承了几代，一个做首饰的竟是有了十代。 “您可别不相信，听说曾经非常有名的七星连珠没？就是小人家师傅的祖先做的。” 七星连珠！ 韩如月双眼一凛，突然想到上辈子死前传得沸沸扬扬的一个传闻：七星连珠现世，新的甲子到来。 就因为这句话，当时皇家下达通缉令，凡是能制作七星连珠的能工巧匠，全都要被杀死。 现在这位掌柜还吹嘘着，却不知晓未来会有多大的灾祸等着他。 正想着，一道瘦弱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看起来颇为年轻，也就十三四岁左右的少年，五官分明的脸庞上，一双似湖水般深邃的眼眸，是整张脸上，最为出彩的地方。 少年似乎没料到外面会有客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压低着声音对掌柜说：“掌柜，我家有事，想先回去一趟。” 那掌柜的颇为不耐烦地挥挥手，“你家怎么又有事？三天两头的有事，到底有完没完。” 少年脸上浮现尴尬，侧过头的时候，不知为何，那张面容给人的感觉，仿佛有些女气。 他低下头，似乎不想和人对视一般，继续求着：“掌柜的，我娘生病了，我得回去照顾她。” “哼，那老婆子三天两头地生病，你若是总要回去照顾，还不如就留在家里，不要出来找活干了！”掌柜地明显很刻薄，小眼睛斜着少年，“反正你的雕工不过如此，这辈子也别想雕出七星连珠了！” 少年的脸色瞬间煞白，仿佛受到打击，好半天没抬起头。 韩如月看着有些不忍，便出声为少年解围，“你会雕七星连珠？你是这位掌柜说的什么继承人？” 第344章七星连珠 “就他？别逗了！”掌柜地哈哈大笑，似乎听到天大的笑话，笑得颇为没有形象。 少年抿着双唇，垂着头没回答，身影显得越发瘦弱。 听着掌柜地讽刺：“太太有所不知，这少年叫程晓，的确是能做出七星连珠的程家人嫡出。可惜，他父亲早死，留下的手艺他压根就没学到。” 韩如月看少年目光清明，不由得好奇：“既然他是嫡出，又没学好，你为何吹嘘自家有会做七星连珠的程家人？这不是借助人家的名声，为自己的声音做招牌？” 在韩如月锐利的视线注视下，掌柜的心里一阵发毛，可很快便缓和了过来，“程家那么多人，他不行，总有的别的人行啊！” 韩如月看不得掌柜地嚣张地语气，顿时没有在他家买东西的心思，便拉了拉修夜擎的衣襟，示意离开。 路过掌柜时，韩如月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掌柜的，莫欺少年穷。谁还没有一个难处。” 那掌柜的原本就因为韩如月不买走人而不舒服，此时听了她这话，又觉得万分刺耳，看着程晓的眼神，越发难看起来。 等到韩如月一离开，掌柜的直接将程晓赶了出去，“说什么莫欺少年穷，就你这样的，累死你也富不起来，呸！” 程晓被赶了出去，眼眸黑亮深邃，划过一道锐利的光芒，沉沉地盯着掌柜的。 掌柜的被她的视线看得心里不舒服，随手举起放在门口的鸡毛掸子，“你再瞪一个我看看，打不死你！” 程晓直接离开，再也没回那间铺子。 韩如月并不知晓这番变动，她被修夜擎拉到咸阳城里颇为有名的老字号。 “中午就不去天香楼，在这里解决吧。”修夜擎熟门熟路地带着她来到包间，吃着美食。 韩如月很满意，吃的也欢畅。 等溜达一天，时间也差不多了，两人便带着丫鬟侍卫向回走，没想到在半路遇到了一处喧哗。 只见层层叠叠的人群围着，将道路都挡住大半。 “王爷，属下去看看。”斐十一说了一句，便下车将人群扒开一条缝。竟是一眼看见上午见到的少年，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在头上还插着一根稻草。 某人若是想卖自己，便会在身上插上稻草，等待任何人将自己买走。 斐十一看状态不对劲，便回去禀告给王爷和王妃。 韩如月诧异地蹙起双眉，“我想下去看看。” 修夜擎并不想同意，在他看来，有纷争的地方，未必安全，最好的还是让斐十一他们去看。 韩如月却很坚持，“王爷，这事因我而起，我当然还是要管的。” 修夜擎没办法，只得点头，“本王和你一起去。” 两人下了车，走了过去。人群之中见二人衣着不凡，便自动让出一条路。 这个时候，已经有一个人站在程晓的面前，问道：“你这是要卖了自己？多少钱，说来让我听听。” “十两。”程晓没有抬头，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悲伤。 “十两？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能值十两？”那人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似乎在打量程晓值不值。 程晓就像没发现他的实现一般，犹自说着：“就是十两，少一分我都不会同意。” “你总要说说，你要十两做什么？是不是签订终身？” 谁知程晓摇头，“十两只卖五年。” “五年？你真当自己银子做的？”那人原本活络的心思，一听十两只有五年，顿时不干了。 周围人也是议论纷纷，“少年啊，十两银子五年，你这是狮子开大口哦！” “你到底是不是想卖自己啊？还是故意哗众取宠了？” 面对众人的质问，程晓很坚持，“我要用十两银子为娘亲治病。” 人群里有认出他身份的，嗤笑一声：“就你娘亲已经一脚踏入棺材了，还治什么治，老老实实等死算了。” 程晓眼神一闪，垂着的手紧紧握拳，抿着嘴唇不说话。 “这样吧，你十两卖断终身，我就买了你！”人群里突然有人开口，眼睛粘乎乎地落在程晓的身上不肯离开。 一看是他，众人顿时热闹了。 “要死啊，被他看上，这少年没命活了！” “他是谁啊？为什么要这么说？”斐十一好奇地问了一句，实在不能理解大家为何变脸。 之前说话的人压低了声音：“这位是新来的吧？刚刚说话的赵公子有名的兔爷，就喜欢玩少年，在他手上被玩残的不少喽。” 韩如月同样听到了，脸色顿时变得不好看。 她大概能猜到刚刚发生的事情，一定是她没买东西，引得掌柜的生气，恰好她又帮着程晓说了两句话，掌柜的便将他赶走了。 程晓的娘亲重病，正等着治疗，一时都耽误不得。看来她家里实在拿不出要钱，否则也不会打算卖了自己。 想来想去，必定是因为自己而起，若放任不管，似乎有些太残忍了。 她看了修夜擎一眼，后者马上明白她的想法，淡淡地对斐十一下命令。 斐十一正愤愤不平呢！ 一见王爷让自己去救人，连忙挤出人群，大喊一声：“我买你。” 从怀里拿出十两银子，稍显粗鲁地塞到程晓的手里，生怕他会答应赵公子。 赵公子看程晓长得唇红齿白，正想着又有新货色可以玩了，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也敢和他抢，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 “你算什么东西，认不得我是谁？” 斐十一露齿一笑，“我还真认不得你。” 赵公子气得喘粗气，指着程晓说：“这少年是我先看上的！” “看上有什么用啊，我付钱了。”斐十一说出的话格外欠扁，像拎小鸡一样，将少年直接拉了起来。 程晓愣愣地看着斐十一，见他五官分明如雕刻般，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厚薄适中嘴唇，不知怎地，从心底竟是涌起一股微妙的感觉来。 “傻了吗？还不块跟我走！”斐十一见他满脸的迷茫，忍不住想笑。 “站住，把人留下来，否则谁也不许走！” 第345章卖身 赵公子怒火中烧，一双眸愤恨地瞪着斐十一，恨不得马上将一旁的程晓揪到自己身边来。 斐十一挑起双眉，“你这人好生奇怪，我都付钱了，你还要纠.缠到什么时候？” “我都说了我先看中的，你凭什么抢先付钱。就算你付了钱，人也不是你的，必须跟我走才行！” “你这人真是不可理喻。”斐十一没见过这般无赖的人，直接无视他，拎着程晓就要走。 “都说了给我站住！”赵公子这口气咽不下，他因为亲人在咸阳城里做官，平时作威作福惯了，还第一次遇到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顿时气得面容扭曲，对着身旁的侍卫大喊，“你们还傻站在做什么，快把人给我抓住！” 几名家丁顿时将斐十一和程晓包围住。 斐十一到不怕他们，不过他此时仅仅是随从的身份，并不适合暴露身手。 “住手。”韩如月直接站了出来，制止住诸位家丁。 “呦呵，又来不长眼的了！”赵公子骂骂咧咧，转身看到韩如月的脸时，顿时惊得忘了要说什么话。 女人皮肤白皙细腻，面容精致小巧，她的美带着一丝纤细，惹人怜惜，若就此放松警惕，势必会被她的强悍震慑住。 可惜，赵公子明显只看到了表态，也仅仅被她的外表吸引了。 “好漂亮的美人。”赵公子淫笑着，想要碰韩如月的脸，旁边却伸出一只手，好似铁钳般抓住他的手腕。 赵公子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整个人抖得好似风中落叶，转过头，就见一名身形挺拔，表情看上去有几分冷酷，周身流露着强悍气息的男人，抓着他的手腕。 “你……你是谁？快放手！” 修夜擎冷冷地甩开手，赵公子摔了个狗吃屎，抬头就见他拿出一块手帕，擦拭着碰触过他的手指，好像沾染了有毒的东西，随即将手帕扔了出去。 “本王是谁，由得你过问。” 一听修夜擎说本王，赵公子心里嘎登一下，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 在认真看了看一男一女穿戴不凡，面容精致，显然颇为不凡。 若是咸阳城里的名人，赵公子不可能不认识，若唯一揪出来一个，便只有楚王和楚王妃了。 赵公子吓得身子一抖，脸色惨白如纸，“你……你是楚王？” 修夜擎冷哼一声，压根不将他放在眼里，只是对斐十一吩咐道：“这人敢冒犯王妃，按照规矩教训一顿。” “是。”斐十一光明正大地出手，他们也没背着人，直接带着侍卫，在大街上便将赵公子和他的属下全教训了一顿。 杀猪一般的嚎叫四处响起，人群里没有任何人说楚王霸道的，反而一片叫好声。 那赵公子早就为人所厌，此时能亲眼看到他被教育了，当真大快人心。 韩如月被修夜擎严严实实地护着，走到程晓面前。 程晓大大的眼睛里遍布迷茫，脸色还有些惨白，透露着几分病态。在对上韩如月清澈的眸子时，浑身一个哆嗦，顿时回过味来。 看这几人的相处模式，显然真正救自己的是韩如月，斐十一只是听命于她的侍卫。 电光火石之间，程晓已经搞清楚一切，掀起衣摆，对着韩如月跪了下去，“多谢王妃救命之恩，我无以回报，只请王妃容我将娘亲安好，便来王府。” 韩如月看他目光清明，少言少语，进退有度，就算为了救母，也不得不卖了自己，却没弯了自身的傲骨，顿时萌生出一种怜惜。 “不用了，你便留下照顾你母亲就好，并不用来王府。”她一边说着，一边示意清溪一眼。 后者机灵地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韩如月让她将钱交给程晓，“这钱给你，将你娘亲的病治好。” 程晓一看这么多钱，顿时吓傻了，反应过来后，连连推脱，“王妃，我不能要。” 韩如月嘴唇微微地扬起，“这是给你娘亲治病的钱，又不是给你的，拿着吧。” 程晓纠结半天，最后也没将钱接下，“王妃，您给我这么多钱，要超过治病的太多，我还是不会收下的。” 他怕韩如月会误会自己的意思，连忙补充了一句，“够用就行。” 韩如月见他质朴，便也没强求，而是让清溪回去后，送一波药材交给程晓，让他把家里住址告诉给她。 程晓心里感动，眼睛全湿了，像沾上了露水，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韩如月并未多加留意他的反应，而是跟着修夜擎转身离开。 程晓抬起头，泪眼婆娑之间，看着她越走越远，目光从开始的迷茫，变得越来越清明。 他回到家里，家里破旧得只有一张缺了腿的桌子，床上铺着一块破草席，躺着一个瘦骨嶙峋的女人，头发花白，一张灰黄脸，皱巴巴的，满是沟坎，薄薄的嘴唇没有太多血色，看着就像随时会死去。 程晓心里发酸，将新买回来的药放在一旁，抓住女人的手，“娘，我有钱抓药了，你缓一缓，一会就喝了吧。” 女人听到自家孩子的声音，费力地睁开双眼，浑浊的目光渐渐恢复清明，看着面前的少年，“我儿……咳咳……” “娘，我在这里。” “儿啊，娘好像……要不行了。”女人说话断断续续，明显费劲了力气。 程晓的眼泪顿时流了下来，止也止不住，“娘，你别说这样的话，我买了药过来，你会好的，一定会的！” “儿啊，娘的身体，娘自己知晓，不要再浪费钱了。娘要去找你爹了。”女人拼劲力气说了这句话，接下来，就像回光返照一般，紧紧地握住程晓的手，“你一定要学会七星连珠！一定要将程家光宗耀祖！” 程晓胡乱点着头，“会的，我一定会学会的。” 女人拼劲力气，脱力一般地摔倒在床铺里，再也没能起来。 泪珠还挂在程晓的脸上，他小心翼翼地去碰触女人，“娘，娘……” 在女人没反应，没有呼吸的瞬间，他崩溃地大哭。 第346章一百两 清溪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她手里还拿着韩如月赏赐下来的药物，没想到他竟是一点都用不上了。 “节哀。”清溪憋了半天，也不知说什么，只能挤出这两个字，随即将药留下，便转身走了。 程晓僵硬了很长时间，等终于回过味去拿药材时，从里面掉出一个荷包。 他拆开来，看到了那张一百两的银票。 原本收起来的泪水，又流了出来。 “娘，我们有钱了，能给你买吃的，能给你治病了！娘，你为何不醒醒，为何不看看我啊！” 程晓用那一百两银票，拿出一部分，风风光光地料理完母亲的后事，随即将破旧的小木屋收拾一番，背着小小的包裹，来到了楚王府。 “你说程晓要见我？”韩如月还在研究着残谱，对着古琴，正凭感觉弹奏着，听到清溪的禀告，顿时感到意外。 “是的，他就在外面，背着一个小布包，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颓废的气息，反正看起来怪难受的。”清溪语调夸张，眉飞色舞。 韩如月抿着双唇，最后叹了口气，“让他进来吧。” 程晓被带了进来，一路上他垂着视线，也不乱看，若不是还能走路，就像一个假人。 等停下来，他知晓到地方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嘶哑得不行：“谢谢王妃的钱，我为了料理娘亲的后事，一共花了二十六两，加上之前的十两卖身，我现在欠你三十六两。”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几张小额的银票拿了出来，双手呈上，显然是要还给韩如月的意思。 韩如月微微的凝眉，不露声色。 清溪机灵地开口：“你这呆子，王妃赏你的，你拿着就是。” 程晓白着脸摇头，“我不能收下，王妃帮助我的已经够多了。当初说好五年卖身，我愿意留在王府做工。” “你会什么？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能拎动一桶水吗？”不是清溪鄙视他，实在是他的体格看着太弱了，估计她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他推到了。 程晓脸色更白，抓住手里的小布包，瘦嶙嶙的脸上，衬得一双眼睛大得吓人，“王妃，我虽然力气小，可会做的事情很多，请王妃收下我吧。” 韩如月纤细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她很好奇，程晓为何一定要跟着自己。 “我给了你钱，你可以用这些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她说的虽然很隐晦，可也明白的告诉他，不管他想做什么，那余下的钱，也够他做小本生意了。 程晓苦笑：“不瞒王妃，我姓程，是程家第十代的继承人。虽然听着光鲜，其实我家祖上那位先人，是给前朝皇帝做工艺的。传到第六代时，改朝换面，我家先人便来到咸阳隐居生活，才将性命保住。 后来家里的日子实在不好过，第八代，也就是我的爷爷，不得不出山，做一个首饰铺的小小工匠。他将秘法全传给了我爹，我爹原本也想传给我，却在我十岁那年不幸过世……” “等等，我先好奇地问一下，既然你们家才是正经的嫡出，那掌柜的说会雕刻七星连珠的程家人又是谁？”清溪好奇地询问着，眨着一双大眼睛，着实让人厌烦不起来。 程晓解释一句：“那是我表哥，他家祖上，是我家祖上的弟弟。而且，七星连珠现在没人会雕，就算掌柜的再吹嘘，他的技法也是不行的。” 若是按照这样的算法，他们两家早就出了五服了。 韩如月端起杯子悠闲地喝一口茶，淡淡地说：“继续说吧，你非要来王府，打算做什么。” 程晓暗暗吸了一口气，目光变得锐利，“我想雕刻出真正的七星连珠！” 这话一落，韩如月骤然握紧茶盏，借以掩饰她此时波动的心情。 “你说什么？你想雕刻七星连珠？” 程晓郑重点头，“七星连珠需要上好的玉石，也需要精良的装备，单凭我一人的能力，当然得不到这些。所以，我想请求王妃，能准许我留在王府当差，借以赚取雕刻七星连珠的钱。” “你为何……非要雕刻出来？”韩如月很诧异，难不成上辈子那条传言是真的？ 程晓在后期真的雕刻出七星连珠，引起异向，昭示着新的王朝将会出现？ 那么……得到七星连珠的人又是谁？ 韩如月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刺激得差点握不住茶盏，抿着双唇，锐利地目光死死地盯着程晓。 程晓任由她打量着，还是没更改自己的决定，“七星连珠是我家最重要的传承宝物，我不能任由它在我这一代消失，还请王妃成全。” “为了向王妃表示诚意，我愿意坦言，其实我是女儿身。” 这话再一出，吓得清溪差点没跳起来。 “女孩？你竟是女孩？” 韩如月也定睛看了过去，之前便觉得她身上有一种委和的感觉，此时终于察觉到哪里不对劲了。 程晓看着太瘦弱了。 的确像一个女孩子。 加上此时愁绪偏多，她就像是一个病美人。 韩如月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翻涌的惊涛骇浪已经被压下，声音有些干涩：“清溪，先将人带下去，给她找女装换上。” 程晓双唇蠕动着，显然还要再问一问，就被清溪拉了起来，急匆匆地带到门外。 “你傻啊，王妃的意思，差不多就是要把你留下来了，你可不能再问。” 程晓松了口气，只要能留在王府，肩负在身上的重任，便有机会完成。 韩如月心不在焉的坐在室内，原本引起她巨大兴趣的残谱，现在也不能提起她的兴趣。 修夜擎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般呆愣愣的她。 他伸手，一点她的俏鼻，“在想什么？” 韩如月瞬间回过神来，抓住他的手，用力得好像溺水的人终于找到浮木。 修夜擎察觉她状况不对，双眼一凛，“你怎么了？” 韩如月嗓音干涩，将程晓地来历说了一遍，“王爷，她家情况特殊，前朝宫里的人，会不会给家里引起麻烦？” 第347章程晓 “你想留下她？”修夜擎很诧异，韩如月并不是喜欢招惹麻烦的人，今日为何会对一个普通人投入这么多的注意力。 韩如月不能将上辈子发生的事情说给他听，只得僵硬地挤出一抹笑，“我看她挺可怜的，又想看看七星连珠是什么样的稀世珍宝。” 修夜擎觉得她的理由有点牵强，不过又没说什么，而是揉了揉她的发顶，享受着顺滑的触感，“既然你想，便留下来吧。” 韩如月牵起唇角，露出甜美的笑容，情不自禁地主动亲了他脸颊一下。 修夜擎眸色转深，压低了声音：“现在可还没用晚膳呢。” 听出他话中的引申含义，韩如月整张脸瞬间涨红，轻咳一声：“别闹。” “到底是谁闹。”修夜擎挑起她垂在腮边的发丝，绕在指尖上把.玩着。 崔嬷嬷一看，便给余下的丫鬟们示意一眼，率先带着出了屋子。 墨画今天恰好当值，动作很慢，一步三回头的模样，惹来崔嬷嬷狠狠地瞪了一眼。 墨画咬着下唇，生怕自己的心思暴露，只得走了出去。 “有些人，要认清自己的身份，别去想没可能的事。”崔嬷嬷的眼神异常冰冷，居高临下地视线，恶狠狠地睨着墨画。 墨画想起崔嬷嬷的那些折磨犯错丫鬟的小手段，整个身子仿佛浸泡在冰冷的水中，吓得缩紧身子，抵着头不停地朝后退。 崔嬷嬷冷哼一声，转身就走，没注意到一道阴冷从墨画的眼中一闪而逝。 刚刚韩如月和修夜擎说话，都是背着人的，这些丫鬟婆子自然没听到，墨画的迟疑，正是想听听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都怪这个崔嬷嬷坏事，若不是她，她早就能凑到韩如月的身边，成为心腹丫鬟，继而接触到楚王了！ 胡思乱想着，送饭的丫鬟过来，她挤开清溪，率先拎着食盒，将饭菜送了进去。 “嬷嬷，这墨画是想做什么？最近表现得也太积极了。”清溪看着她的背影，从眼前一点点地消失。 崔嬷嬷冷哼一声：“狐狸精一个。你可得盯好她，不能让她得手。” 清溪表情瞬间认真起来，“嬷嬷放心，我一定没问题。” 崔嬷嬷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不少。 …… 八仙桌上，摆着精致的菜色，鸡汤煮干丝散发着好闻的味道，酱鹅肉、酱鸭肉拼成的酱菜，格外诱.人，豆包和炸的金黄的薄饼就是主食。 韩如月和修夜擎用完了晚膳，便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回到房间的那一刻，修夜擎直接下令：“你们都出去吧。” 墨画刚把浴盆里放满了热水，狐疑地问道：“不用奴婢伺候？” “出去。”修夜擎表情冷冷的，显得又不好亲近，又严厉。 墨画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低着头向外走。 修夜擎抓着韩如月的手，直接来到净房。 袅袅的雾气蒸腾，将小小的净房衬得烟雾缭绕。 修夜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如水流淌的眸子，闪烁着兴味，只倒影着韩如月一人的身影。 他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领口，“为我更衣。” 韩如月终于意识到这人的打算，俏脸一红，被他视线扫视过的肌肤，像是烫到般，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她想要躲开，却被他又抓了回来，强调：“为我更衣。” 韩如月哭笑不得：“每次不都是你自己来？” “今天不同，我就想要你帮忙。”修夜擎声音淡淡的，明明还是那张妖孽般的高冷脸蛋，非要说出装似撒娇的话。 韩如月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真解开他的扣子，脱下了外衣。 雪白的里衣暴露在视线里，昏暗烛光下的一抹白，显得格外明显。 “继续。”修夜擎的声音有点哑，带着一股令人怦然心跳的磁性。 韩如月被他蛊惑，情不自禁地解开里衣的衣襟。 性.感的线条曲线一点点暴露在视线里，优美匀称的胸部肌肉，并不吓人，却显得异常结实。 韩如月的手指落在他的腰带上，像是烫到般，猛然缩了回去，“剩下的，王爷自己来就好。” 语毕，她转身就要离开，却被他从后面抱住了身体。 “如月，不继续了吗？”他就像一个讨不到糖果吃的孩子，修长的手指抓住她的衣襟，“换我来为你服务吧。” 韩如月呼吸一窒，从心底升起一股热浪，“不行，王爷先洗就好。” “那怎么行，在磨蹭下去，水可要冷了。”修夜擎的手指颇为灵活，已经熟悉了韩如月的衣服构造，很快就把她的外衣脱了下来。 她白嫩的脖子在里衣中若隐若现，像小钩子一样，勾.引着他全部的注意力。 他忍不住趁着她不注意时，将里衣脱下，散发着淡淡柔光的纤细背影，在烛光下，变得像玉一样柔白。显得大红色的肚兜格外明显。 从修夜擎的角度，可以隐约看到藏在肚兜里的软嫩，他的视线顿时变得异常火.热，忍不住从后面将她抱得越来越紧，大手顺着缝隙滑了进去。 她的皮肤光滑无比，比上好的丝绸还要手感好，引得他呼吸都变得粗重。 韩如月张口想说什么，却被他直接抬起下巴，吻上红.唇。 小小的净房里，温度一下子升了好几度，带着要将两人燃烧的热浪，化为一片旖旎。 两人从净房，到浴桶，最后回到床上，哪里都弄得湿漉漉的，韩如月却已经没心情想太多了。 她整个人累得不行，趴在修夜擎的怀里，沉沉地睡着了。 等到第二天，修夜擎直接叫来斐十一，“你去查查程晓，将他们一家所有的消息，全呈到本王面前。” “是。”斐十一的身影从原地消失。 修夜擎看着正房的方向，他的女人正在里面沉睡，面容上的冰冷，不由得缓和了一些。 没有人能伤害她。 他不允许有任何的异状出现。 所以，程晓的背影被徐查清楚！ 韩如月醒来时，身边的床位已经空了，显然修夜擎已经去了军营。 第348章凯旋 这一段时间，修夜擎去军营的次数又开始增加，有时候还会留到很晚才会回来。 韩如月听说，边关鞑子又开始有动作，不时会跑到边关去骚扰一番，抢了东西不是烧杀掠夺，就是将全村的人杀死。 状况明显比之前升级了很多。 韩如月是颇为担心修夜擎的，生怕他会出现任何的危险。 因此，当崔嬷嬷过来问她要给程晓分配什么活时，她还一时半刻没反应过来，直到崔嬷嬷又说了一遍，她才缓过神来。 “就让她先跟在嬷嬷的身边，由嬷嬷带着好了。” 对于程晓，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因此，只是交给崔嬷嬷去办。 崔嬷嬷也是在宫里伺候过的老人了，察言观色，自然不再话下。此时见到韩如月魂不守舍的模样，顿时猜到一二。 “王妃，王爷吉人自有天相，自然不会有事的。” 韩如月颔首，“希望如此。” 她将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又重新放在残谱上，想着在修夜擎回来之前，一定要将谱子修复好，弹奏给他听。 …… “楚王，那些鞑子当真好狡猾，末将追去之时，竟是被他们给甩掉了。” 刘世超跪在地上，一身盔甲上沾染了不少的尘土，看着颇有几分狼狈。 修夜擎极目远眺，面前是一片荒芜的戈壁，黄沙漫天，夹杂在风里，打在人的脸上生疼。 修夜擎从未撞见这样荒芜的景色，回想到路过村子的惨状，薄唇微抿，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戾芒。 “鞑子一定会卷土重来，尔等这次一定要守护好边疆，定不可让他们再越过界去！” “是！” 有修夜擎亲自坐镇，将领们的心里涌起一种激动。 在他们看来，楚王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是皇亲国戚，身份不同凡响，这样的人，注定是尊贵的。 可这么久的时间接触下来，楚王不但会和他们同吃同住，也不嫌弃边关苦难，还会为了百姓伤心难过……这些将领们大多数都是当地人，看到他的这番作为，心里早就信服不已。 军营里群众的心，就这样被修夜擎一点点地收拢过来。 韩如月担心受怕地在王府等待着，不时派人去探查边关有没有消息传来。可除了不时能透露出修夜擎又做了什么事，再其他的便是没有了。 韩如月的心七上八下的，她知晓修夜擎武功高超，可面对穷凶极恶的鞑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应对过去。 就这样，终于传来好消息，修夜擎带着鞑子可汗的亲弟弟首级，得胜归来。 整个咸阳城都沸腾了。 大家蜂拥到街道上，就为了一睹修夜擎的风采。 男人身着一身精致黑色长袍，面色冷峻，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进入众人的视线，便让所有人移不开眼。 那周身的风华气度，伴随着一股凌厉的气息，扑面而来！ 与生俱来的尊贵，令围观的百姓们心悦诚服。 也不知是谁先起头，叫了一声：“楚王。” 整个咸阳城，便都哦被这激动地热浪声包围。 韩如月坐在天香楼的顶层，欣赏着修夜擎的气度与自信，坚韧与果决，也被民众的激动感染，视线黏在他的身上，不肯移开。 “王妃，王爷当真好威风。”清溪赞叹着，这浑身杀气腾腾，威风四方的男人，可是她家楚王！ 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觉得脸上有光。 韩如月嘴唇微微地扬起，勾勒出美好的弧度，眼睛一错不错地落在男人的身上。 也许是她的视线过于灼热，很快便引起修夜擎的注意。 他抬起头，乌黑深邃的眼眸落在韩如月的脸上，视线纠.缠的瞬间，他如刀削的薄唇牵起浅笑，成功引起四周急.促地低呼声。 韩如月甚至能听见隔壁厢房里，传来少女们天真烂漫的逗笑：“楚王好帅气！” “这笑容，若是给我的，让我此时死了都甘愿！” “真羡慕王妃，能得到这样优秀男人的所有宠爱。” 就在这时，一道模糊不清的嗓音柔柔地加了一句：“若是能成为楚王的女人，我才开心呢。” 四周一静，所有人没说话，可显然，有一部分人被她的这句话勾.引了全部的注意。 “岂有此理，竟敢幻想王爷，奴婢这就去教训她们一顿！”清溪怒目斜扬，气呼呼地转身，一副要找隔壁女人理论的模样。 韩如月淡淡唤住她的脚步：“别去了。” 她不是不生气，只是这些人也只能幻想一二，修夜擎是她的，这一点，没人能撼动。 不过韩如月还是被影响了兴致，收回视线，重新回到厢房里。 修夜擎见她回去，双眉诧异地挑起，被人群包围着，令他也没法子去询问，只得先将这一段路走完再说。 韩如月已经从天香楼的小门走出，背后的街道没什么人，空落落地。 她由清溪伺候着，上了马车。 绕过喧闹的主路，从另一个方向回到楚王府。 修夜擎早早地回来，来到正院，就见心心念念地女人坐在床边，捧着残谱看得出神，半天也没翻一页。 修夜擎心里好笑，没先去找她，而是先到净房里清洗过，才来找她。 “还没研究出来？”他一边说着，长臂一捞，将人抱坐在自己的怀里。 热烫的男性体温骤然贴近，熟悉的清冽气息将她包裹，令韩如月快要冲出唇边的惊叫，尽数消失。 她放软了身子，靠在男人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 修夜擎的大手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后背，眸色深沉，薄唇噙着一抹不易擦觉的微笑。 “怎么不说话，难道你就不想我？” 韩如月小脸一寸寸的变红，娇嗔地瞪了他一眼，“不害臊。” 这视线过于勾人，就像一个小钩子，差点将修夜擎的心都勾出来。 他忍不住低头亲了她一下。 快速的掠过，令他觉得不够用，他又再次亲了她几下，渐渐的，这吻便越来越重，滑腻的钻入她的嘴里，扫过她每一处细嫩的肌肤。 韩如月被吻得晕头转向，迷茫的视线看清他精致的侧脸，手上一用力，将人推开了自己。 第349章吃醋 修夜擎正是心猿意马的时候，突然被推开，脸上还带着迷茫，最后化为欲求不满，“如月，你这又是为何？” 韩如月勾唇深意一笑：“王爷好威风，勾得全城的女子心动不已呢！” 这话说得格外意味深长，修夜擎瞬间便从其中嗅出不对劲来。 再联想她今天不同于以往的举动，他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 修夜擎性.感的薄唇笑容扩大，伸手捏了捏韩如月挺翘的鼻尖，“吃醋了？” 韩如月正为自己的脱口而出暗恼，听了这话，整个人都变得不自在了，俏脸更是红得仿佛滴血，“谁吃醋了，你可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 “可我很欢喜。”修夜擎邪邪地勾起薄唇，将怀中人抱得越来越紧。 韩如月只觉得那不规矩的大手，滑入衣襟，揉捏着，身子差点被他揉成了一滩水，忍不住将他的手抽出来，“别乱碰，大白天的。” “白天不可以，晚上就可以？”修夜擎压低声音，声音醇厚得仿佛香甜的美酒，让人心痒难耐。 韩如月整张脸瞬间涨红，好似一朵徐徐绽放的花蕊，周身的风.情，令修夜擎心痒难耐。 忍不住压着她又密密实实地吻了一会，整个身子变得又热又硬，差点克制不住自己。 这时丫鬟的声音，将他脱缰的神志唤回。 “王爷，王妃，该用膳了。”墨画垂着头，一副为王爷王妃打算的模样。 修夜擎大手一挥，语气里颇有几分冷意：“下去。” 墨画身子一僵，哀怨地看了修夜擎一眼，退了出去。 韩如月看到这一幕，又感受到坐着的火.热，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修夜擎苦笑：“如月真是的，明知为夫不好受，你还非要笑话我。” 韩如月看他可怜兮兮地模样，就像讨不到食吃的大猫，笑得越加欢喜。 银铃一般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那张姣好的面容越发出众，令修夜擎看得眼睛发火，忍不住想狠狠地欺负她。 可是他知道这样不行。 只得又揉了揉她的美好，压低声音：“你等晚上的。” 韩如月眉眼一挑，意味深长地眼神在他身上挑了一圈，随即笑着跑走了。 修夜擎看着自己下面的尴尬，只得先坐了一会，将狼狈压抑住，才去追她。 午膳，于妈妈使出浑身解数，差点把看家本领都使了出来。 席面丰富，不但有修夜擎喜欢的清淡，还有韩如月独爱的重口味。 又香又辣的剁椒鱼头，对应的是清淡的清蒸鲈鱼，点缀着一堆辣椒的火红辣子鸡，还有小火慢熬的小鸡炖榛蘑，每道菜的量都不大，正好够两个人吃。 主食是清淡可口的竹笋鸡丝面，让两人都能吃得欢畅。 韩如月胃口本身就小，半碗面下去，便已经吃不动了。 修夜擎看她吃的少，不同意：“本身你的面就已经比本王的少很多，若是再吃一半，岂不是越吃越少？听话，都吃了吧。” 韩如月抿着唇，可怜兮兮地眨着大眼睛，“我是真吃不下了。” 修夜擎被她闹的没办法，伸手摸了摸她的胃，见鼓起来了，才勉强点头同意。 韩如月顿时露出灿烂的笑，让丫鬟将自己的食物收下去。 修夜擎下午便不回军营了，就留在家里陪韩如月。 “王爷，我残谱整理的差不多，为你弹奏一遍吧。”韩如月坐在琴前，兴致勃勃地看着修夜擎。 修夜擎点头，微微抿起的嘴角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好啊。” 韩如月闭上双眼，缓了片刻，双手放在琴弦之上，暗暗感受着，随即才睁开眼。 那一刻，四周涌起的风似乎都停止了。 在她波动琴弦的瞬间，又都活了过来。 她低垂着眼脸，发丝微荡，衣衫飘飘，优美的手指舞弄着琴弦，好听的琴声响起，时而高昂，时而没落，时而又欢喜。 修夜擎的神志，似乎被她勾.引去，沉浸在她营造的世界里。 等亲生结束了好久，他才回过味来，激动地鼓掌：“好听。” 韩如月清纯至极的脸庞露出甜甜的笑容，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欢喜，“你喜欢，我以后就继续整理棋谱，都弹给你听。” 修夜擎点头，“好。” 纷扰在周身的陷害与烦恼，被他们尽数抛到脑后，这一刻，只有彼此。 等到了晚上，修夜擎果真如白天所说的那般，将她压.在床榻之上。 韩如月紧张地四处乱看着，就是不敢和他的目光对上。 修夜擎好笑不已，垂下头，长发落在她的脸颊，为精致的容颜填上几分妖孽，“王妃，白天许下的诺言，为夫前来取得了。” 韩如月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什么诺言，我不记得了，天色好晚了，明天王爷还要去军营，应当早些休息才是。” “不急，这一切都没你来的重要。”修夜擎这般说着，低头在她的额头，鼻尖，脸颊，唇.瓣……上落下细碎的吻。 每一下，都好像要落在她的心上。 韩如月紧张地绷着身子，随后又被他的柔情放松下来，只得无助地攀着他的臂膀，沉.沦。 …… 第二天一早，丫鬟们服侍韩如月用膳。 韩如月只觉得小腹一阵熟悉的坠痛，进了净房，果然看见自己的葵水造访。 她的心里顿时一阵失落。 按照两人的亲近，她应该早就怀上身孕才是。 怎么到现在，还是没有呢？ 自己的身体，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这么想着，韩如月决定让何大夫入府为她号脉。 何水清和裘紫叶说清楚前因后果，两人没有了隔阂，便在了一起，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 若不是觉得亏欠帮助他们的韩如月，两人没准早就游历高山合川，离开这里了。 此时听说韩如月要请他去府上号脉，他迟疑一番，马上就过去了。 一听她隐晦的提问，心里和明镜一样。 修夜擎顾忌着她年纪小，自然不想让她过早怀孕。 可这件事情，的确没有和韩如月多说的必要。 何水清直接开口：“王妃现在年纪小，不受孕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第350章子嗣 韩如月诧异地挑起双眉，“此话怎讲？” 她自幼没有了母亲，自然美人和她说这些。 何水清尴尬地咳嗽了两声，看了裘紫叶一眼。 后者明白有些话他不好意思说，便交给了自己，“王妃的年纪太小，恐怕是……” 她压低了声音，凑到韩如月的耳边，细细说了一番。 韩如月的脸色顿时红了，“多谢二位指点，我明白了。” 何水清想了想，还是给她开了一副养身子的方子，“王妃曾经中过毒，身子最近虽然调养的不错，可还是要多加维护。” 韩如月将方子收了起来，欢喜地道谢，便让清溪送两人离开。 走的时候，何水清多看了清溪两眼。 裘紫叶斜睨了他一眼，“怎么，看人家小姑娘年轻，舍不得移开视线了？” 何水清哭笑不得，“说什么呢！你觉得清溪这丫头怎么样？” 裘紫叶点头，“是个不错的。” “你我不是想游历河山吗？等我把全身所学都教给了锄药，他年纪差不多也到了娶妻的时候，正好可以和清溪……” 他扔给裘紫叶一个你懂得的眼神，掩饰了他奸诈的想法。 裘紫叶细细回想一番，清溪那丫头不管是相貌，还是能力，的确都是不可多得的，若是配锄药那个傻小子，自然是很相配的。 她这辈子没有孩子，把锄药就当自己的亲生儿子看待，若是能给他娶一房好媳妇，当然是最好的。 “行，就按照你说的办。” 裘紫叶这般说着，引来何水清的欢喜。 两人离开了王府，回到了家里，看到锄药那傻小子忙进忙出的，只露出会心的笑。 …… “听说你今天请何水清入府了？可是身体上哪里不舒服？”修夜擎一回到王府，便找到韩如月询问着。 韩如月眉眼温和，摇摇头，“并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只是想请个平安脉。” 修夜擎松了口气，看到一身丫鬟装扮，跟着清溪料理食物的程晓，他诧异地扬起双眉。 韩如月微微点了点头，等两人用了晚膳，回到房间休息时，她才开口：“一时间想不到让她做什么，府里又不能养着闲人，便让她先做这些了。” 修夜擎颔首，“你的丫鬟，你自己处理就好。” 斐十一那边已经将调查到的全告诉给他，正如程晓所说，她家祖上，出过为前朝皇帝做工艺的匠人。 其实按照这些说法，也有一点挺奇怪的。 前朝皇帝心狠手辣，大修陵寝，将所有建坟墓的人，全部一起作为祭品杀死，百姓民不聊生，民间怨声载道，因此才会被修家人推翻王朝。 按理说，程家这样的能工巧匠也应该是陪葬品之一，为何能从皇宫里安然退出？ 偏偏关于前朝的事情，绝大部分都成为了过眼云烟，想要查证，根本就是太难了。 只从一位老人口中得知，好像是当初程家得罪了什么人，是被撵出皇宫的。 至于具体，已经无从考证。 韩如月认真听着，说道：“就算这里面有古怪，过去了这么多年，也是无从下手，同样的，她也只剩下了一人。” 就算当今大周已经荣耀百年，可是涉及前朝，还是会闻之色变。 韩如月能大概猜测到他的担忧在哪，不过，就算程晓和前朝有关系又如何？ 前朝已经灭亡，残余部下死的死，逃的逃，仅剩下程家人一个工匠，又能做什么？ “她那个表兄家，到是一个心思活泛的，也不知从哪里听说程晓被你带走，托了关系，想要见我。”修夜擎声音淡淡的，想要见他的人多了，他不可能一一都要见。 韩如月挑眉，若是光因为这事，修夜擎应该不会特意和她提起，“可是他说了什么？” 修夜擎目光不明，“他说他有程家祖传的宝物，想要献给我。” “祖传宝物？能是什么？”韩如月心思一动，忍不住起身，悬在修夜擎的上方，看着他的脸。 “他没直说，在说是前朝古物。”修夜擎的声音漫不经心，视线就没从悬在上方的精致小脸上移开过。 他心弦一动，无法控制地想伸出手，修长的手指碰触着那张软嫩的小脸，在如玉的肌肤上流连。 “前朝古物？”韩如月重复一遍，蹙起双眉，“王爷还是不要接的好，突然冒出来的程家，又和前朝扯上关系，我这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若真有什么，韩如月又将程晓收留在王府里，岂不是为修夜擎找麻烦？ 修夜擎的双眼里温柔的笑意愈发浓重，“不过是一个小孤女，这点小事并不足惧。” 听他云淡风轻的口气，显然是不将四周虎视眈眈地威胁放在眼里的。 韩如月高悬的心也跟着彻底放了下来。 他扣住她的手腕向后一拽。在他的控制下，她不由自主地扑向他的胸口。 柔.软与坚.硬的胸膛碰撞，一阵天旋地转之间，他便覆盖在她的上面。 眼看着那双眸子划过灼灼光芒，韩如月紧张地制止：“王爷，我那个来了。” “哪个？”修夜擎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肌肤上，细碎的吻从耳廓，到脸颊，又到颈项，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似乎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面前的美味上。 韩如月心跳加快半拍，却还是说了出来，“葵水。” 修夜擎动作一僵，抬头看着她的视线，显得有几分傻乎乎的。 韩如月心中一动，抬手覆盖在他的脸颊上，笑得眉目舒展。 修夜擎躺回到床上，暗暗调整着呼吸，确定将躁动压下后，才长臂一伸，将她捞到怀里，“睡吧。” 韩如月跌入他的怀中，脸庞露出甜甜的笑容，透露出几分狡黠。故意伸手圈住他的腰，整个人挂在他的身上。 修夜擎睁开眼，无声地苦笑，怀中这小妮子真是越学越坏了，竟是敢偷偷挑.逗他。 偏偏她的状况，令他没法子做什么，只得换了一个姿势，让她能躺得更舒服一些。 迷迷糊糊之间，韩如月便陷入了沉睡。 而身旁的修夜擎，却因为最在乎的人就在身侧，却不能动，一晚上都没睡好。 第351章赵秀妍之死 第二天，韩如月睁开惺忪的眼睛，看到阳光从缝隙中爬进来。她动了动身子，却发现自己正被人抱着。 抬起视线，难得地见到修夜擎睡在身侧，哪里都没去。 又长又翘的睫毛像是两把小扇子，在俊脸上投下两道阴影。韩如月手痒的想要碰一碰，却怕将他从睡梦中叫醒，便轻手轻脚地下了床铺。 眼见修夜擎还要再睡一会，她便直接去了厨房。 等修夜擎起来时，一盏燕窝，一碗稀饭，几样搭配得格外好看的小菜，一一摆放在餐桌上，而韩如月，正切开腌好的咸鸭蛋，金黄的蛋黄，看起来格外诱人。 见修夜擎起身，韩如月从丫鬟那接过锦帕，擦干净手，亲自走到他面前，服侍他更衣。 修夜擎一晚上都没睡好，也就任由韩如月折腾了。 韩如月眼见他比平时要好说话，便动了心思，没给他找平时总穿的黑衣，反而找了一件绣着竹叶金丝纹的蓝色长袍给他。 修夜擎俊眉一拧，盯着长袍没说话。 韩如月展开，笑得狡黠，“王爷，这是我亲手为你做的，这上面的竹叶，也都是我认认真真缝制的，难道你真不穿吗？” 一听是她做的，修夜擎的双眉舒展几分，却还是别别扭扭地将衣服穿上了。 一通打扮下来，韩如月似乎能意识到修夜擎为何只爱穿黑衣了。 黑色的长袍，凸显了他周身的冷漠，就算长得好，也让人不好亲近。 可别的颜色就不同了。 比如现在，就算他臭着一张脸，可那蓝色的精致长袍，还是衬得越发清俊不凡。 韩如月挑着眉，嘴角笑的妖艳勾人。 这笑容落在修夜擎的眼里，只觉得刺目。 他哼了一声，故意扳着脸，“笑什么？” 韩如月并不怕他装出来的凶狠，凑到他耳边，小声说：“笑你长得好看。” 她故意压低了声音，显得颇为暧.昧，趁着那张媚态万千的小脸，说不出的诱.人。 修夜擎心跳漏了半拍，恨不得吻上那张小.嘴，堵住一切让他不想听的话。 不过有丫鬟婆子围观，不但她会不好意思，他也是不愿意的。 自家女人的风.情，只能给他一人见，哪怕是别的女人也不行。 修夜擎坐下来，亲自享用了韩如月做的饭食，才去了军营。 韩如月正犹豫着要去哪里转转，闫玥便找到府上。 “王妃。”她恭恭敬敬地向韩如月请安，低垂地眉眼，显得有几分恭敬。 韩如月让她起身，问道：“所谓何事？” 闫玥咬住下唇，却是不敢再托大，直接跪在地上，乞求道：“我是为赵秀妍来的，上次是她不懂礼数，到王府大闹了一顿，多谢王妃既往不咎，没处置她。我斗胆请求王妃救救她吧。” “她怎么了？”韩如月双眉拧在一起，颇为好奇。 “自从赵家败落后，秀妍便没了住处，只得暂且借住在我家里。近几日她的叔叔找上门来，说是为她说了一门婚事，要嫁给去。秀妍不同意，多次寻死，可她叔叔铁了心要送她走。 我们家虽然与她家有亲戚关系，可好歹比她叔叔差了一层，我爹爹劝了几次，劝不住她叔叔，便没法子了。 我想着，王妃是个好人，遇到这件事，一定不会不管的。” 韩如月听了她一番长篇大论的道理，差点没笑出声来。 这话说得到是光面堂皇，给韩如月扣上一顶接一顶的大帽子，又说她好人，直把她当作圣洁的救世主了。 可她闫家作为亲戚都管不了到底事，她一个外人去过问人家的家里事，不觉得很多管闲事吗？ 韩如月墨眸中闪过一丝冷然，脸色却是不变，唇边还带着笑，“赵小姐年纪不小了吧？嫁人不是一件好事？为何要闹得这般难看？” 不知是不是错觉，闫玥总觉得从韩如月的嘴里听到几声嘲讽，两腮不由得火.辣辣的红，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那男方不太适合。” 韩如月并未接话，反而端起杯子悠闲地喝一口茶。 闫玥摸不准她的态度，咬了咬牙，“赵秀妍的叔叔要把她嫁给一个五十岁的老头子。” 韩如月的墨眸散发着疏离，“哦？好端端的，为何要将她嫁给这样的一个人？” “还不是怪他叔叔，明明家里都是这样的情况了，还要到外面招惹麻烦，兜不住了，就想着用秀妍去抵债！”闫玥恨得咬牙切齿，脸色更是阴得吓人，一副恨不得撕人的模样。 韩如月毫无波动，淡淡地说：“你觉得我能做什么？” 闫玥没听出她声音里的冷意，反而还幻想着：“您是王妃啊！只要一句话，秀妍的叔叔自然不敢造次，一定会乖乖听话，不敢再算计秀妍了。” 韩如月啪嗒一声，将茶盏放在桌子上。 这一声脆响，也让闫玥从幻想中回过神，转而看向她的脸，见她面无表情的样子，顿时心里七上八下地。 “闫小姐，在你心里，我这个楚王妃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难不成就是你四处炫耀的幌子？只要有人受到危险，直接拿出我的旗号便能管用？” “可是……这是救人的好事啊。王妃您为何要这么大的反应？”闫玥弱弱地说着，一副根本不知她为何要这幅反应的模样。 韩如月冷笑，“救人？你到底是要我救人，还是要我去害人？” “您为何要这么说？当然是救人了。”闫玥差点没睁着眼睛晕过去，目光里的吃惊掩饰也掩饰不住。 “那好，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定要从实回答。” “是。”闫玥压下心里的不舒服，只觉得韩如月当真是冷情的人，竟是能眼睁睁地见死不救。 韩如月换了个坐姿，举手投足之间透着一股自然而然的优雅，“如你所说，赵秀妍的叔叔欠了人钱，偿还不起，才想着用赵秀妍抵债，是也不是？” “是。” “你父亲管不了，你才过来找我的？” “是。” “那好，我问你，我若管了，赵秀妍叔叔签下的债务谁负责？他招惹的祸事，又有谁来承担？他叔叔用赵秀妍抵债一事，确实不对，可现如今的状态，你们不想着要把债务偿还，把错误改正，反而想着借用我的名声压人，到底是什么居心？” 第352章诅咒 几句话，将闫玥质问得哑口无言，顿时脸色惨白，身子簌簌地抖了抖。 一瞬间，她觉得自己面前的这位楚王妃，一直以来，她都小瞧了。 这并不是一个徒有姣好外表的女子，她心思敏捷，头脑聪明，胆大心细……根本不是能被随意玩弄的！ 想到她曾经的切进作为，那些不可告人的心思，岂不是都在她的面前暴露无遗？ 这般想着，闫玥越来越怕，身子仿佛浸泡在冰冷的水中，脸上血色尽失。 韩如月没将她的惊慌放在眼里，而是直接端茶送客：“闫小姐下次三思后行，否则，这楚王府，也不要再来了。” 闫玥双.腿发软，根本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家里。 赵秀妍一直在等着她的消息，一见她进了屋子，连忙冲了上去，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急急地抓住她的手，“闫玥，怎么样？王妃怎么说？有没有见到王爷？” 闫玥被唤回神志，看到赵秀妍一脸期盼，那毫不掩饰的心思，就像一巴掌打在闫玥的脸上，令她又羞又气。 她一把推开赵秀妍的手，“你不要碰我。” 赵秀妍身形踉跄，差点没摔倒在地，诧异地看着表妹，“这是怎么了？莫不是王妃说了什么？” “表姐，今时今日我做的足够多了。还请表姐收了那些有的没的心思，不要再来骚扰我了。” 赵秀妍被她冷酷的说辞弄得一愣，双眼瞪得贼大，一片骇然，“你……你竟这么和我说话，当年若是没有我，你怎么在一群女孩中脱颖而出，怎么成为现如今最受宠的闫家小姐！” 闫玥冷笑一声：“那我还真要谢谢你了，可就算欠你的，这么多年，我还的还不够吗？” 男人嘛，有了钱之后，当然都会学坏。 就算名声很好的闫父，同样不能幸免。 闫玥是他和正妻的女儿，可惜，在家里并不受宠。 庶出的姑娘一个接一个的生出来。 闫玥在府上的地位每况愈下。 是赵秀妍使了法子，让她重新得到闫父的重视。 可也正因为如此，赵秀妍觉得自己对闫玥有恩，时常用这件事威胁她，继而让她给自己做这做那的。 闫玥恨透她，早就想摆脱她了。 今日见了韩如月，她已经明白其中的威胁，若是不能和她彻底划清关系，早晚会被这个女人拖累死！ “好啊，闫玥，我真看不出来，你竟是如此过河拆桥的小人！”赵秀妍一会哭一会笑，表情十足的恐怖，“你最好祈祷别再有把柄落在我的手里，否则，你完蛋了！” 威胁完，赵秀妍直接离开了闫府。 闫玥松了口气，身子软到。 “小姐……” “出去，我想静一静。” 丫鬟看她气色不好，终究不敢说什么，转而走了。 而另一边的赵秀妍，在离开闫府后，就被叔叔掳走，塞进花轿。 很快，韩如月便听说赵秀妍在成亲当夜，杀死成亲夫君，随后又悬梁自尽的消息。 韩如月听着清溪的汇报，一张面容冰冷得难以亲近。 “王妃……那赵秀妍死的时候，听说下了诅咒，上面不但有自己叔叔和闫家人的名字，还有……还有……” 韩如月看了她一眼，接过她没说出口的话，“还有我的名字，是不是？” 清溪一惊，实在没想到王妃竟是料事如神！ 韩如月冷冷地勾起唇角，“这人心胸狭窄，我不过说了中肯的话，竟是引起她如此大的反应，恨不得要将所有的人杀死。” 她摇了摇头，没说出口的是，闫家也是心狠的。 赵秀妍和她没任何关系，甚至可以说，赵秀妍对修夜擎一直怀着不清不明的暗恋，韩如月除非眼睛瞎了，才会看不见。 她两辈子的经历，已经明确告诉她，不要随意装好人，更不要做圣母。 更何况，她也不会宽容到，能以德报怨的君子。 她就是一个女人，一个想要维护自己家庭的女人。 对于居心叵测的赵秀妍，她沾惹上，便是一块甩不开的狗皮膏药。 所以，她拒绝的很彻底。 可她没料到的是，与赵秀妍有亲戚关系的闫家，竟是说不管就不管，任由死得如此凄惨。 想来这闫家也不是一个只得相交的人家。 韩如月抚了抚散落的发丝，端起桌上的茶轻抿一口，淡淡地说：“将事情好好调查一番，若是有内情，就好好查一查。” 清溪听懂她话中的含义，便吩咐了下去。 果然，查出一些非常好玩的东西。 那死去的富商和闫家勾结在一起，想要吞并赵酒肆余下的财产。 顺着这条线去深究，又发现死去富商曾经的妻子，在年轻的时候被赵酒肆先女干后杀，他所做这一切，不过都是为了报复赵酒肆罢了。 韩如月让人将这些消息拿到狱中。 赵酒肆还在大牢里关着，女儿杀人后自尽的这件事，似乎对他造成某种触动，原本他咬紧了什么都不肯说，现在颓然地什么都肯招供了。 赵酒肆很早以前，就是一个地痞流.氓，每天偷鸡摸狗，十分气人。 这时候，恰逢封裕来到咸阳，相中了赵酒肆的能力，便把他带在身边，做他的爪牙，专门负责生意这一块。 一来二去的，赵酒肆的声音越来越大，便成了咸阳城里谁也不能撼动的人物了。 “罂粟壳是怎么来的。”韩如月听说他肯说了，亲自来到大牢里审问。 赵酒肆狼狈地缩在大牢的角落，身上血迹斑斑，显然是之前受了不少的刑罚。 此时他的声音有气无力：“封……封裕给的小的。” 韩如月冷笑：“封裕被抓起来后，也是他给你的？” “剩下的……” 封裕被押送京城后，他们才搜查赵酒肆的家，怎么就那么巧，封裕给他的还能剩下那么多？ “你最好说实话，否则……” 韩如月余下的话没说，可斐十二拿着一个古怪的东西出现，阴恻恻对他笑的那副模样，吓得赵酒肆牙齿颤抖，发出咯咯的声音。嘴角抽搐，眉毛狂跳，说不出话来。 第353章真相 斐十二将东西举起，那是一根带着倒刺的鞭子，举到赵酒肆的面前，“你若不肯说话，我正好将这东西在你身上试试。” 赵酒肆吓得身子一抖，脸色惨白如纸，抖着唇对着韩如月开口：“小的说，小的都说，这是……一个太监给的小的。” 一听太监两个字，韩如月眸子一闪，眼神顷刻间变得冰冷异常，“名字！” 赵酒肆摇头，“名字是真不知道，小的能知道他是一个太监，还是有一次封裕让小的找两个嘴严的花娘。事后，小的从她们的嘴里获知，那人从始至终没碰她们，只是用了各种各样的手段，使用在她们的身上，当真十足的变.态。 当然小的就留了一个心眼，再见到时，偷偷观察，最终发现他没有胡须，声音也细，才确定的。” 韩如月倏地眯起双眸，咸阳城里出现的太监，便只有前几天死掉的张永了。 这人是太子的手下，既然能确定是从他手里流出的罂粟壳，便也能确定，和毒死玉娘的人，有很大的关系。 而玉娘又是那刺客的相好……想来，想要谋害修夜擎的人，都是同一个。 难道真是太子，恨不得修夜擎死？ 韩如月双眉紧拧，长长的睫毛下垂，遮住眼中一闪而过的冷光。 她走出大牢，重回阳光下的那一刻，也终于摆脱了大牢里阴冷的气氛，顿时觉得好受了不少。 “王妃……” “回王府。”韩如月现在只想快点回去，不让修夜擎知晓自己来到过这里。 清溪见她脸色苍白，生怕是在地牢里落下了不舒服，也不敢犹豫，连忙将人护送着离开。 这一路上，韩如月想了很多，脑子里乱糟糟地装了很多的东西，有些像是能联系到一起，有一些又像是没有干系。 不过能确定的一点，背后动手的，有很大可能便是太子。 太子为何要这么做？ 现在的他还没被群起攻之，还稳稳地坐在第一继承人的宝座上，只要老老实实地，等当今圣上归天时，继位的便只会是他。 现在这种情况下，他贸然出手针对修夜擎，又能讨到什么好处？ 难不成，会是为了她？ 韩如月摸了摸自己细腻光滑的脸颊，她实在不敢相信，太子会为了一个女人做到这种地步。 自然地，她也不会相信。 查询到的结果，她不会独享，等修夜擎回来后，她便组织一下语言，尽数说给修夜擎听。 修夜擎很安静，不时蹙起双眉，冰冷孤傲的眼睛时而闪过火光，时而又涣散着仿佛没有焦距，等听到最后，韩如月怀疑是太子时，那深黯的眼底充满了狂风暴雨。 “你有几成把握？” 韩如月的脸色同样不好看，“六成。” 修夜擎抿着双唇，邪魅的表情瞬间的阴沉了下来。深邃的眉眼里，闪过的冷光，仿佛两把利刃，“真没想到，竟会是太子。” 他话里含满了讽刺，显然对韩如月的分析颇为信服，又带着一种早就猜测到的冷然。 韩如月眼神闪了闪，猜测到修夜擎早就有了怀疑的人选，只是都是他的亲人，他不想去怀疑任何的。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她能顺利的审问赵酒肆。 若是没有修夜擎的默许，她又怎能进入大牢，见到关押在里面的重要犯人。 韩如月胡思乱想着，就觉得双手一暖。 修夜擎修长的大手抓住她的，闲逸潇洒的面容覆盖着一层冰冷，一双漆黑的眼珠闪过坚韧，“我不会让你涉险的。” 显然，修夜擎也猜测到太子对韩如月的惦记。 韩如月苦笑，声音里满是苦涩：“王爷，是我害了你。” 修夜擎伸手捂住她的唇，“不要说这样的话，若是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我又有什么资格堪称为男人？” 他的眼神显得阴冷，又有些诡异。一双有力的手臂地将她抱住，下颚放在她的发顶，一言不发。 她的身子渐渐放软，摄取着他身上的温度。 这一刻，就算谁也没说什么，她也知晓，他绝对不会放开她。 …… 京城，太子寝宫。 “张永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太子声音懒洋洋的，左拥右抱搂着两个美少女，每个年纪都不超过十三岁，肌肤白皙，笑容里也带着天真无邪。 李德云垂着视线，似乎对面前的景象早就见怪不怪，“殿下，自从上次的回馈后，张永便一直没有消息传来，奴才怕……” 他余下的没说，不过怕什么，众人自然都能听懂。 太子脸上闪过满不在乎，“死了又如何，他嘴.巴严实，绝对不会将孤暴露出去的。” 说完，对着怀里的少女狠狠亲了一口，换来银铃一般的娇笑声。 太子心里痒痒，竟是不顾李德云在，公然将少女的衣服扯开，这样那样起来。 李德云头垂地更低，心里叹口气，便退了出去。 他才走出宫殿，迎面便走来了大皇子。 大皇子穿着大红团花的袍子，打扮得颇为喜气洋洋，与平时的低调，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光洁白皙的脸庞，棱角分明，透着一种博取人好感的温和。 见到李德云请安，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冷俊，反而亲切地打着招呼：“太子可在寝宫里，是否方便见我？” 李德云并没有因为他温和，便有任何的放松警惕。 相反，他对面前这位笑眯眯的皇子，总有一种颇为胆寒的防备。 “回大皇子，太子殿下已经休息了……您若是有什么事，不如等明天的？” 李德云讨好的笑了笑，模样颇为亲切。 大皇子被公然阻挡在外面，眸子瞬间冷了下去，盯着李德云的视线越来越冷，瞳孔的深处，暴虐渐起。 李德云背脊窜起一抹冷意，被这样的视线注视着，只觉得仿佛浸泡在冰冷的水中。 可他依旧微微弯着身子，坦然承受着大皇子的视线，没让开一步。 终于，大皇子向后退了一步，冷哼：“太子到是养了一条好狗。” 李德云并不会因为这句话生气，还是笑着，点头哈腰地将他送走。 第354章鞑子杀了一个回马枪 大皇子气呼呼地回到寝宫里，韩满月听闻传递回来的信息，连忙梳妆打扮一番，命丫鬟捧着自己亲手做的糕点，来到外书房，正好看到他气得将茶盏摔碎。 韩满月并未因为他此时在生气，便没有进入房间。 相反，她亲自将食盒接了过去，示意青豆守在门外，自己做了进去。 “大皇子殿下，您这是为了何事生气？” 听到韩满月温柔的声音，大皇子就算有天大的怒火，此时也消了不少，他一把将韩满月搂在怀里，冷哼：“总有一天，我要那人为现在的狂妄付出代价！” 韩满月眼睛闪了闪，她当然知晓大皇子口中的他是谁，这事件除了太子，也没人能让他如此生气。 她垂下视线，勾唇深意一笑：“大皇子殿下，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么多年都能过来，在这最关键的节骨眼上，您一定要稳住。” 大皇子胡乱地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眸子一凛，“你的百香楼盈利如何？这次能不能给我拿出一千两？” 韩满月咬住下唇，上个月大皇子才拿了五百两走，现在又要一千两，就算百香楼是一只会下蛋的母鸡，也不可能这么快有这么多的手艺！ 她摇了摇头，“殿下，哪里还有这么多，您……” 大皇子根本不想听她的解释，直接将人推开，“既然如此，我去找郡主。” 韩满月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的背影，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男人将自己丢下，去了别的女人房间。 那一刻心里的苦闷，已经不能用语言形容！ 她费了这么大的力气，难道还不能在这人的心里留下分量吗？ 她垂下眼帘，挡住眸子里的怨恨，这一刻，她恨不得竹阳郡主去死！ 竹阳郡主看到前来的大皇子，也是满脸的意外，若是消息没错的话，他一回来时，韩满月便赶忙去了他的房间，怎么两人没甜言蜜语一顿，到是来她这里了？ 竹阳郡主不会将人往外推，也不会表现得太热络，这份不冷不热的模样，令大皇子颇为恼怒。 他也不绕圈子，直接将自己的来意提出。 竹阳郡主嗤笑一声：“殿下，我若是将钱给你，你又拿什么还我？” “还？你的便是我的，怎么还能说还？”大皇子从韩满月那里拿钱拿习惯了，还真没遇到竹阳郡主这样的。 竹阳郡主虽然已经承认他是自己的夫君，可对这人还是带着一丝恼怒的，若是没他搅局，也许现在陪在五皇子的身边，便是她了。哪里还用将封赛雪送过去？ 她将心里的愤恨咽下，嘴唇微微地扬起，露出嘲讽的弧度，“看殿下说的，我的是你的，你的又什么时候是我的了？既然做不到和我做夫妻，又何苦来娶我？” “竹阳，你是不是故意的！”大皇子拍了桌子一下，气得面容扭曲，起身便要走。 竹阳郡主却是一点都不生气，反而端起茶盏，老神在在地抿了一口，在他即将跨出的那一刻，开口：“殿下不想将东宫那位推下去了？” 大皇子停下脚步，这一刻的诱.惑对他来说是巨大的，他转身看着那打扮得精致非凡的女人，问道：“你可有办法？” “办法当然是有的，不过我有个条件，你必须做到，要太子殿下不能怀疑到你，而是将矛头全部对准楚王。” “楚王是我皇叔，还被派到边疆……” “我不想听这些没用的，我只问你，能不能做到。”竹阳郡主嘲讽地打断他的话。 在她看来，韩如月也是一个重生者，当然不能放任她继续做大。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必须将她杀死。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大皇子重重点头，“我能。” …… 一骑战马冲入咸阳城内，激起的尘土，将早起摆摊的小商贩掀翻好几个。 “可恶，这人是谁啊，掀翻别的的摊位，也不来赔。”有个少年气得要去理论，被他身后的老头拉住。 “你傻了，那是战报，看那着急的样子，没准边关又出事了。” 那些人看见骑马人穿的衣服，一个个唯唯诺诺地垂下头，生怕好不容易太平的边关，又发生大事，让他们的安生日子到了头。 战马一直到达楚王府，上面的人狼狈地摔倒在地，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还是门房机灵地将人搀扶起来，见他浑身浴血，都是一副惊慌失措地模样。 “楚王……劳烦各位带我去见楚王。”那人挣扎着睁开眼，对准房子的牌匾，抖着声音开口。 门房生怕耽误了事情，连忙将人送了进去。 听说消息的修夜擎连忙走向门口，在他身边，还跟着韩如月，两人显然在逛园子，听到消息后，一起过来了。 看到浑身是血的士兵，韩如月吓了一跳，可转瞬便将这情绪压下，而是焦急地听着他的禀告。 “王爷，您走后，鞑子突然杀了一个回马枪，也不知从哪里带来的人，一举将边关同城攻陷，现在大军正往咸阳逼近。” 那人的脸苍白如纸，嘴唇上裂了一道道的血口子，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显然已经很久没休息过了。 “冯兆呢？他去哪了？”修夜擎全身散发着令人打颤的冰冷气息，双眼宛若利刃，显然气得不清。 他特意将冯兆留在同城，为的就是看他有能力将边关镇守住！ 那人脸上都失去了血色，喏喏地哭道：“冯将军战死了。” 修夜擎成熟稳重的面容刹间变得黑如锅底，“你说什么？冯将军战死了？本王留下的三万部队呢？” 那人脸上透露着青灰色，视线已经被泪水覆盖，“鞑子带了十万大军，三万战士，逃出不过尔尔。” 余下的，显然都已经战死了。 修夜擎僵硬的挺直身躯，如鹰一般锐利的眸子，充斥着腥红，仿佛恨不得将鞑子尽数消灭。 韩如月眼睛惊恐圆睁，她是听过修夜擎提起冯将军的，年龄虽轻，伸手却是很好的，在军队里威信又高。 若是他和三万人都坚持到最后，也不知同城的百姓能不能抵抗的住，又能去哪里？ 想到鞑子的暴行，韩如月的心坠到底。 第355章商定 修夜擎连夜将邢世昌、江中元等军师召集到楚王府，将鞑子的侵略说了一遍。 邢世昌抿着双唇，脸色气得红中带黑，克制着怒火，似乎下一秒就要爆发。 “鞑子当真可恶，竟是坏我大好河山，我真恨不得自己能年轻二十岁，上阵将这些东西全斩于马下！” “就算你年轻二十岁，文人的身体也没办法和鞑子对抗。”江中元声音一板一眼，气得邢世昌差点对自己的好友挥拳相向。 “你不生气吗？怎还能用这样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 “我当然生气，可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将事情解决，如何将鞑子撵出大周！” “江先生说的对，您二位可有什么高见？”修夜擎脸色很难看，他不想再费心去听两人的对骂，只想知道解决的办法，“现如今咸阳城能调动的军队，只有四万，和鞑子的十万，相差太多。” 最近几年，皇宫往边关拨款越来越少了，咸阳这边，更是因为封裕的只手遮天，令百姓民不聊生。别说打仗了，每一家有钱娶媳妇的都在少数。 人口出生少，各种死亡的又多，导致咸阳这边的人明显要减少很多。 当初生怕鞑子会杀回马枪，修夜擎特意将三万精锐留在同城，没想到全军覆没。 现在的四万老弱病残居多，就算上了战场，也没法和鞑子相抗衡。 几名军师同样想到这个道理，面容变得沉重。 “王爷，我们还是向京城求助吧。”人群里有个人微弱地开口。 邢世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向京城求助有什么用？京城那帮人，会把你我看在眼里？就算他们能管，书信往来，圣旨下达，军队调用，这一来一往之间，要多久？” 那人被邢世昌逼问得不敢开口，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变得越来越不好。 韩如月亲自端着茶，代替斐十一进入外书房，听到的便是这一句。 她将茶水放下，有人认出是韩如月，顿时一阵不好意思，纷纷说：“怎好意思让王妃亲自送茶进来。” 心里到是不以为然，王爷对王妃也太放纵了，这种时刻，竟是让一个女人进来。 修夜擎到不觉得有什么，也丝毫没意识到，韩如月不能参与到男人之间的讨论。 他目光温和地看向韩如月，问道：“你可有什么想法？” 周围人都是一阵不屑一顾，纷纷觉得楚王是病急乱投医，问一个女人能问出个什么？ 没想到，韩如月到真的蹙起双眉认真地想了一会，随即对着江中元问道：“江先生，我听闻前朝有一个非常厉害的武器，传闻它庞然大物，力量非凡，能投以巨石，所向披靡。不知先生可有耳闻？” 江中元自小对武器颇为痴迷，加上他父亲就是一个专门给军营做武器的，能接触到这些东西。 此时听到韩如月提起，马上从脑海里浮现一物“王妃说的可是投石器？老夫不才，只在前朝遗留下的书籍上见过，并未见过实物。” “若是我能找到一个大概的样子，江先生可能做出来？”韩如月大眼发亮，长长的睫毛连续接连眨动，显然再认真不过，不像是说假话。 众人的心里却是掀起惊涛骇浪。 那可是投石器，前朝当宝贝一样护着的秘密武器。 若不是最后一朝君主太过不堪，有投石器在手的前朝，可谓所向披靡，根本不会被灭亡的。 传闻，最后一名君王在国破时，将图纸尽数烧毁，将会做这武器的能工巧匠杀死，这世间就没有了会做的人，王妃一个养在深闺的女人，又是如何见过的？ 一时间众人打探韩如月的视线里充满了怀疑，明显不相信她说的话。 可修夜擎、邢世昌和江中元相信。 江中元激动地脸色发红，老实的脸上布满了向往，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声音里控制不住的狂热：“王妃再哪里见过？可否给老夫看看？” 韩如月勾唇深意一笑，并没有答应，而是看向修夜擎。 两人视线相对的瞬间，修夜擎马上明白她视线里的含义，扳着脸说道：“这件事先放一放，你们讨论一个计策出来，本王先出去一趟。” 语毕，也不敢旁人的视线，直接带着韩如月出了外书房。 等到了院子里，四周都是空落落的，若是有人出现，绝对会发现，修夜擎才低头，压低了声音：“为何不能在屋子里说？” 韩如月上辈子虽然对面前的男人不了解，可从这辈子发生的接二连三事情，让她没法放松警惕，“王爷，除了您，我不相信任何人。屋子里面我不放心，所以想要同您在外面当面说。” 投石器是非常具有杀伤力的武器，谁若是能得到这种庞然大物，必然会得到战争的胜利。 修夜擎能猜到她的担忧在哪里，拍了拍她的发顶，“斐十二他们守在周围，这里不会有人听到我们的对话。” 韩如月点头。 上辈子，梁之尧在兵部呆过几天，那时候江中元已经被封裕贡献给朝廷，是某位皇子的人。 梁之尧为了能在皇子面前露脸，凭借自己的关系，以及梁家的威望，竟是让他找到前朝的投石器残卷。 虽然被烧毁了一半，可依然被江中元视为珍宝，细细研究了很久，才做了一个出来。 韩如月能看到，便是因为梁之尧被江中元视为知己，将他邀请来，请他一起观看投石器的威力。 韩如月作为梁府的女主人，就算两人没有夫妻之实，可外出见客时，还是会带她去。 她是无意间远远看到投石器的，虽然只有短短的一会，可那东西的外表，却牢牢地记在她的脑海里。 她不确定自己重画下来的东西有没有出入，可她确定，有了这图纸，江中元一定能像上辈子那样，做出差不多的。 至于她为何会当众将投石器说出来……她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冷光。 修夜擎一次两次地受到危险，身边若是没有人叛变，那些人又如何能将他埋伏？ 投注一个诱饵出来，那人的狐狸尾巴，自然也该泄露出来了。 第356章冒险 同样的，修夜擎也从她的话中，猜到了她的决定。 “你想靠这个方法，把叛徒抓出来？这太冒险，我不同意。”修夜擎眸子沉了，精致的面容勾勒出冷芒，浑身散发出一股阎罗般的嗜血，仿佛伺机而动的猛兽。 他是一个男人，不会允许自己躲在背后，寻求女人的保护！ 更何况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是他最珍视的妻子。 韩如月能察觉他的怒火，伸手抓住他的大手，露出温暖的笑意，“王爷，我担心你。若是什么也不做，只是躲在你的背后，我不会开心的。” 她的话颇为直白，大有若是不能和修夜擎同舟共济，她便会后悔终身。 修夜擎被她的话感动，周身的凌冽消退了不少，惆怅地闭了闭眼，下令：“你必须答应我，照顾好自己，不能冒险。我会把斐十一和斐十二给你留下，让他们保护你。” 韩如月一愣，想要拒绝的话，已经被他修长的手指挡住，“就像你说的，你担心我，我也担心你。” 韩如月微仰着头，嘴角弯成美好的弧度，对着修夜擎眨了眨眼睛，“好吧，那我就听你话。” 修夜擎面容缓和，和韩如月一起来到外书房的里间。 这是他平时想事情，不想被人打扰的房间。里面除了文房四宝，还有一把古琴。 韩如月没时间去看周围的摆设，凭借着记忆，将脑海里深深嵌入地一幕，认认真真，一笔一划地画了出来。 等到最后，就算没见过的修夜擎，也被纸上的庞然大物镇住。 他想要问她什么时候见到的，可话到了唇边，又被他咽了下去。 问了又如何？ 她是韩如月，是他的妻子，是他要共度一生的人。 他相信她，她也只相信他，这就够了。 韩如月神色静宁而安详，微笑看着爱不释手地修夜擎，只觉得能嫁给他，是重生一辈子最最最幸运的一件事。 老天到底没放弃她，赐给她一个这么好的男人。 有了图纸，修夜擎趁着没人注意时，直接将江中元留下，让他看过图纸，记在心里后，亲自把图纸烧掉了。 江中元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激动，似乎对刚刚的事情，还处于迷茫阶段。 过了好久，才清醒过来，“王爷放心，老夫一定尽快将投石器做出来，绝对不出纰漏。” 他只喜欢和石头、木材打交道，除了邢世昌，没有任何朋友。 在他看来，与其和那些人虚与委蛇，还不如和没有感情的生物打交道来的自在。 “先生看了图纸，就算不说出去，也会有人惦记。本王为了先生的安全起见，已经为你准备住处，还请先生不要嫌弃。” 修夜擎态度诚恳，面对江中元，并没有王爷架势。 江中元因为性格原因，经常会受到误解和鄙视，什么时候被一个王爷如此尊敬过？ 当下心里萌生出感动，差点没哭出来，点头道：“一切都交由王爷安排，老夫住在哪里都可以的。” 修夜擎看他一片朴实，对他没任何的防备，笑了笑，随即拿出一个食盒出来，“这是如月做的糕点，还请先生不要嫌弃。” 韩如月救了邢世昌和江中元的性命，彼此间相处颇为愉快，加上两人的年龄都可以当她爷爷了，原本想认干亲，可对方是王妃，不合适，便决定以老师相称。 因此，有外人在，他们并不会显露，可没人时，韩如月就会叫他们老师，他们有时候也会叫她如月丫头。 当然，他们也并没仅仅当个名头而已，将毕生所学，毫无保留地教给韩如月。 韩如月能跟着两人上课，受益匪浅。 江中元平时吃过韩如月的孝敬，看到那食盒，双眼一亮，开心地接了过来，心里想着晚上喝酒，不但有下酒菜，还能气气邢世昌。 修夜擎看他满意，直接将人送到准备好的地方。 江中元离开了好友，一开始还有点别扭，可有韩如月的美食供应，渐渐还有些乐不思蜀了。 制作投石器是个大工程，若只有江中元自己，想必要耗费很久。 韩如月就算着急，可也没办法，现在他们的身边充斥着大皇子和太子的人，一举一动保不准都被监视着，还是不要贸然轻举妄动的好。 可鞑子的攻击，比他们想象中的，来得还要快。 铁骑突破同城，向很快又把与它比邻的北城突破，隐隐地，形成一把尖刀，向咸阳城攻来。 自从封裕死后，整个边关的兵权，便落在修夜擎的身上。 可他却只是一个代理，虎符还收在皇宫里。 他就算想排遣周边的军队来帮忙，也要皇宫答应才行，偏偏骤变那些军队，接到北城的求助时，就像傻了一般，没人排遣部队，反而将城门牢牢看紧。 砰。 刘世超一拳砸在桌子上，眼中充满了怨恨，恶狠狠地说：“都到了这种时刻，那朗力福还推脱什么没有圣旨，不敢轻举妄动！难道他要眼睁睁地看着所有的人死在鞑子手上？他以为他是什么东西，面对鞑子的侵略，能完好无损？” 军营内，修夜擎坐在主位，面前的长桌上摆着一张地图，详细的标注着咸阳城的周边情况。 朗力福所看守的西城，位于北城不过二十公里，可鞑子不但没去攻打西城，反而昼夜不停，继续向前，直冲运城。 要知道，运城是仿佛咸阳的一道平线，若是这座城市被攻下，咸阳便像敞开的大门，恭候鞑子的铁骑践踏。 修夜擎眸子转冷，若是说这其中没有猫腻，他绝对不会相信的。 只是没想到宫里面那几位，为了那个位置，竟是连百姓的性命都置之不顾了。 他能猜到这些人针对他的理由。 修夜擎从来没表示过，会支持哪位皇子登基，偏偏他是皇上的亲弟弟，又从小被皇上养大，备受喜欢，他的支持对皇上来说，具有一定影响。 若是这种不理会的态度，能一直进行下去，皇子们也不会将目标锁定到他的身上。 可惜，他和五皇子的交好，显然触碰了某人的神经，让他不得不赶尽杀绝。 第357章运城 修夜擎眸子一凛，一道冷光闪过，令他精致的面容，显得越发冰冷，也难以亲近。 这样的气度，不管位置传给他们谁，对与百姓和国家来说，都不是一件幸事。 修夜擎将视线收了回来，如老僧入定般，阖上双眼，随即又睁开，那双深邃的眸子已经恢复了一片平静。 “本王决定亲自去运城。” 在这种时刻，修夜擎决定自己上阵。 “什么？”刘世超惊慌地反问一句，随即大吼一声，“不行，王爷，您身份娇贵，绝对不能上战场。” “娇贵？难道本王是人，你们就不是人了？难道你们可以为大周抛头颅洒热血，本王就非要躲在后面，瑟瑟发抖？” 修夜擎一声比一声冷，面容上的冷凝，更像是终年不化的冰川，冻得刘世超说不出话来。 眼看着他显然已经决定了，刘世超像困兽一样走来走去，“王爷，难道你就没为王妃想想？您若是出了什么事，王妃要如何是好？” 修夜擎面容坚定，“本王不会有事。” 眼见他已经心意已决，刘世超作为一个副将，也没有干预王爷决定的资格，只能叹息一声，偷偷派人去通知韩如月。 韩如月接到消息时，着实愣住了：“你说什么？王爷要亲自上战场？” “是的。”清溪硬着头皮点头，她听到来人传过来的话时，也是大吃一惊，急急忙忙地跑了回来，就为了让韩如月第一时间知晓。 韩如月目光怅然地盯着窗外，天气已经一天比一天暖了，明明百花都绽放了，为何她还是会觉得有股彻骨般的寒冷？ 修夜擎精致的面容浮现在心底，韩如月只要想起，便是一阵扭曲的疼。 “你先下去。”她随意地挥挥手，声音干涩而又沙哑。 清溪还想劝劝王妃，让她派人，快点把王爷劝回来，嘴还没张开，就被清泉拉了出去。 “你傻吧，这种时候不要乱说话！”清泉恨不得戳自家妹妹的额头，明明看着挺聪明的，怎么有时候非要做傻事。 “我没乱说话啊，我只是想让王妃劝劝王爷……” “说你傻，你还真傻，王爷的性格你不了解？能是单凭别人几句话，便能改变主意的？王爷在乎王妃，王妃心里也有王爷，他们的事情，不是你我能随意说两句便能决定的。” 清溪想想也的确是这个道理，不由得叹气，“哎，这可怎么办啊。王爷上次去打鞑子，王妃便担心地好几天没吃好，没睡好的，这次已经知晓鞑子兵力强悍，还不一定要怎么担心呢！” “既然你知晓，便别给王妃填烦恼了。”清泉心里也不好受，斐十五因为受伤，并不能上战场，否则若是知晓这件事，一定也要跟着去的。 将心比心，她太明白王妃此时的无助。 因此，她才要将自己的傻妹妹叫出来，不要让她再去打扰韩如月。 恢复了安静，厢房里也没了人，韩如月终于流露出一丝无助，颓然地坐在椅子上。 她是知晓的，当选择这条路时，修夜擎会面临什么。 他不像别的王爷，天天斗鸡遛狗，无所事事，他用严格规范自己，从不做任何出格的事情，标准的就像一把尺，让人挑不出任何的错误。 同样的，他也有一颗为苍生的心。 说的博爱点，他是不会让所管辖的百姓们受苦的。 有时候，韩如月真讨厌他这浑身的正义感，若是可以，她多么希望他能躲得远远的，皇朝上的事情，就算再棘手又如何，他们找一个没人的地方，过自己的生活，还不好吗？ 韩如月闭上眼，她清楚，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幻想，修夜擎永远不能躲起来。 估计，就算死，他也会选择战死沙场吧？ 想到上辈子关于他种种狠戾的战神名声，韩如月面容越发苦涩。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再回过神来，外面竟是已经黑了。 一道有力的脚步距离厢房越来越近，这声音，对于韩如月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竟是不等他走进来，便冲过去扑到他的怀里。 修夜擎反手抱住她柔.软的身子，熟悉的味道充斥在鼻尖，好闻得令他安心。 他勾起唇角，露出一抹灿烂的笑，“怎么都不点灯？”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廓和脸颊上，韩如月忍不住将双臂越收越紧，恨不得将自己揉碎到他的骨血里，这样他不管到了哪里，都会带着她，两人不会分开。 修夜擎察觉到她的不对，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僵住，最后叹息一声：“刘世超告诉你了？” 韩如月胡乱点头。 “也好，你知道了，省着我在想怎么开口。”修夜擎故意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其实心里迷茫着苦涩。 他的确不知晓要怎么告诉她。 可好男儿志在四方，他又怎会蜗居在一角，只想自己的太平？ 他唯一对不起的，也只有韩如月了。 这个女人牵动着他的心，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存在，他找不到任何欺骗她的理由，可坦白时，又怕面对她的眼泪。 “王爷，你太可恶了。”韩如月的声音里带着鼻音，充斥着指控，“你竟是想让别的告诉我，连亲自对我说的勇气都没有！当初决定上战场时，为何又能决定的那般快？” 不得不说，韩如月真的很了解修夜擎，可以说是将他心中的想法，摸个透彻。 正因为这样，修夜擎才更不好受，他伸出大手，揉了揉她细软如丝绸般的黑发，语气里带着无奈：“你为何就不能笨一点，不要太敏锐？” 韩如月噗哧一声破涕而笑，娇嗔地瞪了他一眼，“我若是笨了，王爷可还会娶我。” “当然，不管你变成什么模样，我都会娶你。”修夜擎答得很快，神色也很专注，就好像不管韩如月成什么样，都不会影响他对她的喜欢。 正是这份专注，这份专一，才令韩如月更加的不舍。 她的眼眶一热，似乎又要哭了。 可还好，厢房里没有掌灯，修夜擎看不到她此时的失控。 第358章就算上天入地，也要找到你 “王爷，您心怀大智慧，我是一个小女子，没办法阻碍，也不可能阻碍您的决断。只请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莫要受伤，一定要回来。” 韩如月的话，有些语无伦次，和她平时的冷静大相径庭。 修夜擎却被她的话触动，心里好像被针扎了一下，软成一团。 他伸手抓住她的，牢牢地攥在掌心，承诺着：“我答应你，一定会回来。” 韩如月勾起唇角，笑得很灿烂，也很温暖，就连眼神也彻底柔了下来，充满温柔，“王爷，我都记得，您若是敢骗我，就算上天入地，我也要找到你。” 修夜擎被她逗趣的说法逗笑，伸手，一点她的俏鼻，声音里带着满满的宠溺：“好，上天入地，生生世世，我都是你的，你也只能是我的。” 韩如月心里越来越热，又扑入他的怀中，主动吻上他的唇。 他先是一愣，随后便反应了过来，将她牢牢地抱紧，抢过主导权，将这个吻加重，带着要将她融为一体的气势。 韩如月浑身发软，若不是有他的拥抱支撑着，她早就被他猛烈的攻势，吻得瘫在地上。 ……此处省略了很多场景…… 不得不说，他对她已经太了解了，哪处会让她快乐，自然早就掌握。 韩如月呼吸一促，同样主动，在上面留下一层魅惑。 修夜擎眸子越来越黑，深邃得仿佛能喷出火，也仿佛要将怀中的女人拆分入腹。 韩如月差点晕过去。 抓着他的胳膊，迷迷茫茫…… 这一.夜，他们就像疯了一样拥有着彼此，深深的不肯松开。 韩如月难得的主动，令修夜擎一阵阵发狂，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等一切结束时，天空都已经渐渐露白。 韩如月躺在凌乱的被褥上，小脸红扑扑的，带着一种娇美，在清晨的雾蒙蒙下，显得越发诱人。 修夜擎深深地看着她，低头在她唇.瓣上落下一吻，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把睡梦中的她吵醒。看着她的眼神，更是变得无比温柔，连唇角都泛着很少显露出的温暖笑意。 他轻手轻脚地下床，昨夜并未告诉她什么时候出发。 其实从开始时，他便已经决定好，就在今天了。 边关鞑子侵犯，百姓民不聊生，他绝对不能再等下去。 修夜擎穿上韩如月亲手为他缝制的长袍，一瞬间又恢复生人勿进的冷漠模样，抬腿大步向外走去。 韩如月睫毛颤了颤，放在被褥上的手渐渐收紧，牢牢地抓住床单。 可她没睁开眼，而是把还残留着他气息的被子，死死地抱在怀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觉得安心，才能让她自我催眠，他并未离开。 到了后来，她已经支撑不住疲惫，显然了沉睡。 丫鬟们早就受到了吩咐，并没有到厢房里打扰。 等韩如月醒来时，外面一片光亮，她迷茫地眨眨眼，似乎还没分辨出此时是什么时候。 “王妃，您醒了。”清溪一直留意着厢房里的动态，看韩如月坐起身，连忙走了进来。 韩如月并未说话，也没让清溪伺候，而是沉默地自己穿上衣服。 这幅模样，让清溪心里颇为不好受，她想劝，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 可韩如月下了床后，表情又恢复往日的平静，一点也看不出修夜擎的离开，会对她造成怎样的影响。 她的面容甚至可以说为安详。 清溪到是越来越不懂了。 不过到是越来越相信，王妃和王爷越来越像，都不是她们这些凡人能揣测明白的。 修夜擎走后，韩如月将自己关在一个房间里好几天，再出来时，一张脸虽然稍微有些憔悴，可那双眼睛闪闪发亮，令人看见了，便觉得精神头特别足。 “王妃，您可算出来了。”清溪激动地语调有些语无伦次，“您这几天没出来，奴婢都快担心死了。崔嬷嬷特意为您炖了药膳，就在炉子上喂着呐！奴婢为您端来。” 韩如月制止住她的脚步，“不用了，我自己去找她。” 丢下愣住的清溪，韩如月在厨房里找到崔嬷嬷。 崔嬷嬷平时表现的气势很足，看着也颇为干练，可当她坐在小兀子上，看着炉火时，跳跃的火苗照亮她头上斑白的发丝，无不显示着她的年纪已经大了。 自从崔嬷嬷入了楚王府，韩如月便把丫鬟们交给她管，自己的事情，反而没让她有过多的参与，只要她能做到后院不乱就行。 现在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韩如月也算能看得明白，这人虽然在皇宫里伺候的是容贵人，可通身的气质，却没沾染上容贵人的分毫，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多一个字都不带开口的。 有时候若是非要做什么事，交给她去办，反而比清泉她们办的更稳妥。 她现在手头上正有一件事情，想找人办。 第一个想到的其实是玉喜，可惜后者的伤势还是没养好，现在呆在家里，连床都下不了，全凭哥哥水生照顾着，可就算是亲哥哥，一个男子，面对女子还有一些不方便。 曾经韩如月动过念头，想将清溪配给水生，可两人的年纪相差到底是有点远，水生还会被她派到更多的地方，和清溪的情况并不相配…… 韩如月细细琢磨着，崔嬷嬷已经有感地回过头，就见韩如月站在自己的身后，双眼放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顿时拿过一个手绢擦了擦手，又理了理头发，确定外表干净利索后，才起身，对着韩如月一福，“王妃，您可是来找奴婢的？” 韩如月收回心里的种种决定，看向崔嬷嬷的视线格外柔和，“是的，没打扰到你吧？” “当然没有，奴婢在为您煲汤，很快就好了。您最近身体熬坏了，可要多补补才是。” 韩如月笑而不语，认真打量了崔嬷嬷一圈，才说：“嬷嬷，你觉得王府如何？” 第359章崔嬷嬷 崔嬷嬷心中一跳，怎么也没想到，韩如月竟是开口便问她对王府的想法。 她一个仆人，对府里当然不会有任何的想法了。 心里嘀咕着，崔嬷嬷表面上却是没任何的不对劲，“回王妃的话，奴婢觉得王府很好。” 韩如月勾唇深意一笑，似乎遭就料到她会说这样的话。 鼻头耸动着，嗅到空气中飘散的好闻食物香气，她淡淡开口：“嬷嬷做的药膳好香啊，我都忍不住想吃了。做好后，直接端到我的房间里。” 说完，她也不管崔嬷嬷的想法，竟是转身走了。 就如来时一般的洒脱，就好像这次过来，不过是路过。 崔嬷嬷却觉得，事情的真相并不是如此。 于妈妈在一旁看得分明，见王妃走了，凑到崔嬷嬷的身边，小声说道：“姐姐，难不成是你的机缘来了？” 两人年龄差不多，又都喜欢做饭，崔嬷嬷这人看着不好接触，其实真的结交起来，为人还真的不错。 若是于妈妈想学什么菜，她都会大大方方地将自己会的教给她，两人的关系，自然而然地便越来越好了。 于妈妈看到崔嬷嬷在韩如月的身边伺候，却还没有丫鬟们受重视，平时对她还是挺鸣不平的。 崔嬷嬷面无表情，低声呵斥着：“别瞎说。” “我怎么瞎说了，咱们府里的王妃为人最是重感情了，你看看在她身边伺候的，哪个不是和她从小一起长大，或者后来让她相中的。你是不知道，在京城里还有一个玉兰，那丫鬟是王妃最器重的，可来咸阳这边，却是先给嫁了出去。” 于妈妈压低了声音，生怕被人听了去，“我亲眼看见，嫁给的王妃娘亲留给她的掌柜。你也是聪明人，我说了这么多，想必都懂了吧？只要能得到王妃的器重，那前途，绝对无可限量！你就看她身边的丫鬟们吧，未来嫁的人，都错不了。” 崔嬷嬷知道她是好心，终于叹了口气：“你也清楚，我只签了五年，王妃不用我，我也是明白的。” “我说你就是想不开，王妃这么好的人，你为啥不签终身。”想到崔嬷嬷的两个侄子，于妈妈挥了挥手，“好好好，我知道你家的血脉重要，哎，只希望他俩能整齐，也不枉你的放弃。” 于妈妈也是做母亲的人，感同身受，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崔嬷嬷郑重地向她点了点头，“妹妹的好意，我都明白的，王妃还在瞪着我，今日说的是，就当没说过吧。” 于妈妈也是了解到崔嬷嬷嘴严的性格，才会敢说这么多，若是换了第二个人，她连凑近都不凑近。 于妈妈亲自挑了一个精致青花瓷碗出来，“这是王妃最喜欢的一个碗，若是用它喝汤，她一定会开心的。” 崔嬷嬷差点被她逗笑了，万幸最后忍住，端着自己做的药膳，来到正院。 清溪已经先一步禀告，回来正好为崔嬷嬷掀起门帘，脆生生地打着招呼。 崔嬷嬷像往常一样，将药膳放在桌子上，随即又拿出青花瓷碗，为韩如月盛满，放到她面前。 浓郁的香味在空气里扩散，黄橙橙的汤汁晶莹透亮，不含任何的油腻，若是不知情的，根本看不出是用什么做的。 不过，韩如月只喝了一口，便笑弯了眼睛，“好醇厚的鸡汤，却又不腻，崔嬷嬷果真好手艺。” 崔嬷嬷表面上恭敬地接下称赞，心里却是对韩如月佩服不已。 她这手鸡汤的手艺，可是最好的。 就算在皇宫里第一次拿出来，容贵人也没能尝出是什么。 韩如月不过喝了一口，便尝出了味道，这到底是什么嘴。 韩如月眯着眼睛，小口小口的喝着，鸡汤温度正好，喝到肚子里暖洋洋的，整个身体似乎都具有了力量。 “嬷嬷手艺真好。”她如实地称赞着，却没说别的。 崔嬷嬷心里打鼓，垂着头站在下首，任由一种很锐利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打量了半天。 崔嬷嬷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此时还是忍不住额头沁出了冷汗，认真怀疑着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否则怎么会被王妃用这般的眼神关注。 明明……她鲜少会注意到自己的啊。 韩如月看了半天，也没看崔嬷嬷的表情有任何变化，满意地暗暗点头，对清溪使了个眼色。 后者聪明地将墨画等人赶了出去，自己却是留在门口，慎防着有人会冒冒失失的闯进来。 崔嬷嬷心中一凛，看丫鬟们这般作态，韩如月是有私下里的话，要和她说了。 难不成，她真的要用自己？ “崔嬷嬷，你来王府多久了？” “回王妃的话，三个月零五天。” “你的两位侄儿还好？” “对亏有王妃的照料，这两个孩子好着呢。” 一提到两个侄儿，崔嬷嬷便觉得自己对王妃的亏欠大了。 若是没有王妃当初的帮助，她的两个侄儿也不会在咸阳城里最好的书院读书，更不会因为身世问题，受人鄙视。 就连身体，两人都好上很多，不会像曾经那般，动不动就会生病了。 韩如月在叫她来之前，其实对崔家现在的情况有过调查，可是她还是想听崔嬷嬷自己开口。 韩如月垂下视线，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似乎在想着什么，又似乎在犹豫。 崔嬷嬷咬住下唇，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是噗通一声跪在韩如月的面前。 “王妃，您对奴婢一家的恩情，奴婢这辈子都还不清。奴婢为了两个侄儿的未来，虽然不能和王妃签死契，可奴婢绝对不会有二心，做出背叛王妃的事。” 韩如月一听，哪里还不明白的。 这是崔嬷嬷看出自己犹豫，主动表忠心了。 韩如月叹口气，她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有时候又不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聪明人哪怕说了半句话，她也能懂。可有时候就是太聪明了，反而让人不放心。 韩如月目光闪过复杂，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要将崔嬷嬷用上一用。 她现在手头上能用的人太少了，也只有崔嬷嬷这一个不管是年龄，还是心智，都能让她放心的。 第360章江中元的弟子 就算不签死契又如何，反正她的两个侄儿逃不了，若真有了什么差错，韩如月也不会处于被动状况。 这么想着，她脸上的表情舒展了不少，也决定放手一搏。 “嬷嬷，我的确有一件事想请你办。” 崔嬷嬷心头大喜，这件事情办的好了，绝对能在韩如月的心中记上一笔，届时，她便也能成为王妃器重的嬷嬷，而不是王府里可有可无的嬷嬷。 难不成，于妈妈真的说对了，她机缘来了？ 崔嬷嬷按捺住激动，声音有点逗：“王妃请讲，只要是奴婢能做到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嬷嬷也知晓，鞑子入侵，距离咸阳越来越近，王爷为了咸阳百姓，主动上了战场，我作为女人，却只能躲在安全的后方，每日心惊胆战。” 韩如月一边说着，脸上一边流露出苦涩。 这幅沐阳，竟是恨不得能跑到边关，和修夜擎一起杀敌。 崔嬷嬷心中一跳，总觉得后面的话，也许会让她大吃一惊。 事实上，也差不多了。 韩如月接着说：“我是江中元的弟子，我的师父正为边关百姓造福，我既然上不了战场，也要为百姓们做些什么才对！” “王妃，可是要做什么？”崔嬷嬷心跳越来越快，总觉得快要抓住什么，却又是抓不住了。 韩如月一脸的坚定，“我要去帮师父。” “什么？这……王爷不会同意的。”崔嬷嬷大吃一惊，江中元去做了什么，要做什么，想做什么，她虽然不知晓，可也能猜到，必定是绝对的机密。 因此，就算有人好奇地八卦几句，她却是从来不提的。 就怕会和这件事沾染上关系，到时候不好脱身。 却没想到，韩如月竟是直接和她提起……她要如何接才行？ 崔嬷嬷的脑袋乱成一锅粥，唯一能想到的，也只是提起修夜擎，希望能让疯狂的韩如月少许冷静下来。 韩如月却是铁了心，“只要嬷嬷不说，师父不说，王爷便不能知晓。” 崔嬷嬷脸色都绿了，“王妃要带奴婢去？奴婢能做什么？” “工作辛苦，崔嬷嬷有一身的好手艺，正好能为我们改善伙食。”韩如月没说的是，她若是想去江中元那，还得要崔嬷嬷帮着打掩护，让她照顾自己才行。 既然韩如月提出了这件事，那么便是通知，加上崔嬷嬷也表了衷心，此时若是反悔，等待她的会是什么，崔嬷嬷根本不敢想。 她闭上眼睛，咬紧牙关，终于恢复了冷静，认真地回到：“奴婢知晓怎么做了。” 韩如月一愣，没料到她会这么快将心情调整过来，也不多问不该问的，不由得对这个嬷嬷越发高看一眼。 “既然如此，嬷嬷回家准备一番，也不用和你的两个侄儿说什么，我们很快便能回来的。” 崔嬷嬷点头，转身离开。 见她走了，清溪才回到房间，撅着嘴对韩如月撒娇：“王妃，您为什么不带奴婢去，反而要带崔嬷嬷去？奴婢一定不会坏事的。” 韩如月被她的小模样逗笑，认真地说：“不是不想带你，而是此次行动也许会有危险，带着你太过打眼，若是和崔嬷嬷，反而会好很多。” “这是为什么啊？崔嬷嬷不会武功，奴婢的身手却是很厉害的！”清溪挥了挥拳头，恨不得在屋子里打一套拳法，让韩如月好好看看。 韩如月并未解释太多，而是安慰着：“你在家里的责任也很重要，一定要和清泉配合好了，不能让人发现我已经离开了楚王府。” 清溪一看自己也肩负着重量级的任务，脸上的表情欢喜不少，认真地点头：“王妃放心，奴婢一定把事情办的好好的！” 韩如月笑了笑，随即独自进入书房，从最角落里拿出一张纸。 这是她闭关的这几天画的投石器，换了好几个方式，融合了她的想象，可不管哪个，都让她觉得也许有残次。 韩如月迫切的想知晓，自己画的武器能不能投射到战争之中，又能不能为修夜擎带来帮助。 让她在家里等着消息，她真的一刻都坐不住了。 她现在恨不得插上两个翅膀，飞到边关，去见她心心念念的人。 更何况，她觉得自己必须把投石器学会，皇宫里的内斗已经拉开帷幕，修夜擎会面对什么，谁也说不出来。 她不会让他受到任何的危险，哪怕这条道路铺满了荆棘，她也要和他走下去。 韩如月将视线从画卷上移开，亲自拿着她在烛火上点燃，确定燃烧成灰烬，不会有任何的痕迹留下后，她才觉得心头的大石落下。 她会成功的，一定会。 …… 咸阳城城郊，茶馆。 几名风.尘仆仆的男人进入茶肆，大声对着店小二招呼着：“快上一壶热茶！” “来喽。”店小二勤快地将茶水放在那几人的桌子上，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他们的衣着和外表，随后开口问道，“几位是从运城过来的吧？” 那几个男人喝茶的动作一顿，诧异地看了店小二一眼。 店小二笑嘻嘻地说：“我看诸位衣着不凡，却布满了尘土，外面的马跑得也快断了气，想来也只有运城了。” “你小子眼力到是好。”为首那个男人笑了笑。 店小二一看对方没否认，赶忙问道：“客官，不知运城现在是什么情况，鞑子有没有被拦住，会不会攻到咱们咸阳来？” 那人咕咚咕咚地把茶喝光，豪迈地擦掉唇上的水泽，“楚王亲自去了运城，他的能力，你还不知晓？问的都是废话。” 店小二原本惊惧不安的心，听了这人的话，顿时松了口气，“对对对，楚王在，咸阳城一定不会有事的。哈哈哈……看我，这不是吓糊涂了。” “说起来，也是我们咸阳有福气，能有楚王这样的好将领。” “哼，我到不觉得，若不是他把封将军赶走，鞑子根本不可能来冒犯。”角落里有个人嗤笑一声，显然对修夜擎很不满。 从运城来的人将碗摔在桌子上，指着抱怨那人骂道：“龟孙子，你再说一遍试试，劳资揍的你满地找牙！” 第361章争执 抱怨那人面对威胁，根本不害怕，“怎么，我说实话都不行了？当年封将军在的时候，鞑子可来过？” “放屁，封裕那家伙将我们的物资卖给鞑子，你怎么就不说呢？我们的士兵没有军资，甚至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呢？你享受着部队的保护，享受着楚王在咸阳带来的好处，却还把各种各样的重伤推诿到楚王身上，你到底有何居心！” 运城来的人见到了鞑子的蛮狠，自然也领略到有楚王在，运城，咸阳，乃至西北过上了怎样的好日子。 偏偏还有人不知足，找一个两个莫须有的罪名，就要往楚王的身上硬安。 有了他的开口，众人都是一副赞同的模样，看着最先提出的人，眼色越来越不好。 那人被看得恼羞成怒，一下子跳了起来，“难不成我说错了？难道你们不想承认，只有楚王来了后，西北才乱起来的！鞑子才会进宫的！” 那人怒目而视，一双眸愤恨地瞪着驳斥他的人，呼吸都变得重，显然气得不轻。 “胡说八道！你再埋汰楚王一句试试！”从运城来的人脸色气得惨白，撸起袖子就要冲到他面前揍他，却没想到从旁边站起好几个人。 从运城来的生怕自己同伴被欺负了，赶忙也上去帮忙，茶肆内一时变得乱套不已。 就在这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众人的缠斗：“够了，你们若是有力气没处使，不如都去战场上杀鞑子，只会对自己人挥拳头，有什么能耐！” 这话引得所有人停下动作，惊讶地看向说话的人。 那是一个身量有些瘦小的少年，皮肤白皙，一对又黑又长的剑眉下，有着一双大眼睛，灵动有神，很有韵味。组合到清俊的面容上，散发出奇异的魅力。 少年穿着一件淡青色的暗纹直裰，书生人打扮，布料却很普通，显然就是平常人家出来的。 “你是谁啊？这里有你的事吗？”说修夜擎坏话的男人气呼呼地骂了一句。 运城来的人却是停下手，目光灼灼地看向少年，“这位小兄弟说的好，我们兄弟几个回咸阳，为的就是能动员更多的人加入到保家卫国的队伍里！不知小兄弟可有兴趣加入我们？” 少年，也就是韩如月，脸上露出客套的笑容，“在下一介书生，当真羡慕能上阵杀敌的英雄，可惜在下身体不行，只能先去做一些文职工作。” 听了少年前面的话，运城来的人原本还是一脸的失望，听了后面到是精神一振，“文职？小兄弟也是要去运城的？” “正是。”韩如月含笑着点头。 “这可巧了，你若是不嫌弃，不如等等我们，我们回了咸阳城，动员了百姓，便还会去运城的！到时候我们可以结伴而行！对了，我还没介绍自己，我叫杨颐，这个是我表弟柳弦。” 杨颐颇为热情，将身边的兄弟一一介绍着。 韩如月细细听着，摇了摇头，“我脚程慢，还是先走的好，不能耽误了正事，若是有机会，我们运城见。” 杨颐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便不多做挽留，和韩如月分别，走了之后，才想起似乎忘记问少年的名字，随即又想，也许到了运城能见面，便很快抛到脑后。 “王……少爷，您为何要告知他，我们要去运城？”水生赶着牛车，颇为疑惑不解。 韩如月还是第一次坐牛车，开始的新鲜劲过去后，便觉得颇为不好受了。 她坐在一旁，看着周围的景色，淡淡说道：“我看他目光清明，心思正，一看就是练家子的。若他的本质真是如此，到也未尝不是一个能结交的。” 水生沉默。 韩如月到是接着说了：“我让你留下来照顾玉喜，你为何非要傻傻地跟着我来。” “玉喜放心不下你和崔妈妈。”水生声音很低，一副生怕自己做了错事的模样。 韩如月看得好笑不已，水生哪里都好，就是太固执了，一但下定决心，便不会改变。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品性，才能找到赤莲，才能让她放心将很多重要事情交给他去办。 也因此，当他表示一定要跟着韩如月时，她也没太拒绝。 崔嬷嬷小心动了动，坐在风口，为她挡风，“少爷，您当真要去运城？” 韩如月点头，“当然。” 韩如月想去找江中元时，便已经知晓，他被转移到运城。 想想也是，为了能对抗鞑子，江中元当然要在运城研究投石器才是最方便的。 韩如月接到消息后，连口水都不敢喝，连夜便带着人，向运城出发。 这一路上，都是从运城往咸阳赶去的落难百姓，像韩如月这样往运城走的人，很少。 至于杨颐，韩如月一行人并未遇见。 他们为了低调，使用的是牛车，因此比预期的晚了半天到达运城。 运城里充满了沉重的气息，却并不慌乱，并没有人趁乱抢劫，显然修夜擎很好的将事态控制。 韩如月让水生询问了一圈，也没找到有用的价值，便向军营走。 她并没有去找修夜擎，而是向里面递了信物，要求刘世超出来见自己。 刘世超被留下看守城门，一听外面有人拿了王府信物，还以为是谁。 结果一出去看到韩如月，顿时大惊失色，“王妃，您……您……不对啊，您到底是不是王妃？” 韩如月打扮成少年，面容故意被化得英气，因此，刘世超觉得像，又觉得不像。 可她后面跟着的崔嬷嬷，他却是在王妃身边确定见过的。 韩如月勾起唇角，“的确是我，江中元先生在哪？” “真的是您，您怎么来运城了？难不成是来找王爷的？王爷……没在军营。”刘世超还没从面前的冲击中回过味来，声音有些语无伦次。 韩如月被他傻乎乎的模样逗笑，清了清喉咙：“我是来找江中元先生的，你先带我去找他，别的话，在路上说。” 刘世超在确定她的身份后，反而露出了迟疑：“这个，不行啊，王爷有令，江中元先生轻易不能见客，更何况他的位置属下也不知晓。” 第362章胡闹 韩如月对刘世超的反应还是挺满意的。若是他马上就把江中元的位置告诉她，她反而觉得很不靠谱。 “斐十一和斐十二在军营里吗？你随便带我去见他们任何一个就行。” 刘世超一看她一副认真的模样，不确定楚王到底是怎么决定的，便只好将韩如月带去找斐十一。 斐十一常年做暗卫，自从鞑子来进攻后，才转到军营，可曾经做暗卫时养下的习惯，还是让他一眼就认出韩如月的身份，心里当即嘎登一下。 “王妃，您怎么来军营了？这不是您能来的地方，王爷若是看到您，一定会生气的。” 韩如月笑着摇摇头，“你哪里都好，就是这张嘴，话太多了。” 斐十一一张俊逸的脸不由自主地挂起两朵红云，挠了挠头发，支支吾吾地说：“属下这不也是紧张地吗？” “你带我去见江中元先生，我有重要的事情找他。”好不容易来到运城，韩如月是不会随随便便离开的，若是不能找到江中元，她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斐十一见她一脸的决绝，背后带着崔嬷嬷和水生，显然是有备而来的，没有办法，只得先带她们去找人。 江中元被好好保护在军营里的某个不起眼的角落，斐十二负责他的安全。 江中元穿着一件短打，拿着一个木头不时这边削两下，那边又削两下，全神贯注的模样，根本没注意门口发出的声音。 韩如月放轻脚步，等他停下动作时，才开口：“老师，学生来帮您了。” 江中元吓了一跳，猛地转回头，就见一身男装打扮的韩如月，竟是站在自己身旁。 他大张着嘴.巴，大脑变成一滩浆糊，傻傻地停下动作，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胡闹，你怎么能来这里！邢世昌那个老家伙呢？他没拦着你？” “是学生自己要来找你的。邢老师并不知情。”韩如月一脸的认真，拿起一旁的文房四宝，将脑中的图刷刷地画了出来，“学生这段时间一直在研究这张图，画了很多种，却不知哪个才最适合，还请老师指点。” 不得不说，韩如月一来便抓住江中元的注意力。 他这个人对武器成痴，这份迷恋，能让他什么都忘了。 因此，在看到韩如月画出的雏形时，忍不住上前一步，恨不得认认真真地看得清楚。 “好好好，正好我这里总觉得不太对劲，看了你这张图，我突然有灵感了！” 江中元兴奋地拍大.腿，将一个小矬子塞到韩如月的手里，“你来帮我磨木头。” 一旁的斐十一等人开口想劝，可看师徒二人的态度，显然已经忘我的讨论了。 顿时将想要劝说的话，咽了下去。 斐十一示意一眼，四人走到外面。 “崔嬷嬷，你在王妃身边，怎么也不劝劝，为何由着她胡闹。这可是运城，非常危险，王爷为了杀鞑子，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现在王妃在这儿，王爷回来知道了，还不得杀了我。” 斐十一哭丧着一张脸，若是可以，他真的很像哭给崔嬷嬷看。 崔嬷嬷心道，若是她能劝说的了，至于还会来到运城吗？ 不过表面上，她却是换了说辞：“王妃心系百姓，为了大家想要做出一点事。若是王爷回来了，你照实说就是。” 斐十一被噎得脸颊发红，嘴.巴开开合合，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重重叹口气：“十二，你这几天可得打起精神，让那帮小兔崽子精神点，一定要保护好王妃。” 斐十二阴沉地冷哼一声，虽没言语，可那斜着眼睛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充满了鄙视。 斐十一觉得，自己气得胸口疼。 偏偏水生还来添乱：“我也会帮忙。” “好好好，你们都找到了定位，我回军营，面对王爷的怒火！”斐十一忍着眼泪，“十二啊，我若是被王爷打死了，你一定要买桂花团子放到我的坟上，那是我最喜欢的了。” “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这种时候，你怎么能把死挂在嘴边。”崔嬷嬷向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狠狠地瞪了斐十一一眼，深深觉得这孩子真是太不争气了。 斐十一眼看时间不早了，只得可怜兮兮地离开。 韩如月则安心地在里面帮江中元的忙。 江中元老了，身子骨不如年轻的时候，以前不过简简单单便能搞定的，现在好半天都未必能弄好。 韩如月自从拜他为师后，便跟着学过锯木头，抛光，打磨等等基础的工作，现在虽然做的活计不好，可起码，帮了江中元大忙。 投石器不能有别人参与，因此江中元只能和韩如月两个人摸索。 一老一少不是研究着器具，便是画着各种各样的图纸，日子到也过得飞快。 可时间过的越快，在他们肩膀上的重任，便也越来越重。 不时从外面传来的消息，一开始都很好。 修夜擎带着远远少于鞑子的部队，打了好几次以少胜多的战役，在运城的名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被鞑子惧怕，一时间到是把他们威震住，足足有五天没有再进攻。 “王爷，鞑子今天也没找上门来，他们会不会是撤军了？”向长林看着远方，原本守卫着的黑压压鞑子，现在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修夜擎披着黑色的披风，穿着黑色盔甲，一身朗朗正气，深邃的眸子里透露着隐隐的冷色，周身环绕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他端起桌上的茶轻抿一口，并没回答向长林的问题。 向长林心中一跳，随后又嘴角含着笑，讨好地问道：“王爷，反正鞑子也没来，士兵们也累坏了，不如我们先回运城……” “向副将，坐下喝口茶。”修夜擎净白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示意向长林坐下。 向长林被他的气质吓住，下意识地听话的坐下，端着茶杯喝了一口，却被那滚烫的热度烫到舌尖，顿时感到钻心地疼。 心中暗恼，修夜擎不愧是皇家的人，在战场上，还不忘了摆谱，反衬得他越来越像一个大老粗。 第363章研究 向长林琢磨着，要怎么将修夜擎劝回去，可开了好几次口，修夜擎都是用各种各样的理由，将他的话挡了回去。 这一来二去的，向长林的话，就彻底说不出来了，反而茶水喝了一肚子。 膀胱憋得生疼，他也没掩饰，直接说想要去茅房，离开了将军帐篷。 “王爷……”斐十从阴影中站出，“可用属下跟着？” “不用。”修夜擎摆了摆手，“你安心休息，谁是奸细，不用那么快找到。” 斐十眼中划过迷惑，明明在察觉军中有奸细时，王爷暴跳如雷，难得在帐篷里发了脾气，怎么转眼就又不用快些找到了。 斐十疑惑归疑惑，却没问2出来，而是听话的退后，再次隐藏到自己的角落里。 这一次，修夜擎上战场后，被派出去的斐家人，除了几个不能动的暗棋，余下的，全赶到运城，只为了保护修夜擎的安危。 斐十前几天替修夜擎挡剑，肩胛骨受伤，此时的脸色还很苍白。 修夜擎让他去休息，他却不肯，便只能由着他继续站在暗处了。 修夜擎细细研究着地图，时而蹙眉，时而舒展。 他不是不关心谁是奸细，事实上，这奸细的存在，就好像一根刺哽在喉咙，咽也咽不下去，吐也吐不出来，让他颇为难受。 当初恨不得把人马上揪出来碎尸万段，冷静下来之后，反而决定，要用这个奸细，好好的演出一场戏。 没准发挥的好了，便真的能将鞑子赶出去。 修夜擎眼中寒光大盛，看着咸阳的方向，才露出些许的柔情。 …… 清晨，天还蒙蒙亮。 崔嬷嬷守在一个小炉子边，不时的往汤汁里放些东西，要不然就是搅拌一下。最后才盖上盖子，小火慢炖着。 在帐篷里，不时传出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显得颇为痛苦。 崔嬷嬷眼中闪过一抹担忧，对着水生示意一眼，让他代替自己看着火，自己进入帐篷去看看。 江中元躺在床上，面色透露着不正常的潮红，不时咳嗽两声，一看便是生了很严重的病。 韩如月在一旁蹙着双眉，不是喂药，便是喂水，颇为担心。 崔嬷嬷：“王妃，交给奴婢吧，您快去吃早饭。” “我不饿。”韩如月顶着两轮黑眼圈，原本就巴掌大的小脸，此时更是瘦了一圈，下巴尖尖的，看着就让人心疼。 这三个字被江中元听见，他努力地睁开眼，用嘶哑的声音对韩如月说：“去……吃饭，不用管我，图纸，继续做。” 他说的零零碎碎，韩如月却是能听明白，他是让自己照顾好自己，按照两人研究的图纸，将投石器做出来。 自从江中元不慎感染上风寒，生病后，他们的进度，严重停滞不前，还好前方传来休战的消息，否则还不一定会是什么样呢。 韩如月原本想要留下，可看江中元浑浊视线中难得流露出的晶亮，将拒绝的话咽下。 崔嬷嬷看她有了松动，连忙劝道：“有奴婢在，王妃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奴婢一定会将江先生照顾好，您还是继续先做下去，好歹抢出些许工期来。” 韩如月一听，也越发的坚定，只得说：“一切还请拜托嬷嬷了。” 崔嬷嬷表示，这都是自己应该做的。 韩如月出了帐篷，狠狠地呼气吸气，边关的空气颇为清新，在没有了战火后，带着怡人的香甜味，好似能驱散她心中的郁气。 水生安静的看着炉子，他一直都很沉默，可交给他的事情，没有一件不办好的。 韩如月很放心，便回到自己的帐篷，虽然小，里面的东西却是很全的。 将崔嬷嬷留给她的面条都吃了，她才觉得空落落的肚子好受不少。 昨夜为了照顾江中元，她一晚上也没睡，可现在却也不困，只想马上将投石器做出来。 江中元生病，她并没有继续研究大的，而是先做出一个小小的模型，不停地失败，又不停的改变，终于让她找到一条隐约的规律。 在天渐渐露白时，韩如月的帐篷里传来一声巨响，她兴奋地抱着一样东西，跑到江中元的帐篷里。 “师父，我成功了！”她欣喜地将手里的小型投石器拿出来，给江中元看。 江中元歪着身子，睁开无力的眼睛，将投石器拿到面前，“是真的，真的成功了，好，好，好……” 他大声地说了三个好字，绵软的身子在这一刻似乎有了力气，竟是在床上坐起来，“快操控一下，让老夫看看。” 韩如月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来，将枕头靠在他的背后，随后将小型投石器拿出来，放上一块小石头，一点发射，便飞了出去，将放在对面的茶碗打碎。 “好啊，太好了！”江中元激动地满脸潮红，眼睛神采奕奕，哪里还有刚刚病歪歪的样子。 可随即，他想到了什么，犹豫道：“你现在用的是手的力道，到时候做了一个大的，用手推是不行的。” 韩如月早就想到了，指着投石器的前面，“我们在这儿加一个力，到时候相互作用一番，不就是能将投石器发射出去？” 江中元听着到是可行，到底还是不放心，也不管自己病弱的身体，应是要跟着韩如月将投石器赶制出来。 韩如月制止住他的动作，认真地说：“老师，您现在好好休息，也许三五天就能将身子养好，到时候我们也能马上将投石器做出来。可是，您若是不顾身体，应是要贸然行事，岂不是将身体搞坏了，到时候又有谁能帮我忙？” 她这么一说，到也的确是这个道理，江中元终于肯老老实实休息了。 他重新躺在床榻上，挥了挥干瘦的手臂，由于做多了木匠活，他的手指粗大，拇指像个小萝卜，“快去把药端来，我要喝药。” 这几天，江中元并不太配合吃药，这位老人哪里都好，就是不喜欢重要的味道。 还好崔嬷嬷厨艺了得，用药膳的方式，为他调理着身体。 能直接喝中药，当然是最好的，韩如月让斐十二将药端进来，自己回到帐篷里。 第364章成功 漫天的黄沙，被风卷着吹向天空，打在脸上好像被刀割着，格外的疼。 这到还能忍受，可当黄沙大的时候，将人的鼻孔和嘴.巴也被黄沙堵住，才是最难受的。 一名潜伏在黄沙中的男子小心移动着，他穿着土黄.色的衣服，和黄沙都快融为一体。 他先是小幅度的奔跑，随后开始施展轻功，终于在约定的时间内，回到大周的军营。 “将军，属下已经探查清楚。”斐十三周身被黄.色的布包裹着，只露出一双眼睛，令人看不清长相。 他恭敬地跪在修夜擎的面前，将近日贴近鞑子军营，看到的景象说了出来：“鞑子那边的首领是胡列，正是哈尼宫主之前带到皇宫里的守卫头领。” 修夜擎喝茶的动作一顿，墨眸中散发着疏离，“哈尼宫主回鞑子了？” “应该是如此，可奇怪的是，属下并未得到关于她回来的消息，甚至连京城那边也没走漏任何风声。”斐十三额上滴下几滴汗，他的专职便是打探消息，和同伴们不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可也将京城的大事掌握着。 像哈尼宫主离开京城这种事，按理说并不会逃过他们的眼睛。 可他们就是一点消息都没截获，又怎会不古怪。 修夜擎的脸上流露出凝重，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你可看清楚了，除了胡列外，可有别的哈尼宫主带来的侍卫？” “并没有，属下见胡列在鞑子部队里地位不凡，着实吓了一跳。” “哼，不管他是怎么回事，我们的计划不变。” 斐十三恭敬地应下，出了帐篷时，恰好遇到迎面走来的向长林等人。 “斐兄弟，可是王爷有消息吩咐？” 王爷身边有好几个姓斐的护卫，每个都不把脸露出来，他们又怕叫错，官职又比他们高，便统一叫斐兄弟。 斐十三到也没瞒着：“王爷让属下兄弟几个休息休息，很快就会有一场硬仗要打。” 向长林眸子一凛，“什么硬仗？” “向将军，您们竟是不知晓吗？”斐十三语气里充满了吃惊，随后又寻思将话收了回来，“想必您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和属下是不同的。属下这就退下，不打扰将军了。” 他飞快地说完，也不给向长林继续询问的机会，连离开了。 这样，发而让向长林越发的好奇。 修夜擎到底下达了什么命令，竟是连他们都瞒着？ 原本还想去帐篷里休息的向长林改了主意，转而向将军帐篷走去。 修夜擎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来，帐篷里还准备着茶水。 向长林看到茶便头疼，若是可以，他真想把茶换成酒，痛痛快快地喝上一场。 可在修夜擎的面前，他不能放肆，只得依言坐下，装似好奇地开口：“王爷可是分给斐兄弟新任务，为何不让吾等知晓？” 修夜擎手中的茶盏是蓝釉底白剔花，看上去颇为精致，与简陋的军营，显得有几分格格不入。 他端起茶盏轻抿一口，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闲逸潇洒，好似优美的画卷，吸引着人的视线。 向长林摸了摸鼻尖，颇为不能理解，一个男人为何举手投足之间，会比女人还要好看。 “斐十他们要做一项秘密任务，向副将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不要着急。”修夜擎嘴角含笑，声音里的认真，令人颇为信服。 自然而然的，向长林也就相信了。 事实上，修夜擎也没骗他的必要不是，这位王爷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的，最近虽然打了几场漂亮的胜仗，可听说都是身边的军师帮的忙。 最近向长林认真地调查了修夜擎，动用了不少关系，终于知晓他的军师叫邢世昌，是一名不可多得的厉害人物。 因此，向长林对修夜擎的防备，彻底放松下来。 在他看来，若是没了军师，修夜擎什么也不是。 这般想着，他便决定起身离开，“既然如此，末将便等王爷的吩咐了。” 语毕，他也不管修夜擎的反应，直接大步离开。 “王爷，这向长林好生狂妄。”斐十蹙起双眉，一副颇为看不上向长林的沐阳。 修夜擎将茶盏放在桌子上，明明唇角带笑，显得精致面容十分素雅，可他倒扣茶盏的举动，显得充满了杀.戮。 “蹦达不了多久了。” 斐十在修夜擎的身边伺候了很久，自然明白主子这动作的含义，又对向长林心生些许可惜。 想来这人的好日子是要到头喽。 …… 另一边，江中元的身体终于修养好了，便连忙来到韩如月工作的帐篷。 几个大木头摆在地上，打扮成少年模样的少女坐在木头中间，不时用着矬子摩.擦着木头。 木屑飞舞，落在她的头发上和身体上，她却没有将其拂开，全神贯注地研究着手里的木头。 江中元看到这一幕，又是开心，又是难过。 开心的是，韩如月学东西很快，要不了多久，也许能继承他的衣钵。 难过的是，韩如月是个女孩子，不可能一直跟在他身边学习，更不能继承他的衣钵。 想着想着，江中元忍不住说了一句：“如月丫头，你快生个孩子吧！老夫好将毕生所学，全教给他。” 韩如月满头黑线，差点没把手指锉了，万幸在最后一刻躲开了。 “老师，您别闹了，还是快来帮忙吧。” “好好好，你别不好意思啊，老夫不说就是。”江中元故意调侃着。 韩如月原本没脸红，到是因为他的话，脸颊染上些许的红云，漂亮得令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江中元摇头，他要是有儿子，一定要他把韩如月娶回家。 不过又一想，韩如月已经是楚王妃了，就算他有儿子，也轮不到。 不由得更加丧气了。 韩如月看着自家师父一会开心，一会叹气的，虽然很好奇，却怕问出劲.爆的内容，便没开口。 师徒二人坐在房间的一角，用着木材比划着，渐渐的将投石器做出雏形。 当一切都可以时，江中元忍不住像孩子一样又哭又笑，“呜呜，这是我这辈子最成功的作品，老夫太开心了，真想邢世昌也能在这里，给他看看。” 第365章跟踪 韩如月也很高兴，笑容里充满了满足与得意。 若是可以，她真想把这个投石器给修夜擎看看，让他知晓，这是她做出来的。 可一想到修夜擎的反应，定会怪她来边关是胡闹，便又不想说给他听了。 “走，我们推出去试试。”江中元想将投石器推出去，却被韩如月制止了。 “老师，现在并没人知晓我们在做什么，若是推出去，投石器的事，便会被所有人看见了。若是其中有人心怀不轨，可就完蛋了。” 江中元想想也是，叹口气：“哎，人类就是麻烦，还是木头好，老夫雕刻成什么形状，就是什么形状，不会有别的花花肠子。” 韩如月嘴唇微微地扬起，听着接话，而是对斐十二吩咐，赶快派人将投石器做好的事情，通知给修夜擎。 斐十二便让自己最信得过的一个手下，去通知修夜擎。 修夜擎很快得到消息，一直扳着的脸，难得露出一丝笑，“做好了？时间衔接的刚刚好，本王还以为还要一些时日，想来江先生为了赶工一定颇为辛苦。” 斐十一缩了缩身子，他还没将韩如月到边关的事情告诉给王爷，若是被他知晓了，会不会剥了自己的一层皮。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想想就很可怕！ “十一，你带人去接江先生，务必要把人安全地接到营地。” “是。” 斐十一觉得，没准这次是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赶忙带着精英离开了。 他出去的时候，没注意到，身后一直有个人影注视着。 那人一直跟他到出了军营，才回去禀告。 “你说他出去了？” “是的。” “确定是王爷身边的几？” “这个小的到是没认出来，那几个姓斐的，身高差不多，胖瘦也差不多，天天带着个面具，根本分不清。” “哼，装神弄鬼，不管是谁，分出几个好手跟着，势必要把他的动向摸清楚。” “是。” 黑暗中，那人退出角落，见没人注意后，带着几个人悄悄地溜走，凭借斐十一留下的痕迹，追了出去。 …… “王妃，这点小事还是交给属下们来吧，你到一旁坐着歇一会。”水生认真说着，围着韩如月转，想要将布从她手里抢过来，却又没那个胆子。 韩如月和崔嬷嬷配合着，将布覆盖在投石器上，密密实实地遮挡住，漫不经心地说：“没事，这种事情，女人做的到底比男人细致。” 水生很想说，他也很认真。 可看韩如月的意思，不让自己搭手，他只好回到炉子旁，看着火。 “别赶回来了吧？”斐十二冷哼一声，“让你别去，你非不听。” “我想帮王妃。” “那也不是这么帮的！一会护送王妃走，你可得打好精神，现在应该多休息才是。” 水生想了想，斐十二说的也对，便彻底放弃了帮忙的念头。 韩如月忙了半天，身上早就出了汗，可荒郊野岭的，没地方也没条件让她洗澡，她只能忍着。 就在这时，马蹄的声音由远及近，斐十一的声音从帐篷外响起：“属下斐十一来迟了，还请王妃勿怪。” 韩如月将手里的布料放下，掀开门帘走了出去，让斐十一起身：“叫我韩兄弟，或者韩少爷，不许再叫王妃，还有你们，也都记住了。” 几个人重重点头，对于韩如月的提议，没一个敢反驳的。 韩如月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斐十一等人，“东西已经打包好了，当务之急，应当马上送到边关。” 斐十一的表情一整，就算有王爷在前面顶着，可他们比鞑子毕竟要少太多的人，若是硬碰硬的人海战术话，也许会吃亏。 这个时候，投石器的作用，便是非常大了。 斐十一虽然不清楚里面的东西是什么，可他也明白，一定是非常重要的。 他不敢怠慢，带着人向投石器走去，可这庞然大物，要怎么才能拉走。 韩如月直接解释：“有没有马？这上面装了轱辘，可以被马拉着走。” 斐十一双眼一亮，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好办法，当即便让人找了两匹有经验的马屁，拉在投石器前面。 投石器的运输问题解决后，众人生怕会引起注意，马上离开。 一直暗搓搓跟在斐十一身后的那些人，看到他们拉出一个庞然大物，都是一惊。 “头，这是个什么东西？” “哼，不管是什么东西，必须得马上通知回去。你现在就走，剩下的和我一起跟在他们的后面，必须把这东西摸清底细！” 几人听从命令，兵分两路，回去禀告的那人，很快上了马，化为一道黑影。 余下的一直跟在斐十一的身后，为了能摸清庞然大物的底细，又生怕会引起注意，着实小心翼翼地遮掩了行踪。 可就算如此，还是被斐家兄弟发现了。 “十一，有几个臭虫一直跟在后面。”斐十二抱着剑，脸色阴郁。 斐十一喝了一口水，擦掉唇角残余的水珠，“你说这些人也不嫌弃沙子吹脸，都跟了我们一路了，也不嫌弃累。” “哼，你想怎么办？” “王爷是要用他们将幕后的叛徒勾出来，暂时动不得。可王妃也在队伍里，这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我可怎么向王爷交代。”斐十一哭丧着脸，一副恨不得死了表情。 韩如月恰好要找他俩说事，听到这句话，说道：“我早就知晓诱拐叛徒的事，也做好了准备，不能因为我在队伍里，便影响了计划。” “可是……” “没有可是，按照计划行事。王爷若是怪罪下来，有我担着。”韩如月一脸的正气凛然，认真命令道。 斐十一和斐十二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无奈，最后只得同意。 他们并没有去理会跟在后面的臭虫，却还是将韩如月小心翼翼地围在正中央，无时无刻看着，就怕会出现任何的差池。 “丫头，你快点让那几个家伙离老夫远点！老夫连出去上个厕所，还要有人跟着，这不是要老夫的命吗？”同样受到这样的待遇还有江中元。 第366章肚子疼 相比照顾韩如月的不方便，照顾江中元可是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天天认认真真地盯着。 江中元弄的窒息不已，他又不是小孩，犯得着吗？ 韩如月看着好笑，“老师，他们也是关心你，你别生气。” “哼，这种关心法，老夫早晚得被他们作死。” 江中元气呼呼地抱怨着，语气说不出的可怜。 他们停在一处茶馆，这里的原来主人，因为打仗，已经跑了，只将东西留下。 斐十一亲自进了厨房，却没想到，在找东西的时候，在米缸里发现了一个人。 “啊！别杀我，我什么都没有，求求你，放了我吧！”没等斐十一先出手，那人便惊慌地大叫，叫得好不凄惨，抱着头，哭得狼狈不已。 斐十一反而被他闹得不能动手了，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你是什么热你，为何躲在米缸里？我不是坏人，更不会杀你，你不要叫了。” 那人抱着头，等了半天，预想的痛苦并没有发生，让他终于将手掌放下来，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真的不会伤害我？” “当然。你先说你是谁？”斐十一示意他从米缸里出来，这才看清楚，是一个瘦嶙嶙的十七八岁的少年。 “我叫二狗子，是这家茶肆的跑堂，鞑子来了，主人跑了，让我留下看家。这段时间，已经光顾好几个人了，他们要是能找到值钱东西还好，拿了东西就走人，若是什么都找不到，便会把我拎出来打一顿出气。” 斐十一这才看见，他的身上充满了伤口，尤其是那张脸，当抬起头时，遍布伤痕。 他将人带到外间，正好韩如月在那里，他便将二狗子的情况说了一遍，“少爷，这人看起来应该是当地人，我们用不用问一问路？” 为了保险，他们这些人故意伪装成赶路人，并没有泄露是军人。 那二狗子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想着若是能回答贵人的话，没准还能得到赏钱，当即对着韩如月就激动地喊道：“少爷，您想问什么就问，我知道的可多了。” 韩如月上下打量他一圈，问道：“有没有到运城最近的路。” “您是要去运城？那里现在可不太平，鞑子来犯，正打仗呢！”二狗子连连摆手，一副好奇地模样。 韩如月却是没回答自己要去干什么，只是询问有没有最近的路。 二狗子连忙指着一个方向，“从那走，能比别的路早到运城，脚程快点，没准天黑前就能到了。” 韩如月点头，看了斐十一一眼。 斐十一马上从怀里拿出几个碎银子，扔给二狗子。 二狗子激动得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咬了一口，确定真的是银子后，他开心地声音都变了调：“几位等等，主人留了好茶，小的这就去找来给你们尝尝。” 他也不没大没小的乱嚷嚷，知道用‘小的’了。 很快从后厨烧好热水，断着茶水出来，“几位快来尝尝，这味道，主人说可好了。” 他笑眯眯地为每个人的面前都放了一个茶杯，看着他们一边聊天，一边喝下后，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等喝好后，韩如月起身，要众人跟上接着走。 按照二狗子指着的方向，才走了一个时辰，肚子便突然变得不好受。 韩如月白着脸，捂着肚皮，“哎呀，肚子好疼。” 崔嬷嬷刚想去看她，却发现自己也疼的受不了了。 很快，队伍里肚子疼的人越来越多，就连斐十一和斐十二都没能幸免。 眼看着队伍里‘哎呦哎呦’的声音络绎不绝，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人走了出来。 “哈哈，你们这些家伙，都着了道吧！” “头，还是你厉害，不费一兵一卒，就把他们都拿下了。”二狗子凑到男人的身边，笑着说着恭维的话。 “是你，你竟在我们的茶水里下药。”斐十一挣扎着想要起身，被二狗子踹了一脚。 “就是你爷爷我了，怎么，喝了带料的茶水，还不能让你老老实实的？”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是什么人，能让你们知道吗？”二狗子脸上布满了得意，“告诉你们，不管你们怎么问，我们都不会说的，就让你们带着满肚子的疑惑去死吧！哈哈哈……” 二狗子嚣张地叉腰狂笑。 为首的男人则走到被布包着的庞然大物面前，不时研究着，“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被你们保护着，想必一定很重要。不如我打开看看？” 他一边说着，一边掏出匕首，割断了捆绑着的一根绳子。 “等等！”韩如月挣扎着起身，“你不能打开。” “不能？哼，还没有我不能打开的东西呢！”他冷哼一声，非要打开。 然而，布料还没揭开，里面便突然蹿出一个黑影，快很准地将男人的脖子抹断。 他一动手，原本还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痛苦乱叫的人也爬了起来，将围着自己的人全部消灭，只留下一个二狗子。 二狗子看到这变故，早就吓傻了，呆坐在地上，不知道反应。 斐十一上去踢了他一脚，“小子，你刚刚不是还挺能耐的吗？现在怎么怂了？” 二狗子一疼，火烧屁.股般的爬起，跪在地上，“爷爷，祖宗，求求你，放了我吧！我上有八十三岁老母，下有三岁稚儿，你杀了我，他们就没人照顾了。” “我才不相信你的话，说，是谁派来的。”斐十一被他弄的恶心，又踢了一脚。 也没使用什么手段，那二狗子就张口了：“小的是向……” 噗哧。 原本已经死了的为首男人突然坐起，一剑捅穿二狗子的脖子，“叛徒，该死！” “快杀了他。”韩如月眸子一冷，让人动手，却已经来不及了。 二狗子瞪着一双眼睛，充斥着不敢置信，倒在地上死了。 而为首男人自知不是任何人的对手，早就咬断藏在牙齿里的毒物，自尽。 “可恶，就晚了一步。”斐十一气得挥了挥拳头，原本韩如月的计划很好，不但不会发生打斗，还能将人都生擒，却被这人全毁了。 第367章刺杀 “也不算一无所获。”韩如月声音淡淡的，示意斐十一带人在这几人身上搜，“尤其是那个二狗子，看他贪财又怕死，身上能暴露行踪的东西应该不少。” 正如韩如月说的，他们在二狗子身上找到了一块黄金。 这黄金看着不起眼，上面却好像带着花纹，明显是从什么上切下来的。 韩如月用手帕包住，认真观察着，总觉得这东西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间却是没想起来。 这可就奇怪了，她到了咸阳，去过的地方有限，见过的人也不多，怎么会对一个花纹觉得熟悉？ 除非它是从京城来的。 韩如月眼神闪了闪，命令斐十一：“速速将这些尸体收拾了，再把血迹掩埋，这些人不会只有一波的。” 斐十一也知晓这个道理，连忙和手下有条不紊的动手。 而斐十，也继续藏在投石器的缝隙里，伪装起来。 他们继续上路，正如韩如月猜测的那般，到达运城的短短一路上，足足来了五波暗杀者。 这些人心狠手辣，一看就是谁圈养的死士。 张永已经死了，还能是谁，在咸阳有这么大的势力？ 斐十一浑身浴血，看似试图偷袭的人，将韩如月和江中元塞入投石器的缝隙里，对着战马狠狠一抽，“少爷，你们快走，属下等人断后！” “不行，你们也得跟我们走！” 斐十一笑了笑，布满鲜血的脸上，只好有一双牙齿是白的，显得颇为对比，“少爷，属下若是能回去，能不能给属下做顿肉吃？属下到了运城后，有好久没吃过肉了。” 韩如月鼻子一酸，差点被这个大男孩傻乎乎的语气都笑。 明明是危险的时刻，他却像活宝一样，缓解着紧张的气氛。 “好，别说是一顿，只好要你们能回来，顿顿都行。” 斐十一舔了舔嘴唇，“行啊，少爷的话，属下记得了，属下等人一定会回去了！” 斐十一笑得越发灿烂，那张面容与韩如月越来越远。 最后，他和斐十二背靠着背，一脸冷然地杀着人，哪里还能找见刚刚温暖的样子。 等到手臂因为砍人，都变得疼痛不已时，斐十一艰难的问了一句：“十二，能有肉吃吗？” 斐十二偏头躲过对方的刀，又拉了斐十一一把，“只要不死。” “只要不死啊！”斐十一声音赞叹，“为了吃肉，我拼了，你也要坚持住！” 语毕，他大吼一声，向冲过来的刺客扑去。 韩如月坐着的投石器，被骏马拉扯着，跑得飞快。 他们没有时间，因此，这个投石器做的就是真的。 同样的，也引来暗处那些人，疯了一样的倾巢出动，就为了能得到这个宝贝。 韩如月的身边，只剩下斐十了。 在遇到又一波人时，斐十从车上跳下，“少爷，你们走吧。” 韩如月心中一抽，“你快上来，马跑的快，没准他们追不上！” 斐十摇摇头，“人越多，重量越大，马儿跑的也越慢。” 这是韩如月第一次和斐十接触，虽然面容被挡住，可她就是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淡淡的漫不经心。 “少爷，我不像十一无肉不欢，若是可以，希望回去能吃一顿饺子。”斐十说的时候，淡漠的语气里终于出现了些许的向往。 韩如月心里重重一撞，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只要活着，只要你们能活着回来，想吃什么，我都给你们做！” 斐十搂在外面的眼睛弯成月牙，抽出长剑，砍断第一个试图冲过来人的脖子。 眼前的景象似乎被鲜血笼罩，刺得韩如月双眼发疼。 可她没有躲开，死死地看着面前这一切。 一路逃亡，她已经做好了会面对危险的准备，可当一切发生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力量有多么渺小，只能按照斐家兄弟说的去做，努力不给他们增加麻烦。 马还在奔跑，空气里似乎没有了血腥味道，刀剑入肉的喊杀似乎不见，可韩如月的大脑里，却还一遍遍回忆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随后，她目光变得坚定。 她不能让那些人的牺牲浪费。 她和江老师必须回去。 韩如月抓住马缰，凭借着记忆，控制着马儿的奔跑。 江中元牢牢抓着木条，一张脸惨白无血色，可看到振作起来的韩如月，脸色终于变好了不少。 “笨蛋，不是抓着那儿，是打马屁.股，对对对……真笨，连赶马车都不会，为师还要教你的还有很多！” 在江中元的不断指点下，韩如月终于像样了不少。 她忍不住自嘲，谁又能想到，一个王妃，闺阁女子，竟会要学着驾马车。 就在这时，前方又出现了一个黑影。 他挡在路中央，阴恻恻地看着韩如月，“把东西留下来。” 韩如月没有怕得手忙脚乱，反而握紧了缰绳，“想要你也要有命来拿！” 砰砰砰。 马儿奔跑，投石车震动的声音，仿佛交织成一个曲子，向着拦路的刺客，发出夺命的袭击。 那刺客不慌不忙的跳起，剑尖直取韩如月的脖颈，“天堂有路你不走，既然找死，我便送你一成。” 韩如月狼狈地向旁边一躲，虽然避开了要害，胳膊却被划了一道。 她顾不得疼，从怀里拿出斐十一刚刚交给他的求救弹，对着刺客瞄准。 砰。 原本应该升空的炮弹，没有飞上天，反而落在刺客的身上爆炸。 猝不及防的刺客，被炸得血肉模糊，像破布一样摔倒在地，再也没爬起来。 韩如月没时间去恐惧自己杀人的过程，还控制着马儿向前。 这时候，不知从何处，又冒出来一个刺客，“还好我躲了起来，没想到你这个家伙还有几分能耐。可惜你遇到了我，既然不肯交出东西，只能让你去死了。” 他语气阴冷，像鬼魅般，骤然出现在韩如月的面前。 距离近的，韩如月甚至能看见他握着刀的手指指甲厚得像铜钱。 死亡的逼近没让她感到恐惧，反而镇定了下来。 她控制着马缰，马车一阵颠簸，差点将那人摔下去。 可那人还是稳住身体，再次刺了过来…… 第368章获救 “丫头，小心！”江中元大叫一声，目眦欲裂。 韩如月眨了眨双眼，这一刻，从面前划过很多个画面，可每一个上，都有修夜擎的影子。 最后一瞬间的定格，她似乎看见修夜擎正向着自己走来。 他垂着的乌黑发尾随风微微飘动，穿着黑色的盔甲在阳光照射下，散发出夺目的光芒，冷冽得带着刺骨的杀意。 他长身而立，向她走来，精致的眉眼里，带着深沉的担忧。 他的声音，仿佛也充斥在耳畔。 太真实了。 面前的一切都真实的不可思议。 可韩如月清楚，她的修夜擎正在运城边关驻守鞑子，怎会出现在这里。 韩如月闭上双眼，告诉自己不要相信，同时让马车向高.耸的沙滩隔壁冲去。 既然保护不住投石器，她便要亲手毁了，谁也不能得到！ 下一秒，她被人重重地抱在怀里，熟悉的清冽好闻味道，充斥在所有的感官之间。 韩如月不敢置信地睁开眼，就见修夜擎精致的面容出现在眼前。 他沉着脸，一双似湖水般深邃的眼眸里充满了精光，抢过她手里的缰绳，控制着马匹。 撩起的风，将发丝吹乱，韩如月来不及将发丝抚平，便伸手抱住了他精壮的腰肢，将脸埋在他的胸口。 两人肌肤相贴着了火，令她激动地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还是修夜擎打破了平静，“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解释的？” 他的声音很轻，仿佛是铮铮弹奏的琴音。 可韩如月还是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不开心。 她忍不住收紧手臂，将他抱得越来越紧，“我还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 所有的怒火，就因为她这具可怜兮兮的话，化为柔弱的柔情。 修夜擎看着怀中心心念念的女人，一时间打也不是，骂也不是。 天知道，他在看到投石器上坐着的人是她时的感受。 若不是他出手快，那刺客的利刃早就割破了她的喉咙。 “你知道不知道有多危险？有可能，我就看不见你了。”修夜擎气呼呼的说着，声音里充斥更多的是担忧。 韩如月嘴唇微微地扬起，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好像夜空璀璨的星辰，“不会的，就算我死了，我也会保护在王爷周围，护王爷一世。” “不要说死！”修夜擎抓住她的胳膊，力道大得，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里。 他并不是迷信天道周易的人，可这一刻，他特别不想从她的嘴里听到死亡。 “你是我的女人，我要你好好的活着，永远和我在一起，不能先一步将我丢下。” 修夜擎抓着她的手很用力，甚至还微微发着抖，无不彰显着他此时的无助。 韩如月深知自己做的太危险了，讨好地反手抱住他的胳膊，摇了摇，“王爷，这话我也送给您，您也不能先一步丢下我。” 修夜擎伸手，捏了一把她的俏鼻，下手太狠，差点把她的眼泪飙出来。 “不疼没记性，下次你若是敢背着我乱来，绝对不饶你！” 韩如月眼泪汪汪地捂着鼻尖，胡乱地点头。 修夜擎终于将马匹控制住，停在自己的队伍里，也不管众人的视线，直接将穿着男装的韩如月抱了下来。 韩如月到是有点不好意思，在碰触了他威胁的目光后，只得摸了摸鼻尖，任由他行动。 江中元慢悠悠地自己爬下来，拒绝了旁人伸过来的帮忙，心里却是想着，真没想到，看似冷冰冰的修夜擎，还有如此儿女情长的一面。 修夜擎抱着韩如月，直接将她塞入马车中。 这马车原本是为江中元准备的，不过现在 有了韩如月在，显然只能给她用了。 韩如月想要钻出来，却被修夜擎摁住了脑袋，轻轻推到马车里，下一秒，他自己也上了马车。 这下子，所有人都惊呆了。 他们家王爷，什么时候这么豪放，竟是喜欢上男人了？ 不是说他对王妃是真爱，别的女人一眼都看不上吗？ 其实只有男人最重要？ 众人惊疑不定，却只敢用脑袋想想，没一个敢上去挑战修夜擎怒火的。 修夜擎将韩如月扑到马车里，低头，狠狠地吻上她的唇。 他的动作稍显粗鲁，男性的气息侵入她的双唇，强势得撬开她的唇.瓣，勾住她的舌.头，狠狠地吸允着。 坚.硬的胸膛摩.擦着她的柔.软，他的强势，没放过她口腔里的任何角落，暧.昧的声音充斥在小小的空间内，令韩如月脸上飞出樱桃般的红晕。 她推拒着他精壮的胸膛，破碎的求饶声，从两人的唇齿间模模糊糊地传来：“不行……都是人……” “你还知道来边关不行？那你还来？”修夜擎故意曲解她话中的含义，嘴唇就没离开她的唇.瓣，狠狠地抿了一口。 韩如月吃痛，被他吻得气喘吁吁，感受到他还有进一步的意思，顿时吓得声音都变轻了：“王爷，真的不行。” 修夜擎用唇狠狠地堵住她的嘴，又暴虐转为温柔，动作轻的，像是轻吻，又像是逗弄，更像是挑.逗。 韩如月沉浸在他构建的美好里，脑袋化为一滩浆糊，渐渐的忘了反抗，由着他为所欲为。 韩如月倒抽一口凉气，模糊的声音，被他再次堵在嘴里。 有那么一瞬间，韩如月的眼前都是花的。 这种感觉很奇怪，也无法用语言形容，等她想要回神时，却又被他的狂风暴雨，拉入一个深渊。 他抱着她，薄唇贴着她的耳廓，小声提醒：“不能发出声音，小心被外面的人听见。” 这句话瞬间令韩如月回过神，她侧耳倾听，此时马车已经开始动起来，周围有马声，人声…… 一想到她和修夜擎在做的事，韩如月整个身体都绷了起来，紧张，忐忑，还有些奇怪的感觉席卷了所有感官。 ……此处继续省略好多字…… 第369章重逢 修夜擎估算着时间，在差不多快到军营时，终于放开了韩如月。 韩如月双目失神，还沉浸在刚刚的事情里，回不过神来。 等马车停下，他下车回身要去抱她，她才打了个寒颤，认真检查着自己，确定没有不妥的地方，才松口气。 修夜擎看得又好气，又好笑。 直接将人抱了下来，贴在她耳边，小声说：“你真以为我会当众占有你？你应该清楚我的占有欲，又怎么会把你的美好，给别人看。” 韩如月一愣，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回到军营的只有他们的马车，并没有别的人。 韩如月松了口气，这回算是彻底放心下来。 修夜擎又说：“不过看你刚刚的反应，显然很喜欢这样的事情，咬的……” “别说了。”韩如月脸上浮起诱.人的红云，捂着他的薄唇，不让他再说羞人的话， “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别说了。” 修夜擎看着她的视线里充满了宠溺，伸出舌尖，舔了一口她的掌心。 韩如月被他碰触的肌肤像是烫到般，赶快缩了回来，垂下头，躲过看的视线，整个人害羞到不行。 修夜擎目光柔和，他很喜欢她的反应，也更喜欢她只会给自己看的风.情。 两人回到将军帐篷里，这是修夜擎的私人场所，平时没有请示，根本美人能来。 虽然他很想将她再从上到下吃一遍，不过投石器就在外面，他不能耽搁了正事。 最后只能伸出大手，揉了揉她细软如丝绸般的黑发，重重地亲了一口她的唇.瓣，“你先睡一会，我很快就会回来。” 修夜擎走出帐篷，背脊高大。 韩如月目送着他的离开，身体也终于感觉到疲惫。 原本为了赶制投石器，她便好几天没睡好，加上修夜擎的这顿折腾，整个人就像要散架一般，头碰触到枕头，鼻息充斥着令人安心的味道，她很快陷入梦乡。 …… 修夜擎出了帐篷，投石器也终于被人送了过来，余下的人带着去救斐家兄弟，还没回来。 修夜擎请来江中元：“江先生，感谢您能研究出投石器，当真是帮了我军大忙。” 江中元摆摆手，并未将所有都承担下来，“这投石器是如月丫头和我一起做的，前几天我生病，若没有她，投石器现在还研究不出来呢。” 修夜擎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实在没想到他的女孩还有这么多令人惊.艳的地方，竟是连投石器都能做出来。 那还有什么，是她不能学会的？ 他心里被激动充斥，满满的都是骄傲，想将自己的女孩举起，告诉她自己有多么高兴。 可想起这些都建立在危险之上，修夜擎又觉得有些担忧。 危险和投石器相比，他宁愿她能留在咸阳城的楚王府里。 江中元看着他一会蹙眉，一会开心，实在搞不懂，便接着将投石器的使用方法讲了出来。 修夜擎很快调整着心态，认真听了起来。 到了最后，修夜擎忍不住叹服，“有了投石器，我军就算没有鞑子人多，必会取得此次胜利。” 正如他预料的那般，鞑子从修夜擎的计策中回过味来，终于意识到，大周的军力并没有想象的多，再次发动了进攻。 “将军，楚王命令我们从右翼包抄，你这是要去哪里？”刘世超身着浴血盔甲，愤怒地质问着不听只会的向长林。 向长林不管他，不但没带着人去右翼，反而向修夜擎所带领的军队背面冲去。 “向将军，请解释你的行为！”刘世超催促着战马，挡在向长林的面前。 向长林：“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让开！” “你若是不解释清楚，我是不会让开的！”刘世超沉着脸，“你现在要去的是楚王后身，那里并没有鞑子，你想做逃兵？” “本将军想做什么，由不得你指手画脚，来人，还不快将刘世超给本将军绑起来！” 向长林催促了半天，跟在他身后的将士们一动不动。 “都傻愣着什么，本将军的命令，你们没听见吗？”向长林愤怒尖叫着，伸出马鞭对着最近的士兵抽了过去。 那人偏头躲开，反手抓住向长林的马鞭，“向副将，你还没认清现在的情况？” 看清那人的脸，向长林大吃一惊，“你……斐十二……你没死？” 斐十二的薄唇邪异的勾起，笑容充满了嗜血，“向将军还能记得我的脸，真是让我激动。你是老老实实地束手待其，还是等着我们亲自动手？” 若这时候，向长林还不知晓自己暴露了，他就真是傻瓜了。 “楚王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这些，王爷会亲自审问你的。”斐十二笑容越来越大，显得有几分变.态，“既然你不肯配合，我只好失礼了。” 当即，斐十二从马上飞起，卸掉向长林的下巴，让他不能咬舌自尽，反手抓住他的衣领，将人从坐骑上扯了下来，捆绑成麻花。 向长林发不出声音，瞪着双眼，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带走。 另一边，修夜擎已经得到向长林被抓住的消息。 “很好，你们做的不错，继续按照计划形式，这一次，定要将鞑子清理干净。” 修夜擎下令，投石器被拿了出来，发挥出强大的火力，瞬间将鞑子的人打死大半。 “不好了，将军，大周那边突然拿出一个很有杀伤力的武器，打死了我们很多人。” 胡列瞪着眼睛，“怎么会这样？我们不是有十万大军吗？” “那东西一次能发射十枚巨石，我们的人数多，颇为密集，很快被砸伤了。” 胡列狠狠地锤了一拳，“可恶，向长林干什么吃的，这种事居然都没通知我。” 底下的人惴惴不安地低着头，不敢吭声。 胡列阴狠地眯着双眼，“让大家先撤军，通知咸阳，让他们行动！” “是！” …… “鞑子撤军了！”欢喜的庆祝声音在运城响彻，人人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庆祝着胜利。 修夜擎更是被他们视为英雄，百姓看到他，又是哭有是笑。 修夜擎没有放松警惕，在他看来，鞑子不可能就这么轻松的放弃。 第370章男装 韩如月是被外面吵杂的声音吵醒的，她睁开眼，看着陌生的帐篷，还有短暂的迷茫。 最后才意识到，自己在哪里。 她坐起身，身上只穿着中衣，旁边的小几上，放着衣服。 韩如月拿起，诡异的发现，居然是女装。 她现在恢复女儿身打扮，真的可以？ “不想穿？”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 韩如月抬眸看去，就见修夜擎穿着一身盔甲，走了进来。 他沐浴在月光下，一双剑眉下是一对深邃的眉眼，看着她的视线，满是柔和，又充满了温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 他精致的脸上带着笑，与白天的怒火，形成鲜明的对比。 韩如月将女装塞回给他，“我是以男人的身份出现的，当然还是要以男人的身份回去，要不然被人知道了，会对你有微词的。” 谁都不能带妻子上战场，凭什么只有修夜擎能带？ 修夜擎勾唇深意一笑，丢下一句意味深长地话：“好吧，既然你不后悔，便穿男装吧。” 语毕，他站起身，离开了帐篷。 随后崔嬷嬷便带着包裹走了进来。 “崔嬷嬷，你没事！”韩如月双眼一亮，彻底松了口气。 由于投石器只能坐三个，斐十一就将崔嬷嬷留了下来，万幸她没有受伤，否则韩如月会自责的。 崔嬷嬷早就知道，自己这条命就是主人的，因为被留下时，并没有任何的不甘愿。 能被就回，只会心存感激。 她将韩如月的衣服拿出来，伺候她梳洗换上，“王妃，王爷打了胜仗，鞑子退兵了。” “真的！”韩如月惊喜地笑了，笑容纯粹，在得知自己参与的投石器立了大功时，脸上的笑容更是掩饰不住。 她快速出了帐篷，就见军营里难得的热闹起来，运城的百姓送来各种好吃的，漂亮的少女围着英俊的军官，载歌载舞。 在这个边陲小城，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更没有世俗的眼光，他们抒发着最纯粹的快乐。 韩如月穿过人群，很快就看见修夜擎。 他长身而立，黑色的盔甲已经脱了去，换上普通黑色长衫，衣摆被风吹起，与穿着盔甲时的样子，相差很大。 他正向着斐十二吩咐着什么，后者脸色白得没有血色，身上到看不出来受了什么伤。 韩如月抬腿向他们二人走了过去，斐十二正对着韩如月，恭敬地向她请安。 韩如月：“你和十一他们可受了伤？” “多谢少爷关心，属下等人没事。” 韩如月放下心来，叮嘱：“快去休息吧。” 斐十二退下。 修夜擎眯着眼睛，“少爷？到是一个有趣的称呼。” 韩如月面色正常，只有一双耳朵发红，她感受到耳朵上火.辣辣的热度，欢了一个姿势站着。 “王爷，今晚这么多人，不怕鞑子杀个回马枪？” 不是她想破坏气氛，鞑子骁勇善战，而且作风阴邪，保不准会做出这种事。 修夜擎墨黑色的双眸犹如宝石般，看着她的目光里，闪烁着更加浓厚的浓浓兴味，就像发现了好吃的糕点，忍不住发觉出跟多的美好。 “有派人驻守在暗处，鞑子若是赶来，定要他有来无回。”他声音很低，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廓，令她有个错觉，他是故意凑的这么近，说给她听。 韩如月赶忙侧过头，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这样就好。” 她是相信他的能力的，既然能说出有来无回的话，便必定会让鞑子后悔做出偷袭的举动。 事实上，这未尝不是一次修夜擎设给鞑子的误导和埋伏。 鞑子并没有来，庆祝便继续进行着。 修夜擎作为率领众人的将军，在这场庆祝中格外受欢迎。 边关的女子不会像京城的含蓄，她们若是喜欢，便会大胆的示爱。 鲜花，美食，笑容，毫不吝啬地送给修夜擎，很快，他的周围便围着很多人。 韩如月终于明天他为何要自己穿上女装。 若是有女装的她在，想必定会令这些女孩子便会有所顾忌，继而不会肆无忌惮地围着修夜擎打转。 现在的她们只觉得他是没有主的名花，使出浑身解数，只希望能得到他的关注。 韩如月挑了挑眉，邪气一笑，故意上前，挤在修夜擎和一名少女之间，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惊喜地开口：“楚王殿下，感谢您为运城带来安宁。” 修夜擎看到她，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染上一丝淡淡的笑，“光只有谢谢就够了？” 韩如月察觉他眸子里滚烫的热度，脸色一寸寸的变红，干巴巴地说着：“要不然呢？不管是美酒还是美食，这里都有无数供你享用。” 修夜擎低低的笑了，黑曜石般的双眼里，温柔的笑意愈发浓重，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说了一句：“我想要你。” 被他呼出的气息吹拂过肌肤，像是被烫到般，韩如月整个人都变得不自在起来，强忍着发抖的冲动，她向后退了一步，却被他抓住手腕。 众目睽睽之下，他拉着她，向帐篷里走。 韩如月捂脸，已经不想去看周围人的反应了。 估计在他们的眼里，修夜擎就是一个喜欢男人的短袖！ 事实上，她还真想多了。 士兵们都在玩闹，就算有少女看见，也以为修夜擎还有要事要忙，并未多想。 韩如月就这样被忽视了。 来到他的帐篷里，他专注地看着她。 月光朦胧，落在室内，令帐篷里显得一片旖旎。 美好的气氛下，也不知是谁先有了动作，等反应过来，他们已经拥抱着吻上彼此的唇。 “如月……”他呢喃着，灼热的嘴唇落在她美好的唇.瓣上，灵巧的唇撬开她的牙关，掠夺着她的甜美。 她双膝一阵发软，被他弯身抱起，放在床榻上。 他脱掉长袍，露出精壮的胸膛，覆盖在她的身上。 密密实实的吻在她的双颊，唇，脖颈流连，在她酸软的身子里，注入火焰，引起漩涡般的享受，坠入美好之中。 在情动时，她努力仰起头，眼中的情感浓烈得快要溢出，紧紧地拥抱住他。 他因为忍耐的脸颊混合着痛苦，享受着她的主动，差点失控…… 第371章密诏 天空刚刚破晓，阳光穿破黑暗，带来光明。 将军帐篷内，一片安静，外面守着的守卫都放轻动作，生怕会将里面的人吵醒。 韩如月睁开惺忪的眼睛，视线所及是一片健壮的胸膛，在没拢好的白衣里衣映衬下，美好的肌肉若隐若现。 他的大手落在她的腰间，只要稍稍动作，昨夜疯狂留下的后遗症，就会带起一阵阵的麻粟，让差点没发出一声痛呼。 她捂住双唇，生怕会将身旁的男人吵醒。 他真的是累坏了。 双目紧阖，挡住眸子里的华光，蹙起的双眉含着忍耐，一张精致的面容布满了骄傲，明亮得让人心跳加速。 韩如月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颇为满足的笑容，动作变得越发轻，小心翼翼地从他身旁下了床榻。 以往，若是她这么做，势必会将他惊醒。 可这一次，他只是翻了个身子，重新又睡着了。 韩如月舒了一口气，连日来为了只会作战，他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还是应该多睡一会的好。 她走出了掌门，斐家兄弟守在门口，看见她从里面出来，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斐十：“王妃，属下去为您拿早膳。” 斐十三：“王妃，属下为您打水。” 韩如月唤住他们，“我没看见十一和十二，他俩可好？” 斐十和斐十三对视一眼，装作若无其事的回答：“他俩很好，劳烦王妃挂念。” 韩如月总觉得他俩的表情不太对，板着脸问道：“他俩在哪？你带我去看看。” 斐十三更加踌躇，差点就要开口，被斐十制止了：“王妃，示意和十二受了点小伤，正在养病，他俩一定没问题的，等好了，就让他俩来见您。” 韩如月看他这样说了，才觉得好受不少。 也没让他们去为自己取饭，而是说道：“你们守着王爷，不用管我。” 韩如月才用了早膳，一道铁骑便冲入军营内。 “楚王呢？属下这里有带给楚王的密诏。”那人趾高气昂，声音里充斥着对修夜擎的忽视，引起所有人的反感。 韩如月不适合露面，而是回到军营里叫醒了修夜擎。 修夜擎穿上衣袍，冷着脸来到帐篷外，那人还骂骂咧咧着：“你们就这对待我的态度？知道不知道我是谁？知道不知道我手里拿的是什么？你们若是冒犯了我，就是冒犯了钦差大臣，会被杀头的！” “本王到是不知，一个送信的也会有这么高的地位，随便想砍谁的头，就砍谁的头。” 修夜擎嘴唇紧抿，周身流露出一种自信的神采，大步走来，黑袍翻飞，强大的气势，令叫嚣的信使闭上嘴。 过了好半天，他才开口：“楚王，属下的身上带着皇上的圣旨，便不向您请安了。您是想在这里戒指，还是要去帐篷内？” 整个军营里因为他的冒犯，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特别难看，尤其是那些和修夜擎征战沙场的将领们，更是死死地瞪着那人，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这目光太过吃人，那人吓得畏畏缩缩，可一想到自己怀里的东西，又硬气了不少。 “你叫什么名字？”修夜擎冷冷地勾起唇角，声音冰冷刺骨。 那人洋洋得意地昂起头，“在下李耀，家父是骠骑李将军。” 这人竟是李耀！ 一直没看到对方的脸，韩如月自然没认出他的身份，可听了他的介绍，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李耀为人骄傲自满，明明不学无术，可因为李将军的缘故，在京城里还有些名声。 在和哈尼宫主带来的人比试时，他每次上场，不是射不中，便是怯场，着实给大周丢脸。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被派到边关送信？ 更何况，修夜擎应该不是不认识他，这么一问，不过是故意让他处于被动的地方。 果然，修夜擎接着讽刺：“原来是李耀，一开始还没认出来，还想着这胖乎乎的东西，哪里有李将军的威望。” 李耀脸上的得意一僵，在听到周围痴痴地笑声后，面容一阵扭曲。 李将军是个不可多得的将帅，可惜他的儿子却没继承他的优点，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纨绔。 “楚王，你到底要不要接圣旨了！” “当然接，李公子这边请。” 修夜擎指着帐篷，却没等李耀跟上，自己率先走了进去。 李耀在背后气得一阵面目扭曲，心里暗暗骂着，等听了圣旨的内容后，看你还能不能得意！ 进入室内，不等修夜擎焚香沐浴更衣，李耀便直接将圣旨拿了出来，趾高气昂的读着。 听清楚上面的内容，韩如月整个身子都凉了。 这圣旨显然早就从京城下达，那时候，边关还处于与鞑子僵持状态。 京城里的人竟是觉得自家打不过鞑子，要割地赔款，以换取鞑子的休战。 “胡闹，本王已经带领众位将领取得胜仗，又怎会认输！”修夜擎气得不清，眸子沉了，浑身散发出一股恶鬼般的杀气。 李耀被他的愤怒吓住，好不容易没找到自己的声音。 过了一会，他才开口：“这是皇上的旨意，就算你打了胜仗，也应该听从！” 他从怀中拿出另一个圣旨，“从今天开始，这军营便听从我的只会，你还是带着家眷，快些回京城吧！” 修夜擎不等他读，便将圣旨一把抢了过来，看清上面的确下达要他即可带着韩如月回京城的命令，一张面容被愤怒覆盖，满腔怒火欲翻涌而出，落在一旁茶几的大掌，竟是顷刻间将茶几击成碎末。 李耀被他不经意间露出的身手珍珠，脸色惨白，身子也抖哆起来，哪里还有刚来时的洋洋得意。 “我告诉你，这是皇上下达的指令，你不听也得听，听也得听！若是不按照上面说的去做，你就是谋反！” 修夜擎冷冷地笑了，阳光从帐篷的缝隙中爬进来了。 明明能驱散黑暗，在此时却显得冰冷异常。 他将圣旨摔到李耀的怀里，“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背后弄这些手段实在没意思。让他有能耐就过来和本王光明正大的来。本王是不会承认这上面的任何一个字，本王的皇兄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妥协！” 第372章割地赔款 当今圣上虽然老了，做出的某些决策也很不对劲，可不能否认，他是一个试图将大周带向富饶的好皇帝。 可惜，大周的内里已经烂了，官官相护，为了自己的利益，不将百姓的安家乐业放在眼里。 皇上发放的某些决定，他们根本就不实施，导致状况变得越来越糟。 皇上力不从心，身体又一天比一天地糟，才会开始追求长生不老，试图让自己的身体变好，才能为子民做出更多的事情。 修夜擎不相信，他的皇兄会将大好的河山割让给鞑子。 这其中，必定是哪位皇子的手笔。 李耀被圣旨打中脸，气得鼻子都歪了。 “好啊，你居然敢不将皇上的话放在眼里，我看你是真的要反了！我这就将你的丑陋心思，诏告天下！” 李耀气呼呼地向外走，韩如月飞快地看了斐十一眼，压低声音叮嘱：“你亲自带人去一趟，做的干净一些，最好不要让人发现蛛丝马迹。” 斐十令听懂她话里的含义，呼吸瞬时一窒，大脑变成一滩浆糊，傻傻地看着她，“这……行吗？” “有什么不行。”韩如月冷笑，精致的面容上挂着的冷漠，“他们都能做出这种事，就已经不把边关百姓的生死放在眼里。难不成，你还要做那帮凶？” 斐十瞬间清醒过来，给了斐十三一个眼神，两人一起向外走去。 一个时辰后，他们回来，对着韩如月郑重地点头，“王妃，已经处理干净。” 韩如月满意地点头。 修夜擎停下脚步，目光锐利地看向他们，“你们做了何事？” 斐十小心翼翼地看了韩如月一眼，后者面容一片坦然，显然不怕被说出去，他便小心翼翼地将自己和斐十三做的事说了出来：“王爷，属下和十三做的很小心，定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的。” 修夜擎双眉紧拧，眼神异常冷漠的扫过斐十的脸，最后落在韩如月的身上。 韩如月对斐十吩咐：“你先出去。” 斐十小心地看了看明显动怒的修夜擎，又看了看高深莫测的韩如月，不敢多言，低着头退了出去。 “如月，你可知晓你做了什么？”等没人后，修夜擎才将自己的愤怒表现出来。” “我自然清楚。”韩如月亲自为修夜擎倒了茶，声音也变得柔和不少，“王爷，不管您做与不做，京城那边，都把您视为五皇子那一派。” 修夜擎垂下眼帘，接过茶喝了一口，“逸朗不会篡位。” “可是太子并不是一个合适的郡主，这一点，您也是确定的。若是大周落在他的手里，只会加速灭亡罢了。” 更何况，按照韩如月上辈子的记忆，要不了一年，骤变便会发生越来越多的暴乱，只会让大周王朝岌岌可危。 若不是有修夜擎镇守边疆，也许大周连一个退路都没有。 只是修夜擎上辈子就是在西北镇守吗？ 她却不能确定了。 修夜擎当然也清楚这些，事实上，他不是傻子，也为家里留了后路，只是他没想到，京城里的皇子们为了皇位，竟是能做出割地赔款的事情。 大周真的要完了？ 修夜擎看着自己的手掌，那上面遍布伤痕，是这次和鞑子对抗时落下的，一点也找不到曾经还是王爷时的养尊处优。 “王爷，杀了李耀，我们正好筹备一番，抢先准备好，慎防京城那边突然有了变故，而处于被动。” 韩如月长长的睫毛下垂，遮住瞳仁中一闪而过的冷光，“让斐十带人将投石器烧了吧，这东西若是落在皇宫那位的手里，指不定会有什么事发生呢。” 修夜擎将茶喝干，将茶盏倒扣在桌子上，“就按照你说的去办。” 斐家兄弟办事很牢靠，不但将投石器烧毁，还将江中元送到一个秘密的安全地点，绝对不让人发现他是制作投石器的人。 很快，京城打算割地给鞑子的消息，在运城流传开来，士兵和运城的百姓们格外愤怒，对京城的怨恨，达到顶点。 …… 京城，大皇子府。 “大皇子殿下，运城那边还是没有消息传回来。”黑暗中站着一个人影，压低声音禀告着。 大皇子脸上遍布怒火，阴沉沉地在书房里走来走去，“可恶，李耀还没消息？” “没有，回城的驿站也都查看了，并没有李大人的踪迹。”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见的？” “最后的消息，是从快到运城的驿站里传回来的，当时李大人还信心满满，一定会将楚王赶回来，可是从那之后，李大人就像凭空消失一般，哪里都找不到他的踪迹。” 大皇子一脸黑的看着属下，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李耀那个废物，不会又坏事了吧？” 若不是现在情况特殊，他身边没人可用，又怎会选中耽误事的李耀。 说起来，李耀这人也是奇葩。 在去运城送信途中，他便突然消失一段时间。 一开始大皇子还以为他被人暗算了，着实担惊受怕一番，找人去调查了。 最后才发现，原来李耀被当地青.楼的偷拍勾.引，成了人家的入慕之臣，舍不得离开了。 大皇子气得将人教训一顿，他才继续上路。 “应该不会吧？不变说都快到目的地，就运城那边的质量，也是和富饶之地比不了的。”属下惴惴不安地分析着。 大皇子气得一脚踢在旁边的小几上，上面摆着的多宝阁噼里啪啦地落在地上，摔成粉碎。 “查李耀在哪，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等等。”大皇子制止住要离开的手下，“顺便派人盯着楚王，有任何异动，马上通知。” “属下遵命。” 没有人后，大皇子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双目一阵放空。 这时候，韩满月扭着腰肢，款款从后面走到大皇子身边，温柔地为他揉着额头。 大皇子狰狞的表情缓和不少。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落下一吻，随后将人抱在自己的怀里，柔声问道：“满月，你姐姐是什么样的人？” 第373章好奇 韩满月一愣，“大皇子怎会对妾身的姐姐好奇？” “哼，太子对她心心念念，使了不少的方法，也没能把人抢过来，我到有些好奇，到底是怎样一个天仙般的人物。” 大皇子目光之中满是嘲讽，一副看不起太子的模样。 韩满月却有些担心。 大皇子见过韩如月，虽说没表现出多大的兴趣，可她到底是昔日的京城第一美女，哪天会不会让大皇子心动，也是不好说的。 韩满月来到古代，被迫和竹阳郡主分享一个男人，已经够难受的。 若是这个时候再加一个进来，她一定受不了。 当即，她挑拣了一些韩如月不好的一面说了出来。 大皇子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若是你姐姐当真有这么不堪，楚王为何会只有她一个女人？” 楚王一直没纳妾，更没有通房，只守着一个女人，已经在京城里传开了。 韩满月被他看穿了心思，脸颊一红，也不隐瞒，嘟着小.嘴撒娇，“人家不也是怕吗？万一大皇子殿下不要人家怎么办？” “傻瓜，有你在，我哪里还会管韩如月啊。”大皇子笑眯眯地捏了捏她的鼻尖，“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了解楚王，却不了解韩如月，总怕这未来的计策里会有纰漏。” 韩满月是知晓大皇子心思的。 对于他肯努力，她是全心的支持。 谁不愿意过人上人的日子啊。 尤其她还是从现代来的灵魂，更迫切的想尝尝母仪天下的滋味。 在确定他不会做出让自己伤心的事后，韩满月便将自己对韩如月的了解，说了出来。 大皇子认真地听着，抓住重点，“你说你姐姐很认真？” “是的，就算是做饭，她也会很认真的去学习。而且……”韩满月咬住唇，这一直是她的猜测，并不确定，所以有点犹豫要不要说出来。 “而且什么？”大皇子眯着眼睛催促着。 “我觉得，她好像过目不忘。”韩满月黛眉微微一蹙，“也不算是过目不忘吧，反正她学习很快，掌握的也快，我和她一起学管家时，经常我还一知半解呢，她就懂了。” 这是韩满月最为费解的地上。 她是现代来的，在古代有可能会适应的稍差，可她毕竟比古代人聪明，会的还多，又怎么会被一个养在深闺的女人比下去。 因此，她在学习的时候，故意藏拙的。 却没想到，韩如月的表现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不但学习能力强，动手能力也不弱。 这样的人若是放到现代，绝对是学霸级的别人家的孩子。 甚至有时候，韩满月怀疑她会不会和自己一样。 可试探了很多次，她对现代没任何反应，对一些心潮的想法，和古代人的反应是相同的。 因此，她放心韩如月不是穿越者，便将她归类为聪明人的里面。 大皇子蹙起双眉，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聪明人？楚王已经够聪明了，他的身边还有聪明人，这可不好办。” 韩满月垂下视线，“殿下可有什么打算？” “哼，我最近还是韬光养晦的好，反正是个女人，不如交给太子殿下去享受吧。” 大皇子说出的话意味深长，将韩满月抱在怀里疼惜起来。 表现出的柔情，令韩满月心中的爱意上升到了绝佳的高度，眼睛里充满了崇拜。 荒唐了一晚上，第二天，大皇子来到皇宫之中，去见皇上。 皇上躺在金色的大床上，面容苍白，瘦骨嶙峋，起色特别的难看。 听到门口的响动，他睁开眼，看到自家大儿子向自己走来，露出一抹虚弱的笑，“你来了。” “儿臣给父皇请安。”大皇子面容恭敬，脸上的笑恰到好处，令人如浴春风。 皇上的心情都跟着好了几分，却还是惦记着边关的事，“运城可有消息传回来？你九皇叔怎么样了？” 大皇子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接过太监送来的茶，闻言手臂一顿，随即笑了笑，“边关虽然正是危机重重的时刻，可九皇叔的能力也不弱，不但将鞑子赶了出去，还休战了呢！” 皇上一听，龙颜大悦，脸上的起色都好了几分，“好啊，夜擎果然是好样的，不怪朕疼他。这次他回来，朕一定要重重地赏他！” 这话听的大皇子格外不好受。 都已经是被封王的王爷了，再赏下去，又要如何封赏？ 难不成要把整个西北都给他了？ 这样，不会给未来接手皇位的皇上留下隐患？ 他觉得，父皇真的老了，为何就这么看清呢！ 将茶盏放到一旁，大皇子笑眯眯地说：“儿臣看，不如让九皇叔回来吧。边关再好，也是满城的傻子，不如回到京城来，吃穿不愁，用的还好。”也好控制。 后面的话，他没说，也不需要皇上知晓。 皇上蹙起双眉琢磨着，没有明确表态，而是说着还要再想想。 皇上最近的身体到底不好，才陪着说了一会的话，就不行了，躺在床上，脸色有点难看。 大皇子有眼色的走了，在外面遇到了太子，也不知说了什么，令太子原本要进入寝宫的脚步一顿，转身跟着大皇子走了。 “两人都走了？”皇上冷冷地问着莫羽。 后者点了点头，“一起走的。” 皇上脸色变得很难看，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咳了出来，腹部撕拉撕拉的响，好像拉风箱，吓得莫羽手忙脚乱地拿起药，喂着皇上喝下。 皇上终于不咳了，脸色却越来越难看，看得莫羽有些心惊。 “莫羽，朕是不是要不行了？”过了好一会，就在莫羽以为皇上已经睡着时，他突然问出的这句话，吓得莫羽差点没跪地上。 “皇上，您身体还好着呢！怎么会不行。” 哪怕皇上看不见，莫羽也使劲在脸上挤出一抹笑。 “你不用骗朕，真都明白。”皇上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的白云，明明是个好天气，他却再也没有力气出去转了转，“把五皇子叫进宫。” 五皇子接到口谕时，他也正在想办法，怎么才能进宫见到皇上。 第374章囚禁 一见到莫羽，五皇子急得连衣服都来不及换，急匆匆地进了宫里。 守卫就像是没看见五皇子，纷纷让行。 这到是让五皇子大吃一惊，之前他想进来，却是被侍卫挡住，连连推脱皇上身体不好，不能见人。 就算不能见人，他这个做儿子的，想要孝敬父皇，为何被拦在门外？ 这里面到底是太子还是大皇子的手笔，他已经不想调查了。 莫羽似乎看出五皇子心情不好，转而指了一个方向，“五皇子，这边请。” 五皇子没有去乾清宫，没想到却是在御书房见到了皇上。 皇上坐在书案后，身形瘦弱，脸色难看，可一双眼睛还充满了凌厉，不怒自威。 五皇子心中一凛，当即跪拜。 皇上却久久没让他起身，也没说话，安静令五皇子仿佛浸泡在冰冷的水中，心脏都快提到嗓子眼。 “老五，朕问你，朕是不是老了。”过了很久，皇上只问出这样一句话。 五皇子一愣，想也不想反问：“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哪怕父皇是天子，也早晚会有回归天庭，享受神仙日子的一天。” “神仙日子？”皇上低笑着摇摇头，看着这个儿子的视线里，充满了复杂。 这个儿子很好，也有可能太好了，对那个位置一点念头都没有，天天只想着去游历山川。 可惜，他姓修，身上肩负的责任，岂能是他说没有就没有的？ “老五，你不是有事要和朕说吗？” 五皇子一愣，没料到皇上被间接软禁在皇宫里，对外面的事情也还知晓，当即心中越发防备，从怀里拿出一张小纸，让莫羽转交给皇上。 “父皇，这是一天前儿臣收到的，一直想进宫送来给您看，可……” 他后面的没说，明眼人却都懂的。 现在的皇宫已经不是他这个五皇子说能进就能进的了。 皇上将小小的信纸拆开，移开便是用信鸽传来的，上面的字迹简单小巧，传回来的内容，却是令皇上大吃一惊。 “混账！”皇上一拳捶在桌子上，气得又咳嗽起来。 莫羽吓得够呛，又是喂皇上水，又是顺气，可算让皇上好受了不少。 “这上面，都是真的？”皇上的手里还死死地攥着小纸条。； 五皇子沉重地点点头，“字迹是九皇叔的，上面还盖了九皇叔的小印。这小印是当年儿臣为他刻的，角落里还有刻坏的痕迹，九皇叔曾经和儿臣约定，若是有大事，必定用这小印。” “好啊，当真都是朕的好儿子，连割地赔款的事情都能做出来了！若是朕当真将皇位传给他们，他们还得把祖宗留下来的江山拱手让人！” 皇上一边骂着，又痛苦地咳嗽起来。 这一次，莫羽为他擦拭的手帕上，竟是带了血。 莫羽脸色一白，惊慌地看着五皇子。 五皇子连忙上前安慰：“父皇，您一定要保重龙体，大周不能没有你。” 皇上勉强地睁开眼，对莫羽命令：“去，拿圣旨过来。” 莫羽一看皇上心意已决的模样，有只好按照他说的去办。 很快圣旨被拿了过来，由皇帝口述，莫羽磨墨，五皇子落笔，一封圣旨写完，皇上亲自盖印。 “老五，这圣旨朕便交给你了，让你九叔马上回来。” “是，儿臣一定做到。”五皇子起身，面容严肃。 这个总是吊儿郎当，桃花眼里遍布风.流的男人，这一刻所表露出的气势，令人不容小觑。 皇上心里萌生出一股骄傲，这是他的儿子，是他现在唯一的依靠。 五皇子进宫的消息，到底还是走漏了。 大皇子震惊，没想到他到底能穿过自己的防备，进入皇宫。 生怕他会将西北发生的事情转告给皇上，他不顾天色已晚，急匆匆地入宫，同时吩咐：“去，看着五皇子府，一定要掌握五皇子的动向！” 他才到了门口，又走了回来。 竹阳郡主颇为好奇，“殿下走来走去的，是想做什么啊？” “我想了想，这个时机入宫，到底不合适。”大皇子沉着脸，皇上正是猜忌的时刻，他若是进宫，不是送上门吗？ “你送到老五那的女人，可得到老五的信任？” 提到封赛雪，竹阳郡主心里腻味，却还是说道：“嗯，老五虽然还没碰她，不过已经常常带在身边了。” 大皇子蹙眉，“没碰？那能行吗？” “这你就不懂了，没碰过的女人，永远是新鲜的。碰过之后，你才会厌烦。”竹阳郡主冷笑。 大皇子表面上只有两个女人，可竹阳郡主这里的丫鬟，除了心腹，被他碰过的还少吗？ 也只有韩满月那个傻瓜，才会相信什么真爱。 大皇子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便对竹阳郡主叮嘱：“这事你定夺，势必要那女人跟着老五行动。” 竹阳郡主眼神闪了闪，就算再惦记五皇子，她现在也已经是大皇子的女人，以前的心思也应该收一收了。 既然他想得到那个位置，还有那个野心，她便会帮他。 “殿下放心，那女人巴不得能马上回到咸阳呢！若是运作的好了，没准五皇子这次便能和楚王一刀两断。” 大皇子满意，视线落在竹阳郡主身后的青翠身上。 这丫鬟长得不错，身材还好，最重要的，他还尝过味道。 竹阳郡主不悦的气息毫不掩饰的扩散着，声音骤然变冷，“除了青翠，你看上谁了，我都无所谓！” 话都这么说了，大皇子的心思只得收了收，眼睛转了一圈，将竹阳郡主抱起，“看你说的，我好像变成什么样的人。我这心里啊，现在hi有你，你还是快努把力，赶快给我生个儿子吧！” 他毕竟是风月场的老手，竹阳郡主被他滚烫的大手摸了没两下，便被他带入幸福的深渊里了。 青翠松了口气，慌张地退出房间，将竹阳郡主的吩咐攥在手心，低调地来到五皇子府，交给了封赛雪。 封赛雪得到口信，看着咸阳的方向，恶狠狠地低语：“韩如月，我回来了，这一次，看你怎么逃！” …… 第375章修承志还是修易杰 万里晴空，温暖的阳光将黑暗驱散，带来光明。 等韩如月再醒来，外面已经彻底亮了 她捂着脸颊，耳中充斥着外面士兵训练的号子声，只觉得自己这一世英名全毁在修夜擎的放荡上了。 她下了床，双.腿还有点发软。 不由得为一晚上和早上的疯狂，脸颊更红。 韩如月刚拾掇好自己，崔嬷嬷便端着一碗面走进来了，看到已经梳妆打扮好的主子，特别自然地开口：“王妃，奴婢为您做了面条，您尝尝味道。” 冒着热气的竹笋鸡丝面，清亮的高汤，散发着香味，翠绿的香菜和葱末拎在面条上，为清淡的美食，填上浓厚的一抹绿。 她夹了一口面条，放入嘴里，口齿生香，清淡可口，颇为美味。 韩如月忍不住将一碗面都吃了，连汤都没放过。 崔嬷嬷看她吃的多，很高兴，“王妃可还要再吃一碗？奴婢这就去做。” 韩如月摇摇头，“已经吃的够多了，这就够了。” 她环视一圈，假装不经意地问道：“王爷呢？” “说是出去检查士兵训练了。”崔嬷嬷收拾着东西，“王妃这几天也辛苦了，是想歇一歇，还说出去走一走？” 说实话，韩如月还是觉得有点累。 不过老是让她在屋子里躺着，她也坐不住，便站起身，“你陪我出去转转吧。” “好。” 崔嬷嬷放下手中的东西，陪着韩如月走了出去。 两人与正训练的士兵相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不过韩如月一身男子打扮，除了让人觉得英气一点，还没人认出是女人。 饶是如此，大家投注到她身上的视线还是挺多的。 毕竟，军营里哪有像她这么像女孩子的少年。 多看两眼，全当意因了。 韩如月被盯的不自在，便换了一个方向。 正好听见鞭子抽打在人身上的啪啪声。 韩如月好奇地看了过去，那是一个帐篷，外面站着一手包着绷带的斐十一。 看到他，韩如月颇为担心两人的情况，连忙走了过去，“十一，你和十二的身体怎么样了？怎么还在外面站岗，不休息的？” 斐十一神色一僵，很快恢复正常，讨好地说：“就我出来了，十二还在帐篷里躺着呢！我们没事，多谢王妃惦记。” “十二在这个帐篷里呢？”韩如月好奇地指着，抬腿就要进去看看，被斐十一挡住。 “没没没，十二没在这里。你是想见十二吗？属下这就带你去看。”斐十一说着，很激动地就要带韩如月走。 韩如月很好奇，可她也清楚，这是军事重地，她若是随便去了不该去的地方，可就不好了。 当即她跟着斐十一离开，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帐篷里，传来一声低低的笑，“刚才那女人的声音，是你媳妇吧？不想让他看看，你此时狰狞的样子？” 黑漆漆的帐篷里，铁链绕在向长林的颈项几圈，牢牢缠住。他的身上布满了伤痕，鲜血顺着伤口，源源不断的流下。 修夜擎就站在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一言不发地抽出泡过辣椒水的鞭子，对着他抽了下去。 向长林疼得身体一抖，嘴里发出惨叫。 可他被半吊着，脚尖勉强着地，不管怎么挣扎，都不能摆脱被打的命运。 “修夜擎，你个狗杂种，有能耐一刀杀了劳资，对劳资做出这些伤害，真的大丈夫？劳资看不起你，劳资鄙视你！”向长林无所不用其极地激怒修夜擎，骂的格外难听。 修夜擎冷着一张面容，空气的温度，似乎都随着他周身释放的冰冷，带着冷凝。 “修承志还是修易杰？” “呸，就你也配叫太子殿下和大皇子殿下的名字！劳资告诉你，劳资谁 的人也不是，劳资就是看你不顺眼！” 噗哧。 刀剑入肉的声音响起，向长林吐出一口鲜血，看着扎入肩膀的长剑，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手脚被缚，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任凭修夜擎摆弄。 “修夜擎，有能耐你就把我杀了，这般作态，有什么意思！” 修夜擎面无表情的将剑抽了出来，又重新刺了进去，“修承志还是修易杰？” “哈哈哈，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告诉你的！”向长林大笑，哪怕疼的变形，也不肯松口，“其实是修逸朗，有能耐，你去找修夜擎啊！” 修夜擎冷冷地将长剑抽了出来，转身向外走。 向长林以为自己占了上风，嚣张地对着他的背影狂喊：“没用的废物，哈哈，你不是说一定会找到结果吗？现在还不是怕了！我告诉你，就算我死，也不会屈服的！” 斐十心急如焚地跟在修夜擎的身后，送上手绢，让他擦掉手上的血，“王爷，他不肯招供，要不然让十二来试试？” 他们兄弟几个，十二严刑拷打的能力，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不用了，把那个女人带到向长林的面前，若是他不肯说，就把那女人的招供，全说给他听。” 斐十双眼一亮，“是，属下这就去办。” 另一边，韩如月被斐十一带着，来到一个帐篷前，掀开里面，就看到斐十二躺着，脸色苍白，陷入沉睡，哪怕门口有动静，也没让他睁开眼睛。 韩如月蹙起双眉，“这是怎么回事？十二受了这么重的伤？” 斐十一叹口气：“王妃，您不用担心，军医给十二看了，他没什么事，只要多加休息，就会好了。” 韩如月到底在裘婆婆身边生活了一段时间，也能看出斐十二的情况不太妙，现在的情况，边关的军医就算医术可以，也未必能有充足的药材为他治病。 第376章招供 “把十二送到咸阳城吧。”韩如月当即决定，“十二的病耽误不得。” “正好，就由护送你离开的队伍，送十二回去。” 修夜擎进入帐篷里，当即宣布。 韩如月蹙起双眉，“王爷，为何要我回去？我要留下来陪您。” “不行，你我都清楚，边关的情况。”修夜擎态度很坚决。 向长林不肯开口，于他来说，也不过如此。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让韩如月先到安全的地方，若是京城再出幺蛾子，他也能应对。 韩如月的态度却很坚决：“王爷，就算回了咸阳又如何，咸阳没有你，那些人想对我怎样就怎样，到时候，我又能向谁求助？” 她上前一步，抓住修夜擎的手，“不要让我走，好不好？就算死，我也要留在你的身边。” 修夜擎被她的说辞打动，可又担心京城的人再次和鞑子联合。 可韩如月显然铁了心，不管他去哪里，都要跟在他身畔，就是不肯离开。 修夜擎没办法，只得答应她。 韩如月才放心了不少，开始做自己的事。 她在研究江中元走时，留给她的一本书。 这书上记录了江中元一辈子的心得，甚至有好多武器的构想。 不得不说，他是真的很喜欢木头，这些哪怕是画在纸张上的模型，也令人有一种恨不得马上变成真实产品，就会在战场上大杀四方的热血感。 韩如月捧着书本，目光痴迷，忍不住全身心地投入进去，就像好好研讨一番。 甚至拿来木头，对着一个小型袖中弩比划起来。 韩如月一直觉得自己武力值太低，为修夜擎脱了不少的后腿，既然武功修炼不上来，便还是准备一些暗器，这样也能为自己寻得保障。 韩如月比划着，自然没注意到外面的变化。 修夜擎将女人丢到向长林的面前，向长林彻底疯狂了。 “修夜擎，你算什么能耐，竟然对一个弱女子动手，我向长林鄙视你！”向长林挣扎着，却不能摆脱铁链的桎梏，只得对着女人喊道，“阿珍，你还好吗？你怎么不说话啊。” 那女人缓缓抬起头，对着向长林面无表情地开口：“你觉得我好吗？” 看到女人满是血的脸，向长林疯狂尖叫：“修夜擎，我要杀了你！” “你别叫了，也赶快向楚王交代吧。”阿珍淡声打断他的话，似乎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 向长林迷茫了，这是他最为珍视的小妾，为了她，才会走向背叛大周的这条路，到头来，为何她要自己招供？ 那女人厌恶地嘀咕一声，随即看向修夜擎，“王爷，是不是只要他说了，你就放了我。” 修夜擎点头，“本王从不撒谎。” 女人松了口气，对着向长林粗声粗气地说：“我不叫阿珍，阿珍不过是我的化名罢了。我现在投奔楚王，听从楚王的了，也不用再替大皇子掩盖，老老实实地招供吧。” 女人随后又说了一些，无外乎自己是怎么按照大皇子吩咐的，又是如何接近的向长林，如何成为他的小妾，其实她一点都不喜欢他。 “我说了这些，你到底听见没听见，赶快有个答复！”女人很生气，她身上的伤口很疼，只想着能马上找个地方好好医治，没空和向长林浪费时间。 向长林彻底瘫了，声音干涩：“你不叫阿珍？” “对，我叫白玉。” “你从没喜欢过我。” “若不是因为你，我早就和表哥成亲了。”白玉声音里带着怨气，显然很讨厌向长林。 向长林低低地笑了，“我向长林不爱金钱，不爱地位，就爱一个女人。到头来，也被这个女人纠.缠的失去了一切，我对不起大周，对不起运城百姓。” 向长林看向修夜擎，“楚王，是我错了，我愿意招供，只有一个请求。” “你说。” “等我做了供，请你让我杀了她。” 向长林对着白玉的方向点点头。 白玉脸色一僵，紧张地向修夜擎求助：“王爷，你说好放了我的，你不能杀我。你要是敢杀我，我就让向长林改变主意，不再帮你做事！” 斐十淡定地割掉女人的舌.头，“油嘴滑舌。王爷可是你能威胁的？轻而易举的背叛主人，连为自己付出一切的男人都不在意，你这种冷心冷肺的女人，还有什么活下来的资格？” 女人捂着唇，痛苦地发出无声地气音。 向长林露出嗜血的笑，“谢谢王爷的决定。” 修夜擎：“你别忘了你的选择。冷静看看运城吧！被鞑子伤害成什么样？你若是再执迷不悟下去，大周将会成为乱世，你的家人朋友又哪有栖身之所。” 他很少说出这样的话。 正因为如此，那淡淡的神色，才会格外的有力。 向长林颓然地垂下头，脸上闪过悲愤。 他后悔了，是真的后悔了。 为了个这样的女人，当真不值得。 修夜擎示意，让人将口供罗列在向长林的面前，供他看了后，让他在上面盖上手印。 自此关于大皇子勾结鞑子的证据，被修夜擎牢牢地掌握在手里。 修夜擎没有回咸阳，还是和韩如月留在运城，就怕哪一天鞑子会像上次那般突然杀个回马枪。 然而，他们没等来鞑子，到是等来了五皇子修逸朗。 “九皇叔。”修逸朗风.尘仆仆，帅气的面容稍显憔悴，脸上都是土，还没来得及洗净。 修夜擎大步迎了出去，脸上带着惊喜的笑，“你怎么会来边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找个安全的帐篷再说。”修逸朗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飞快说着。 修夜擎秒懂，笑着拉着五皇子向军营里走。 在他身后的马车上，突然传来娇滴滴的笑声：“五皇子，您慢一点嘛，等等奴家。” 封赛雪穿着一件粉红狐皮大氅，唇.瓣涂着大红的胭脂，打扮得美.艳绝伦，从马车上下来，灼灼的目光牢牢地落在修夜擎的身上，里面充斥着浓的化不开的情感。 半年多没见，这人变得越发优秀了。 第377章五皇子来了 韩如月一眼便看到了封赛雪，两条黛眉微微一蹙，显然没料到，这女人还有胆子来到边关。 周围的人都是一副戒备状态，明显封赛雪若不是跟着五皇子来的，早就会被抓起来了。 封赛雪环视一圈，看见韩如月时，眼睛里迸发出浓烈的怨恨，苍白得近乎透明。 “韩如月，你还有胆子出现在我面前！” 韩如月勾唇深意一笑，故意走到修夜擎的身边站着，“我有什么不敢？反而是你，你怎么有胆子回到咸阳。” “若不是你陷害我，封家又怎么会亡？韩如月，我封赛雪和你势不两立！”封赛雪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若不是情况不允许，她早就抽出鞭子，抽死面前的女人了。 韩如月根本不将她的威胁放在眼里，反而看向五皇子，“多日没见，五皇子的品味，似乎变得不太一样了。” 五皇子眼睛里闪过复杂，种种情绪翻涌着，最后只能化为一声呵斥：“闭嘴，封赛雪，这里可是你撒野的地方！” 封赛雪被当众呵斥，一直脸迅速变红，又转为苍白，尤其在看见四周嘲讽的视线时，她忍不住想要躲在马车里。 可竹阳郡主派人传来的威胁，令她钉住了脚步。 她不能走，她还有任务要做，还有仇没有报！ 她硬着额头皮转身，走到五皇子的身边，恶狠狠地瞪了韩如月一眼，随即抿着唇不说话了。 五皇子俊眉一拧，眼睛里划过不快，“你到车上等着，小爷和九皇叔说完话，就要回去了。” 封赛雪说什么都不肯别撵走，还是跟在他的身后，“妾身要伺候殿下。” 韩如月诧异地扬起双眉，意味深长地在两人之间看了一圈，重新落在五皇子的身上，“这是你的妾？” 那目光太不加以掩饰了，仿佛怀疑五皇子是不是眼睛被眼屎护住了，竟会看中这样的货色。 五皇子一时间觉得很羞愧。 尤其是暴露在韩如月的面前。 可这其中牵扯太多，他没办法解释，只能胡乱回了一句：“这是我的丫鬟。” 在她面前，他到底不想留下不好的印象。 封赛雪却是越发的怨恨。 明明她是被当作妾送过来的，最后却是一个丫鬟，连名分都没有。 若是她还能留在咸阳，若是封家没倒，咸阳城的好儿郎，还不是让她随便挑！ 封赛雪将这一切全怪到韩如月的身上，对她的怨恨，已经达到一个全新的高度。 韩如月才不理会她是怎么想的，笑眯眯地对着五皇子邀请：“风餐露宿，辛苦五皇子了，不如先到里面休息一番。” 有封赛雪在，五皇子觉得的确说不了什么，便只得先去洗漱吃饭。 沐浴的时候，封赛雪凑到五皇子身边，想为他擦背，被他不耐烦地推开，呵斥出去。 封赛雪只觉得这嫌弃，就像大巴掌扇在脸上，令她难堪地没脸见人，忍不住就说出颇为难听的话：“你也就只能将求得不得的怒火发泄到我的身上了！有能耐，你去找韩如月，跟她说你喜欢她啊！看看她还理你不理你。” 五皇子穿衣服的动作一顿，转身冷冷地看着封赛雪，“你再说一遍。” 封赛雪不服输地瞪着他，“说几遍都是那句话，你朕以为没人看出来你喜欢韩如月？没有人眼瞎！五皇子殿下，那可是你的九皇婶，暗恋自己的婶婶，你不觉得很恶心吗？” 五皇子伸出手，抓住封赛雪的脖子，狠狠地收紧，“小爷把你留在身边，可不是让你和小爷挑拨离间的！小爷喜欢什么人，是小爷的事，你别以为三言两语便能破坏了小爷和九皇叔的感情。小爷告诉你，下次再惹怒小爷，小爷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空气从封赛雪的胸腔里渐渐失去，她不停地翻着白眼，试图拉开五皇子的手，却还是徒劳。 就在她快要不行时，五皇子终于松手，嫌弃地将人扔到地上，“滚，看到你便让小爷恶心。” 封赛雪想要起身，可身体根本没有了力气，只能看着男人出了净房，走了出去。 等她缓过劲，想要追上去时，帐篷门口已经被人把持住，她根本别想离开。 “五皇子，封赛雪怎么会在你身边？”韩如月挺好奇的，当初她并不知晓封赛雪到了京城，自然也不知晓会在五皇子身边。 五皇子冷笑：“不过是某人送过来的玩物，以为我能看上这样的货色，当真小瞧了我。” 在九皇叔和韩如月面前，他并未再自称小爷。 韩如月看出两人要说什么，便主动起身，“我去给你们做好吃的，你们等一等。” “我还想吃九皇婶做的口水鸡和麻辣鸭。”五皇子双眼一亮，笑眯眯地说着，一双桃花眼弯成了月牙。 韩如月点头，“好，我看看厨房有没有。” 韩如月走了后，五皇子脸上的笑容尽数消失，转而从怀里拿出名黄.色的圣旨，一脸的认真，“九皇叔，你快看看吧。” 既然五皇子没有高调的拿出来，便说明这是不能见人的。 修夜擎剑眉紧拧，将圣旨展开，看渠道里面的内容后，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到了最后，更是气得伸手往桌上一拂，茶盏落地摔得粉碎，“混账，皇兄现在可还安好？” 五皇子神色不虞，摇了摇头，“父皇的身体不太好，才要你马上回宫主持大局。” 修夜擎握紧了圣旨，“我离开到没什么，不过鞑子的情况，愈合很危险，边关必须留下信得过的人。” “九皇叔决断就可以，这件事父皇也下达了命令。” 有了这句话，修夜擎点了点，心里已经有了分寸。 另一边，韩如月在厨房里挥洒着。 难得五皇子来，她能看出修夜擎很高兴，自然要准备一番。 热气袅袅，衬得她肌肤越发莹润。 她亲自下厨，将一只收拾干净的鸡放入罐子里，放在灶台上炖煮。 崔嬷嬷为她打着下手，看她熟练的切菜，不由得刮目相看。 现在的世家小姐，就算学了做菜，不过是会做二姨，有几个能达到韩如月的程度。 第378章香味四溢 韩如月做菜的时候很认真，除了五皇子点的两样菜，她还做了酸辣汤，炒了几盘青菜。 边关的情况很糟糕，就算是青菜，也不过是野菜和地里种的小菜罢了。 这都是颇受珍视的，韩如月在做的时候，自然也很小心翼翼。 将锅里放油，烧热后，放入切好的葱花姜蒜，翻炒出香味，又仿佛辣椒，最后才放入洗干净的蘑菇。 令人口水泛滥的香味在小小的灶间回荡，很快门口便吸引来一堆人探头探脑。 他们没看见韩如月，只问着厨娘，“大妈，今晚吃什么啊？味道好香。” “去去，这里没什么是给你们吃的，快去外面训练去。”厨娘将这帮小伙轰走，对着韩如月讨好地笑了笑，“韩公子，您别见外，这些人没恶意的。” 大家还不知晓韩如月的身上，不过能看出来，她和修夜擎关系不一般，应对时，自然有些小心翼翼。 韩如月笑了笑，“没关系。是我占用了厨房，不如做一道菜出来，就当犒劳大家了。” 反正也是做，不过是顺手的事。 能有韩如月的帮忙，厨娘双眼一亮，可随即有点踌躇，“这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我说可以，便是可是。”韩如月说着，也把修夜擎和修逸朗的菜做完，便用剩下的食材，为战士们做一个小鸡炖榛蘑。 大家在边关吃的并不好，还为了打仗，累了很久。 可惜边关的东西很少，肉更少了，韩如月便放了余下的鸡肉进去。 其实若是有猪肉就好了，还能给大家做一顿大菜的，可这里没有，只能退而求其次。 万幸为了招待五皇子，斐十抓了好几只山鸡回来，全被拔了毛，放在锅里。 香味四溢，训练的战士们都变得心不在焉，频频往厨房的方向看。 刘世超气得罚了他们站军姿，自己跑到厨房，对着厨娘抱怨：“大妈，你今天干啥呢！搞的这么香，小兔崽子们都不肯训练了。” 厨娘委屈地摇摇手，“不是我做的，是韩少爷做的。” 刘世超一看，围在大锅前的人是韩如月，差点吓得跳脚。 他是知道韩如月身份的，让王妃给大家做饭，这怎么看都很恐怖！ 他忍不住上前，又不敢碰到韩如月，只得讨好地说：“韩公子，这里怎能是你来的地方呢？快出来吧，别熏到你。” 韩如月挥挥手，“没关系的，到是你，快让开。” 刘世超以为王妃是怕他被熏到，连忙说：“没事，没事，属……咳咳本将不怕。” 韩如月瞪了他一眼，确定他改口后，才勾唇深意一笑，“我不是怕你熏到，我是觉得你在厨房里太碍事了！本来地方就不大，加你一个顿时变得挤了。你还是出去吧。” 刘世超僵硬地站在原地，眼睛里充斥着迷茫，似乎到现在还没回过味来。 韩如月已经懒得和他废话，直接将人推了出去。 刘世超顿时觉得挺委屈的。 他不是怕王妃累到吗？ 怎么王妃一点都不领情呢！ 若是被王爷知晓了，还不得收拾他们啊！ 可是，空气里散播的味道，真的太香了，他当兵多年，在边关什么时候能吃上这样的美味？ 眼看着手下的弟兄们都是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样，刘世超就算有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没了人打扰，韩如月做的更认真了。 修夜擎和五皇子的饭菜早就做好，已经给他们送过去了。 余下的，就是全心全意做士兵们吃的。 大锅饭并不好做，想要做的好吃，就更难了。 食材本就多，想要入味，也是一门学问。 小小的一道菜，韩如月使出浑身解数，那味道，别提有多香了。 等到了饭点，士兵们不等头领说散开，就一个个拿着自己的碗，向食堂的方向冲。 不到一会的功夫，就把食堂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韩如月和厨娘一起分发食物，她唇角微微扬起的一抹笑，朗声对大家说：“大家别挤，人人有份，排好队形。” 士兵们非常有默契的站好队伍，每个人排队领饭，主要就想要韩如月做的鸡汤。 韩如月也不含糊，由于人数太多，每个人只能分到一小块鸡肉，可汤她熬了不少，每个人都能分到一大碗。 边关的日子苦，别说吃肉了，就是一顿好饭好菜都挺难的，有了这一碗鸡汤下肚，心里顿时变得暖洋洋的。 纷纷感叹，这是他们进入部队以来，第一次吃的一顿饱饭。 韩如月将众人的情况看在眼里，也记在心上，便想着能不能想个办法，改善一下边关不对的伙食。 等到修夜擎和五皇子谈完，韩如月就把今天看到的和他一说，末了加了一句：“京城给拨来的款项朕有那么少？连士兵们的口粮都维持不住？” 面对这件事，修夜擎也是很无奈的，“一层层的盘剥下来，若是没有我在咸阳坐镇，他们能得到的，只会更少。” 韩如月心里一阵无奈。 都说边关的安危要靠这些士兵，可连吃都吃不饱，穿都穿不暖，他们又怎么有力气上阵杀敌？ 韩如月蹙起双眉想了想，突然想到自己的上辈子。 上辈子，她在梁府过的很惨。 府里就像没她这个少奶奶似的，别说穿了，吃的东西能是热的就是不错了。 那时候她很瘦，玉兰也还活着。 玉兰生怕会把她饿坏了，便偷偷地抓鸟，给韩如月烤着吃。 可鸟不是时时都有的，她就用了法子，将一堆鸟引了过来，关起来，不时抓一个为韩如月改善伙食。 没有菜了，玉兰就自己弄的菜种子，偷偷在院子角落种了几颗白菜。 这件事，难道就不能用到现在的情况里？ 韩如月看向修夜擎，将想法提了出来：“难道我们就不能自己开垦，自己养殖？” 修夜擎俊眉一挑，点了点头，“你的提议不错，我找他们商议一番，看看有没有可行之处。” 修夜擎也是很惦记士兵们的身体情况的，当即把事情都放到一边，叫来刘世超等人研究着。 第379章表白 大家纷纷觉得这是一个能进行的提议，纷纷替边关士兵感谢修夜擎。 修夜擎也没邀功，而是承认这件事情是韩如月提出来的，一时间，大家对韩如月的敬佩与赞叹，络绎不绝。 “真不敢相信，王妃在咸阳城里还惦记着我们这些人，提出的这个计策真的太好了，一定可以造福士兵们的！” “王妃真是一个好人，若是可以，真想当面向她表示感谢。” “去去去，有王爷在，你还想当面感谢王妃。” “王爷您可别多想，末将只是有感而发。反正末将等人也看不到王妃，不如谢谢王妃的弟弟韩公子也行啊！” “韩公子是读书人，能和我们这些粗人扯到一起吗？” “有什么不能的？大家都在军营，就应该相亲相爱才是。” 这些人都是粗人，修夜擎当然不会因为他们的话而乱想，不过，想要接近韩如月，那是绝对不行的！ 他笑着摇摇头，将话题换到别的上。 刘世超到是觉得有点怪怪的。 这些人都被蒙在鼓里，没人直到今天做饭的韩公子就是王妃，只有他知道！ 怎么办，看他们出糗，好想笑…… 刘世超接到修夜擎的警告视线，连忙将所有情绪憋住，不让自己泄露分毫。 韩如月却是早就离开帐篷了。 哪怕提议的人是她，她也不想参合到修夜擎的事情上过多。毕竟两人的分工，还是颇为明确的。 若是她形成了习惯，到时候，两人的情况老是有交集，可就不好了。 她不想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任何不好的可能。 韩如月想的很多，正是因为珍惜修夜擎，珍惜这段好不容易重新来过的机会，才会想着努力维系这段感情。 她走到帐篷外，享受着晚风吹过的凉爽，深深吸了一口气。 “小爷真没想到，你会来这里。” 韩如月回身，就见五皇子穿着一身看似普通，实则精致的长袍站在自己的身后，视线并未落在自己的身上，注视着远处一望无垠的大漠。 “我也没料到，五皇子殿下会不远千里，亲自来边关。” “这你就不了解小爷我了。”五皇子的视线终于落在韩如月的身上，嘴唇的浮出相当完美的笑意，“小爷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走遍高山河川，小爷我对那个位置，就从来没感兴趣过。” 韩如月诧异地挑起双眉，真没料到，五皇子会在这样的一个情况下，自然地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更何况，他为何要告诉自己？ 又想通过自己的嘴，让谁知晓？ 韩如月抿着双唇，并未接话。 五皇子到是不觉得，反而继续说着：“小时候，能跟着母妃在后宫生活，便是小爷每日的愿望。可惜，母妃并不允许，她只要一个懂事听话的儿子，为她争取更多的权利与地位。她不管她的儿子想要什么，只是单凭着自己的喜好，希望儿子能达到什么。” 五皇子的声音顿了顿，“这样的日子真是让人感到厌烦，我也是一个人，我也会有喜怒哀乐，也会有喜好，为什么就非要过这样的生活？因此，我想逃了。” 他抓过头，对着韩如月，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想不到吧，一个皇子，一个身上扛着责任的皇子，居然会逃。哈哈，我自己发现这个想法的时候，都快鄙视自己了。可那又如何，我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了。” “韩如月，你不觉得这样的生活挺烦的，你想不想跟我一起走？” 五皇子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语气带着漫不经心，与那双眸子里的华光，形成了鲜明地对比。 有那么一瞬间，韩如月以为，五皇子是真的要邀请她走。 可随即，她就将这个想法推翻了。 怎么可能，她现在可是修夜擎的王妃，他的九皇婶，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哈哈哈，我骗你的，你看你，居然会相信，哈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你没看见你刚刚的表情有多好笑，哈哈哈哈。” 没等韩如月回答，五皇子到是率先笑了起来。 他捧着肚皮，笑得不顾形象。 韩如月看着他这幅模样，顿时心里来了气。 “你说你，我可是你的九皇婶，你居然敢拿我开玩笑，真是胆子大，我今晚白给你做饭了！” 她气呼呼地站起身，觉得说的还是不够过瘾，直接气呼呼地离开。 五皇子还在没形象的笑着。 直到周围没人，微弱的脚步声也听不到了。 他才收了笑。 他不顾形象地仰躺在地上，目光呆滞地看着一点点步入黑暗的天空，微不可察地说了一句：“明明是我先遇到的你，为何会变成这幅样子……” “原来你喜欢韩如月？”一道嫌弃的声音响起。 穿着一身精致长裙的封赛雪不知何时出现在五皇子的面前。 五皇子刚刚的呢喃音调很轻，封赛雪并未听清。 可她通过他的行动，确定他对韩如月的心思绝对不纯。 都说五皇子个性风.流，府邸里女人无数，所到之处也是处处留情，就没有一个女人能走入他的心里。 在住进五皇子府之前，在乍一看到五皇子精致的长相前，她是真的这般认为的。 可时间长了，她明白了，原来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五皇子府邸里女人是不少，可在很久之前，他就不碰她们了。 五皇子以前在外面处处留情，现在到是开始洁身自好了。 这样的他，又怎会不顾周围人的视线，和韩如月坐在一起，甚至露出……封赛雪从来没见过的笑容？ 封赛雪对他的眼神太熟悉了。 因为她一直都是用这样的目光注视着修夜擎的。 洞悉到这一切后，封赛雪觉得，自己抓住了五皇子的把柄。 “五皇子殿下，若是不想我在楚王面前瞎说，你不如帮我一个小忙。” 五皇子没有起身，还是躺在草地上，看着被黑暗笼罩的夜空，突然叹了口气。 “小爷的光明走了，黑暗的降临，果真只有恶心。” 他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 他的声音很冷，令封赛雪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却被五皇子抓住了衣领。 “你不是饥渴的想要男人吗？好啊，小爷满足你。” 第380章袖中弩 韩如月回到帐篷内，默默回想了一下刚刚五皇子说的话，随即觉得，他一定是开玩笑的。 要不然怎么会用这样夸张的说法和她说话？ 五皇子也真是的，多大的人了，还老师开玩笑，这个性子，以后怎么会有女孩子愿意嫁给他。 韩如月摇了摇头，很快将五皇子的话当玩笑放在一旁，拿出之前一直在研究的袖中弩，继续鼓捣着。 修夜擎进来时，看到的便是韩如月对着烛光，拿着一块巴掌大的小木头，小心翼翼地雕刻着。 她很认真，侧脸被烛光映照的透露着微微的黄，低头的时候，垂下的眼睫毛很长，又卷又翘，好像两个小刷子。 她深邃的目光直直的落在木头上，哪怕他的脚步声，都没能让她惊醒。 修夜擎没有出声打扰，而是将脚步放的更轻。 走到韩如月的身后，看着哪个巴掌大的小东西。 好像是个弩…… 只是怎么会有这么小的弩？ 修夜擎诧异地扬起双眉，很快目光就变得专注起来，脑子里飞快想着这种弩的应用范围。 韩如月活动了一下脖子，僵硬得令她觉得很不舒服。 一双大手覆盖在她的肩膀上，为她小心翼翼地揉着。 韩如月身子一僵，很快嗅到熟悉的清冽味道，令她认出身后之人是谁。 她相后一靠，瘫软在修夜擎的怀里，抬起头，看着他的精致的脸，露出灿烂的笑，“王爷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还得等一会。” “事情说完就回来，也用不了太久。”他帮着她揉着僵硬的脖颈，享受着指腹下肌肤的细腻，深邃的眸子一暗。 韩如月被他炙热的温度烫到，浑身变得不好意思起来，忍不住想要起来，却被他摁住，继续揉捏。 “你别动，你的脖子都僵了，我帮你按按。” 修夜擎的声音好听得令人心跳加速。 薄唇若有似无地贴着她小巧如玉的耳朵，就像要描绘那可爱的形状一般。 韩如月缩了缩脖子，再也忍不住，拉开了距离，“今晚这么多人，你可要注意着点，别暴露了。” 修夜擎惋惜地叹口气，“好啊，下次你可要补偿我。” 韩如月意识到他话里的含义，脸颊不由得变得更红了。 两人之间充斥着令人脸红的气氛，这个时候若是来了一个人，一定会发现两人间有什么。 修夜擎也知道，五皇子和封赛雪就在军营里。 五皇子到好，和他关系一向亲，那封赛雪可就是个麻烦了。 他拿起袖中弩，问道：“这是你研究的？” 能转变话题，韩如月马上松了口气，摇摇头，“是江老师的手稿上的，我按照上面做了出来。” 江中元的手稿被她牢牢记在脑子里，册子则是扔到火苗上，烧成了灰烬。 里面毕竟是江中元毕生的心血，韩如月在烧的时候，心里是很不舒服的。 可没办法，现在边关很乱，若这本书落在鞑子的手里，对边关百姓，都是一向威胁。 韩如月既然已经记住，便不会为自己留下一个危险，便忍着心痛，将所有都烧干净了。 两辈子的经验告诉她，只有记在脑子里的东西，才是最安全的。 修夜擎看了看她，笑道：“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可惜烧光了江老师的心血，不知道他知晓后，会不会生气。” “不会的。”修夜擎伸出大手，揉了揉她细软如丝绸般的黑发，“你师父那么喜欢你，绝对不会生气的。他能清楚，只有烧掉，才是最好的选择。” 韩如月被他安慰了一通，心里烧定，清纯至极的脸庞露出甜甜的笑容，配上那副少年打扮，到是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修夜擎眸色转深，克制住将她揉进身体里的冲动，把.玩着袖中弩，“这要如何操作，你掩饰一下给我看看。” 一提到袖中弩，韩如月来了精神，将巴掌大的袖中弩握在手里，对着远处的摆放的石头，射了出去。 她没经过系统训练过射箭，准头并不好，修夜擎却是看懂要如何操作。 他从背后握住她的手，两人一起瞄准了远处的石头，扣下扳机。 小小的羽箭脱离袖中弩，射中了石头，发出咔嗒一声脆响。 韩如月心里很激动，欢喜抓住修夜擎的袖子，“成了，我成功了。” 修夜擎薄唇愉悦地勾起，那灿烂的笑容充满魅惑，令他整张精致的面容似乎都发着光，越发的令人心猿意马。 韩如月的心跳噗通噗通地加快，她借着去捡羽箭的动作，掩饰了她此时的慌乱。 修夜擎笑了笑，深邃眸子里的温柔，仿佛就要溢出来，化为浓厚的热度，将她整个人包裹。 就在这个时候，斐十从门外求见。 “进来。”修夜擎眼睛里闪过可惜，却还是让人进来，并没有说什么。 斐十看着在角落里摆弄木头的王妃，看着研究地图的王爷，根本不相信两人之前会是这个样子，一定还是有奸情！ 不过他不敢说，而是马上将前来的目的说了出来：“禀告王爷，五皇子把封赛雪扔到了红帐篷。” “红帐篷？”修夜擎还没反应，韩如月到是先诧异地挑起双眉。 她来到边关的时间也有很久了，怎会不知道红帐篷是什么地方。 军营里男人多，让他们长时间在一个地方，与妻子分开，势必会发生发生问题。军营里便默许了红帐篷的存在，可以让周围做肉.体生意的女人，每个月在固定时间里，来红帐篷接客。 这些女人每次都开开心心的来，军人们也很期待她们过来。 好不容易熬到有是红帐篷迎客的日子，五皇子突然带了一个女人过来，可把红帐篷里的人闹的够呛。 “你说五皇子让封赛雪接客？”韩如月面容上透着古怪，似乎想笑，又笑不出来。 “这种事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时，你过来禀告本王，又是什么道理？”修夜擎蹙起双眉，似乎很不耐烦。 斐十摸了摸鼻尖，弱弱地说：“这不是那帮人给我闹的吗？他们好不容易等到今天，五皇子一来，谁还敢上啊。” 第381章封赛雪之死 修夜擎看他可怜兮兮的模样，脸色没任何的缓和。 “今天是有本王在这里，你可以向本王求助，若本王不在这里，你又要如何解决？” “这……”斐十一阵迟疑。 看五皇子的样子，是铁了心要将把封赛雪送到红帐篷的。 说起来，封赛雪就是一名罪臣之女，当初被判决押入京城，具体的判决是没有下来，不过按照封裕通敌和贪污的罪过，她被判处沦落军妓，也不是没可能的。 可到底是五皇子带来的人，他又怎么能确定他是怎么想的？ 万一真被人碰了，五皇子到头来却是后悔了，又要怎么办？ 斐十很矛盾，觉得这件事，还是得问楚王的意思。 可楚王不肯开口，他只好向一旁的韩如月求助。 韩如月对上他的目光，莫名觉得好笑。 先不说封赛雪是不是罪臣之女，就说她对自己做出的那些事，她都不会想要原谅她，又怎么会去救她？ 关于她的事，她压根就不想参与。 “斐十，既然五皇子都已经决定了，就按照五皇子说的去办就行了。”韩如月神色淡淡的，“封赛雪现在不是封家的小姐，而是五皇子的丫鬟，你觉得他们自己的事情，谁适合参与进去？” 韩如月这说辞令斐十瞬间回过味来。 对啊，这是五皇子自己院子里的事，关他们有什么关系，算了算了，他还是不要管了，只要手下人不做错就行。 另一边，封赛雪被五皇子扯着，拽入红帐篷。 里面暧.昧的声音，男女的调笑，令就算不懂人事的封赛雪，还是白了双颊。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封赛雪勉强问道，心里却是紧张万分。 “你不是等不及想要男人吗？这里这么多的男人，还不够满足你的？”五皇子神色很冷，狭长的桃花眼一沉，透露的冰冷，令人心底打颤。 封赛雪自认在五皇子身边伺候也有一定时间了，不说对他了解，起码没在京城里看见过他这般冰冷过，吓得屏住了呼吸，双.腿都有点发软。 有那么一瞬间，她是真的觉得五皇子会把她扔到红帐篷里。 可不对啊。 当初竹阳郡主说过，不管封赛雪做了什么事，五皇子都会包容她。 她不过是看穿了他的内心，他怎么就恨不得杀了她？ 封赛雪大着胆子呵斥：“五皇子，你不能把我送到这里，你明明知道，我是你的人！” “我的人不会惦记着别的男人。”五皇子冷笑，冷冽的眸子看向主动送上门的女人，明明以往，他若是表露出任何的亲近，都会让她端起架子，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样。 现在被他送到的红帐篷里，只要投怀送抱了？ 可惜，别说以前，就是现在，他也从来没喜欢过她，更不会因为她的讨好，便原谅了她刚刚的说辞。 没有人能洞悉他的真实想法。 同样的，也没有人能伤害到那个人！ 五皇子站起身，将手中的封赛雪塞到红帐篷的女主人怀里，“从今天开始，她就是你的了。” “这……这……”红帐篷的女主人有点懵，怀里的女人长得确实不错，可面前的贵人看着就不好惹啊！ 若是两人只是吵架，她把人送给别人玩了，到头来完蛋的还不是她们？ “怎么，你不敢收？”五皇子倏地眯起双眸，流露出来的危险，令人猥琐。 “也不是不敢收，若这位爷还想要回去，可人已经不干净了，到时候可怎么办？” “无所谓。”五皇子从始至终都没看封赛雪一眼。 封赛雪心里一阵发苦，忍不住呵问：“五皇子，你真要把我送到这里来？不说别的，就说我好歹名声上是你的女人，你把自己的女人扔到红帐篷里，就不怕给自己戴绿帽子？啊！我知道了，你为了韩……” 噗哧。 刀剑入肉的声音打破了女人愤怒的漫骂。 封赛雪不敢置信地低下头，就见一把匕首扎入肚子里，殷红的血迹，将华丽的裙子染红。她的唇角有殷红的血迹流淌，剧痛令她的神志有片刻的恍惚。 封赛雪抓住五皇子的手，力道大得仿佛要把指甲嵌入他的骨肉里，“五皇子，你杀了我？你居然杀我？难道我跟着你这么久，你就一点感情都没有？难道为了她……” 噗哧。 五皇子匕首拔出，冷冷地又刺入。 “她的名字，不是你能非议的。”五皇子的声音很冷，神色更是冷的出奇，看着封赛雪的脸苍白如纸，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她身子变得绵软无力，缓缓下滑着，最后倒在血泊之中，彻底没了呼吸。 红帐篷的女主人吓傻了，却连叫的声音都不敢有。 这人是五皇子，是京城里的五皇子？ 这可是大人物，不能招惹的。 对上五皇子冷冰冰的视线，红帐篷的女主人瞬间跪在地上，指天发誓：“草民什么都没看见，五皇子放心，草民不但没看见，也什么都没听见。” 五皇子冷哼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随后便有几个人冲了进来，将封赛雪的尸体掩盖住，所有的痕迹都收拾的干净。 可五皇子杀人的事情，还是被修夜擎知晓了。 “你不是要留着她探查大皇子的目的，怎么把人杀了？” 修夜擎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清茶，动作流畅洒脱，说不出的潇洒好看。 五皇子慢慢地品了一口，升起的袅袅烟雾，模糊了他的表情，“懒得听她胡言乱语。” 修夜擎表情不变，喝着自己泡的茶，帐篷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安静起来。 五皇子表情不便，只有自己清楚有多么如坐针毡。 从小到大，他就比不过九皇叔，不管在如何遮挡好想法，还是会被九皇叔看得分明。 这一次……不会也被他发现什么吧？ 五皇子有些走神，暗暗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人杀了就杀了吧，回去找个理由，让大皇子那边不要起疑心。” “这一点九皇叔放心，我自有分寸。”五皇子表情一变，俊朗的面容上，哪里还有往日的嬉皮笑脸。 第382章鞑子又来了 原本五皇子带来了传话，修夜擎等人就是要走的。 可东西刚刚收拾好，鞑子居然不死心，又重新凝聚了一小波的人，包围了城墙，打算攻入。 运城已经是千穿百孔，投石器也被销毁了，唯一只得庆幸的是，鞑子的十万大军只剩下五万，还有一部分是伤亡。 “大人，我们就这样又冲了过来，能是大周的对手？他们突然拿出来的武器，当真是让我们随时惨重。”田锁一脸的痛心疾首。 若不是那古怪的庞然大物，他们也不会死了这么多人。 胡列一脸的横肉，脸上表情凶神恶煞。 他被投石器吓住，看着随时惨重，才会决定逃的。 可走了一半便想明白了，自己带着这么多人来，还不能将运城攻下了，反而被大周这些软脚虾们打跑。 以落败的形象回到部落，等待的也一定是死！ 反正死在战场上也是死，死在部落也是死，不如带着这些人重新回去冲一把，没准趁着大周人放松警惕，他们还能取得胜利！ “大周人狡猾，我们要处处小心才行。这一次，若是不能将运城攻下，我们只能以死谢罪！” 胡列声音冷硬，他是下了必死的决心的。 若是能成功，他还能向可汗提议，把哈尼宫主娶回来。 可若是失败，也就没脸回去见她了。 胡列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子里一片阴冷，“兄弟们！为了美酒和女人，都给我们冲啊！只要能夺下运城，这些随便你们玩！” 一听有酒和女人，原本疲惫不堪的鞑子士兵又有了动力，虎视眈眈地盯着运城的城门，冲了上去。 运城的大门被攻城石击打着，砰砰砰地响声，为这个宁静的夜晚，带来了一丝危险。 修夜擎一直坐着准备，万幸没有将守卫撤离，才发现鞑子的攻击时，大家一瞬间爬了起来。 “所有人准备！鞑子攻进来了！”一道尖叫打破宁静，敲锣的声音将睡梦中的人叫醒。 基本上在锣声响起的瞬间，修夜擎便睁开了双眼，在听清楚外面的禀告后，他马上起床，穿上了战甲。 韩如月也是爬了起来，为他系上口子，“王爷，您先去，我去把投石器组装起来。” 投石器只是被拆分，她还有能力重新拼装。 “不要。”修夜擎抓住她的手，眼睛里充满了不赞同，“隔墙有耳，那东西就是一个杀气，有了它，只会将祸端搅乱。鞑子上一次已经被我军杀死泰半，如今的不过强如之末。相信以运城守卫现如今的力量，一定可以大败他们。” 他的声音很专注，带着令人神安的平静。 原本还有些紧张慌乱的韩如月，一瞬间便什么都不想了。 “嗯，听你的。”韩如月依旧穿着衣服，“我也跟着去帮忙。” 这一次，修夜擎到是没拦着她。 他也知道，她认准的事情，一定会去做，他制止未必有用，就随她去吧，只要人安全就好。 修夜擎出现在城墙，瞬间令慌乱的士兵安定下来，有条不紊的准备着。 运城的老百姓则是慌乱了。 连日来的打仗，已经让她们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的恐怖之中，好不容易有了安稳的生活，她们还想着能过上好日子，没想到鞑子又杀了回来。 “这，这可怎么办啊？” “逃吧，我们只要离开了运城，到哪里不都行？只要没有鞑子的地方，就有我们生存的空间！” 大家嗡嗡的讨论着，一瞬间所有人都做出了决定，要离开运城，去找个好地方过日子。 运城人想要离开，离开的人越多，便令气氛变得越发慌乱紧张。 有的人便趁机抢夺金银，调.戏妇女，运城的气氛一时之间变得特别糟糕。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敲打着铜锣的人突然出现，对着百姓们大喊：“都静一静，静一静，楚王妃来了，她和楚王一起陪着运城到最后一刻！” 一听楚王妃来了，所有人都诧异了。 要知道，现在边关有多乱，只要有点能耐的人，都想要去更远的地方，离开这里远远的。 楚王妃明明在咸阳过好日子呢！怎么可能来运城？ “你别胡说八道了，楚王妃是什么人，怎么可能来这样的地方？” “对啊对啊，你快点让开，别挡了我们要离开的路！” 那人挡在运城的后门，令想要逃跑的人们，一时间冲不过去。 就在众人的质问时，一名批着粉红翠纹狐皮大氅的女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在火把的映照下，她美丽的脸庞，闪闪发亮。 来人很美，弯弯的柳叶眉，一双眼睛宛若星辰，明明是一个温婉的美女，举手投足却透着那么股子难得的气韵，令原本叫嚣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韩如月恢复了女装，站在众人前，视线巡视一圈，凡是与她目光对上的，无不傻傻地停下脚步。 “大家静一静，听我说，我是楚王妃韩氏。大家想必也听到了，鞑子突然来犯，想必大家都担惊受怕，吓得够呛，毕竟鞑子的所作所为，对我们运城百姓，已经构成无法磨灭的凄惨。 可是，大家也别忘了，当初鞑子进攻，是我们的士兵，将他们一次次的拦在外面。是他们，保护了我们的安危。 现在，鞑子又来了，我们不能还没开始抗争时，就先认输。若是你们都走了，留下来的士兵又是为谁而战？若是我们都走了，鞑子会不会觉得我们大周的百姓就是一个孬种，连对抗都不敢，就要逃？ 我知道，大家心里的怕。同样的，我心里也很害怕，我怕在战场上拼杀的士兵流血牺牲，也怕原本属于我们的家园，被外人侵占。 更怕鞑子觉得我们好欺负，一而再再而三地抢夺我们的资源！ 乡亲们，让我们拿起武器，一起和鞑子抗争吧！” 韩如月的话音落下，众人呼吸瞬时一窒，整个身体的血液仿佛都燃烧起来，想要按照她说的去做，为保护家园贡献一份力量！ “楚王妃说的对，我们不应该走，我们应该保护自己的家园！” 第383章保卫运城 “对，天大地大，什么地方都没有自己的家好！我们哪也不去了，和运城守卫到最后一刻！” “保卫运城！护我家园！” “我还年轻，我愿意去参军！” “对对，我还有力气，可以把鞑子赶出去！” 看着热情高涨的百姓，韩如月很满意，让斐十安排人，带着愿意上战场的男人们去城墙边找刘世超报道。 余下的老弱病残和女人小孩，也没有动。 她们之中站出来一名圆脸的女人，她爽朗地对韩如月问道：“王妃，我们干什么啊？他们男人上战场，我们女人也是有力气，也想帮帮忙！” “对，我们也能帮忙，我这把老骨头活的时间也够了，若是能在临死前杀死几个鞑子，我死而无憾！” 一名老大爷铿锵有力地喊了一声，语调中的气魄，令人觉得他恨不得马上年轻几岁，冲上战场。 韩如月看着这些热血的面容，只觉得血液都是热的。 激动包围着身体，她当即开口：“愿意帮忙的人跟我来，我们不能做别的，可我们能帮忙垒城墙，为士兵们做饭！” 最先开口的大妈双眼一亮，被韩如月说动，高兴地开口：“我这就回家把家里的粮食都拿出来。” 她这一行动，又走了泰半的人，显然都是去准备了。 余下的想垒城墙的，也被斐十安排人走。 最后剩下的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韩如月目光冷冷的看着他们，没说别的，只是开口：“你们想离开也行，大门是不能走的，只能从城墙上把你们放下去。你们离开了运城，便不是运城的一份子，户籍都拿出来吧，我先让人给你们销户，你们就可以离开了。” 一听要销户，那些人先是有些迟疑，可很快也就把户籍拿了出来。 开玩笑，他们才不是被韩如月三言两语，就大脑变成一滩浆糊的傻瓜，若是打仗当真如此轻松，为何那么多的人，都还死在战场上？ 他们才不要做那拼死拼活的傻瓜！ 若是有机会活命，谁不想活着啊！ 这些人将户籍拿出来，确定韩如月销户后，马上就让他们走，终于松了口气，拿着东西就往外跑，从城门上，被放了下去。 这些人以为自己就此恢复了自由，能跑到咸阳过好日子。 却不知晓，才出了城门，就被守在一旁的鞑子抓住了。 金银财宝被抢走不说，男人就地杀死，女人都被夺走蹂.躏。 在黑暗之中的一切都是安静的，运城内没人看见，更没人听见他们短暂的凄厉惨叫。 韩如月守在城门变，帮着垒城墙的人，将破损的墙壁尽快补救。 这样的活，她原本是不会干的。 可是自从跟着江中元学会了木工活，再做这样的事情，似乎变得简单了许多。 韩如月很认真，令原本有点累了的运城百姓，也不好意思停下手。 他们干惯了粗活累活，还能比不上一个被人伺候的王妃？ 更何况，王妃陪着他们一起干活，有几个人有这样的待遇？ 韩如月恢复女装，为的就能得到民心，让他们清楚，在危机时刻，楚王和士兵们没放弃任何人。 连韩如月都没撤退，这些人又怎么好意思离开。 虽然他们不清楚楚王妃是什么时候来的运城，可看那气度与风姿，一定是楚王妃错不了的。 一直干到天蒙蒙亮，韩如月眉梢眼角带着疲惫，可也仅仅是休息一会，便马上带人准备早饭去了。 士兵们和鞑子对抗了一晚上，想必都饿了，早上这一顿不但要吃好，还要让大家吃饱。 韩如月和帮忙的人商量一番，便决定给大家蒸糖馒头。 谁家若是能吃上糖，那是非常不错的待遇。就算是边关的将领，也很少能吃到糖。 韩如月将能找到的糖全拿了过来，势必要让每个人都吃好。 都是干活的好手，看韩如月动作也很麻利，大家便一个比着一个，迅速的将糖馒头包好，放在笼屉上，一锅一锅地蒸出来。 好闻的馒头香气在颓废的城墙上飘荡着，原本被鞑子攻打得没有了斗志的人们，突然又有了干劲。 “好香啊。” “是不是韩公子又来做好吃的了？” “听说王妃来了，难道这香味是王妃给咱们做的？” 能有好吃的，这些人都来了精神，一个个地虎视眈眈地盯着底下的鞑子，在修夜擎的喝令下，拉开弓箭，对着下面射击。 嗖嗖嗖。 好似下雨般的羽箭落下，令疲惫的鞑子措手不及，马上死了不少。 不得已，胡列只好先下令撤退。 “可恶，这些人不都已经放松警惕了吗？怎么还能发现我们的攻击！”胡列气呼呼地拍了桌子一下，他无法想象，为什么这些人会发现他们的突然攻击。 “老大，我们这边伤亡惨重，大家很饿，战斗力明显下滑啊。”田锁小心翼翼地问着，生怕会将喜怒无常的胡列惹怒。 “将剩下的食物都拿出来，让大家敞开肚皮吃，昨晚不是抓住不少女人吗？也让大家轮流玩，告诉大家，只要能把运城攻下来，这样的女人有的是！” “是！”田锁马上将这条吩咐下达下去。 几名被抓住的女人很快被送了过来，任由鞑子们蹂.躏。 他们控制好了力道，不会让这些女人死，好歹得先让大家爽爽再说。 正是因为有这些女人，令原本都有些一蹶不振的鞑子，又恢复了几分力气。 他们蛰伏起来，等待着运城人放松警惕的那一刻，再次发动攻击。 显然，修夜擎也看出来他们的打算。 修夜擎吃着糖馒头，就算不喜欢甜甜的味道，他还是眉头都不皱的将整个吃了下去。 “不能再由着他们来了，刘世超，城门你守着，本王带着一部分人从后面攻击。” 刘世超正愉快咬着馒头呢！突然听到修夜擎的命令，吓得差点没把满头甩出去。 “王爷，这怎么可以？还是末将出去，您留在城内！” 开玩笑，若是修夜擎受到危险，他有几条命都不够给陪的！ 第384章城门守好 修夜擎摇了摇手，显然已经下定决心。 “本王没心情再和这些人浪费时间。就按照本王说的去做，你若是不能将城门守好，有你好看的。” 修夜擎说完，便带着斐家兄弟离开。 他把斐十留下，让他保护韩如月的安全，“等本王出了城门，你再告诉她本王出去的事。告诉她不要担心，本王会安全回来的。” 斐十眼眶通红，声音微弱地接话：“王爷，让十三留下，属下跟着您去吧。” 斐十三默默看了他一眼，那目光说不出的郁闷。 他这个十哥哪里都好，就是有时候太温柔了。 还能哭鼻子？ 真是够了。 “按照本王说的去做，王妃要是出了差池，本王要你好看。” 修夜擎披着黑色的斗篷，长身而立，气势卓然。 大步向前的同时，有一股凌厉的冷风，随着他长腿的一动，扑面而来，令人闻风丧胆！ 斐十不敢再有任何的异议，目送着修夜擎离开，才回身向韩如月所在地跑去。 “王妃，王爷出城了。”将韩如月叫到一旁，斐十小声禀告着。 “什么？”韩如月一愣，在听了斐十说修夜擎出去要杀鞑子时，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可很快又被她硬生生压了下去。 她不能在关键时刻拖后腿，更不能让王爷担心。 她会做好一切，等着修夜擎凯旋归来。 韩如月闭了闭眼，将所有的担心与害怕压下。随即哑着嗓子开口：“我知道了，你要是没事，去帮大家垒城墙。” 让斐十垒城墙，虽然有点大材小用，可他不肯离开韩如月半步，也只能带着他走了。 韩如月双颊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可她很专心地干着手里的活，没有任何的马虎，更不让人看出她有任何的不对劲。 斐十原本还有点担忧，这一刻也终于放下心来，跟着全心全意的干活。 就在这个时候，五皇子慌慌张张地跑到了城墙边，环视一圈，看到韩如月后，赶忙冲了过来，情急之下抓住了她的手腕。 “韩如月，快和小爷走。” “你要带我去哪？”韩如月着实怔了一下，随后迅速甩开他。 “鞑子来了，难道还不逃？等着他们把城门捅破再走，哪里还有机会！”五皇子额头青筋暴跳，实在不理解都到这个时候了，韩如月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韩如月星辰般的墨眸散发着疏离，向后错开一步，与五皇子划清了界线，“五皇子，您若是想要走的话，就请离开吧。我要留在这里，和运城的百姓共存亡。” “共存亡？你疯了吧！”五皇子嗤笑一声，很想嘲讽一番，却看她表情一片淡然，明显不像是再说谎话，心里越来越令惊讶。 傻傻地停下脚步，愣愣地看着她，“你说真的？” 韩如月没回答，而是转身回到城墙便，用实际行动回答。 五皇子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呼吸瞬时一窒，“韩如月，你不怕死吗？” “怕啊。”韩如月好不容易得到的重生机会，又怎会不怕失去。 可再怕死又如何，身旁的这些人，谁不是父母的孩子？ 甚至有很多人，还要养育着嗷嗷待哺的孩子。 他们原本就够惊惧不安的，若是她在当众跑路，他们会变成什么样？ 韩如月并不觉得自己是多好的人，也不想去做那种圣洁的白莲花，高贵的圣母。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不过是想做些以她这个身份能做的事情罢了。 “可我更怕，失去了信仰，让我的活着，变得没有意义。” 韩如月声音淡淡的，好像要随风而逝。五皇子却是听清楚了，大脑变成一滩浆糊，只能愣愣地看着她融入到周围，不顾脏，不嫌累，和大家一起干活。 五皇子心里一阵抽疼，想到了那个亲自带着士兵，上阵杀敌的九皇叔。 突然意识到，自己真的输了。 他闭上双眼，为自己刚刚那一刻的懦弱感到羞愧。 他并没有离开，丢下还不断催促着让他走的侍卫，而是追着韩如月的身影，也去垒城墙。 看到尊贵的五皇子放下身段，做并不属于他的事，韩如月蹙起双眉，却是没在说什么，而是专注干着自己手中的事。 旁边看热闹的人，看到突然来了一名风.流倜傥的男人，穿着一袭绣竹叶金丝纹的蓝色长袍，一看便是地位尊贵，没想到也没有离开运城，而是留下来和大家一起干活。 一瞬间，所有的积极性变得越来越高，也坚信着，这一次的他们，一定可以将鞑子撵出去。 这种熊熊燃烧的动力，令整个运城都处于非常高的热火朝天之中，不管鞑子发动了多少次进攻，都被他们阻挡在外面。 另一边，修夜擎带着一队人偷偷出了城门。 守在一旁的鞑子们瞬间来了精神，还以为又有人想要逃出去，有了新货色，忍不住心痒难耐起来。 却没想到，这些人一瞬间就发现了埋伏人所在，两三下就将人全部处理掉，没放过任何一个。 修夜擎看着这些尸体，突然下令：“让所有人换上这些人的衣服，最好打扮的像一些。” “是。” 大家将衣服脱下来，套在自己身上，就连修夜擎，都没有除外，脱下其中一个。 斐十三嫌弃对方的衣服脏，提议：“王爷，您就别换了。” “本王没有任何独特的理由。”修夜擎表情很冷，将衣服换好，便带着人继续出发。 修夜擎作为一个王爷，要学习的东西是很多的。 他自己对自己要求颇为严格，便学习了鞑子语言。这一次，到是派上用场。 不但轻松化解了守卫的怀疑，还能顺利的混入到敌人的内部。 趁着他们不注意时，修夜擎带着人直接一把火将鞑子的粮食烧毁，还趁乱杀死不少人。 修夜擎眼看差不多到时间了，便命令所有人尽快撤退。 可反应过来的胡列又怎能允许，愤怒地大骂：“所有人听令，马上抓住大周的刺客，杀死他们，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胡列还是有两分手段的，在他的铁腕威胁下，想要逃跑的人，不敢跑了，纷纷组织起来，冲向修夜擎带来的人。 第385章一起走 在他们的包围下，修夜擎带来的人数少，顿时吃亏。 斐十等人将修夜擎护住，拦住大部分的攻击，“王爷，您先走。” “一起走！”修夜擎挥剑砍断一个偷袭者的脖子。 斐十见他心意已决，也不敢耽搁，便赶忙快步跟上，几人一起往外跑。 “快追！绝对不能让这些人逃走！”胡列杀红了眼睛，对大周人的怨恨，已经达到不可描述的高度，“所有人都杀死！” 大家一起上前，追着修夜擎几人杀。 眼看着将他们堵在一个小山坡，后面就没有路时，突然从两边冲出一堆的大周士兵，直接将鞑子团团围住。 不但杀死他们泰半，还将首领胡列抓住了。 这原本就是修夜擎制定的计策，若能应用得当，便一定会将胡列抓住。 现在果真如他猜测的那般，成功了！ 整个军营都处于兴奋之中。 听到消息的百姓们，也都露出灿烂的笑容，流下兴奋的泪水，所有人都在喊着楚王和楚王妃的名字，对他们的拥护达到制高点。 五皇子看着热闹的景象，情不自禁相拥的两人，只觉得胸口一阵抽痛。 他垂下视线，将所有的表情收拾干净，等没人的时候，向修夜擎提议回京。 …… 由于五皇子亲自来请，京城里也的确不能耽搁了，修夜擎便让韩如月将东西收拾收拾，三人一起回京城。 韩如月没有多问，他说什么，便做什么，只是可惜斐十二伤的太重，还不能走，断了一条手臂的斐十一被留下照顾他，余下的人全部启程。 咸阳的兵权，被修夜擎交给了刘世超。 这人年轻有为，本领不小，这一次对战鞑子时，表现出的英勇，不是比他年纪大的人能比拟的。 一行人离开的时候，颇为低调，没惊动鞑子，也没京东咸阳城里的人。 咸阳城里通敌之人，被尽数抓捕住，此时也不会再出任何的差错，就算鞑子当真要来进攻，也不会像上次那般如敞开了城门让他们闯。 更何况，修夜擎这次大败鞑子，令他们元气大伤，想必一时半刻都不会出现了。 韩如月走的时候，让斐十一和斐十二没什么事，可以在咸阳城的孤儿聚集起来，开设一个学堂，教诲他们知识。 之前她就看到斐家兄弟挑选过孤儿，并未过问他们想做什么。 不过她一直都想开设学堂，让这些孩子能有个机会活下去，只是可惜，她马上要离开，显然已经没时间去做这些事，便交给了斐十一。 斐十一：“王妃，您放心，属下一定将您吩咐的办好。” 韩如月点了点头，“若是身体不行，就不用做了，量力而行。” “属下明白。” 韩如月等人离开时，咸阳城还沉浸在胜利之中，没人察觉他们已经走了。 韩如月坐在马车里，狂风大作，夹杂着沙石，哪怕坐在车里，也吹得人摇晃不已。 她用头巾将头脸密密实实地包裹住，可还是觉得空气很窒息。 “在忍一忍，过了这片沙漠地区，很快就能到城市了。”修夜擎骑着骆驼跟在一旁，为了能不引起别的皇子注意，他们故意选择了沙漠地区行走。 韩如月点了点头，将水壶从一旁的小窗户伸了出去，示意修夜擎润润喉。 修夜擎摇摇手，表示不要了，把她的手塞了回去，重新把窗帘弄好。 五皇子看着这一幕，很快又把视线收了回来。 几人继续行走着，周围的景色越来越少，到最后，只剩下一片荒芜的沙漠。 带队的首领，是一名当地人，见识过修夜擎杀鞑子的狠劲儿，对他特别佩服，听说他要找向导，自己站出来的。 “走过这条沙漠，到了那边就有绿洲了，还请王爷再忍一忍。”那人说的汉语并不太利索，可到底能让人听的明白。 就在他们继续向前的时候，前方突然出现了一群黑衣人。 “不好，有埋伏。”斐十声音很冷静，和兄弟们一起将修夜擎、韩如月和五皇子围住。 这次离开，除了韩如月一个女人，就连崔嬷嬷都没带着，家里的那些家眷，都留在咸阳城，给人一种修夜擎并没有离开的感觉。 可没想到，还是被人发现了。 这就证明，楚王府里有人泄密。 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想到身边人会有探子。 修夜擎眼神异常冷漠的扫过这些黑衣人，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杀。” 斐十等人一声令下，倾巢出动。 那些人还没来得及说出威胁，就被砍死在刀下。 前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这些人还挺弱，看样子没准是太子身边的人。”五皇子对几个哥哥还是很了解的。 太子这个人，本身就是一个纨绔，身边跟着的人，就那么几个厉害的，被修夜擎弄死了不少，余下的，也都不太行，只能用人海战术。 可他忘了，修夜擎身边的人，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若对方能力不济，那就一点活命的机会都没有。 这一次小小的暗杀行动并未对修夜擎造成影响，反而让他提前有了防备，换了路线。 虽然绕远，浪费了几天时间，可安安稳稳地抵达京城，没遇到任何的敌人，令修夜擎确定，泄露的人就是楚王府里的人。 修夜擎没空去调查那人是谁，可只要这些人回来了，他就不会放过其中的人。 韩如月坐在城郊的茶馆里，喝了一口热水。 连日来的奔波，令她整个身子都像是散架了。 可她从来没叫过苦，更没说过累，神色一直是淡淡的，没做拖后腿的那一个，令队伍里的男人们暗暗佩服不已。 就连他们的身体都有些吃不消，看到韩如月还坚持着，他们有什么说累的道理？ “王爷，我好了。”这次停在茶肆，一是为了打探消息，二就是为了让韩如月歇一歇，随即再进城。 修夜擎看着韩如月一身男装打扮，发丝稍显凌乱，好不容易丰盈的小脸，又变得只有巴掌大，眼圈乌青，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显然是没休息好的。 第386章离开咸阳 修夜擎心里升起一丝怜惜，可现在的情况，又让她耽搁不了，只能继续进行下去。 趁着没人注意，他压低了声音，飞快地说：“你再歇一歇，时间还赶趟。” 他们要等自己人守城时，才会进去，现在还没到时候。 “我真没事，王爷不用担心。”韩如月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令疲惫的脸颊上，恢复了一些神采。 女子一脸的病弱样，短短几天，好像又轻了不少，就算穿着已经改好的男衣，也宽大的直咣当。 修夜擎心里阵阵不舍，又叫了两个包子，让韩如月说什么都要吃下去。 韩如月很窘，她都吃饱了，真的吃不下了。 修夜擎却是不相信，说什么都要她吃掉。 韩如月被逼的没办法，只好将包子一人一个，“你的脸色也很差，这个你吃，我吃这个。” 修夜擎本来想说自己吃饱了，可看她坚持的模样，只得将包子咽下。 两人之间气氛融洽，若不是没人注意，还得以为这两个男子关系不正常呢！ 大周不是没有好男风的，那种兔爷馆有很多人光顾。有的人是纯粹的喜欢，有的人是想去尝尝鲜，反正民风还算开放。 可就算如此，若是修夜擎传出类似这样的名声，多少还是不好的。 韩如月想了想，还是决定和修夜擎划清楚点界线，别让人误会了。 两人吃好了包子，斐十也回来了。 他点了点头，修夜擎便付了所有的茶水钱，带着人离开。 这一次，三人都坐在马车里。 他们租了一个大马车，修夜擎、五皇子和韩如月装作兄弟三人，特意回乡省亲，借用的正是韩府的名声，拿出的，也是韩老爷的帖子。 帖子拿出的那一刻，守城门的将领便让他们进去了，毕竟他常年受到楚王的照顾，楚王岳父家来人，他也不可能拦着。 可站在他旁边的人却没那么好说话，“等等。” 那人伸出手，拦住了车辆。 “韩府的亲戚？我怎么没听说韩大人在费城有什么亲戚？” 面对那人的质问，斐十笑眯眯地送上一个荷包，试图塞入对方的怀里，却被他挡了回来，“好好说话，动手动脚的像什么样？” 斐十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他怎么就没好好说话了？ 这人会不会说话，谁对他动手动脚了！ “是这样的，我家老爷刚刚去世，生前愿望能见见少年时交往最好的表哥，正好要到京城里打点老爷留下的东西，三兄弟便一起进京，连着见见韩老爷。还请这位大哥行个痛快，我们又不是什么坏人。” “这可不好说啊！最近天下不太平着呢！你没看见咸阳那边鞑子都打过来了吗？我若是不把城门守好了，让鞑子的奸细混进去，威胁了皇宫的安全可怎么办？” 斐十的脸都快扭曲了…… 明明杀鞑子的是他们这些在边关的士兵，怎么到头来，变成守门的将鞑子挡回去了？ 不过这些能来看大门的，都不是普通人，官位看着不高，油水到很足，都是各家高不成低不就的孩子，被送到这里。 斐十不能得罪这些人，只得说了一箩筐的好话。 那人却是一脸面子都不肯给，说什么都要里面的三兄弟下车。 斐十心里一阵打鼓，若是让修夜擎和五皇子下车，这两人的脸一露，京城里马上就能知晓他们回来了。 明明说话要低调的，弄的太高调，坏了王爷的事可怎么办！ 斐十正不知如何是好时，一个清朗少年的声音响起：“辛苦这位官爷了。家父刚刚去世，心情悲恸，大哥二哥为了父亲的后事，双.腿跪出了毛病，因此只能留在车上，不能下来。若您非要一见，就请您让我代替两个哥哥。” 韩如月下了马车。 少年身形瘦小，一双大眼睛，颇为灵动，皮肤微黑，很有韵味，看着就是一个学子，不像是无所事事之辈，令人顿时萌生出好感。 “这位小兄弟，不是哥几个不通情达理，实在是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不变好好检查，万一混入鞑子，我们可说不过去。”守门人因为韩如月态度好，脸色变得好看了一点。 韩如月没有因为对方的不肯让步而退后，反而还是笑眯眯地开口：“您说的对，的确应该好好查查，不过我到是想问一问，前面那辆车随便看了看就过去了，为何到我们这辆，就要从里到外的看？” 韩如月指着前面那辆车，她若是没看错的话，那车上带着大皇子府的标志，正是他家的车。 守门人看了一眼，心想这小少年果真是外地人，连大皇子家的车都敢比较。 “眼睛放亮点，那辆车能是你能攀比的？” “我到不是想攀比，只是觉得天子脚下，处处有王法，事事有公平。” 韩如月这话到不是作假。 当今圣上的确是这么说的，可又有谁真的这么做？ 想和皇子平起平坐，别做梦了！ 韩如月眼看着他们不肯想让，不想将事情闹大，便将话拿了回来：“这样吧，我两个哥哥身体不方便，下车是不能了，不如我把帘子聊起来，您上前看一眼，确定不是鞑子，放我们进去？ 您看这么长的队伍，因为我们几个人堵在这里也不好啊。” 韩如月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个精致的荷包塞入守门人的手里。 不同于斐十送荷包时，被他拒绝。 韩如月送来的荷包，被他顺势手下了。 他这人常年在大门，见过的人还少了？ 只需一眼，便能看出韩如月拿出的荷包不凡，里面应该有好东西。 他用手指捏了捏，确定里面是一个小元宝，当即更满意了。 他上前一步，由着韩如月将帘子掀开，探头向里面看了一眼。 斐十紧张够呛。 不管是楚王，还是五皇子，都是人中龙凤，京城里鲜少有人不认识的。 若是被认出来……这可怎么办？ 斐十紧张地连呼吸都屏住了，手暗搓搓地摁在袖子里的匕首上，若是出了差错，只能动手了。 可是，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守门人看了一眼，直接挥了挥手，“没啥事，让人进去吧。” 第387章进京 斐十呼吸瞬时一窒，因为这个神转折，大脑变成一滩浆糊，若不是被身后的人推了一把，还傻傻地停下脚步，呆愣地站在这里呢。 “快走啊，寻思什么呢！”斐十三低声催促一番，斐十终于回过神来，赶忙谢过守门人，几人向前走。 另一个守门的问道：“哥，里面什么情况？” “哎呀，那两兄弟啊，看着是真伤心，黑乎乎的脸，眼睛哭的又红又肿，说时候，我还第一次看到这么丑的男人呢！” 守门人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趁着没人的时候，将荷包拿出来，看到里面是一个十两的银子，顿时满意了。 “还算上道。” 另一边，韩如月看着面前两张黑乎乎的脸，强忍着笑，“先被擦掉了，等到了韩府再说。” 她已经派斐十先去家里打招呼，想必爹爹应该有了心理准备。 修夜擎就算没照镜子，看着五皇子惨不忍睹的脸，也能知晓自己此时的状况有多难看。 再看韩如月，同样被涂黑了脸，她却显得有几分可爱。 韩如月并不知晓他的想法，若是知道的话，一定会被他的想法惊讶住。 不过还是庆幸自己在出发前，将斐十他们的易容东西放到了马车上，贴人皮面具的时间来不及，将脸抹黑还是可以的。 两名好好的优质男人，被她弄成了包公，怎么看怎么好笑。 韩冉忍着笑，视线不停地看着窗外。 只能看到隐隐绰绰的行人，不停叫卖的小贩，熟悉的热闹感，与咸阳的边关是明显不同的，令韩如月恍如隔世。 算算时间，她在咸阳待了快一年，还以为会在那待很久，却没料到，这么快就回到了京城，甚至马上就可以回到家里。 韩如月心情颇为激动。 她忍不住去想爹爹和继母如何，弟弟上学可好。 正想着，马车停了下来，外面响起斐十三的声音：“少爷，韩府到了。” 韩如月一听，率先掀开车帘子，从马车上跳了下去，也不管后面的两个人有没有跟上，就向韩府里冲。 大门口早就打开了，韩如月没看到有人，便自己熟门熟路的往里面冲。 韩府还和她走的时候一样，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林荫小路的两边，种着看得正娇艳的海棠花，这个季节很冷，花木都没有盛开，而是光秃秃的。 可饶是如此，韩如月还是想起盛开时的美景，记得小时候在这里游玩的乐趣。 穿过外院，从角门进，与前一进隔开的地方，便是二门里的后院。 这个时候，终于听到了有人声往这边来。 尤其前面还跑着一个影子，急匆匆地嚷嚷着：“爹，动作快点，这个时候，二姐一定回来了。” 他话刚说完，就见门口站着一个消瘦的少年，脸黑黑的，勾起唇角，露出灿烂的笑，一口白牙在阳光下特别显眼。 韩宥脚步一顿，诧异地看着面前的少年。 这人他认识吗？ 为什么会到自己家来？ “宥哥儿，你不认识我吗？”韩如月哭笑不得，她的确做了易容，不过这样的话，弟弟居然认不出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伪装做的太好了。 一听到声音，韩宥顿时精神一震，惊喜地看着她，“二姐？这是二姐的声音！你是二姐？” 韩如月含笑点头，“是我，就是我。宥哥儿长大了，身量比我高这么多了。” “天啊，二姐，你怎么变成这幅样子，我都没敢认！”韩宥很激动，忍不住想要抱住二姐，却觉得自己年纪大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和二姐撒娇，便只好停下脚步。 说起来，两人也有快一年没见。 韩宥也变成十四岁的少年了。 脸庞长开，五官渐渐分明，与韩如月相似的眼眸，黑亮深邃，鼻梁高挺，嘴唇厚薄适中，俨然一副翩翩美少年。 想必等他再长大一些，一定会变得越发抢手。 韩如月看得颇为欣慰，有一种吾家少年中长成的满足。 “宥哥儿，你怎么不跑了？你不是跑的快吗？快去门口看看去，你姐姐是不是回来了。”韩老爷的声音从后面响起，伴随着几声咳嗽。 韩如月看向韩老爷，不过才一年没见，自家爹爹鬓角竟是出现了白发，面容变得苍老了一些，可一双眼睛，还是精光睿智。 他看到变装的韩如月，先是一愣，随即便认了出来，“如月？你怎么是这幅打扮？王爷呢？他来了吗？” 韩如月冲到韩老爷面前，跪下，眼眶发红，“孩儿不孝，这么久没能到爹爹面前尽孝。” 韩老爷心中一酸，刚忙将韩如月扶起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跪什么啊，只要你一切都好，爹爹我就满足了。” 对于这个二女儿，韩老爷曾经对她的宠爱是很多的，虽然被梁姨娘和韩新月搅合了，可这两个人的面目被揭露后，韩老爷的一颗心，也终于解开了蒙面的纱，认识到韩如月的好。 因此父女两人关系越发融洽，也越来越好。 现在最惦记的女儿终于回来了，韩老爷觉得特别满足，哪里还管什么尽孝不尽孝的事。 一看到女儿明显瘦了不少，韩老爷又动了气：“怎么瘦这么多？王爷对你不好？” 韩如月破涕而笑，“爹爹，王爷对女儿很好，女儿并没有瘦。” 韩老爷还想说什么，前面便走来两名高大的男子。 一名穿着天青色潞绸直裰，身形修长，气宇不凡，偏偏皮肤黑的像包公，只能看到一口白牙。 落在他身后的男子身着黑色长袍，神色淡淡地信步走来，明明很普通的黑脸汉子，周身充斥着与生俱来的气度与自信，令人眼前一亮，只觉得威风八面。 几乎是瞬间，韩老爷便断定落在后面的男子是修夜擎，“这是……王爷？” 修夜擎两只山泉般清澈的眼睛含笑，对着韩老爷点头，一副颇为亲切的打着招呼。 五皇子却是不乐意了，浑身杀气腾腾地往门口倚着，“韩大人，女儿和女婿都认出来了，为何认不出小爷？” 第388章入韩府 韩大人一听，这声音也是一个耳熟的，上下打量一番，不确定地问道：“五皇子？您怎么也在这里？” 五皇子很满意，总算韩大人还算有几分本事，能将他认出来，没太掉链子。 “若不是小爷，你女儿和女婿能回来吗？” 五皇子气呼呼地说着，故意占修夜擎的便宜，就是没叫他九皇叔。 他以为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生哪门子的气。 就是看到人家欢欢乐乐地凑在一起，像是一家人一样亲近，他就看着别扭。 想他修逸朗，贵为五皇子，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以前也着实过了一段的浪荡时间，怎么到了现在，反而……想要学好了？ 若是母妃看到他这幅模样，一定会欣慰的为他找世家小姐，做王妃了。 可他还不想啊…… 视线忍不住落在韩如月的身上，就算那张小脸黑乎乎的，他还是能从中看到独属于她的美丽，以及那双眸子里充斥的坚韧与果决。 五皇子心里叹气，总觉得自己错过了很重要的人，却不敢细细深究这背后代表的含义。 还是糊涂一点吧。 只要糊涂，不想明白，也就不难过了。 “有什么话一会再说，先找个地方让小爷洗漱一番，折腾了一通，小爷浑身上下就没一个舒坦的地方！”五皇子粗鲁地打断他们一家人的叙旧。 韩老爷马上命人，带着五皇子去换衣服。 原本以为修夜擎会跟着自己一起走的，却没想到修夜擎直接和韩如月去浣花院了。 也是，人家两人是夫妻，去自己的院子有什么不对！ 五皇子生着闷气，气呼呼地走了。 韩如月却是没发现他的别扭，只带着修夜擎，向自己的院落走。 浣花院距离正院并不远，已经走到了尽头。她便看到前头有个院子，雪白的马头墙从枝条掩映间露出来，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一道惊喜的声音响起，穿着葱绿色衣裳的人影从一旁冲了出来，声音里夹杂着急切。 韩如月凝眸望去，就见小脸胖的圆圆的，看起来颇为讨喜的玉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她梳着妇人头，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袄，可也掩饰不住已经隆起的肚子。 “玉兰，你怀孕了？”韩如月很吃惊，她走的匆忙，连看着她出嫁的机会都没有，却没想到回来时，她肚子都大了。 玉兰不好意思地垂下脸，很快又露出开心的笑，“老爷抚恤，让奴婢回家里住，奴婢原本还不想要孩子的，却也是要了。别说奴婢的事情了，还是说说小姐，清泉呢？她怎么没跟着您回来？” 玉兰向韩如月的背后张望，没看见人，到是看到一个黑脸汉子，声音一顿，“这位是？” 不会是九王爷吧？ 要是没记错的话，九王爷可是美男子，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韩如月没有多说，而是带着修夜擎先进入院子，随后压低声音问道：“玉兰，我走后，院子里还好吧？” 玉兰点头，“新夫人对大家很好，尤其是小姐的院子，就算您不在这里，也让奴婢们好好打扫，不能有闪失。那些丫鬟们，有心思的自己找门路走了，就剩下奴婢和春英，到也简单。” 韩如月满意，这次他们是低调回来的，就算进了韩府，也不能保证周围都是自己人。 现在整个韩府被继母打点的很好，院子里都是信得过的，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这是楚王，以后你要改口叫我王妃，不许再小姐小姐的乱叫了，去，打水来。”韩如月教育着玉兰，‘小姐’可以背地里自己叫，当着修夜擎的面，还是正规一些好。 玉兰一看黑脸汉子真的是修夜擎，吓得吐了吐舌.头，便要向外走。 而春英，已经把一切都做好，推门进来，也不乱看，“王妃，热水准备好了，衣服就放在一旁，奴婢伺候您洗漱。” 看到老实本分的春英，韩如月还是很满意的，果真身边还是有靠谱的丫鬟。 韩如月让修夜擎先去，自己的情况到还好，他脸上的伪装，才是不舒服。 修夜擎低下头，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说：“一起。” 温热的气息对着他的话语，喷洒在她的耳廓和脸颊上，痒痒的。 韩如月的脸上浮起一抹诱.人的红晕，娇嗔地瞪了修夜擎一眼，“别闹。” “本王说真的，这里没本王的衣服，你得帮着本王。”修夜擎一脸的严肃认真，至于心里到底打着什么盘算，韩如月还能不知道？ 她打开柜子，从记忆里找到里面的角落，拿出一套衣服，交给修夜擎，“这是我以前给你做的，也不知道合不合身，你一会试试。” 修夜擎看着就连里衣都有，只得将心思压下，委屈地看了她一眼，自己去浴室了。 韩如月淡定的喝茶，只有玉润的耳垂红成一片，彰显出她此时的不好意思。 等修夜擎洗好出来，穿着韩如月去年做的衣服，她才发现，他竟是瘦了好多，之前的尺码都会晃荡了。 韩如月到不是对自己做的衣服有多自信，可出入绝对不会这般大，这只能证明修夜擎在边关里真的瘦了不少，否则也不会令衣服变得这么大。 想到边关的日子，韩如月心里一阵心疼。 如水般的眸子落在修夜擎的身上，看得他口干舌燥，若不是情况不允许，他真的想将人压倒了。 喝了一口茶，将心思浇灭，凑到她耳边小声开口：“到晚上随便你看，现在洗澡去。” 韩如月听出他的话里有话，脸颊变得通红，慌慌张张地就往浴室里跑。 修夜擎勾唇深意一笑，眸色转深，一双炯然有神的黑眸盯着那抹纤细的背影，久久不肯回神。 等两人都收拾好了，来到外间，韩如月才见到梅玉芳，也终于知晓她为什么没去接自己。 梅玉芳怀孕了。 肚子看起来有五个月，脸色却是不太好看，显得颇为没精神。 “母亲，您的脸色很难看，这是怎么了？” 第389章梅玉芳怀孕 梅玉芳强打起精神，很不好意思地回答：“我年纪大了，又是头一胎，折腾的厉害，身子太虚，大夫说再忍忍，也许就好了。” 都五个月害喜症状还很明显，显然这个孩子是个折腾的。 韩如月对于梅玉芳怀孕，到是没太多的想法。 甚至希望她能生一个弟弟。 韩宥年纪大了，就算梅玉芳生下一个弟弟，韩家的一切，也轮不到他，而是要交给韩宥。 韩宥一人支撑着门户，到底是难了一些，若是能有个弟弟帮忙，韩家也不会独木难行。 “希望能是一个弟弟。”这么想着，韩如月便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却没想到，梅玉芳听了她的话，直接哭了出来。 说起来，梅玉芳也是一个坚强的女人，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顶住压力，自力更生。 哪怕梅家不要她，利用她的时候，她都不会哭，可韩如月的一句话，到是让她感动的流泪。 她见了太多后母和前面的孩子相处不好的例子，也见了太多为了争夺家产，兄弟反目的例子。 原本她是不想怀孕的，还是韩老爷说，给她一个孩子，让她未来不孤单。 现在韩如月还希望能是一个弟弟，她还有什么好担忧的？ 能嫁入韩家，真的是她的幸事。 梅玉芳说不出感谢的虚头话，便抓着韩如月的手，将手腕上戴着，从没摘下来的玉手镯摘下来，套在韩如月的手腕上，“这个镯子送给你，希望你能喜欢。” 这是一只镂雕的玉手镯，与别的光润镯子相比，雕工精致，非常好看，雪白剔透，一看就不是凡品。 韩如月说什么都要把镯子摘下来，梅玉芳就是压着不肯，“一年未见，做娘的送女儿一个礼物，有什么不好的？你快拿着。” 韩如月见她是认真的，就将手镯收下了。 “母亲，您身体不舒服，便回去休息吧，都是自家人，用不着那些虚礼。” 梅玉芳做了这一会，身子便不舒服，恨不得能马上躺下。听了韩如月的话，迟疑地看了看韩老爷，又看了看修夜擎和五皇子。 终究觉得家里来了大人物，她就算不舒服，也要咬牙挺着，便坐着没动，“没事，我可以的。” 韩如月还想再劝，看梅玉芳心意已决，便将要说的话压了下去。 只是一双眼睛时刻注视着梅玉芳的反应，若是看到任何的不舒服，便一定要人回房间里去。 梅玉芳觉得很欣慰，有这样的继女，想必是老天看她前半生太苦了，特意给她一个美好的家庭。 她抓住韩如月的手，原本冷冷清清的性子，因为即将做母亲的缘故，整个人变得柔和了不少，抓着韩如月般说个不停，关心着她在咸阳的生活。 “如月，你这次回来瘦了不少，在咸阳的生活是不是还不习惯？这次回来还能住很久吗？你想吃什么，娘让人给你去做。” 韩如月微微抿起的嘴角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母亲，我很好，在咸阳也很好，有可能是回来路上太颠簸了，才会看起来瘦了不少。” 她眼角的余光注意到，韩老爷和修夜擎五皇子三人起身，明显是要去书房里。 韩如月并不知晓修夜擎这次偷偷摸摸回来所谓何事，想来一定和皇族有关。 若是没记错的话，上辈子，皇上在这个时候的身体已经变得不好了，为什么会闹到所有人知晓，便是因为皇上在上早朝的时候，突然生病晕倒。 当时满朝文武百官都在当场，自然也都闹的满城风雨。 这辈子，韩如月跟着修夜擎去了咸阳，并不知晓京城的情况，眸子闪了闪，便问道：“母亲，最近爹爹去上朝，可说了皇宫里的大事？” 梅玉芳认真想了想，随即摇头，“并没有任何大事，你爹爹只说了，这几天皇上变得懒了，连早朝都不来，反而是让太子殿下和大皇子殿下掌管着朝廷。有小道消息，说是皇上对新纳入的容贵人颇为宠幸，说是都乐不思蜀了。” 梅玉芳说到后面，脸色涨得通红，显然有些不好意思。 韩如月两条黛眉微微一蹙，从这段简单的话语，听出几分不对劲来。 上辈子，可没有容贵人什么事，就算长得美，也没到魅惑皇上不上朝的地步。 若是按照事情的发展，想必这个时间点，皇上的身体变糟糕了，连上朝的能力都没有，只得交给太子和大皇子。 唯一令人觉得奇怪的是，上辈子太子明明早早就被皇上厌弃了，丑陋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为何到现在，还没人曝光出来？ 到底是哪里出现了不对？ 韩如月不由得为自己上辈子的碌碌无为叹口气，若是上辈子能知晓是谁在背后陷害的太子，也许她也不会这么烦恼了。 不过，她并没有气馁，而是在脑海里画了一张皇家关系图出来。 老皇帝病重，成年的皇子们一定会抢夺继承权。 基本的大事都按照上辈子发展着，若说唯一的不同，便是她重生了，而嫁给大皇子的竹阳郡主……也重生了。 韩如月双眼一凛，她能为了自己的生活努力，竹阳郡主又怎不会对未来动手脚？！ 看来，这背后就有竹阳郡主的手笔，而上辈子对太子动手的人，十有八.九会是大皇子！ 想通这一切，韩如月现在要做的，就是让修夜擎如何相信自己说的话。 另一边，修夜擎等人来到书房，韩老爷将宫廷上现如今发生的事情禀告。 “大皇兄和太子真敢想，把容贵人都牵扯进来了，不知道父皇知道不知道，若是知道了，一定会被气死的。” 五皇子幸灾乐祸，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瘫软在椅子上，坐没坐相，看着就觉得纨绔。 韩老爷将视线从五皇子身上移开。 原本他觉得皇上三个儿子里，也就五皇子是个争气的，现在看他这幅作态，只有叹气的冲动。 修夜擎端坐在位置上，端起桌上的茶轻抿一口，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仿佛一点都不吃惊大皇子和太子会这般作态。 五皇子嘴角含笑，“小九叔，你可不能躲了，我都冒着生命危险，把你找回来了，余下的，也该你出场吧？” 第390章叫爹 修夜擎正喝着茶，听了五皇子这话，抬起眼睛斜睨了他一眼。 那目光暗沉沉的，充满了威胁，令五皇子脸上的笑一凝，撩了撩头发，无聊地摆弄茶杯去了。 修夜擎收回视线，看向韩老爷，“大皇子府和太子府可有任何动向？” 韩老爷摇头，“大皇子还是像原来那般，老实本分，对谁都谦和有礼，在朝中的名声很好。到是太子，也不知谁给他出招，也向大皇子那般的作态，想要用谦和的态度收买人心。 可他毕竟做了太多的荒唐事，大家都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这番作态，只会让人觉得腻味，到没有几个买账的。 不过太子殿下毕竟是正统，朝廷里支持者还是很多的。” 修夜擎点点头，幽深如古潭的墨眸看着韩大人，“爹，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这声‘爹’吓得韩老爷差点没从椅子上掉下去。 修夜擎可是当今皇上的九弟，先皇的亲儿子！ 叫他‘爹’……是不是有点不对啊？ 韩老爷很想说，你不要叫我爹了，直接叫我……叫什么？难道还能叫名字？ 韩老爷觉得很棘手，脸色涨得通红，最后也没憋出一个字来，只能顺着他的话题回答：“这两个，我都不想支持。” 他这话也是大实话了。 太子品性不好，若是他登基，大周就彻底完了。 大皇子看着虽然不错，表现的也很好，可韩老爷就是不喜欢他的某些作态，对于他也是觉得颇为虚假，并不想过多接触。 所以，两个都不满意的人，他当然不会选择了。 修夜擎眼睛闪了闪，“总是要有一个选择的。” 韩老爷摇头，“我年纪大了，既然不能选择，不想选择，那就归隐田园好了。反正我儿子也长大了，他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我给他让位置。” 韩老爷在朝中的官职不错，韩宥若是当官，起点势必不能高，毕竟不能一个朝廷出来两个父子大官。 修夜擎端起杯子轻轻地喝一口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淡淡地说：“既然您是这般想的，我也知晓了。” 韩老爷松口气，可算不叫‘爹’了。 五皇子到是不甘心被忽视，指着鼻尖问道：“韩老爷，好歹小爷也是一名皇子，难道就没人支持小爷？” 这也真就是在韩府，若是别的地方，他说什么都不能问出这种事。 韩老爷看着他，目光越发复杂，“五皇子殿下，这就要看您了，您对那个位置，有兴趣吗？” 他不是没想着支持五皇子，可五皇子也得是靠谱的人啊！ 这位爷除了吃喝玩乐就是玩女人，真的不要太纨绔。 就算是保护色，弄的也太真实了，令人觉得……同样不靠谱。 讲真，他都为皇上感到不值了。 辛苦了一辈子，有三个不成器的儿子，也是够厉害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小爷哪里不行吗？”五皇子被他的目光气到，瞪着一双狭长的桃花眼，目光沉沉，显得很有气势。 韩老爷却没被他的目光吓到，表情淡淡的，甚至可以说是好心情的反问一句：“五皇子觉得自己哪里行？” 五皇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若不是看在韩如月的份上，五皇子早就动手了！ 韩老爷只把五皇子当孩子，看向修夜擎问道：“九王爷，这件事，您怎么看？” 自己已经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修夜擎也不能藏着掖着，总要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眼见两人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五皇子摆手，“别看我，那位置谁爱坐谁坐，我不要！” 五皇子很认真，他这辈子被母妃逼着做着做那，早就烦了，才会在长大后，能够掌控自己喜好后，他将自己的名声搞臭，变成纨绔的花花公子，为的就是过自己想要的日子，才不要成为傀儡。 现在的朝廷，看着一片祥和，其实朝廷上被皇后背后的崔家，大公主等权利把持着，现如今的皇族，反而没有多少权利。 加上皇宫里宦官当道，若不是当今圣上身边的马永成和莫羽是个好的，否则按照先皇的情况，早就连后宫都被宦官把持，大周也就完蛋了。 韩老爷看得很清楚，现在的大周已经出现亡国相了。 修夜擎敛下眼帘，遮住眼眸中所有的情绪，没有回答，而是又抿了一口，“等我先入宫看看情况再说。” 皇上急匆匆地叫他回来，想必定是有要紧事要交给他，他先看看皇上的想法再说。 韩老爷还想说什么，韩如月的声音便从门口响起：“爹，王爷，五皇子，吃饭了。” 三人走了出去，就见韩如月穿着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裳，娇俏地站在凋零的树木前，明明是没有生机的萧条冬天，因为她的美丽，而显得热烈起来。 修夜擎自然地走到韩如月身边，眼眸幽深如古潭，一抹温柔浮现在他的眸子，嘴唇微微地扬起，“饿了？” 韩如月耸了耸鼻尖，没错过他眸子里的戏谑，“谁饿了，我是怕你饿。” 笑意浮上修夜擎的嘴角，他没有反驳她的话，而是用着宠溺的语调说道：“好，是我饿了，夫人，我们可以去吃饭了吗？” 韩如月嘴唇微微地扬起，耸了耸小鼻尖，仿佛施恩般地开口：“可以。” 两人的互动特别温馨，落在后面的韩老爷眼中，还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原来他家女儿和王爷都是这么说话的。 王爷不但不生气，还很纵容她……看来他也不用惦记了，女儿跟着王爷一定会过上好日子的。 韩老爷很欣慰，看着修夜擎的目光越发柔和。 五皇子落在最后面，心情却是很复杂的。 视线忍不住落在她的身上，却是像烫到般收了回来，垂下了视线，跟在最后。 晚饭是梅玉芳让厨房准备的，换了新厨子，虽然没有孙妈妈做的令人习惯，可韩如月还是吃的很开心。 因为这一桌子的菜，全是她爱吃的。 显然梅玉芳是很下功夫，打听了她的喜好。 等吃完了饭，韩宥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等在外面对韩如月招招手，“姐，我有话想和你说。” 第391章状元郎 韩宥站在深灰色的翘檐下，穿着一身长衫，脸上还带着少年的稚气，却已经有大人的模样了。 韩如月看得一阵欣慰。 上辈子她嫁到梁府，韩家被打压，她这个弟弟过得很不好，身形消瘦不说，连一条腿都坏了。 还好现在他还好好的，没有任何上辈子的颓废，然而生机勃勃，充满了笑容。 韩如月走了出去，站在韩宥的身边，娇噗一声笑出来：“叫我做什么？” 韩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是知道刚刚叫二姐姐的行为有点不好，可是他也只有这个时间段能和姐姐说话了，再晚，各自回房，他再去才更不对呢。 “二姐姐，你在边关可好？”韩宥飞快地问着，压低了声音，“王爷可欺负你了？” 韩如月一愣，怎么也想不到弟弟叫她过来，会是问这样的事。 一时间，她心里萌生逗弄的心思，故意问道：“他要是欺负我了呢？” “他敢欺负你？”韩宥匆匆抬起头，眼睛里充满了不敢置信，脸颊涨得通红，“我去教训他去！” 看他挽起袖子的架势，竟是要打架！ 韩如月吓了一跳，自家弟弟就是一个书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去挑战在战场上大杀四方的修夜擎，这不是开玩笑呢吗？ 韩如月赶忙将人拦住，“我开玩笑的，你还真相信了？王爷对我很好，没欺负，还把我捧在手心里宠着。” 韩宥听了姐姐的话，一张俊逸的脸不由自主地挂起了两朵红云。 什么是捧在手心里宠着啊……姐姐结婚后，说话变得好没禁.忌。 “咳咳，二姐姐，你可要说真话啊，不能因为对方是个王爷，你就不好意思开口。我是你的亲弟弟，你有什么话就直接和我说，我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韩如月心里暖洋洋的，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韩宥对待自己都是一如既往的好，为了自己的兴奋，更是敢去挑战明明他挑战不过的人。 看着渐渐长大的弟弟，韩如月眼眶发热，强忍着将这种酸意压下。 她伸出手，揉了揉弟弟的发顶，宠溺地说着：“王爷对我是真的好，你啊，还是好好学习，考中状元回来，让爹爹开心开心吧。” “哎呀，二姐姐，你怎么能揉我的头发呢！头发都被你揉乱了。”韩宥又不敢伤害自己的二姐姐，只能努力地保护住自己的头发，奈何这样就躲不过她的手。 韩如月被他可怜兮兮的小模样逗笑，笑声像银铃一样，传的远远的，一张脸充满了明媚，令人看见就不想收回视线。 修夜擎的目光就没从韩如月的身上移开。 韩老爷顺着看去，心里嘎登一下。 这有的人很不喜欢自家媳妇和别的男人有亲密举动，哪怕对方是自己的弟弟，也是不行的。 生怕会让修夜擎反感，韩老爷打算让下人去提醒提醒。 修夜擎却是摇头制止了，“如月和宥哥儿关系好，是好事，随他们去吧。我也很久没看过如月露出类似的笑容了。” 韩老爷原本还有的担心，看到修夜擎是这个模样，当然都消失干净了。 “王爷，那就让他们姐弟两个闹去，你和五皇子不如到外书房去，继续聊一聊？” 修夜擎一看天色也早，便点头同意。 三人便向外院走。 等韩如月发现时，人早就没影了。 韩宥可怜巴巴地看了外院一眼，目光中的渴望，根本不加以掩饰。 韩如月两只有神的眼睛含着笑意，压低了声音：“宥哥儿，等你能够独挡一面，爹爹也会叫你去的。” 韩宥叹口气，低着头，显得很没精神，“那得到什么时候啊？” 韩如月好笑地看着他，“也未必会用很久，也许等你考中状元就可以了。” “说到状元……”韩宥看了二姐姐一眼，双唇蠕动，显然有话想说，却不知要如何开口。 “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你我之间还要吞吞吐吐。” “咳咳，那我可说了。你还记得孙逸飞吗？他考中状元了。” 韩宥看着韩如月，提起一个让她一愣的名字。 “这和我有关系吗？” 韩宥心情很复杂，语气都变得有深意了：“哎呀，难道你忘了孙逸飞当年怎么说的？他可是喜欢你啊，这次考中状元，家里的门槛都快被踩平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直接放话出去，若是对方女孩没有你优秀，是说什么都不会娶进门的。” 韩如月一脸的黑线，她都已经嫁人，离开了京城一年，和孙逸飞更没有接触，他还能说出这样的话，真是够可以的。 韩宥眼见姐姐没说话，自己到是义正言辞地开口了：“以前到没觉得，只以为孙逸飞是个努力的，也肯做学问。却没想到背地里竟是这样的一个人。你都结婚了，还放出这样的风声出来，是根本不把你的名声当回事吧！” 韩宥其实挺生气的，忍不住趁着孙逸飞出门的功夫，将人堵住，想要教训他。 可人家怎么说的？ 当时的孙逸飞一脸的正气凛然，到是先开口抱怨了：“当初我说了，喜欢你二姐姐，便是真心的。哪怕一年过去，我们已经没有了缘分，可是，还不能让我把这份心情表露出来吗？我又没想要强占你姐姐，更没有去和楚王说三道四，为何连自己的本心都不能表达了？” 面对这么不要脸的说辞，韩宥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一脸黑的看着他，伸出拳头，第一次揍人。 自从揍人成功后，韩家弟弟直接打开新世界大门。 原来有些时候，吵也吵不过，说也说不通的时候，还可以用拳头解决啊！ 韩如月一听自家弟弟走了孙逸飞，哭笑不得，“你到是学会了动手。” 韩宥不后悔，“说起来，这还是姐夫教我的呢！若是没姐夫教我的功夫，我还不知道揍人可以这么畅快。” 这里面居然还有修夜擎的功劳！ 韩如月真不知道要不要找他算账！ “好了，我知道了，孙逸飞那，你也不要管了。他愿意怎么闹，就怎么闹吧。赵氏是不会饶他的。” 第392章求娶 韩如月这一点说的是实话。 赵氏在儿子的身上，倾注了很多的希望。 好不容易能考中状元，光宗耀祖，又怎么会为了韩如月，让自家儿子蒙羞？ 所以，赵氏马上将儿子关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定下位居正三品的袁大人家的女儿袁文珊。 说起来，梁家也是高攀了。 袁家的情况，要比自己家好上太多。 不过袁文珊自从陪着竹阳郡主学习，被拖累了名声，对婚姻是有了影响的。 她原本就对同期的韩如月恨之入骨，若不是她当时妨碍了竹阳郡主的路，她会帮着做那些，连带着把自己的名声也毁了吗？ 可她不想下嫁，婚事便不尴不尬地卡在这里，年龄也一天比一天大了。 这种时候有人愿意上门求娶，还是新科状元，袁大人就差倒贴将女儿送过去了。 原本袁文珊还是挺开心的，可一听说孙逸飞当众宣布未来妻子若是没有韩如月好，是一定不肯求娶的，便气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原本还很羡慕的姐妹，就因为听说这个名声，看着她的视线里都充满了幸灾乐祸。 袁文珊对韩如月的怨恨达到制高点，若不是知道对方就在咸阳那个兵荒马乱的地方，她说什么都要将人整治一番，好出了这口恶气！ 袁文珊的母亲张氏，进入屋子里，看到女儿气呼呼地打翻不少东西，便知道外面的新闻被女儿知晓了。 她气得将不靠谱的仆妇们骂了一圈，坐在袁文珊的身边，面容充满了柔和，“女儿，为何生气？是谁惹了你不开心？” 看到自家娘亲，袁文珊脸色再臭，也可算有了倾诉的人：“娘，还不是那韩如月，人都跑到咸阳去了，还给我添堵！” 张氏脸色不好看，可也没让自己表现出来，而是安抚着女儿。 “都是一个嫁出去的女儿，你还有什么担心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马上将人牢牢地拴在自己身上才是。那孙逸飞可是个状元，你爹说了，能力很好，若不是放出这种事，可以尚公主的！” 张氏不说到好，一说，袁文珊更生气了。 “这么厉害，让他尚公主去！我才不要嫁给他！” 袁文珊恨不得将整间屋子里的东西都砸烂了。 张氏看得心疼，这个女儿是家里最受宠的，就连儿子都得靠边站，房间里的摆设，哪个不是好的？若是按照她这样的破坏下去，那得成什么样？ 正不知如何安抚的时候，一名丫鬟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禀告：“大小姐，竹阳郡主身边的青翠姑娘来找您了。” “青翠来了？”袁文珊定住手上的动作，诧异地挑起双眉，自从竹阳郡主嫁给大皇子后，两人便没有了来往，这次怎么会来见自己？ 袁文珊眼见厢房里是没法见人了，便整理了衣服，开口，快请人去会客厅。 竹阳郡主的丫鬟，身份不同，到也够格了。 会客厅里站着一个穿着暗色衣服的女子，她长相妖艳魅惑，偏偏冷着一张脸，穿的也很老气，令那副好相貌白瞎了，赫然就是青翠。 看到袁文珊进来，青翠也没客套，直接开口：“郡主听说袁小姐要嫁给孙少爷，特意来问问袁小姐，可否愿意和郡主一起对抗韩如月。” …… 另一边的韩如月，陪着修夜擎留在家里，哪里也没去，不是欣赏院子里的冬景，就是吟诗作对画画，一时间到是颇为轻松惬意。 韩如月好奇地看着一副安然享受的修夜擎，多次想要询问，却还是将到嘴边的疑惑咽下。 修夜擎看着她一遍遍的想要问，又一遍遍的压下，幽深如古潭的墨眸里闪过点点笑意，最后终于主动开口：“想问什么就问，憋坏你，我可是要心疼的。” 他压低了声音，凑到玉润的耳垂边，满意地看着她白皙的皮肤染上点点红晕。 韩如月缩了缩脖子，就算两人成亲有一年，她还是在两人亲近时，觉得不好意思的。 向旁边移开一步，躲过他喷洒的痒意，用手勾住散落的发丝，抬头看了旁边的丫鬟一眼。 玉兰早就有眼色地带着春英退下了。 最近府上非常状态，不能找新人进来，玉兰就算怀孕，也被留下照顾韩如月。 她是过来人，一看王爷和王妃凑到一起，便知道自己不能打扰了，连忙把春英这个小木头拉了出去。 “你说你，看到王爷和王妃凑到一起，赶快离开啊，怎么还留在那！” 春英一头的雾水，“我没注意。” 玉兰翻个白眼，“你啊，白长这么漂亮了。” 春英委屈，“这和漂亮不漂亮有什么关系。” 玉兰被堵的没办法，瞪了她一眼，“等你到年纪了，我一定要王妃多为你把关，就你这么木头，可得找个好人。” 春英蹙起双眉，到底什么也没说，老老实实干活去了。 屋子里的韩如月，一看丫鬟们都走了，就剩下自己和修夜擎，脸颊腾地红到了耳根。 “王爷，咳咳，你要说话，好好说，突然凑的这么近，我会不好意思的。这里……毕竟是我家……” “就是因为是你家，我才想要和你亲近。” 修夜擎满意丫鬟们有眼色，长臂一伸，将韩如月捞在怀里，下巴放在她的发顶，将整个人严严实实的控制在自己的怀里。 男人身上传过来的炙热温度，透过冬日的衣衫，烫得韩如月肌肤发烫，浑身都升起了不自在，忍不住动来动去，想要拉开距离。 可她的动作，反而令修夜擎眸子一黑，深邃的墨眸染上一股邪气，将她牢牢地控制住，压低的声音里充满了暗哑：“别动，再动，我可控制不了自己。” 韩如月身子一僵，随即敏锐地感觉到，自己坐着的位置，有一个硬梆梆的滚烫…… 韩如月整个人都变得不自在了，俏脸更是红得仿佛滴血，咬着嘴唇，“王爷……你……” “我什么？这不是你造成的？” 修夜擎好听的声音，令韩如月整个身子都软了，一双眼睛更是水汪汪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第393章小九，你一直是个聪明的 看到她这个样子，修夜擎的呼吸变得更粗重起来。 若不是这里是韩府，情况不行，他一定把人压.在床上这样那样了。 种种不可描述的想象，令修夜擎抱住了她的身子，大手越来越收紧。 韩如月红着脸，紧张地头发丝都快立起来了，小声低语：“你……你还好吗？” “别说话，让我抱一会。” 修夜擎暗暗运气，差不多后，才将韩如月松开，一双眸子却还盯着她，目光赤红，仿佛要吃人。 韩如月赶忙侧过头，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你打算什么时候入宫？” 既然已经回来了，也不能永远躲在韩府。 “再等等，现在的情况于我们不利，若是这个时候去，会被发现的。不如先让五皇子去探路。”修夜擎顺从地转变话题，心里却是苦笑，希望她能没注意到他的异状。 “探路？皇宫到底怎么了？皇上是被囚禁了吗？” 修夜擎眸子转深，看着韩如月的视线顿时变得不一样起来，“你知道了什么？” 韩如月抿着唇，勾起的唇角，露出一抹俏皮的笑，“也许不应该说知道了什么，应该说猜到了什么。” 韩如月翻起桌上的茶壶，为两人各自倒了一杯清茶，端起一盏，送到修夜擎的面前，“皇上若不是出事，五皇子为何会不远千里，亲自来请你回宫？ 更何况，皇上一直是矜矜业业，为百姓所想的人，不可能突然就醉生梦死，连早朝都不上了。” 修夜擎端着茶盏慢慢喝了起来，看着韩如月的眸子里，却是充满了赞赏。 既然被她猜到，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你说的很对，大皇子和太子将皇上囚禁起来了。” “他俩联手？”韩如月很意外，怎么也没料到还有这件事。 修夜擎点头，眼睛里闪过一抹深思，“很奇怪吧？事实上也是如此，大皇子和太子成了一条战线，一起将皇上囚禁了。” “先不说太子的身份，便是最好的继承人，犯不着多此一举。就说大皇子，他不是对那个位置也很惦记吗？为何会和太子在一起？这样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修夜擎耐心解释着：“你应该知道，皇上生病后，谁最有权利接手皇宫？” “太子。”韩如月眼睛闪了闪，似乎能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大皇子想要夺得太子的资源，菜会甘愿成为太子的附属品？” 修夜擎眼睛里的称赞，已经无法掩饰了。 他以前就发现，他的王妃是个冰雪聪明的人，只是可惜不是男子……不过也幸好不是男子，否则他上哪去找如此契合自己的人？ 韩如月蹙起双眉，“王爷，这件事和您又何关系？您回到京城，是为了战队？” 潜意识里，韩如月并不希望修夜擎和任何皇子有关系。 这三个都不是可以寄托厚望的人，不管谁登基，对大周来说，都不是解脱。 修夜擎敛下眼帘，遮住漆黑的眼眸，一闪而逝的微不可查的兴味。 他就像发现有趣的玩具，使用着计策，想要看着别人厮杀，最后获得胜利。 这个念头太过大胆，他没法和韩如月说清楚，便一直压.在心底。 可韩如月是谁？ 她认准一个人后，在他的身上，自然会花费不少的心思。 只看了修夜擎一眼，便从他的身上发现了一丝不对劲，瞳孔急剧收缩，想到了某种可能。 “王爷……” 修夜擎伸手，挡住她的红.唇。 眸子里充满了复杂，又带着一丝骄傲，“不要说出来，就算你已经懂了我，也不要说出来。” 韩如月心口砰砰地跳着，种种念头不停地在脑海里闪过，仿佛要将她的大脑搅乱。 最后，她抖着声音问了一句：“可以吗？” “我不知道。”修夜擎拨弄着茶盏，抬起头，眸子里充满了认真，“我是真的不知道，就像我不清楚，皇兄为何非要我来一样。” 其实他只是一个王爷。说的好听受宠，其实真正的生活又是什么样子？ 那皇后，就恨不得他死，恨不得他马上从这个世界中消失。 韩如月看着他眼睛里的迷茫，心里一阵不好受，抓住他的手，坚定地许诺：“王爷，不管你的选择如何，我都支持你。” 哪怕被千夫指，我也支持你。 她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可眸子里的情谊，却是不加以掩饰的。 修夜擎只觉得一阵温暖。 就像被舒服的温泉包围着，全部身心上的疲惫，都得意缓解。 “好。”他反握住她的手，轻轻地笑了。 …… 就这样过了几天，修夜擎终于有机会，进入皇宫。 这一天守卫的都是五皇子的人，等在外面的莫羽紧张地走来走去，看到修夜擎，顿时松了口气。 “九王爷，您可算来了，皇上等候您多时了。” 修夜擎点了点头，面容很冷，进入到室内，就见奢华的大殿里，一片黑暗，空气之中充斥着浓厚的草药味，令人喘不上气。 修夜擎眉头都没皱一下，便走到名黄.色的大床旁，行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臣弟修夜擎回来了。” 皇上听到熟悉的声音，终于睁开浑浊的眼睛，勉强地看向跪在下面的男人。 男人穿着一身黑衣，用金线绣着复合他身份的图腾。 乌发束着，用青竹簪子固定住，垂落的黑色丝带落在他精致的侧脸上。哪怕挡住了一些，也无法掩饰他如同珠玉般的神采，那通身的气度，使周围所有人都黯然失色。 皇上的视线变得柔和了，也只有修夜擎才能有这样的气度了。 他想要撑起身子坐起，可一遍遍地尝试，手臂还是没有力气，令他连坐起的机会都没有。 最后，他只得叹息着躺回床上，欣赏着修夜擎的风采，轻轻开口：“小九回来了。” 修夜擎的眸子一阵收缩，片刻又变得恍惚。 有多少年，没听到这个称呼了？ 在他童年记忆里，皇上经常会将他抱在怀里，一遍遍地叫着小九。哪怕后来有了太子，也没人能抢过他在皇上怀里的地位。 修夜擎看着苍老的皇上，心里突然一阵发疼，“嗯，臣弟回来了。” 第394章二狗子，咬他 听到他的称呼，皇上原本熠熠闪闪的眸子，突然闪过一抹落寞。 他叹口气，视线看着名黄.色的床帐，开口：“小九，朕老了，身体不行了。” 一抹忧伤从修夜擎的眸子中闪过。 这一次，他没克制自己，而是任由那么忧伤，将自己包裹。 “皇上一定要保住龙体。” “保住？哼，出了那两个东西，朕不马上死了，就算烧高香了。”皇上很生气，不过说了这几个字，便咳了起来。 修夜擎紧张地上前，拍了拍他的后背，又喂着他喝水。 皇上被他伺候着，眼睛里闪过满足，看着他的视线里，充满了越来越多无法用语言形容，又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修夜擎心里嘎登一下，总觉得皇上这个眼神太奇怪…… “小九，你长得和你娘真像。” 修夜擎没见过自己的母妃，自然无法回答皇上话。 可他的下一句，却是令他遍体生寒：“你和朕长得也很像，不愧是亲戚。” 修夜擎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皇上，眸子里闪过复杂的情绪。 “你一直都是一个聪明的孩子。”皇上想要笑一笑，可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太疲惫。 修夜擎整个人僵住，散发着高贵的气质，夹杂着一层冰冷。 他修长的手指抓住皇上明黄.色的衣摆，抿着薄唇，整个人仿佛处于一种暴虐的漩涡之中，找不到方向。 皇上似乎能察觉他此时的不对劲，干枯的手，微微颤颤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息着换了个话题：“小九，朕有件事情要委托给你……” …… 韩如月坐在位置上，拿着一个蓝色的长衫缝制着，眼睛里闪过温柔。 在她的身后，站着春英，安静的为她不时传递上要用的小剪子等东西。 玉兰拿着一个热乎乎的手炉进来，将韩如月已经有点凉的手炉换下，“王妃，这大冷天的，你还要做活？反正王爷去了宫里，一时半刻也回不来，不如您先歇一会？” 韩如月摇头，“就差几针了，我先把这件衣服缝好，王爷也能穿。” 玉兰看着蓝色的衣料，纳闷王爷都穿黑色的衣服，这蓝色的真的能穿吗？ 正在这寻思着，外面到是传来几声喧闹。 玉兰跑到窗口对外面看了看，回来对韩如月叽叽喳喳地说着：“王妃，好像是金科状元郎娶亲了。” “状元郎？”韩如月手上动作不停，无意识地反问了一句，随后意识到，状元郎不就是孙逸飞吗？ 想到他在京城里说出的话，韩如月心里顿时一阵腻味。 玉兰没意识地她脸色变得难看，还踮着脚，看看能不能从这儿看到什么。 可韩府的高门大院，又怎会是一个丫鬟随便垫脚，就能看到外面的？ 玉兰可惜地摇摇头，“真想出去看看，这可是金科的状元郎，听说写出来的文章可好了，受到太子和大皇子的一致好评。都说他前途不可限量呢！” 韩如月努力想了想，明明离开京城的时间也不算久。 可竟是想不起来孙逸飞的长相了。 可怜的孙逸飞对韩如月心心念念，到头来人家连他的长相都不记得，若是知晓了这事，又不一定是怎么伤心呢。 将最后一针缝好，眼看玉兰太好奇了，韩如月便轻笑一声：“正好你也好几天没回家了。给你半天假回去看看孙久明，顺便把这段时间的账本拿来。” 有机会出去看热闹，玉兰双眼一亮，心中激动地发狂。 韩如月看着她恨不得马上就走，暗暗摇头，“不要把我和王爷回来的消息透露给任何人，孙久明那，也暂时不要说了。” “不说怎么把账本拿出来了？” “笨，你就说少爷要看账本，不就好了！”春英在旁边说了一句。 这个丫头对儿女之情有可能不太了解，不过她还是很聪明的，反应也快，人又沉稳，韩如月对她很是满意。 被资历小的丫鬟说笨，玉兰很心塞，又不得不承认她的办法好，只得就这样走了出去。 然而，她却没想到，才出了韩府，就遇到一个穿着红色新郎官服的男子，站在韩府靠近后院的角门，目光痴痴地往韩府里面看，恨不得将韩府看出两个大洞！ 玉兰看清楚对方的长相，差点脚下打滑，摔倒在地！ 天啊，这不是今天成亲的状元郎孙逸飞吗？ 怎么站在这里，目光痴痴缠缠地往韩府看，这要是被别人看见了，不得怎么说自家王妃呢！ 玉兰生怕自家王妃的名声被人毁了，双手叉腰，对着孙逸飞凶狠地开口：“你是干什么的？为何躲在我家角门外？是不是小偷？” 说着，她装作要打人，捡起一旁的树枝。 孙逸飞被骂醒，看清楚面前站着的小丫鬟颇为眼熟，很快想起是在韩如月身边伺候的，忍不住激动地问道：“二表妹……咳咳……王妃回来？” 玉兰心中一跳，还以为韩如月偷偷回来的消息被泄露出去了，随即猜到，他有可能是看到自己，才会这么以为的，连忙摇头否认。 “你是谁啊？张口闭口的就是我家王妃！我家王妃在咸阳呢，怎么可能回来！我劝你最好马上离开我家门口，要不然我可放狗了！” 最近看门大爷弄来一只小黑狗，听说有藏獒的血统，虽然没长大，可也凶着呢！ 对付这个文弱书生，刚刚好。 一听要放狗，孙逸飞脸色很难看，脸色惨白，面如死灰，好半天才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送到玉兰的面前，“你能不能等王妃回来了，帮我把这封信转交给她。” 一看到信，玉兰脸色顿时变得特别难看，一时间恨不得将孙逸飞咬死。 你说你干什么不好，在成亲当天，堵在韩府后门，还拿出一封信，这要是被人看见了，还得以为她家小姐和他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 玉兰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都说了不认识你，你还要纠.缠不清。好啊，你欺负我是个孕妇吧？”玉兰回身，对着门口老实蹲着的小黑狗喊道，“二狗子，咬他！” 第395章盯梢 孙逸飞就是一个书生，平时连重活都没做过，见到一只小黑狗，呲着锋利的牙齿向自己冲来，哪怕只是小小的一只，也给他吓得够呛。 他向后倒去，脚踩在红色的喜服下摆，身子一阵踉跄，近乎昏厥。 也不说拿信的事了，转身就是跑。 玉兰看到他终于走了，松口气，生怕小黑狗把他咬伤，到时候就不好办了，连忙喊道：“二狗子，回来！” 小黑狗很有灵性，哒哒哒地跑了回来，吐着粉红色的舌.头，一副求爱.抚求夸奖的萌样。 玉兰心里一软，从随身带着的布包里拿出小零食，喂给它吃。 二狗子很开心，绕着她不停地转圈圈，吐舌.头卖萌。 玉兰没有追出去，自然也没看到孙逸飞出了巷子后，有多么的狼狈。 孙家人一直在找他。 大喜的日子新郎官不见了，对于袁家来说，就仿佛一个重重的巴掌落在脸上，令袁文珊气得抬不起头见人。 等到听说孙逸飞终于被找到时，她松了口气。 陪着她的庶妹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充满了不平。 明明袁文珊熬成了老姑婆，没人愿意要她，怎么还能有机会嫁给状元郎？ 想到状元郎帅气的长相，庶妹的心里顿时像火烧一般的疼。 忍不住用手绢挡住嘴，呵呵一笑，身子神神秘秘地靠过来，说：“大姐姐，姐夫终于来接你了呢！不过你想不想知道，姐夫消失这一段时间，是去哪里了？” 袁文珊心里嘎登一下，目光如刀般的落在庶妹身上，“你知道他去哪了？” “哈哈哈，那双当然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家里的事情，一向很了解。”庶妹眉眼一挑，模样说不出的气人。 袁文珊告诉自己，一定不能上庶妹的当。 她转过视线，不去看她耀武扬威的嘴脸。 庶妹等了半天，见她不询问自己，便主动开口：“大姐姐不知道吧？姐夫是去韩府了呢！” 一听到韩府两个字，袁文珊放在腿上的手顿时收紧，狠狠地抓住身上的布料，恨不得将手里的帕子扯碎了。 她目光灼灼地看向庶妹，眼睛里闪射着凶光，仿佛能吃人，化了妆的脸上浮出恶毒的笑，“就算你说了这么多，嫁给状元郎的也是我，你没戏的。你放心，今天你说了这么多的给我，我一定会让娘给你找一个好婆家！” 庶妹心里嘎登一下，害怕得牙齿颤.抖，脸刷地惨白一片，勉强笑了笑，“大姐姐，我这不是担心你吗？你怎么能生妹妹的气，妹妹若不是为了你好，能把这种事都告诉给你？姐夫就是一个不靠谱的，你可得为自己谋算啊。” 她只是看不惯袁文珊嫁的好，可不想因为这件事将姐姐惹毛了，把自己的幸福都断送了。 云雾山发出咯咯的笑声，“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等听到爆竹的声音，她直接放下盖头，嫁入孙府。 等到演戏开始时，袁文珊将身旁最信任的大丫鬟叫来，压低了声音叮嘱：“你去一趟大皇子府，亲自告诉竹阳郡主，就说她之前说的，我同意了。” 看到丫鬟低调的离开，袁文珊脸上露出恨极的笑，“韩如月，你害我如此，我定要你奉还！” …… 韩如月一直等到天黑，也没等到修夜擎从皇宫回来。 一时间有点担心，连手里的活都不想做了，来来回回，不停地在房间里走着。 一直到掌灯时分，斐十才突然在院子，以着不惊吓到韩如月的出现方式，禀告：“王妃，王爷被留在皇宫，今晚不能回来了。” “王爷可有危险？”韩如月激动地起身，声音有些发抖。 “王爷没事，一直陪在皇上身边，还有五皇子护着，没被太子和大皇子的人发现。” 韩如月松了口气，只要修夜擎没事，她便放心了。 “王妃，属下还要回皇宫，您可还有要吩咐的？” “没有了，只要王爷安全就好。” 韩如月说完，目送斐十退下，离开。 她也回到室内，放下心来，收拾一番，躺在床上。 已经习惯修夜擎的陪伴，床边没有了人，令她这个夜晚，觉得格外的孤寂，不停地在床上翻着身。 守夜的是春英，感觉到韩如月没睡觉，便压低了声音，小心问道：“王妃，您睡不着吗？” “吵醒你了？”韩如月笑容里带着一丝牵强，“你快睡吧，辛苦了一天。” 春英是真的辛苦，院子里伺候的人少，玉兰还大着肚子，好多活，只能春英干。 “你若是有熟悉的，也可以叫进来帮忙，正好让玉兰回去。” 老是留着一个大肚子孕妇在身边，一是不安全，二是很危险，别人还得以为那孩子的来历。 春英也想到了这一点，小声说：“要不然让玉兰姐姐走吧，有奴婢自己就够了。” 韩如月没同意，“不行，你一个人忙不过来。” 其实她这边也没什么活，可都交给一个小丫鬟，还是不好。 等到了第二天，这件事便迎刃而解了。 因为崔嬷嬷和清泉居然也到了京城。 崔嬷嬷是在咸阳买来的，就算在宫里做过嬷嬷，京城里也没几个人认识她。 清泉经过一年，长大了不少，和小时候有些出入了，再随便做了便装，一时间到也没认出来。 她们两个化妆成梅玉芳的丫鬟，到也是成功通报了门房，走了进去。 韩府的外面一直有人盯着，看到这一幕，到是升起了好奇。 “最近韩府来的人不少啊，这两个又是谁？” 之前来的三兄弟已经离开，他们还跟了很久，确定离开京城才回来的，这么快又来了一个嬷嬷，一个丫鬟。 年长几分的人冷笑：“你不知道梅玉芳怀孕了吗？这两人不是打着梅家的旗号？我估计是梅家送来的照顾孕妇嬷嬷。” 一般人家都会为出嫁的女儿准备，可梅家……不好说啊。 “梅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能是吗？别出了差错，上面怪罪的可是你我。” 年长那人一想也是，将嘴里的稻草吐了出来，“行吧，我想办法去打探看看。” 第396章崔嬷嬷归来 崔嬷嬷和清泉进入了韩府，先是到了梅玉芳跟前。 梅玉芳原本还在纳闷，家里怎么会给自己送人过来，一看是两个陌生人，顿时一愣。 崔嬷嬷老成地向梅玉芳请安，随即开口：“夫人，奴婢有梅家带来的重要事情，还请夫人准许奴婢私下里禀告。” 梅玉芳看崔嬷嬷目光清明，身上虽然风.尘仆仆，可透露着整洁，一看就是大家出来的，心里萌生出点点好感。 可现在是非常时期，她也不敢大意，便让大部分的离开，只留下两个心腹丫鬟，一个守在门口，一个留在身边。 “嬷嬷放心，这两个都是我的心腹，嘴紧着，绝对不会乱说。” 崔嬷嬷看了一圈，眼见两名丫鬟目光清明，不像是有鬼心思的，便只得同意。 事实上，她也没时间浪费，便急急地对着梅玉芳解释：“夫人，奴婢是王妃的嬷嬷，手里拿的梅家名帖，是当初王妃走时，留给奴婢的。” 一旁清溪也将自己脸上的化妆擦掉，“妇人，奴婢是伺候王妃的清溪，您还记得奴婢吗？” 梅玉芳记性很好，虽然只见过清溪几次，却还是一眼认出她们。 “你们怎么回来的？” “奴婢和王妃等人分开走的，虽然落后，可一路上我们两个化妆成母女，没人怀疑。”崔嬷嬷一阵迟疑，还是将发现说了出来，“我们看见门口有人鬼鬼祟祟地向王府张望，便决定还是借用梅府的名号进来。” 崔嬷嬷在皇宫待过，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一看那两个伪装的就是练家子。 清溪更不用说了，她可是斐家人，从小习武，更是能认出来。 梅玉芳知晓自家会被盯着，不由得越发紧张。 “这样吧，你们先住在我这里，我想个理由，再让你们去浣花院。” 现在府里没几个人知晓韩如月和修夜擎住在浣花院，若是大张旗鼓地将人送过去，反而会有了危险。 “好，奴婢听夫人安排。”崔嬷嬷松口气，只要能回到韩府，就是好事。 再说外面的两人，调查了一番，到是得知崔嬷嬷两人住在了梅玉芳的院子，压根就没乱走，终于安心。 继而也错过了发现韩如月回来的机会。 另一边，韩如月知晓崔嬷嬷和清溪回来了，很是激动，“你们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们留在咸阳吗？” 崔嬷嬷摇头，“王妃有所不知，你们离开没两天，咸阳那边便来了调令，说是要王爷即刻回京。由于没找到人，便把楚王府包围了，要奴婢们把您和王爷交出来。 斐十五身体还没康复，清泉姑娘和水生留下照顾，便让奴婢和清溪偷偷地回来，告知你们这件事。” 韩如月心中一凛，先不说她们没听到风声，就说京城里的气氛真的是越来越糟糕了。 皇上和太子显然就已经不是一条心了。 若是皇上真要召见修夜擎，还会弄出偷偷摸摸的事来？ 韩如月抿着唇，现在修夜擎已经进入了皇宫，也不知道他清楚不清楚这件事。 若是被他知晓太子他们已经有了动作，他又要如何应对？ “不行，快把斐十三叫来。我有事情要他去办。” 这次回来，修夜擎将斐十三留给韩如月，就是为了要有事情，也能有个人传话。 斐家兄弟的武功还是很厉害的，这种消失，一定能办成。 斐十三在听了韩如月的叮嘱好，不敢迟疑，马上来到皇宫。 修夜擎正陪在皇上的身边，昨天的事情对他冲击很大，他现在的脸色还是黑的。 皇上看得好笑不已，“朕到是第一次看到你如此生气。” “皇上，您还笑……” “朕当然觉得好笑了。你娘去的早，若是看到你这个样子，也会像朕这般笑的开心的。” 皇上是真的很开心，中午都多吃了半碗饭，看得莫羽欣喜不已。 背地里和修夜擎说：“王爷，皇上已经好久没这么开心了，还请王爷能顺着皇上。” 修夜擎抿着唇，没有说话，却是用行动默认了。 对待皇上越发的礼遇。 两人刚用完午膳，候在外面的太监突然提高音调：“太子殿下千岁。” 太子停下脚步，看着挡着门口的太监，眸子一点点地眯起，“让开。” 小太监大着胆子，声音却是越来越高：“太子殿下请稍等，皇上刚用完午膳，正在午睡。” “放屁，午睡你能这么大音量喊？里面是不是还有别人，你要通知？”太子脸色发黑，一把将小太监推开，气冲冲地向里面走。 小太监狼狈地跌倒在地，恨不得扑上去抱住太子的腿，可是想到太子阴狠的手段，他的双.腿就忍不住腿肚子打颤，说什么也不敢扑上去了。 太子阴冷的视线落在前面的门上，双手紧紧握拳，面目狰狞，狠的咬牙切齿，对着迎出来的莫羽喝问：“皇上身边是不是有人在？” 莫羽背脊窜起一抹冷意，表面上却是没任何的变化，“太子殿下莫不是在说笑，皇上最近精神头不太好，吃完就睡觉，哪里有精力见人。” 就算想见，门口也被太子严严实实地挡住，谁能进来。 当然，这句话他是没法说出口的。 太子两只眼睛像锥子一样逼人，手里随便抽出一根棍子，对着莫羽就咋了下去，“再问你一次，里面有人吗？” 莫羽忍着疼，摇头，“没有，太子殿下，真的没有。不信您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太子看他一脸的委屈，语气却很认真，显然兵不像是说谎的，便放下了棍子，大步向里面走去。 他得到了线报，说是皇上的身边混了人进去。 不管那个人是谁，来宫里的目的又什么，在这个节骨眼接近皇上，就是威胁他的地位！ 太子眯着双眼，深情越来越冷。 眼看着那个位置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他是说什么都不肯放手的！ 挑开黄.色的幔帐，皇上躺在床上，脸色不同于往日的苍白，竟是带着点点红润，好像变得好了不少。 太子心中一冷，双手握拳，表面上却很恭敬，“父皇，儿臣来看您了。” 第397章太子作妖 皇上睁开眼，视线落在太子身上，冷哼一声：“你还记得来看朕。” “父皇这是怎么了？您是儿臣的父皇，儿臣当然要来看您了。” “是不是你把朕关在这里的？”皇上越想越生气，好歹他还没死呢，这个儿子便等不及的想要篡位！ “父皇这句话说的可就不对了，儿臣希望父皇好好的，哪里敢关着父皇。” 太子语调意味深长，视线不时地打量着周围，却是没看见任何不对劲，不由得好奇，那人传来的线报对不对？ 明明他说的义正言辞，说是亲眼看见有人进去了，留了一晚上都没走，现在怎就没人呢？ 其实太子对此还是不太相信的。 可毕竟是大皇子提出来的，他多少还是要相信一些，毕竟他都答应会支持他登基了，他又怎能出尔反尔的不相信。 太子漫不经心地思忖着，信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为的就是查找小小房间里，是否藏着人。 可他的动作，令皇上颇为生气。 皇上黑着脸，冷冷地盯着太子：“你找什么呢？” “没找什么。”太子很随意地回答着，确定真的没人后，便找个理由离开，连多呆一会都不愿意。 皇上更生气了。 原本都不再咳嗽，却咳的仿佛要把肺咳出来。 修夜擎从后面的暗室里走了出来，拍了拍皇上的后背，“皇上，您别生气。” “朕怎能不生气？你看看他的样子，就那副模样，哪里能当好一个皇帝？大周若是落在他的手里，当真是完了。” 皇上双目涣散，随即抓住修夜擎的手，力道大得，仿佛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小九，按照朕说的去做吧。” 修夜擎对上他灼灼的目光，心里一阵翻江倒海。 皇上看出他的迟疑，直接从怀里拿出一个圣旨，塞入修夜擎的手中，“你陪了朕一.夜，也应该走了。拿着这个走吧。” 他想推修夜擎一把，却是没有了力气。 就在这时，门被砰地一声从外面踹开。 “原来是楚王啊，孤还说是谁呢，原来是你在这里陪着父皇。” 太子明明长相不凡，却因为好女色，脚步绵软，獐头鼠目，看得格外的没有男子气概。 在他的身后，突然出现一群人，迅速地将修夜擎包围起来。 皇上一看这架势，气得脸都黑了，“修承志，你要做什么？” “保护原本属于孤的东西啊。”太子笑眯眯地说着，那表情，怎么看怎么欠扁。 “父皇，你年纪大了，有时候被人三言两语地骗住，就改变了主意。孤若是不为自己着想，孤就什么都没有了。” 太子上前，对着修夜擎努努嘴，“楚王走吧，既然来都来了，也省着孤去请你，便到孤那里坐一坐，我们也叙叙情谊。” “站住！你要把他带到哪里！”皇上很生气，想要拦住，可力量太小，太子根本就不搭理他。 “父皇，你的身体也不行了，不如好好养病，余下的事情，交给儿臣去做就好。” 太子说完，也不管皇上是如何反应的，直接下令抓人。 修夜擎的脸上绽放出一抹嗜血的笑，没有任何的反应，任由那些侍卫将自己包围。 他身穿精致的玄色衣袍，与生俱来的气度与自信，令他周身释放出一股杀气腾腾的威风。 当他不再隐忍时，这股气息扑面而来，令人浑身打颤，有种想要跪地俯首称臣的感觉。 太子看到修夜擎这般强势，表情变得特别难看，咆哮着开口：“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快把他给我抓起来！” 修夜擎不屑地往太子那边瞥一眼，冷声说道：“太子殿下，皇宫之内是不能佩戴武器的，难不成你连这点小事都不了解了？” “孤了解不了解，那是孤的事。反正这皇位孤是坐定了，孤现在想要怎么做，你都无权过问！” 太子目光阴狠，恨不得马上就把修夜擎杀死。 可想到某件事，他又不好动手，只得举起了棍子，冷冷下令：“所有人听令，谁抓住了楚王，孤加封他一等爵位！” 修夜擎冷笑着摇头，“为了抓住我，你连爵位都拿出来了。只是让我吃惊。” 他说着，在周围的侍卫扑上来时，随意挥手，便把人一巴掌扇飞。 他出拳很快，一看便是练家子，不过短短瞬间的功夫，竟是将所有试图近身的侍卫，全部收拾掉。 原本赤手空拳的他，手里也有了武器——从侍卫手中抢夺来的一把大刀。 太子一脸黑的看着他，随即睨了一圈狼狈的侍卫，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一群没用的废物！还不快给孤爬起来！” 修夜擎与生俱来的坚韧与果决，令他不害怕任何的危险。 面对八面而来的攻击，他不但保持着冷静，还一夫当关般地守在皇上身前，不让任何人误伤了他。 原本还有些担惊受怕的皇上，看到这个架势，安心了不少。 看着太子，只觉得异常的厌恶，“竖子，还不快住手！难不成你连朕都想伤害吗？” “父皇，您若是这么说的话，可太伤儿臣的心了。儿臣对您一直敬爱有佳，是您不肯将手里的权利放出来一些给儿子。” 反正已经撕破脸，太子也不肯再维系父子情深，直接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在他看来，他是太子，这皇位就应该是他的，父皇凭什么不把一切都给他。 “好啊，当真是好样的。朕真是养了一个好儿子啊。朕还没死，你就已经等不及的谋权篡位！” “谋权篡位？这个词语太难听了，父皇不如换一个？”太子一手微微搓着下巴，没有刮净的胡渣子磨的手疼，他眼睛一亮，“都说有太上皇，反正父皇现在身体也不好了，不如就做太上皇吧！” 皇上气得气血翻涌，差点没忍住吐出一口血来。 还好他强撑着一口气，将这口心头血咽下，狠狠地瞪着太子，刀尖子一样的目光，眼球里充满了血丝。 “太上皇？亏你敢想！” “儿臣有什么不敢想的？儿臣不但敢想，还带了圣旨，父皇，您想自己亲自拟，还是儿臣代劳？” 第398章逼宫 太子来的路上，便带了空白的圣旨，为的就是要皇上准许他收拾修夜擎。 看现在的情况，明显修夜擎也不是对手，没准他还能趁此机会得到皇位。 贪婪的太子顿时等不了，打算趁机逼宫。 修夜擎挡在皇上面前，不让太子凑近。 “修承志，你够了！做出这等丑事，你就不觉得坏了皇家的脸面？” “不觉得啊，孤只是想要得到孤自己的东西罢了。”太子很高兴，仿佛已经看到了皇位就在自己的眼前。 他亲自拿着圣旨，走向皇上。 “父皇，您说吧，儿臣亲自写。” 这样的时刻，他根本不想等待了，便亲自拿出笔墨。 “好啊，那就把你贬为庶民，朕没有你这样的儿子！”皇上是个脾气倔强的，哪怕被丹药亏空了身子，他也不想被儿子逼迫着退位。 太子表情一僵，随即又露出了笑，“好啊，既然父皇不肯，那就儿臣自己亲自来了。” 他刷刷几笔在圣旨上写着，心中难掩激动。 古往今来，他堪称第一个为自己加封皇位的皇帝，这等殊荣，又有谁能比拟？ 等写完后，太子对着圣旨吹干墨迹，笑眯眯地对皇上开口，“父皇的玉玺该拿出来了吧？盖章吧。” 皇上狠狠地盯剜他，若是目光能变成实质，他早就不知道被捅了几下。 这个儿子，他曾经也很期待过的，可到头来，居然是他逼迫着要自己退位！ “朕问你，是谁让你带着侍卫进来的？又是谁为你安排好的一切？” 皇上对这个儿子很了解，他是不会有这样的脑子的。 能做出这等事，没有一个人在一旁为他出谋划策，一定完成不了。 太子脸色一沉，“父皇什么意思？难道儿臣自己就做不来这种事吗？” 皇上轻蔑一笑，那笑容里的不屑，令太子的脸，当场就黑了。 “父皇，还是快把玉玺拿出来，儿臣可等不及了。” 修夜擎挡在二人之间，“太子，你若想逼迫皇上，不如先过了本王这一关。” …… “哎呀。”韩如月在为修夜擎做衣服时，针不小心扎到了指腹，顿时流出血来。 韩如月将受伤的手指放入嘴里，不停地吮吸着，心里却是乱乱的。 斐十三出去那么久，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王爷在皇宫里应该不会有事吧？ 她心情繁乱，自然没心情继续做活。 便起身，打算去花园里走走。 正在这时，清溪慌慌张张地冲了过来，“王妃，不好了，外面来了一群官兵，将韩府团团包围住。” “什么？爹和娘，还有宥哥儿呢？”韩如月惊慌地起身，担忧自己的亲人，一边问着，一边向正院的方向走。 清溪却是一把将她挡住，“王妃，韩老爷让您从小门走，前面有他顶着，不会有事的。” 说是这么说，可不时有丫鬟的尖叫声，打破韩府的宁静，令原本轻松的环境里，染上一丝恐怖。 韩如月的脸色很难看，急匆匆地向正院走，“这种时候，我怎么可以离开。就算离开了，也是逃不出去的。” 从周围的情况来看，整个韩府估计都被官兵包围了。 她这个时候离开，反而给了那帮人机会，没准就会藏在哪里等着抓她呢。 这辈子韩府并未得罪任何人，若说唯一的不确定，也只有她嫁给了修夜擎，成为楚王妃，韩满月嫁给大皇子，成为侧妃，容易牵连到皇位的争夺上去。 韩府，不过是因为她或者韩满月，受到了牵连。 果然，才出了二门，韩如月便听到外面有一道嚣张的声音：“韩老爷也别藏了。我们已经得到准确的消息，楚王妃就在贵府上。只要你肯乖乖的将人交出来，我和我手下的兵，绝对不会损坏韩府任何物件。您若是不肯的话，可别怪我们几个下手粗鲁。” “你真是太过分了！哪有你们这样的！这里是韩府，就算你们要闯入，也要拿着皇上的圣旨才对！你不过拿着皇后的懿旨，凭什么想要闯入我的家！” “皇后的懿旨怎么了？难道皇后说话就不算数了？哼，劝你识相点，快把楚王妃交出来！要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 “这位将军真是好威风。”一道清脆好听的声音响起。 伴随而来的，是穿着缎狐大氅，未施粉黛的韩如月缓缓而来。 她穿的素雅，装扮更是没有任何的花哨，可从萧条的冬景中出现，硬是宛若一道亮光，令人眼前一亮，视线落在她的身上，便不肯移开。 都说韩家二小姐是京城第一美女。 见到本人后，他们才断定，这话绝对名不虚传。 韩如月看到一片混乱的韩府，眸子射出令人震慑心魂的冷光，“我已经出来了，也会和你们走，现在能把韩府的人都放了吧？” 韩如月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带头之人，只一眼，便认出对方居然是封赛雪的哥哥——封晋元。 当初不是说封晋元已经死了吗？ 怎么还来到京城，成了一名禁.卫军小头领？ 封晋元看出韩如月眸子里的诧异，脸上露出恶毒的笑，“王妃没料到吧？我居然没死！哈哈哈，真是风水轮流转，当初王爷派人抄了我全家，现在也换我抄王妃的娘家了。” “你说过，只要我肯出来，你就放了我的家人！”韩如月冷冽的视线落在封晋元的身上，表情看上去有几分冷酷。 “对啊，原本是这么说的，可看到你以后，我就不这么打算了。”封晋元恶劣一笑，随即挥手，“去，把韩府上上下下都给我砸了！你们要是看中了什么，随便拿。” “都给我住手！”韩如月提高了音量，周身流露着一股强悍的气息，明明是一个纤细的女人，硬是强悍的比所有男人都要高大。 韩如月眸子瞬间冷了下去，睨着封晋元的视线，暴虐渐起，“你若是敢动我家任何一下，我就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哎呦，挺厉害啊，还能威胁我了。我到要看看，你怎么让我吃不了兜着走！” 第399章韩如月的决绝 韩如月的眸子越来越冷，突然抓住一把匕首，抵在自己纤细的脖颈上，“我的确不能威胁你，不过我能威胁我自己。既然宫里下达了消息，要带我这个人去。若是我现在就死在这里，你说宫里会不会怪罪你？” 封晋元被她的很烈吓住，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起来。 宫里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将韩如月完完全全，没有伤痕地送进去，若他只带了一个尸体回去，不但会耽误那位的事情，于他来说，也一定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虽然韩如月现在的行动，纯属伤敌八百，自毁一千，可封晋元又不得不接受她的这番作为，黑着脸下令：“都是死人吗？还不快把韩府的东西放下！要是伤了谁，打坏了东西，我要你们用命偿还！” “楚王妃，人已经按照你说的都退下了，你现在是不是也能遵守承诺，和我走一趟了。” 韩如月看着士兵们退开，手上的匕首还是没有放下。 灿若星辰般的大眼里闪亮闪亮的，冷然地看着封晋元，视线里仿佛充斥着嘲讽，“出尔反尔一向是封家人的习惯，你们全部退出去，我就和你们上车。” 封晋元一脸黑的看着胆敢威胁自己的女人，恨不得将她撕碎，却又不得不按照她的吩咐去做，“所有人听令，退出韩府！” 韩如月向前走了一步，后边顿时响起韩老爷的声音：“如月……” 韩如月没有回头，挺直的背影就像白杨一样，不会弯曲。 “爹爹，看好家里，女儿会回来的。” 韩老爷鼻子一酸，怎么也想不到，到了最后，会是女儿站出来救了家人。 他很想告诉她，不要为家里牺牲，可是又清楚，现在的情况是最好的选择。 “爹，你怎么能让他们把二姐姐带走呢？二姐姐，你不要走！”韩宥想要追出去，却被韩老爷抓住。 少年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恨不得马上拦住韩如月的脚步，勇猛地像一头蓄势待扑的豹子。 韩老爷气得脸都黑了，看着韩宥的视线里，第一次出现了失望，“胡闹，你难道不清楚你二姐姐所做一切为的什么？你还要做出这种事让你二姐姐伤心？快把所有的院落关上，把门守好，再把我的官服拿出来，我要进宫！” 韩老爷清楚，胳膊拧不过大.腿，他一天是大周的子民，便与皇宫的人对抗不了。 可就算如此，他也不是任由人欺负的。 文人，也是有文人的处理方式！ “爹，我和你一起去！” 韩宥瞬间明白韩老爷的意思，也要进宫，却被韩老爷拦住了。 原本英俊潇洒的男人，这一刻，仿佛老了十岁。 他看着自己的儿子，仿佛要将他的相貌牢牢记在脑海里，抓着他的手，轻轻拍了拍。 “宥哥儿，你继母怀孕，马上快临盆了。你二姐姐入宫，生死不明，我去宫里求情，也未必能全须全尾的回来。这家里，就只剩下你自己了。宥哥儿，你年纪还小，我知道和你说这些，你有可能领略不到。可这个家里，真的不能再有人牺牲了。 你今晚便带着你娘，离开京城吧。” 韩宥身形一晃，怎么也没想到，不过瞬间的机会，韩府就会有这样的危险。 他很想告诉父亲，他可以的，不要丢下他。 可是父亲的视线，仿佛带着千金重，令他不得不妥协，也不得不面对。 “你不能让韩府亡了，你二姐姐还能回来，好歹也要有个家！” 韩老爷声音很坚定，随后不管韩宥能领会多少，他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换上官府，便离开了韩府。 韩宥定定地站在房间内。 洁白的雪花纷纷扬扬洒落，一开始还是小小的一片，到了后来，越下越大，将整个天地，妆点成一片白茫茫的。 寒冷的风吹透他的衣服，他打了一个寒颤，心里也下定了决心。 他必须坚强起来，不能让韩府倒在自己的手上！ 韩宥转身大步走向室内，叫来几个心腹，开始打包府中的东西，准备了马车，连夜带着梅玉芳，悄悄离开京城，北上去梅家留给梅玉芳当年的嫁妆。 一路上，韩宥还看着京城的方向，雪花从天空中飘落下来，渐渐将眼前的一切掩盖，直到再也看不见。 他清楚，这次离开京城也许太狼狈。 但总有一天，他会改选归来，为自己，也为他们韩家！ 韩如月上了马车，手里的匕首，便被封晋元拿走。 “楚王府身体娇贵，拿着匕首，万一受伤可怎么办？还是由属下替你拿着吧。” 韩如月转过视线，连看都不想看他。 封晋元眼睛里跃动着得意的光芒，她装得清高又如何，现在败落的是韩家，可不是他封家！ 等到宫里将罪名确定，他一定要第一个冲到韩家，将所有的东西都占为己有！ 不得不说，韩老爷将这些小人的心思揣测的清楚。 万幸有他这招，韩府的血脉才得以保护住。 韩如月一路上很沉默，直到皇宫就在眼前，天空中才开始落下雪花。 下雪了，无暇的雪花，晶莹透亮，宛如美丽的银色蝴蝶，美好的不可思议。 韩如月的心底却是发冷的，在这样的天气里，被近乎绑架的方式带到皇宫，显然修夜擎遇到了危险。 她静静地在雪地里走着，靴子落在白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她必须要认真想一想，一会要如何应对，才能让自己，也让修夜擎全身而退。 最后看了一眼翩翩起舞的白雪，韩如月暗暗深吸一口气，进入大殿。 …… 修夜擎冷眼看着围着的太子，太子脸上的得意，恨不得诏告全天下，他是有多么的开心。 在他的身后，是匆匆赶来的皇后。 看到剑拔弩张的两边，愣了不过瞬间，便很快回过味来了，没有怪罪太子，反而站在了他的身后。 她的选择不言而喻，显然是支持太子的行为。 皇上气得脸色发黑，“崔宁，这就是你的选择？你当真不愧是朕的好皇后！” 崔宁脸上划过厌烦，“皇上，这是你逼我的。” 第400章逼宫（1） 崔宁穿着一身明黄.色的皇后朝服，上面用金线绣着精致的凤凰，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震慑人心的强大气场。 保养得宜的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长发梳着云近香髻，戴着一支金凤出云点金滚玉步摇，随着她的走动，摇曳出闪亮的弧度。 她冷冷地看着皇上，目光之中没有往日的爱恋，只有满满的怨恨，仿佛恨不得皇上现在就能从这个世界消失。 皇上一愣，狐疑地看着她，“你为何要用这种眼神看朕！” 崔宁一笑，原本就保养的很年轻的脸上，充满动人的韵味。 “我一直用这样的目光看你，难道你不知道吗？”皇后勾唇深意一笑，“你不是只喜欢顾倾雪吗？我陷害了她，让她成为你父皇的女人，是不是很有趣？ 看着你们明明相爱，却不能在一起，我真的太开心了！” “什么？倾雪是被你陷害的？她并不是故意嫁给父皇？” 原本虚弱躺在床榻上的皇帝，突然翻身而起，瞠目结舌地看着她，成熟稳重的面容刹间变成青灰色。 他的脸色很难看，似乎随时会晕死过去。 “是啊，她当时被我约出来，还以为能看见你呢？其实呢？还不是被我下药，扔到先皇的床上。” 皇后嘲讽地笑容越来越大，似乎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笑得不能自已。 皇上眼睛惊恐的圆睁，胸腹起伏，唇角一牵，一口血从嘴里喷出，呛在明黄.色的幔帐上，殷红的一片，格外刺目。 修夜擎后知后觉地扶住皇上下滑的身体，一双眸子满是复杂。 他是知道的，自己的母妃叫顾倾雪。 之前看了皇上的反应，听了他的话，还以为两人之间有了不可告人的秘密。 现在看来，两人一直是相爱的，只是有缘无份，不能在一起罢了。 皇上牢牢抓住修夜擎的手，目光定定地看着他的脸，仿佛能透过他的长相，看到那个心心念念的人。 皇后受不了两人的这番作态，忍不住又加重了语气：“哼，顾倾雪当年发现被先皇糟蹋了，原本是想死的，可我威胁她，若是死了，你便也会跟先皇失和，继而失去皇位。 她为了你，隐忍嫁入皇宫，成为先皇的妃子，还要为你谋算皇位。你以为是我的帮忙，其实都是顾倾雪做的。 看着他因为厌恶她，而各种大骂她，我就特别的舒心。” “够了，崔宁，你闭嘴！”皇上奋力地喊了一句，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了。 “闭嘴？我若是闭嘴了，你怎么知晓当年顾倾雪为你做的一切啊！说起来，顾倾雪也是一个傻子，若是没有你，她嫁给皇上不也不错，好歹也能是个妃子，受到良好的待遇。 可惜，就因为和你有了关系，被先皇猜忌，最后落得身首异处，也是够惨的了。” “身首异处？倾雪不是病死的吗？”皇上心里，陡然一惊。想到一种可能，紧张地身子发抖。 皇后缓缓上前，迈出的步子格外雍容华贵，不会让人看见她的脚尖，唇角微微扬起的一抹妖异的笑，声音故意拉长：“我告诉先皇，你和她的丑事，你觉得，她还能好好活着？ 先皇的性格，你也清楚，她直接被凌迟死的。” “凌迟……”皇上不敢置信，唇角有越来越多的殷红血迹流淌，模样骇人。 修夜擎来不及去顾念娘亲死亡的真相，不停地安抚着：“皇兄，您冷静一点，皇后是故意想要气死你。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修夜擎，这个男人亲手害死了你的母亲，难道，你还要帮他？”皇后目光复杂地落在修夜擎身上。 这个男人长得英俊非凡，一双剑眉下，是一对幽深的眸子，宛若深潭般，看不到底，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 曾经，她怀疑这个孩子是皇上和顾倾雪的。 可是，他又是足月出生的，怎会是皇上的种。 不过就算不是丑闻，皇后也不会让他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顾倾雪的人，她都要杀死，一个都不能剩下！ “他是我的皇兄，我相信他。” 修夜擎声音淡淡的，潜台词就是，不相信皇后的花。 她危险地眯起双眼，眼中的杀意，已经不再掩饰。 “好啊，既然如此，你就和他一起去死吧。” “哈哈哈，崔宁，你现在就暴露了野心，不怕你的儿子被朕废掉吗？”皇上的声音很虚弱，却比刚刚的垂死，明显好了很多。 他挣扎着坐了起来，“玉玺还在朕的手里，没有玉玺，他就永远是不能登基。” 皇后脸色一变，原本的胜算在握，因为这句话，破功。 她是清楚的，只有拿到真正的玉玺，才会是这大周王朝的真正统治者。 否则，一切都是假的。 “玉玺在哪里，你若是不说话来，我可不客气了。” “你当朕老糊涂了？朕若是把玉玺拿出来，菜是真的死路一条。”皇上靠在修夜擎的怀里，“若是不想让你儿子失去一切，就马上带人走！” 太子求助地看向皇后，他吃喝玩乐行，却是一个没主意的，若是没有皇后指点，他根本做不到这些。 皇后眯着一双眼睛，心里有片刻的动摇。 可是她等了太多年，清楚机会只有一次。 既然儿子那个傻瓜已经选定在今天动手，她若是在此时离开，才是真的失去一切。 皇后走到一旁的座位旁，老神在在地坐下，身后跟着的宫女有眼色的上前，为她倒上一杯茶。 皇后端起杯子悠闲地抿了一口，幽幽说道：“皇上，我毕竟跟了你多年，你真以为我是个傻子？我今天若是带着承志走出个门，我们就永远没机会了。” 她看向皇上，目光复杂，淡淡地说：“念在你我夫妻多年的份儿上，只要你把玉玺拿出来，我和承志便不动你。” 她曾经是真的很喜欢面前的男人，才会费劲心机的使用办法，终于成为了他的女人，继而成为他的皇后。 众人只看见她的风光，又有谁明白她心里的苦楚。 不管她如何努力，穷尽一生，她都比不上一个死人！ 第401章逼宫（2） “正如你所说，朕和你夫妻多年，你是何种人，朕竟是今日才知晓。崔宁，你真是让朕意外。” 皇上像是累极了，阖上双眼，“你和太子离开，让楚王留下来陪朕，若是你敢动楚王一根汗毛，朕不会告诉你玉玺在哪的。” 皇后和他僵持不下，便将主意打在修夜擎的身上。 看着外面已经洋洋洒洒飘落的雪花，皇后觉得，差不多到时辰了。 她直接起身，轻蔑的笑了，“在你护着修夜擎之前，为何不先听听他是什么选择？” 修夜擎心里突然萌生出不好的预感。 还没等反应，就看见门口出现一抹心心念念的身影。 韩如月穿着妆缎狐毛大氅，毛茸茸的白色毛皮，衬得一张小脸不过巴掌大，美丽之中带着一丝纤细，微蹙的双眉，染上些许愁绪，潋滟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哪怕抿着唇没开口，也仿佛有无限的话要和他说。 修夜擎的身子瞬间僵住，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如月……” 韩如月很冷静，甚至勾起唇角，对着修夜擎笑了笑，“王爷，您不用管我的。” 不光是修夜擎，就连抓她过来的皇后，都被她这个开头吓到了。 皇后蹙起双眉，推了她一把，“怎么说话呢！” 韩如月身形一阵摇晃，却还是好好的站着，背脊挺得笔直，不让自己有任何的露怯，“王爷，您真的不用管我。我不希望成为您的绊脚石。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您失去了斗志，失去了目标。” 韩如月的声音淡淡的，就如她说的那般，兵不害怕。 如水一般的视线，柔柔地落在修夜擎的身上，仿佛在用视线给予他力量。 修夜擎全身的肌肉骤然绷紧，好似一头蓄势的猛兽，恨不得马上扑过去，将她抢回来。 韩如月微不可察地摇摇头，目光越发坚定。 “呵，到是一个不怕死的。就是不知道是真的不怕死，还是胡乱的吹牛。”皇后的笑容里，带着几分病态，就像一个即将疯狂的人。 韩如月没被她影响，还是用柔和的视线看着修夜擎。 太子却是不甘寂寞地开口了：“小美人，孤怎么舍得你死。你放心，孤一定会好好疼爱你的。” 太子一直都喜欢幼女，在他看来，最喜欢幼女被欺负时，发出的哭泣求饶，这让他有一种病态的满足感。 可对于韩如月，他一直都心痒难耐。 不管是她小时候，还是她嫁为人妇。 越是得不到她，越是让他心痒痒。 太子眼见皇位就是自己的囊中物，摩拳擦掌地凑了过来，试图将韩如月抱在怀里。 却没想到，韩如月趁着他接近时，突然拔下插在头上的金钗，威胁着太子的颈项。 “都别动，若是我害怕了，不小心割破太子的喉咙，可就不好了。” 韩如月手里的发簪是她自己改良的，外表看是个簪子，其实藏在头发里面的是一把匕首。 在听到吵嚷之时，她便做了准备，将发簪带在头上。 遇到现在的状况，果然派上用场，被她瞬间把握住机会，威胁住太子的脖子。 皇后脸上的从容尽数消失，惊慌失措地看着韩如月，张牙舞爪地威胁：“放手！快放开太子！” 韩如月勾起唇，露出美丽的笑容，“皇后娘娘真爱说笑，您和太子威胁着我们的性命，我若是再放了太子，才是真的没命了。” 她推着太子，向修夜擎的方向走，“您显然让手下让开，让我们出去，我自然会放了太子。” 不用她示意，修夜擎一把抱起皇上，两人一起向前逼近。 皇后生怕伤害到自己的儿子，敢怒不敢言，只能一边愤恨的瞪着韩如月，一边提高了音量：“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赶快给我让开！若是伤到了承志，我要你们偿命！” 一众侍卫面面相觑，当真惧怕会因为自己的缘故，伤害到太子，便鱼贯散开，让出一条小道。 韩如月示意修夜擎抱着皇上走在前面，自己威胁着太子，紧随其后。 为了能逼着太子，她不得不凑近太子。 太子贪婪地嗅着韩如月身上的芳香，面容上流露出痴迷，“好香，小美人，用的是什么香粉，味道好好闻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要脸地凑了过去，那距离近的，似乎要亲韩如月一口。 韩如月眼睛里闪过厌恶，手上力道加重，瞬间在太子的脖子上划出一道伤口，刹那血涌如柱。太子也不再嬉皮笑脸了，凄厉的痛呼，脸上痛苦而又狰狞，气急败坏地骂着： “不要脸的小贱人，孤对你笑，你居然敢伤害孤！孤要你为自己的行为后悔！” 说着，他伸出双手，试图去掐韩如月的脖子。 韩如月眸子里闪过一道冷狂，动作快速地在他伸过来的双手上一划，顿时又是一道长长的口子。 “不想写就别动！我的手可拿不稳，若是伤了你这张脸，这辈子，你也别想坐上皇位了。” 大周有组训，面丑者，不能坐上皇位。 这也是为什么，修家的人会如此注意颜值。 太子痛苦地来回挣扎着，看着一片殷红的双手，恨不得将韩如月碎尸万段。 可一对上韩如月冰冷的眸子，他所有的暴虐，一瞬间似乎都变得没用起来。 “你……” 他不过才说一句话，就被韩如月打断：“我奉劝你，最好不要再徒劳了。老老实实向前走！” 太子被她推个趔趄，皇后并未看清楚儿子被韩如月伤害了，还以为这是一个偷袭的好机会，便让手下动手。 却没料到，韩如月一直观察着周围，一见侍卫有了动作，便将太子挡在身前，用他来挡侍卫的攻击。 那侍卫收势不住，虽然已经将剑尖移开，却还是砍中了太子，顿时血流如注。 “你眼睛瞎啊！居然敢砍中孤，孤看你是不想活命了！” 眼见自家儿子受伤，皇后气得抢过佩剑，对着行动的侍卫砍去，“你敢伤害太子，我杀了你。” 那侍卫不敢躲，硬生生被砍得满身的血。 第402章逼宫（3） 韩如月眸光微微眯起，有条不紊地撤离，显然不把皇后的暴虐，放在眼里。 反而趁着皇后发狂的时候，退出了宫殿。 皇上一直很安静，修夜擎要带他走时，甚至自己撑着坐起来。 此时看到韩如月的果决，眼中充斥着欣赏，“小九，你娶了一个好媳妇。” 修夜擎深邃的眸光让人看不出情绪，盯着韩如月的背影，微微抿起唇角，“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皇上诧异地看着他，病态苍白的脸上浮现真心实意的笑容，“好啊，你喜欢她就好，怪不得当初一定要向朕求娶她，就算去了咸阳，也要将人带走。” 太子在一旁听得分明，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到嘴边的鸭子，竟是被自家父皇和人串通带走的，当即气得变了脸色，“父皇，到底谁才是你亲生的。为何孤求娶韩如月时，你不肯答应？” 皇上冷哼一声：“你的母后不是为你选中了好媳妇，还用朕参与？” 皇后为太子选的女人全是将军的女儿，不但有地位，还有实权，各个都不同凡响。 皇上当时还以为皇后为了儿子打算，一开始虽然不喜，却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却没想到，原来她运作这些，都是为了今天能有兵权，闯入皇宫逼宫！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他到是小瞧了！ 太子无缘无故被训斥了一顿，心里有些委屈，却还是看着韩如月，那目光阴邪而又恶心。 他心里琢磨着，若是能得到韩如月，一定要她侵占在身下，将琢磨出来的收拾女人的手段，全应用在她的身上才行！ 四人到了外面，漫天的大雪越来越大，冷风夹杂着雪花，瞬间就将人身上穿着的衣服打透。 修夜擎生怕皇上的病情加重，将自己身上的黑色斗篷脱下，将皇上包裹住。 皇上享受着他的保护，眼神越发复杂，趁乱离开时，死死护在怀中的手，忍不住收紧。 他老了，不管是身体，还是思维都不行了，是不是也应该将这东西传下去，不要再留在身上，哪一天不小心，被人抢了去？ 皇上正琢磨着，突然从外面响起一种奔跑的声音，一名高大的男人冲在最前面，看到皇上时，单膝跪地。 “父皇，儿臣来晚了。” 皇上定睛望去，竟是大皇子。 太子同样也看到了他，总觉得他语气怪怪的，却没想那么多，而是不耐烦地催促：“大皇子，你可算来了，还不快将孤救出来。” 大皇子没动，也没看他，目光还是在皇上的身上，脸上布满担忧，将孝子的身份，表现得恰到好处，“父皇，您没事吧？儿臣带来八千精兵，就在门外，定会将乱臣贼子收缴！” 语毕，他也没起身，对着身后带来的人就是一挥手，“所有人听令，保护皇上！” 皇上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个儿子，叹了口气：“易杰，你先起来。” 大皇子依言起身，就算他忍耐的很好，修夜擎还是从他的眸子里，看到一闪而逝的激动。 韩如月看着表现得正义凛然的大皇子，看着他指挥着手下，和太子的人斗在一起，看着他顷刻间与太子反目成仇，不承认和他勾结，反而声称自己一直效忠皇上，不得不佩服，大皇子的隐忍与野心。 大皇子的表态，显然令皇上很满意，他让他起来，甚至准许他站在自己的身边。 大皇子很激动，生怕自己的表情泄露心中的想法，他低下头，看着地面，不断的暗示自己冷静，确定不会有变化，才抬起头，义正言辞地呵斥太子： “太子殿下，您做出逼宫之事，就不怕父皇寒心吗？父皇这般对你好，你却让他失望！” 不同于气疯了的太子，皇后到是冷静下来。 她用一种怪异的视线，上下打量着大皇子，嘲讽地勾唇，“好啊，我是小瞧你了。还以为是一条忠心耿耿的狗，没想到却是时刻等着挣脱链子，反咬我一口的狼！ 皇上，不管你信不信，大皇子在刚刚之前，还是拥护太子的支持者。趁着你我争斗，转瞬便成为了你的拥护者。 哈哈哈，我崔宁自诩聪明过人，将所有人玩的团团转，到是被你的演技欺骗了！ 皇上，你今日信任了大皇子的言词，来日，我便会是你的下场！” 皇后一番说辞铿锵有力，根本不给大皇子插话的机会。 大皇子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惊慌地看向皇上，生怕他会相信皇后的话。 对，他是帮着太子。 可那又如何？ 皇位谁不想做？皇上谁不想当？ 他是皇子，凭什么要自甘堕.落，不去争一争？ 大皇子眼神晦暗难测，看着皇后的视线里，充满了不赞同，“母后，太子殿下的事情，我无权过问。可您作为他的母亲，为何不在他犯错时制止，反而助纣为虐？现在更是残害我这个忠良？” “忠良？你若是忠良，这世界上，便没有好人了。” 皇后嗤笑一句，看着自己带来的人被团团围住，显然大势已去，到也不反抗了。 她将儿子护在身后，看着毕竟爱了一辈子的男人，噗通一声跪下。 “皇上，我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换取承志活下去的机会。你也清楚承志的心性，他根本没有脑子计划出这场宫变，一切都是我一人做的。还请你念在夫妻一场，父子一回，留他一条命吧。” 皇上目光复杂地看着面前的女人，算他眼拙也好，识人不清也罢，生活了这么多年，多少还是有感情的。 可他也清楚，事情闹到现在的情况，太子和皇后是绝对不能留了。 “留你一个全尸，修承志贬为庶民。” 皇后身形踉跄一下，只要儿子能留下，便是希望。 她磕头谢恩，再抬起头，脸上的从容淡定却是消失不见，只剩下悲恸与无尽的失落。 她败了。 败的彻底。 太子畏畏缩缩地跪在一旁，母后倒了，他也没靠山了，被贬为庶民，他以后可怎么活？ 看着站在皇上身边，洋洋得意的大皇子，他心里涌起无限的愤恨，从怀中拿出了匕首，脑子一热，就冲了上去…… 第403章 **** “不好，保护皇上！”大皇子看到冲着自己来的匕首，脑子转的飞快。 就算太子不是对皇上来的，他也一定要做实他是对着皇上去的！ 他惊愕地叫了一声，大义凛然地冲动啊皇上面前，衣服要为他当剑的架势。 四周的人纷纷行动，保护圣上。 太子一个常年玩女人，脚步绵软的男主，只割伤了大皇子的衣袍，便被制服。 大皇子眼中闪过阴冷，按照皇上对太子的重视，就算他行刺，也撑死被教训一顿，不会要他的性命。 大皇子却不但算这么清一地放过太子。 他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说什么也不会让太子一飞冲天的！ 他直接冲了上去，大叫一声：“太子殿下，你可千万要冷静啊，这可是我们的父皇！” 他手上用了巧劲，趁着没人注意，将太子握着的刀送入他的肚腹上。 太子一愣，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手，从大皇子伤口飞溅出来的血迹，很快将他身上染红，衬得格外的刺目。 皇上年龄大了，并未将这短短的一瞬间的事看清楚，只看到大皇子受伤，肚腹上还残留着一把匕首，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他哆哆嗦嗦地指着太子，狠狠地骂了一句：“逆子，快将他给朕关入大牢里！” 皇后一个女人，不会武功，虽然诧异自己的儿子哪来的胆子冲上去，却也不想看到他被关在大牢，连忙求饶：“皇上，你答应过我，会放了承志的！” 皇上不停叫着太医，眼睛被剑身的血迹，染上了一片殷红，“放过他？你没看见他刚刚胆子大的都敢行刺朕！若不是大皇子护在前面，现在倒在血泊里的就是朕了！来人，将皇后压入冷宫，太子关入大牢！” 闹了一通，皇宫里终于恢复安静。 差点沦落成阶下囚的修夜擎和韩如月恢复自由，得以离开皇宫。 韩如月出了皇宫，恰好看到直挺挺跪在大殿前的韩老爷，连忙将人扶起来，一起回到韩府。 对于宫里发生的一切，韩老爷也是稍有耳闻，可是看女儿眼底掩饰不住的疲惫，一时间，他什么都没问，而是快速下令烧热水，做饭，让女儿女婿尽快休息。 躺在床上，韩如月钻进修夜擎的怀里，声音之中带着一股不敢置信，“王爷，您也看见了吧？太子并未刺大皇子？” 她站得角度，正好将大皇子的手看得分明。只是那一瞬间的事情，到底太快，她不确定。 修夜擎是练武之人，眼睛要比韩如月强，自然也将那一切看得分明。 他心里叹口气，大皇子的野心果然大，也够狠，伤害自己连眼睛都不眨，就为了将太子打入尘埃，永世不能翻身。 这样的一个人若是登基为皇，若是能一心向着百姓，到也许有机会将大周拯救。 可看大皇子的模样，显然并不是那个救世主。 修夜擎心里明白，自己保护皇上，受皇上信任的这番作为，显然已经让他升起防备了。 “王爷，未来您可有任何打算？”韩如月两条黛眉微微一蹙，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大皇子的眼神不正。 她不知道上辈子谁笑到最后，可现在倒下一个太子，余下的大皇子和五皇子……她都不敢去想这个后果。 修夜擎拍了拍她的肩膀，将人死死地搂在怀里，“父亲的官是不能再做了，明天就让他告老还乡，一家人全部搬走。” 韩如月担忧地看着他精致的侧脸，“王爷，这京城怎能是你我说走就能走的？” 按照上辈子的记忆，皇上起码要在两年后病逝，现在发生宫变，气坏了身体，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挺那么久。 “这京城，只要我想走，还没人能拦得住。” 韩如月看着他透露着傲气的面容，心里一阵安定。 将脸靠在修夜擎的胸口，她压低的生意里充满了坚定：“我都听你的，不过只有一点，你去哪里，我便也要跟着去哪里。” 修夜擎没说话，只是将她搂的更紧，力道大得，恨不得将彼此融为一体。 韩如月也用同样的力道回抱着他，不知是谁最先做出动作，令人激动地吻着彼此，津液相交响彻房间，空气在这一刻，都似乎燃烧起来。 修夜擎的大手探入里衣内，覆盖在韩如月的柔.软上，不停地揉捏着。 韩如月的心跳加速，呼吸越来越快，仿佛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 她难耐地弓起身子，将自己越发贴近他，被他碰过的肌肤，升起燥热，变得火.辣辣的。 房间里的暧.昧声让整个空气都变得灼热，他们就像明天即将毁灭，就像这只是最后一次的欢乐般，品尝着彼此。 等一切结束，韩如月的大脑有片刻的空白，眼前也是白.花.花的一片，目光有些失神。 修夜擎将她搂在怀里，温柔地亲.吻着她的肌肤，四片薄薄的嘴唇相贴，令好不容易降下去的温度，再次燃烧。 就这样一直纠.缠着，等到真的消停，外面的天空已经露白。 修夜擎难得的没有起来，抱着韩如月，哪里也不肯去。 皇宫也没有叫他，显然全部的注意力，都落在为皇上治病，和为修夜擎治疗伤口上。 就这样过了三天消停日子，期间韩老爷的官位在修夜擎的运作下，得以辞官，紧随韩宥的脚步，来到北方梅玉芳的庄园。 韩老爷离开时，对着修夜擎千叮咛万嘱咐：“王爷，我这个女儿小时候性格不好，现在长大了，懂事了，请你也不要心安理得的让她做这做那。女孩子，还是要多疼爱一些的。” “泰山大人请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修夜擎并未因为他的一席话而生气，反而难得地开了玩笑。 韩老爷松口气，“夫人的庄园位于锦城，到也是一个好地方，听说云将军一家，便在那里镇守着。您若是没地方去，不如来锦城。” 世人皆知，修夜擎和云老将军不对盘，这还要追溯到他母妃顾家那辈子。 可现在，顾家人死的差不多，没几个活在这个世界上。和云老将军的过节，也应该算了吧？ 更何况，韩如月和云锦夏又是亲密的好朋友…… 第404章斐家兄弟回来了 修夜擎没等到进宫的通知，到是很快听说太子在狱中畏罪自杀，割喉而死。 听到消息的皇后大骂三天三夜，最后用腰带将自己勒死了。 没人知晓皇上是怎么想的，他一直没有上朝，也没有约见任何人。 修夜擎以为自己暂时不会被叫走，到了晚上，却是有御林军的人亲自来韩府请他入宫。 韩如月很担忧，可她不能拦着，还要将王爷送出府外。 等回到院子里，看着送走的大批人，而显得空荡的院落，心里也随之空落落的。 “启禀王妃，外面有一群人求见，说是从咸阳来的人。”春英禀告着，令韩如月回过味来。 “从咸阳来的人？快让他们进来。” 韩如月心跳加快，自己主动去外面迎接，刚转过花园，就看见邢世昌走在最前面，好奇地四处打量。 “如月丫头，这里是你家？建的不错啊。” 韩如月一看是他，脸上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邢老师，您怎么来了。” 邢世昌一身风.尘仆仆，蓝色的大褂上挂着尘土，好不容易吃胖的脸，明显瘦了两圈，显得有点黑。 他的精神头，却是很足的，一双眼睛神采奕奕，充满了睿智的光芒。 “哼，老江被你藏起来了，我一个人也没意思，看到你手下的丫鬟侍卫要回来，便跟着一起来了。” 邢世昌说的是实话，江中元隐居的地方，没有几个人知道。 他作为好友，自然清楚江中元一人所代表的实力，对于好友被藏起来，当然不会没眼色地去询问去哪了。 让他自己留在咸阳，他当然不愿意了，便说什么也要来京城看一看。 韩如月将邢世昌按照老师礼，迎了进来，并让春英将房间收拾出来，让他住下。 韩如月安排好一切后，终于能有机会清点从咸阳回来的人。 这一看，还真是让她吓了一跳。 不但清泉她们回来了，就连受伤的斐十一等人，也赫然在列。 而玉喜受伤的腿脚终于好了，虽然行动还有点慢，可也总算能自己走了。 只有斐十五和斐十二，是面色最难看的。两人受伤也严重，一路上的颠簸，加上休息不好，令他们难得的显出几分病态。 韩如月很惊喜，环视一圈，“你们怎么都回来了？” “王妃，您和王爷归来，属下等人当然也要跟来了。还请不要嫌弃属下等人的身体情况。” “胡说，我怎么会嫌弃，你们到管家那里报备一声，让他给你们安排一个地方。” 韩如月交代完，门口又有响动，气急败坏地何水清和裘紫叶拉拉扯扯地下车，看到韩如月，便是劈头盖脸地数落： “小丫头，你自己跑了，怎不知道把老夫带上呢？要不是看到他们走了，老夫还会蒙在鼓里呢！” 韩如月一愣，怎么也没料到何水清会跟着回来。 何水清性格放荡不羁，最喜欢的便是云游四海，只是之前被修夜擎拉着上了贼船，才导致他放弃自己的理想。 韩如月走的时候，故意没去通知他，便是要给他一个机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没想到，他能离开了，又跟着回来？ 何水清看懂她脸上的表情，傲娇地昂起下巴，“怎么，老夫喜欢吃你做的饭，打算吃你一辈子，怎么，你不欢迎老夫？” “哪能啊，我欢迎还来不及呢。清溪，快给何大夫收拾一间客房出来。” 韩府辞掉很多仆妇，加上韩老爷三人的离开，院子已经空了很多，因此来这么多人，也有地方住。 等一切都安顿下来，清泉走来，向韩如月禀告：“王妃，奴婢回来晚了，还请王妃勿怪。” “没事的，十五的身体如何？”韩如月将人扶起来，面容很关心。 清泉点头，“沿途虽然累了点，可有何大夫出手，好了很多。” 韩如月松口气，“谢天谢地，万幸有何大夫在。” “王妃，何大夫那些到是小事，主要是奴婢沿途发现不少怪事。”清泉目光闪了闪，将自己一直观察到的，汇报给韩如月。 原来，他们一路上在行动时，引起了多批人的注意。 不但会对他们进行跟踪调查，有一次甚至发动攻击。 万幸斐家人在，他们的武功都不弱，将一众人保护的很好。 “查出是谁的问题了？”韩如月端起桌上的茶轻抿一口，精致的面容上一片沉静，只有眼睛里布满了担忧。 清泉微微凝眉，目光中有迟疑，却还是咬咬牙说了出来：“奴婢将怀疑落在两人的身上，一个是一直以来跟在王爷身边的墨画，一个是您在咸阳救来的程晓。” “程晓？她不是卖身为她娘治病吗？怎么也跟着回来了？”韩如月很诧异，当初给了程晓银子，又得到了她带来的前朝古物，她便觉得这少女有些古怪，故意和她划清界限，并没有用她，到没想到她也会跟着回来。 “说起来，她到也是一个可怜的。”清泉叹口气，“原本她娘有了治病的钱，身体渐渐恢复，却被程晓的表哥给害了。” “害了？”韩如月狐疑地挑起双眉，按照她对程家人的了解，那程家表哥，可没胆子做这种事。 清泉点头，“那程晓的表哥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非得诬陷程晓抢了他的祖传宝贝，陈晓不承认，他便晚上来偷。恰好将程晓娘惊醒。程晓表哥生怕身份暴露，便动了杀心，将人勒死了。 程晓办完家里丧事，正巧奴婢等人也要离开。奴婢看她可怜，又觉得她有点怪怪的，便带在身边，打算观察着。” 清泉不是好奇心重的人，能令她决定将人带在身边，显然这身上的古怪是很大的。 韩如月抿着双唇，潋滟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幽光，葱白般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随即吩咐：“程晓和墨画，都派人看着，最好由你和……春英看着。” 原本是想提清溪的，可清溪性格跳脱，没有老实认真的春英稳妥。 若不是玉喜现在的情况还不能多行动，韩如月就会选她了。 第405章猜测 清泉也是这么想的，点头应下。 韩如月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含笑地补充一句：“主要是墨画，程晓那边，不得惊动。” 简单的话语，却是令清泉一愣。 看着垂首喝茶，只露出乌黑发顶的王妃，突然觉得，也许她将一切都看得清楚，只是没有发言罢了。 清泉暗暗佩服，不愧是王妃，单凭她的三言两语，便锁定了目标。 事实上，她也一直在怀疑墨画。 …… 墨画被分到拂冬的房间，看着外面渐渐黑下来的天色，心里七上八下的。 眼看着拂冬收拾着床铺，一副什么都不担心地模样，她就颇为嫉妒。 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几圈，墨画凑了过去，笑眯眯地开口：“拂冬姐姐，这床铺有什么好收拾的。不如我们去韩府里转转，毕竟这里我们还没来过呢！” “正因为没来过，你才不要乱来。”拂冬性格老实，就算心里纳闷王爷为何住在韩府，也是不会过问的。 她虽然不聪明，可也不会傻乎乎地被墨画当枪使。一次两次地上当，已经令她心里有了防备。 墨画碰了一个软钉子，心里憋着一口恶气，脸上的表情却是不变，依旧笑嘻嘻地说：“哎呀，拂冬姐姐真是的，之前在王府里，我们玩的就是最好的，怎么来到京城，你还不愿意搭理我了？不会你有新朋友，就不管我了吧？” 拂冬看她可怜兮兮的，忍不住心软，“你别胡思乱想，我怎么会不管你。” “那我们就出去转转吧，我真的很想看看韩府的景色。白天的时候便注意到这里好看，难得今天不用干活，我们好好观察着，以后上工也不会迷路。” 拂冬这次到是被说动了。 既然王爷留在韩府，显然是要在这边住下的。 她们若是能提前摸清地形，也不会在工作的时候出现麻烦。 当即拂冬便跟着墨画往外走，正好遇到了要进来的程晓。 看到令人要出去，程晓好奇地问了一句：“拂冬姐姐，你们要去哪？” 一看到程晓，墨画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厌恶。 自从有程晓的加入后，拂冬的智商明显上升了一块，不但不好利用了，也不好说话了。 这里面若是没有程晓的暗中挑唆，她是绝对不信的！ 这么想着，墨画脸上的笑容，却是一点都不掩饰，“我要和拂冬姐姐散步消食，程晓姐姐也要来吗？” 程晓点头，挎住拂冬的另一边胳膊，“正好我也想转转，不如我们一起。” 三人一起行动，令墨画气得脸色很难看。 原本她还想趁着出去的功夫，好好和拂冬说说，让她去打探一番修夜擎在哪。 现在有程晓在，这个计策显然是不能用了。 一直转悠也没意思，墨画便随便找了个理由回去了。 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开，程晓抓住拂冬的手，“拂冬姐姐，回到了京城，你可要为自己谋算一番，就算以后要嫁出王府，也不能老是做别人的枪，傻乎乎地往前挡攻击。” 拂冬噗哧一声笑了，清秀的面容变得丝丝柔和，“我知道，你不用叮嘱我。我已经学聪明了。” “聪明就好，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回去歇息吧。”其实程晓已经累了，只是不想看到帮助自己颇多的拂冬受到欺负，便要跟着一起来。 拂冬目送程晓离开，清秀的面容闪过一抹若有所思，直到她的身影看不到了，才收回视线，回到自己的房间。 而此时的墨画已经睡了。 丫鬟们住的地方隔音并不好，所以拂冬明白墨画将自己拉出去的目的，不就是想让她帮她打探消息吗。 看着墨画已经睡着的面容，她笑了笑，也躺到床上。 第二天，韩府在沉静了一段时间后，终于热闹了。 来来往往的丫鬟和侍卫各司其责，不停地走来走去，韩如月的身边也不再捉襟见肘，随时随地有丫鬟们伺候，可她兵不觉得安心，时时刻刻都惦记着皇宫的方向。 修夜擎在入宫后，又是一晚上没有回来…… 此时的修夜擎，正陪在皇上的病床前。 皇上脸色苍白没有血色，双眼凹陷，呼吸轻的，好似随时都会不行。 修夜擎的动作变得小心翼翼，生怕会将皇上吵醒，门口大皇子却是大步走了进来。 他穿着精致的黄.色长袍，这是以往他绝对不会砰的颜色。 脸色虽然也很苍白，可一双眼睛闪闪发亮，亮得吓人。 看到修夜擎在龙榻旁，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意味深长地打招呼：“九皇叔还在这里，我以为你走了呢。” 修夜擎为皇上盖好被子，站起身向外走，经过大皇子时，丢下一句：“皇上睡了，有事明天你再来吧。” 大皇子没因为他冷漠的态度恼怒，反而转身跟在他的身后，“九皇叔，昨晚辛苦你在父皇身边伺候，看你认真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也是父皇的儿子，而不是弟弟呢。” 修夜擎停下脚步，目光锐利地瞪向大皇子。 大皇子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就像随便说出来的无关紧要的话，只有一双眼睛里充斥着恶意。 他听说了宫里流传的风言风语，对修夜擎的身份，第一次产生了怀疑。 按照皇上对顾倾雪的喜爱，若修夜擎真是他的孩子……这后果，大皇子不敢想象，也不会让他发生。 修夜擎冷笑着将目光收了回来，冰冷的声音里充斥着无情：“大皇子现在有一手好牌，你可别随随便便的浪费机会，将好牌全部断送了，到时候可没地方哭去。” 大皇子眸子转深，看着修夜擎露出意味深长的笑，“难得九皇叔看中我，我到也不能让九皇叔失望。只是九皇叔和父皇的关系太好，我不得不防备。” 他说的很明白，对修夜擎的身世表示怀疑。 修夜擎面目一片淡然，仿佛大皇子的质问，不过是无稽之谈。 “大皇子若是没事，本王便先回去了。” 他冷冷地丢下一句，随即看也不看大皇子的反应，便转身离开。 大皇子看着他渐渐远去的挺拔背影，目光不明。 第406章只喜欢你 “大皇子殿下。”一道娇柔地嗓音字身后传来。 大皇子回身，就看到盛装打扮的容贵人近在咫尺。 容贵人身量娇.小，凹凸有致，皮肤白皙，面容清丽。 当她抬起头，专注地瞪着某个人时，眼睛里的敬佩，就像是将这人当作最伟大的人来崇拜。 就连当今皇上，都喜欢她用这样的方式看着自己。 大皇子邪气地勾起唇角，表面上，却还是跟着容贵人保持礼貌的距离，“见过贵人。” “大皇子殿下无需多礼，我对皇上的病情颇为惦记，却没人告知，不知大皇子殿下可有时间，告知一二？” 容贵人声音如歌，面容上的惦记，更是认真到不行。 大皇子却是明白她话语背后的含义。 父皇这位后宫佳丽，也是够厉害的。 长得漂亮，也是一个不甘寂寞的。 先是和太子私通，现在太子不行了，没了靠山，又想找上他吗？ 她真以为自己没看到她曾经用鄙夷的视线，看着自己？ 大皇子心里充满了嘲讽，却还是看着容贵人演戏。 久久没得到回应的容贵人，心中七上八下的。 她原本以为这江山必定是太子的，才会在太子勾.引自己时，顺势给了他。 却没想到，太子不堪一击的不行了。以前看不起的大皇子，到是有望成为继承人。 为了未来能有更好的日子，容贵人必须为自己争一争。 她就不信在尝过自己的滋味后，大皇子还会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大皇子看了看天色，说道：“真是不巧，天色已晚，郡主还在等我回去，下次再告知贵人。” 容贵人面色一僵，眼睁睁地看着大皇子毫无留恋的离开，俨然不把她的暗示放在眼里。 容贵人气得抓着手绢，不停地撕扯着，眼睛里闪过忽明忽暗的光，她才不信大皇子会拒绝自己！ 既然如此，她只好动用一些手段了。 修夜擎回到韩府，便看到斐家兄弟的归来，脸上表情不变，回到内院，就见韩如月坐在窗户前，目光痴痴地忘在外面，也不知晓在想些什么。 那目光过于空洞无比，就像她的身体留在这里，人却不知飞到了何处。 修夜擎心口一跳，瞬间以为自己就要失去了她，忍不住加快脚步，走入室内，将发呆的韩如月抱入怀里。 韩如月正想着上辈子的事情，猝不及防间，被人抱个满怀，熟悉的好闻味道将自己包围，令陷入上辈子凄惨回忆的她，心中一阵安定。 “王爷，您怎么才回来？” “皇宫有点事，所以耽搁了。到是你，本王不回来，你便要一直坐在窗口？” 修夜擎沉着脸，抓着她冻得冰冷的手，“你看看这手冰的，你太不爱惜自己了！若是冻坏了，可怎么办。” 韩如月被他的大手温暖着，脸上划过幸福的笑容，将头埋入他的怀中，轻嗅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有王爷在，我不怕的。” 原本还一肚子火气的修夜擎，被她软绵绵的动作，弄得全消散了。 可他还是很不满意，将人抱入怀中，目光透露着难得的严厉，“如月，若是我不能在你身边，你就不爱惜自己，我不希望你会养成这样的习惯。” 韩如月伸手，主动圈住修夜擎的脖子，扑到他的怀里，让他将自己包围，“那你就不要离开我。这个世界上，若是没有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韩如月这话，说的并不是玩笑。 上辈子，只有爹爹和弟弟将她放在心上，可她不懂珍惜，将好好的家，弄得一团乱，嫁入梁府，更是过着悲惨的生活。 这辈子，韩府好了，父亲有自己的妻子，还会迎接全新的生命。弟弟年纪也大了，随时都会娶妻，各自的生活，对她的需要也会越来越少。 只有修夜擎，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她去了哪里，都会需要她，都会想要她。 韩如月很满足这种被需要的感觉，对他的依恋，甚至要远远的超过自己的想象。 出了宫变这件事，她便下定了决心，若是修夜擎去了，自己在将家里安定好后，也会跟着一同离开。 修夜擎能感受到她的心意，顿时变得惊愕不已。 他没想到，如月地他竟是已经喜欢到这样的程度。 不过这件事若是调换过来，他的选择，只会和她一样。 他爱她，比她想象的还要爱。 修夜擎不是一个善于用言词表达的人，只能狠狠地吻上她的唇，急切地索取着她唇舌之中的甜美。 ……此处省略很多字…… 韩如月两腮红红的，视线胡乱地游.走，不敢去对上他的视线，最后只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 她可爱的反应，将修夜擎逗笑，唇角微微扬起的一抹好看的弧度，将娇.小的她抱入怀中，直接向内室走。 看清楚他的打算，韩如月的脸颊变得越来越红，腾地红到了耳根，咬着下唇，呢喃着：“王爷，晚膳还没用呢。” “我饿了，现在只想吃你。”修夜擎的薄唇凑到韩如月的耳边，仿佛梦吟般的细语，带来一股麻痒，化为电流注入在她酸软的身子里。 韩如月眼神变得迷离，什么也不说，只是将他搂抱的更紧。 修夜擎邪魅一笑，挑起帘子，和她一起在床榻上。 …… 等到一切停下，已经到了掌灯时分。 韩如月肚子响起可怜兮兮的叫声，修夜擎笑了出来，胸腔的震动，发出好听的声音。 韩如月双颊一寸寸的变红，气呼呼地用小拳头捶了一把他的胸口，“太过分了，我都饿了，你还要嘲笑我。” “好好好，我不笑了，你把衣服穿上，我让厨房准备吃的。” 修夜擎起身，穿上衣服，高大的身材，因为刚刚的情事，散发着平日没有的诱.惑。 第407章难道真是墨画？ 韩如月只看了一眼，便将目光收了回来，暗暗告诫自己不要像个花痴一样，快速将衣服穿上。 而修夜擎已经走到门口，刚把门打开，就有一个丫鬟凑了过来，用娇滴滴的声音说道：“王爷，您可有什么吩咐？” 墨画目光颇为大胆，眼见修夜擎没将衣服穿好，视线便黏在他露出来的胸口上，不肯离开。 她的目光过于灼热，令修夜擎有所察觉，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他将衣领收拢，冷冷地吩咐：“让厨房送两碗面过来。” 墨画眼见美景看不到了，心里注入强悍的火焰，恨不得现在就把修夜擎的衣服扒光了。 可她到底还是忍住，将视线垂下，又恢复乖巧懂事的样子，说：“奴婢知晓了，还请王爷等一等。” 对于她的识时务，修夜擎还是很满意的。 他不是没发现过墨画的眼神很奇怪。 不过每次他到要发火时，墨画都能将自己的心思收拾起来，老老实实地去做自己的事情。 加上她从未出现过大毛病，因此，他到也没和她一般计较。 回到房间，韩如月已经穿好了衣服，坐在八仙桌旁，眼巴巴地看着修夜擎，小眼神里充满了向往。 修夜擎强忍着，才没笑出声来。 走到她的面前，伸出大手，揉了揉她细软的黑发，如丝绸般的触感，令大手流连，仿佛带着千丝万缕的电流，让他舍不得放手。 眼见他的视线变得越来越深邃，似乎有火花在跳跃，韩如月非常紧急地将脑袋移开，“咳咳，怎么还没好啊，我都饿了。” 修夜擎手掌一空，眼中闪过失落，不过很快就又恢复，在她身旁很近的距离坐下，“才通知了厨房，做好起码还要等一会。你若真的饿，不如我给你吃。” 他的声音低哑迷.人，好听得仿佛能让人耳朵怀孕。 韩如月脸上一片酡红，小手推拒着他的胸膛，将人从眼前推开。 “别……别乱闹，马上就要吃饭了。” 修夜擎没有移开，反而抓着她的手，顺势将人拉入怀里，“我更想吃你。” 吱呀。 房门突然被推开，端着两个面碗的墨画毫无征兆地出现在门口，恰好将两人拥抱在一起的画面看了去。 韩如月有些不好意思，娇嗔地瞪了修夜擎一眼，赶快坐直身体，与他拉开距离。 修夜擎则是笑了笑，坐直了身体，仿佛刚刚的互动，不过是墨画的错觉。 墨画死死地抓着托盘，要狠命地克制，才不会将面碗泼到韩如月的脸上。 王爷如此清风朗月的一个人，就是遇到韩如月以后，才会变得浪荡的！ 她胡思乱想着，走到八仙桌前面，把两碗面放下，行动之间，故意将带着银镯子的手腕露出来，衬得皮肤白皙，像没有骨头一样，特别的引人注目。 她得意地看向修夜擎，刚想抛媚眼，就见后者大马金刀地坐着，英俊面容上布满了冷漠，睨着她的视线，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墨画双手一抖，被吓得双.腿发软，差点没跪下，强撑着站稳，慌忙垂下头，想要向外走，却被修夜擎唤住。 “墨画，你若是不愿意伺候，本王可以放你出府。” 墨画吓得两眼发黑，噗通一声跪在修夜擎的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王爷，是奴婢哪里伺候的不好，您竟是要赶奴婢走？” 她一边说着，一边瞪了韩如月一眼，怀疑是她说了什么，否则王爷为何会撵她走。 韩如月冷笑，真心觉得墨画的心越来越大，竟是敢用这样的视线看自己。 原本在外人的面前与修夜擎亲密，令她很不好意思，现在她偏偏要墨画看看，到底谁才是楚王妃！ 韩如月靠在修夜擎的怀里，声音温柔：“王爷，不过是个丫鬟，何必同她计较。” “进来连门都不会敲，这样的丫鬟，楚王府留不下。” 修夜擎没错过墨画对韩如月的眼色，心里的火气越来越大，挑眉冷哼一声。 墨画心中越来越慌，生怕王爷真的下决心要将自己撵走，出了王府，她可就什么都不是了。 她还想着能留下更进一步！ 墨画抬起头，膝行向前，抱住修夜擎的大.腿，“王爷，求求您，看在奴婢一直在您身边伺候的份儿上，不要赶奴婢走。奴婢只是一时间忘记敲门，并没有犯实质性的错误。” 她转头面向韩如月，声音里带着委屈，“王妃，还请您替奴婢说说话，奴婢对您的衷心，天可明鉴。” 韩如月被她正气凛然的声音逗笑。 若说墨画衷心，这府里就没有不衷心的了。 墨画背着她玩的那些小心机，真以为她不知道吗？ 就散是求情，她的语气里也带着一股威胁，宛若韩如月若是不帮她，便是苛刻丫鬟。 若是这风声散播出去，原本韩如月就不好听的名声，只会变得越来越糟糕！ 韩如月眸子忽明忽暗，对于墨画，当真是厌恶到骨子里。 可她现在不能撵人走…… “王爷，反正也不是大事，不如就饶了她一次吧。”韩如月柔柔地求着。 修夜擎诧异地挑起双眉，目光里充斥着询问，仿佛在问她心里打着什么注意。 韩如月扬起嘴角，邪邪一笑道：“墨画是个好的，我很心疼，这次念你是初犯，便罚你三个月的月俸好了。” 三个月的月俸…… 墨画身子一僵，最近为了能将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她将钱财都花在买衣服和买首饰上了，现在直接被罚了三个月的月俸，她就彻底没钱了。 不过，只要能留在修夜擎的身边，她什么都能忍。 当即，墨画砰砰砰地对着韩如月磕了三个响头，声音嘹亮地说着：“谢谢王妃。” 等墨画离开，修夜擎才问道：“你明明看出那丫鬟是个心大的，为何要将人留下。” 韩如月嘲讽的勾起唇角，“这次在咸阳，我便发现府中有人有问题，现在锁定在墨画和程晓的身上，若就这样让她离开，万一错失了抓住叛徒的机会，可就不好了。” 修夜擎俊眉一拧，显然为自家出现叛徒一事，颇为生气。 第408章墨画不是聪明的 修夜擎现在光顾着去皇宫，对家里的事情自然分出的心思要少上很多。 现在听韩如月挑明，心中的恼怒，自然无法用语言描述。 不过，他还是觉得，这其中不简单。 “墨画不是个聪明的，我觉得不像是她。” 墨画一举一动，透露着的都是想成为修夜擎女人的气息，这样的心思，令她怎可能被收买，出卖修夜擎？ “女人，谁又能说的准了，喜欢你的时候，你千好百好，不喜欢你的时候，恨不得你去死的。” 韩如月幽幽一笑，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遇到的狠毒女人还少吗？ 修夜擎嘴唇微微地扬起，神情专注地看着韩如月，“不管别人如何，你都是爱我的。” 韩如月整张脸瞬间涨红，垂下头，躲过他看过来的深邃视线，墨发披散着，只露出一对红彤彤的小耳朵，看得修夜擎眸子越来越深。 “王爷，快吃面吧，再不吃，面就要糊了。” 她拿起一碗放在修夜擎的面前，又拿了一碗放在自己面前，小口小口的吃着。 孙妈妈跟着一起回来，显然这两碗面是她做的。 清淡的竹笋鸡丝面，带着香醇的鸡汤香味，还有清脆的竹笋，令人流连忘返。 一碗下肚，整个肚子都是暖洋洋的。 这一刻的韩如月格外满足，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安安稳稳地吃一顿晚饭，就够了。 相比韩如月的幸福，同在京城的韩满月，显然并没有那般痛快了。 她穿着华丽的锦袍，衬得身材娇.小，一张面容白皙的透着病弱。 不顾外面的严寒，痴痴地站在门口，目光钉在院子，不肯离开。 青豆小心翼翼地站在她身后，柔声劝着：“侧妃，外面天凉了，您的身体不好，还是快些回房吧。” “青豆，殿下回来了吗？”韩满月没有回头，声音幽幽，带着无尽的向往。 青豆脸色一僵，欲言又止。 “原来是回来了，为何不肯来见我？”主仆多年，青豆的一些反应，哪怕不说话，韩满月也是能揣测清楚的。 看着日渐憔悴的主子，青豆眼睛里闪过心疼，“侧妃，殿下事物繁忙，也许被事情耽搁了，才没能来您这儿。” “繁忙？宫中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了，太子也倒台了，皇后更是直接死在冷宫，他还有什么忙的？现在的他，就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啊。” 韩满月眼中闪过嘲讽，即像是说给青豆听，又像是说给自己。 “侧妃，就算那些人垮台，可也有很多事情没办理好呢。殿下现在一定正是忙碌的时候。” 青豆不停地想办法安慰韩满月，就怕她又胡思乱想，将原本就不好的身体，熬的更糟糕。 韩满月站在门口久了，身子冻的冰冷，可这远远不如被冰一点点封住的心。 “你不用安慰我了。当年他对我处处维护，喜爱有佳，发誓未来只有我一人。可到了最后呢？这后院里的女人还少吗？坐在主位上的人，更不是我。 我相信彼此的爱情，将这一切看得淡，甚至为了他，还会对韩府下手，难道，我做的还不够吗？” 一听韩满月提起对韩府下手的事，青豆吓得心惊胆战，慌忙地看了一圈四周，还好在韩满月身边伺候的只有她。 可她不敢怠慢，上前一步，压低声音提醒：“侧妃，过去的事情还是不要再提，小心隔墙有耳。请您还是进屋吧，您若是都不爱惜自己，再让身体变得严重，那边一定会畅快的。” “隔墙有耳？我做过的事情，就不怕被人知晓。”韩满月嘲讽地笑了，“更何况，那人在我身边安放的耳朵还少吗？” 说是这样说，韩满月到底肯回到屋子里。 青豆连忙为她送上了暖手炉，还在被子里，隔着她的脚边，放了汤婆子。 确定韩满月整个人都暖和起来，她才松了口气。 韩满月拿着手炉，觉得冻得发木的身子一点点回暖，轻轻舒了一口气：“青豆，姨娘可还好？” 对韩府动手，住在里面的姨娘，自然也会受到牵连。 既然韩满月有了这个决心，便提前让青豆去安排，将姨娘接了出来。 “花姨娘被奴婢送到您买的小庄子里，过得很好，只是韩府自从上次，便一直没动静。奴婢派人打听，听说韩老爷辞官，带着夫人和少爷，早就离开京城。” “你说什么？”韩满月手上一滑，将手炉丢在被子上，双手抓住青豆的衣襟，“爹爹，娘，还有宥哥儿都走了？” 青豆点头，“奴婢费了很大的力气，得了的消息应该是真的。” 韩满月身形踉跄，颓然倒在床铺上，“他们怎么能走？他们若是走了，姨娘怎么办？爹爹也真是的，果然娶了新妻子，便不记得姨娘了。好歹姨娘伺候他十多年！不，不行，我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走了，他们既然不肯支持大皇子，便是不肯支持我！我不能将他们留下，万一他们去支持二姐姐可就糟了。” 青豆听得心惊胆战，生怕韩满月再胡言乱语下去，说出更私密的话，便胆大的将她的嘴.巴堵住，这一碰，便被掌心下滚烫的热度吓住。 “侧妃，您在发烧！您不觉得难受吗？您且忍忍，奴婢这就为您去请大夫。” 青豆将韩满月塞入床榻，慌慌张张地向正院跑，看到大皇子和竹阳郡主在院子里有说有笑，心里一阵悲愤，脑子一热下，做出冲动的事。 她噗通一声跪在两人的面前，声音哀切的求着：“还请殿下和郡主做主，侧妃发烧了，温度烫得很，还请郡主为侧妃请大夫。” 大皇子一听韩满月病了，转身便把竹阳郡主丢下，像韩满月的院子走，“你家主子怎么会生病？你是怎么伺候的，还不快去请大夫！” 青豆看大皇子对主子还是在乎的，心里顿时一阵安稳，只要大皇子还在乎主子，就不怕主子不受宠。 被丢下的竹阳郡主冷笑着，看着渐行渐远的人，目光里的恨意流转，好似能化为实质。 “韩满月？好啊，为了抢男人连身体都不要了。行，看我怎么治你！” 第409章会是她们中的谁 “郡主息怒，您现在身子金贵，犯不着和那上不来台面的东西一般见识。”青翠安抚着，看着竹阳郡主隆起的肚子，目光之中带着一股痴迷。 竹阳郡主漫不经心地抚.摸上小腹，这个孩子的到来，她还没告诉大皇子，就连身边人，也只有青翠一人知晓。 上辈子没有孩子，因此这辈子，她对孩子的在乎，也是很向往的。 就因为有了孩子，这次宫变争夺，她也没参与进去，而是一直隐藏在暗处听着打探回来的消息。 “你说韩府的人都走了，只有楚王一家住在里面？” “是的。奴才得到确切的消息，他们已经都走了。”青翠挺不理解的，宫变的事情都已经过去，韩府又为何要趁此机会走，难道他们还没意识到大皇子将是笑到最后的王者吗？ 这种时候离开，就算理由再光面堂皇，还是摆脱不了不支持大皇子的意义。 竹阳郡主冷笑，“有那韩如月在，他们一家子，当然要走了。” 不管韩如月承认不承认，她是重生者的事情，竹阳郡主是确定的。 尤其这次宫变，她和楚王能全身而退，更是让竹阳郡主坚定自己的怀疑。 “你安插在楚王身边的人可还靠谱？这次咸阳做的一切，很令我满意，找个机会赏赐她，让她继续为我们效力。” 青翠点头，“郡主不用操心，您现在就把注意力放在小主子身上好了。” 竹阳郡主抚.摸着肚皮，露出一抹笑。 青翠趁机小心问道：“郡主，您的肚子眼看一天比一天大了，到底您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殿下？” 竹阳郡主手一僵，表情上的喜悦淡了几分：“不着急，等到了时候，我自然会说的。你找个机会去看看袁文珊，既然要帮我办事，就要有个办事的样子。让她找个机会去找找韩如月的晦气，顺便为自己出口气。” 竹阳郡主是不会让韩如月活下去的，既然现在不方便亲自动手，便借助别人的手好了。 “是。” “对了，封赛雪可回来了？为何一直没听到她的消息？” 五皇子和修夜擎同时回京，修夜擎的家眷都已经到了，为何封赛雪没一起回来，难道出了事情？ 青翠也一直在留意着封赛雪的消息，可是这人就像消失一般，不管在哪里，都没有痕迹。 青翠也是很担心的，只是生怕竹阳郡主胡思乱想，才没有禀告。 “郡主放心，奴婢都记得呢。您先休息吧。” 等伺候竹阳郡主歇下，青翠看着忙得人仰马翻的西跨院，眼神一冷，趁着没人注意，出了大皇子府。 …… 韩如月将韩府上上下下整顿了一番，随即又派人，将修夜擎留在京城的府邸也拾掇出来。 等到那边收拾的差不多了，挑了一个黄道吉日，韩如月便带着人，浩浩荡荡地回了九王爷府。 这里还挂着九王爷的牌匾，在京城之地，当人不会出现皇上之外的楚王。因此这块牌匾也没人换下。 韩如月没去动它，而是住进正院。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以女主人的身份，来到九王爷府。 当初嫁给修夜擎时，她便直接去的咸阳，也是在咸阳拜天地，对于京城里的一切，还是不太熟悉。 足有一年没回来，一切都保持得非常完好，显然就算修夜擎和她不在，这里的打扫也没落下。 韩如月趁着难得的天气好，由着墨画和拂冬带路，在院子里逛着。 其实她原本是想让斐家兄弟，或者清溪带路的，不过墨画和拂冬主动请命，她到底不能扶了面子。 “王妃，这条池塘还是王爷当年下令挖的，他说有池塘在家里，夏天凉快，还能钓鱼玩。” 墨画捂着唇，笑得两眼弯弯，故意说的亲切，仿佛自己有多了解修夜擎一般。 她一边说着，还不忘去打量韩如月的反应。 偏偏后者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似乎对这一切都很淡。 墨画一阵气闷，她就不信韩如月会成为圣母，当真对这些不嫉妒。 墨画转而又指着一棵树，笑眯眯地说着，是王爷几岁几岁重的，离开时只有多高，没想到现在还是什么样子，云云…… 她叽叽喳喳地说着，韩如月也不回答，到显得满院子只有她一人讲话了。 别说是跟在后面的清溪清泉，就连老实的拂冬都皱着眉头侧目，趁着没人注意时，拉了拉墨画的袖子，“你这是要做什么？干嘛在王妃面前说这么多话？” “我不是来带王妃看院子的吗？若是不和她好好介绍一番，她对自己的府上，还不怎么了解呢！” 墨画满不在乎，只有心里清楚，她这是在炫耀。 韩如月就算陪在修夜擎身边又如何，王爷小时候的样子，她也没见过！ 就这样一路说一路逛，终于将偌大的王爷府走了一圈。 安静的韩如月也终于开口：“清溪，赏给墨画一个荷包，今天她像喜鹊一样说了一路，我很满意，让她以后继续保持。” 四周响起闷笑，墨画的脸都绿了。 什么叫像喜鹊一样说了一路？ 明明有清泉在，为何让一个小丫鬟清溪给自己赏赐？ 韩如月这不是赤.裸裸地打自己脸吗？ 墨画抓着手帕，五指收紧，力道大得将手绢拉扯地变形。 可她不能有任何的表示，只得硬生生地从清溪的手里接过荷包，还要笑着谢韩如月的赏赐。 看着周围人嘲讽的视线，墨画恨不得这地上能有个洞让自己藏起来，只觉得这一路的炫耀，都像跳梁小丑一样，被韩如月狠狠地踩在脚下。 韩如月挺直背脊，一双潋滟的眸子充斥着淡漠，看着墨画这个明显不聪明的丫鬟。 也许正如修夜擎说的那般，这样的丫鬟又怎会是害得咸阳那边摔跟头的人，也许自己真的搞错了。 韩如月这般想着，目光便在周围人身上转了一圈。 清泉和清溪是不可能的，她们的衷心，在所有人里最让她放心的。 而玉喜当然不可能……余下的便是拂冬、墨画、程晓……会是她们中的谁？ 第410章想上我船的人很多 “王妃，王爷应该快回来了，不如王妃先回院子里等候吧，眼看着乌云来了，似乎随时有下雪的危险。” 清泉看了看天色，担忧地说着。 韩如月收回深思，转而回到室内。 不管是谁，她现在有了防备，都不会让对方讨到好处的。 等到修夜擎回来，两人一起用了晚膳，他便开口说道：“明日皇宫设宴，届时需要女眷也参与。你和我一道去，入了皇宫便坐在皇贵妃身边，她会照顾你。” “皇宫设宴？皇上的身体有起色了？”韩如月很纳闷，不是说皇上的身体还很不好吗？ 怎么还突然要设宴了。 修夜擎寒澈的双眸，散发着冰冷凌厉的光芒，其中的冷然，根本不加掩饰。 “难得大皇子有个表现的机会，自然要创建一个足够大的舞台，让他好好表现。” 韩如月凝眉，“皇上的身子不好，怎能经受住这番折腾。” “他心里怎还会有皇兄！不过是个将野心掩饰起来的狼罢了。”修夜擎冷哼一声，周身气势外放，给人带来无穷的压迫感。 韩如月兵没有害怕，反而依偎在他的怀里，“不管如何，还请王爷明天万事小心，我总觉得这心里空落落的，生怕他会图谋不轨。” “现在的情况，他不会有大动作，只会做些让人不痛快的小手段，且忍忍就是。后宫里面我安排了人，定不会让你遇到危险的。” 相比自己，修夜擎更放心不下的还是韩如月。 韩如月娇噗一声笑出来：“好啊，反正我们关心来关心去的，都是为对方着想，那就请明天谁都好好的，不要让彼此担心。” “好。” 修夜擎目光灼热的看着她，弯身将人抱起，往床榻上走。 韩如月惊慌地搂住他的脖子，“王爷，昨天不是刚刚……” “和你在一起，我永远不嫌多。” 他将人温柔地放在床上，回身放下幔帐，室内很快一片旖旎，温度都上升了不少。 不过明天到底要进宫，修夜擎不敢闹的太过火，使得韩如月在宫里丢脸。 便只来了一次，便将人搂在怀里早早睡下。 为了参加宫宴，他们早早就得起床，被叫醒的那一刻，天还没亮呢。 韩如月半眯着眼睛，由着人为自己拾掇，当湿漉漉的毛巾落在脸上，她也终于醒了过来。 坐在梳妆台前，巧手的玉喜为她梳了一个同心髻，带上等级身份的头面，穿上代表地位的华服，一通打扮下来，整个人变得气质非凡，雍容华贵。 修夜擎早就拾掇好了，一直等在外面，看到韩如月终于出来，眼睛里的喜欢，怎么都掩饰不住，看得她双颊一红，娇嗔地瞪了他一眼。 他也不恼，目光反而变得更大刺刺的，亲自扶着她的手，将人送到车上，随后自己也跟着上去。 天气寒冷，时辰又早，修夜擎是不打算骑马的。有韩如月在，他当然也不会单独坐一个马车，当然要和她坐在一起了。 韩如月有点不好意思，“王爷，到了皇宫人就会多了，看到你我乘坐一辆马车，会不会不好？” “那有什么好不好的，反正你我开心就好。”修夜擎满不在乎，显然不把那些人放在眼里。 韩如月被他傲娇的模样逗笑，很快便将心态摆正。 反正她和修夜擎是夫妻，别人的目光又能如何。 这般想着，马车形式，很快便到达皇宫。 此时皇宫外面已经等候了几辆车，还没开宫门，自然都要等着。 修夜擎也没下车，和韩如月凑在一起，用手炉取暖，别提有多么惬意。 偏偏这时候，有人没眼色来打扰，“小九叔，是你吗？你居然乘坐马车，一点都不像你。” 五皇子的声音咋咋呼呼地在外面响起，大有修夜擎若是不理他，他会一直说下去，“小九叔，我都看见你家马车上的标志了。你不要装不在了。你若是再不回答我，我可就上去了。” 修夜擎清楚，五皇子说到做到，只得将韩如月放开，轻轻说道：“我下去看看，你坐在马车里，有事让斐十去找我。” “嗯，王爷且去吧。”韩如月点头，缩在狐皮大氅里，只露出一张面容，衬得小脸只有巴掌大，硬是描绘出来的气势，都弱了很多。 她半眯着眼睛，懒洋洋地靠在马车里，落在修夜擎的眼中，就是一只缩成一团晒太阳的猫咪。 看得修夜擎心痒难耐，都不想下车了。 偏偏五皇子在下面催的紧，他只得不耽搁，翻身跳下马车。 “你最好真的有事找本王。”面对打扰自己的人，修夜擎没有好脸色。 五皇子也不恼，急急地将自己得到的消息告知给他，“听说大皇子根本没回宫，在皇宫里住下了。” 短短一句话，却蕴含了很深层的含义。 皇宫之中，只有皇上一个男人，余下的不过是没根的阉人。 现在大皇子能住在皇宫里，又没有东宫太子的身份，若是皇上将人留下的到还好说，若是他自己……那可就有意思了。 “大皇子隐忍到现在，不可能忍不住，你到底得到什么消息，痛快说！” 修夜擎蹙起双眉，视线锐利如刀，显然已经猜测到五皇子说了一半。 五皇子着实怔了一下，“小九叔当真厉害，我不过说了一句，你连后续都猜到了。” 他环视一圈，确定没人后，才压低了声音：“听说大皇子昨夜留宿在荣华宫。” 荣华宫，没有主位妃子，只住了容贵人一人。 一男一女会发生什么，大家都不是傻子，自然能想象的到。 修夜擎倏地眯起双眸，眼中凶光闪烁，“他怎么敢？！” “你应该说，容贵人是真的敢。要知道，大皇子没起来前，在她宫殿里留宿的可是太子。” 五皇子很光棍的将自己知晓的另一件事也说了。 修夜擎上下打量着他，“这种私事你是如何知晓的？难不成你也被她勾.引过？” 五皇子瞪着一双眼睛，“够了，你侮辱谁呢？就那样的货色，你以为我能看上？想上我床的女人多得是，我还用非找个这样的？” 第411章敌意 五皇子觉得，修夜擎的言词，根本就是对他帅气外表的侮辱！ 从小到大，他最不愁的就是女人。 上杆子送上门的不计其数。 他有过糊涂日子，那时候是真的混乱，也许正是因为这些混乱，才导致遇到真正喜欢的人，只能远远的看着，不能得到。 五皇子垂下视线，努力将那涌上来的难过压下。 他不能将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更不能给韩如月的生活带来任何的威胁。 “反正，你只要知道这些就好，这是我从宫里得到的消息，绝对是真的。” 五皇子急匆匆地说着，他觉得这次大皇子召集的宫宴根本就是一场鸿门宴。 生怕修夜擎会受到暗算，便急匆匆地赶过来提醒他。 谁知道这人竟敢怀疑他？ 哼，他就不告诉他大皇子似乎筹划了某件事情，打算暗算他了。 谁让他说出让他不开心的话了。 反正小九叔不是很厉害吗？ 就让他自己去揣测好了。 五皇子很光棍的将最重要的话吞下，气呼呼地回到自己的马车里。 而此时，皇宫的大门终于打开，众人纷纷下车，按照等级进入。 韩如月跟着修夜擎走在前面，伴随在身边的还有五皇子，后面都是手握权利，或者受器重的文武百官。 队伍很长，却很安静，哪怕女人首饰碰撞的声音都没有。 就这样一直来到正殿，男人继续向前走，女人却是要向后宫的方向走，队伍顿时一分为二，变成两个方向。 韩如月孤零零地向前，才进入后宫大殿，便遇到一直没有见面的竹阳郡主。 自从上次分别，此时的竹阳郡主明显胖了一圈，白嫩的脸颊变得颇为丰.满，一双眼睛眸光闪亮，斜睨着众人，挂着浅笑的唇角，不可一世。 她穿着刺绣妆花裙，精致的花纹，衬得整个人富贵逼人，头上插满的首饰，随着她的动作，叮叮当当的碰撞，令人的视线只要落在她的身上，便被那富贵逼人的气势吸引得移不开眼。 在见到韩如月进入宫殿的瞬间，竹阳郡主便挺直了背脊，将周身的气势设定在最高点。 “如月来了？你我分别已久，难得再见，你快过来让我好好看看。” 竹阳郡主亲切地招招手，表面上是一片和乐融融的好朋友，可这语气，怎么听都让人不舒服。 说起来，韩如月嫁给修夜擎，竹阳郡主嫁给大皇子，韩如月便是她的九皇婶，竹阳郡主不表现出应有的礼貌也就算了，竟是用这种仿佛上级对下级的说话方式，当真让人不舒服。 一时间落在韩如月身上的打量越来越多，仿佛都在等待着她会是怎样的一个反应。 韩如月坦然承受着众人的视线，缓缓向前探出一步。 穿着长裙的身子，步履优雅，姿态曼妙，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一种令人赏心悦目的美好，哪怕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便会成为众人瞩目的中心。 竹阳郡主原本还带着洋洋得意的笑容，在看到韩如月不过走了几步，便成为众人的焦点，脸上的笑容顿时挂不住了。 韩如月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也不知道是谁安排的位置，正好让她坐在竹阳郡主的上首，皇贵妃的下手。 这也就是说，韩如月的地位到底是比她高的。 也因此，就算她什么也不说，韩如月的身份地位，也是竹阳郡主不能逾越的。 继而体现出竹阳郡主刚刚的举动有多么的轻佻，多么的不合时宜。 “多日不见，竹阳到和原来一样，性子依旧这般洒脱。” 可不就是洒脱，看到九皇婶都能不打招呼，还用逗弄阿猫阿狗的语气说话，也只有韩如月涵养好，才会不和她一般见识。 短短一句话，气得竹阳郡主鼻子差点歪了。 行啊，韩如月总是有气死她的能力！ 竹阳郡主倏地眯起双眸，从齿缝中挤出一句：“九皇婶到是好心情，我到是觉得，多日不见，你变得大不一样了。曾经也不知是谁来着，在这样的宴会，是挤破头也没资格来参加的。” 后面这句挤兑，被她特意压低了声音。 竹阳郡主自从怀孕，性子就变得很不好，现在对上最讨厌的韩如月，当然要使劲埋汰几句。 韩如月也不生气，反而笑眯眯地讽刺回去：“若是没记错的话，曾经竹阳也不能坐在现在的位置上。” 竹阳郡主只是一个郡主，就算受宠，上面也还有那么多公主呢，计算再不得皇上喜欢，地位也是比她高的。 再次交锋，又以竹阳郡主落败。 竹阳郡主端起桌上的茶，狠狠地喝了一口，借以压下心中的火气。 她这次谋算的好，准备趁着此次的机会，狠狠地对着韩如月数落一通，搓搓她的锐气，却没想到，不但没将人家伤害分毫，反而让自己落在下风。 韩如月同样端起茶杯，外表看着好像轻抿一口，其实不过是做做样子。 她嘴角含笑，气质华贵，将大气显示的十成十。 众人虽然听不清楚她们到底说了什么，可一个气急败坏，一个脸上的笑容就没变过，谁高谁下，自然分的清楚。 也只有竹阳郡主，还沉浸在大皇子一飞冲天的喜悦之中，没看清楚周围人的视线。 “如月，很长时间未见，不知你在咸阳可一切安好？” 皇后去世，后宫主位一时间空了下来。 皇上身体不好，也没心情立后，皇贵妃作为后宫之中地位最高的女人，便将后宫的一切掌握在手里。 这次宫宴，女眷这边，便交给她主持。 面对皇贵妃，韩如月的态度还是很好的，“承蒙皇贵妃担忧，一切安好。” “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客气。”皇贵妃真正的先发如何，没人知晓，反正现在的她，笑得美好，对待韩如月的态度，也分外亲切，就好像姐妹一样。 韩如月暗暗吃惊，不得不承认，这皇宫之中就没有一个傻子，各个都有多张面具，将自己的真实情绪全部遮挡，不会泄露分毫。 不过对方是修夜擎拜托的人，想必不会对她有敌意吧？ 第412章竹阳郡主真好命 皇贵妃对待韩如月是当真照顾，从筵席还没开始，就对她各种嘘寒问暖。 这个态度，不会降低皇贵妃的身份，却也能让人清晰地意识到，她对韩如月的重视。 这后宫之中，就没有傻子，虽然现在大皇子的地位看起来要更好一些，可是大皇子的生母毕竟不能上台面，况且还早亡了。 未来皇贵妃是最有可能成为皇后的，她对着好的人，周围人没有不捧着的道理。 一时间，后宫的女人都对韩如月欣赏有佳，就像她是一棵摇钱树，谁都想去沾染两份光芒。 韩如月表情不变，坐姿端正，兵没有因为周围人的重视，而变得轻狂。礼貌地回答每位妃子的问题，言行举止滴水不漏，到让原本只是随波逐浪的妃子们，高看了一眼。 反观坐在她下首的竹阳郡主，就因为大皇子受宠，整个人都轻狂起来，不但对比自己地位高的夫人没眼色，对待后宫的妃子，也是淡淡的。 当即就有人不满了。 容贵人一手拿着手绢，覆盖在唇上，突然发出咯咯一笑，身子懒懒的靠在位置上，眼神斜睨着竹阳郡主，用周围一片人都能听到的语气说道： “竹阳郡主真好命，嫁给了我们大皇子殿下。都说大皇子殿下最是心疼人，想必郡主平时在家里也是很受宠吧？” 竹阳郡主总觉得她这话怪怪的，却没听出来哪里不对，可自家男人前途不可限量，只要容贵人有点眼色，就不应该得罪自己。 因此，竹阳郡主更加自命不凡，“那是，殿下对我不错。” 简单的一句话，无不体现出她此时的骄傲。 容贵人抓着手绢的手一紧，随即呵呵地笑得更大声了，“怪不得我看竹阳郡主的言行举止颇为不羁，原来都是大皇子殿下宠出来的，当真让我好生羡慕。” 竹阳郡主若是再听不出来她讽刺自己没教养，她就是傻子了。 竹阳郡主目光如电地落在容贵人的身上，眼神危险地眯起，“瞧容贵人这话说的，我是哪里得罪了你，到是让你针对上了。” “得罪到是不敢，我也没说什么不好听的话，郡主可千万别胡思乱想。”容贵人伏低做小，明明是皇上的贵人，到是要表现的比皇子的妃子还要低下了。 按品级来说，两人的确有差距。 可是按照身份来说，这么做，只会显得竹阳郡主更加轻狂。 只是瞬间，竹阳郡主便看到周围人打量的视线充斥着不赞同，她也终于意识到容贵人的打算。 这女人当真可恶，她一个小小的贵人，凭什么针对自己。 竹阳郡主极度不爽，眼睛里窜上两团怒火，面容气得发黑。 在她身后伺候的青翠暗道不好，悄悄拽了拽她的衣摆，以此提醒，“郡主，注意身体，您现在不能生气。” 她这声音很小，可韩如月就在一旁，还是听见了。 原本她是不想参与到这些人的纷争的，可就因为这句话，忍不住不着痕迹地打量竹阳郡主一圈。 竹阳郡主穿的衣服颇为肥大，自然看不出身体上有什么变化的，可青翠的话还是让她上了心，看了清溪一眼。 清溪连日来和锄药关系挺好，清溪寻思，自己是韩如月身边伺候的大丫鬟，若是能会点医理，也能在关键时刻帮着王妃。 因此，便让锄药教了她不少医理，尤其是妇科这方面的。 清溪天资不错，还很聪明，举一反三，到是学了不少。而其中怀孕这一项，清溪是下了功夫的。 她会武功，耳聪目明，自然也听到这句话，对上韩如月的视线后，便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竹阳郡主，果真让她发现一点问题来。 趁着没人注意，她凑到韩如月的耳边，悄声说道：“奴婢瞧着，好像是有了。” 韩如月蹙起双眉，总觉得竹阳郡主太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 她都已经怀孕了，还往皇宫这混乱的地方来做什么，也不怕被人盯上。 韩如月当即决定，一定要和竹阳郡主划清界限，千万不能再和她扯上关联。 与此同时，她看容贵人的目光也变得不同。 容贵人是皇上的女人，也是后宫里最年轻的一个，着实受宠了一段时间。 不过韩如月已经清楚，这容贵人不但和太子有了关系，还在昨夜将大皇子留在自己的寝宫里。 她和容贵人交手的机会不多，可也能看出对方是个聪明的，绝对不会轻易得罪人。 现在当众针对竹阳郡主的行为，到是令人觉得够古怪了。 她到底想干什么？ 韩如月觉得一阵头疼，只觉得有非常麻烦的事情就要发生，而自己身处漩涡的中心，就算再小心，也会受到波及。 当即觉得来皇宫一趟真是心累。 正琢磨着要不要寻个借口出去散散心，那边两人的你来我往，到是以容贵人的闭嘴为结束。 外表看似竹阳郡主赢了，可她嚣张跋扈的名声，想必也会在近体之后传播出去。 韩如月端起杯子悠闲地呷了一口，沐阳从始至终都是淡淡的。 而皇贵妃就像没看到两人的你来我往，从头至尾都是笑眯眯的。 在她身后跟着的内侍，看到时间到了，则宣布筵席开始。 一碟一碟的精致菜肴被端到桌子上，可也只能看看，实则早就准备了出来，不过一直在炉子上温着，并不好吃。 更何况现在天气寒冷，走这一路，再好的饭菜，也会凉了。 韩如月在马车上被修夜擎塞了不少糕点，现在并不饿，可也不能成为筵席上的异类，便按照自己的观察，以及清泉的观察，吃着花生米。 “九皇婶，你怎么光吃花生米啊。都不尝尝这些菜色。”竹阳郡主每样菜都吃了一点，眼角余光一直留意着韩如月，看到她只吃花生米，顿时夸张地叫了出来。 韩如月慢悠悠地放下筷子，用手绢轻轻擦了擦唇角，“花生米好吃，一不小心就多吃了两粒。” 在皇宫之中，是不能只挑一样菜吃的，一般被发现，都会用各种理由岔开话题，韩如月是第一个坦然承认的。 第413章打脸 她的淡定，到衬得竹阳郡主刚刚有些小题大做。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这些人都不是皇家人，就算是皇上的弟弟，也不用永远生活在皇宫，因此，对这些要求并不严苛。 也因此，就算有人注意到韩如月的行为，撑死会会心一笑，更多的都不会理会。 竹阳郡主到好，不但看见了，还要大声说出来，这行为多少让人觉得有些小家子气。 再说，台上坐着那么多的皇家人，她们都没没说什么，竹阳郡主又算什么，非要跳出来说？ 原本是想趁机攻击韩如月的，到没想到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竹阳郡主一时间变得脸色很难看。 “就算是如此，九皇婶多少是皇家人，还是要多注意自己的言行才对。”竹阳郡主借着喝茶的动作，挡住自己狰狞的面容，语气淡淡地说。 另一边的袁文珊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动作，也不知哪根筋不对，竟是也参与到这边的状况，笑眯眯地说：“楚王妃也真是的，就算贪嘴也注意着影响，又不像我们平时私下里的聚会，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韩如月顺着声音望去，到是见到了袁文珊。 袁文珊显然是认真打扮过的，穿着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裳，华丽异常，在诸多大臣之中，格外显眼。 听说她嫁给当今新科状元孙逸飞，哪怕孙逸飞还没得到具体的官职，有袁家人帮忙，以及大皇子对孙逸飞的器重，想必职位也不会太难看。 只是韩如月和她无冤无仇的，为何她要用这般恶狠狠的视线看着她？ 韩如月心里好奇，表面上却没任何的不对劲，还是笑容淡淡的，“这位是新科状元的妻子？到是一时间没认出来。” 她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不过表明和袁文珊不熟，不要乱攀亲戚。 不说袁文珊当年在学堂里对她动的手脚，就说现在在众人面前对她的暗害，韩如月都不会给她好脸色。 四周看热闹的夫人们被韩如月的话语影响的，自动将袁文珊视为想要巴结楚王妃，却被打脸了，一个两个痴痴地笑了，看她的视线里，多少带了几分不屑。 说的好听点，她是状元的妻子，说的不好听点，这状元还没有官职，最后会落得什么下场，还不一定呢！ 现在就敢当着众人面抖起来，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袁文珊自小参加的宴会也不少了，从来都是她嘲笑别人，什么时候沦落成被嘲笑的那一个，顿时气得身体发抖，强撑着才没在宴会上翻脸，可看韩如月的视线，却更加狠毒了。 韩如月也无所谓，反而趁着没人注意时，故意对她笑着眨眨眼，那视线里的轻视根本不掩饰，气得袁文珊眼前发黑，差点没晕过去。 忍不住转而看向竹阳郡主，想要对方给自己出头。 可后者低头用膳，就像没发现暗潮涌动。 袁文珊心中梗着一口恶气，可也清楚，孙逸飞的差事，还要靠大皇子，这个时候得罪竹阳郡主，显然是不理智的，只能将人牢牢地抱住了，就算被当枪使，也要受着。 这一顿饭的功夫，韩如月便见证了不少的场景，原本就不太想吃，现在更是没胃口了，便捧着一杯茶，装作喝着，却是连嘴皮都没沾湿。 眼看着最后一批丫鬟们捧着一个个糕点盒进来，将精致的糕点放在每个桌案的前面，无味的食物，在这一刻，到是被面前的糕点吸引了注意。 韩如月敏.感地发现，面前的糕点和自家的糕点铺子颇为相似。 可她并未听春英说，皇宫有在糕点铺子里定糕点，显然这些就是皇宫做的了。 每个面前的小盒子里，糕点非常丰盛，一共有八种，分别是酥饼、蜜糕、红豆糕、枣泥卷、糍糯团子、糍粑、蛋黄酥和流沙包。 看到自己最擅长的流沙包也在上面，韩如月忍不住先夹了这个放入嘴里，口感到还可以，只是糖放多了，有点甜的发腻。 韩如月勉强将这一个吃了，后面的就不想动了。 旁边的竹阳郡主明显对这糕点颇为喜爱，转瞬就吃了大半，就连身边的丫鬟制止，都当作耳旁风。 韩如月暗暗摇头，按理说竹阳郡主就是一个聪明的，不会做出这种没脑子的事，只能说大皇子的胜利，令她觉得自己未来的位置便是皇后，这后宫都是她的，没人应该有胆子得罪她，才会这般肆无忌惮。 不得不说，韩如月这一次将竹阳郡主的心态猜测的非常准。 竹阳郡主就是这般觉得的，才会不将丫鬟的话放在心上。 当整个流沙包入口后，她突然觉得肚子钻心一般的疼，握着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桌子上，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在青翠的怀里，抱着肚子便是哎呀哎呀地痛叫。 突然的变故令四周一静，还是皇贵妃率先回过味来，冷静地吩咐着：“快去叫太医，小德子，带人将竹阳郡主挪到后宫。” 小德子想要上前，看到面前的画面，顿时吓得大脑一片空白，傻傻地停下脚步。 他正好将皇贵妃的视线挡住了，不耐烦地呵斥：“你停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将人抬走。” 小德子回过神，脸色刷白地跪在皇贵妃的面前，哆哆嗦嗦地说：“回禀贵妃娘娘，郡主……郡主见红了。” “什么？”皇贵妃震惊地站起身，果真看到从竹阳郡主身下流出的血迹，令她呼吸瞬时一窒。 想到竹阳郡主怀孕，这便是大皇子第一个孩子，若真在参加宫宴时掉了，所造成的后果，皇贵妃根本不敢想象！ “来人！将太医院的太医全叫来！”皇贵妃脸色颇为难看，视线飞快地在大殿上转了一圈，没错过任何人的反应。 这里面一定有人是陷害者。 不但害的竹阳郡主小产，还会害得她一身腥！ 这人……到底是谁？ …… 韩如月早就怀疑竹阳郡主怀孕，却没想到，会用这样的方式证实。 她迷茫的看着从竹阳郡主身下流出的血迹，大脑变成一滩浆糊。 第414章小产 上辈子并未听说竹阳郡主有孕的消息，看她脸上遍布的痛苦与悲伤，想必对这个孩子也是颇为重视的。 只是没想到，缘分这般浅薄，转瞬便要脱离她的身体了。 韩如月忍不住想到自己，两人都是重生者的身份，她会不会也像竹阳郡主那般，不会怀孕？ 不……不会的，这发生的一切，并不是在她的身上。 韩如月不停地安慰着自己，目送竹阳郡主被送走后，让自己镇定下来，可不管如何，那张惨白的小脸，还是能让人看出被惊吓过度。 皇贵妃在她身上留意的时间比较长。 原本她是怀疑韩如月做的，毕竟韩如月和竹阳郡主不和的事情，从刚刚的言词之中便能猜到。 可现在，韩如月被吓得惊惶，小脸苍白之中透露着可怜，到让人将对她的怀疑第一个排除。 不是韩如月，又能是谁？ 韩如月并不知晓自己刚刚被怀疑过，空气之中充斥的血腥味，令她难受的恶心。 可她清楚，现在的情况，若是不调查清楚，屋子里的任何人都不能离开。 正殿那边显然听到了消息，大皇子急匆匆地走了过来，在外面对着皇贵妃行礼，也没进来，便向竹阳郡主休息的地方走去。 不同于别人都在打量大皇子，韩如月却是在看众位女眷的反应，观察之中，到还真让她发现了不得的情况。 容贵人咬着下唇，目光痴痴地看着大皇子，显然充满了向往和爱恋。 这样的目光令韩如月很吃惊，她还以为容贵人不过是玩玩，想要找一个男人依附，难不成她还真的动了真情？ 电光火石之间，韩如月似乎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昨夜大皇子留宿在容贵人的宫殿，今日容贵人对竹阳郡主的咄咄逼人，以及竹阳郡主的小产……这其中，难不成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个想法令她呼吸瞬时一窒，忍不住抓住清溪的手。 清溪同样回握住她的，眼神中充斥着坚定，仿佛在说不管有多少的困难，她都会保护好她。 韩如月抿着唇，突然觉得面前的一切，都像是一场笑话般，带着令人作恶的一面。 若当真是她猜测的那般，这天下交给大皇子，便真的是场笑话了。 连自己的下半身都控制不好，连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了，他还能保护国家？ 很快，小德子从后面出来，凑到皇贵妃耳边低语。 韩如月就算坐的近，却也没听清楚，她正想着要如何打探，清溪便悄悄在她掌心里写下：孩子没了。 韩如月呼吸一窒，从心底升起冷意，原本以为有那么多的太医过来，多少都会将孩子保住。 却没料到，孩子到底是没了。 然而说了这些，小德子还没走，反而又多说了一句，这句话落下，饶是皇贵妃定力好，脸色也忍不住失去了血色。 韩如月看了清溪一眼，后者面容也很难看，匆匆在她的掌心写下：不孕药。 韩如月抿着唇，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万幸她刚刚就是脸色苍白，此时也不会让人看出她的变化。 到底是多大的仇恨，竟是在竹阳郡主的吃食里下了不孕药，让她一辈子都不能怀孕。 韩如月看着面前一桌子的菜，突然觉得这些都不是好吃的佳肴，而是要人命的毒药。 她的食物里会不会也被人下药？ 想到这种可能，韩如月的大脑变成一滩浆糊，有片刻的不能回神。 清溪同样也想到了这一点，可她的医术只能看些简单的，对下毒根本就调查不来，只能让何大夫看一看。 可现在的状况，明显是不能让人随意离开的，韩如月又能去找谁？ 正僵持着，一名小太监溜着墙边进来，凑到小德子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韩如月明显注意到小德子看了自己一眼，随即去禀告皇贵妃。 皇贵妃也是一脸的意外，上下打量了韩如月一圈，随即压低了声音：“皇上想要见你，让小德子为你带路吧。” 皇贵妃不希望今天再有别的事情发生，便派出自己的心腹，说什么都要将韩如月安安稳稳地送到皇上那边。 能离开，韩如月多少松口气，皇上对修夜擎很好，想必也不会针对自己，便站起身，跟着小德子离开。 韩如月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离开，令后宫女眷心态发生巨大的变化。 她们有的羡慕，有的却是一脸的猜测。 可这些人没一个行动的，都在等待着这场浩劫的结果。 能出了院子，韩如月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好了很多。 冰冷的空气进入鼻息，天空阴沉沉的，似乎还会下雨，可这些都令韩如月觉得轻松了不少。 她跟在小德子后面，和清溪一起来到正殿，眼看着就要到达皇上住的地方时，从旁边出来一个高大的男子身影，令韩如月傻傻地停下脚步，也瞬间松了口气。 “王爷。” 修夜擎点了点头，视线里带着安抚，对着小德子吩咐：“接下来本王带着她进去就好，你回去向皇贵妃复命吧。” 小德子看到人家都亲自到外面接了，便乐得回去，向修夜擎和韩如月请安后，他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韩如月抿着唇，白着脸对他说：“竹阳郡主小产，中了不孕药。” 修夜擎听说后面有事情发生，第一时间便把韩如月带了出来，却没料到发生的竟是这种事。 他倏地眯起双眸，脸色阴沉得很难看，借着宽大的衣角，大手抓住她的。 温暖从他的指尖里传来，被温暖的韩如月，终于觉得好受了不少，对着他接着说：“我们吃的东西都是一样的，我不知道我的食物有没有事。” “跟我来。”修夜擎抓住她的手，没有松开，进入皇上所在的宫殿。 韩如月一愣，还以为是修夜擎随便找的借口，难不成皇上是真的要见她？ 被迫地跟着修夜擎进入大殿，相比上次来的压抑，现在的皇上寝宫，要明亮了很多。 皇上靠着床头坐着，气色也好了一些，看到韩如月时，一愣，“怎么把你媳妇也带过来了？” 第415章中毒 修夜擎也没明说，而是直接开口：“请皇上让王太医给她看看。” 皇上是聪明人，很快便猜测到某种可能，阴沉着脸吩咐莫羽，“让王太医进来。” 王太医是皇上的专属太医，因此不管谁来请，都不能将他请走。 王太医一听说皇上有事，连饭都不吃了，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一听说是要给楚王妃看病，瞪了莫羽一眼，“你还会谎报军情，长能耐了。” 莫羽赔笑着，他又不能说是皇上吩咐的，只能任由王太医批评。 王太医先看了看韩如月的脸色，随即搭在她的手腕上，为她号脉，脸色微微一变，“王妃应该是误食了不干净的东西，不过吃的量少，没什么事，老夫为您开一剂药，早晚各服一次，一疗程下来，便能将毒素排干净了。” 不说韩如月，就连修夜擎和皇上，脸色都变得很难看。 “这帮人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举办一个筵席，也敢弄出这种事，真是想要气死朕！咳咳咳……” 愤怒至极的皇上咳了起来，脸色很难看。 修夜擎虽然没什么表示，可也牢牢抓住韩如月的手，用力的程度，好像他最宝贝的东西被人觊觎了。 韩如月反而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抚他，表示自己没事。 修夜擎黑如锅底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不少，可眼神中的冷峻，宛若终年不化的寒冰，俨然对那下药的人，彻底的恨上了。 皇上的脸色也很难看，事情发生在皇宫，显然和宫里摆脱不了干系。 他双眉紧拧，低声的嘶吼一句：“小九，你不要留情，不管抓住的人是谁，都将她从皇宫里驱逐出去。” 经历了宫变，皇上已经对身边人彻底失望，能信任的，也只有那么几个了。 尤其是修夜擎，俨然成为他最信任的左右手。 修夜擎点头，“皇上您放心，臣弟知道怎么做。您先休息，臣弟带如月回去歇息。” “嗯，快带她回去吧，今日让她受惊了。”皇上也累了，让王太医看了平安脉后，躺在了床上。 韩如月跟在修夜擎的身侧，他的步伐虽然迁就着她的速度，可她还是感受到从他周身释放的冷酷。 等到了马车内，没等斐十上前迎接，他便弯身将韩如月抱起，一起进入了马车内。放下的幔帐阻挡了外面看过来的视线，狭小的空间，令两人紧密的贴合在一起。 修夜擎紧紧地将她抱在怀中，气得身体发抖。 韩如月能感受到他的不悦与惊慌，手指轻轻的划过他的脸颊，“看着我，我好好的，就算中了一点点，也不严重，没事的。” 却没想到，她的安慰，反而令修夜擎更生气了。 他额头青筋暴跳，似乎随时在暴走的边缘，低头，狠狠地吻上她的唇。 将充斥在周身的怒火与担忧，化为唇齿间的交融，狠狠地掠夺着她的甜美，甚至空气。 韩如月感受着他的舌带来的熟悉温度，被吻得晕头转向，只觉得自己宛若飘荡在浮浮沉沉的海洋。 她全身的重量都挂在他的身上，大脑变成一滩浆糊，只能随着他的舌尖舞动。 感受到身下有一个坚.硬搁着自己，她不舒服的动了动，反而被他抓住纤细的腰肢，固定着不让她动。 他停下让彼此越来越纷乱的吻，额头抵着她的，呼吸彼此交融，“真是要命。如月，每次你受伤，都会让我觉得自己很不称职。” 韩如月听出他语气里的自责，眼神中顿时划过一抹担忧。 故意邪气地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对着自己，像个登徒子一样调.戏他，“这不怪你，是我自己贪吃。你要是什么都怪罪在自己身上，反而会显得我更没用。我又不是那种没用的金丝雀，我是能和你一起笔尖的老虎。” 修夜擎被她故意装出的凶狠逗笑，抓住她的手，落下一吻，“我知道，正是因为清楚，才不想让你受伤。我爱你。” 这还是韩如月第一次听他亲口说出爱，浑身不敢置信地僵住，无措地看着他。 修夜擎如刀削的薄唇牵起浅笑，眼神温柔得足以将人溺毙，“怎么，你就这点反应。” 他心弦一动，无法克制地想碰触她，细碎的吻，一下一下落在那张软嫩的小脸上，直到将她吻得恢复了神志。 “我也爱你。” 韩如月紧紧地抱住他的脖颈，嘴唇凑到他的耳廓，吐气如兰。 修夜擎浑身升起麻麻痒痒的感觉，薄唇贴着她小巧如玉的耳朵，将跟多的火.热传递过去。 小小的马车空间，气氛被瞬间点燃，他们不停索取着对方的温暖，仿佛梦吟般的细语，不时的响起，灼热的气息吐在对方裸露在外的肌肤上。 两人紧紧贴合着，随着马车的行动，时而加快，时而减慢。 马车没有在门口停下，而是直接开到后院，修夜擎将用大氅包裹掩饰的韩如月抱了下来，送进了室内。 何水清早就得到了消息，等在韩府，听说两人终于回来，直接走到后院，被清溪拦住。 “嘿嘿，何大夫，稍微等会。” “为啥要等会？”何水清有点懵，“再等就晚上了，我还想回家睡觉呢！” 清溪没法说到底怎么回事，只是将何水清等在外面，不停地和他说这说那的，到也让他转移了注意。 可等到韩如月能见人时，过来人的何水清表示，一眼就看出她和修夜擎刚刚干什么了。 何水清笑得像是偷.腥的老鼠，让韩如月有点不好意思，移开了视线，轻咳了两声，将手腕送到他的面前。 一到看病的时候，何水清瞬间变得认真起来，搭在脉搏上，一脸的若有所思。 “的确是中了不孕药。万幸中的不深，很简单便能治好。” 韩如月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何大夫，整个宴会上，我小心又克制，除了花生米，流沙包，就连茶水都没喝。” “就是流沙包的事，这种药效果好，味道却是有点苦的，越甜便越能将苦味盖过。你说的那小产的竹阳郡主，一定是吃了不少的糕点。” 韩如月信服地点头，“正如你所说，的确吃了不少。” 何水清很得意，颇有一种老夫天下无敌的霸气。 第416章转嫁 有了何水清的药，韩如月便将王太医的放在一旁了。 吃了几天药，他再来复诊，她身上的毒素果真被排干净了。 而另一边的大皇子府，却彻底沉浸在愤怒之中。 正院里，不时传来瓷器摔在地上的破裂声音，伴随着竹阳郡主的咆哮，令所有人都退避三舍。 “郡主，求求您，不要生气了，太医特意叮嘱，您现在的身体不好，若是再生气，就会落下病根的。” 竹阳郡主气得面目扭曲，脸上满是忿怒，右手覆盖在肚皮上，只要一想到没有了孩子，便心如刀绞。 青翠看着竹阳郡主的情况，心里特别不好受，忍不住凑过去，不停地安抚，“您若是有气，发泄了就过去了，真的不要再生气了，您这幅样子，奴婢真的好担心。” “青翠，你老老实实地告诉我，我是不是不能怀孩子了？”竹阳郡主声音干涩，平静的背后，似乎又蕴藏着疯狂。 青翠红.唇蠕动着，好半天没找到回答的言词。 她伺候竹阳郡主多年，清楚她的脾性，不得不承认：“所有太医看过了，的确是不能了。” 竹阳郡主听到这话，身形一阵摇晃，差点没摔倒，还是被青翠眼明手快地扶住，才避免了悲剧。 “郡主，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千万不要吓唬奴婢，大公主殿下背地里哭了很多次，您若是垮了，最伤心的莫过于她了。” 竹阳郡主稳了稳心魂，那张清秀的脸变得越发冷漠，“所有的太医都说不行了？我记得民间有神医传说，派人去请他过来。” “大公主殿下已经派人去了，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传回来，郡主不要着急。” “我怎可能不着急！”竹阳郡主覆盖着小腹，自从重生后，除了渴望能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便也希望能有一个孩子。 可现在，眼看着她的美梦即将成真，就让她先是失去了孩子，随即又被告知这辈子都不能受孕，她又如何不着急。 “有没有查清楚是谁害的我？” 青翠身子有瞬间的僵硬，随即摇头，“宫中现在处于戒严状态，皇贵妃娘娘说是要彻查此事，不管谁都不许插手。” “哼，她能查出什么出来？她若是不肯让我自己来，便让娘去找皇上，我就不信皇上不会为我做主！” 竹阳郡主满脸通红，恼羞成怒。 她是大公主殿下唯一的女儿，现在的皇上能坐上当今的位置，还是当年大公主的支持！ 就这份情谊，皇上不会不管的！ 竹阳郡主被满腔的仇和恨煎熬着，她找不到一个可以宣泄的发泄口，只会不停地折磨着自己。 青翠看得分明，眼中充满了不忍，腾地想起一件事，便决定说出来转移竹阳郡主的注意力，“郡主，听说楚王妃也中了毒，可她因为吃的少，中的并不深，您说，能不能是她早就知晓，提前防备，却不肯告诉你？” 竹阳郡主一听，果真被转移了注意力，目光如电地射了过来，“你说韩如月没事？” “嗯，她中毒不深，只要喝下几幅药剂就好了。” 竹阳郡主忽然面色一沉，神态中显露出浓烈的怨恨，伸手往桌上一拂，将茶壶茶盏全部扫落在地上。 “好啊，韩如月这个小贱人，真是和我相克，每次遇到她，都不会有好事情发生。一而再，再而三的克我，我当真不能容忍她了！” 反正现在孩子也没了，竹阳郡主原本虚空的身体，因为有了怨恨的目标，变得拥有了力量，“你现在就把袁文珊叫入府里，我一定要好好商议一番，如何将韩如月除了！” 青翠看到郡主恢复了斗志，心中松口气，只要她好好的，别人的死活，都和她无关。 青翠冷漠的想着，去了孙府。 大皇子府的西跨院里，韩满月也听说了竹阳郡主小产，不能怀孕的事。 她忍不住在卧房里笑得花枝招展，“哈哈，该，真是活该！韩如月为何不能也一并被消除了！” 青豆慌忙地看了看四周，确定，窗外没人偷听后，才惊慌地说：“侧妃，你可要注意着点，小心隔墙有耳，万一被听到可就不好了。” “怕什么？我才不怕呢！”韩满月的声音带着难以言喻的凄厉，随即又露出贼兮兮的笑容，双手覆盖在小腹上，“竹阳郡主没法怀孕，大皇子殿下便不会去她的房间，想必要不了多久，我便能怀上了。” 其实她不想这么早怀孩子的，毕竟按照现在的医疗手段，每次怀孕，女人都要度过一场鬼门关。 可是在古代的女人若是没孩子，这辈子便完蛋了。 韩满月好不容易等到了今天，自然不希望唾手可得的一切拱手让人。 她必须要趁着竹阳郡主落败的时候站起来，否则大皇子迎娶了别的女人，才有她哭的。 韩满月打定主意，按照日期的推算，今晚便是一个好时机，说什么都要大皇子来自己的房间。 …… 韩如月在家里养着，很快便见到绝对没想到的人。 只见一个穿着淡青色褙子，下着雪白色的月华裙，外面披着厚重狐皮大氅的女子小心翼翼地走入室内，看到韩如月，脸上遍布喜悦，眼圈却是率先红了。 “如月，你真的回来了，一开始元瑾哥说你回来，我还不相信。” 韩宓飞快地向前走着，身后的丫鬟们一脸的担忧，纷纷地伸出手，仿佛想让她慢点走。 罩在外面的大氅被她随意的解开，跟在后面的丫鬟飞快接住。 韩如月也一眼看见她挺着的尖尖的肚子，惊讶地迎了上去，“你怀孕了？” “嗯，五个月了。正因为怀孕，我一直不晓得你回来的消息，否则一定会去接你。” 韩宓说的是实话，这么久，她一直都很惦记去咸阳的韩如月，现在能看到她完好的归来，着实放心不少。 “你走了没多久，锦夏也回辽东了。” 云老将军是镇守辽东的将军，在上辈子，云锦夏的下场并不好，这辈子有韩如月的影响，她没入皇后的眼，便能借此机会，回到辽东，到她最 第417章孩子 韩如月为自己的好友能得到想要的而高兴，看到韩宓一脸的幸福，也深刻的感受到，她此时的快乐，而放下心来。 两人这么久没见，自然有说不完的话，便一直叽叽喳喳地聊着，房间里充斥着笑声。 快到午膳时分，韩如月直接开口：“表姐，你也有很久没回韩府了。今天便留下在这里用膳吧，孙妈妈也回来了，让她做几道你爱吃的。” “就算你不说，我也是要留下的。好长时间没吃到苏妈妈做的饭，当真想念的紧。” 韩宓并不和她客气，两人从小关系便好，现在也舍不得分开。 韩如月直接给清溪一个眼神，后者明了的通知厨房。 孙妈妈一听中午用膳的还有韩宓，想了想，便在菜单里又加了清蒸鲈鱼和淮扬狮子头。 这狮子头是韩宓最喜欢的菜色，以前在韩府时，自己便能吃一大个。 韩三老夫人生怕她吃多了腻得慌，就算她爱吃，也从来不让多吃。 看到这道菜，韩如月便想到了老夫人，忍不住问道：“韩三老夫人可还好？回来京城，也没能去拜访她。” “外祖母回老家了。” 提到这个，韩宓心里也是不好受。 她没有亲人，只剩下外祖母一人，自然是想将她接过来好好照顾的。 可惜外祖母生怕她在郑家不方便，看到她出嫁后，自己便偷偷雇了马车，回老家去了。 只有离开京城时，给她留了一条消息，着实令韩宓伤心了好几天。 韩如月到是清楚韩三老夫人的为人，对于她的离开，到也不觉得意外。 “老家里不是还有韩家家主，想必不会亏待她老人家的。” 韩家最出席的，就是韩如月这一支了，以前若是韩老爷还在朝廷里做官，自然老家那帮人不敢怎么样。 可现在韩老爷辞官了，韩宓虽然嫁的好，可到底是个女孩，谁能清楚老家的那些人会怎么做。 韩如月说出这安慰的话，其实心里也是没底的。 “但愿吧。”韩宓眼中划过一丝无奈，随即快速振作起来，笑眯眯地看着韩如月，“你嫁给王爷也有一年了，什么似乎打算要孩子？” 韩宓很好奇，听说修夜擎身边只有韩如月一个女人，怎么到现在还没听说两人的好消息。 她和韩如月的关系不一般，自然会开口询问。 韩如月也没隐瞒，直接说两人一直没有。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韩宓担忧地说：“有没有请大夫看看，能不能是有什么隐疾？” 韩如月想到自己光中毒，便中了两次，两次还都是伤害子嗣的，对孩子自然很看中，现在听韩宓提起，心中也是七上八下的。 不过她外表已经习惯将所有感情遮掩，自然也没让韩宓看出来。 伺候在一旁的清泉却是眼神通透的，敏.感的意识到王妃此时的心情并不好。 两人用了午膳，刚坐了一会，外面便同传郑元瑾找上门来了。 原来郑元瑾担心怀孕的韩宓，提前从官场上回来，在家里却没看见妻子，听说她去了韩府，到现在还没回来后，生怕她会出意外，连忙过来接人。 韩如月笑着打趣：“想不到表哥还是一个体贴的，看你这一会没回去，便火急火燎的来接人，平时对你也是很好吧。” 韩宓被打趣的两腮红红的，低头装作不经意地摆弄着自己的裙摆，却是侧耳听着门口的动静，在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急匆匆地过来时，忍不住抬头。 郑元瑾当年被成为京城第一美男子，外表自然是优秀的。 他穿着一身白衣，衬得皮肤雪白，却没有女气，反而显得风.流帅气。 一双剑眉下，是一对细长的深邃眸子，如水一般的流淌着，不过一个眼神，便会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 他的眼神环视一圈，在看到韩宓完好的坐在那里，明显松了口气，随后才向韩如月打招呼，举手投足点到为止，维持着表哥和表妹应有的距离。 原本还担心的韩宓，在看到这一幕，当真对两人彻底放下心来。 看来郑元瑾已经彻底从当年的事情上走出来了，再看韩如月时，已经没有波动。 韩宓松口气的同时，又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太过于无礼。一个是她的表妹，一个是她的丈夫，她不应该胡乱揣测才对。 愧疚令她对韩如月的态度更好，连连邀请，让她有时间一定要去家里做客。 韩如月笑着应下，将他们一家人送了出去，回来后便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展开全新的宣纸练字。 玉喜端茶送了进来，看到韩如月专注的样子，心里嘎登一下，出去时，便找到了清泉，询问道：“刚刚发生了什么？王妃怎都跑到书房里练字了？” 清泉将刚刚的事情描述了一遍，玉喜蹙起双眉，满脸的不开心，“以前看表小姐也是一个懂事的，怎么这次来这般不明事理，这种事情也会缠着询问。” “可不，气的我当时恨不得马上换个话题。”清泉皱了皱鼻头，“不过表小姐到是给王妃传授了几个怀孩子的招数，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咱们王府是安静了太久，的确需要有全新的小生命带来欢乐。”玉喜也很喜欢小孩子，说到孩子时，一脸的向往，“不过王妃现在的情况，还是不适合，一切都得等王妃调养好身体再说。这几天我们便注意着点，不能再引起让王妃不开心的话题了。” 清泉点头，回去的时候，也将这件事说给斐十五听，让他们兄弟几个也注意点。 就这么传着，最后落入修夜擎的耳朵里。 修夜擎一听，不知该生气，还是该笑。 他担心韩如月的身体，所以故意没这么早的怀孕，到不想她因为这件事，一直担心着，甚至都跑到书房里练字。 夫妻这么久，修夜擎当然清楚，她只有不开心的时候，才会跑到书房里。 现在确定了，他决定还是将自己的决断告诉她，不能再让她胡思乱想了。 第418章不管有没有孩子，我都喜欢你 修夜擎回到韩府，也没将衣服换下来，便直接来到后院，一进入室内，便被清溪引着，来到正院附带的书房里。 韩如月穿着一身雪白色的月华裙，墨黑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身后，全身上下散发着孤寂的气息，稍显几分沉闷，就像被某件事情困扰着。 她右手握着毛笔，不停在宣纸上挥洒，写出的字迹，不是平时熟悉的簪花小楷，反而是气势磅礴的草书。 她很专注，哪怕修夜擎接近，也没引起她的注意。 修夜擎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写出的字，忍不住心里喝彩。 他一直知晓自己的妻子是一个才女，却没料到，写出的字与诗句，也是如此的有意境！ 在她落下最后一笔，修夜擎忍不住大声喝彩：“好！” 韩如月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宣纸上，自然没注意修夜擎什么时候进来的，被他突然发出的声音吓到，差点将手里的毛病扔出去。 还是修夜擎眼明手快地将毛病抢救下，没有破坏整张漂亮的草书。 他将宣纸拿起来，欣赏着上面的字句，激动地说：“写的真好，这张我让人拿出去裱起来，放到我的书房里。” 韩如月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我胡乱写的，怎能放到王爷的书房里。” “我说能就是能，反正是我的东西，怎么决定，你不能拦着。”修夜擎爱惜地将宣纸收起来，生怕韩如月会抢走，直接叫来斐十，让他把宣纸拿下去，明天早上就送去裱起来。 韩如月眼看自己的东西就这么被修夜擎霸占，原本就烦闷的心情，顿时变得有些不开心。 “王爷这又是何必，你想要什么东西没有，何苦非要我随便写出来的。” 修夜擎看她嘟着小.嘴，明明委屈地压着双眉，却偏偏要表露出倔强，心中便是一柔，长臂一伸，直接将她搂在怀里。 “如月，你在不开心？能和我说说为什么吗？” 修夜擎抱着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指挑起她的一缕发丝，享受着顺滑的触感。 韩如月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精致面容，那双幽深如古潭的墨眸，充满了多情，原本就郁闷的心情，因为他的温柔，再也掩饰不住，宣泄出来：“你不让我受孕，是不是因为我的身体不好？” 修夜擎一听，真的因为这个缘故，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他伸手，一点她的俏鼻，“你啊，别胡思乱想了。我对你的感情，难道你还不知道，我只喜欢你，不管你有没有孩子，我都喜欢你。” 修夜擎说这些的时候，很自然，显然是将孩子不当回事的。 韩如月很吃惊地看着他，“你是王爷，怎么能说出这种事。若是没有子嗣，别说别人，就我父亲都是第一个不让的。” “如月，子嗣于我来说，没有你重要。不用管别人说什么，我们过自己的日子就好。更何况，现在不能有孕，根本不怪你。” 修夜擎右手覆盖在她的小腹上，压低声音，悄悄说了一句话。 韩如月白嫩的脸上一片酡红，轻轻捶了捶他的胸口，将脸埋在他的怀里，说什么都不好意思出来。 “你……你怎么能这么做。” “你现在太小了，身体又受过损伤，我不想让你受到任何危险，当然就会这么做。” 修夜擎很坦然，任何有可能伤害韩如月身体的事情，他都不会去做。 韩如月能感受到从他身上释放出来的爱意，源源不断地滋润着她的心田。 这种被人需要，被人保护的感觉，令她欣喜的舍不得松手。 她死死地抱住他精壮的腰肢，心跳越来越快，仿佛要从胸口跳出来。 “王爷，等我好了，我们要个孩子吧。” 她抬起头，从他的怀中，看着他。 那双眸子好似被水洗过，纯净得令修夜擎心跳加速，浑身升起燥热。 忍不住将她搂地更紧，享受着身体的契合，“好。要一个长得像你一样的女孩子。” 韩如月娇嗔一声笑出来：“人家都想要儿子，你到好，想要一个女儿。” “女儿多好，父母贴心的小棉袄，儿子太闹了，我怕累到你。” 修夜擎是真的喜欢女儿，最好这个女孩长得像韩如月，小小的一个，怎么想怎么可爱。 韩如月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只觉得能和修夜擎在一起，是这辈子最幸福的事。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渐渐的，化为两道纠.缠在一起的影子。 室内发出阵阵旖旎，就连月亮，都害羞地躲在云层里。 …… 京城，皇宫内。 皇上躺在龙榻上，呼吸越来越快，不时发出几声咳嗽，整个宫殿里，笼罩在死气沉沉的气息之中。 王太医为皇上请了平安脉，面容没有变化，只叮嘱皇上要按时吃药。 “又是吃药，朕都吃了多少副药剂，身体还没有一天好转，你到底行不行？” 王太医是个倔脾气，“微臣的医术，在京城之中绝对是个翘楚，可若是和整个大周国相比，到也有要甘拜下风的。” “哦？你居然还有认输的时候？是谁比你还要厉害？难道是为朕修炼长生不老仙丹的修士？”皇上来了精神，他已经好久没吃仙丹了，讲真，还真有几分想的。 可王太医不让他吃，甚至说什么仙丹都是阴邪之物，让他不要再碰。 皇上表面上挺着，其实心里很不以为然，王太医只是他的手下，他的生死，一家老小的性命都在他手里攥着，想要他生，要他死，不过他一念之间的事。 现在他愿意听他说话，便留他的命。 等不愿意了，就是要清算他放肆的时机。 王太医活了将近七十岁，自然知晓皇上的心理，该放肆的时候放肆，该收敛的时候收敛，做的比谁都好。 也因此，皇上最看中的便是他。 “微臣当年拜师学艺时，听闻医仙名讳，只可惜他老人家够呛活在世上。” “大胆，人都死了，你还向朕提起，是活得不耐烦了？”皇上很生气，眼睛喷火。 王太医噗通一声跪下，“微臣不敢，微臣是听说，医仙有徒弟在世，听说是个姓裘的，还请皇上派人请过来，没准对您的身体有办法。” 第419章姓裘的神医 “姓裘的？”皇上总觉得这个姓氏很熟悉，却是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不过只要有办法治愈身体，他是一定要的。 当即挣扎着起身，要莫羽尽快为他找人过来。 莫羽对王太医的做法很有微词。 明明是一件看病的事情，太医院有那么多的太医，难道都不能将皇上的身体看好？ 非得去外面找什么神医，神医是那么好找的？ 连个名字都没有，就说一个姓裘的，这不是开玩笑吗？ 莫羽却是不敢当众抱怨，只是和伺候自己的小太监吐了几句苦水。 那小太监乖巧的说了一箩筐的好话，趁着莫羽不注意时，偷偷地来到宫里一个僻静的角落，小心翼翼地在地上扔了一东西，借助枯草掩埋，随后便赶快离开了。 …… 大皇子府。 竹阳郡主躺在大炕上，哪怕有热乎乎的温暖，身上还盖着大被，她还是觉得冷，手上抱着一个暖炉。 “你说……皇上在找一个姓裘的神医？” “是的，奴婢从宫中得来的消息，绝对错不了。” 青翠热得满头汗，身上只穿着单薄的长裙，可还是尽职的拿来一盆炭火，放在竹阳郡主的炕边。 竹阳郡主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总觉得裘这个姓氏颇为耳熟，就是一时间不知道在哪里听过。 她漫不经心地询问着：“可说了神医是男是女？” “这个到是没听说。郡主，您之前要找的神医，会不会和这姓裘的是同一个人？” “我怎么听说，那神医姓何啊。”竹阳郡主是从大公主那听说的，对于母亲的话，她还是颇为信任，现在两个姓氏不同，到真的令她有些无从下手。 突然，她脑子里闪过一道灵光，急急地问道：“你记得不记得，当年在皇族女学里，有一个姓裘的老师，没给我们讲过课，对韩如月却是很好，她好像是在女学上管理草药园的！” 青翠记性很好，基本上在竹阳郡主提起时，便想起来是谁了。 “对，奴婢记得，难道这个姓裘的老师，便是皇上要找的人？” 竹阳郡主冷笑，“不管是不是，都让她是好了。你去查查，裘老师还在没在皇宫，若是没在又去了哪里。最好让她和韩如月扯上关系，这么好的一次机会送到面前，我们必须利用着。” 青翠应下，转身就要交代。 门口站着一名小丫鬟，挑起门帘，对着她摇摇头。 青翠脚步一顿，可很快就若无其事地向外走，没引起竹阳郡主的注意。 候在外面的青红泫泪欲泣，“青翠姐姐，我去前院等殿下回来，正好碰到了西跨院的青豆。殿下看到青豆，还以为西跨院又有了什么问题，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便去西跨院了。对不起，我没能将殿下请过来。” 青翠脸色很难看，阴沉的好像能滴水，“这事和你没关系，我出去一趟，你看好郡主。” “是。” 青翠向外走，路过西跨院时，仿佛还能听到里面传来的欢乐笑声，与郡主房间内的冷寂，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望着自己的脚尖，桃花眼里闪过一抹愤恨，很快便收拾干净，急匆匆地向外走。 郡主果然说的不错，男人都是不靠谱的，还是要靠自己才行。 这一次，她一定要为郡主将差事办好，一定要在她的脸上看到灿烂的笑容。 …… 韩如月眼见外面的天色难得的很好，便决定去郑府拜访。 说起来，郑家现如今的当家家主是她的亲舅舅，郑元瑾是她的表哥，一家的亲戚，却因为韩如月娘亲的死亡，变得不走动。 她还记得小时候，娘亲每次回郑家时，都会满脸的喜悦，同舅舅的关系，更是好的没话说。 若是娘亲在天有灵，一定希望两家人能继续走动，不要变成现如今的陌生人。 恰好还有韩宓嫁过去，她也能有个说话的，不会显得拘谨。 韩如月打定主意，便带着一种补品，来到郑府，在正院请安时，余氏看到她颇为欢喜。 余氏有着一张圆盘大脸，皮肤颇为白净，一看就是保养得宜。身体富态，体形略显圆润，却也能看出来，年轻时候是个美人胚子。 看到韩如月，她的脸上露出欢喜的笑容，不会令人觉得献媚，亲切的恰到好处：“王妃来了，有失远迎。” 韩如月得体地笑了笑，“是我打扰了，让舅妈见笑。” 余氏一听韩如月向自己叫舅妈，双眼顿时一亮。 能有一个皇族亲戚，对于郑元瑾在未来的试图，都有无尽的助力。 更何况这个九王爷现在被封为楚王，身受皇上器重，前途更是不可限量。 因此，余氏招待她，当真打着十二万分的精神。 韩如月笑着回答她各种贴己话，韩宓才在此时姗姗来迟，愧疚地道歉：“早上起来身体便不舒服，没能来迎接你，不要见怪。” “哪能呢，是我来的仓促了。”韩如月笑容不变，让丫鬟们将带来的补品交给韩宓，“这是我从王府带来的，都是补身子的，你可不要舍不得吃。” 以前韩宓住在韩府，经常会舍不得吃好东西，留下给韩三老夫人，因此韩如月这话，便也按照以前的习惯，说了出来。 韩宓脸色一僵，有片刻的不好意思，咬着嘴唇，飞快地看了余氏一眼，见她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没有任何的嫌弃，才松了口气。 她红着脸小声低语：“都是过去的事了，我难能还这样。对了，我有个东西要给你，你来我的房间一趟。” 余氏原本还想拉着韩如月说什么，听到两人要说贴己花，自己一个老婆子也不好插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们离开，送到门口，还不停地叮嘱，让韩宓一定要将韩如月留下吃饭。 能离开正院，韩如月明显感受到韩宓松口气。 韩如月担忧地抓住她的手，关切道：“怎么了？舅妈对你不好？” 韩宓苦笑着摇头，“不，娘对我很好。只是有时候我做的达不到她的标准罢了。” 第420章势利的余氏 韩如月是个聪明的，瞬间便明白她话中的引申含义。 舅妈余氏哪里都好，就是一个势利眼。 当初想为郑元瑾迎娶有助力的妻子，觉得韩宓和自家儿子的成婚，都是她算计来的，因此在她过门时，着实没给几次好脸色。 韩宓着实小心翼翼地生活了一段时间，若不是怀孕，害喜严重，到现在还要在婆婆跟前立规矩呢。 韩宓抚.摸着隆起的肚皮，只希望这一胎正气生个儿子，否则未来的日子她还真的有点不敢想象。 韩如月沉默的陪在她身边，看着她的表情不停地变幻莫测，却没有开口。 一边是好朋友，一边是亲舅妈，她说谁都不合适。 两人到了韩宓的房间，能看出来里面是精心妆点过的，正中央摆着一张八仙桌，上面雕刻着漂亮的镂空，地上铺着五子登科的绒毯，旁边摆着一张拔步床，上面垂下绣着仙鹤的幔帐。 整个房间的气氛颇为温馨，能看出来是好好布置过的。 韩如月环视一圈，视线落在挂在墙壁的画上。 那是一个少年的背影，穿着一身天青色竹叶纹直裰，黑色的发丝用一根同色系的绸带固定着，随着风扬起，看起来颇为飘逸。 他站在一丛丛的海棠花旁，明明看不到长相，却是能让人觉得他有一张好看的容颜。 韩如月总觉得少年的背影有点熟悉，却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狐疑地看向韩宓，却见她脸上飞出樱桃般的红晕，显然颇为不好意思。 韩如月心念一动，腾地想起了这上面的人是谁，问道：“这是表哥？” 韩宓垂下头，躲过她看过来的视线，双耳发红，显然颇为不好意思。 韩如月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你们不是已经结婚了，为何还要在卧房里放上这样一幅画。” 原本她还好奇这画是谁画的，现在看了韩宓的反应，想必一定是她花的。 韩宓用手帕当作团扇，不停地扇着，试图降下耳朵上的热度，“他又不能时常在家，我若是想他了，便看看这幅画。你可千万别告诉娘，她若知晓了，一定不会让我挂在屋子里的。” 简单一句话，到透露出韩宓此时在家里的情况。 韩如月心念一动，“舅妈对你到底如何，现在也没人，又在你的地盘，你有什么不好意思和我讲的。若是真有什么，我们也能探讨一番，想想应对的办法。” 韩宓叹口气，“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是娘的事情，还是要我自己解决才行。” 韩如月想了想，也的确是这个道理。 韩宓毕竟已经嫁入郑家，便是郑元瑾的媳妇，舅妈的儿媳妇，她就算是表妹，也终究是外人，说不上话的。 可她也不想看到好朋友过的不愉快，便捏了捏她的掌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什么，有事你便托人去王府找我。” 韩宓很感动，“我会的。对不起，如月，你走的时候，没能去送你，你回来了，也没能去接你。你去咸阳这么久，我都没能和你联系。你现在对我越好，便越令我觉得做人有多失败。” 韩如月笑了。 笑容颇为好看，一双星辰般的大眼睛弯成两道月牙，显然心情颇好。 “傻瓜，你怎么老说傻话啊，你说的都是小事，我又不是小孩子，还非要你送才开心。更何况，你是我的好朋友，我们是要相处一辈子的，那些用不着的小事，何必挂在心上。更何况咸阳那么远，我都不知道具体的地点，又怎么告诉你。” 韩如月没说的是，按照当时的情况，韩宓若是敢和她联系，便也会被视为修夜擎一派，郑家的官路，便又会受阻了。 哪怕韩宓想写，估计家里也不会寄出去。 韩如月对自家舅舅并不了解，两辈子加起来接触也不多，不过却也记得上辈子舅舅在自己落难时，也是伸出过援救之手的，只是郑家自顾不暇，也是被迫害的官员之一。 想到这里，韩如月的红.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生硬的直线。 这辈子有很多的事情发生了变动，可她担心有一些还是会按照原有的轨迹走。 到底要不要提醒郑家一番，不要随便站错了队伍？ 韩如月还在思忖着，另一边郑老爷下衙门回来，听说韩如月来了，很高兴，让厨房加菜，说什么都要留她吃饭。 韩如月不好扶了长辈的意思，便起身去请安，两人虽然很少接触，谈话来，却没有任何的隔阂。 这还是因为郑舅舅是一个颇为幽默的人。 他很能调节气氛，有他的带动下，颇为轻松。 韩如月到是有些好奇了，按照舅舅的性格，在官场上应该是个受重用的人，为何上辈子最后会被迫害？ 韩如月抿着唇，若有所思，吃完一顿饭，修夜擎也来接人了。 不同于余氏的处处巴结，郑舅舅对待修夜擎的态度，就像长辈对待小辈，反而让人觉得轻松不少。 辞别了郑家，韩如月好奇地询问：“王爷可知晓我舅舅是哪一派的？” 修夜擎一愣，随即笑了，“郑大人是个聪明人，不会随意战队。为何你会突然有这样的想法？” 韩如月摇头，没有直说，心里却是越来越纳闷。 既然没有战队，为何上辈子会尽力巨变？ 到底是哪里不对？ 韩如月很好奇，一时间想不出头绪，便只好作罢。 …… 大皇子府。 竹阳郡主的卧房内，青翠小心汇报着：“奴婢查到了，裘老师离开皇宫后，便去了咸阳。现在虽然不知具体在哪，却与韩如月脱不了干系。” “她们两个真有联系！”竹阳郡主很激动，觉得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若是不珍惜，才是傻瓜了。 “你快将这件事上报给大皇子，他知晓后，必然清楚怎么做。” 竹阳郡主可以算计韩如月，可她现在有修夜擎保护，不时当初噗通的韩府千金，自然不好下手。 若是有大皇子在朝廷上辅助，事情必定会取得意想不到的好处。 竹阳郡主就算厌恶他，此时也不得不利用他的身份。 第421章找到神医，不是没有机会 看到竹阳郡主坦然地提起大皇子，青翠小心翼翼地询问：“郡主，您打算原谅大皇子了？” 竹阳郡主冷哼一声，忽地伸手往炕桌一拂，上面摆放的茶壶茶盏滚落在炕上，瞬间将棉被打湿。 青翠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收拾着，“郡主，您别生气，奴婢不提了就是。” 她心里暗暗生气，自己怎么就没有眼色，为何非要提郡主不开心的事情，将打湿的被褥都换了新的，才打算出去。 竹阳郡主刀尖般的目光，却是落在她的身上，“青翠，你今年多大了。” 青翠身子一僵，仿佛浸泡在冰冷的水中，吓得脸色苍白，“奴婢今年十八了。” “岁数不小了，你也没有家人，可有想许配的人家？”竹阳郡主面无表情地说着，一双眼睛却是没移开青翠的脸，不得不承认，这丫鬟出落得越来越漂亮，尤其是那双桃花眼，颇为勾人。 青翠听懂她的意思，想到某种可能，噗通一声跪下：“郡主，奴婢只想在您身边伺候，哪里都不想去，您不要把奴婢赶走啊！” 她不停地磕头，力道大的，很快将额头磕得青紫，衬得那张小脸越发楚楚可怜。 竹阳郡主挥了挥手，“你去找大皇子吧。” 青翠只要能确定不会被赶走，心里便松了口气，连忙起身，向外面走去，速度快的，生怕竹阳郡主会改变主意。 竹阳郡主躺在大炕上，从一旁拿出一块铜镜，看着自己的相貌。 铜镜照的并不清楚，可她还是能看出来，自己的脸明显小了一圈，想必神态也很憔悴。 不由得想到大公主特意来找她说的话。 “竹阳，你还年轻，虽然太医们断定不能生，可只要能找到神医，不是没有机会。在这之前，你必须要把大皇子的心拽到你这儿。不要和他呕气了，男人都是那个德行，难道你真想看到大皇子和韩满月在一起，比你先生出孩子才甘心？” 竹阳郡主当然不甘心，可她现在的肚皮是没机会了，又怎么能怀孕。 大公主的眼神又悲伤，又无奈，“就从身边选一个靠的住的丫鬟，借她的肚子，给你生一个，最后去母留子，就算你不能生，也有孩子傍身。” 竹阳郡主不同意。 大公主气得不知说什么好，连禁.忌都说出来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打算，只要大皇子成功坐上那个位置，你觉得他会立一个不能生孩子的女人为皇后？” 当时竹阳郡主不肯听，砸碎了很多的茶盏，花瓶。 现在看到大皇子真的不肯来她的院子，她便清楚，必须按照大公主的话去做了。 纵观她身边的丫鬟，最衷心的当然是青翠。 可青翠要帮她办事，若是成为了大皇子的人，很多地方便不能去了，行动也会变得不方便。 大公主只得将她从名单上划下，很快便将注意力落在青红和青烟两个丫鬟身上，前者天真浪漫，后者妖娆魅惑，到都是相貌好的。 竹阳郡主既然准备了，便决定将这两个人都送给大皇子。 便派人去请大皇子来。 大皇子得到裘婆婆的消息，原本就对竹阳郡主的做法满意，心里对她的不满也散了几分。 竹阳郡主不管是性格，还是地位，都是他心中的皇后人选，不过不能生孩子，便被他划下了。 现在直到退步，一切也还有商量的余地。 可若是不知道……就别怪他继续冷着她。 在来的路上，大皇子已经决定好了，在看到两个精心打扮，各有千秋的丫鬟时，他对竹阳郡主的做法很满意，也越来越愿意来她的房间。 很快两名丫鬟先后有了身孕，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大皇子满意地先挑了青红，闹了一晚上，他第二天便去了朝廷，来到皇上的病床前，欢喜地上报：“父皇，儿臣听闻那裘姓神医和楚王关系不凡，听说还在他家住过几天，不如请楚王出面，也更好办一些。” 皇上隐藏在被子底下的手握拳，表面上却还是让人将修夜擎叫入宫里。 请人的是莫羽，因为自己的泄露，连累了修夜擎，让他很不好意思，便主动提醒：“王爷可认识姓裘的神医？皇上今日身体不舒服，想请神医前来诊断。” 修夜擎脚步一顿，脸上却是没任何的表情变化，只让莫羽前面带路。 送他们离开的韩如月听清楚莫羽说了什么，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当即转身，来到韩府。 他们搬去楚王府时，并未将何水清等人带走，因此，没人知晓他们在这里。 “什么？皇帝要紫叶进宫给他看病？这不是开玩笑呢吗？”何水清反应很大，说什么都不同意，“不行，我不能让紫叶进宫涉险。” “何大夫，您先冷静一下，也许事情还是会有转机。”韩如月想要安抚，可自己也清楚，说出的话有多么的苍白。 “转机？哼，皇上天天拿仙丹当饭吃，能有个好身体才怪了！他能活到现在的年龄，都是捡来的，还想长命百岁，做梦吧！” 何水清骂骂咧咧地走来走去，俨然一副气得要上天的架势。 相比他的愤怒，裘紫叶到是很冷静，“为何皇上会想起我，我在皇宫多年，也没见他知道我这号人物。” 韩如月摇头，“具体情况我也不知晓，当时莫羽来的匆忙，能交代这一句都不容易。” 韩如月是清楚皇上就这两年的事了，这个节骨眼，若是让裘紫叶去给他看病，能延长寿命到还好说，若是不能，岂不是会惹来杀身之祸？ 她不想看到熟悉的人受到危险，可对于皇命，又不是那么轻松能拒绝的。 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很差。 邢世昌端起杯子，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对着何水清摆摆手，“你快别走来走去了，走的我头都晕了。” “我这不着急吗？”何水清一双眸愤恨地瞪着他，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急急地说，“你不是神机妙算，什么赛诸葛吗？你就没有办法解决此事？” 第422章裘医仙 邢世昌摇头，“若是我有办法早就提出来了，还用等到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便是冷静下来，想想要如何解决。” 韩如月淡淡地摆弄着茶杯盖子，突然开口说道：“裘婆婆，您父亲的名声，在大周是不是颇为响亮？” 裘紫叶点头，“我父亲还活着的时候，被人成为医仙，号称没有他治不了的病。” 何水清冷哼一声：“师父再厉害，也不可能起死回生。皇上的身体已经病入膏肓，华佗再世都没办法。” 韩如月：“裘婆婆在皇宫多年，宫里的人必定有人认识她。既然有人提起她，便打着不是裘神医，也要是裘神医的打算。对方的准备，显然颇为充分，我们必须从长计议，否则稍有差池，便有生命危险。” 何水清脸色气得惨白，呼吸都变得沉重几分，“最好别让我知道是谁陷害紫叶，若是知晓了，我这辈子都不给他看病！” 韩如月皱着双眉，突然一个念头从脑海里闪过，亮晶晶地看着裘紫叶，“裘婆婆，皇上请你入宫，估计是不能推脱了，不过我有个法子，没准能解救我们的困境。” “哦？什么法子？”裘紫叶用着充满希冀的目光看着韩如月。 韩如月环视一圈，压低了声音，对着几人低声说了一遍，何水清顿时拍手叫好。 “不愧是修夜擎的媳妇，坑人一篮子接一篮子的！这注意好，紫叶，你到时候就这么做！” 裘紫叶双眉拧在一起，“可以吗？我怎么觉得有点悬……” “有什么不可以的，我看行。”邢世昌肯定地点头，真心觉得韩如月这个决定太好了，欣赏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学谋略？我觉得你会是一个好苗子。” 韩如月微勾的唇角带着懒洋洋的坏笑，“这可不是我说的算的，一切还要等王爷做主。” “哼，要是等他，他一定不会同意的。哎，明明就是一个好苗子，可惜了，可惜了。” 邢世昌微微摇头，他一生大起大落，对性别到也看的很淡，不过第一次可惜韩如月不是一个男儿身。 腾地，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急急地说：“你和楚王的儿子，一定要交给我带，我要把我毕生所学全教给他。” 韩如月就算重来一世，年龄比外表还要大，可遇到这么直白的话语，还是会有点不好意思。 她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这个还是我不能说的算，到时候要看我儿子想不想跟你学。” “哈哈哈，这孩子还没生呢，当妈的就迫不及待地护孩子了。”邢世昌爽朗地取笑着，原本沉闷的气氛，因为这几声大笑，变得爽朗起来。 说笑之间，外面来了一个丫鬟，汇报宫里又来人了。 韩如月连忙出门，匆匆赶回九王府，看到的却是皇上身边最信任的马永成。 马永成为人很沉稳，在这之前帮助修夜擎和韩如月好几次。 因此，她见到他时，态度非常恭敬。 马永成心中感动，像他们这种没根的人，就算在皇上身边伺候，走到哪里，还是会被嫌弃。 韩如月贵为楚王妃，能用这样的态度对待自己，当真是高看自己了。 马永成趁着没人注意，压低声音叮嘱韩如月：“皇上已经知晓裘先生就在贵府，这次就要将人接走。也不用带什么东西，到时候住在太医院，一切都有。” 短短一段话，却是泄露了两个重要的消息。 第一，裘紫叶这次入宫，必须住在太医院，相当于被软禁起来。 第二，裘紫叶必须为皇上看病，不能推辞。 韩如月点头，更加感激马永成，对清泉使了眼色，后者拿出一个颇为精致的荷包，塞入他的怀里。 马永成捏了捏荷包的分量，没有推拒，而是顺手塞入了怀中。 动作快的，就像刚刚的短暂交流就是错觉。 韩如月身上穿着外出见客的衣服，来不及换朝服，显然皇上也等不起了，马永成让她和裘紫叶一起入宫。 韩如月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何也要去，可也没有询问，在韩府接上裘紫叶，便共同进入了皇宫。 皇上还躺在大床上，苍白的面容，带着病气的黄，灰白的嘴唇，全无血色，看着就是病入膏肓，随后可能不行的样子。 韩如月只远远地瞄了一眼，便匆忙地垂下视线，和裘紫叶一起对着皇上跪下，叩了大礼。 皇上听到动静，睁开眼睛，视线到没先去看韩如月，而是细细打量落后半步的裘紫叶，看到她一头雪白的发丝，蹙起了双眉。 “起来吧，都抬起头来。” 韩如月依言抬头，视线却没敢和皇上相对，而是落在床边的脚踏上。 她能感觉到一道视线在自己身上转了一圈，随即就落在她的身后，看了很久。 “你姓裘？叫什么名字？” 裘紫叶也没有抬头，态度还算恭敬，“民妇夫家姓何，原本姓裘。” 她没说自己的名字，却是说了夫家姓氏，俨然表示自己已经嫁人，不能再说名讳。 皇上双眉死死地拧着，怎么也没想到，外人传得神乎其神的神医，竟是一个女人。 他想要说什么，可到底没了力气，便只将自己的手腕伸出来。 马永成机灵地上前，对裘紫叶的态度还算恭敬，“裘大夫，您给皇上号个脉吧。” 裘紫叶垂着头上前，在旁边的小兀子上坐下，一手搭在皇上的手腕上，细细地感受着。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裘紫叶的身上，似乎在打探这个女人是不是神医，又能不能看出皇上的病症。 裘紫叶号脉的时间，明显比他们以为的要长，有好几次，那些人急得有话要说，却被王太医冷眼看着，纷纷说不出了。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裘紫叶终于将手指从皇上的手腕上移开。 马永成看皇上连眼睛都没睁，便继续问道：“裘大夫可看出了什么？” “民妇不才，到是看出了一点点，不过，不方便当众说出，可否借一步说话。” 太医院之中顿时有人不乐意，“有什么不方便说的，难道你是什么也没看出来，才要遮遮掩掩？” 第423章裘婆婆进宫 说话之人姓马，是太医院的另一位领头人。 原本他的竞争对手只有王太医。 这个老东西也不知怎么就入了皇上的眼，这几年被经常带在身边，俨然成为了皇上的专属太医，地位更是水涨船高。 反观自己，原本是依附皇后，也算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可皇后突然倒台，他在太医院的地位顿时变得尴尬了。 马太医便想着，一定要成为皇上的宠信。 还没等他成功呢，到又蹦出来一个什么裘神医，若真让她进了太医院，哪里还有自己的立足之处。 马太医算准了，这次就算要使劲儿的闹一闹，也不能让裘紫叶进入太医院。 他大声嚷嚷了一通，裘紫叶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对马永成坚定地说：“民妇只肯私下里说，想不想听，全看你们了。” 马永成心跳加快，忍不住看了皇上一眼，偏偏皇上闭着眼睛，也不回答，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知如何决定，便将视线落在角落里的修夜擎身上。 修夜擎坐在一旁，面前的桌上放着精致的茶点，他捧起一个茶杯，轻抿一口，精致的面容覆盖着淡漠，就像与外界切断了联系，自成一个世界。 马永成心里直叫着祖宗，在这个时候，他怎么还非得喝茶呢？ 就不能快看看他？ 正为难着，一旁的大皇子嘴角含笑，站起身，“裘神医，屋子里都不是外人，大家对皇上的病情颇为担心，您也不用有顾虑，就在这里说吧。” 裘紫叶眼眸里面闪过一道寒光，用着奇怪的视线打量了大皇子一圈，语调意味深长：“你确定要我当众说？” 大皇子在看到裘紫叶的瞬间，便觉得竹阳郡主的计谋不会成功，毕竟面前的老女人看着就像普通的村妇，怎么可能会看病？ 可做戏要做全套，这次到不失是扳倒修夜擎的机会，他当然要好好的把握。 大皇子脸上的笑容明明很温和，却带着一种诡异的感觉，压低了声音：“好啊，你当众说吧。” “行，这是你说的，到时候可别后悔。”裘紫叶古怪一笑，对着皇上恭敬地开口，“皇上，您中毒了。” 简单的几个字，令原本闭着眼睛皇上，突然睁开眼睛，目光灼灼地看着裘紫叶，满腔怒火欲翻涌而出，“中毒？” “是的，您这毒已经中了三年，现在病灶已经入了心肺……”裘紫叶到底将后面的话忍住了，可屋子里都是心思通透的，自然听出这话中背后的潜台词。 皇上已经快不行了。 皇上被突如其来的真相惊得晕头转向，紧紧地抓住裘紫叶的胳膊，“你确定么有骗朕？骗朕可是欺君大罪，要诛九族的！” “皇上，家父是医仙裘然，民妇虽没将他一身本事全部学来，可学会大半不在话下的。” 大皇子原本还对裘紫叶嗤之以鼻，一听她报出裘然的名字，再看她目光清明，浑身正气，不像是要撒谎的样子，心里惊讶不已。 这女人竟真的是裘医仙的后人。 他刚刚没说错话得罪她吧？ “朕身上的毒可有方法”皇上急急地询问，突然想起屋子里还有一群不相干的人，顿时气得声音骤然冷了下来，“还不都滚出去，难不成还瞪着朕请你们出去？” 太医院的太医们一个个惊慌不已，早就在听到皇上说中毒时，后背冒出一层冷汗。 他们听到这不该听的秘密，很有可能会掉脑袋的！ 尤其是第一个撒泼的马太医，此时吓得脸色惨白，身子也抖哆起来，若不是旁边有人推了他一把，他连动都动不了。 马永成护送这几人出去，也没让他们离开，直接将人关在太医院，皮笑肉不笑地开口： “辛苦各位太医了，毕竟听到不该听到的，这几日便留在太医院，哪里都不要走了。若是今天的消息有任何泄露出去的，不管说的人是谁，你们所有人都要跟着陪葬。所以请格外互相监督，可别被身边人害了。” 他这一通话下来，大家看马太医的视线，顿时怨恨不已。 “若不是因为你，我们又怎会受此大难。” “哼，马太医身份地位卓越，想必也不需要吾等帮忙，这段时间还请马太医哪里都不要去，就等在这太医院里吧。” 马太医被奚落得面目扭曲，尤其以往看不起的人，此时也能凑过来踩他几脚，顿时觉得丢了面子。 他不停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心里怕的要死，只祈祷大皇子能记住他的好，自己都已经舍命帮他，他可千万不要过河拆桥！ 另一边，韩如月也想跟着离开，却被皇上留下。 “小九和小九媳妇不要走，其他人，都退下吧。” 大皇子还以为自己一定会是被留下的那一个，都已经做好了准备，上前想要服侍皇上。 可他手都伸出去了，竟等到皇上毫不留情的拒绝，手臂顿时僵在半空中，尴尬地没收回来。 莫羽看皇上心情不好，生怕大皇子再惹得他生气，连忙凑过来给他台阶下，“大皇子殿下，这边请吧。” 大皇子愤恨地离开，路过修夜擎说，愤恨地瞪了他一眼，心里郁闷地抓心挠肝。 明明他才是皇上的儿子，为何皇上不肯留下他，反而要留下修夜擎？ 难不成真如那传闻所说，修夜擎其实是皇上的儿子？ “小九，过来，扶朕起来。”皇上对着修夜擎招招手，后者连忙凑了过去，熟练将他托起，轻柔的动作，不会引起他的任何不适。 皇上眼中划过满足，对裘紫叶开口：“有什么话，你直说吧，这屋子里的人，都是朕信得过的。” 韩如月心中一动，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一日也会成为皇上信任的人，这种感觉到挺新鲜的。 “皇上，民妇无能，您的病已经到了心肺，就算华佗再世，也未必能有办法。不过民妇到是可以试一试，没准能为皇上延长几年寿命。” 皇上原本都失望了，一听还有延长寿命的方法，顿时来了精神，“什么方法，你尽管说！” 第424章中毒与延长寿命 “首先，要先找到您生病的原因，找到源头，没准民妇能将您的毒解开，到时候再使用裘家养生大法，至于能活几年，就要看皇上的配合程度了。” 裘紫叶一脸专注，有什么说什么，反而令皇上颇为信服。 “好，就按照你说的去做。” 只要能活下去，皇上自然很开心，继而全力以赴的支持。 裘紫叶松了口气，心里对韩如月的佩服越来越大。 皇上中毒是事实，身体已经被毒掏空了，不管用什么方法，都是一个死。 按照她的脾气，一个说不好，就是杀身之祸。 韩如月就像算准了，直接用另一个方式将皇上的病情说了出来，反而令他颇为信服，免了杀身之祸。 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毒物，继而按照约定的继续进行下去。 皇上看着修夜擎，欣慰地拍了拍他的手，“小九，这么多孩子，只有你最心疼朕的身体。朕都知晓，这一次一定不会让你吃亏。” 他一边说着，便将一个盒子拿出来，硬塞到修夜擎的怀里，“上次你不肯拿走，这次便一起拿走吧。” 一听是那东西，修夜擎表情顿时严肃下来，“皇上，臣弟不能要。” “放肆，朕给你的东西，你凭什么不能要！朕要你要，你就必须要！”皇上很坚持，硬是将盒子塞到他的怀中，随即赶人，“朕累了，要休息一会，你若是想把朕气死，就把盒子留下来。” 修夜擎无奈地摇摇头，对于皇上的脾气，他太清楚了。 只得将盒子收下，无奈地开口，“这盒子先放在臣弟那，等未来有人要用，臣弟再送来。” 皇上没回答，只是冷哼一声。 修夜擎没办法，只得带韩如月离开。 韩如月全程看得清楚，没有询问那盒子里装的什么。 她有一种预感，有些东西该知道，有些东西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王爷，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谁将裘婆婆在王府的事情，泄露出去的？” 修夜擎倏地眯起双眸，表情有点难看，“大皇子殿下向皇上请命寻找裘婆婆，也不知从谁那得来的消息，便认准皇宫之中的裘老师，便是裘医仙的后人，顺着裘婆婆去咸阳的路线，最后找到我们身上。” 那么多姓裘的，单单找到裘紫叶，针对了楚王府，这其中若不是冲着王府来的，韩如月将名字倒着写！ 她就知道，和大皇子府扯上关系准没好事！ “还好你和裘婆婆商量好了，没有引起皇上的怒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韩如月也是一阵后怕，眼神变得锐利无比，“既然这些人敢招惹我们，我们也不能等着被他们陷害。王爷，我已经交代了裘婆婆，若这背后这人真的是大皇子，我有办法对付他！” 修夜擎欣赏着她朝气蓬勃的小脸，两只乌黑深邃的眼眸含着笑意，“好，等我有了确切的消息，就按照你说的去做。” 修夜擎满足地将韩如月搂在怀里，心思却是飘的有点远。 他今天得到了消息，宫宴上的下毒之人就是后宫里的某位妃子。 现在只要继续顺藤摸瓜，便能找到真正的犯罪者，届时一定要她好看！ …… 大皇子府。 大皇子难得主动来到竹阳郡主的卧房，将今天发生的事情描述一遍，稍显激动地说：“若那裘大夫真的是裘医仙的后人，我便要去拜托她，也给你的身体看看。” 竹阳郡主很激动，若是能自己怀孕，总比从别人的肚皮里出来的贴心。 更何况自从身边的丫鬟给了大皇子，他就从来没碰过她，而是不停地在丫鬟的房里流连。 竹阳郡主以前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喜欢大皇子，可真的被他丢弃在一旁后，恨得咬牙切齿。每日看青红和青烟，都恨不得将两人收拾了，这辈子别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不过…… “那裘老师从几年前开始，就和韩如月交好，我和她自来是有罅隙的，若她趁机让裘老师害我，我也是没有办法。” 韩如月越想，越觉得这种事情很能发生，当即摇头，“不行，我信任不过她，不如还是继续找那位姓何的神医？” 大皇子满心欢喜的来，还以为能看到竹阳郡主的配合，却没想到，她根本不将这个提议放在心上，还惦记着姓何的神医。 当即，冷笑：“竹阳，你想找何神医，我不拦着你。可你也要记得，那何神医美人知晓在何处。没准你穷极一生，也找不到他。至于裘大夫，那即将是皇上的御.用太医，你别以为随随便便可以请出来的。” 竹阳郡主被他的几句话讽刺得脸颊发红，咬着嘴唇，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恨，“可我也担心啊，难道你就不怕韩如月会害我？” 大皇子摇头，竹阳郡主哪里都好，就是有时候性格太过小家子气。 那韩如月一个妇人，能有多少能耐？最后靠的还不是修夜擎。 更何况裘大夫入了皇宫，他便有机会接近。既然她能和楚王府交好，同样的，也可以成为大皇子府的座上宾。 这些话，大皇子不打算和竹阳郡主说明白，竟然她不肯，他也不会强求。 大皇子站起身，越来越觉得竹阳郡主没意思，刚要离开时，正好看见青烟扭着腰肢，款款走了进来，经过他时，还不经意地抛媚眼，浑身散发的香气，格外诱.人。 大皇子心神荡漾，也不管竹阳郡主的脸色，直接拉着青烟便走，“旁边的屋子收拾好了吗？我今日就在这里住下了。” 竹阳郡主原本还等着大皇子围着自己转，看到他被自己的丫鬟勾搭走了，气得挥手就将青烟送上来的茶扔到地上。 啪嚓一声脆响，而隔壁的状况，却没受到任何的影响，不时传来小声低语，还有各种调笑。 竹阳郡主躺在床上，赤红着眼睛，双手狠狠地抓住被单撕扯着，恨不得能扯出一个大洞。 青翠听到动静，连忙进入房间内，将满地的狼藉收拾干净，随即小心翼翼地对她开口：“郡主，您这又何必，既然大皇子殿下惦记您，您答应就是。” 第425章给丫鬟开脸 “他能惦记我？他惦记的不过是那几个上不来台面的东西！” 竹阳郡主狠狠地捶打着火炕，若是可以，她恨不得冲到隔壁，将两个不要脸的东西狠狠地分开。 青翠心疼主子，情不自禁地抓住她的手，“郡主，仔细您的手，可不要摔疼了。那青烟就算再魅惑，不过是个玩物，等生下孩子，她的性命，还不是郡主一句话的事。您可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 青翠的一通安慰，终于令竹阳郡主轻松了不少。 “青翠，你说那裘，大夫，当真是裘医仙的后人？”竹阳郡主自己也是迟疑的，她渴望能恢复身体，可也害怕会被陷害。 “郡主别急，奴婢会想办法查明她的身份的。” 有青翠的许诺，竹阳郡主安定了不少。 她这个丫鬟真是不错，不管交代了什么样的任务，都能出色的完成。 说真的，竹阳郡主真心舍不得让她嫁出去。 有青翠在，耳中充斥着的恼人声音，似乎都没那么讨厌了。 青翠眸子闪了闪，灼灼地看着竹阳郡主，突然开口：“郡主，您是不是头疼？不如让奴婢继续为您摁摁头吧。” 竹阳郡主点点头，享受着她的伺候，渐渐陷入沉睡。 而另一边的韩满月，却是气得睡不着觉。 “你去确定大皇子殿下留在了东跨院？”韩满月不死心地问着，渴望能听到不一样的回答。 青豆点头，“奴婢看得清楚，殿下进去后，就没出来。” 韩满月撕扯着手绢，“你可打探清楚了，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殿下留在她那里不肯出来？” 都是不能生的人了，按理说，殿下不能再在她身上浪费种子。 青豆到底是没出嫁的姑娘，提到那种事有点脸红，“奴婢听说，郡主为殿下开了两个丫鬟的脸。” 韩满月脸色一白，“给丫鬟开脸？这不是郡主最不屑做的吗？是了，她知道自己不能生，想要借别人的肚皮生。一次还开了两个，想必很快就会有孩子出来了吧。” 韩满月越想越慌乱，怕得不知如何是好，不停地揉着肚子。 她的身子刚刚来完，这个月又没能怀上孩子。 按理说她承蒙的雨露也不算少，还被她使了方法，故意在容易受孕的时候侍寝，为何到现在都没能有孩子？ 难不成……她也被陷害了？！ 想到这种可能，韩满月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 她突然就想起韩如月来了。 当初韩新月还在时，在她身上下毒，韩满月发现了，却没有告诉她，反而明哲保身的不吃韩新月那边送来的东西。 可韩满月也一直关注着韩如月的动静，自然也发现她吃药的事。 加上她前几天在皇宫里中毒，还被太医诊断过，想必和太医们也能有些矫情。 不如……请韩如月找太医给她看看！ 韩满月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可行，相比大皇子府的大夫，她还是更信任韩如月一些。 “准备拜帖，明天早上就送到楚王府去，我要拜见二姐姐。” 青豆满脸狐疑，以往韩满月虽然和韩如月交好，可也都差着一层，这次怎么主动想要拜见了？ 不过青豆不敢将怀疑说出来，按照吩咐将拜帖准备好。 第二天上午，韩如月便收到韩满月的拜帖，眼中划过狐疑。 “怎么了？是谁要见你？”修夜擎在朝中现在并没有固定的职位，皇上不召见他，他便留在家里，哪里也不去，有时候陪着韩如月下棋，便能度过一天，到是为两人增加了不少亲近的机会。 韩如月将拜帖递给修夜擎，“我那三妹妹，想要来拜访我。” “三妹妹？嫁给大皇子那个？”修夜擎俊眉一拧，他知晓韩如月有个被抄家的姐姐，也知道有个嫁给皇子的妹妹。 可她和这两个人都没有走动，怎么突然这妹妹要来拜访她了？ 韩如月嘲讽地勾起唇角，曾经重生后的一段时间，她是真心想要和韩满月交好的。 可随着接触的时间越多，她便越发现韩满月的身上有秘密。 韩如月能感受到她对自己的欺骗与防备，渐渐的便失了和她交好的心思，反而和韩宓和云锦夏在一起。 尤其在韩满月嫁给大皇子，韩如月嫁给修夜擎后，两人更是没有交集。 此时韩满月想要拜访自己，不是有事相求，就是不怀好意。 不管是哪一个，韩如月其实都不想和她浪费时间。 可到底都是姓韩的，韩如月又不能明着拒绝，只得先看看她到底打着什么目的。 “你若不想见她，不见就是。”修夜擎将她的迟疑看在眼里，忍不住出声提醒。 韩如月摇头，“我这妹妹没别的优点，缠人的功夫到是一等一。我今日若是不答应她，她会找各种方法，早晚也会见到我的。既然如此，还不如大大方方地让她来，看看她到底含着什么目的。” 修夜擎若有所思，随即一笑，“行啊，到时候我就在一旁，你若是想让她走了，直接让清泉来找我，我去给你救场。” 韩如月嘴唇微微地扬起，享受着被他宠爱的感觉，没明说自己能搞定，而是靠在他的怀里，聆听着他的心跳。 “好啊，你可要保护好我。” “这是自然。我不保护你，还能保护谁。” 接到韩如月的回帖，韩满月很快便拜访了王府。 她穿着宫缎素雪绢裙，梳着高鬓，头顶插着一支嵌绿松石花形金簪，行动之间，衬得脸色娇嫩如花，再也没有曾经在韩府时的怯懦可怜，反而充满了自信的神采。 韩如月唇角微微扬起的一抹笑，似乎丝毫不诧异她的转变，恰大好处的欢迎，“满月来了，好久没见，你当真越来越漂亮了。” 韩满月笑嘻嘻地恭维：“哪里有姐姐好看，这京城里新选拔出来的第一美女花语沫，我看不及姐姐分毫呢！” 韩如月穿着云雁细锦衣，下面配了一条水绿色的长裙，乌黑的发丝随意挽着一个发髻，带着一支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金灿灿的流苏，随着她的举手投足，散发出漂亮的光芒。 整个人美好得，令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第426章求一求九皇婶 韩满月心里腾地涌起了一股嫉妒与怨恨。 凭什么都是一个爹爹，韩如月长得就比自己好看。 原本她觉得自己嫁给大皇子，已经是非常好的了，却没想到韩如月能嫁得更好，成为九王爷的正妃。 若是按照辈分算，自己还要叫她一声九皇婶。 韩满月一想到这里，心里便揪着疼。却不能表现出来，还要强做欢笑。 “二姐姐，我都好久没能看见你了。听说你回到了京城，我便马上找了时间来见你。你有没有同样的想我？” 韩如月举起茶杯，正要轻轻抿上一口，听了她这句撒娇的话，差点没忍住喷出来。 她这个妹妹当真脸皮够厚，看来是彻底的忘记两人在出嫁前的疏远。 以前还怀疑这妹妹是不是内里换了芯，现在看她这番作态，到越来越像韩新月了。 韩如月这般想着，面无表情地喝了茶，放下茶盏，轻轻地说：“当然想了，我远嫁咸阳，最惦记的就是家人。对了，我这次回来，听说花姨娘病了，严重到要去乡下养病。不知是得了什么病，用不用我找大夫去看看？” 原本因为听到韩如月提起花姨娘，韩满月心里特别不舒服。 可一听要请医生，她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觉得自己机会来了。 “二姐姐，姨娘那里没事，只是大夫建议静养，多呼吸新鲜空气，千万不能再冻着。我就想着北方天气太冷，正好在南边有个庄子，应该能适合姨娘养病，便将她送了过去。 不过你那若是有信得过的大夫，不如借给我用一用？” 韩如月心思一动，瞬间明白韩满月此次前来的目的为何了。 原来她也是听了裘婆婆的名声，到这里来寻医了。 韩如月脸上的笑容淡了两分，“我身边哪里有什么大夫，咱们京城里有那么多的医馆，按照大皇子的份例，连太医都能请动的。” 潜台词就是，你自己有现成的资源，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韩满月听的真切，暗恼她的不配合，表面上却是笑嘻嘻地点明：“我听说二姐姐当初在皇宫里得了一位厉害的太医青睐，交情颇深，特想请二姐姐搭桥，能让我见一见那位裘大夫。” 韩如月神色一冷，“妹妹也说了，裘大夫在皇宫，我怎么为你们搭桥，又有什么资格？” “瞧姐姐说的，姐姐既然得了裘大夫的青睐，你的话，她一定是肯听的。我要求也不高，就是为我调理一下身体就好。” 韩如月气极反笑，她以前怎就没现在，韩满月还是一个脸皮厚的？ 先不说裘紫叶和她的矫情，就说裘紫叶现在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就连后宫的妃子想要见上一面都是难事，她算什么，能对皇上的人指手画脚？ 韩满月可能不知晓这其中的道理？ 她现在揣着明白当糊涂，不过是想让韩如月当抢使罢了。 之前她还不能断定是谁泄露了她和裘紫叶的关系，现在也能看清楚，定是竹阳郡主在背后做了什么，否则韩满月不会这般笃定地来找她！ 想通这一切，韩如月是彻底没了和她周旋的心思，直接端茶，送客的意思很明显。 “妹妹提的要求太难，我没办法帮你，不如请回吧，让大皇子出面，想必比我好使。” 韩满月笑嘻嘻的面容刹间一僵，眼睛惊讶的圆睁，明显不敢相信自己耳中听到的！ 韩如月竟是拒绝了自己，不帮她一把也就罢了，她竟是一点姐妹情谊都不要了。 韩满月脸色瞬间变成青灰色，委屈地嘟着唇，眼泪汪汪地说：“二姐姐怎就这般绝情，我们可是亲姐妹，难道我好了会碍着你吗？你为何就不肯帮帮我。” 韩如月真想问问她，上辈子她发达的时候，成为大皇子心中第一人的时候，怎么就没想着看在姐妹情谊上，帮帮可怜的自己？ 韩如月垂下视线，挡住眸中所有的情绪。 她克制着没有说话，生怕一个没忍住，将所有的痛苦宣泄出来。 韩满月也感受到她周身释放出的冷意，脸色变得特别难看，深深觉得这个姐姐觉得自己发达了，连自家妹妹都不肯帮忙了。 她气呼呼地起身，狠狠地丢下一句：“姐姐今天的所作所为，妹妹全部记住了。若以后姐姐有了难处，只要妹妹能帮忙的，自然会伸出援助之手，妹妹可不会像姐姐这般，冷酷无情！” 她都这么说了，就算再铁石心肠的人，也应该感到不好意思，继而帮忙吧？ 韩满月最后期望着，可惜，注定失望。 “你走吧。若是正常的姐妹交往，九王府的大门为你敞开，若想利用我，你还是找别人吧。” 韩满月成熟稳重的表情，瞬间变得很难看，就像打翻的调色盘，一会红，一会白，最后狠狠地跺脚，气呼呼地离开。 韩如月将茶盏放下，脸色黑如锅底。 一直坐在隔壁房间的修夜擎，听到动静走了过来，好笑地伸手，一点她的俏鼻，“怎么这么生气？我听着，她也没说太过分的话，不过是个自私只为自己的人罢了。” 韩如月又不能说上辈子的遭遇，只能委屈地抓住他的袖口，“你也听见了，裘婆婆现在在宫中的地位非比寻常，我上哪随便见她。妹妹提出这话，不是难为我们吗？” 修夜擎对于她的妹妹，就算有偏见，也没说出来，而是将她抱在怀里，安抚着：“好了，别气了，反正人都走了。你不喜欢她，下次不见就是。” 韩如月看着修夜擎，“你不会觉得我冷血？那可是我的亲妹妹。” 修夜擎好笑地轻弹她的额角，“你的小脑袋里面都装的什么？就算你冷血，我也喜欢你。更何况，我知道你不但不冷血，还是可爱聪明的小姑娘。” 韩如月被他安抚住，薄唇愉悦地勾起，那灿烂的笑容充满魅惑，带着令人怦然心动的美丽。 修夜擎看的心里痒痒，若不是所在的地方不允许，他真想好好品尝一番那抹艳色…… 第427章 **** 气呼呼回到大皇子府的韩满月砸了一个茶盏，气得眼圈发红。 “韩如月算什么东西，也敢和我摆身份，摆地位，哼，迟早有一天，我定要她看看我的厉害！” “侧妃，您不要再砸了，这个月您已经砸了三个茶杯，一个花瓶，管家那边已经在问奴婢，您是怎么了。” 青豆惊恐地将一个茶盏抢了过来，这可是大皇子送给韩满月的，若也被砸坏，管家一定不会好糊弄过去。 “你怎么回答的？说我砸的？”韩满月咄咄逼人地看了过去。 青豆慌忙摇头，“哪能啊，奴婢说是红豆砸坏的。” 提起红豆，韩满月终于想起来自己的陪嫁丫鬟里，还有一个这号人物。 红豆长得很好看，如出水芙蓉般娇俏，尤其是一双眼睛，颇为勾人。 韩满月还是女孩的时候，就不喜欢红豆的长相，就算花姨娘要将人塞到她的身边，也被她用各种理由拒绝了。 可到底拗不过花姨娘的命令，只好将红豆留下。 而红豆的性格，也让她很不喜欢，胆小怕事也就算了，动不动就哭鼻子，哭的还特别好看，特别惹人怜，令韩满月看了就觉得烦。 青豆也不喜欢红豆，可现在，她有一个好计策。 “侧妃，郡主那边会将丫鬟为大皇子开脸，您这里也不能落下啊。要不然郡主那边的人将大皇子彻底勾.引去，不肯来您这儿，可怎么办？” 青豆眸光闪烁，韩满月从家里带来的丫鬟，只有她和红豆。 韩满月若是开脸，也一定会从她们两个身上选。 红豆不得她器重，能被选中的，一定是自己了！ 一想到能成为大皇子的姨娘，未来的日子定是前途不可限量，青豆就激动地身体发抖。 她努力克制着，绝对不能让韩满月看出自己的心思。 韩满月却不想将丫鬟开脸，觉得特别的腻味。 她想了想，突然有了打算，“去，到那个柜子里，给我准备出一件睡衣。” 青豆一听要准备睡衣，便清楚自己的计划落空了，顿时很厌烦，却不能表现，只好去准备。 韩满月决定去花园里拦截大皇子，这次说什么都要将人带到自己屋子里。 主仆二人谁都没注意到，一个瘦小的身影端着托盘站在门口，哆嗦着听到了屋里全部的谈话，踉踉跄跄地离开。 韩满月细心打扮一番，穿着大皇子最喜欢的宫缎素雪绢裙，雪白的布料，衬得她出尘不染，墨黑的长发精致地挽成同心髻，只在上面佩戴一个青玉的簪子。 她坐在梳妆镜前，细致的描绘着自己的长相。 一旁的青豆看得新奇不已，韩满月从来不用丫鬟帮自己上妆，都是自己化。 她的化法和任何都不同，可看起来就是好看，衬得眼睛放大了一圈，眉毛也很细致有型，面容更精致。 青豆忍不住偷偷学着，想着哪天自己也要试一试。 韩满月对化完妆的自己颇为满意，起身向外走，果真在花园等到大皇子的到来。 她柔柔地凑了过去，一阵嘘寒问暖，乖巧漂亮的模样，引起大皇子的愧疚。 他想起自己已经有很多天没来看她了，心里也是想念的紧，便决定今晚宿在她的房间。 韩满月眼看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一半，在沐浴后，穿上自己特意做好的睡衣，钻入床榻上，等待他的到来。 大皇子撩开被子，看到眼前血脉喷张的美景，视线顿时灼热地黏在她的身上…… 一阵翻云覆雨之后，大皇子靠在韩满月的身上，声音慵懒：“小妖精，你是不是恨不得将我最后一滴都榨干啊。” 韩满月累的够呛，却还是将双.腿举起，放在一旁的墙壁上。 笔直修长的大.腿，以这样的角度显得越发白皙，大皇子原本沉寂的心跳，又变得火.热起来，“小妖精，你又想闹什么。” 韩满月委屈地嘟着唇，“人家想为大皇子生孩子，听说将双.腿举起，不让那东西流出去，更能怀孕。” 大皇子被她勾得受不了，一把将韩满月搂过来，又是一阵翻云覆雨。 韩满月使出浑身解数，成功在推算出最容易的时间里，将大皇子留在房中。 她抚.摸着肚皮期待着，也许等到下个月，这里面就能有孩子了。 忍不住在心里狠狠地骂着韩如月，没有她的帮忙又如何，她靠自己也可以！ 韩如月未来最好不要求她，她是一定不会给她好脸色的！ …… 皇宫之内，裘紫叶找到了皇上中毒的原因，牵扯出一连串的道士，这原本是令人高兴的事，可容贵人吓得脸色发白，很早以前便借口身体不舒服，留在宫殿之中没有出现。 “贵人，这……这可怎么办啊？”宫女叶子满脸的担惊受怕，脸色惨白，身子抖个不停。 “慌什么慌，和我们又没关系！”容贵人刀尖子一样的目光狠狠地盯着东边，神色莫测，“你去老地方，想办法联系上大皇子，让他来见我。” “都这个节骨眼了，您还要见大皇子？”叶子吓得脸色苍白，实在不懂自家贵人打算做什么。 容贵人狠狠地盯剜她几下，“让你去，你就快点去，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叶子吓得惊惧不安，慌忙地离开，丝毫没注意到，有一个瘦小的身影就跟在她的身后，将她和大皇子的联系方式全看了去后，垂着头离开。 …… 韩如月正和修夜擎下着棋，她欢快地将一枚棋子落在一个地方，笑眯眯地说：“王爷您输了。” 修夜擎回神，眼见自己真的输了，笑着摇头，“又输了，看来我今天下不过你了。” “怎么会，王爷若不是有心事，一定会比我厉害的。”韩如月将棋子捡起，对着他眨眨眼，“王爷是故意让着我呢。” 修夜擎好笑地捏了捏她的鼻尖，也没说话，只是沉默的帮她把棋子装好。 韩如月能感觉到他的不对劲，自从外出见了人后，他便一直若有所思的样子，也不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既然王爷不想说，她也不会逼迫，当然要以王爷的想法来。 第428章不能继承皇位 就在这时，邢世昌突然急匆匆地闯入书房，“王爷，老夫听闻皇宫里来了人。王爷，既然发生了这种事情，那大皇子便不是明君，不能继承皇位，难道您真要支持这样的人？” 修夜擎捡棋子的手一顿，飞快地看了韩如月一眼，蹙着双眉对邢世昌说：“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说。” “不，老夫不但就要在这里说，还要王妃评评理！王妃，大皇子和容贵人有染一事，你可知晓，你觉得这样的人，配做君王？” 邢世昌很生气，怒眸一瞪，脸色气得发黑。 韩如月诧异地在两人之间看了一眼，见修夜擎垂下长长的睫毛，抿着薄唇，什么也没说，她只得开口，发表自己的观点：“大皇子的确不适合。” “对，五皇子也不适合！”邢世昌显然对五皇子也是颇有微词，细数出他的好几条罪状，“这样的人，怎能为君。本来大周就到了风雨飘摇的时间点，若是纵容下去，不用内部，外面的鞑子早晚会将铁骑践踏到我们的疆土！” 邢世昌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吼得脸红脖子粗之时，突然说了一句：“王爷，难道您就不能站出来，成为这国家的君王？” 韩如月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震惊地看着邢世昌，实在无法想像，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会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修夜擎脸色也是一沉，“邢老先生，还请慎言。本王只是皇上的皇帝，一个闲散王爷，怎能有那样的心思。” “那又能怎样呢？老夫就不相信，你从来没想过！若是继续下去，大周迟早会完蛋的！” 邢世昌明显气得不轻，也意识到自己说的太过了，转身便气呼呼地离开。 万幸邢世昌冲进来时，斐家兄弟就守在外面，没让任何人接近，因此，没人听到这大逆不道的话。 韩如月的心却是砰砰砰地跳了起来。 她一双如漆的眸子直直地看着修夜擎，试图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什么。 然而，修夜擎的面容很冷，目光深邃地看着一个点，陷入了沉思。 韩如月忍不住分析着现如今的形式，皇宫里的皇子们，没人适合成为皇位的继承人。 就算继承了皇位，内忧外患之下，早晚有一天，也会将这江山让人。 算起来，只有修夜擎是最完美的继承人，不管是谋略，还是作战本领，都是最高强的。 为什么修夜擎就不能成为皇位的继承人？ 当有个人典型自己后，余下的都变得迎刃而解。 韩如月越来越觉得修夜擎拥有足够的资本。 不过，她明白若修夜擎做出这一步，所代表的一切。 她没有再给他施加压力，而是柔声开口：“王爷，您若是不开心，我们就再下一盘。” 修夜擎看着面前的女子，她面容姣好，脸上带着令他舒服的笑，邀请着他继续下棋，纤纤素手在棋盘上布置，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错觉。 修夜擎轻舒一口气，他不是不懂邢世昌说的道理，自己也清楚想要的是什么，可现在……并不是时候。 他需要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时机。 修夜擎执起黑子，落下，从容果断，并不像刚刚的漫不经心。 韩如月突然就明白了，不管修夜擎有了什么打算，此时的他，早就有了决断。 她同样落下一子，用下棋的方式，告诉他自己的心意。 修夜擎眸子一凛，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突然就笑了，“你不后悔？” “能和你一起，定然不悔。” 韩如月精致的脸庞露出甜甜的笑容，温柔的话语在修夜擎的耳边，犹如清风般掠过。 “好。” 修夜擎轻轻落下一子，表明了决心。 两人你来我往之间，越下越有精神，也越发坚定。 …… 而皇宫之中，大皇子终于找到了时机，见了容贵人。 容贵人上去就想扑到大皇子的怀里，被他躲开，“随时有人会过来，你注意着点。” 容贵人气得眼圈发红，“当初你没得到人家，对人家态度和煦。现在要了人家，就不把人家放在心上。修易杰，你当真好绝情！” 大皇子看她是真的生气了，生怕会坏了自己的好事，连忙安抚，“我这不是怕被人看见吗？你误会我了。” “但愿是我误会了你。修易杰，你若是不对我好，我就把你和我的事情，全说出去，让你彻底没了继承皇位的机会！” 容贵人嘟着唇，气呼呼地撒娇。原本是想让大皇子更加珍惜自己，却没注意到，自己这话落下，引得他眼中掠过一股寒流，周身的气势骤然变得冰冷，暗含着杀机。 不过在容贵人发现之前，他又将表情调整，露出风.流的笑，长臂一伸，将人拉入怀里，“看看你，随便说了两句，你竟然生气了。傻瓜，我这不是怕被人发现，伤害了你吗？你这次来找我，为的是什么事？” 在他的安抚下，容贵人终于冷静下来，“殿下，我发现有人在调查丹药下毒的事情。” 大皇子眼中划过一抹严峻，语气却颇为漫不经心，“那又如何，和你有什么关系？” 容贵人扯着手绢，“和我到是没关系，可那道士是我向皇上引荐的。” 要不然她又如何能凭借一点靠山都没有，得到皇上的宠信？！ 更何况，当初皇后还在的时候，可没少和那道士大交道。加上皇后的为人做出下毒的事情，似乎也不太意外。 大皇子眸子沉了，唇角狰狞地勾起。 他当然知晓容贵人之前和太子那点破事，至于是谁下的毒……死人不是最好的利用对象吗？ ……这一次，没准到是一个好机会。 大皇子越想越激动，浑身散发出一股恶鬼般的杀气，仿佛想到这江山就是他的，忍不住心跳加快，越来越激动。 容贵人终于意识到大皇子的反应很不对，常年在皇宫之中浸淫的她，早就练就了一番火眼金睛，她忍不住套大皇子的话：“殿下，您似乎也和皇上一起品尝过丹药，不知那是什么味道？” 第429章墨画作妖 “我才没有吃！”大皇子正在想事情，这句话自然而然地说了出去。 容贵人心跳漏了半拍，勉强装着什么也没发现。 可心里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大皇子没有吃丹药，是说明丹药真的有问题？ 下毒的人与他会不会有联系？ 容贵人垂下视线，掩饰了她此时的种种想法。虽然缩在大皇子的怀中，却觉得这个怀抱格外的冰冷。 和大皇子纠.缠在一起，会不会是她走的最错的一步棋？ 容贵人想不明白，也没法继续想下去。 她已经上了这条船，没有机会能离开了。 …… 修夜擎又被叫入皇宫，韩如月担心着他的安危，在王府里坐立不安。 清泉和清溪明显感觉到她的不对劲，纷纷说出逗趣的话，就想让她转移注意力。 墨画在一旁撇了撇唇，深深觉得这两个人太谄媚了，天天围着韩如月打转，说出那样的话，也不嫌恶心。 不受控制的想起修夜擎，幻想着他强壮的手臂包裹住自己，清纯至极的脸上流露出向往。 韩如月叫了她一声，却一直没得到回应，看她双眼无神，满脸的春.光，便知道她没想好事情。 啪嗒一声。 韩如月将茶盏放在桌子上，发出的清脆碰撞，令墨画回神。 她慌忙地抬眼，就见屋子里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心口一跳，马上垂下头，掩饰住所有奸诈的想法。 “墨画在想什么，王妃都唤你好几声，也不见你回应。看你双颊发红，莫不是思春了吧？”清溪才不管对方是谁，让王妃不痛快，她都要讽刺过去。 墨画双颊发红，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支支吾吾地说：“奴婢刚刚在想老家的事情，没能听到王妃的传唤，实属奴婢不对。还请问王妃有何吩咐。” “既然想老家了，不如就给你放个假，让你多回家待上几天，我这身边伺候的人也够了，用不上你。”韩如月声音淡淡的，脸上面无表情。 墨画心口一惊，慌忙地跪下，“还请王妃恕罪，奴婢不是故意走神的，不要将奴婢送走。” 若是被送回老家，她是真的没有机会回来了。 到时候还怎么接近修夜擎？ 墨画说什么都不允许自己被送走！ 韩如月冷冷地勾唇，用一种深邃的眼神打量了她半天，“好啊，既然你不想走，那我便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若你再犯，我可不会留你。” 墨画松了口气，对韩如月更加看轻。 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她都没有惩罚自己，显然也是在意自己曾经伺候王爷的身份。 不敢对自己怎么样。 没准自己可以趁此机会，和王爷多亲近亲近。 想到这里，墨画心口一热，忍不住又红了脸颊。 殊不知，她的种种想法全暴露在韩如月的眼前，引得她格外的厌恶。 这女人当真是可恶，不断的惦记着王爷，为了抓住被人安插.进来的探子，她又不能动她。 韩如月眸子转冷，什么时候她沦落到如此被动的时候？ 她又不是任人欺负的小可怜，当然不能忍了。 “既然如此，不如你就去打扫水阁吧。哪里常年没人居住，理应收拾收拾了。” 九王爷府当初是前朝的大官住宅，建立的富丽堂皇，精美地并不输给皇宫。 皇上将这样一个宅子赐给修夜擎，足以证明对他的喜爱。 修夜擎并不是重玩乐的人，只将宅子的一半用了，另一半则彻底地缩了起来。 而水阁便是被锁起来的地方。 让墨画去打扫，惩罚她的同时，还能将她和外界隔离起来。 墨画不敢置信地抬头，又委屈又怨恨地瞪了韩如月一眼，“王妃，那水阁好几年没住过人了，光凭我自己一人，又如何能打扫？不如让清泉和清溪也来帮帮我吧。” 韩如月怒极反笑，端起桌上的茶轻抿一口，“你当自己是世家小姐？干活还要说累，还要人帮忙？不如我分配一个小丫鬟过来，好好的伺候你吧。” 四周顿时响起丫鬟们的嘲笑声，看着墨画的视线里充满了鄙视。 一个丫鬟能被伺候，除非在主子面前特别有脸面，便是姨娘了。 墨画的心思，很多人都看出来了，只是主子不说，做丫鬟的也不好说什么。 现在看她的丑恶嘴脸被韩如月戳穿的，大家再也忍不住，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墨画整个人僵住，头垂着，不敢抬起，恨不得地上能有一个大洞，钻进去让她躲起来。 韩如月怎么能这般嘲笑她？ 她怎么敢！ 墨画气得眼圈发红，恨不得哇哇大哭。 也许是老天听到了她的祈祷，修夜擎从外面回来了，看到满屋子的丫鬟，嘴角含笑：“怎么这么多人？如月今天干什么了？” 还没等韩如月回答，一声哀怨婉转的哭声响起。 修夜擎皱着眉头看去，就见墨画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委屈，顿时腻味的剑眉紧拧。 韩如月的眸子彻底冷了下来。 她可以在没查清谁是探子时，容忍墨画的小心思，却不代表她会像傻子一样，做墨画的踏板。 她眼神异常冷漠的扫过，心里已经明白，这丫鬟是留不得的了。 墨画虽然是修夜擎的丫鬟，可将她交给韩如月，便已经证明他打算让她全权处理，因此，他并未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反而坐到韩如月旁边的椅子上，没用丫鬟服侍，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墨画哭了半天，眼见没人管自己，心里越发的委屈，视线也哀怨地看着修夜擎，仿佛他将自己始乱终弃了。 修夜擎敏.感感觉到，韩如月看到她的视线后，更生气了。 生怕她生自己的气，修夜擎俊眉一拧，声音骤然低了下去：“你哭什么哭，再哭滚出去！” 墨画既然选择了在主子们面前闹，便证明她已经做了决定，不会去水阁干活。 唯一能驳斥韩如月命令的，也只有修夜擎了，因此，她委屈地抬头，露出哭得很漂亮的小脸，哀怨地开口：“王爷可要为奴婢做主啊，王妃要奴婢去水阁打扫。那水阁多年未住人，就奴婢一人，又如何能打扫的过来？” 第430章掉粪坑之死 “你干不了？”修夜擎俊眉一扬，低沉的嗓音带着漫不经心。 熟悉修夜擎的韩如月意识到，他生气了。 可墨画却是不清楚，反而以为他要为自己做主，更可怜地点头，“奴婢真的做不了，还请王爷为奴婢做主。” “行啊，既然你做不了，有的是人能做的好，本王这里也留不下你了，你直接去找管家，让他给你安排个地方吧。” 修夜擎英俊的面容上挂着冷漠，眼神异常冰冷，连看都不看墨画一眼，仿佛看她就是脏了自己的眼睛。 墨画浑身发冷，眼睛里闪过迷惑。 拂冬不是说王爷最怜香惜玉吗？ 只要她哭一哭，流露出点点委屈，王爷就会帮助她，和王妃对着干？ 这么她都哭了，王爷非但没帮她，反而要撵她走呢？ 墨画求助地向拂冬看去，可后者老老实实地垂下视线，眼观鼻，鼻观心，就像没看见面前这可笑的一幕。 墨画是真心察觉不好了，又慌又乱地哭着：“王爷，奴婢错了，求求您原谅奴婢吧，奴婢去水阁干活，奴婢再也不敢了。” 她胡乱的乞求着，说出的话有点语无伦次。 修夜擎厌烦地嗤笑：“本王看你胆子挺大的，连王妃的话都敢驳斥，想必平时的时候，也没少为她添堵。本王这王府是留不得你了，你这就离开吧！” 韩如月生怕他将人撵走，没有去寻找的把柄，难得的开口：“不过是个丫鬟，做错了，教教她就是，何必将人撵走。不如就先将她送到管家那里调.教，若是还学不会，再送走吧。” 墨画双眼一亮，觉得自己机会来了，不停地磕头许诺：“奴婢一定好好学，谢王妃恩典。” 韩如月挥了挥手，说真的，对于这个丫鬟，她是彻底不想见到了。 等人下去了，修夜擎剑眉紧拧，“你又何必非要将她留下。” “看她这份心机，不是伪装的太好，就是被当枪使的，既然会选择她，便一定会留下把柄。将人留在王府，我还能有调查出来的机会。” 韩如月长长的睫毛下垂，遮住瞳仁中一闪而过的冷光。 在咸阳的情况比较乱，她处于被动，被人算计了，还能勉强找几个借口。 可在京城什么事都没有，她还不能将人揪出来，自己的能力就太不济了。 修夜擎眼见她心意已决，叹口气，没再说什么，只用行动表示会无条件地支持她。 韩如月满意，两人用了晚膳后，早早地歇下。 第二天一早，院子里响起一声惊慌地尖叫，打破了王府的宁静。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修夜擎起床，脸色发黑，小心翼翼地将韩如月放在床上，将被子掖好，让她再多睡一会。 韩如月睁着迷茫的双眼，昨晚闹的太晚，浑身酸痛。 可她听着外面那声叫太惨了，说什么也躺不住，便坐起身，自己开始穿衣服。 修夜擎比她动作快，已经先穿好出去了。 在外面的院子里，聚集着几名丫鬟和小厮，斐十在最里面，控制着一个满脸苍白如纸，明显吓得不轻的小丫鬟。 韩如月随后赶了过来，皱着眉头让斐十松手，对小丫鬟问道：“大早上的，你叫什么？” 小丫鬟白着脸，布满了眼泪和鼻涕，看起来很狼狈，失去斐十的支撑，她瘫软在地上，哆哆嗦嗦地说：“茅房……有……手……尸体……” 虽然是简单的几个字，众人却是听明白发生了什么，顿时脸色变得难看无比。 “你是说茅房里有死尸？”清泉让她好好说，小丫鬟拼尽力气说出这句，再多实在说不出来了，只能点头。 斐十面色难看地对修夜擎请示，“王爷，属下去看看。” 修夜擎点头，斐十和斐十三一同行动，当真在茅房的粪坑里看到一只伸出来的手，在臭气冲天的茅房之中，显得格外的恶心加恐怖。 斐十和斐十三对视一眼，认命地将人捞起来，等看到那遍布排泄物的尸体，顿时恶心地将昨天吃的东西都吐出来了。 两人也是见过大场面的，还是被眼前这一幕恶心到了。 “回禀王爷，的确有个死尸，好像是伺候王妃的墨画姑娘。”斐十的脸苍白如纸，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有气无力。 空气之中浮动着恶臭，加上斐十身上喷溅上的，令屋子里的人都蹙起了双眉。 斐十也是恶心的受不了，向修夜擎请示，自己跑去好好洗了一遍。 可不管洗了多少次，都好像没把臭气洗掉。 韩如月听说死的人是墨画，两条黛眉微微一蹙，“墨画？她怎么死了？可检查出来死因是什么？” “暂时还没呢，不过王爷请了仵作，应该很快就会调查出结果。”玉喜看到了那尸体，吐的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墨画和谁一个屋，将人叫来。”韩如月总觉得墨画的死充满古怪，就算没找出原因，也打算问一问。 “是拂冬，奴婢这就将人叫来。”玉喜刚要去叫人，清泉便拧着眉毛进来禀告，“王妃，仵作检查了结果，说是墨画自己掉进粪坑里溺亡的。” 韩如月双眉紧拧，“死亡的方式有很多，她为何偏偏选了最恶心的这种死法？” “没准是早上去上厕所踩滑了。”清溪努力分析着，“可每个房间里都有便桶，为何她大早上的非要去外面上？” 不像云染卿的房间里有专门的净房，丫鬟们的房间里只有便桶，可两人，甚至好几个人共用一个房间，让人当着别人面排泄，多少还有些不好意思。 有时候，丫鬟们便会去茅房。 “发现墨画尸体的小丫鬟雀儿闹肚子，跑了好几趟茅房，之前还什么都没看见呢，就早上这次突然发现有一只手，吓得到现在还起不来炕。”清泉将对雀儿的审问说了出来，“奴婢问过，在她不停地跑茅房时，并未看到任何可疑人。” 韩如月还记得墨画昨天看着修夜擎的眼神，那种眷恋，不会让她轻易选择死亡。 只能说明，这其中还有什么是她们没发现，甚至没找到的。 韩如月眼神闪了闪，“将拂冬叫进来，我要询问她。” 第431章又死一个 拂冬穿着一件桃红色的衣裳，是府中丫鬟的统一着装之一，只是别人都穿的绿色那套，只有她穿着桃红色的，显得有些突兀。 她头发随意完成一个发髻，只戴了一朵银制的珍珠发簪，两个耳朵上没有带小小的银丁。 韩如月上下打量了一圈，很快就将拂冬的情况收入眼底。 “你和墨画一个房间，可发现她有任何不对劲？” 拂冬抬起头，一张面容惨白无血色，明显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摇头，道：“昨夜她还好好的，若非要说有任何的不同，她回到房间里，便哭了一会，随即早早地躺在床上。奴婢和她说了好几句话，她也没回答。” 韩如月双眉轻蹙，这墨画的反应，就像一个心灰意冷的人，可是再心灰意冷的人，也不可能极端的用跳粪坑结束自己的性命 难道真的是天冷冻冰，滑倒了？ 韩如月觉得很不对劲。 “王妃，奴婢今天想请假。”拂冬鼓足勇气，其实她可以向玉喜请假的，只是突然向韩如月提起，并未引起太大的注意，反而以为她悲伤过度。 韩如月也没为难她，让她走了。 等人出去后，她便压低声音对清泉和玉喜吩咐：“你们这几天关注着这些人的动态，若是有人有任何的不对劲，马上来禀告。” “是。” 玉喜和清泉退了出去，不同于主子的不熟悉，她们要对丫鬟们熟悉很多。每个人是什么样的性格，也颇为了解。 墨画这个人，不但好吃懒做，还幻想着一些不切实际的事情，不过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轻生，更不会以这样的方式。 这其中必定有古怪。 “我们这次一定要好好观察着，若真有人能在你眼皮子底下杀人，于王妃来说，必定是大威胁。” 玉喜脸色很难看，她对清泉的能力，还是颇为信服的。 能做的神不知鬼不觉，难道比清泉，还是王府里的别人还要厉害？ 清泉脸色也很难看，墨画若真是被暗害的，她的死，就会成为一个大巴掌，落在她和斐家兄弟等所有人的脸上。 他们这些人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韩如月，若是身边一直蛰伏着一个高手，却没被发现，纯属打脸。 也因此，清泉等人卯足了力气，彻查整个王府。 一时间王府人心惶惶，生怕会被怀疑。 加上死了一个人，众人变得担惊受怕，王府的气氛并不算好。 然而，不管清泉等人如何盯着，这王府里都没有任何马脚露出来，每个人各司其责，一时间到也相安无事。 “王妃，奴婢失职，没能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清泉满脸的自责，为自己没能将凶手找出来而郁闷。 韩如月低垂着眼脸，看着面前的棋盘，一手执黑子，一手执白子，沉浸在围棋的世界里，仿佛并未听到清泉说的话。 清泉也没敢打扰她，乖巧地站在一旁。 直到韩如月所率领的黑子赢了白子后，她才开口：“快到头七了吧？” 清泉反应很快，“明天便是墨画的头七。” “这是个大日子，多给她烧点纸钱，好歹也是主仆一场。” 韩如月抬眼，灿若星辰的眸子寒光四射，仿佛能看到清泉的心里去。 清泉一愣，电光火石之间，似乎在韩如月的话中发现了什么，便退了出去。 当夜，月色在阴云的遮盖下忽明忽暗。寒风凛冽，吹得枝条沙沙作响。 冷风仿佛刀割在脸上，在这样的天气里，不管是谁都不想要出去。 就在这狂风大作的时刻，一抹娇.小的身影鬼鬼祟祟地出了房门，怀里抱着一个布包，惊慌地看了一圈四周，确定没人后，才小心翼翼地向外走。 在就要穿过角门时，一道黑影从旁走了出来，“雀儿，大晚上的，你去哪里？” 雀儿僵住身子，不敢置信地看着声音发出的方向。 一道人影从背光的角落缓缓走了出来，恰好一道月光从阴云中射出，照在她的脸上。 “清泉姐姐，你……你怎么在这里！”雀儿惊恐的声音稍显破音，差点没睁着眼睛晕过去，嘴角抽搐着，好半天才挤出这句话。 “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清泉的视线在她身上打量着，自然没错过她怀里抱着的布包，“你包里装着什么？” 雀儿眉毛狂跳说不出话来，只狠狠地将布包抱紧，不停地向后退。 她这幅样子，令清泉一双眼睛彻底寒了下来，“雀儿，我从未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人。” 语气中的失望，令雀儿心里抽搐，忍不住抬头辩解：“不是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这里面只是一点纸钱。” 打开了话匣子，接下来的话，似乎说起来也很容易了。 “今天是墨画的头七，我有点怕，想给她烧点值钱。” 现在已经过了子夜，的确是墨画的头七了。 “有纸钱可以等到白天大家一起烧，为何你非要大半夜的出来。” 清泉蹙起双眉质问着，在京城这边的风俗，只有白天或者晚上有星星的时候，才能烧纸。 而今夜阴云密布，显然不适合。 雀儿紧紧地抓住布包，一张脸青白交错，也不知是吓的，还是被冷风冻的。 终于，她鼓起了勇气，启开嘴唇：“其实那天早上，我看到一个人从茅房里出来。” “什么？你竟看到了人？为何当时问你，你不肯说？”清泉吓了一挑，意识到此处一定有问题，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雀儿眉毛压着，模样痛苦，“我怕啊，清泉姐姐，我怕我也会变成墨画姐姐那样。可是不说出来，我的良心又很不安。这几个晚上总会做梦看到墨画姐姐来找我，指责我为何不指认凶手……” 她像是下定决心，开口：“那人的长相我虽然没看清楚，可她头上带着的……啊……” 雀儿话没说完，一个暗器夹杂着冷风，射入她的喉咙，阻断了所有要说的话。 “雀儿！”清泉惊恐地扶住她往下滑倒的身体，入手粘腻，赫然是血。 第432章怀疑是女的 眼泪从雀儿的眼角滑落，她嘴唇翕动着，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用手不停地指着头顶。 清泉恨不得马上将凶手抓住，可她又怕将雀儿单独留在这里，反而错过了重要的讯息，一时间焦躁不安。 雀儿比划了半天，最后，终于耗尽了最后的力气，死不瞑目。 清泉搂着她变冷的身体，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也彻底凉了下去。 可内心，燃烧着一团火焰，恨不得马上将凶手找到！ …… 韩如月半梦半醒间，感觉到身旁的修夜擎动了动，似乎起身下床。 她抓住他的衣摆，没有睁眼，而是柔柔地问道：“怎么了？” 修夜擎将的手放在被子里，“外面有点事，我去去就来。你再睡一会。” 韩如月躺在床上，听话地重新阖上眼，可心里就像总有着一件事，令她睡不着，最后坐起身，披上衣服，也走了出去。 就见修夜擎站在外间的大厅里，面前躺着一个人影，而对面站着的清泉浑身浴血。 韩如月瞬间清醒过来，急匆匆地上前几步，“怎么回事？” 清泉看到韩如月，羞愤难当，“王妃，奴婢无能……” 她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转述了一遍。 韩如月双眉紧拧，“你是说雀儿看到了那个人，虽然没看清楚是谁，却发现她身上有能代表人身份的东西。” 清泉点头，“她临死前不停地指着自己的头顶，也不知到底指的是什么。” 清泉闭着眼睛，身体抖得厉害。 她觉得自己真的太失败了，明明与凶手近距离的接触过，却不能找到证据，反而让他继续杀死了一个人。 雀儿明明想要告诉她真相，她却什么都没领略到。 “奴婢有罪，奴婢愿意受罚。” “这不怪你。” 虽然韩如月觉得错过凶手很可惜，可也清楚这并不怪清泉。 “是凶手太狡猾了。你现在好好回想一下，身边这群人里面，谁的首饰最能代表身份？” 男人在头上佩戴发带或者簪子，女人就很多首饰了。 提到这一点，清泉更加羞愧，“每个人都有一两个和别人不同的首饰，若单从这一点来看，谁也不能摆脱嫌疑。” 韩如月若有所思地凝眉，视线在雀儿的尸体上打量。 雀儿显然是偷偷摸摸出来的，身上并未多做打扮，长发简单地挽着一个发髻，用一根银簪松垮垮地固定着，耳朵上带着一对银丁香。 韩如月想到清泉的话，便不停地往雀儿的头上看，可这两样首饰再平常不过，都是丫鬟们平时的份例，并不特殊。 显然清泉也没看出什么，视线不停地在她的身上打量，也没能理出头绪。 修夜擎修长的手指抓住韩如月的手腕，“天寒露重，时辰又晚，还是先行回去休息，有什么要调查的，明天再说。” 另一边，他直接叫来斐十，让他将雀儿的尸体交给仵作，看看能不能在杀死她的暗器上，发现点什么。 韩如月清楚自己留在这里也未必能有什么作用，反而因为天气寒冷，冻得身体发冰。 被修夜擎摁到被窝里，她就克制不住地缠上他的身体，感受着火一样的体温，终于好受了不少。 轻轻舒了口气，她眉目舒展，竟是有了点点睡意。 修夜擎轻轻抚.摸着她如云般的长发，在她的额头上落下轻轻的一吻，“睡吧，我在这里。” “嗯。”韩如月勾起唇角，抓住他的衣襟，将脸颊贴在他的胸口上。 她以为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后，她并不会睡着，可修夜擎的体温温暖着她冰冷的身体，舒适而又温暖，令她顷刻间便陷入了沉睡。 等再醒来时，身旁的床位已经空了。 韩如月猛地坐起身，对着端着热水进来的玉喜问道：“王爷呢？” “王爷出去晨练了。”玉喜纳闷，王妃不是对王爷的习惯很清楚吗？ 怎么今天还突然问上了。 一听他只是出去锻炼，韩如月明显松了口气，可也不再床上赖着了，穿上衣服想，洗漱完，便向外走。 “王妃，您还没用早膳呢。”玉喜焦急地追了上去，恰好修夜擎也回来了，看着韩如月急匆匆地样子，将她抱在怀里。 “怎么了？” “王爷，可有新消息？”韩如月一直惦记着这两天的事情，并未留意到自己和他的距离有多么的亲密。 “暂时没有。”修夜擎搂着她往回走，在没得到真相前，他并不会让在身边伺候的人知晓真实的情况。 虽然这些丫鬟都是韩如月信任的，可就是因为她们得到了她的信任，对她造成的伤害，才是巨大的。 勉为其难地用了早膳，修夜擎让丫鬟们将碗筷扯下，屋子里只留下自己和韩如月两人。 韩如月垂着视线，声音带着几分茫然：“都是我信任的丫鬟，真没想到这其中会有人做出这样的事情。王爷，是我识人不清。” “这并不能全怪在你身上。那人一定是演技太好，否则也不会骗了你。” 仵作发现了令雀儿致死的工具，居然是一根绣花针。 那绣花针尾部还带着一根细线，明显正在使用时，被人顺手拿来当武器了。 加上昨晚发生的地点位于丫鬟们休息的地方，除非有男人故意等在那里，否则动手的只会是女人……也就是伺候韩如月的丫鬟。 回到王府，管家为韩如月准备了好几个新丫鬟，可这些人都没去过咸阳，自然被排除在外。 余下的，便是崔嬷嬷，清泉，清溪，玉喜，拂冬，程晓等人。 这些人基本上都是韩如月器重的，若是她们之一是凶手，对韩如月的伤害不可谓不大。 修夜擎不停地柔声安抚着她，长长的睫毛下垂，遮住瞳仁中一闪而过的冷光，这人敢利用韩如月对她的信任行刺，便是绝对不能留了。 若是能将人抓住，他必定不再隐忍，势必要和她背后的主子一决高下！ 他自己可以忍受任何的威胁与谋算，可任何人敢动韩如月，就是不行！ 韩如月就是他修夜擎的底线！ 第433章踢缸 大皇子府。 竹阳郡主慵懒地靠在大炕上，问着青翠：“那人可按照说的去做了？” “郡主放心，那人很听话，再说从她帮忙的那一刻开始，便没有了回头路，必须继续帮下去。所以，接到奴婢的口令，她非常听话的行动了。” 竹阳郡主点头，“这样最好，若是不听话的，可就恼人了。对了，西跨院那边如何了？” 青翠闪了闪，“听说西跨院那边最近没有侍寝。这和她平时缠着大皇子的状况很不一样，不知又再耍什么花样。” 竹阳郡主冷哼一声，“不管如何，青烟怀孕的消息，说什么都不能泄露出去！这个孩子必须给我保住了！” 虽然大皇子向她许诺，一定会找到在宫宴上陷害自己的人。 可日子过了这么久，大皇子对这件事情根本不再提，就像她和孩子受到的威胁，就像过眼云烟一样。 竹阳郡主很不甘心，只得催促大公主那边，继续帮助自己。 而在自家住处，她现在也处处小心，所有的吃食都要经过特别检查后，才肯入口。 而青烟好不容易怀孕，她更是将人看护起来，不让有任何的接触，就怕这孩子又保不住。 青翠能明白竹阳郡主此时的心情，不断地安慰着，同时将陷害她的那人彻底地恨上。 若当真是西跨院那位害了郡主，她势必是要她好看的！ “那边的情况频发，最近让她老实一点，多余的事情不要做，若是暴露了，我也救不了她。”竹阳郡主将目光从西跨院上收了回来，话题再次恢复到开始。 青翠明白她的顾虑，自然不敢违背，“郡主放心，奴婢醒的。” …… 九王爷府。 雀儿的死亡，令整个府里笼罩在一个古怪的氛围里。 不管是丫鬟，还是守卫，都扳着一张脸，轻易没有交流，更没有人凑在一起闲聊，哪怕走路都努力不发出声音，就怕再次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可就算如此，一个言论瞬间从王府中流传开来，像是燎原大火般，迅速传到每个角落。 “拂冬姐姐，你听说了吗？雀儿是被墨画杀死的。”一个小丫鬟跑到拂冬的面前，鬼鬼祟祟地说着，一张小脸吓得惨白，“拂冬姐姐，你还住在这个房间里，不怕吗？” 拂冬穿着一套蓝得发黑的衣服，头上只戴着一个银发簪，整个人素净的不行。 原本这样的打扮，在王府里是不被允许的。 可王府现在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她这个样子，反而没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也没人制止。 拂冬原本正在收拾东西，听到小丫鬟的话，差点将手里的盒子打翻，最后接住，勉强笑了笑，“你听谁说的？” “整个王府都在传，吓死人了。”小丫鬟是真的害怕，说的时候还不停地看来看去。 “你别听她们瞎说，雀儿只是去茅房时，失足摔死的。”拂冬安抚着。 这是王府里流传的官方说法。 “你还真相信？这都是骗人的，听说有人看见了，好吓人的。”小丫鬟比划了一圈，却因为胆子太小，不敢说明白。 在说的过程中，她觉得背后仿佛有冷风在吹，吓得脸色惨白，身子抖如筛糠，“放在……我把真实情况告诉你了，你可得注意着点。我……要回去了。你实在不行和管家申请换个地方住吧！” 小丫鬟说完，就急匆匆地跑了。 拂冬目送着她的离开，眼睛里闪过一抹若有所思，视线最后落在旁边空掉的床上，神色莫测。 不远处，清泉将小丫鬟拦住，“你都说了？” 小丫鬟拿着清泉给她的糖，小心翼翼地舔着，脸上哪里还有刚刚担惊受怕的样子，“我都说了，一个字都没落，演的也很真。” “她有什么反应？”清泉蹙起双眉，追问着，“你先回答，然后再吃糖！” 小丫鬟可怜兮兮地抿着嘴唇，“她没啥反应啊，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也没见害怕。我看，是个胆子大的。” 小丫鬟中肯地点头，到是挺佩服拂冬的胆子的。 清泉蹙眉，总觉得拂冬的反应太平静了，可又挑不出哪里不对。 有的人天生就是胆子大的，又不想信那些鬼神，自然就不怕的。 “难道不是？”清泉低声询问着，小丫鬟没听清楚，侧耳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这没你的事了，回去吧。记住，我们今天的事情，不许和别人说。” “清泉姐姐就放心吧，我这人最讲信用啦。”小丫鬟喜滋滋地吃着糖果，蹦蹦跳跳地离开。 恰好看到一抹消瘦的身影从对面走来，她连忙将表情和状态变了变，又恢复刚刚吓坏的惊慌模样。 “程晓姐姐，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来找拂冬。”程晓穿着一件蓝绿色比甲，随意和小丫鬟打了个招呼，便向拂冬的住处走。 小丫鬟觉得有点怪，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回身偷偷摸摸地跟了上去。 程晓一路都在想着事情，并未发现自己被跟踪了，进入拂冬的房间，问道：“拂冬姐，你可听说府上的传闻？” “连你也听说了？”拂冬好笑地将她迎接进来，脸上却是没什么表情的，“你别听她们瞎说，那都是传闻，这世界上不会有鬼神的。若真有，那也应该去找加害她的人，又怎么会找无辜者。” 她的声音淡淡的，就像在说别人的事。 程晓觉得她的状况有点奇怪，却来不及细想，“拂冬姐，你说的虽然有道理，可我还是觉得你应该向管家提一提，我的屋子里正好有一间空床，不如你就到我那里住吧。” “真的不用了，我自己能一个人住一间，挺好的。”拂冬拒绝了她的好意。 程晓眼看她心意已决，只得放弃说服她的想法，两人又闲聊了一会，便分别了。 小丫鬟一直偷听着，此时看拂冬亲自出来送程晓离开，生怕自己被发现，便赶忙向一旁躲，慌忙之中，不小心踢到一旁的缸，发出一声闷响。 小丫鬟心道不好，脸色一白。 而走到门口的拂冬，循声看了过来…… 第434章有鬼 “娟儿，你怎么在这里？” 小丫鬟叫娟儿，和雀儿是同批来的，关系平时不错，也因此，在清泉找到自己时，她想也不想地答应了。 也会在发现程晓表情不对时，回身来找她。 现在被拂冬发现，她心跳越来越快，紧张地就像胸口揣着一只兔子，就要从心口处跳出来。 “我发现我的耳钉不见了，好像就掉在这一块，正在找呢。” 娟儿很机灵，在发现自己暴露时，便将耳钉摘下来扔到地上。 程晓环视一圈，果真看到地上有一个小小的耳钉，指着说：“是不是这个？” 娟儿看了过去，欢喜地兴高采烈，“对对对，这个就是我的，程晓姐姐眼神好厉害，我刚刚找了半天都没发现。谢谢你。” 娟儿将耳钉捡起来，在她们的注视下，爱惜地擦掉上面的土，从怀里拿出一个手帕包裹住。 “嘿嘿，我要回去了，程晓姐姐也走吗？我们一起啊。” “你怎么知道她要走的。”拂冬没有动，视线也没从娟儿的身上移开过。 娟儿紧张地头发丝都要立起来了，表情却没有任何的变化，“哎呀，你不是送程晓姐姐走吗？那我误会了，我先走了！回去晚了，可就吃不上饭了。” 娟儿挥了挥手，蹦蹦跳跳地离开。 “你为什么要针对这个小丫头啊。”程晓蹙起双庙，表情困惑。 “她刚刚来告诉我，你说的事情。原本吓得够呛，转瞬又变得开心不已，你不觉得奇怪？” 拂冬脸上闪过一丝阴沉，令她原本憨厚老实的外表，显得有点不一样。 程晓摇摇头，“这种小事有什么误会的。你看她对耳钉的在呼，显然是很重要的。” “但愿如此。”拂冬蹙起双眉，也不知在想什么，没心情再送程晓离开，随便说了两句话，便分开了。 另一边的娟儿离开院子后，越走越快，最后看着后面没人，便飞快地跑了起来。 她不敢回自己的屋子，而是跑向正院，找到了清泉，“清泉姐姐，我刚刚看到很奇怪的事情。” 娟儿吞了吞口水，跑得气喘吁吁。 清泉眼神一凛，“你发现什么了？快说啊！” 娟儿便将刚刚偷听到的，转述一遍，“我总觉这话里很奇怪，清泉姐姐，你说她们会不会在谋算什么啊？” “她真说了，这世界上若真有鬼魂，应该去找加害她的人，不应该去找无辜者？”清泉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娟儿点头，“我听的可清楚了，一个字都没落下！” “好，你做的很好，不过这段时间你最好不要落单，和别人在一起。哪里也不要去。”清泉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叮嘱着，又给了娟儿几块糖，便匆匆进屋了。 娟儿打了个寒颤，默默祈祷，自己千万别被抓住了。 自己这也是在做好事啊。 而另一边，清泉将听到的汇报给韩如月，“王妃，那拂冬会不会知晓什么，没有和我们说？” 韩如月身旁还摆着一张小巧的红木做的桌子，桌上摆放着一盘精致的茶点，旁边还放着一盏冒着热气的茶壶，衬得房间颇为温馨。 她慢悠悠地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声音幽幽：“她若当真知晓，又能一忙多久。你暂且观察着，不要引起她的注意，还有娟儿，尤其要保护好了。” 等到晚上修夜擎回来，韩如月将自己真正的打算说了出来，“王爷，现在府上流传墨画阴魂不散，回来找凶手复仇，我想利用这一说辞，做点事情。” 修夜擎嘴唇微微地扬起，目光之中满是深邃，“你想怎么做，尽管交代下去，管家会配合你行事。” 韩如月点头，只告知给管家。 管家先是一愣，在确定韩如月并未开玩笑后，按照他说的去做。 当夜，娟儿出去上厕所，见同伴睡的正熟，不好将人叫醒，又看外面天黑得没有一丝光亮，多少觉得恐惧，还是决定在屋里用便桶。 就在这时，她随意一个抬眼，就看见外面好像有白影扫过。 她吓得一惊，将衣服迅速穿好，畏畏缩缩地走到窗户边，小心地向外看去，就见那白影不停地在墨画曾经住着的屋子边流连。 天空是浓烈的黑，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白色的身影在黑暗之中是那么的明显。 娟儿几近绝望的发现，那白影好像没有脚。 她再也忍受不住，发出凄厉地尖叫。 同屋同伴被吵醒，模模糊糊地看向窗外，正好看到那白影一闪而逝。 瞬间睡意全无，也惊惧地大叫着。 渐渐地，被吵醒的人越来越多，清泉跑到娟儿的屋子，就见两人披散着头发惊慌地抱在一起，吓得瑟瑟发抖。 清泉气得暴跳如雷，“大晚上的，你们叫什么叫？” “鬼……呜呜……有鬼！”娟儿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一张小脸被糊住，整个人都是惊慌失措的。 她的同伴早就不能发出声音，只能无助地点头。 “胡说，哪里有鬼。”清泉恰好不是相信鬼神的，双眉轻蹙，面容严厉。 在她的身后，渐渐聚集了几个人。 娟儿看到拂冬，害怕得牙齿打颤，发出咯咯的碰撞声音：“那鬼一身白衣，站在拂冬姐姐的门口流连……好像是……墨画……呜呜……” 拂冬脸色一变，脸上瞬间失去了颜色，变得惨白不已，“你……你看错了吧？” “没有……我也看见了！”同伴摇头，露出怯懦的小脸。 两人是真的吓坏了，表情做不得假。 一时间墨画回来的消息在府中泛滥，人心惶惶，所有人都吓得担惊受怕，晚上轻易没人敢出门。 在这样的气氛里，拂冬原本想说自己不害怕，可身边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了白色的鬼影，她的心里也七上八下的，终于向管家申请，想住到程晓无力的空床上。 然而，就在搬家的当夜，白色的身影又来了，而这一次，拂冬看得清清楚楚。 那鬼双腿悬空，脖子仿佛被一根绳子吊着，看起来颇为恐怖。 第435章真相 “啊！不要过来！” 拂冬惊恐地尖叫着，整个人吓得连连后退。 鬼影向前飘荡着，一步步地向拂冬接近。 拂冬吓得身子一抖，脸色惨白如纸，惊慌地嚷嚷着：“我不是故意杀你的，若不是你看到了那件事，我又怎会对你动手！你应该怪你自己倒霉！” 拂冬恶狠狠地说着，闭着眼睛，身体抖得更加厉害。 然而预期的死亡没有降临，她的胳膊反而被一只手抓住，“是你杀的人，你为什么要杀她？” 拂冬抬头，就见穿着白衣的人露出了布满黑发的头，看不到五官，吓得眼睛一翻，连声音都没发出，就晕了过去。 斐十暗道一声晦气，将人抓起来，带到正院。 当初韩如月有过吩咐，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有消息，一定要率先来通知她。 于是，他便带着晕过去的拂冬前来求见。 韩如月很快走了出来，焦急地问道：“可是有了结果？” 斐十点头，就把刚刚拂冬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韩如月怎么也没想到，动手的竟然是拂冬。 看她长得老实巴交的，没想到会做出这种事。 她的视线不停地在拂冬身上转着，注意到她的耳朵上还没戴任何东西。 这才想起，墨画死的当天拂冬的耳朵也是空荡荡的。 韩如月对清泉下令：“你去她屋子里找找，势必要将所有的耳钉都找到。” 清泉虽然心惊面前的变故，可以很听话地去找。 “把人叫醒。” 斐十也是很有办法，不知在拂冬的哪里掐了一把，人就马上醒了过来。 拂冬幽幽转醒，眼神还有点迷茫，等看到端坐在上方的韩如月时，呼吸一窒，从心底升起冷意。 电光火石之间，她嚎啕大哭起来：“王妃……府里有鬼，是真的有鬼，呜呜，奴婢好怕啊，奴婢是真的怕！” 韩如月冷眼看着她撒泼，等到安静下来后，才冷冷地质问：“哭够了？把你杀人的动机说出来。” “王妃，府里有鬼，有鬼……”拂冬也不回答，翻来覆去都是神秘兮兮地说府中有鬼。 韩如月的耐心彻底告罄，“斐十，既然她要装神弄鬼，不肯开口，你就让她开口吧。” 她清楚，斐家兄弟都有好手段，最会审问人的斐十二虽然不在，可对付一个女人，斐十足够了。 斐十沉默的上前，注视着拂冬的视线冰冷得好似在看死人，他也不说话，直接出手掐中拂冬周身几个穴道。 拂冬顿时痛苦地在地上打滚挣扎，嘴里却还是坚持着：“呜呜……疼 啊，王妃，鬼要杀奴婢，救救奴婢啊！” “到挺嘴硬。”斐十冷哼一声，手上下重力道。 饶是拂冬，也疼得脸色发白，神情痛苦，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眼睛转了转，斐十却率先发现她要做什么，抢先一步将她的下巴卸掉，掰开她的嘴检查。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了一跳。 “王妃，拂冬的嘴里藏毒，她是死士。” 只有死士，才会在嘴里藏毒，在遇到特殊情况，才会选择死亡。 斐十怎么也没想到，这么久以来，拂冬竟是别人安插.进来的势力。 身份被撞破，拂冬也不挣扎了，也不装傻，躺平在地上，目光冷冷地看了一圈，随即闭上眼。 那表情就是一副‘我什么也不想说，你们能奈我何’的模样。 韩如月气极反笑，“行啊，拂冬，我带你不薄，你竟这般对我！让我猜猜，你是大皇子的人，还是竹阳郡主的人？哦，原来是竹阳郡主的死士，她派你来做什么，是不是想杀我？” 原本还淡定的拂冬，在听到这段话后，猛地睁开眼，诧异地看向韩如月。 在碰到韩如月恍然大悟的表情后，她才明白，原来她一直在猜测，自己的反应，反而证明了她的猜测。 拂冬心里一阵惊慌，越发觉得韩如月可怕。 这女人心智非凡，不时一般人能抗衡的。 自己这次，多半是不能逃走了。 冷静下来的韩如月，思路打开，很快就找到不对劲，“拂冬一直以来都是王爷的丫鬟，竹阳郡主难道早就料到有这一天，将你送了进来？还是真正的拂冬早就死了，你是赝品？” 就算已经做好心中准备，拂冬还是被她的猜测镇住，惊骇得眼睛睁得核桃似的。 这一次，没等韩如月吩咐，斐十便率先出手，很快便发现她的面容不对劲，发现了人皮面具。 他想要扯下来，却发现人皮面具牢固的粘在她的脸上，若是动用力气，有可能会将她的脸皮也扯下来。 斐十便弄了一盆水过来，打湿了毛巾，覆盖在她的脸上。 而另一边，清泉终于找到了耳钉回来，“王妃，这是拂冬最喜欢的耳钉，缺了一只。” 韩如月看到缺少的耳钉，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却抓住不住，只能等拂冬脸上的人皮面具被扯下后，再做决断。 过了一会，拂冬脸上的面具被扯下，看清下面的脸，所有人吓了一跳：“墨画？你怎么没死？这不可能，我亲眼看到墨画死了的！” 韩如月表情难看地看着她，“难不成真正死的人是拂冬，你伪装成拂冬欺骗我？” 墨画低低的笑了，笑声诡异，“王妃果然厉害，竹阳郡主将你视为对手，奴婢一开始还觉得小题大做，现在看来，的确是个厉害的。” 她抬起头，目光阴狠地环视一圈，因为下巴被卸掉，恶狠狠地声音显得有些模糊不清：“可惜，奴婢是不会让你知晓真相的。” 语毕，她动作迅速地撞向一旁的柱子，卯足了力气，只听砰地一声巨响，人就软绵绵地倒在地上，死得不能再死。 斐十自责不已，“属下失职，不能将人拦住。” “这不怪你，是她太狡猾了。” 韩如月脸色难看。 墨画当真狡猾，先是伪装成痴情修夜擎，想要爬床的丫鬟，其实一直计划着，令人放松警惕，好转移身份。 这次若不是她沉不住气杀死雀儿，想必还是不会露出马脚…… 第436章墨画什么时候入府 “管家，墨画是什么时候入的府上。” 第二天一早，韩如月将老管家叫了过来询问。 “老奴若是没记错，应该是五年前的事了。”管家恭敬地回报着，对于墨画，他多少还是有点印象的。 这几年京城附近闹灾，好多地方吃不饱，穿不暖，周边的村民过不下去了，就将家里多余的孩子卖了，换钱活命。 墨画便是以这样的形式被卖到王府的。 当时她瘦得全身没二两肉，一双眼睛到是亮的惊人。 老管家看她是个机灵的，可怜她身世悲惨，寻思若是再不收留她，她就要被卖到那种地方了，就将人收下。 墨画开始也是一个乖巧伶俐的，办事牢靠，渐渐的，老管家就将放到主子的屋里。 却没想到，她会是竹阳郡主放进来的奸细。 “王妃，是老奴看守不严，老奴愿意求惩罚。”老管家自责地跪在地上，被韩如月示意，让清泉扶着他起来。 “毕管家，这事不怪你，任谁也没能发现她是奸细，只能说明她的演技太好了。既然已经经历了这件事，我们便要牢牢地看护好后院，不能让人再钻了空荡。” 韩如月声音发冷，一双眸子彻底沉了，显然对这件事情颇为恼怒。 自从重生以来，她都小心翼翼地做事，绝对不树敌，却还是不能保证这些人坑害自己。 那竹阳郡主到底怀了多大的仇恨，恨不得将她害死。 韩如月眸子里闪过愤怒，仇恨如同潮水在胸中汹涌起伏。 她暗暗发誓，势必要与竹阳郡主势不两立。 “墨画死的消息，暂时不要透露出去。清泉，斐家还有谁是学过易容？让他伪装成墨画的模样，这段时间便住在她的住处，看看有没有人联系，趁机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清泉很激动，总是被动挨打，这一次终于能主动出击，当然是最好的了。 她笑眯眯地看向一旁的斐十，“王妃，不用找别人了，这事交给斐十去办就可以。” “斐十？”韩如月好奇地看向精壮的少年，“你行吗？” 斐十对于自己没能第一眼看出来墨画是伪装的，很是不好意思，此时能有自己上场的机会，自然不能放过，“容王妃给属下一点时间。属下打扮一番就来。” 斐十走了出去，过了大概半个钟头，一名纤细少女便走了进来，不管行动举止，还是长相，都和墨画一模一样。 韩如月大感惊奇，“说话呢？难道说话也能一样？” “回王妃的话，奴婢墨画，向您请安。”婉转的声音，也和墨画一模一样。 韩如月惊讶不已，蓦然怔了怔，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不过墨画伪装成的拂冬，你也可以？” “自然是可以的。”斐十点头，表情淡然，眼睛里充满了自信，“奴婢下去换装。” “不用了，我相信了，你下去休息休息吧。”韩如月惊奇不已，脸上带着笑容，让他先行退下。 有了斐十的这番装扮，想必很快便能有所收获。 …… 大皇子府。 竹阳郡主斜倚在炕上，热乎乎的温度，却还是身体发冷。 她抱着一个手炉，温暖着冻成冰一般的双手。 “青翠，那边可以消息传过来？”她懒洋洋地询问着，今天一天眼睛都跳个不停，总觉得要有大事发生。 “回郡主的话，墨画并未有任何的消息传来，便是好消息，证明一切安好，并未被发现。” 青翠拿着小锤，轻轻为竹阳郡主捶腿。 旁边的缠枝牡丹翠叶熏炉里绕少出袅袅的烟气，令整间屋子里弥漫出一股甜腻的气息。 竹阳郡主嗅的多了，身子变得越发慵懒，眉眼轻抬，“等风头过了，向她传话，尽快行动。这日子也腾地够久了。” “是。”青翠恭敬地答应着。 竹阳郡主冷冷地笑了。 同样都是重生者，凭什么她韩如月就能嫁给专情她一人的修夜擎，屏幕上她就能过着好日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竹阳郡主觉得越发的不公平，她坚信自己才是受到老天眷顾的人，自然不允许有另外一个人威胁自己的存在。 所以，她势必要取代她！ 只有韩如月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她才会成为独一无二的人。 否则现在有了她在，才会导致自己设计的很多事情无法发挥作用。 竹阳郡主一遍遍的思索着，越来越觉得自己想的有道理，看韩如月根本就是眼中钉，肉中刺。 恨不得她能马上死。 青翠并不明白为何郡主会那般怨恨韩如月，可只要她不再自怜自艾，不再沉浸在不能生的悲恸里，她就愿意无条件的支持她。 “郡主，那何大夫有了消息，传闻有人在咸阳见过他的踪迹。” “咸阳？怎么又是咸阳？难不成这何神医也和韩如月有关系？” 竹阳郡主声音发狠，两只眼睛像锥子一样逼人，手里紧紧地抓住帕子，长长的指甲，似乎要将它扯碎。 “这个奴婢到是没查清，不过何大夫的踪迹，自从到了咸阳后，便消失不见了，奴婢派过去的人，并未发现他在哪里。” 青翠实话实说着，竹阳郡主气得狠狠的将放在一旁的手把件举了起来，对着青翠便扔了过去。 “没用的废物，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手把件是玉器做的，很是坚.硬，砸中青翠的额角，顿时流出血来。 青翠丝毫不在乎自己额角的伤口，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郡主别生气，奴婢一定会找到何大夫的踪迹。郡主，太医们说了，您真的不能再生气了。” 竹阳郡主揉着肚子，入手一片冰凉，这凉意就像针扎在她的心上，令她忍不住一把掀翻旁边的炕桌。 “到底是谁害得我不孕，大皇子不肯为我找到凶手，难道娘也没有头绪吗？” 她歇斯底里地尖叫着，面容扭曲而又疯狂。 青翠吓了一跳，也顾不得其他，便将郡主抱在怀里，柔声安慰着：“郡主，奴婢一定会为你报仇的，求求你，不要生气了，气大伤身。” 竹阳郡主压抑地哭了，搂着青翠的腰，将脸埋在她的胸口。 青翠身子一僵，手指发抖，落在竹阳郡主的后背上，目光闪过痴迷，同时也下定决心…… 第437章有孕 “那边又闹出了动静？”韩满月幸灾乐祸地看着青豆，期待从她的嘴里听到让自己高兴的话。 青豆特别了解韩满月的心理，点了点头。 韩满月揉着小腹，心里即高兴，又得意。 韩如月不肯帮自己又如何，她靠自己努力，成功有了身孕！ 只是怕竹阳郡主知晓了，会陷害自己，她一直小心遮掩着，努力不被发现。 等到月份大了，胎儿也稳了，大皇子自然会重视她。 到时候她什么都不用做，大皇子自然会保护她。 韩满月似乎能看到那样的时刻到来，嘴唇勾起，露出灿烂的笑容。 她轻轻抚.摸着肚皮，不停地唤着：“儿子，你可要乖乖听话，乖乖呆在娘的肚皮里，哪里都不要离开哦。” 青豆嫉妒地看着韩满月的肚子，却什么也没做，内心反而激动地期待着。 韩满月现在身子不方便，不能伺候大皇子。 等大皇子来了，为了不将他往外推，她就必须找身边的丫鬟来顶替！ 作为她身边的一等大丫鬟，青豆暗暗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到了晚上，大皇子回到府里，却没去任何后院女人的房间，而是宿在自己的房内。 “殿下，您今天不需要女人伺候？”于嬷嬷是大皇子的奶娘，也管着他后院的女人，对于大皇子的很多秘密，都是清楚的。 甚至于嬷嬷虽然年龄大，却能以女人的身份，帮大皇子做一些他不方便去做的事情，堪称大皇子身边最宠信的人之一。 “宫里那个女人今天差点将我榨干。”大皇子冷哼一声，容贵人自从尝了他的味道，便想方设法的缠着他，若不是她还有几分利用的价值，他早就亲自除掉她了。 于嬷嬷是知晓容贵人存在的。 闻言蹙起双眉，“老奴去后厨为您端一碗鸡汤过来，您好好补补吧。” 大皇子也没不好意思，任由于嬷嬷去取。 等喝了鸡汤，他突然想起要找韩满月商议金钱的事情，便来到了西跨院。 才进了院子，一名打扮得娇俏的小丫鬟便拦住了他的去路，声明韩满月睡着了。 夜已经很深，但夜空上的月亮很大，能将周围照的清楚，到将面前的小丫鬟衬得娇俏不凡。 她眼神柔柔地看着他，视线之中，似乎有万分情谊。 大皇子对类似这样的目光很熟悉，可像这丫鬟这般崇拜地看着自己的，却兵不多。 他忍不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青豆。”青豆心脏砰砰砰地跳着，觉得自己这么做，真的太正确不过。 “青豆，到是个好名字。”大皇子意味深长地笑了，将青豆拉入怀里，便是上下其手。 “不要……殿下……”青豆欲语还休，欲拒还迎，勾的大皇子原本只有三四分的兴致，硬是变成了六七分。 “你等在这里，不见为了见我的吗？”大皇子邪肆的勾起唇角，也没进入房间，直接在花园里要了她。 天气有些寒冷，大皇子一身穿的好好的，青豆的衣服却是褪了大半。 她冻得身体发抖，身子更是疼得站不住，却还是勉强忍住了。 只要过了今晚，她的身份就是不一样了，所以，她绝对不能输！ “青豆呢？”韩满月睡醒一觉，发现在自己跟前伺候的是红豆，顿时蹙起双眉。 红豆畏缩地看了韩满月一样，想到刚刚看到的，脸色顿时一白，双唇蠕动着，说不出话来。 韩满月厌恶地蹙起双眉，她最不喜欢红豆这个性格，加上那张小妖精一般的面容，看着就觉得碍眼。 “说话，青豆呢！” 红豆顿时脸色惨白，身子簌簌地发起抖来，“回侧妃的话，青豆……在花园里。” “大晚上的，她跑到花园做什么，也不觉得冷！”韩满月一愣，也没往别的地方想，直接命令，“将人叫进来，我有事情吩咐她去做。” 红豆脸色涨得通红，声音低的像蚊子一样，“青豆和……殿下在一起……” “你说什么？和殿下？”韩满月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脸色顿时苍白如纸，瞠目结舌，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红豆吓坏了，生怕韩满月的孩子出了差错，连忙惊慌地喊着：“侧妃娘娘，您一定要稳住啊，不为别的，也要为您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这句话令韩满月回过神来，慌忙地抚.摸着肚皮，“对，我不能生气，也不能让孩子有差错，绝对不能，我要好好保护他。这是我的儿子，我未来的依仗。” 韩满月不停地安抚着，可眼泪到底落下。 她果然不能相信这里的人，孑然一身的来，就应该保持自己原本的骄傲。 当初许诺只爱她一人的男人，现在周围环绕着各色的女人。 就连被她视为亲姐妹的丫鬟，趁着她身体不方便的功夫，偷偷爬上她丈夫的床。 她不会哭了，这些都没用的，只有肚子里的孩子，才是她所有的依仗。 韩满月狠狠地擦掉脸上的泪水，忍不住嫉妒被修夜擎全心爱着的韩如月。 听说修夜擎的身边连一个暖床的丫鬟都没有，凭什么这么好的男人，就是韩如月的。 凭什么在这个一夫多妻的古代，只有他能享受到一个男人全心全意的爱。 她嫉妒得发狂，即恨那负心的大皇子，也恨幸福的韩如月。 她想要做点什么，也必须做点什么，否则她觉得自己一定会彻底疯掉。 …… 韩如月打了一个喷嚏。 修夜擎担忧地看了过来，“没事吧？天冷着凉了？要不要请何大夫来看一看？” 韩如月摇头，腼腆地揉了揉鼻尖，“应该不是沾染风寒，就是突然鼻子痒。” 话音落下，她又打了一个。 “一想二骂，王妃，不会是有人在骂你吧？”一旁的清溪逗趣的说着，眼神颇为坚定，明显很相信。 韩如月好笑地摇摇头，“你现在到挺迷信。” “哎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有时候还是挺准的。”清溪笑嘻嘻地说着，看到韩如月露出了笑容，便更加讨喜地说着逗趣的话。 最近因为墨画的事情，韩如月很生气，难得她心情好了点，清溪当然要更加卖力一点。 第438章如月，为我生个孩子吧 韩如月笑了一会，觉得心情好了很多，便趁着没人的时候，对着清泉问道：“斐十那边可有了动静？” 清泉摇头，“暂时看是没有，不过斐十也没将身份缓过来，还每天按照墨画的装扮。” “嗯，最近就不要让他做事了，若是有人打听，就说拂冬病了，暂时不用他伺候。” 墨画伪装成了拂冬，因此斐十现在也是伪装成拂冬的。 得到韩如月的指令，他便呆在屋子里，哪里都不去。 原本还闹得人心惶惶的有鬼事件，因为他老老实实呆在屋子里，什么都没发生，便没有人再相信散播了。 当天夜里，月色在阴云的遮盖下忽明忽暗。 斐十刚吹灭蜡烛，窗户边就传来督促的猫叫声。 他的眼睛闪过一道精光，半坐起身子，一动未动，专注地分辨外边是猫叫，还是人装出来的。 可猫叫的声音不见了，等他还想再去寻找时，窗户已经被人从外面推开，一道阴冷的声音响起：“你怎么回事，为何不过来？” 斐十眸子一沉，感觉到有一双冷酷的眸子，在入夜的黑暗里，精准地扫视他。 他努力让自己伪装的颇为正常，下了床，一瘸一拐地走向窗口，“摔了一跤，腿脚有点慢。” “哼，你别是故意躲懒了，有没有被人发现。” “没有，我的伪装技术，难道你不清楚。” 斐十一边说着，一边试图看见对方的脸。 可那人明显很小心，不管是站的位置，还是挑选的夜晚，都无法看清楚他的面容，甚至是身形。 那人并未继续说下去，空气之中带着冷凝，令斐十突然心急如焚起来。 他平时看到的，只是墨画故意装出来的性格，也不知晓本质是不是如此，若是他露出了马脚，可就完蛋了。 就在不知如何是好之时，那人终于开口了，“可以行动了。这次小心点，不要被发现。” 斐十刚想点头，却又觉得不对。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说，除了韩如月几人知晓墨画被发现了，并没有别人，为何他要说这样的话？ “你在说什么？我也没被发现。”斐十努力争辩着，却是不想，那人身形一晃，就要往外走。 斐十心中暗道不好，嘴里发出一声响亮的哨声，猛地向那人追了出去。 暗夜之中闪过几道人影，团团将那人围住。 那人知道自己被包围了，便从怀里拿出一个小东西，出其不意地射向天空。 砰地一声响。 就算没有烟花放出，这动静也在安静的夜里传播的很远。 斐十这下子肠子都悔青了，自然没留情，下了狠手。 在斐家兄弟的包围下，那人连连败退，刚瞧准了一个空隙，想要逃走，便被突然出现的人踢了一脚，翻滚到斐家兄弟几人身前。 那人随即被抓住，而踢人的，正是修夜擎。 “王爷。” “十二，这人便交给你了。” 修夜擎一双漆黑的眸子气得一沉，浑身散发出一股杀气。声音阴冷，轻轻的挥手。 斐十二便白着脸出来，对着被抓住的那人露出阴恻恻的笑，配上黑暗，就像从地府中爬出来的阎罗般，格外的吓人。 那人想要咬破嘴里的毒药自尽，被斐十一眼明手快地卸掉了下巴，随即将人带走。 韩如月等在房间里，看到回来的修夜擎，松了口气，连忙迎上去，帮着他脱下沾满寒气的斗篷，又拿来丫鬟手里的毛巾，温暖着他冰冷的手。 “人被抓住了？” “嗯。” “看见是谁了吗？” 修夜擎摇头。 韩如月明显感觉他心情不好，想想也就清楚了，墨画早在五年前进入王府，这便证明竹阳郡主早早就开始布局，在他的身边安插了人。 万幸墨画不被受宠，否则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样的事。 韩如月突然有种冲动，想要告诉他竹阳郡主是重生的身份。 可是若说了出来，她又要以什么样的身份？ 难道，也要承认她也是重生的人吗？ 他会不会觉得她是恶鬼，会不会不再肯接近她？ 韩如月有点乱，心情很复杂，一时间便也没说话。 房间里很安静，修夜擎一双似湖水般深邃的眼眸，落在近在咫尺的小脸上。 韩如月墨发披散着，垂落在双颊，衬得一张小脸只有巴掌大，白皙的肌肤，精巧的五官，举手投足透着那么股子难得的气韵。 垂下的视线没有看她，可他却敏锐地扑捉到，从她身上散发着的孤冷，纤细身子转身离开时，只将背影对着他，就好像要离他而去一般。 修夜擎眉梢眼角微动，身体比大脑率先做出反应，一把从后面抱住了她。 韩如月正难受呢，突然被修夜擎抱住，好半天没反应过味道来。 修夜擎直直地望进她亮若星辰的眼眸里，心跳加速，呼吸越来越快，浑身升起一股想要得到的燥热，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单凭一个眼神的对视，便能挑起他这么强烈的反应。 修夜擎遵照内心的躁动，低头，狠狠地吻上她的唇。 他的侵入很强悍，带着纠.缠着一切与他一起燃烧的猛烈，男性的气息回旋在她唇边，深深地吻着。 韩如月被挑.逗的意乱情迷，什么也不能反应，只能随着他舞动！ 原本还很清明的脑袋，变成一滩浆糊。等到那炙热纠缠入身体，她被弄的差点没喘过气。 她想让他慢一点，可连一句完成的话都说不出来，就被他拉入了他的世界。 夜已经很深，但对于他们而言。这个不同寻常的夜晚，注定无眠，却又充满了旖旎，又像是拥有彼此的最好时机，不需要言语，他们便完整的契合着。 等到天微微露白，修夜擎才完成一切，抱着累瘫的她，躺回在床上。 韩如月眯着眼，感受着他的大手不停地抚.摸着她的长发，动作就像在抚.摸炸毛的小猫，舒服得让她昏昏欲睡。 就在这似梦非梦，似醒非醒之间，她听到他低沉好听的声音，凑到她的耳畔，轻轻地说：“如月，为我生个孩子吧。” 韩如月所有的瞌睡全部消失，定定地看着他，没错过他眸子里的柔情，想也不想地点头，“好。” 第439章四九 大皇子府。 “你说什么？你昨晚听到了响声？”竹阳郡主诧异地看着青翠。 青翠细长的眉毛高高扬起，沉重的点头，“奴婢不会听错，就是失败的烟雾弹声音，从九王爷府那边传来的。” “可恶，到底是墨画失败了，还是四九失败了？”竹阳郡主很生气，自己花费这么多年布局，难道还没完成，便被连根拔下了？ 那韩如月到底有什么本事，破坏了她一个又一个计划？ 就算同样是重生者，她除了有张漂亮的脸蛋，谋略也同她比不了的啊！ 难不成，就是修夜擎发现的？ 竹阳郡主对自己很自信，可也清楚修夜擎的能力。 老实讲，他若是皇子，若不会早早就死掉的话，没准她就会选择嫁给他了。 “这个奴婢还在查。”青翠的脸庞罩上了一层僵硬，“郡主，用不用在九王爷的府上，再安插几个探子进去？” “不用了，反正是快要死掉的人，用不着再费事。” 竹阳郡主上辈子活着的时候，亲眼看到修夜擎在几个月后死亡，棺柩出殡时，还有京城的百姓来哭，说什么最厉害的将军死了，谁又能保护他们大周。 现在，由于她在背后使力，导致修夜擎早早的离开咸阳，想必也不会再被人视为战神了吧？ 竹阳郡主冷笑着，上辈子她虽然不清楚修夜擎为何而死，可这辈子，她却决定在背后努努力的。 青翠张了张嘴，很想问问修夜擎那么厉害的人，为何会死。可一想到郡主精准的预测能力，她却发不出声音。 总有种郡主伸出越来越危险的感觉，只希望郡主千万不要出事的好。 至于别人……就让他们统统死掉吧。 “你去让大皇子来见我，就说我有要紧的事情要告诉他。” 竹阳郡主冷冷吩咐着，自从青烟怀孕，大皇子又流连在丫鬟和韩满月那，她便有很久没见他了。 不过这一次，若是没大皇子在旁边配合，她的计策还不好发挥呢。 大皇子一直晒着竹阳郡主，就是为了她能主动向自己放下身段，现在听到她的邀请，自然痛痛快快地来了。 “殿下，你想让修夜擎死吗？”竹阳郡主开门见山的说着，一抹嗜血的笑绽放在脸上，衬得苍白如纸的脸庞，显现出一股妖异。 大皇子心口一热，“你有办法？” “这就要看，大皇子肯不肯配合了。” …… 九王府地牢内。 阴暗潮湿的地牢，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不停有老鼠和各种恐怖的动物，在四处乱爬着，发出窸窸窣窣的恐怖声音。 一名浑身是血的人形，低着头，披头散发的被铁链系在铁柱上。浑身上下痛的无法呼吸。 紧紧关着的地牢门被推开，一抹消瘦的身影出现，吓得那人浑身僵住，身子不停地挣扎着，却只使得套着的生锈铁环，狠狠地嵌入身体里，伤口不停地汩汩流着血。 “还是不肯说吗？”斐十二阴柔的声音在地牢里回荡，仿佛带着死气。 那人嘴.巴被铁链堵住，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四肢不停地挣扎，也仅仅是被铁链吊着，一点着力的点都没有。 “没想到你到嘴硬。”斐十二微笑的眸子里含着恶意，将那人像狗一样牵引着，挥手便掴了他一巴掌。 那人疼的满眼冒金星，也终于肯点头了。 斐十二将堵着他嘴的铁链放开，那人慌忙的说：“不要打了，我说，我叫四九，是竹阳郡主的死士，负责的就是与楚王府中死士联系，吩咐他们做事。” “除了墨画之外，还有谁？” 四九摇头，声音模糊不清：“贵府很严格，只有墨画成功混了进来。” “竹阳郡主为何在五年前就布局。她为何要准对楚王。”斐十二脸上闪过一丝阴沉，深邃的眸子里隐隐的冷色，牢牢地盯着四九，手里紧紧地握着鞭子，似乎只要他敢说谎，他就会抽死他。 四九困惑的摇头，“我只知道，郡主视楚王妃为眼中钉，并不知晓为何会针对楚王。” 斐十二一个鞭子抽了出去，脸颊露出冷笑，“都到了这种情况，你还想撒谎？” “不……我没有……真的……”四九疼的奄奄一息，恨不得马上给自己一个痛快，又怎会撒谎，“我一个小小的死士，能知晓什么，真的如此，知道的都说了。” 斐十二见他不像是说谎，便将人扔在长满霉菌的地上，并未解开系住他脖子的铁链，转身出了地牢。 他将得到的消息，汇报给韩如月。 韩如月眸子一冷，“既然如此，我们也不能太被动，马上将这件事想办法通知给在皇宫的王爷，就说，大皇子可能要行动了，让他多加小心。” 然而，还没等斐十二出声，莫羽便来到九王府，代表皇上，要韩如月马上进宫。 韩如月表情骤然僵住了，心里总有一种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的感觉，身子仿佛浸泡在冰冷的水中，渐渐失去了温度。 “劳烦公公准许我回房间换身衣服，穿着这样去见皇上，对他老人家也是不敬。” 韩如月穿着家居服，很是随便，并不适合去皇宫。 以往都很好说话的莫羽，这一次却是拒绝了，“楚王妃，您就别为难奴才了。万岁爷在宫里等着您，您还要换衣服，这怎么成呢。” 韩如月抿着嘴唇，没有机会交代身边的丫鬟，只得深深地看了玉喜一眼，希望她能明白自己视线的含义。 为了保险起见，她带着清泉和清溪两个武功更高强的人入宫，将玉喜留在家里。 玉喜看韩如月离开，马上和管家兵分两路，一个留在府里，将原本就打包好的东西，偷偷运出府，一个马上去找五皇子，希望他能在关键时刻进宫。 若是大皇子没准对修夜擎，一切不过是虚惊一场，当然是最好的。 若是大皇子真的动手，只希望五皇子的出现，能解救修夜擎。 玉喜看着渐渐布满乌云的天空，只觉得身子发沉，暗暗祈祷着。 第440章既然你要查，便带人去吧 皇宫，并不是韩如月第一次来了。 不过每一次来的时候，都会觉得这地方的各个宫殿，建造的一个赛一个奢华，而皇帝居住的寝宫更为华丽非凡。 折回庭廊，恢弘大气。韩如月行走在其中，只觉得自己分外渺小。 可看到这样的好地方，韩如月的心却是沉重的。 这段时间，整个大周的城市，都承受在各种天灾人祸之中，边关的被侵入，城市内的，不是遇到洪水，便是遇到旱灾，民生苦不堪言。 可居住在皇宫里的人，还享受着别人没有的奢华。 韩如月敛下眼帘，遮住眼眸中的所有情绪，跟在莫羽的身后，一点点地走进皇上所在的宫殿。 “还请楚王妃自己进去吧，奴才只能送到这里了。”莫羽停下脚步，声音颇为恭敬。 韩如月没有再看其他，目视前方，走入了室内。 这是一间华丽的房间，原本厚重的明黄.色幔帐被拉开，露出里面奢华的摆件。房间靠窗户是一个临窗大炕，上面摆着炕桌，一名穿着银白锦袍的男子端坐在上，看到韩如月的进来，露出一抹得逞的狞笑， “九皇婶来了？九皇叔就在里面，你是要去找他，还是陪我坐一会？” “大皇子殿下原来也在。”韩如月神色淡淡的，优雅淡然地坐在距离他最远的距离，并未进里屋。 大皇子的视线就没从韩如月身上移开过。 她穿着一件青烟色的缠枝纹褙子，下面是一条雪白色的月华裙，浑身透露着素气，却并不影响她的美丽，反而衬得她的面容越发精致，好看的令人移不开视线。 那张精致的面容，在晨光的照耀下，发出淡淡的光泽，好像剥好的鸡蛋，没有任何的斑点瑕疵。 亮若星辰的眼眸含着淡然，眉眼间带着几分清愁，使得周身流露出一股难言的气势，令人移不开眼睛。 韩如月被他放肆的视线注视着，两条黛眉微微一蹙，浑身格外不舒服。 偏偏大皇子就像没有察觉她的厌烦一般，视线还是油腻腻地黏在她的身上，不肯移开。 他终于明白，为何太子非要将她弄到手了。 就这样的绝色，又怎么能属于别人？ 不管大皇子装的多么道貌盎然，他和太子一样，都是被皇后养大的，脾气自然有相近之处。 大皇子对女人，也是颇为在意的，只是他没像太子那般放肆的表现出来。 就在韩如月想着要如何处理之时，内室突然传来皇上的咆哮，以及噼里啪啦地摔东西声音。 韩如月腾地站起身，想要进去看看，却被大皇子拦住，“父皇正在生气，九皇婶就这么进去，似乎不太好。不如还是让我去看看吧。” 大皇子一边说着，一边试图去碰韩如月的手，却被她快速躲开了。 “不用了，皇上要见我。”韩如月面无表情地绕过大皇子，眸子里的怒火似乎要将他燃烧殆尽一般，恨不得马上离开！ 大皇子狰狞的笑了，原本是俊朗的男子，因为这周身的气息，显得格外阴邪。 韩如月走入室内，一眼便看见修夜擎跪在皇上的面前，头上是湿漉漉的，地上散乱着茶水和破裂的茶盏。 她呼吸一窒，从心底升起冷意，想也不想地走上前，跪在修夜擎的身边。 “你也要跟着他一起跪？难不成你也是参与者？”皇上极度不爽，眼睛里窜上两团怒火，好像对面前的二人颇为失望。 修夜擎连忙解释：“并非如此，皇上，还请您相信，臣弟和如月是不知情的。” “不知情？连证据都找到了，你还和朕说不知情！”皇上气得一脸黑，狰狞地看着他，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将放在手边的奏折一把扔到修夜擎的脸上，“你自己好好看看吧！证据确凿！” 修夜擎坦然地接住，神色平静地打开奏折，看到里面的内容后，轻松地笑了，“皇上，这上面说臣弟勾结鞑子，可证据又在哪里？” 韩如月不着痕迹地看了奏折一眼，虽然很快，可里面的内容，差不多都出现在脑子里。 那上面说修夜擎勾结鞑子，导致咸阳的军队受创，故意丢下几座城池，并说自己有足够的证据。 而落款，还是一个老熟人，正是当初运城被攻击，不肯出兵援助的守候西城的将领朗力福。 “哼，证据就是朗力福，他说他亲眼看见你手下的人和鞑子勾结，还说看到了书信，就在你府中。” 皇上“砰”的一声，砸在桌子上，茶具被巨大的力道镇住，跟着震了震。 不悦的气息从他周身毫不掩饰的扩散着，他的视线灼灼地看着修夜擎，苍老的脸上闪过一抹失望。 就好像他最宝贝的东西被人玷污了，破坏了。 修夜擎一直很平静，哪怕面对皇上的针对，表情也没任何的变化。 两只山泉般清澈明亮的眼睛，坦然地与皇上随时，一字一顿地说：“皇上，臣弟如当真和鞑子勾结，又怎会率领众人拼死反抗。又怎会打败鞑子，让他们十年内没机会进犯大周江山。皇上，不管朗力福和他背后之人怀着什么目的，还请您明断。” 皇上听了这句话，脸上的表情明显缓和了不少。 “你最好清楚，你若是撒谎被朕知晓的话，朕是绝对不能饶了你的。” 大皇子原本还瞪着修夜擎被皇上厌弃，却没料到单凭修夜擎的三言两语，皇上竟是有了要原谅他的意思。 这和他的计划实在不相符，他的表情彻底的冷了下来，“父皇，为了国家大事，不能单凭九皇叔的三言两语，便轻易信了。既然朗力福看见了书信，并坦言在王府之中，还请您准许让儿臣去王府检查一番，若是没有，也好洗脱九皇叔身上的怀疑。” 皇上冷冷地看着面前的儿子，表情晦暗不明，视线更像是看穿了他内心的想法，令他心跳越来越快，仿佛怀揣一只兔子，就要蹦出来。 就在他忍受不了这空气之中的冷凝，心急如焚地想要说些什么时，皇上终于肯开口了：“好啊，既然你要查，便带人去吧。小九留在这里，韩如月，你跟着去。” 第441章不敢喝茶 韩如月一直老老实实地跪在一旁，突然被点了名字，心口一跳。 她飞快地看了修夜擎一眼，就见他微不可察地对自己点了点头，原本的混乱，顿时变得安稳下来。 她缓缓起身，跟着大皇子向外走，同样跟着的，还有皇上身边伺候的马永成。 大皇子显然没料到还有他要跟着，一张表情有片刻的不自在，“这点事情，哪里用的着公公一起去，公公还是留下伺候皇上吧。” 马永成摇头，笑得格外亲切，“这还是皇上的叮嘱，奴才也没办法。还请殿下请吧，早点查完，奴才也好早点回来。” 大皇子脸上闪过一丝阴沉，衬得那张面容越发狰狞，随即决定一会要根据情况行事，若是不对劲，便用别的方法。 等到了九王府，大皇子派人将王府上上下下密密实实地包围住，兴师动众的架势，吓得周围没人敢接近，都是小心翼翼地用一种很怪异的眼神打量着。 尤其是韩如月，她能敏.感的察觉，有狠人看了她半天，随即又离开了。 不用想象，今天的事情完事，九王府势必又要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聊。 “大皇子请吧。”韩如月能看出他故意磨蹭，就是想要更多的人看见，便率先踏出一步，让出来迎接的管家打开了房门。 大皇子随即带入冲了进去，“给我搜！” 毕管家气得明显不轻，看着被破坏的家什，连连说着：“你们干什么？这是九王府，你们怎么能乱翻东西。” 生怕大皇子会将针对落在管家身上，韩如月率先踏出一步，轻轻地开口：“皇上命令前来调查，毕管家你让大家老老实实地呆在房间里，哪里都不要去。” 没让丫鬟侍卫们到院子里集合，反而让他们呆在屋子里，显然就是要防备大皇子趁乱往屋子里乱放东西。 大皇子听出她的算计，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不已，怒哼一声，随即露出阴森森的笑。 还好竹阳郡主做了两手准备，就算现在不能放，hi阿尤别的办法，就不信你韩如月都能一一躲过去。 韩如月看着大皇子从一开始的愤怒，转变成老神在在，甚至颇为开心，便清楚他一定还有后招，心里生气防备。 她看了毕管家一眼，老人刚刚还闹的欢，现在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就像刚刚的痛哭流涕，痛心疾首不是他一样。 见韩如月在看自己，他抬起头，对着她眨眨眼。 韩如月顿时放心了，便找了一个石椅坐下。身后跟着的丫鬟还能端茶上来，放在她的面前。 大皇子看着自己面前的空空如也，阴森森地笑了，“九皇婶到是好享受，只是，这待客之道是不是有些不好，怎么不为我也端杯茶水过来。这丫鬟不懂事，就应该多调.教。” 语毕，早有站在他身后的侍卫上前，抓住清泉，想要收拾她。 韩如月表情不变，只有一双眸子变得很冷，“我还以为大皇子不敢喝我家的茶，怕是被下毒呢。现在听了你的话，才知晓原来是嫌弃我的丫鬟没为大皇子斟茶。” 她抬眸看了清泉一眼，后者会议，从屋子里端出一个全新泡过的茶盏，放在大皇子面前。 云染卿一抬手，勾唇深意一笑，“还请大皇子用茶。” 经过她刚刚那么一说，大皇子的内心却是有些担忧了。 这里是修夜擎的地盘，暂时还没找到他勾结鞑子的证据，若是韩如月朕想在他的茶水里加料，他也没法子阻挡的。 大皇子并未去碰茶水，反而说道：“我想了想也不是太渴……” “看殿下说的，刚刚都嫌弃府里待客不周，怎么现在茶水都上来了，你又不肯喝了？难不成还真怕我这里加了料？” 韩如月抬起手，宽大的袖子挡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眸子，好听的笑声从她的方向传来，“大皇子放心吧，借我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在你的吃食里加东西。” 她越是这么说，大皇子反而越不安。 可也不能和韩如月叫板，反而显得他小家子气，连个女人都怕。 就这样僵持着，大皇子被韩如月了然的目光看得心里一肚子火气，直接拿起茶盏，抿了一口。 “噗……” 大皇子一口将茶水喷了出来，不停地擦拭着嘴唇，“这是什么茶？你要毒死我吗？” 韩如月优美的红.唇邪气的勾起，“天可明鉴，我只是看大皇子火气太大，特意让丫鬟上了苦荞茶，怎么大皇子就觉得是毒了？” 苦荞茶？ 一听这名字，就知道很苦了！ 怪不得他刚刚入口，便觉得舌.头都被苦的没有味道了。 大皇子一张脸好似打翻的调色盘，一会红，一会白，眼神阴狠地瞪着韩如月，“你故意想要害我的？” “我都说了，这是为大皇子好，大皇子怎就不信呢？”韩如月将自己的茶盏盖子掀开，让大皇子去看里面的茶叶，并当着他的面，抿了一口，神色如常。 大皇子将信将疑地将自己的茶盏打开，果然也看到和韩如月同样的茶叶，看一个弱女子都能淡定地将茶水喝下去，他一个男人又差了什么？ 大皇子神色闪了闪，喝了一口，强忍着没有吐出来，脸色却是很难看了。 韩如月眼神闪了闪，转而看向不停翻找的侍卫，慢悠悠地对着侍卫长开口：“这里面可有很多御赐之物，就算大人要找东西，可也要小心点，毕竟那些都代表着当今圣上，除非你们不想圣上好，才会用暴力的方法对待。” 这可是大罪名，若是传播出去，所有调查的侍卫都会被杀头的！ 翻找的人身子一顿，求助地看向大皇子。 大皇子正被苦的心烦，看到这些人看着自己，也不接续找，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看什么看？都赶快给我找！动作轻一点，弄坏了从你们的军饷里扣！” 原本这些人都是为大皇子做事，现在一听要自己负责赔钱，顿时都老老实实地小心着，生怕会将东西弄乱。 也因此，搜寻的程度，要松很多。 可就算如此，还是有人找到了东西…… 第442章四品中郎将 “大皇子殿下，属下在角落里，找到了大量书信。”一名侍卫拿着一沓信封，声音嘹亮地宣布着，令整个府上都听得清楚。 大皇子得意地睨了韩如月一眼，那目光里的洋洋得意，根本不加以掩饰。 “九皇婶，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韩如月面无表情地抿了一口茶，“还有什么好说的，既然大皇子要将这些呈现给皇上，那就去吧。” 大皇子心里还在犯嘀咕，可看到信封上墨画告知回来的印记都在，当即明白自己找对了，也觉得韩如月此时的行为，不过是在勉强，便激动地站起身，迫切地想要马上拿给皇上。 “既然已经找到了，九皇婶就请跟我一起回去吧。” “切容我缓缓。”韩如月笑了笑，若细看过去，她的笑容很僵硬，没有刚刚淡定的风采。 大皇子双眼一亮，再去看，就见她裙摆微微发抖，显然是因为双.腿抖动，而导致的！ 原本还有几分不确定，现在看到韩如月勉强装来的自信，便彻底相信。 自己这次是找对了。 更何况信封已经入了他的手里，不对也会变成对的。 一直没开口的马永成到是说话了：“皇上有吩咐，找到的任何东西，都要放在这个小盒子里，就请大皇子交给奴才，奴才一定会妥善保管好的。” 马永成像是变戏法一般拿出了盒子，恭敬地呈现到大皇子的面前。 原本还洋洋得意的脸，因为看到这个盒子，而又片刻的僵硬。 “父皇什么时候给你的，我怎么不知晓？”他咬牙切齿地询问着，越发觉得父皇偏心，否则怎么会为修夜擎准备一个盒子。 不就是怕他会偷梁换柱吗？ 这防备恨得大皇子咬牙切齿，死死地盯着盒子，恨不得烧出两个大洞。 马永成没说话，只是坚定地举起盒子，大有大皇子若是不放进来，他便会一直举着的架势。 大皇子没有办法，只得放了进去，“全放在你这里，我也不放心。不如这样吧，公公拿着盒子，把钥匙给我。” 马永成淡定地将信件锁好，才回到：“钥匙在皇上的手里，不劳大皇子费心，不如我们现在就走吧，再晚下去，皇上该等急了。” “好！走！”大皇子一脸黑的看着他，毕竟皇上现在还没死，他若动手打了他，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大皇子牙齿咬的咯咯作响，阴冷地眯起视线，扭头就走。 韩如月此时也站起身，走到马永成的身边，“多谢公公。” 马永成叹口气，“不用谢杂家，杂家只希望九王爷能安好。” 他拍了拍盒子，垂下视线，也走了出去。 韩如月眼神闪了闪，微微垂着头，离开前看了清泉一眼，便跟上。 原本还乱糟糟的九王爷，顷刻间便离开了很多人，只有门口还驻守着几名侍卫，显然是防止里面的人逃走的。 “姐姐，现在怎么办？”清溪担忧地蹙起双眉。 “一定会没事的。”清泉看着皇宫的方向，即像是说给妹妹听，又像是说给自己。 韩如月回到皇宫时，看到五皇子站在修夜擎的身边，垂首立着，好像也在听着皇上的训话。 大皇子连忙将自己调查来的情况汇报给皇上，邀功般的亮出盒子，“父皇，搜寻到的信件都在里面，您好好看看。” 他对自己的安排还是颇为满意的，墨画能隐藏在修夜擎身边多年不被发现，便证明她还是有几分能耐的。 也同样的，可以在修夜擎的家里动手脚，就算没事，也能弄出几件事来。 大皇子要很克制，才不能让自己唇角翘起，露出贪婪的笑。 眼角余光，却一直觊觎着父皇的反应。 皇上年纪大了，眼睛花了，并不能将手中的信看得清楚。 伺候他的马永成很贴心的拿出一副眼镜，这还是西洋那边献过来的，戴上这古怪的东西，起码能让皇上的视线变得好很多。 眼镜只有单片，度数是按照皇上的情况做的，自然将心尖看得清楚。 他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显然对信件上的内容，颇为不满意。 空气之中带着冷凝，所有人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生怕会一个不小心，将皇上的怒火点燃。 韩如月表面上还是一片平静，心里却是心急如焚。 她并未听说属下人找到任何关于墨画有关的东西，这若是大皇子和竹阳郡主早就设下的局，也不知道修夜擎这次能不能躲开。 她捶在两侧的双手紧紧握拳，不管如何，她都会陪在修夜擎的身边。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其实一炷香的时间都没到，皇上就把手里的信件看完，狠狠地将盒子扣上，扔到马永成的怀里，指着修夜擎就大骂：“行啊，你真是长能耐了，是不是要气死朕，你才能满意？” 修夜擎表情不变，只是再次跪下，“臣弟所做一切，都为皇上，不知和错之有，更不会气皇上。” “都到这种时候，你还想不认？行啊，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不把朕放在眼里了。来人，拟旨，将修夜擎贬为四品振威中郎将，发配辽东，即可启程！” 大皇子一愣，虽然看到修夜擎吃瘪，他挺开心的，可他还以为修夜擎不说被判处极刑，也会被贬为庶民，怎么还能成为中郎将？ 哪怕是四品的小官，他也在一方军队任职，手下能管理不少的部队…… 大皇子总怕修夜擎有机会卷土重来，便跪在地上，“父皇，九皇叔莫不是真的私通外敌？儿臣以为……” “你以为什么？难道你对朕下达的旨意有不满之处？还是你也长大了，不肯听朕的话了？” “儿臣不敢。” “哼，你最好不敢，韩如月留下，你们两个快点滚蛋！” 皇上气得不轻，拿起一旁的奏章，就往下面扔。 大皇子脸色很难看，可也不敢挑战皇上的权威，只能向外走。 在路过韩如月时，阴沉地看了她一眼。 其中打量的目光，还透露着一丝鄙视，仿佛怀疑韩如月用了上不来台面的手段。 第443章不让你去辽东 韩如月看也没看他，视线只落在修夜擎的身上。 男人身着黑色长袍，神色淡淡地站立着，仿佛刚刚被贬官的人，并不是他。 他缓缓迈出步子，在路过韩如月时，用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轻轻说道：“别害怕，我就在外面。” 韩如月松了口气，等到几人走了出去，屋子里便只剩下皇上，她和身边伺候的太监了。 皇上倚在床上，手里端着茶盏，也没喝，目光出神地看着茶水上漂浮的茶叶，许久没有说话。 韩如月的心情却是一点点平复下来，及腰的长发被发簪固定着，只垂落些许发丝，被窗口吹进来的风吹起，随意飘散着。 她面如玉，肌肤柔美，双眸闪亮如星，端的一个好相貌，怪不得修夜擎当初说什么都要将人娶进门。 皇上眼尾上扬，看着挺拔站立，乖巧不做声的韩如月，眼皮掀了掀，“你可知晓朕为何要治小九的罪。” 韩如月心中一紧，表面上却没任何的变化，“臣妇不知。”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聋作哑，在这些证据面前，难道你还要不承认？”皇上声音冰冷，两只眼睛像锥子一样，含着咄咄逼人的光芒，似乎要将韩如月盯得无所遁形。 韩如月坦然地迎接着皇上的视线，背脊没弯曲一下，“皇上，修夜擎若当真私通鞑子，便不会不顾个人安危，一次次深入腹地，命悬一线，将失去的江山，从鞑子的手里抢回来。还请皇上明断。” 她的声音青翠如黄鹂，在房间里回荡着，仿佛带着铮铮铁骨，能让皇上看到当时的场景。 皇上叹了口气，一瞬间像是老了很多岁，“朕暂时不会让你去辽东，你回去告诉小九一声，等时候到了，朕自然会放你走。” 韩如月眉眼一挑，怎么也没想到皇上会将自己留下，她刚想开口询问，站在皇上身后的马永成微微摆手，明显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韩如月将疑问咽下，转身离开，故意放缓了步子，果然马永成很快追了上来。 “楚王妃，有人向皇上进言，说您会修仙，能让人长命百岁，甚至再次转世，皇上虽然未必信这些，可到底有人告诉了，多少要做出点反应。还请楚王妃回去向楚王多做解释，莫要误会了皇上。” 马永成匆匆说完，趁着没人注意自己，便马上离开。 韩如月却是手心一阵冰冷，若不是咬牙坚持着，她一定会站立不稳。 不用去想，也能清楚这话是谁向皇上说的。 那竹阳郡主就在这般看不惯她，一次次地要陷害，最后连她的命都要害死吗？ 韩如月双手紧紧握拳，恨不得冲到竹阳郡主的面前，狠狠教训她一顿。 梗着一口气，强撑着走出了皇宫，一眼便看到楚王府的马车，停在显眼处。 她慌乱复杂的心一点点回落，又有一点点的不甘心，强撑着上了马车，便扑到修夜擎的怀里，无声哭了起来。 被抱个满怀，修夜擎先是一愣，在发现她哭了后，狭长的眸子一沉，平静吩咐：“回府。” 到了府里，修夜擎也不顾别人的视线，直接让人将车开了进去，随即抱着韩如月进了正院。 丫鬟们看到韩如月是被抱回来的，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个紧张的不行。清溪更是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根棍子，举起就要向外冲，被清泉一把拉住。 “你干什么去？” “姐姐，你别拦着我，一定是大皇子欺负王妃了，我要去教训他！” “胡闹！你别添乱了，老老实实呆着去！” 清泉听到妹妹的话，气得面容扭曲起来，一把将妹妹拉到院子里，关上门，不让她出来。 自己跑到正院，候在门口，小心翼翼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若是真出了什么，她是一定要冲进去帮助韩如月的。 韩如月委屈地压着双眉，一双大眼睛充满了泪水，哪怕被擦干了，也还红红的，白嫩的脸上遍布痕迹，哭得像是一个小花猫。 原本修夜擎还想问她到底怎么了，看到她这幅模样，一个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韩如月气呼呼地说道：“你还笑，皇上不让我跟你去辽东，要我先留在皇宫。” “为什么？”修夜擎脸上的笑容一僵，很快染上怒火，不悦的气息毫不掩饰的扩散着。 “还不是因为竹阳郡主，也不知道在大皇子面前灌了什么迷汤，跑到皇上面前胡言乱语，说我能修仙，会重生，皇上就算不信，可为了极有可能的长生不老，也要不放过，将我留下。” 韩如月越说越委屈，一张小脸泫然欲泣。 修夜擎清冷眼眸闪烁着冰冷的光，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凛然，明显气得不轻。 “大皇子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王爷，您这次若当真去了辽东，我们可要怎么办啊？难道任由大皇子算计着？他可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韩如月也是看明白了，大皇子为了得到皇位，可以说是机关算尽，哪怕是修夜擎这个九皇叔，也不会放过，斗倒一个敌人算一个。 想必将修夜擎撵到辽东这种凄苦之地，也不会放过他的。 至于五皇子，自然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韩如月之前就被邢世昌说动了心思，现在更是蠢蠢欲动，恨不得马上将心里的想法说给修夜擎听。 她算是想明白了，这个世界人善注定被人欺！ 修夜擎明白她话里的含义，只是不到那一刻，有些话，不能明着说，叹了口气：“如月，你要明白，我是修家人，却也是一个臣子。有些事情，就算你我都懂，也是不能马上发作的。” “那要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我们一退再退？若是身后没路了，那可怎么办？” 韩如月整个人的情绪不太高，眼神都有些迷茫。 修夜擎看得不忍心，将她搂在怀里，凑到她耳边轻轻说下一句话。 韩如月的神志瞬间回来了，情不自禁地抓住他的衣襟，“你说真的？” “自然是真的，这辈子，我都不可能骗你。” “好，既然你我都下定决心，就让我们大干一场吧！” 第444章启程 韩如月觉得，就算被留在皇宫，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地在皇宫之中找到立足之地。 她仔细想了想，哪怕被留在皇宫，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起码她能最先了解到情况，若是发现事态对修夜擎不利，她还能通过自身的身份，将混乱的局面扭转。 因此，等到送修夜擎离开的日子到来时，韩如月心里虽然不好受，可脸上还是没表现出任何的不开心。 由于修夜擎是被贬到边关，当然不能大张旗鼓的离开京城。在一个寒冷的冬日早晨，他整装待发。 韩如月穿着白色的大氅，一直陪着修夜擎送到京城外的驿站。 等到他必须离开时，外面飘飘洒洒地落下雪花。 “下雪了，你有带够衣服吗？”韩如月微微蹙起双眉，眼中含着无限的担忧。 洁白无暇的小雪花散落大地，落在修夜擎的头发和黑色大氅上，很快就覆盖一层白色的棉絮。 明明是美丽的雪花翩翩起舞的景色，韩如月的心，却被这寒冷的北风，吹得生疼。 “你为我收拾的，怎会不够。”修夜擎站在韩如月的身前，接过清泉递过来的伞，挡在韩如月的头顶，也令那纷纷扬扬散落的雪花，不能落在她的头上。 可就算如此，看到她冻得发红的鼻尖和双颊，修夜擎还是一阵不忍。 “你回去吧，送到这里就好。”修夜擎语气淡淡的，可韩如月太了解他了，自然能听到他语气里的珍视。 韩如月上前，为他整理着并不散乱的大氅，从天空中飘落下来的雪花，宛如银色的精灵，不时在两人之间飘舞。将他们彼此的气息，点缀得分外美丽。 “照顾好自己。”韩如月微微底下头，生怕让他看到这一刻发红的眼圈。 修夜擎看着黑色的发顶，从怀里拿出一个锦盒，亲手打开，将一把一支红翡滴珠蝴蝶金步摇插在她的墨发上。 “送给你的礼物。等我回来接你。”修夜擎微微弯着身，凑到韩如月如润的儿垂边，轻轻说着。 韩如月看不到金步摇的样子，可还是觉得只要是修夜擎送来的，一定是好看的。 她轻轻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温柔娇媚的笑，抓住他的大手，“王爷，我等你。” 语毕，松开了他的手，向后退了一步。 修夜擎大手收紧，忍住抓住她的冲动，收紧大手，“如月，本王走了。” 当着众人的面，他又恢复了王爷的身份，说了一句后，转身利落上马，挺拔的身影，跟着手下一起离开，转瞬便从韩如月的眼前消失。 直到刺客，她才觉得眼前一片模糊，原来不知什么时候，泪水已经糊了满脸。 “王妃，王爷走了，您还是快些上马车吧。”清泉在一旁劝着，满眼的担忧。 韩如月抿着唇角，最后转身上了马车，心却像是追随着修夜擎的脚步，彻底离开了身体。 回到九王府，还没等坐稳，马永成便带着圣旨，来到宫中。 “皇上有旨，要楚王妃即可入宫。” 这话若是别人来传，韩如月也许还会怀疑。不过修夜擎走的时候，曾经和她说过，马永成是可信之人，她便坦然的跟他离开。不过心里还是琢磨着，皇上这个时候让她进宫，到底是什么意思。 毕竟她的身份是修夜擎的妻子，有很多时候，并不适合和皇上私下里见面。 显然皇上并不是这般不知轻重的人，马永成将她带到一个没去过的大宫殿里，里面不但有皇上，还有几名穿着道袍的老者。 看到韩如月从门口出现，一个个的视线都变得很奇怪。 为首的老者更是直接上前，对着皇上行礼，“皇上，您为何要一个女人来到这里，修仙盛世，岂是女人能捣乱的。” “谁说女人就不如男子了。”没等皇上回答，一道嚣张的女声响起。 韩如月回头望去，就见竹阳郡主穿着一身云纹绉纱袍，打扮得光鲜靓丽，从另一侧走了进来，言行举止之间，充满了自信。 皇上并未因为她贸然打断自己说话而生气，反而淡淡地睨了她一眼，没有任何的批评。 这样的目光直接助涨了竹阳郡主的气焰，她向皇上行礼后，便坐在宫女搬来的椅子上，只剩下韩如月一人还孤零零地站在大殿中央。 韩如月并没有被孤立的自觉，坦然地向皇上行礼，皇上不让她起身，她便保持着姿势，不再动作。 皇上睿智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满意，并未为难她，便让她起身，赐座。 “此次朕将你们叫来，就是为了追寻长生不老之能是。你们可有什么想法，都和朕说说。” 韩如月心口一跳，她大概猜到会是这样的事情，却没想到竹阳郡主也会出现。 难不成竹阳郡主向皇上承认，她是重生的了？ 韩如月心里这么想着，却并未看向竹阳郡主，她却能感受到一道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久久不肯移开，意味不明的打量，格外令人不舒服。 率先开口的那名老道再次站了出来，说出来的话晦涩难懂，听得人昏昏欲睡，可皇上听的很认真，不时点点头，或者蹙起双眉，似乎在研究他提议的可行性。 趁着老道说累的间歇，竹阳郡主又开口了：“皇上，臣妇觉得，不如让九皇婶说说她的心得，毕竟她和我们所有人都不一样。” 韩如月抬眸，一双眼似笑非笑的看着笑眯眯的竹阳郡主，声音幽幽：“郡主到是说说看，我哪里不一样了。” “由我说出来，自然没意思了，不如让陈道长算一算，他可是高手。” 陈道长，也就是最先开口的老道，眉毛胡子头发都是白色，看起来年龄很大，可一张面貌保养得宜，反而让人看不出来多大岁数。 他原本还摆着架子，看向韩如月，“敢问王妃生辰。” 韩如月没有回答，反而说道：“都说您很厉害，就算不用生辰，也能看出一个人的轨迹。既然今天竹阳郡主提出一个新花样，不如就请道长配合，看看不用生辰，能否算出我的人生。” 第445章相面 “哈哈哈，王妃好生厉害，不过贫道也不是害怕的人。贫道看您端得好相貌，少年清苦，成婚也不是一个有福的，子孙缘更是稀薄，可惜，可惜……” 那老道装模作样地看了一圈，随即摇头，露出满脸的无奈，似乎在可惜修夜擎会找一个这样不能生的女人。 若是按照上辈子来算，她正是如此。 可重活了一辈子，她过得越来越好，修夜擎对她更是宠爱非凡，又怎会重走老路？ 她的手不着痕迹地覆盖在小腹上，才不相信自己会一辈子没有孩子。 心里这般打算着，韩如月表面上却没有任何的变化，“道长真是有意思，若是我真如你说的那般不好，又怎能有机会和王爷成婚？要知道婚前我们可是批了八字，天造地和的一对。” 皇上原本还紧紧蹙起的双眉，听到这句话，终于舒展了一些。 他记得这个卦象，当时掐算之人，还是京城里有名的净尘大师。 他算出来的卦象，从来都是准确的，能被他赞叹的婚姻，又有几个是差的？ 皇上虽然离不开现在的陈道长，可对于净尘大师的出走，还是很可惜的。 “朕记得这事，会不会是陈道长没有得知韩如月的生辰八字，算得不准？” 若是有人敢说陈道长算的不准，他一定会狠狠奚落对方。 可这次说不准的人是皇上，借陈道长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和真龙天子叫嚣。 他垂下视线，稍显谄媚地开口：“皇上说的是，有可能是因为贫道不知王妃生辰的缘故……不知王妃可否将生辰给贫道，让贫道再好好算算。” 当着众人的面，又一次要韩如月的生辰八字，看着道士的侧脸，总觉得那双三.角眼不怀好意。 韩如月抿了口茶，“皇上，臣妇不信这些，会不会也有影响？” “哦？你不信？”皇上来了兴趣，好奇地看着面前的年轻小姑娘，似乎等着她说出什么了不得的话。 毕竟现在的人都很信佛教和道教，很多人哪怕自己不吃，也会拿出自己的积蓄，送到佛教道观。 当朝天子信奉佛教和道教，也直接导致这两样在大周格外的有香火。 韩如月还是第一个当着皇上的面，提出不信的。 面对皇上的质问，韩如月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淡淡地说：“臣妇觉得，自己的人生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信奉那些身外之物，不如先将自己的人生过好了，有了余力再考虑其他。” “有了余力……”皇上低声重复了一遍，突然朗声大笑，“哈哈，有趣，有趣，你还真是一个妙人。” “承蒙皇上夸奖。”韩如月表情恭敬，没有因为取悦了皇上，而有任何的喜悦。也没有因为刚刚的危险，而又任何的不耐。 她整个人就像一朵静静开放的牡丹花，不会因为有没有人欣赏，而影响了花期与娇艳。 看着这样的女子，皇上不由得可惜，自己若是再年轻几年，也许就会…… 这个想法才冒出来，就被皇上恶狠狠地掐住，不但没有继续追问韩如月的八字，反而让她退下。 陈道长惊讶不已，这还是第一个敢说自己不信道教，能在皇上面前全身而退的。 他不由得对她高看了一眼，三.角眼睛转了一圈，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另一边，竹阳郡主同样很吃惊，她故意设局，将韩如月留在皇宫，就是为了弄死她。 这次测试，到是看出皇上对她的容忍度颇高，也不知是源自什么原因。 不过没有关系，看韩如月就算重生的，以前也不过是个关在深闺里的妇人，未必有她知道的大事多。 她现在不就成功将修夜擎弄到辽东去了？ 同样的，她也有的是机会将韩如月弄死。 竹阳郡主勾起唇角，用茶盏挡住脸上快要抑制不住的笑，只觉得憋屈了很久的脾气，终于畅快了不少。 皇上和道士又探讨了一会，他便浑身变得疲惫，不停地打着哈气。 陈道长颇为机灵地从怀里拿出一个玉瓶，双手捧到皇上的面前，“皇上，这是贫道子时做好的仙丹，该到您服用的时间了。” 原本还有些精神不济的皇上，一听有仙丹，顿时来了精神，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那红色的药丸，不等马永成动手，自己便拿了过来，放入口中，细细品味。 “嗯……这次的味道，辛辣之中又带着甜味，不错。”皇上点头，明显觉得这味道是不错的。 陈道长变得洋洋得意，嘴上却谦虚着：“皇上能喜欢，便是贫道的荣幸。” 在他后面拿出丹药的道长，显然都不能让皇上满意，连碰都没碰，就让马永成收了起来。 皇上打着哈气，“今天便到这里就好，陈道长留下，余下的都回吧。” 韩如月走了出去，才出了大殿，便听到身后有人唤住自己的脚步，“韩如月，你是不是认识裘大夫。” 裘紫叶现如今留在皇宫，为皇上治病，凭借高超的医术，到也真让皇上的身体好了不少。 不过，过于丹药这件事情上，两人争执不下，皇上根本不肯停止服用丹药。 哪怕裘紫叶明确说出，丹药有毒，皇上也不肯相信，就是服用。 裘紫叶在劝了一两次，发现皇上不听后，便不肯说了。 一个不配合自己的人，哪怕说的再多，也是无济于事。 裘紫叶只能力所能及的做些事情，尽量将皇上的身体休整好一些，不过她清楚，这些都是治标不治本，皇上一日不肯放下丹药，这身体便没的好。 “裘大夫同样也是女学的老师，竹阳郡主应该比我熟悉。”韩如月勾唇深意一笑，并未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竹阳郡主脸色一僵，她的确用原来的情谊去找裘紫叶，奈何她就是一块硬骨头，根本不给她继续询问的机会，就是一直做着眼前事，鲜少搭理她。 竹阳郡主气不过，青翠那边又找不到何神医，只好将希望寄托于裘紫叶的身上。 她放下身段来找韩如月，后者竟是一点情分都不讲，当面拒绝了她，真当她是吃素的？ 第446章修仙 “韩如月，你应该清楚，现在你被留在皇宫，和被监禁没什么不同，你难道还要为自己树敌吗？” “先不说我和裘大夫熟悉不熟悉，就说我帮助了你，能有什么好处？你还不是继续在背后陷害我？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打的主意。” 韩如月淡淡笑着，神情一片淡然，就是不肯上竹阳郡主的当。 竹阳郡主气得眼前发黑，自从掉了孩子之后，她的身体情况就变得越来越糟糕，尤其是这种大学的天气，就算身上穿了厚厚的一层，她还是会觉得冷。 为了能将韩如月拦住，她只得站在冰冷的雪地里，身体根本吃不消。 “韩如月，你别给脸不要脸。” “这句话我也奉还给你，你以为你将我玩弄在手掌之间？可千万别被我反扑，打消你的机关算尽！” 话不投机半句多，韩如月扭身便要离开，就听见竹阳郡主从背后咬牙切齿地骂道： “我的孩子没了，身体被下了绝孕药，韩如月，你真的以为你也能有孩子？我们都是一样的，没有谁会变得不同，还是会顺着命运的轨迹走！” 竹阳郡主虽然说的不明不白的，韩如月却是听懂了。 她在暗示她，两人上辈子都是孤苦无依，膝下无子，年纪轻轻丧命的命格，就算再怎么挣扎，上辈子没有的，这辈子还是不会有。 韩如月想到当初何水清第一次为自己治病时，曾经明确的告诉过她，若是用了他的药，绝对可以“一年抱娃，三年抱两”。 现在她和修夜擎已经成婚一年多，却还是没有孩子，身体又沾染过绝孕药，哪怕不重，也不晓得能不能再受孕。 韩如月抚.摸着肚皮，为自己的命运，感觉到无助。 可她不会在竹阳郡主面前表现出任何的脆弱，她相信自己的命运已经被改变。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和你不同，不要用你的凄惨，揣测我的命运。” “哈哈哈……你我怎么不同了？你和我根本就是一样的！” 这句话触动了竹阳郡主的神经，她冲了上去，挡在韩如月的面前，狠狠地抓住她的胳膊，漂亮的面容扭曲到极致。 “韩如月，就算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又能怎么样？你嫁给修夜擎，我嫁给大皇子，我们都没有得到想要的。” 韩如月伸出手，一根一根将竹阳郡主的手指拂开，表情格外平静，“我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没得到的人，是你。” 这一次，不再给竹阳郡主追上来的机会，韩如月直接加快了脚步。 竹阳郡主目送那抹纤细背影离开，目光有片刻的迷离，“没得到的是我？这怎么可能？明明你也没得到，你不用骗我了……” 韩如月回到府上，休整了一天，还以为第二天还要在同一个时间点入宫，便得到消息，让她在府上候着。 原来竹阳郡主染病，身体变差，生怕给皇帝过了病气，便留在家里。 连带着，韩如月也不用再入宫。 韩如月松了口气，能不用她单独面对圣上，终究是好事，毕竟于理不合。 没有了事情，韩如月便留在家中过着闭门见客的日子，唯一能见到她的人，也只有韩宓了。 可随着日子越来越冷，韩宓的月份越来越大，她便被郑家留下，不许再胡乱走动。 等到韩如月再次被请进宫时，已经进了腊月。 皇上距离上次见面，清瘦了不少，本来还稍显丰腴的双腮，彻底凹陷，神态显得颇为憔悴，人也苍老了很多，看着又像前段时间病重的模样。 大殿里所有人都变得小心翼翼，能明显看出，皇上的心情并不好。 听到韩如月请安的声音，他连让她起身都没有，直接问道：“朕问你，朕还有多久活头。” 他的声音格外虚弱，却令韩如月心口一跳，哪怕不抬头，也能感觉到一道锐利的视线落在自己的头顶。 冷汗顺着韩如月的额角流下，她全身的肌肉绷紧着，整个人仿佛浸泡在冰冷的水中，好半天才说出一句：“皇上定会长命百岁，寿与天齐。” “寿与天齐？哼，就朕这幅样子，你还骗朕？”皇上冷哼着，距离地咳嗽，声音里蕴含着火气。 韩如月如坐针毡，眼角余光能看见竹阳郡主坐在一旁喝茶，事不关己的模样，显然是很乐见看韩如月吃瘪。 韩如月咬了咬牙，此时若是再不能意识到是竹阳郡主算计了自己，她便真的傻了。 竹阳郡主当真好歹毒的心思，也不知和皇上说了什么，竟让皇上相信她能算出寿命。 就算韩如月知晓皇上会在后年病逝，也绝对不是现在能说出来的。 “九皇婶，你怎么不说话啊？难不成看出什么，却不敢开口吧？你便直接说吧，父皇不会怪罪你的。” 竹阳郡主咯咯一笑，身子懒懒的靠在椅子上，打扮得妖艳的面容，充满了激动。 韩如月如刀锋般的目光扫过竹阳郡主，其中的冰冷，就像在看一个四人。 竹阳郡主笑容一僵，吓得整个身子僵住，随即又彻底放松下来，为自己在这一刻表现出的怯懦，而愤恨。 她啪嗒一声将茶盏放在小几上，故意稍微提高了音量：“九皇婶，你到底在等什么？皇上都亲自问你了，难道你还要说假话，就不怕治你一个欺君之罪？” “闭嘴！”皇上冷哼一声，睁开眼睛，狠狠地瞪了竹阳郡主一眼，吓得后者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皇上叹口气，多病的面容闪过一道阴沉，像一头苍老的雄狮，命令韩如月：“你先起来，朕是真的要你说，你尽管放心大胆的说，朕赦你无罪。” 就算听了他这话，韩如月不但没放心，反而整个身子都冷了下来。 皇上这是必须要知道自己的死期了，不管她说什么都有危险，到底应该如何是好？ 她一步步地走向椅子坐下，冰冷的手指紧紧握着，仿佛这样，才能让自己安稳下来。 “皇上，臣妇不知是谁和您说了什么，不过臣妇真的不会修仙，更不会算卦。” 第447章这么惨也会修仙？ 韩如月想了半天，决定还是坦白。 她柔美的面容上，一片平静，眸子直直地看着皇上，让他能看清楚自己的眸子中，没有任何的怯懦，更没有欺骗。 皇上蹙起双眉，“可朕听说的，并不是如此。” 韩如月轻轻一笑，“不知皇上可否有耐心，听听臣妇小时候的事？” 皇上摆摆手，示意她说吧。 韩如月手指轻轻的划过温热的茶盏，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臣妇小时候在家里到也受宠过几年，那时候娘亲还在，底下还有一个弟弟。可自从年轻去世后，臣妇和弟弟在家里的日子，便和原来不一样了。” 她说的简单，皇上调查来的情况却不是如此。 梁姨娘对她做的，全呈现在皇上的面前，令他知晓她也是一个苦命的。 “后来，臣妇一天天长大，懂得也多了，便想着能为自己和弟弟争取一些，才在家里稍有好日子。可这也是直到嫁给王爷，才开始抓变的。虽然从京城连个仪式都没有，臣妇便赶到咸阳，又遭受鞑子的一次次入侵，臣妇也没放弃过，因为臣妇知晓，有王爷在。 好不容易王爷带着臣妇回到京城，又遭受了这些，导致夫妻二人相隔千里……也许正如陈道长所言，臣妇就是一个命苦的。否则为何不能提前看清楚自己的人生轨迹，为何不能提前预警。” “没准是你不能看到自己的命运，却是能看到别人的，毕竟很多道长都是这样。”竹阳郡主忍不住插话，若是她再不说什么，皇上就真的要相信韩如月的片面之词了！ 韩如月嘴唇微微地扬起，并没有因为竹阳郡主的话，而有任何的不悦，只是轻轻说着： “若是能看到别人的，我为何不拦着大姐姐嫁入梁家，或者为何不规劝梁家？再往前说，我为何不能提前发现娘亲的病？让她不要死？ 皇上，臣妇不知是谁向您说了什么。不过就说臣妇能修仙算卦，这对皇上是不负责任的。她连调查都不调查，便胡说八道，这不是将皇上的事情当儿戏吗？” 皇上听的很认真，不时地点头，到了此时此刻，越发相信韩如月并没有骗子，反而是引荐她来的人，不安好心。 “来人，将张道长拉出去盘问，到底是谁指使他做这些！”皇上直接下令，便已经有人走了出来，将一名鲜少说话的老道拖了出去。 那道士明显吓傻了，连话都说不出来，整个人软成一滩泥。 竹阳郡主努力装着镇定，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 这韩如月，当真长了一张好厉害的嘴。 三言两语便骗得皇上信任，害她损失了一名道长！ 不过万幸的是，那道士有把柄攥在自己的手里，只要他还想要家人活命，便到死都不会乱说话！ 果真，那审问的侍卫没一会回来，禀告道：“皇上，那道士什么都不肯说，咬舌自尽了。” “没用的废物，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皇上愤怒地怒吼，想要将桌子掀翻，然而他的身体并没有那么大的力气，还没碰到桌子，手臂便无力地垂下。 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愤恨，似乎对自己现如今的情况，颇为愤怒。 这一次，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身体的苍老，不禁越来越害怕起来。 他是九五之尊，还没坐够皇位，真的不能死！ 看到坐在下面还年轻的两名女子，势必会想起她们的丈夫，一个是自己的大儿子，一个是自己的弟弟，皇上嫉妒得眼睛发红，突然咆哮道：“滚，都给朕滚出去！” 皇上突然发货，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纷纷起来，急匆匆地向外走。 “陈道长留下。” 陈道长身子僵硬，转过身时，神色如常，“皇上，有何吩咐。” “仙丹呢？你可做好了。” 陈道长窃喜，为自己的提前准备感到满足，他激动地将丹药从怀里拿出来，“皇上，贫道昨晚一.夜没睡，总算将仙丹做了出来。” “快，拿给朕。” 韩如月离开时最后看到的，便是皇上激动地坐起身，将仙丹吞入了肚子里。 那红色的丹药过于刺目，就像火红的血液一般，令她的瞳孔一阵收缩。 她真的很好奇丹药里的成分，到底是什么能令皇上如此执着，就算说了有毒，也要吃下去。 韩如月总觉得这里面蕴含着自己必须要知道的真相，可她也清楚，在皇宫里，想要调查事关皇上的任何消息，一定是很难的。 “我劝你，管好你自己。”竹阳郡主似乎看出她的打算，在路过她时，嘲讽了一番，随即扭头就走，似乎多看她一眼，都很不屑。 韩如月眸光微微眯起，深邃的眸子注视着她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人后，才微微停下脚步，和送她出来的马永成一起走。 “皇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吃陈道长的仙丹？” “三个月前。”马永成低着头，声音有些迷糊不清，却还是令韩如月听的清楚。 三个月前，那不就是让修夜擎马上回来的时间点吗？ 韩如月眸子眯起，总觉得这其中必定是有关联的。 “那陈道长是什么人？” “这个杂家也不清楚，他是自尽道长引荐来的，现在人已经死了。” 韩如月心中一跳，越来越觉得古怪，敛下眼帘，挡住眸光，让人看不出情绪，“还请马公公行个方便，让我见裘大夫一面。” “这个……”马永成脸上划过迟疑。 他在皇上跟前受宠，就是因为他办事有分寸，绝对不会做令皇上不喜的事情。 现在带韩如月去见裘大夫，这不就是在挑战皇上的权威？ “不劳烦公公直接带我去，只请你行个方便，给我指条路，到时候我自己想办法。”韩如月能看出他的迟疑，连忙说道。 马永成叹口气，“好吧，还请王妃不要怪罪杂家，杂家也是没有办法。” 韩如月当然不会怪罪他，事实上，这个宫中，若没马永成为自己行方便，她不会这么顺利。 很快，她便根据马永成提供的地点，来到裘婆婆所在的位置。 这么一看，到也是个熟悉的地点，那便是她当初在皇宫里迷路时，遇到裘婆婆的破房子。 第448章丹药有问题 现在破房子被全新修葺一番，妆点一新，根本看不出这原来是个破旧的院子。 韩如月走入室内，便见裘婆婆自己坐在草药院子里，也不知在侍弄着什么。 “裘婆婆。”韩如月激动地叫了她一声。 裘婆婆转身，看到是韩如月，顿时激动不已，刚要上前，很快又蹙起双眉，将她往外推，“你怎么来这里了？这可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快走。” “我知道，所以更要见你一面，何大夫也很担心你。”韩如月抓住裘婆婆的手，眼睛在她身上不停搜寻着，确定她好好的，才放下心来。 “我在皇宫里除了没有自由，其他都很好，你回去告诉他一声，我很好，不用惦记。”裘婆婆一提到何水清，脸上便带了笑容，瞬间好似年轻了好几岁。 韩如月看得好笑不已，不过没忘记自己这次前来的目的，“裘婆婆，皇上到底中的什么毒？这才不到半个月，怎么身子又变得糟糕了。” 一提到皇上，裘婆婆脸上的淡定，便消失不见了。 她叹口气，凑到韩如月的耳边，用只有彼此能听到的音量，小声说：“陈道长的丹药有问题，可我一直没机会得到，也无法猜测是哪种毒，只是看皇上的脉象古怪，只能暂时将他的情况改观。” 韩如月瞳孔一阵收缩，学她的样子，小声说：“你也没有办法？” “说来惭愧，若是家父，或者何水清在这里，是一定有办法的，可惜，我学艺不精。” 裘婆婆虽然是这么说，脸上却没有任何愧疚。 她劝过皇上，只要将丹药停了，交给她，她研究出解药，毒药自会散去。 可惜皇上忍受不了没有丹药的痛苦，一时一刻都要吃食才能好受。 她冷眼看着，皇上已经病入膏肓，实在是不容易根治了。 原本就不好的身体，继续这样下去，只会变得越来越糟糕，甚至会威胁生命。 韩如月没想到皇上的情况已经变得这般糟糕，突然涌起不好的预感，“裘婆婆，按照你的经验，皇上还有几年活头？” 裘婆婆嗤笑一声，这一次开口，声音轻的好像要飘散在空气里。 不过距离她很近的韩如月，还是听清楚了。 她说的是：“皇上的年龄，已经不能用年来计算了。” 韩如月心中一凛，按照上辈子的惊.艳，皇上还有一年多的寿命，起码要到后年才会不行。 怎么就变成一年都不到了？ 随后，裘婆婆还扔下一个重磅：“按照皇上现在的情况，能不能活过这个春天都是问题。” 韩如月浑身一僵，背脊窜过一抹冷意，到底是什么毒药，会使得皇上的寿命消耗得这么快？ 还有，皇上若是突然死了，远在辽东的修夜擎，会不会受到影响？ …… 另一边的修夜擎，在冰天雪地里前行，终于抵达辽东的边境。 这里一片白雪皑皑，冷得人浑身打颤，呼出一口气，都是白雾，甚至有老兵叮嘱，出去上厕所一定要带根棍子，否则尿会冻住的。 当初修夜擎还以为这是当地人的夸张，在领略了北地的寒冷后，他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王爷，云将军还是不肯见您。”斐十走入帐内，脸上一阵愤恨。 他们来到边关已经有了一定时日，可是云将军就是不肯见王爷，更不肯分配任务。 若是长久下去，他们来到这里就是混吃等死，能有什么作为？迟早会被云将军孤立起来！ 想到远在京城的王妃，他不由得为王爷着急，若是没有绝对的地位，又如何能将王妃接回来。 果然皇上将王爷贬到辽东，就是明知道王爷和云将军交恶，故意为之。 修夜擎修长好看的手掌凑在炭火盆前烤着，似乎并不意外斐十前来的禀告，只将一封信交给他，“想办法送到京城。” “是。”斐十接过信，刚要推出去，就见修夜擎起身，穿上黑色大氅，也要向外走。 斐十一愣，随即快速跟上去，修夜擎却是摆摆手，“你不用跟着了，去送信吧，本王去找云将军。” “王爷，您还是带着十三一起去吧。”斐十很着急，才掀开帘子，狂风便呼啸着吹向脸颊，疼得让他以为舌.头都冻住了。 修夜擎闭上嘴，摇摇头，自己走向位于主位的大帐篷。 他才挑了帘子进去，便见到一名苍老，却不失威严的老者端坐在上位，拿着一张地图看着，听到门口的动静，头都没抬，便吩咐着：“去给我加热水，娘的，这天气真是要冻死劳资了。” 他抱怨着，那人很听话的将热水蓄满，云将军抱着杯子喝了一口，抬头的瞬间，看到为自己倒茶的人居然是修夜擎，噗地一声，将茶水吐了出来。 “娘的，怎么是你？” 云将军生怕会将茶水喷到地图上，慌忙将地图护住。 然而修夜擎比他动作还快，在水落之前，便将地图拿到手里，看云将军将形象处理好了，又将地图放到他面前。 “为何不能是本王。” “哼，你都被发配边疆了，还自称为王。”云将军撇嘴，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 “云将军，皇上只是降了本王官职，没撤本王的爵位。”修夜擎丝毫不恼，不等云将军吩咐，自己便坐到一旁的位置上，距离火盆很近。 云将军看他熟门熟路的样子，非常刺眼，大吼：“看门的都是死人吗？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 “将军不要怪他们，是本王用身份逼迫他们，必须让我进来。” “哼，你也说了，逼迫，你现在又跑到我面前，是想用身份逼迫我什么？我告诉你，我宁死不屈！” 云将军硬气的吼着，抬起下巴，模样说不出的傲娇。 修夜擎原本因为不能见云将军的恼怒，在看到这老者可爱的一面后，突然烟消云散。 “云将军，本王这次来，是按照下属见长官的意思来的，本王希望你能为本王安排职位，让本王上战场。” “你在开玩笑吗？你可是姓修的，劳资让你上战场，你死在上面，到时候算谁的？皇上可是要治劳资的罪！” 云将军想骂人，果然让姓修的来边关，就没好事情！ 第449章闲的蛋疼 修夜擎勾唇深意一笑，似乎对云将军的反应并不意外，“本王现在是四品的中郎将，本来就应该上战场，你不能因为本王姓修，便对本王有特殊待遇，你这样，反而会引起皇上的降罪。” “真是麻烦，劳资就知道，当初就不应该答应让你来！你说你是不是无聊啊，留在城里有什么不好的，干什么非得跑到鸭绿江这种地方？” 云将军大手一挥，指着对面，“你知道不知道那边都是什么人？那可都是闲的蛋疼，没事老起幺蛾子的高丽人！” “本王知晓，正是清楚他们的本性，才更要上战场。” 修夜擎很坚定，他既然来到边关，便必须取得成绩，得到地位，才能尽快将韩如月接回来。 现在把她多留在京城过一天，他便会不放心。 “报……高丽人又来了，这回可耻的来偷我军粮草。” “娘的，这帮小偷，没完没了是不是！着急一千精兵，杀他娘的！”云将军很生气，这帮高丽人也就会干一些偷偷摸摸的事。不是偷个粮草，便是偷马匹，就不能有点出息。 云将军正好有一肚子火气呢，就拿这些高丽人出气好了。 然而，他还没走出去，修夜擎便横跨一步，挡住云将军的步子。 云将军这才发现，这位京城里来的王爷挺高啊，都比自己高一头了！ 云将军表示，自己很生气，他冒犯了自己将军的威严。 修夜擎虽然不明白云将军为何突然变得奇怪，脸上还是没什么变化，“云将军，这种小事，还是交给本王去办吧。哪里用得让你亲自出征。” “你可以？”云将军挑眉，表示没看出来他哪里可以，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修夜擎也不生气，“本王行不行，将军看看便知。” “好啊，那你就去吧。劳资告诉你，那一千精兵都是劳资的心头宝，你可不能让他们死在高丽人的手里！” “这是必然。” 在云将军锐利的目光注视下，修夜擎淡定地走出帐篷，没有任何的犹豫，便由着副将引路，带着一千精兵离开。 “将军，他行吗？”云将军的副将表示很担心。 “哼，不行正好有机会将他撵走。劳资还希望他不行呢！”云将军冷哼一声，对于不用在寒冷的天气里打仗，他还是很开心的，坐到火堆旁，默默烤火。 他虽然对修夜擎不放心，可对自己的手下，还是很放心的。 这一千精兵都是对付高丽人的好手，就算修夜擎是个傻子，也能得胜归来。 只是……万一让他的心头宝受伤，他可就不开心了。 云将军一时间又有点后悔，等听到得胜的消息时，还有点懵。 “你说什么？胜了？这么快？你不是在骗劳资吧？” “哪能啊，属下骗谁，也不能骗您啊！这位京城来的爷神了，在了解到情况后，也没见他怎么想，便有了一个计策，随即便将高丽人活擒了！” “你说什么？抓到活的了？”云将军这一次是真的吃惊了，那次高丽人不是很恶心地逃走，要不然就是将还有一口气的同伴杀死，反正就是绝对不给大周这边留下任何活口。 现在听说抓到了活的，他能不吃惊吗？ “人在哪里，快带我去看看。”云将军让副将带路，当真看到了一批冻得向萝卜一样的高丽人。 还没等他高兴，又发愁了，“将人捆来有什么用，劳资这里也没有会高丽语的。” 他刚吼完，修夜擎便神奇地说出高丽话，看得云将军目瞪口呆。 “将军，这些高丽人说自己不是官兵，是城中的百姓，因为没东西吃了，才想着出来偷咱们的粮草。” “混蛋！他们怎么不知道种地啊！偷我们的粮食，也不嫌丢人！”云将军很生气，“劳资才不相信他们不是士兵呢！你接着给劳资问。” 修夜擎眼睛里含着淡淡的笑意，“将军的意思，是要将本王留在军营了？” 云将军脸上闪过不好意思，可还是挺起胸膛，特别傲娇地说：“哪那么多的废话，让你问，你就快点问！” 不过私下里，云将军还是对修夜擎另眼相待了。 能轻松的拿下高丽人，不损耗一兵一卒，这个修夜擎在咸阳城估计也是一个厉害的，看来鞑子退军，势必真的是他做的了。 云将军心里有了成算，再面对修夜擎时，便对他态度好了不少。 修夜擎全当没发现，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绝对没因为自己是个王爷，而沾沾自喜，摆架子。 他很快地融入云将军的圈子里，韩如月也终于收到了他的信。 “辽东来的新？快拿给我？”韩如月正在喝汤，冒着白烟的香醇补汤，驱散了她体内的寒气。 一听说是辽东来的信，她顾不得其他，让玉喜赶快将信送了上来。 信封上的封印还都完好，看来没人拆开。 她迫不及待地打开，果真见到修夜擎熟悉的好看字体，苍劲有力的笔锋，仿佛透过了纸面。 韩如月忍不住勾起唇角，一字一句不落地读着。 修夜擎在信里只写了大概，交代自己在辽东的生活很好，不用她惦记，余下的都是在询问她可好，生活有没有不方便，若是有不懂的地方，可以请教管家云云。 整封信好似说了不少，其实没多少重要的。 韩如月却像是如获珍宝，将信件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最后小心翼翼地叠好，对着玉喜吩咐：“拿出一个锦盒过来，一定要找最好的。” 玉喜将锦盒哪来后，韩如月亲自放了进去，并收到一旁。 她斜倚在炕上，阖上眸子，看似在休息，其实一直想着修夜擎的信。 这信若是落在别人的手里，也只能看到一个丈夫出远门对妻子的挂念，可韩如月和他默契十足，两人平时闺中趣事，便是玩一些藏头诗什么的，她自然看出这里面蕴含的内容。 修夜擎抵达辽东，甩开跟踪，来到边关，取得地位后，便会回来接她，让她在多忍耐一会。 这种被真实宠爱的感觉，令韩如月心里很满足…… 第450章祖父，为何不让我去战场？ 韩如月拿出纸张，快速给修夜擎回了一封信，同样用了藏头诗的手段，装似普通的一封家书，却将自己的情况简单交代了一番，并许诺，一定会等他回来。 “信件拦下了？”隐藏在黑暗中的人冷冷问着。 “回爷的话，已经拦下了。” “可说了什么？” 跪在地上的黑衣人一阵迟疑，摇头，“什么也没说，都是家长里短的事情。” 还没等首位上的男人说什么，房间里便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殿下，这不可能，楚王看重韩如月，辽东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不可能不和她说。” 坐在首位上的人冷哼一声，“有什么不可能的，男人的事情，女人老插什么手？你以为这世界上真有像我这样的男人，可以任由你随便胡闹？”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出阴影，赫然露出大皇子的脸。 “可是……” 他停在女人的身前，挑起她的下巴，暧.昧地压低声音：“没有可是，我已经按照你说的，拦下信件，没有得到有用的消息，这件事也就不用再去做了。毕竟楚王的手段摆在那里，若是被他发现有人动了他的东西，才是真正打草惊蛇。你有这个时间，不如想想，怎么帮我。” 女人垂下视线，脸颊微微发红，看起来又娇羞，又好看。 在听到她嗯了一声后，大皇子的心里突然痒痒的，不顾还有手下在，便将人抱起，直接进了内室。 另一边，修夜擎接到信，拿着没拆开的信纸，翻来覆去的看了一圈，虽然大皇子已经命人很小心的将信封恢复原样，可他还是一眼看出这信封被人动过。 他瞳孔一阵收缩，赶忙将信封拆开，先是一目十行，在确定韩如月并未在信件上说什么后，才松了口气。 再看第二遍，他用两人曾经在闺房里的乐趣解读，很快猜到了信件里的含义，也了解到大皇子连日来的动作。 他不放心将韩如月与大皇子有过多的接触，可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想必也不会发生什么大事。 只是皇上中的丹毒，那古怪的药，却不得不引起他的重视。 “修夜擎呢？快让那臭小子来见劳资！”一道嚣张的声音在帐篷外嚷嚷。 斐十将人拦住，“云将军，楚王正在休息……” “到边关来，还想休息，他到底有没有把百姓们放在心上？又不是来度假的，休什么休！” 云将军虽然年龄大了，对付斐十却很有一套，瞬间便绕过他，进入室内。 修夜擎早在听到外面响动时，便将信件收好，放在小盒子里，做好一切时，云将军已经闯了进来。 他也没看修夜擎在做什么，直接粗声粗气地下令：“你还在这儿想什么呢？快和本将军去研究怎么处理高丽人！” “高丽人又来偷粮食了？” 修夜擎蹙起双眉，连日来，高丽那边已经来了好几波偷粮食的，念在对方是普通老百姓，他便将人放了，没想到来的人越来越多，有的还会在见到大周的将士后，直接讨要粮食，行为特别无耻。 “哼，他们原本也就这点能耐了。可最近那个什么小王爷的来到边关，将所有百姓整顿，听说全员充军，要和我们来一场硬仗打。” 云将军显然在高丽那边设了探子，对他们的情况很了解。 他们现在驻军的地点，和高丽交界，大周是一片树林，只有一个小村子。 高丽那边却是一座城市。 以前高丽每次都要通过这小村子到大周来朝奉，今年高丽新登基的王是个野心大的，多次对大周的边关发动进攻，将那座村庄烧杀掠夺，若不是有人命大活着逃出去求救，大周这边有可能会被打的措手不及。 当今圣上震怒，下令云将军驻守，到没再让高丽讨到便宜。 可云将军现在年纪大了，虽然有颗不老的心，可有些时候，他还是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加上高丽王的小儿子是个军事奇才，有他在的时候，大周这边很难讨到便宜。 这次修夜擎的出现，带着将领不耗费一兵一卒地取得胜利，得到云将军的青睐。 便想着若是再发动战争时，让修夜擎做先行军。 “让你上战场杀敌，这可是戴罪立功的好机会，怎么样，你有没有很开心？” 云将军斜着眼睛看修夜擎，装似漫不经心，其实没错过他的任何反应。 修夜擎俊眉一拧，眼神便没从面前的地图上移开。 就在云将军等得不耐烦，又想骂人时，他指着一处开口：“这两座山之间，可留了人手？” 云将军顺着他修长的手指看去，先是一愣，随即满不在乎地摇头，“那里只是一条小路，当初若不是因为距离高丽进，连画都不会画。” “胡闹，就算是小路，只要能走人，又怎能不重视？云将军当真太武断了！” 修夜擎脸色很难看，当即点了几个人，“你们去那条路上守着，若是发现任何可疑之处，马上发信号弹。” “是，吾等遵命。” 被点名的斐十便是其中的负责人，一脸凝重地离开。 云将军还是一脸懵，“到那条路看着做什么啊？那真的是一条小山路，也就只能供一人通过。” 修夜擎垂下视线，修长的手指在两条山脉之间点来点去，“将军请看，这条路是通过高丽的近路，你又说了那高丽小王爷擅长用兵，喜好耍诈，像这种能偷袭我们的路线，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云将军眼睛危险地眯起，也意识到这条路的重要性，脸色变得很难看，“你只派了十人过去，可够？” “你也说了是小路，就算高丽小王爷要来，也不会排遣太多人的。”修夜擎语调冷冷的，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亮光，与生俱来的气度与自信，令人格外信服他说过的话。 云将军暗暗点头，为他的坚韧与果决，心生赞赏，万分庆幸皇上是派了这样一个人来边关，不但没给他们添麻烦，反而让他们如虎添翼。 云将军浑身杀气腾腾，对即将开始的战役，充满了自信。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风风火火的身影闯入了帐篷，“祖父，为何不让我去战场？” 第451章云锦夏 来人穿着一身盔甲，如墨的长发高高束起，两只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宛若不含一丝杂质的山泉，泛着迷.人的色泽。五官长相稍显女气，可因为来人威风八面的气息，反而让人不会怀疑他的性别。 在见到帐篷里的男人时，来人一愣，随即还是将视线落在云将军的身上，气呼呼地质问：“我刚刚看到你排遣了一队人马出去，你又背着我下达什么命令？为何不让我也去？” 云将军看到他，明显很头疼，“小夏啊，你就不能安分守己地呆着吗？为何非要去做不是你做的事情？” “凭什么我不能做？我比别人差在哪里了？”云锦夏不服气，她不就是一个女人吗？ 可她的能力不比任何男人差！ 祖父明明知晓她的能力，大敌当前，为何还不肯重视她。 难道又要等到高丽人都打到跟前吗？ 云将军对于这个唯一的孙女，很是头疼，明明将人都送到京城了，想着能给她找到一个好人家，没想到这小妮子还敢趁乱逃回来，赖在军营里，非要上阵杀敌。 以前他白发人送黑发人，舍不得一个小丫头在无父无母的情况下长大，便将她女扮男装带在身边，可绝对不是让她变得调皮捣蛋，成为无法无天的假小子！ 云将军很头疼，深深觉得要把这个烫手山芋交到靠谱的男人手里，自己死了也能咽下这口气。 在看到安静看着地形图的修夜擎时，他突然有了想法，“楚王，你说，让不让她上战场？你若是同意，我便让她去，你若是不同意，我便听你的。” 被无辜波及地修夜擎缓缓抬头，视线在祖孙二人转了一圈，蹙起双眉。 若是没记错的话，韩如月似乎和自己说过，云将军并没有其他的亲人，只有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孙女。 可面前这一身盔甲的少年，周身气息，可和少女没任何关系。 “敢问这位和云将军是什么关系？” “你不要装了？难道你不知道我是谁？我不相信如月在你来边关时，没告诉你，我的存在。”云锦夏最讨厌婆婆妈妈了，打断修夜擎的话，“你就说吧，到底让不让我上战场。” “云锦夏，你还会威胁人了？小姑娘家家的，上什么战场！”云将军气得脸红脖子粗，却又不能大声嚷嚷让外面人听见，只得压低了声音。 “祖父，我想保家卫国！一日不破高丽，我便一日不嫁人！”云锦夏很坚持，当初从京城离开，跑到边关来，为的就是参军。 她已经做好准备不嫁人了，自然也不把那些儿女之事放在心上。 “胡闹，你真是要气死我了。”云将军两眼瞪得像两颗要弹出来，频频喘着粗气，脸色从红到黑又到白，最后身子一软，竟是要向一旁倒去。 “祖父！” “云将军！” 修夜擎和云锦夏同时出手，一人一边地扶住瘫软的云将军。 云将军目光涣散，声音里满是委屈：“锦夏，我们云家就剩下你一根苗了，我还想着你能早点生孩子，到时候让一个孩子姓云，云家好也能有个后。你现在不嫁人，祖父死了，可怎么有脸面见云家的列祖列宗。” “祖父，对不起，是我胡言乱语，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绝对不会有事的。”云锦夏很慌乱，嘴上也不犟着要去战场，慌忙检查着云将军。 云将军摇头，声音苍老：“锦夏，祖父老了，已经是土埋半截的人，余下的也没啥盼头，只想你快点生孩子了。听祖父话，早点嫁人吧。祖父真的很想能在临死前，看看你的孩子。” 云锦夏心如刀绞，若是没有祖父，她根本不能长大。 祖父自己带着她，吃的苦头，她也都记在心里，想着长大一定要回报祖父。 现在祖父被自己气病，云锦夏特别自责，也不坚持着要上战场，听话地离开。 云将军躺了半天，确定云锦夏走了后，才缓缓坐起身，叹了口气，“真是作孽，我们老云家怎么就出不省心的孩子，小夏像谁不好，偏偏像她固执的父亲。” 修夜擎将祖孙二人的互动全程看在眼里，现在云将军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可也绝对不是随时会背过气那种的了。 一时间他惊奇不已，难道云将军刚刚软倒的那一段都是装的？ 云将军看出他的想法，难过地摇头，“我的身体是真的不行了，浑身受伤，早就熬坏了。若不是想看小夏成亲，还拼着这口气活着，我早就下去见她祖母了。” 修夜擎沉默了半天，才开口：“云小姐是个好姑娘。” “好姑娘管什么用，就那性格，谁愿意娶她！”云将军埋汰自家孙女，根本不眨眼睛，看着修夜擎，突然来了灵感，“你今年多大了，家里都有什么人？娶妻没？有几个妾？” 修夜擎一眼便看出他打得算盘，义正言辞地拒绝：“本王娶妻了，虽然没有妾侍，可本王很爱妻子，这辈子只会有她一个女人。” 云将军一愣，现在的人也许会说自己会爱谁一辈子，可也不会为一个女人守身如玉，这辈子都不会纳妾。 更何况，现在女人被教育的，也是要在自己年龄大了，不能伺候丈夫的时候，为丈夫纳妾。 这修夜擎不但能力卓越，还是一个王爷，怎就能夸下海口？！ “云将军不用揣测，本王说到做到，决不反悔。”修夜擎敛下眼帘，遮住眼眸中的情绪，可任谁都能看出，他此时的拒绝。 云将军这么一看，反而对修夜擎更上心了。 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就不是自家的呢！ “你妻子是哪家的？命挺好的。” 一提起韩如月，修夜擎忍不住勾起唇角，“本王的妻子还是云小姐的朋友，姓韩。” “韩斌的女儿？”云将军按照京城姓韩人的地位掐算，也只有韩斌的女儿，能勉强配上修夜擎的身份。 “正是。” “那韩斌不是辞官来辽东了吗？你能不能将人请出山？”云将军对于韩斌的为人，显然是很满意的。 提起他，也是想为辽东提供助力。 第452章抗旨不尊 修夜擎摇头，“泰山大人既然已经辞官，便是不想参与到这些尘世中来，本王不会再打扰他清修。” 云将军有点失望，可修夜擎不想，自然也不会勉强他，便不了了之。 而当天夜里，驻守在小道上的斐十，果真发现一队鬼鬼祟祟的人马，在他的带领下，很快将这对人马围剿，斐十带着抓住的活口，回到军营。 云将军对于修夜擎的能力刮目相看，接下来很多的计划，都会按照他的布置。 修夜擎的能力得到很好的发挥，借助机会，成功将高丽人收拾得服服帖帖。 而此时的京城，已经快过年了。 韩如月拨打着算盘，算着一年的盈余，外面洋洋洒洒地飘落着雪花，整个天地间都笼罩在茫茫大雪之中。 厢房里地龙烧得热热的，韩如月穿着家居服，还有点热，额角沁出一层薄汗，等最后一个数算完，整个人才松懈了不少，瘫软在椅子上，捧着茶盏默默喝茶。 “王妃，辽东那边并没有信件传来。”去外面转悠一圈回来的玉喜如实禀告着，生怕自家王妃会因为这个事实打击上火。 韩如月眼神黯淡，却没有太大的伤心，而是将空掉半碗的茶盏放到桌子上，眼神望着窗外的雪景出神。 玉喜和清泉面面相觑，一时间手脚放轻，生怕会打扰王妃此时的出神。 而就在这时，宫里又有了消息传来，要韩如月马上入宫。 “这眼看着要过年了，皇宫为何要在这个时间段让王妃进宫？到底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清溪。”韩如月打断清溪气鼓鼓地抱怨，吓得后者马上噤若寒蝉，为清溪和玉喜打着下手，伺候韩如月穿上进宫的华服。 乌黑的发丝被一双巧手梳成凌云髻，上面妆点着红宝石做成的珠花，一支金凤出云点金步摇，随着动作摇摆出耀眼的弧度。她精致的面容上了端庄得体的妆容，举手投足透着难得的气韵。 韩如月对着铜镜看了看自己，随即披上丫鬟们为她披上的长斗篷，手里捧着一个手炉，力求不让她在寒冷之中冻到。 “清泉跟我一起去，余下的留在家里。” 韩如月点了清泉，自己身边的这几个丫鬟，清泉不但会武功，性子还沉稳，在关键时刻，是能起到巨大作用的。 清泉乖巧地跟在她的身后，紧张地抿着双唇，似乎在担心着入宫后要面对的一切。 已经是寒冬，紫禁城里银装素裹。 精致绝伦的建筑威严耸起，在阳光的笼罩下，庄重异常。 浮雕上的金龙破出白雪，似乎要摆脱建筑，直冲飞上天空。 韩如月身上的雪白大氅被寒风吹起，身形纤细，与匍匐的高大建筑相比，异常的渺小。 “王妃，您可算来了，皇上已经等候您多时了。”马永成守在门外，看到韩如月松了口气，连忙迎了上去，让她进去。 “除了我之外，还有何人。”借着动作的掩饰，她飞快地问着。 “还有竹阳郡主，陈道长并没有来。”马永成同样压低声音，哪怕是习武的清泉，也只能隐隐约约地听到个大概。 韩如月眼神一闪，姣好的面容覆盖着一层肃然。 道士们都没来，只有竹阳郡主在，皇上叫两个女人去，到底为了何事。 她心里叹口气，深深觉得现在经历的一切都太过于疯狂，若是以往，这样的事情又怎么会被允许。 心思电转之间，她已经进入了殿内。 竹阳郡主坐在椅子上，也不知说了什么，将皇上逗得哈哈大笑，气氛格外的融洽。 韩如月请安，得到皇上的免礼后，自觉地坐在竹阳郡主下首，一个非常不起眼的位置。 “九皇婶可算来了，今天可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呢。”竹阳郡主捂着红.唇，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韩如月却没觉得这笑有多么的动听，身上反而萌生出一层鸡皮疙瘩，觉得颇为危险。 竹阳郡主似乎并未打算等到韩如月的回应，犹自笑眯眯地说着：“刚刚得到边关传回来的消息，九王爷大败高丽。这种好事情，当然要马上让九皇婶知晓了。” 韩如月藏在宽大衣袖下的手指收紧，她并不知晓修夜擎获胜的消息，也同样的没有得到任何的通知。 从竹阳郡主的口中知晓，总觉得充满了恶意。 外面的冷风呼啸着，厢房里却很温暖，可韩如月还是觉得身体发冷。 她挺起胸膛，并未让自己表露出任何的怯懦，“恭喜皇上，平定高丽之乱。” “哈哈，朕决定了，要小九乘胜追击，将高丽一网打尽！”皇上很兴奋，精神状态格外饱.满。 自己执政之时，能完成父皇的遗愿，是何等的幸事。 然而，这项决定，落在韩如月的耳中，却不是一件好事情。 若是修夜擎去平定高丽，她就要一直被留在京城，又能在何时和他团聚？ “九皇婶，皇上的决定，难道你不表态吗？你该不会想抗旨不尊？”竹阳郡主双眼微微眯起，眼神恶毒，就像一只盘旋的蛇蝎。 韩如月终于知晓，为何会将她叫入宫中，为的就是趁着修夜擎不在，强迫她答应圣旨，让修夜擎继续征讨高丽！ 她不是不相信修夜擎的实力，只是不相信大周罢了。 先皇是个好战分子，登基那一天开始，便东征西讨，就算大周富饶，也被他的连连征战，掏空了国库。 等到他撒手而去时，当今圣上继位，虽然没像父皇一样东征，可整个国家还处于亏空之中，需要花费大量力气恢复实力。 而这个时候，鞑子野心勃勃，高丽又虎视眈眈，被夹在中间的大周频频迎战，能保卫住江河实属不易。 在这样的情况下，让修夜擎去攻占高丽，绝对是不明智的！ 韩如月很想拒绝，对上竹阳郡主充满嘲讽的眼睛时，她清楚，只要自己开口，她便已经准备好说辞，将楚王一家置于死地。 她不能让修夜擎至于任何危险之中。 她要保护他。 韩如月眉梢眼角透露着一股子倔强，微勾着唇角，“皇上还未下旨，竹阳郡主便要我做出决定，真不知这皇宫之中是皇上说的算，还是郡主说的算。” 第453章年关 这话一落，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竹阳郡主担惊受怕地看向皇上，生怕他会误解。 皇上阴沉着脸，面容上的不悦，根本不加掩饰。 竹阳郡主心道不好，笑着打圆场：“瞧九皇婶说的，皇上刚刚说得清楚，想要九皇叔征战高丽。只不过就差了一道圣旨罢了，九皇婶怎就婆婆妈妈，找着这样那样的借口，难不成你一点都不想为皇上分忧解难？” “为皇上分忧，的确是臣子的职责，不过我一介女子，并不知晓朝廷上的事情，随意表态，根本就是对皇上，也是对大周的不尊重。” 不管她如何使用手段，韩如月都会轻松地将皮球踢了回去，应对之自如，又不会咄咄逼人，令人格外信服。 皇上原本还有点不悦，听了韩如月的话，也觉得是这个道理。 “你说的很对，这件事情，朕还要好好想想。”皇上顿了顿，“楚王立功，朕重重有赏。” 接下来便是一堆的赏赐，光是听名字，就让韩如月头晕眼花。 不过她没表现出来，安安稳稳地跪在地上，听着这些上次，心里却是飘散到外面，想着边关的修夜擎。 这大冷的天气，他生活在那里可好，有没有冻坏了身体，上战场有没有受伤？ 正想着，上面的赏赐也说完，韩如月从容淡定地谢恩。 等到拿着东西回到九王府时，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 玉喜伺候着韩如月更衣，看着她姣好的侧脸，小心翼翼地问道：“王妃，可还要用宵夜？奴婢让厨房为您下碗面可好？” 韩如月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不饿。” 折腾这一天，她是真的没有胃口，每次入宫都像是打架一般，她早就乏了。 一个人躺在床上，就算被褥早就被丫鬟用汤婆子暖了，她还是觉得冷冰冰的，渴望着那人能出现在身侧，像以前的每个日夜那般，将她搂在怀里。 韩如月忍不住将修夜擎的枕头抱在怀里，将脸埋在上面，才觉得好受了一些，轻轻嘘出一口气，终于陷入了梦乡。 眼看着年关将近，京城里一片热闹，每家每户欢声笑语，准备着年夜饭。 韩如月终于收到了修夜擎的回信，今年是不能回到京城过年了。 她心里不好受，却没在信件上表露出来，反而细细叮嘱，要他一定要注意身体，同时又小心地将皇上想他征战高丽的信息传了过去。 “王妃，过年今年可要准备什么？”管家询问着，这种事情还是要韩如月做主的。 “每个人发一套新棉袄，多加一个月的月俸。”韩如月按照往年的决定吩咐下去，管家点头，便按照她说的去做。 可到底，因为修夜擎没回来，这个年令韩如月提不起精神。 不过她没时间沉浸在这样的悲伤里。 由于是在皇宫过年，就算修夜擎不在，韩如月也是要进宫的。 天空还是黑的，韩如月就被玉喜叫醒，从温暖的被窝爬起，由着丫鬟们伺候，穿上一层层的宫装。 因为今天要跪的机会很多，清泉熟练的在膝盖的布料加上两个软垫，让她能在跪的时候舒服一点。 还准备了一双厚底棉鞋，为韩如月穿上，最后又塞了一个暖炉到她的掌心。 温暖令韩如月越发昏昏欲睡，每次天不亮就要起来进宫，对她来说真的是一种折磨。 可宫里的妃子们似乎并不觉得难过，每次她去的时候，每个人都是神采奕奕，丝毫看不出有任何的困顿。 韩如月等候在宫门外，呼啸而过的冷风，吹得呜呜作响。 马车内烧着碳，并不会冷。 看着黑洞洞的窗外景色，她却想起上一次早起入宫，等候在门口的情景。 那时候天气也这般冷，可她身边陪着修夜擎，便一点都不觉得了。 现在只有她自己，她是一定要强大起来的。 “王妃，时辰到了。”斐十一的声音从外面模糊不清地传来。 韩如月掀起帘子，缓缓下了马车。 她头顶带着大氅上的帽子，将整个面容都隐藏在后面，自然也无法让人看清楚长相。 四周有很多人也从马车上下来，大家沉默的向皇宫走，没人会打破此时的宁静。 安静的进宫宫中，男女自动分开，去彼此应该去的场合。 同样的程序，因为没有那个叮嘱的人，韩如月的心里空落落的。 “如月。”一道压低的女声响起，穿着华服的余氏从后面走了过来，趁着没人注意，“若是不嫌弃，就和我坐在一起。” 郑氏为人虽然稍显势力，可到底是韩如月亲舅妈，对她还是很好的。 两人夫家地位不同，韩如月好歹也算皇家人，座位自然在前面，像这样重大的日子，当然要按照身份坐。 按理说，两人是绝对坐不到一起的。可郑老爷刚刚升官，加上郑元瑾是曾经的金科状元，在朝中为官，为皇上分忧解难，皇上给了郑家脸面，便在宫宴上抬举了郑家。 “谢谢舅妈，这样自然是极好的。”能和真正关心自己的人坐在一起，总比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强。 韩如月坐在郑氏的身边，低声询问着：“宓表姐如何了？可是要临盆？” “嗯，就这段时日了。”余氏紧张地点头，“不怕你笑话，到底是家里第一个孩子，一家子都很期待，只希望韩氏争气，能生一个儿子。” 余氏平时虽然挑剔韩宓的这那，不过在关键的时候，还是希望她能过的好的。 韩如月自然也听出她话里话外的意思，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宴会很快开始，皇后之位还是空的，过年便由着皇贵妃掌管。 就算皇贵妃打扮得雍容华贵，韩如月还是敏.感地注意到，她的气色并不好，笑容也有些牵强。 韩如月心念一动，若无其事地环视一圈，发现除了容贵人像一只熟透的蜜桃，周身散发着奢靡的诱.惑，余下的妃子气色都是一般，不是故意将自己装点的老气，便是努力缩小着存在感。 这么一来，到把容贵人衬得格外突出。 想到修夜擎离开时，向她提起的皇宫秘闻，再看这位容贵人，她只觉得她在作死。 第454章过年 若是后台没有人，容贵人怎能单凭现在的身份，过得如此滋润？ 偏偏她不懂收敛，这样下去，根本就在招人怀疑。 不过这些，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想到上次宫宴无意间中的毒，哪怕面前的食物再精致好吃，韩如月也是不碰一下。 这一次身边没有时刻盯着她的竹阳郡主，余氏又是偏心她的，自然也不会将她的行为暴露。 韩如月自得的缩小存在感，只想着能快些结束。 然而，她还要随着皇宫祭祖，还要应付一套繁琐。 等到跪了一圈，韩如月的膝盖已经一阵阵发冷，走路都有些摇晃，还好她能咬牙坚持着。 她刚起身要走，身旁突然有道人影向她倒来，韩如月下意识地将人接住，便看到扑入自己怀里的，居然是韩满月。 四周响起几声惊慌地“哎呀”声，很快便有宫女过来，将韩满月接了下去。 韩如月作为当事人，同样也跟着去了偏殿。 大过年的请太医，到底是不好，可韩满月又是现如今风头正胜的大皇子侧妃，底下的人不敢耽搁，便请了一个懂几分皮毛的嬷嬷为韩满月看看。 这一看不得了，那嬷嬷神色古怪地说：“大皇子可来了？” 宫女还没等回答，一道男声便从外响起：“满月到底如何了，有什么话，你直说无妨。” 从韩如月的角度，能将大皇子看得清楚。 他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的担心，双眉紧锁，反而透露着不耐烦。 韩如月一愣，在上辈子，大皇子和韩满月可是公认令人羡慕的神仙眷侣，怎么这辈子，两人之间的感情，似乎并没有上辈子来的好？ 不过到底是别人的感情，韩如月并不感兴趣，也没深深琢磨。 “恭喜大皇子殿下，侧妃貌似有喜了。”那嬷嬷恭敬地向大皇子道喜，虽然说着吉祥话，却还是没将话说满。 一听自己要做父亲了，大皇子的脸上终于浮现出几分喜悦，随即又蹙起双眉，“什么叫貌似？到底有是没有，你就不能说个准话？” 那嬷嬷吓得噗通一声跪下，“大皇子殿下，老奴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奴婢，对医术根本不擅长，还请殿下请大夫来看看，才能确定。” 大皇子不敢拿自己的后代开玩笑，尤其在刚刚没了一个孩子的情况下。便不顾大过年请大夫这种禁.忌，直接让人去太医院撸了一个太医过来。 那太医韩如月好像见过，不过却记不住名字了。 他年纪很大，头发胡子都白了，为韩满月号脉后，肯定：“恭喜殿下，侧妃的确有喜了，不过……” “不过什么？还不快将话说全了！”大皇子原本还挺高兴的，一听老太医又说了一个不过，顿时不高兴了。 太医不敢和大皇子对着干，连忙说：“侧妃还不足三个月，正是胎儿不稳的时候，今天天冷，又跪了半天，容易伤到孩子。老夫开几幅药剂下去，侧妃一定要喝。” “快去开！”大皇子一听对胎儿不好，顿时慌张了，连连催促着，却也没守在韩满月的身前，而是对着青豆说道，“看好你家主子。” 青豆和大皇子有了首尾，还以为能凭借着那一晚成为不同。 然而大皇子自从碰了她一次后，就像彻底忘了她，根本没再来找她。 青豆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可能做错了事，对着韩满月又是跪，又是求的，好不容易才回到她身边伺候。 现在看到大皇子，心里就和冒酸水一样。 可又不能违背他的指令，便乖巧地进去了。 大皇子向外走，这才看到坐在角落里的韩如月。 韩如月脖子上围着一个兔儿卧，白色的绒毛衬得一张面容肤色白皙，光滑细腻。 她嘴唇抿着，明明是冷酷的，可因为那白色的绒毛，显得格外可爱。 大皇子原本还想着去找皇上，看到这样的她，硬生生停下脚步。 韩如月垂着视线，就见一双黑色皂靴出现在眼前，不由得抬起头，对上大皇子充满探究的眼睛。 韩如月双眉惯性地微蹙，刚想说什么，大皇子便轻佻地笑了一声：“九皇婶为何躲在这里？” “大皇子殿下又是要去何处？满月怀孕，正是需要人陪的时候。” “有你这个亲姐姐在，当然不用我了。”大皇子说的理所当然，他要做大事，怎么能将时间浪费在女人身上。 韩如月能看出他的神清气爽，没说什么，只是继续将视线垂下。 可大皇子却不想见到她这么做。 赖在她面前不肯走，“听说九皇叔与高丽一战又立功，父皇正打算让他将功抵过，继续征战高丽，不知九皇婶可有什么想法？” “我一个内宅妇人，能有什么想法。”韩如月眼神都没抬，盯着茶盏上的花纹，只觉得腻味。 刚刚和余氏聊了一会，听闻今年连日大雪，已经将北方多个地方的房子压塌，很多家庭流离失所，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 听说想要来京城的难民，被一些官员扣押住，更有心思歹毒的，直接将人杀死。 哪怕看不到那情景，韩如月也能想象。 她微微眯着眸子，那可是一条一条鲜活的生命……可皇宫里不但不去理会雪灾，反而还在享乐。 这般表面上的花团锦簇，又能维持多久。 “九皇婶的想法可多了，否则九皇叔怎会对你念念不忘，深深流连？”大皇子嗤笑一声，看着韩如月乌黑的发顶，眸色转深。 自从被容贵人勾.引，大皇子就像打开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明明觉得这样的行为是不对的，可这种禁.忌的行为，又让他体会到其中的乐趣，舍不得放弃。 而韩如月，绝对是他认识的人之中，最为让人惦记的。 他忍不住贪婪地闻了一口，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梅花香气，绝对不会是这屋子里原本带的，只能说是韩如月身上的味道。 想到能和她这般近的距离，大皇子心口一热，“美人就应该如梅花，寒风傲骨，不随波逐浪，静静开放，也冷然得令人无法亲近。” 第455章怀孕暴露 韩如月当然不会以为大皇子是要和自己谈论美人，谈论梅花，她敏.感地注意到，他的视线太过古怪，令她颇为不舒服。 “大皇子殿下既然还有闲情逸致，不如就留在这里陪陪三妹妹，我还有事，先行告辞。” 韩如月起身，微微一福，整个动作流畅雅致，离开时，也没多看大皇子一眼。 大皇子阴沉地盯着她离开的背影，抿着唇角，不知在想什么。 而房间内的韩满月紧紧阖着的眼睛，睫毛极速地颤.抖着，似乎有隐忍的水光闪烁。 青豆狐疑地看过去，然而躺在床上的主子还是闭着眼睛安稳沉睡着，她暗暗摇摇头，果然刚刚都是错觉吧。 转过身的她，没注意的是，韩满月在被子下五指紧紧收拢。 …… 韩如月回到宴会场所，此时大家欣赏着舞姬的歌舞，没人注意到她出去了很长时间。 只有余氏不时向外看着，见她终于回来，明显松了口气，“怎么样？可是又发生了何事？” 上次宫宴竹阳郡主落胎，这次韩满月晕倒，也不知这大皇子府上是犯了什么煞气，竟是接二连三地出事。 韩如月想着，反正这事早晚也会被人知晓，现在说出去也没什么，更何况余氏还是自己的亲舅妈，也是韩满月的舅妈，便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满月有了。” “真的？”余氏吃惊地瞪大眼睛，在看到韩如月点头后，又是开心，又是发愁。 她的视线忍不住在韩如月平板的小腹上流连，“如月，你的肚皮可有消息？” 韩如月握着暖炉的手一紧，在长辈面前，难得的露出两分迷茫。 修夜擎离开京城前，还想着和她要个孩子。 然而他很快就被送到辽东，她的葵水也紧接着来了…… 忍住想将手掌覆盖在小腹上的冲动，她的表情很快恢复如常。 余氏心里却是不好受的，“你还年轻，孩子的事情不着急。” 韩如月点头。 余氏看到她这样，心里更加难受了。 说起来，这个丫头也是个苦命的，幼年丧母，嫁人了，丈夫却常年在边关，这样下去，也不知什么时候怀上孩子。 余氏虽然势力，为人还是不错的，当即从脑海里想了想，压低声音：“我回去就找找以前留下来的方子，看看有没有你能用的。要不然等过几天我上法门寺的时候，你跟我一起去，听说那里出现一个非常灵验的师父，想必能帮帮你。” 韩如月对鬼神一说本来是淡淡的，可她的经历到底令人惊奇，若是不相信鬼神，似乎又有些说不过去。 不过那求子的方子，她到不感兴趣，家里就有何大夫在，有他为自己调理身子便已经够了。 不过去法门寺，没准能为修夜擎求求平安…… 一关联到修夜擎，韩如月便有些心动，点头应下这次的邀请。 这时一名不起眼的小丫鬟进了正殿，凑到青翠耳畔说了什么，青翠马上来汇报竹阳郡主，后者脸色一白，失态地打翻面前的汤碗。 这一声脆响将周围人的注意都吸引去，容贵人看她脸色难看，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竟笑嘻嘻地问道：“郡主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就把汤碗打翻了？难道是皇贵妃准备的菜色，你不喜欢？” 被无端点名的皇贵妃蹙起双眉，原本她身份比容贵人高，想要惩治她，也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可不知皇贵妃是怎么想的，竟是什么也没说，冷眼看着。 竹阳郡主当然不想因为这件小事得罪了贵妃，看挑拨离间的容贵人有些不善，“不劳贵人费心，贵妃娘娘准备的膳食颇和我意，只是手没拿稳罢了。” “贵妃娘娘，还请您准许我下去换件衣服。” 她的态度很恭敬，皇贵妃脸色好看了一点，“去本宫内殿换吧。” 语毕，就让身边的宫女去带路。 竹阳郡主也没拒绝，带着青翠跟上。 韩如月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大概能猜出竹阳郡主如此失态的原因。 韩满月怀孕了，而她却是这辈子都怀不上孩子的。 这样的刺激，是个女人都无法忍受。 韩如月垂下视线，挡住眸子里的情绪。 就算到了宴会的尾声，竹阳郡主也没有出现，韩如月便随着所有人一起回到住处。 因为家里没有修夜擎在，韩老爷他们有在锦城，韩如月便自己吃的年夜饭，将身边的下人们放了一天假，让他们能回去和家里人团聚。 不过斐家人没有走，还是留下陪着韩如月。 他们都是孤儿，彼此就是家人，回也不知道回到哪里。 韩如月便没让他们走。 “你们都坐下一起吃吧。” 年夜饭的饺子是他们几个人包的，清泉和清溪还好，包的小巧可爱，斐十二和斐十五等人就不行了，堪堪将馅料兜住，没有坏。 几人热热闹闹地吃了年夜饭，韩如月的脸上终于浮现了笑容，听着家家户户点气的鞭炮，心里祈祷着，希望来年，能和修夜擎相聚。 而辽东之内，在除夕的这一天，高丽对辽东发动攻击。 “报，敌军来犯，足有六万之多。” “这帮混蛋，大过年的来侵占，不想活了吧！”云将军气得不轻，也不吃饭了，直接带着官兵，上阵杀敌。 “楚王就留在城里守护好了，把饺子准备好，劳资很快就回来！”云将军语气里充满了痞气，就像一个土匪般，杀了出去。 所有人都没料到，这是众人最后一次看到他意气风发的模样。 “楚王，我们真要留在城里？” “嗯，就按照云将军说的去做。” 由于修夜擎在之前大败高丽，皇上原本要乘胜追击，最后又放弃了。 辽东这里也是强弩之末，修夜擎便带着人回来，与云将军以前退回到丹城。 却没想到，元气大伤的高丽人还能派出六万人，前来抢夺大周的江山。 修夜擎相信云将军的能力，便也没有异议。 他们都想着今年是过年，想要回去吃年夜饭，却没料到，高丽这一次，直接出动了举国之力，将猝不及防的云将军瓮中之鳖。 第456章战起 修夜擎得到消息时，整个人都愤怒了。 “混蛋，这些家伙真是给脸不要脸！”他鲜少会骂人，不过一发火气时，绝对是吓人的。 高丽那边很快传来说客，“我们的小王爷绑架了贵国的云将军，你们若还想要他活命，就把整个辽东让给我们。” 那说客觉得自己这边是一定会赢的，来到大周军营后，趾高气昂，不可一世。 几名云将军提携的副将恨得咬牙切齿，冲动要去将人绑了，却被修夜擎拦住。 修夜擎黑着一张脸，“你们这般行事，当真要和我们为敌了？” “原本就是敌人，又何来为敌不为敌一说。”那高丽人阴邪一笑，绿豆大的眼睛里，充满了算计。 “好，很好。”修夜擎怒极反笑，“你回去告诉你们的小王爷，大周就没有懦夫！” 他抽出佩剑，砍在面前的暗桌上，明明是实木做的，在他锋利的刀刃下，竟碎成两半。 那高丽人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不已，飞快地向后退去，生怕自己也被砍成两半，将得到的消息，转述给小王爷。 小王爷冷笑，“到是个嘴硬的，听说他们已经将大军摆在前面？那就让他们看看，自己的将军死在面前的痛苦！” 当修夜擎带领诸位将领，抵达被侵占的东城之时，看到的，便是云将军被捆在城门上，浑身浴血。 “将军。” “云将军！” 将士们的呼唤，令云将军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熟悉的手下，大吼：“滚！” “不，将军，今日若是不能将您就出去，吾等绝不回去。” “哈哈，到是情真意切，既然云将军对于你们来说如此重要，不如就把辽东割让给我们，我们马上就会退兵。” 一道朗笑声响起，来人说着大周话，穿着红色长袍，胸.前绣着图腾，乌黑的长发被一顶金冠束起，发丝微微随风飘动，露出一张坏坏的笑脸。 那高丽小王爷皮肤白皙，两道浓眉下，是一双兴味浓浓的眼眸，好像一直带着笑意，一眨不眨地看着修夜擎，显然这句话是对他说的。 修夜擎蹙起双眉，一脸冷然，并未接话。 而云将军哈哈大笑起来，“小王爷这话当真好笑。你看我们大周的子民，会像你们高丽那般猥琐，做逃兵吗？你要杀我，就速速动手，不要再废话了！” 小王爷没回头，手里的鞭子就像长了眼睛，精准地抽在云将军的身上。 “将军！” “你居然敢伤害我们的将军，我要杀了你！” 大周的将士气红了眼睛，一个个握着武器，恨不得马上冲上去，将小王爷手刃。 面对来势汹汹的杀意，小王爷并未有任何的变化，反而指着修夜擎，问道：“你便是楚王吧？听闻你是大周皇帝的亲弟弟，既然是皇族，想必不会见到边关的流血牺牲。我现在给你指了一条明路，你要不要听？” 修夜擎垂下视线，他的眉毛弯弯的，眼睛深邃，就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通身流露着一股强大的气势，明明好似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偏偏通身的气势，又令人觉得清风朗月。 这是一个迷一样的男人。 他周身的魅力，令小王爷忍不住瞳孔一阵紧缩。 “修夜擎！你千万不要让劳资瞧不起你！”云将军咆哮着，拼尽全身的力气，苍白的脸色，吼得浮现了红润，“劳资不怕死，劳资带过的兵，就没有认输的！” “王爷，我们要怎么办？” “王爷，快去救救将军吧，我们不能没有他。” “祖父，我祖父是不是被绑去了那边？”云锦夏不知从何处听到了消息，骑着战马冲了过来，在看清楚对面城墙上挂着的人时，忍不住狠狠抽中马屁.股，要去救人。 “拦住她。”一直没开口的修夜擎终于说话，斐十马上出动，将云锦夏拦住。 “你们为何要拦住我，我要去救祖父！” “云总兵，请你冷静一点。” “你要我如何冷静！”云锦夏一双眼睛惊骇得瞪大，她鲜少有表情的变化，不管对谁，都是冷冷的，此时担惊受怕的样子，和那个在战场上奋勇杀敌，凭借自己实力，一步步坐到总兵位置的云锦夏，大相径庭。 斐十心里一阵不忍，“云总兵，王爷会有办法的。” “他能有什么办法？我的祖父被绑在对面，那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云锦夏低低说着，脑海里又浮现出当年失去父母的情景。 祖父以为她小，不记得。 其实她对当年那一幕，记得清清楚楚。 父亲被高丽人杀死，娘亲受不了刺激小产，留了很多血，却也没能将弟弟生下来。 最后还是产婆使用了法子，将孩子拿出来，可依旧一尸两命。 小小的她看着凌乱的家，耳边充斥的只有哭声，那一刻她对高丽的痛恨，已经无法用言语描述。 她要报仇。 参军的目的，就是要在战场上，亲手灭亡高丽，为她的父母报仇。 现在，她连愿望都没来得及实现，她的祖父，便也要死在高丽的手里了？ 云锦夏抬头望着前方，才发现视线变得模糊不已。 用手擦了一把脸，掌心的泪，宛若火烧。 她低垂着头，没人发现她的异状，可周身围绕的悲伤，却是每个人都能理解的。 “楚王，我要出战！”她控制住情绪，狠狠转身，面对修夜擎，眼神里跃动着不服输的火焰。 狂风吹起，辽东的冬天冷得刺骨，呜呜地吹拂，宛若战死沙场的士兵鬼魂在咆哮。 修夜擎并未回答她的话，而是转身，将所有士兵召集起来，“尔等有谁愿意同我一起出去救人！” “我！” “我愿意。” “我们都愿意！” 有很多人举手，最后修夜擎选了最厉害的骑兵团，带着两千精锐，“你们随我来，余下的，掩护！” “是！” “楚王，我也要跟着一起去！”云锦夏拦在他的马前，大有他若是不带着她，她便不让路的架势。 坐在马上的修夜擎冷冷睨着她，丢下一句：“若是拖后腿，本王第一个不饶你。” 第457章净云 铮地一声。 韩如月挑断了一根琴弦。 手指被割伤一块伤口，钻心的疼。 “王妃……”清泉看得分明，连忙拿出干净的手帕，要为她清理伤口。 韩如月随意摆摆手，白着脸摇头，看着窗外还蒙蒙的天气。 昨晚闹的晚，按理说，她今天早上没事，可以多睡一会。 然而到了半夜便醒来，怎么都睡不着了。 好不容易等到天蒙蒙亮，坐立不安地她拨弄着琴弦，却又断了。 就算韩如月不想往坏的地方想，这一切的预兆，也是不好的。 她叹了口气，笼着外衣，“备车，我要去法门寺。” 清泉一愣，“王妃，郑夫人不是约您初五去吗？今天可是大年初一。” “备车，我现在就要去。”韩如月一刻都等不及，恨不得身上插着两个翅膀，飞到辽东，去看看修夜擎到底怎么样了。 可是，她就是牢中的鸟，除了去山上为修夜擎祈福，也做不了其他。 韩如月第一次为自己的无力而觉得愤怒。 清泉难得看见王妃动怒，自然不敢有异议，连忙备车，将她扶了上去。 明明是大年初一，每家每户的热闹，却并不像往年那般欢喜。 就算在京城，一些普通百姓的生活依旧捉襟见肘。 韩如月透过马车窗户的缝隙，看着外面，最后将目光收了回来，摩挲着修夜擎送给她的玉镯。 这样的动作能让她安心，可她还是觉得紧张。 好不容易到了法门寺，寺门却是关着的。 斐十五下车，敲了敲门，过了好半天，才有一个小沙弥气急败坏地来开，态度异常恶劣，“谁啊？不知道今天是初一吗？” 他拉开一道缝隙，看到外面站着一名高大威武的侍卫，通身的打扮异常不凡，心里顿时嘎登一下，随即再看后面的马车，也不时寻常人家能有的，当即变脸，讨好地将门敞开：“快请进，师父就在大殿。” 斐十五清楚韩如月心情不好，并未和这小沙弥有过多的纠.缠，便向法门寺的里面走。 法门寺是京城香火最旺的寺庙，经常会有皇族前来上香。 为了这些贵族，门前特意修了一条可以供马车行走的通道。 寺内气派非凡，显然是重新修缮过的，比净尘大师在的时候，还要富丽堂皇。 韩如月记得，净尘大师因为不想为皇上做仙丹，寻了理由，跑到咸阳，一起跟去的，还有尔霆小师父。 现在法门寺的主持是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和尚，笑得到是慈眉善目，韩如月就是觉得他身上透着古怪。 “这位想必就是楚王妃吧？贫僧法号净云，恭候您大驾多时。” 韩如月双眉一挑，“大师怎么知晓我会来。” 净云大师笑了，“佛曰不可说。” 韩如月笑了笑，没在说什么，只是问道：“叨扰大师，我这次来，是为求一事。” 净云大师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不知王妃所求何事？但说无妨。” “我想知道楚王是否平安。”韩如月看着窗外，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抵达法门寺后，外面的寒风似乎小了不少。细细听去，仿佛有人在弹奏琴音。 净云大师双眼阖上，默念着，随即睁眼：“王妃放心，楚王吉人天相，自会得胜归来。” 韩如月并未因为他说这句话放松多少，不过是想找个人，诉说一番自己心里的苦闷。 现在能说了出来，自然也就能好受一些。 不过为了表示对佛门的尊敬，她捐献不少的香火钱，随即便离开法门寺。 净云大师一直站在门口，目送韩如月的马车离开后，才回到房间，让小沙弥守在外面，自己穿过一道道厢房，最后来到一处幽静的小院子。 “人走了？”穿着一身道服的陈道长坐在房间里，抚弄着琴弦，之前韩如月听到的琴声，便是从他这里传来的。 净云冷哼一声：“不是和你说过，住在这里可以，不要弄出任何声响。” “这么远的距离，她又不会知道我在这里，你怕什么？”陈道长唇角微微扬起的一抹笑，看起来泛着一抹邪气，与平时的道貌盎然，大相径庭。 “她带来的人，可都不是一般人，若是发现了你，我要如何解释？毕竟你我，可不是能到一起的朋友！”净云越想越不安，“还是这样吧，从今以后，若非必要，你不要再来我这里了。” “你确定真的不想让我来？”陈道长睁开眼，笑容越发阴恻恻的，从怀里拿出一个小袋子，在净云面前摇了摇，“你确定不想要它？” 净云贪婪地闻着空气里的味道，眼中流露出垂涎，与肥胖的身子并不相符的冲动，抱住了小袋子，放在鼻子下凶残地闻着。 “还是你带来的味道好。”他舔了舔嘴唇，迫不及待地打开，看到里面只有小小的一点，蹙起双眉，“怎么回事？你怎么就带了这么点给我？与约定的根本不一样！” 陈道长没将他的凶狠放在眼里，“你应该清楚，你现在什么都没做，我凭什么要多给你。乖乖按照我的吩咐去做，这些好东西，自然少不了你的。” 净云胖脸上露出迟疑，最后还是抵挡不住小袋子的诱.惑，点了点头。 光顾着贪婪闻着的他，根本没注意到陈道长眼中一闪而逝的冷光。 韩如月回府的一路上，都在想着净云，总觉得他身上有着让自己不舒服的古怪，可一时间没想出来。 就这么愣神的同时，她终于抵达了九王府，便下了马车，走了进去。 斐十五和斐十二身上的伤口恢复，两人便一直留着保护韩如月，在见到暗处有人对着他们使眼色后，两人对视一眼，由斐十五继续保护她，斐十二去见那人。 “之前王妃让调查在皇宫里对她下毒之人，已经找到了。” “哦？是谁？”斐十二双眼一亮，能直到对手是谁，好歹能保护住自己。 若是有这件事为韩如月转移视线，想必就不会那般惦记王爷了。 “你凑过来，我小声告诉你……” 第458章下毒之人找到了 “你说什么？容贵人？”韩如月换下被雪水浸湿的衣服，穿着家居服，手里拿着茶盏，用滚烫的温度，驱散周身的寒意。 听到斐十二的汇报后，整个人都是一愣。 “是的，属下得到确切消息，就是容贵人在食物里下的阴寒之物。” “她为何要害我，我和她并没有干系。”韩如月蹙起双眉，万分不能理解。 “依据属下调查得知，那容贵人和大皇子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当时她知晓竹阳郡主有孕，心怀怨恨，便在食物里下了毒。王妃和竹阳郡主坐的近，也许是无辜被波及。” 斐十二觉得这个推测很站不住脚，可王妃和容贵人没有任何的矛盾，那容贵人为何要害她。 韩如月沉默地听着，脸上面无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只觉得满心的荒谬。 容贵人真是疯了。 明明是皇上的女人，先是不甘寂寞勾.引了太子，随即又在太子垮台后，马上缠住看起来更有继承权的大皇子。 就连人家竹阳郡主有孕，她都能心怀嫉妒，下那么猛烈的药物。 联想到这次宫宴之中容贵人的嚣张，想必不用韩如月出手，皇宫之中自然有人看不惯整治她。 届时，韩如月再推波助澜一番就好。 暗暗分析了现如今的形式，韩如月直接命令斐十二，将所调查到的证据送往竹阳郡主，让她知晓。 竹阳郡主一边寻找着神医，一边也不停命人调查着当日宫宴的下毒之人。 原本青翠都是毫无头绪的，突然她的房间里被人送来一封密信，让她去调查一名宫女，随即发现她身上的可疑，抽丝剥茧，很快便找到了下毒者，乃是容贵人。 “好啊，大皇子当真是好样的。”得知真相的竹阳郡主发出凄惨地大笑，笑着笑着，眼角更是滑下了泪水。 曾经她以为，下毒的人是韩满月，嫉妒她是大皇子正妃；也怀疑过韩如月，嫉妒她同样也是重生者，过得比她好。 却没料到，下毒的人，是从来没想过的容贵人。 就因为，她怀了大皇子的孩子…… 当真是歹毒的女人，为了得到大皇子，竟是连她做娘亲的机会都不给。 “郡主，您注意情绪，您现在身体不好，不应该再动怒了。”青翠担忧不已。 参加宫宴获知韩满月有孕，竹阳郡主便生了病，加上不能请大夫，她的病便一直拖着，身子格外的不好。 “我会变成如今这番模样，还不都是那个人害的！”竹阳郡主恨得双眼发红，“你去找他，让他今天必须来见我！若是不来，我便再也不帮他了！” 青翠当然不会原封不动地将话传达，只是换了一个委婉的方式去劝说大皇子。 然而，大皇子还以为竹阳郡主又是使性子，蹙起双眉，“你回去告诉她，韩氏有孕，我看完，便会去见她。” 青翠看着面前男人对自家主子的不在乎，心里就像刀绞一样，强撑着挤出一抹笑，“殿下，郡主真的找您有事。更何况，她这段时间身体不好，您也一直没去看望她……” “你是在批评我？”大皇子打断她的话，突然将她的下巴挑了起来。 青翠被迫抬头，对上大皇子英俊的面容，也无可避免地，看到他脸上露出的邪气笑容。 “我才发现，原来你长得这般好看，比那青红青烟什么的，好看多了。” 青翠心里干等一下，涌起不好的预感，勉强维持着笑脸，“大皇子殿下谬赞，奴婢粗苯，比不得两位姨娘。” 自从青红和青烟有孕，就被竹阳郡主做主，变成姨娘。 大皇子嗤笑一声，“我到是不觉。你不是想让我去看你主子吗？取悦我。” 他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眼神邪气地看着面前的宫女，好似用目光扒着她的衣服。 青翠僵硬在原地，脸色一点点变白，浑身僵硬，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大皇子等的不耐烦，他原本就是一时之气，“你若是不肯，自然有人肯的。” 他起身就要向外走，被青翠从后面抓住了衣摆。 大皇子回头，就见那娇美的面容上，鲜嫩的嘴唇发抖，手指哆哆嗦嗦地解开着扣子，一颗，两颗……直到外面的衣服滑下，露出美好的身体。 大皇子原本还有些意兴阑珊，在看清楚她的内在后，邪气地笑了，“果然没看错，是个鲜嫩的，伺候好了，让你做姨娘。” “不……”青翠摇头，“奴婢不要做姨娘，奴婢只求您能去看看竹阳郡主。” 大皇子觉得腻味，不过美色在前，吃习惯的他，已经不想拒绝了。 当即粗鲁地将人拉在怀里，直接就在这随时可能有人来的厢房里，要了她。 青翠咬着牙关，觉得耻辱，更觉得恶心。 可她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只能闭上眼睛，任由泪水从眼角滑落。 等到一切平静，她已经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大皇子满意地起身，不去管瘫软的女人，终于肯走进好久没来的正院。 “修易杰，看你做的好事！”竹阳郡主看到他，目眦欲裂，咆哮着像个疯子，“我的孩子是你害死的，你还我孩儿命来！” 大皇子猝不及防，被她挠了满脸，只觉得脸上一疼，一挥袖子，就将人推开，“疯婆子，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若不是你和容贵人做出那种丑事，她又怎会害我孩子！”竹阳郡主又哭又笑，此时哪里还想着要针对韩如月，只想着如何让容贵人赔命。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大皇子原本还满不在乎，此时听了她的话，四肢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僵直，扭头看着她的视线，格外吓人。 竹阳郡主却是一点都不怕的，“让我说多少次都可以，你愿意玩女人，我不管你，可你不应该让那女人毁了我的孩子！”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好好说。” “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那容贵人和你有了首尾，嫉妒我怀孕，宫宴时，在我吃食里下毒，这些都让查得清楚了！你还要装傻吗？” 第459章转折 大皇子还真不知道容贵人做出的这种事。 不管他有多么不喜欢竹阳郡主，这个女人都是他的正妻，他若是想要嫡出的孩子，便必须从她的肚皮里出来。 原本以为是有人针对自己，五皇子或者是修夜擎不想要他生下正统子嗣，却没想到，下毒手的人，居然是容贵人！ 想到那个女人，大皇子的脸彻底阴了下来，对着竹阳郡主说道：“好了，你生气，拿我发泄一顿也够了，我会为你出气的。” “你要如何为我出气，我的孩子没了，这辈子都不能怀孕了！”竹阳郡主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反正她都这样了，早晚都是失宠，不如趁着大皇子愧疚，为她无缘的儿子好好报仇。 大皇子看着面前的女人，一身狼狈地跌倒在大炕上，浑身上下就穿了一套白色的里衣，犹豫挣扎，露出红色的肚兜，若隐若现的肌肤，配上那张显得病态的惨白美感，竟是又勾起他的欲念。 以前他并不觉得自己是贪欲之人，可自从被容贵人诱.惑，为了地位，接触了越来越多的女人后，他便觉得，自己早晚也是帝王，就应该这般享受。 因此，他直接上前，将竹阳郡主压.在大炕上，“谁说不能怀孕的？不如我们试试。” 自从小产，两人便没有同房，就算大皇子来，也会被竹阳郡主打发到青红和青烟那里，被他高壮的身子压着，她的心砰砰砰跳个不停。 等青翠好不容易能回到院子里，听到的便是里面咿咿呀呀的声音，暧.昧得令她脸色转红，又一点点的变白。 青烟听闻大皇子来到正院，扭着腰肢，还想着能和他来一次，此时听到里面的动静，顿时满是醋意：“都不能生了，还缠着男人，不要脸。” 啪。 青翠狠狠地扇了青烟一巴掌，“念在你怀孕的份上，我不打死你，嘴.巴严实点，否则，绝不轻饶。” 青烟捂着脸颊，怕得心惊胆战，也顾不得脸上的疼，慌忙回到房间躲起来。 拍着三个多月的肚皮，暗暗清醒自己的孩子救了自己一名，同时也祈祷，一定要生个儿子出来，这样青翠那个小贱人哪里还敢欺负她。 大皇子当晚没有离开，直接宿在正院，第二天更是陪着竹阳郡主用了早膳，才去宫里。 到了宫中，他先陪着皇上说了几句话，便直接来到平日里总会和容贵人幽会的地点。 容贵人得到口信，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因为过年，不能随意走动，两人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了，容贵人想他想的紧，早就抓心挠肝地想要见一次，眼见有了机会，当然不想放过。 然而，她刚到院子，还没来得及和大皇子说话，便被一巴掌打在脸上。 男人的力道很重，扇的她偏过头，好半天没能起身。 “你居然敢对我的儿子下手，心当真大了。”大皇子声音阴沉，看着容贵人的视线，好像在看死人。 事情败露，容贵人也不再隐瞒，低低地笑了，“她能生孩子，我也能生孩子，凭什么就一定要她给你生？” 她抬头，露出布满泪痕，红肿如馒头的脸颊，“大皇子殿下，我也可以的，我一定会生出比她的还要优秀的孩子，你为何，就非要她的？” 大皇子怒极反笑，“因为她是我的正妃，你算什么东西？一个自甘下贱的女人，我愿意过来逗弄你两下，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容贵人脸色一白，“你什么意思？” “伺候过父皇也就算了，伺候过太子，我也可以不计较，可和那帮太监们玩在一起，你的口味也挺重啊。” 大皇子眼中的鄙夷，根本不加以掩饰。 容贵人身形摇晃，无力地瘫软在地上。 她没有背景，没有靠山，与那些有权有势有钱的嫔妃没法比。 为了能出头，为了能多多见到皇上，她只好使用别的方法。 刚巧那个管翻牌的公公不要钱，只要这一口，她便允了。 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到头来，还是被人清楚。 容贵人看着面前男人精致的长相，曾经还幻想过，这个男人没准就是能带她脱离苦海的，现在看来，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梦罢了。 她闭上双眼，再睁开，眼睛里又恢复曾经的神采，为了活命，而狠狠威胁：“那又怎么样？我是你父皇的妃子，你能对我怎样？” “不怎么样，只要我把你做过的事情告诉给他，他自然会惩治你。” “你就不怕，我把你做过的好事，也告诉皇上？你一直想着那个位置，若是被皇上知晓，你上了他的女人，你觉得他会不会杀了你？” 啪！ 大皇子又打了她一巴掌，“贱女人，我看你活腻歪了！” 他气势汹汹地过来，掐住容贵人的脖子，动作很辣，显然是不打算留活口的。 容贵人却是一点都不怕，“在我来之前……便已经吩咐……若是我回不去，有人自然会把……你对皇上下毒的事情……传播出去……” 大皇子的手像是烫到般松开，惊骇地盯着她，“你胡说什么？” 容贵人猛烈地咳嗽着，“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没数？我还要告诉你，我掌握着证据，绝对能把你弄垮的证据！” 大皇子恶狠狠地盯着她，到没想到，她手里还掌握着这种东西。 “你别逼我！” “我不逼你，我只是爱你啊。”容贵人突然又化身成温柔的女人，伸手抚.摸着大皇子的脸颊，目光痴迷，“我爱你，所以才想和你在一起，你不要拒绝我，好不好？” 大皇子恨不得将这女人弄死，可为了那并未看见的证据，他只能小心。 他神色闪动着，最后终于顺着她的言词开口：“刚刚是我太粗鲁了，可是摔疼了你？” 容贵人眼神里闪过一抹嘲讽，却还是乖巧地摇头。 大皇子看她听话，乘胜追击地问着：“既然你喜欢我，便把证据给我保管，万一到了有心人的手里，可是会对我不利的。” “你放心，我怎么会让你涉险呢？自然是藏的好好的，只要你对我好，那证据，便不会出现的。” 第460章应对 “王妃，皇宫里传来了消息。”斐十五将探子带回来的消息呈现给韩如月。 这段时间，多次要出入皇宫，韩如月凭借自己的手段，在皇宫之中，到也栽培了一些势力，为她做事。 因此，她很快便获知大皇子在皇宫之内见了容贵人。 正如她猜测的那般，两人起了争执，不过稀奇的是，大皇子并没有和容贵人决裂，两人到了最后，反而又在床榻上滚了一圈。 看到这条消息，韩如月抽了抽唇角，当真不知说什么才好。 只得说这容贵人还真有几分手段，到了这种时候，还能将大皇子迷住。 不过转念又一想，韩如月又觉得其中有几分不对劲。 那大皇子什么美色没见过，就算再喜欢容贵人，在丧子之痛，没有继承人的相比之下，也会动杀手。 为何没有杀她？ 韩如月纤细的手指敲了敲桌面，到是能确定容贵人手里一定掌握着足以威胁大皇子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 韩如月霍然睁开眼，看向斐十五，“可有方法在容贵人身边安插人手？” 斐十五摇头，“皇上病重，无暇后宫，每位主子身边的人都是定量，不会有多，自然也不会无缘无故减少。不过，也许不用安插，到也能一试。” “哦？什么法子？” “王妃莫不是忘了崔嬷嬷，她可是从容贵人身边出来的，总是会有一两个交好的人吧。”斐十五提醒着，在他看来，这事崔嬷嬷是最好的人选。 韩如月抿着双唇，她不是没想起过崔嬷嬷，只是她现在在自己身边伺候，若是暴露出去，总怕会为他招惹杀身之祸。 更何况竹阳郡主当初将墨画安插在她的身边，对于什么人在她跟前伺候，也会是了如指掌。 现在让崔嬷嬷出动，会不会有些早了。 “你先下去，这事我还要再想想。”韩如月挥挥手，示意斐十五离开。 斐十五不敢有异议，倒退出去。 室内又剩下韩如月，日渐西斜，室内的光亮一点点散去，很快陷入漆黑一片。 韩如月没叫丫鬟们进去伺候，这些人自然是不敢进去的，大气不敢喘地守在门外，忐忑不安地等待着。 终于，韩如月说话了：“门外谁守着，将崔嬷嬷请过来。” 自从回到京城，崔嬷嬷便被韩如月放了假，平时在家里带着两个侄儿，鲜少来王府。 现在听说王妃要召见，马上收拾一番，便进入了内院。 韩如月的屋子里，点着几根蜡烛，将房间点得明亮，能清楚地看见王妃端坐在主位上，穿着一身丝绸罩衣，整个人明明散发着慵懒，可眸子里不时闪现的锐利，又让人不容忽视。 崔嬷嬷只看了一眼，便垂下视线，跪在她的面前请安。 “崔嬷嬷，起来吧，我有一件事情要你去办。” 韩如月声音幽幽，在房间里显得格外明显。 崔嬷嬷心口一跳，她在跟前伺候也有一段时间了，却还没见过她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总觉得将会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去做。 崔嬷嬷心里紧张地要命，她不是不敢回应，而是怕自己办错。 “你别紧张，我这是一件小事，只是有点麻烦。”韩如月蹙起双眉，似乎在想着要如何开口。 她对着崔嬷嬷招招手，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细细询问着。 崔嬷嬷皱眉，“王妃交代的，到也好办，正巧奴婢那友人也不想呆了，托我为她寻找门路。只是现在她在那位面前不得宠了。” “哦？为何这么说？”韩如月好奇，能成为崔嬷嬷的朋友，想必都是厉害的，又怎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崔嬷嬷紧张地看了一圈，“到不是她做错了什么，而是她发现不好的事情，奴婢看她的样子，吓得不轻，显然是不敢说的，便也没再问。王妃若是想用她，她要的也不多，估计只要能活命出宫就姓。” 当真是瞌睡时送来了枕头。 韩如月正想着要人，崔嬷嬷身边有现成的一个。 将一个老宫女弄出宫，也不是一个麻烦事，她当即允诺了：“只要她能办成，我是定会护住她的性命的。” 崔嬷嬷早就清楚韩如月是个好人，更是一个好主子，既然得到她的许诺，自然也是能办到的。 当即她找到自己的友人，将事情传递给她。 那人正巧知晓容贵人的底细，在这个时间点上被人找到，自然意识到事情不好办。 她忐忑不安地看着崔嬷嬷，脸色惨白，身子抖个不停，“这……你的主子能可信？” 崔嬷嬷只听韩如月说，让友人找东西，并不知晓找什么，看到她的反应，顿时意识到这是一项大事，也变得严肃起来，“自然是可信的。” “能不能……让我见她一面。”那人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可惨白的容貌，不停颤.抖的唇，还是能让人看出她此时的不安。 崔嬷嬷想了想，咬咬牙，“这事我没法马上答应你。” “不行的，崔姐姐，你若不想办法帮我，我怕我会没命。”这话就像压断她最后的稻草，她猛然间抓住崔嬷嬷的手。 入手的冰冷，着实令崔嬷嬷愣了一下，细细看出，那人的脸色憔悴，与记忆中的模样，大相径庭。 崔嬷嬷吓坏了，便让人传递消息回到王府。 韩如月第一反应是不喜，下意识地便想换人。 能办事的人很多，犯不着非要用一个这样的。 清溪是被崔嬷嬷叮嘱过的，看出韩如月不高兴，连忙说着好话：“崔嬷嬷说，那人像是知晓内幕的，见您一面，也许是想当面告诉您。” 韩如月蹙起双眉，很快便做出决定，“既然如此，让十五准备马车。” 崔嬷嬷两人见面，是在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子里，韩如月的马车显然是不方便到那去的，过于华丽的着装也会很显眼。 因此，韩如月穿的是粗布衣服，和清溪两人，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下了马车，让十五留在原处，她们走路到那小院子。 第461章胭脂巷 昏黄的阳光将韩如月的影子拉得很长。 走入巷子里，韩如月便觉得周围的气氛有些怪怪的。 不过她并没有多做注意，而是急匆匆地往约定地方向走。 “到了，就是这里。”清溪一直留意着四周，确定没有可疑，才短促地敲了三声房门。 门很快被打开，露出崔嬷嬷的脸，让她们两个快点进来。 一走了进去，韩如月便发现这里居然是一个大院子的后门，前面隐隐约约传来丝竹的声音，还有古琴的弹奏，认真听去，甚至还有男人女人的说笑声。 韩如月蹙起双眉，不悦地看向崔嬷嬷。 崔嬷嬷也很紧张，小声解释着：“王妃勿怪，这里是奴婢友人安兰的家，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院落，后来被旁边那户人家买下，打通做成一处民宅。 安兰原本是想找个另外地方生活，不过她老爹脑子不好使，说什么不肯离开老房子。买她家的人是个心善的，便将安兰老爹留下，让他给看着后门。 几年前，那善人死了，院子卖给一个做勾栏的老鸨，便变成了风月场所。唯一好的，就是在这里谈话不会被人发现。还请王妃赎罪。” 人都到了这里，还有什么好挑拣的。韩如月皱着眉头，跟着崔嬷嬷来到一处院落。 那房子很小，两面只有三个小房间，一个做了厨房，另外两个都是卧房。 崔嬷嬷的友人安兰便不安地坐在西厢房。 她穿得整整齐齐，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一张圆圆脸，看着颇为讨喜柔和。 这和韩如月印象中的宫女很不一样，就算不是那般狠辣的，好歹也要像崔嬷嬷这种，看着利索。 这安兰，太温柔了。 “奴婢给夫人请安。”安兰不知道韩如月身份，她的身份也不足以见她，只知道是大人物，不能够得罪。 “起来吧，我人已经到了，你到底肯不肯做。”韩如月直奔主题，在这种地方，她不想多留。 安兰小心观察着韩如月，心里暗暗吃惊。 还以为委托自己办事的是个什么人物，原来这般年轻，不过那双眸子到是闪亮异常，看着便充满了锐利。周身释放的气息颇为宁和，令人安心，想要信服。 安兰松口气，其实她也应该清楚，能被崔嬷嬷相信的人，自然不是差的。 当即，她跪在地上，对着韩如月表明衷心：“夫人，奴婢知晓您想打听什么，奴婢都知道的，奴婢会乖乖听您的话，只有一项请求，求夫人能保我和我爹性命。” 安兰说了这些，整个背脊都被冷汗湿透。 韩如月睨着她，从头到尾审视着。 那目光犀利，就像在看她说得真伪，又像是在权衡，她值得不值得。 安兰对她的沉稳越发信服，最后那一丝犹豫都消失不见，跪在地上便开口：“夫人，奴婢知晓您想问什么，奴婢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奴婢也会发誓，绝对效忠您。” 韩如月要的就是她这份衷心，点了点头，“你起来吧。我自然会保护你和你爹。” 她看了清溪一眼，后者聪明地守在门口，看着是否有人靠近。 崔嬷嬷则站在韩如月的身边，严防安兰会有不对劲的举动。 看这些人的反应，显然是被韩如月调.教出来的。 安兰越发信服。 就听见韩如月直奔主题，“我要知道那人用什么方法令大皇子不灭口。” 她的声音很轻，安兰却是听清楚的。 安兰身体摇晃着，害怕得牙齿碰撞，发出咯咯的声音，“是……他……” 她凑到韩如月的耳边，说出一句话，就像拼尽所有的力气，瘫软在地上，爬不起来。 韩如月也愣住了。 怎么也没想到，大皇子居然会在皇上的丹药里下毒！ 她以为那下毒之人会是太子，或者皇后，却没想到，会是大皇子！ 大皇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下手的？ 上辈子并没有这事…… 不，也许上辈子也发生了，只是她的地位不足以知晓真相！ 韩如月觉得自己的脑子乱成一团，找不到方向。 足足过了好半天，她才沙哑着开口：“这事你烂在肚子里，先谁也不要告诉。你试试能不能找到证据，若是不能，就等着我安排你出宫。” 安兰跪在地上，砰砰砰地给韩如月磕头，整个人吓得双手发颤，双.腿发抖，狼狈不堪，说不出一个字来。 韩如月挥了挥手，起身要离开，就听到外面响起一道女人的声音：“哎呦，到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标志的姑娘。来来来，快告诉妈妈，你是谁家的？” 韩如月蹙起双眉，安兰勉强从齿缝里挤出一句：“是老鸨，她有时候会借用奴婢家的房子，让新买来的小丫鬟住，奴婢顺便收点房租钱，给奴婢爹花。” “一会她若进来，不要自称奴婢，就说我是你的远房侄女。”韩如月飞快地说了一句，随着她的声音落下，外面的老鸨已经要往屋子里走了。 “这里是安兰的家，你是谁啊，也敢拦我，我看你长得标志，怎么你还给脸不要脸了？”老鸨这几年生意做的不错，靠着头牌和一些贵人也搭上话，当然不将清溪这个小丫头看在眼里。 “这位阿姨……” “你叫谁阿姨呢？我哪里长得像阿姨了，要叫我姐姐！”老鸨挺着硕大的胸口，圆胖胖的身子，随着她的动作，所有的肉都跟着抖动。 清溪对这种不要脸的女人最头疼了，想将人拦住，然而她非要硬往里面闯。 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韩如月从里面出来了，“清溪，我们先走吧。” 老鸨听到声音，看了过去，一见韩如月的长相，顿时愣了。 她虽然穿着粗布衣服，不过那容貌肌肤颇为标志，气质还很卓然，一看就是美人，顿时心思变得活络起来。 “这是谁家的姑娘，长得真好看，你和安兰是什么关系？” “这位姐姐，我已经是人妇了。”韩如月神情淡淡的，她梳着妇人头，只要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她是嫁过人的。 第462章嫁人又如何 “嫁人又如何，我看你这模样长得标志，穿的衣服却很不好。你家男人对你一定不好吧。你只要乖乖听我的话，到我这里来，我是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老鸨双眼放光，眼睛黏在韩如月的身上，根本舍不得移开。 这女子肌肤白皙，五官精巧，容貌精致，就算穿得不好，也不能掩盖她周身的风华。 若是能好好打扮一番，定是不同凡响。 老鸨一双眼睛看过太多的女人，已经断定，若是将韩如月包装包装，她一定会比现在最火的头牌胭脂姑娘，还要火！ 老鸨似乎看到大批的银子在向自己招手，说什么都要将韩如月拦住了。 韩如月蹙起双眉，“我男人对我很好，不劳你费心。” 清溪挡在她身前，护送着韩如月离开。 然而老鸨已经认准了她，又如何会让她走。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只得让我下令动粗了。”老鸨阴恻恻一笑，对着身后带着的几人挥挥手。 那些人都是看家护院，身手不错。 清溪虽然也很厉害，可她毕竟只有一人，面对这么多人，根本就不是对手，当即就被一人偷袭，当中了后脑勺，软软地晕了过去。 “清溪！”韩如月惊叫了一声，便觉得一股呛人的味道蒙住口鼻，她两眼一翻，也晕了过去。 一旁的崔嬷嬷吓坏了，刚要尖叫，就被人打了一顿。 她年龄大了，哪里能经过这些，顿时被打得爬不起来。 “行了，今天有贵人要来，可不能见红，留她一口气吧。”老鸨烦躁地挥手，随即让人将新抓来的两个丫头带到前院去。 安兰大气都不敢喘，此时才敢从屋子里出来，扶起崔嬷嬷。 崔嬷嬷满头满脸的血，抓住安兰，哆哆嗦嗦地说：“快去剪子胡同，那里停着一辆马车，告诉他，夫人被抓走了。” 她拿出一块令牌，塞入安兰的手里，便晕死了过去。 安兰手脚冰凉，不敢再耽搁，连忙跑了出去。 ………… 韩如月只觉得身体沉重不已，就像所有的感官都蒙着一层，令她看不见，也听不着。 足足过了好半天，她才恢复点点清明，却没睁开眼，而是去听周围人的谈话。 “检查过了，这身皮肤看着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手上也没茧子，定是个养尊处优的。” “哎呦，居然还有这隐情，长得还漂亮，我这回不会是捡到宝贝了吧？”老鸨笑得不见眼睛。 也不是没有世家小姐被卖到勾栏里的。 世家小姐从小被栽培，不但会琴棋书画，还会诗词歌赋，比那些老鸨们栽培出来的可要强很多。 老鸨为什么妓.院能开的火，就因为那头牌胭脂姑娘会的多，加上容貌好，令那些男人流连忘返。 “她到底是不是妇人？” “这个到没检查呢，不过看身体的样子，应该是。” 老鸨可惜地叹口气，对于这人的眼光，还是颇为信服的。 “怎么就不是处了，要不然还能炒炒头夜。算了，这样也不错了。将人好好看护着，今晚来的大人物，就让她去伺候吧。” “能行吗？” “哼，有什么不行，一会给她吃点赛神仙，她保准乖乖听话。” 韩如月敏锐地发现，这赛神仙是个不同的东西。 在确定屋子里没人后，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入目所及，是一个打扮富丽堂皇的房间，无处不透露着胭脂水粉的味道，显得颇为庸俗。 她缓缓起身，万幸身上还穿着之前的粗布衣服，领口也系得好好的，显然那人检查的只是她的双手。 这令她松了口气。 环视一圈，没发现清溪的人，刚刚昏迷时，也没听到她们提起清溪，真不知道人去了哪里。 韩如月下床，看到一旁衣柜半开半阖，想了想，便从里面拿出一套衣服，快速地脱下自己的，换了上去。 长发依旧挽着一个发髻，到是从首饰盒里拿出几个发饰，胡乱地佩戴着，便小心翼翼地推开窗户，趁着没人注意，从窗户上跳了出去。 这栋建筑物的格局很有意思，是个回子形，窗户打开就是一个走廊，可以行走。 而守着她的人站在门口，是回字的外面，自然看不见她的。 她半垂着头，小步快走，顺便巡视着，看看能不能找到清泉的影子。 就在这时，旁边的门突然被打开，一个女人走了出来，看到韩如月，便抓住了她的胳膊，“哎呀，你怎么才来，大家都等你半天了。” 她低头一看，是个眼生的，只以为是老鸨新带回来的姑娘，一边拉着她进去，一边叮嘱，“一会我做什么，你做什么，里面都是大人物，千万不要惹了他们不痛快。” 韩如月心里暗暗着急，表面上又不好发作，只得被动地由着女人拉近房间。 这么一看，她冷汗差点下来。 里面坐着好几个熟悉的。 正中央坐着大皇子，旁边坐着向长林，朗力福，角落里甚至还坐着孙逸飞。余下的人就算不认识，想必也和曾经的太子有或多或少的关系。 韩如月被那女人安排在最后面，恰好是孙逸飞的身边。 韩如月呼吸一窒，从心底升起紧张，心跳加速，生怕会被他发现自己是谁。 然而，孙逸飞一直在喝酒，或者看着窗外，显然对身旁坐了谁，并不关心。 他的反应令韩如月悄悄松口气，呼吸好歹能恢复正常一点。 可她不能放松警惕。 这些人凑到一起，若不是再蓄谋大事，韩如月是绝对不相信的。 “哈哈，孙小弟真是的，明明有了人陪，还要冷落人家，这可不会讨女孩子欢心的。” “我听说孙小弟心里只有媳妇，连小妾都没有，看来真是洁身自好啊。” 孙逸飞被点了名字，喝酒的动作一顿，笑得温和，“各位大人抬举我了。只是我有点紧张，不知如何应对罢了。” “哈哈哈……”他的自谦令原本还紧绷的气氛变得融洽，纷纷调笑他怎么不会应付女人，反而让他必须和韩如月喝酒。 韩如月当然是不喝的，可现在这情况，她是万万不能让人发现自己，只得伸手，为孙逸飞倒酒。 第463章陪酒 孙逸飞只觉得一股暗香钻入鼻息，熟悉的味道，令他整个人僵住，飞快地看向身旁的女人。 却见她穿着绫罗绸缎，头上戴满了金银首饰，恨不得将自己打扮得富贵，脸上也化着大浓妆，和记忆里那个女人一点都不一样，就算模样长得像，他也清楚，一定不是她。 孙逸飞闭上双眼，暗暗嘲笑自己眼花了。 那位现在一定在王府里，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可到底是长得太像了，孙逸飞情不自禁地接过韩如月递过来的酒杯，快速喝下。 “好！” 周围有喝彩声。 “哈哈，看来孙老弟也不是不会和姑娘说笑，而是刚刚的姑娘不对味啊！” “看来这个姑娘被孙老弟看上了，不如今晚孙老弟就别回去了。” 起哄的声音越来越大，孙逸飞不知为何，浑身升起燥热，看着韩如月的眼神，双眼发红。 韩如月心里涌起一股冷意，暗道不好，事情变得棘手起来，她可不好办的。 正想着如何应对，坐在首位的大皇子开口：“那些都不急，先聊一聊此次我将你们召集来的目的。” 一听要说正事，女人们站起身，非常有眼色地向外走。 韩如月非常想留下，不过她也清楚，真的留下的话，这条小命就别想要了。 她起身向外走，趁着人比较多，没人注意自己时，闪身进入旁边的隔间。 原本她是想从这里寻找出口，却没想到，竟是听到旁边大皇子的说话：“你们都是曾经太子的人，帮着他也做过不少的事情。现在太子不在，你们可有为自己打算的。” 那朗力福和向长林当初没少在边关对修夜擎下绊子，原来是太子的人！ 还有孙逸飞，他代表的应该是孙家，在她的印象里，应该也没有针对过修夜擎。 不过暂时不能将话说满，她还是要多听听才是。 韩如月双眼一凛，小心凑到墙边，试图听得更清楚。 “能得到大皇子殿下的赏识，是吾等荣幸，大皇子尽管吩咐，只要是我们能做的，定然万死不辞！”这是朗力福的声音。 到不是韩如月还记得他，只是刚刚在屋里，就他叫孙逸飞为‘小弟’，因此格外的好记。 接下来都是一些表衷心的，韩如月没听到有用的，正想着要不要走，就听到有人说了一句：“殿下，现在的情况，皇上早晚都是要立储君的，按照您的资历，那位置迟早是您的。” “这可不好说，我那五弟出身不凡，九叔更是英勇善战，都很得父皇的喜爱。” “五皇子到有资格，那楚王不过是皇上的弟弟，又怎能继位？” 大皇子意味深长地笑了，“有没有资格，当然要父皇说的算。九皇叔深得皇上的喜欢，加上他的身份，到也有机会。” 韩如月总觉得，每次大皇子提起修夜擎的时候，都是恨得咬牙切齿的。 还有修夜擎的身份，除了是皇上的弟弟，他还有什么身份，能令大皇子如此防备？ 韩如月总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可一切散去的太快，又令她抓不住了。 “好了，该说的都说了，还是让那些小娘子快点回来陪我们吧！”朗力福等不及地吼道。 韩如月暗道不好，慌忙向后退，无意间一脚提到旁边的花瓶，发出一声脆响。 屋子里一静，大皇子的声音冷冰冰地响起：“隔壁房间有人，去看看是谁，杀无赦！” 韩如月呼吸一窒，感受到危险，视线慌乱地转了一圈，最后打开窗户，想要从一旁逃开。 不过，大皇子身边带着的人又有几个废物。 他们动作很快，便发现试图从窗口逃跑的韩如月！ “站住！不许在跑了。” 韩如月不敢回头，心底一阵阵发冷，拼尽全力奔跑着，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跑到哪里，在转过一个转角时，旁边突然伸出一个手臂，搂住她的腰肢，将她抓入一旁的房间里！ 韩如月心里升起冷意，想也不想地咬住那人捂着自己唇.瓣的手。 那人痛呼一声，调侃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小爷救了你，你却恩将仇报，也太过分了吧。” 韩如月一听这声音，身子顿时一僵，缓缓偏过头，就见五皇子吊儿郎当地站在一旁，与她的距离很近。 他似乎才看清楚她的长相，明显一愣，好半天才呢喃着开口：“小爷松开，你可不许叫。” 韩如月点头。 五皇子缓缓地松开手，韩如月马上划清与他的界线，站在最远的距离。 五皇子看着空空如也的怀抱，总觉得失去了什么，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抓，还没碰到她的衣角，便停住了，失落地放下。 “呵呵，小爷真是疯了。看谁都以为是她。”他低声呢喃着，声音很轻，可因为韩如月距离他很近，继而听得清楚。 她抿着双唇，眼神闪了闪，故意压着嗓音开口：“多谢相救。我这就离开了。” 五皇子并未制止她，只是对着她的背影说：“你若是现在出去，信不信马上就能碰到抓你的人？” 韩如月脚步一顿，蹙起双眉。 五皇子不管她的反应，随意坐下，慢悠悠地说：“小爷劝你不要出去。知道不知道追你的人是谁？那一个个可都是好手。你到底做了什么，招惹到那些人物。不如说出来给小爷听听，没准小爷能帮帮你。” 若是普通女子，在他的套话下，估计早就回答了。 可韩如月不是一般的女子，也清楚自己听到的东西很重要，凭借五皇子和修夜擎的交情，告诉他也不是没可能。 不过……韩如月没错过他刚刚看自己的视线，就算不自作多情，也会觉得他好像对自己很在乎。 甚至超过了…… 韩如月没让自己继续往下想，抿着唇，没有回答。 五皇子没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先是一愣，随即笑了笑，“既然你不肯回答，那么小爷也不问了，你便在这里等一等。那些人是不敢闯进来的。” 他话音刚落，外面便响起敲门声：“爷，开开门。” 第464章逃脱 韩如月肉眼可见的五皇子脸色变黑了。 也是，刚刚说完没人能往里面闯，外面便有人送上门来打脸，真是不要太有趣。 韩如月不厚道地心里暗笑。 五皇子冷冷地对外吼：“小爷办事，你们还敢进来，是不是不知道规矩？” 敲门的老鸨手一僵，她是直到里面那位身份不凡的，只是她记得没送姑娘进去，怎么他就在办事了？ 看着外面站着的几个高大的身影，老鸨敏.感注意到，这些人身份不凡，身手更是好得不得了，若是被他们抓住，自己还不一定要死多少次。 前有狼，后有虎，老鸨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继续敲门，“爷，您开开门，我看一圈便会走的。” “滚！别让小爷说第二次！” 五皇子一脸狰狞，这念头，逛窑子都有人打扰了。 原本紧张的气氛，被五皇子的带动下，到是变得欢乐了许多。 韩如月莫名想笑，坐在一旁，耐心等待着。 她到是有些好奇五皇子来到这里的目的了，毕竟这位还说过，要改过自新的。 “爷，不是小的不肯离开，实在是小的也没办法，就让小的看一眼，看完没事了，小的自然会走的。” 老鸨吓得双.腿发抖，声音都打着颤。心里暗暗骂着倒霉，怎么就招惹了这么多了不得的人物。 “小爷看你是当真不想活了。”五皇子冷哼一声，没有去开门，只是拍了拍手。 在暗处顿时走出两个黑影，也不知是藏到哪里去了，此时站在门口，和大皇子的人面对面。 只一个对视，彼此就清楚，对方不是好对付的，一时间谁都没有动手，气氛顿时变得僵持起来。 就在这时，从暗处射出一道利刃，正中大皇子为首那人的脖子，那人声音都没发出来，便软软倒在地上。 后面几人眼神一凛，“有诈，动手。” 顿时两伙人缠斗在一起，招招致命，吓得整个胭脂楼里充满了尖叫。 韩如月趁乱逃跑，不管五皇子在背后如何叫她，她都没停下脚步。 五皇子刚要追上去，然而旁边突然出现一个侍卫，提剑就往他的身上砍，吓得他连忙向后一退，躲过的同时，反手将一把匕首刺入侍卫的胸口。 侍卫手中的武器掉在地上，正好砸中放在桌子上的茶杯，连带着将上面的瓷器全部扫落，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可恶，你居然敢杀他！”为首的侍卫双眉一瞪，眼睛里闪射着凶光，在看清楚五皇子的长相后，脸上浮出恶毒的笑，“原来是五皇子殿下，真是让属下惊喜。所有人听令，杀！” 五皇子脸色变得凝重，他此次来到胭脂巷，为的是调查一件事情，自然没有带太多的侍卫，在面对这么一群人的时候，自然应对得颇为吃力。 在暗处的黑衣人看到眼前的状况，蹙起双眉，随后摆摆手，还是派出一部分的人去救五皇子。 可惜，饶是如此，五皇子还是被那侍卫带来的人砍伤了。 韩如月并不知晓后面发生的事情，她没有停下脚步，更没有回头，可还是有个侍卫追上她，拦住她的脚步。 “这位小姐到底听到了什么，竟是怕得不敢和我回去，看来我只得动手了。”侍卫冷笑一声，抽出武器，就像韩如月砍来。 韩如月紧张地手脚冰凉，却没有慌乱。 到底是上过战场，见过很多的世面，她借助着昏暗的地形，以及走廊里各种各样的摆设，纤细的身子缩成一小团，不时地躲闪着，到没让自己受到伤害。 那侍卫气得怒吼一声，一脚踢飞碍事的高脚椅，走到她的面前，高高举起长剑，还没落下，便突然顿住脚步。 在他的身后，出现一名黑衣人，手里的利刃穿透他的胸膛。 侍卫呆呆地看着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死去。 黑衣人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机会，将长剑抽了出来。 ‘咚’的一声，侍卫栽倒在地，鲜血从他的身体里流出，很快将地上的一片泥土染红。 韩如月看着凭空出现的黑衣人，目光里充满了警惕，犹自向后退着，眼角余光不时寻找着，是否能有充当武器的东西。 那黑衣人却是走到她面前，单膝跪下，“王妃，属下斐十五来迟，还请您勿怪。” 他摘下蒙面，露出一张帅气的脸。 看到斐十五，韩如月松了口气，充斥在体内的冰冷终于融化，血液也正常流淌着，令她恢复些许温暖。 “无事，那黑衣人都是你带来的？” “正是，都是府上的侍卫。” “好，快离开这里，此处不宜久留，大皇子的人就在这儿。” 一听到大皇子，斐十五也变得正色不少，伸手发出一声嘹亮的哨声，所有的黑衣人全听到了命令，开始撤退。 而他也护着韩如月向外走。 可已经损失好几名护卫的大皇子，怎能忍受这口恶气。 他从厢房里出来，将所有人召集，“把胆敢坏我事的几只臭虫全部给我抓住！” “是！” 在侍卫的层层包围下，胭脂巷顿时变得密不通风，宛若铁桶。 然而，此时的韩如月已经被斐十五救了出来。 她上了马车，身边有一队人马整装待发，向胭脂巷而去，路过她的车辆时，还有人站了出来，试图拦住：“停车，检查！” 斐十五冷哼一声：“你算什么东西，也想检查楚王府的马车！” 那人一听楚王府，气息顿时变得弱了，在一看马车来的方向，是郑府的那条街，便猜测韩如月应该是去郑府了，也不敢拦。 “属下该死，还请楚王妃不要怪罪。” 韩如月身上穿着的胭脂巷衣服已经脱下，露出里面的粗布衣服，不管是哪个，都不是能见人的。 还好马车里放了一件斗篷，被她披在身上，能遮掩一二。 她也没掀帘子，冷冷地‘嗯’了一声，便让斐十五继续向前。 那侍卫好奇地盯着马车背影，最后还是收回视线，下令：“继续前进，凡是看见可疑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第465章失踪 终于回到楚王府的地盘，韩如月彻底放松下来，“清溪和崔嬷嬷呢？” “王妃放心，她们两个已经被十二带回府上了。”斐十五声音闷闷地从外面传来，不过依旧很清楚。 一听她们两个也没事，韩如月神色变得好看很多，蹙起双眉，想着从胭脂巷里，听到的大皇子说的话。 就算已经确定大皇子对那个位置虎视眈眈，可也没料到他已经将前太子的势力全部占为己有。 还有孙逸飞……竟也是大皇子的人！ “看，就算什么也不想做，在这样情况的逼迫下，你也不得不向前。”韩如月呢喃的声音很轻，斐十五听得真切，握紧了剑柄。 他想到远在边关的王爷。 这次若不是身体受伤，他也会跟王爷一起上战场的。 东北的冬天格外的寒冷，明明在年关，家家户户都沉浸在幸福的团圆之中。修夜擎却带着疲惫不堪的士兵，在寒冷的雪山上，和高丽人决一死战。 几名高丽士兵围了上来，手中拿着配剑，招招致命，向修夜擎身上招呼。 他已经战斗了很久，全身的力气正一点点地流逝。手里带着的是兵数，要明显少于高丽士兵。 不过在他的带领下，大周的士兵没有任何的退缩。 ‘噗哧’，他一剑扎穿一名高丽士兵的盔甲，鲜血染红他精致的面容。 他的目光一片冰冷，缓慢的将铁剑抽出，回身又将令一名试图偷袭的高丽士兵，砍断脖子。 然而，高丽士兵就像潮水般疯狂涌了过来，就算他能以一敌十，在庞大的人海战术面前，他也变得渐渐力不从心。 修夜擎摔倒在雪地的那一刻开始，浑身就像失去了力气。 他家世显赫，背景不凡。这一次，若不是皇上下令要他一定要来镇守，他是真的不想来。 神情变得一阵恍惚，有可能是真的太冷了。他看到自己在京城的家。倚靠着床榻，翻开昨日还没看完的兵书。 韩如月穿着一袭月牙白的长裙，并没有让丫鬟动手，而是自己亲自端着熬好的补汤，聘聘婷婷的向他走来。 他的目光忍不住从那张笑颜如花的脸上，落在她的手。那双手赢白而又细腻，宛若葱白。玉手和瓷器相应之间，直叫人心猿意马。顿时就令他的目光变得深邃了。 他坐起身，向韩如月伸出手，汤碗拿过来的同时，将人也揽入怀中。 韩如月双颊一红，原本就倾国倾城的脸显得越发撩人。 她并没有拒绝修夜擎的接近。反而眸子里泛起温柔的笑意，“王爷，您可一定要快些回来。” “……” “我定是会等你的。” 修夜擎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只记得她的语调温柔，目光柔和，是真的会等他回来。 这一瞬间，他像是重新拾起力量，将巧笑嫣然的女子，深深刻入脑海，他重新从地上爬起，回身砍死几名敢冲上来的高丽士兵。 “王爷，属下护送您离开，快随属下走！”斐十冲了过来，挡在修夜擎的身前，而斐十一等人也自动占据四周，牢牢将他护着向后退。 修夜擎知晓自己中了埋伏，绝对不能恋战，当即也不犹豫，下令：“所有人听令，跟本王一起走！” “报，大周士兵向西边逃走了。”一名高丽士兵跑到小王爷的面前，高声禀告着。 “里面可有楚王。” “正是。” “所有精兵听令，给爷追，抓活的！”小王爷脸上浮现狰狞的笑，好不容易将修夜擎算计如此，怎能让他轻易逃跑了。 至于被救走的云将军尸体，根本不在他的心里留下任何的波动。 他之所以会将云将军绑在大门口，又亲手砍死，为的就是引起大周士兵的怒火。 人在愤怒之下，自然会做出不走脑子的事情。 就算修夜擎聪明绝顶，也一定会被愤怒影响了判断。 果然，他只想着将云将军救走，却没料到小王爷摆了龙门阵，差点将他瓮中之鳖。 现在修夜擎逃走，小王爷也是一点都不着急的。 大周的士兵数量不如高丽，军心也散了，云家军只想着云将军的死，又有谁能注意到修夜擎的死活？ 等他们发现的时候，修夜擎早就被掳到大周了。 想到修夜擎于大周的作用，小王爷差点笑出声，更加坚定地命令，要高丽士兵尽快将修夜擎找出来。 然而，过了足足五天，也没人发现修夜擎那只队伍的身影。 他们走入雪山之中，就像彻底消失了。 此时，云家军从悲伤中回过味来，也终于发现修夜擎的失踪。 “云小将军，楚王失踪，我们可如何是好？”副将傅超担忧地询问着，云将军的死，直接导致辽东群龙无首，若是修夜擎在，这个将军，自然要由他来做。 只是连他都不见了，一时间便没人能够接手。 还是傅超站了出来，拥护云锦夏做将军。 她女扮男装进入军营，长得又英气，还是在军营长大，大家都以为她是男孩，自然没人怀疑她的性别。 一时间没有人有异议，都表示支持，称她一声‘云小将军’。 云锦夏也没推辞，只是说：“我暂且做几天代理，等楚王归来，这个位置还是要交给他的。” 楚王来到辽东的时间虽然还不长，大家一开始也怀疑他，不过在经历几个战役，他都轻松地以少胜多，带着大家扬眉吐气，在军中的威望，自然一次比一次高。 加上楚王从来不会对士兵们摆架子，态度亲和，该狠戾的时候，又寸步不让，很容易和士兵们打成一片。 久而久之，自然夺得了军心。 现在修夜擎失踪，令原本就阴沉的辽东士兵，雪上加霜。 “诸位将领，现在辽东实属不易，在关键时刻，我们是绝迹不能再从内部出差错的。这几天守好城门，高丽人再来，先不要迎战，派出一队精兵，外出寻找楚王踪迹，不知各位可有异议？” “没有，就按照云小将军说的去办。” “末将愿意带着士兵前去找人。” 第466章寻不到 不时有人发表自己的看法，云锦夏最后点了傅超，“傅将对辽东地形颇为熟悉，这件事情便交由你去办。” 傅超站直身体，朗声说道：“末将定不辱命。” 目送傅超离开的身影，云锦夏挺拔的身子一软，靠在椅子内，疲惫地揉了揉鼻梁。 一名高大威武的少年端着热茶过来，如水流淌的眸子，从上到下打量着她，声音难得带着柔和：“少爷，喝杯热茶吧。楚王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不会有危险的。” 云锦夏端起桌上的茶轻抿一口，微微凝眉，“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一时间却是想不出来。” 她越想越头疼，忍不住又揉了揉额角。 云枫担忧地看着她，眸子里划过心疼，主动上前，修长的手指按着她的太阳穴，压低声音：“少爷，您可一定要注意身体，以属下看，这将军的位置谁愿意坐，谁就去坐，您这般拼命，未必能得到好处。” “我不要任何好处，我只是不希望爷爷的心血，到最后砸在我的手里。”云锦夏嘴角抿成一条直线，任由他摁压着，闭起双眸，蹙起的眉毛还是没有松开。 她没注意的是，云枫的视线越发担忧，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那视线火.热的程度，好似要将她吃了一般。 等云锦夏睁开眼时，云枫表情又恢复了平静，垂下视线，就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不行，云枫，我总是很担心，还是我亲自带人去找楚王。”云锦夏下定决心，站起身，就要向外走。 云枫错身一步，挡在她的面前，帅气的面容上布满了气急败坏，“少爷，您为何要亲自找他，难道您当真喜欢上他了？” 云锦夏着实怔了一下，在意识到他说了什么后，拧着眉，寒着脸，神色冰冷地睨着他，双唇冷漠的吐出几个字：“你胡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你若是不喜欢，又为何要不顾危险去救他？”云枫咄咄逼人地质问着，面容凝重。 他是云将军收养的养子，与云锦夏从小一起长大，会发现她是女人，也无可厚非。 云锦夏在短暂的惊讶后，面容已经彻底冷了下来，“不要胡说八道，楚王是我最好朋友的丈夫，为了好友，我都不会不顾他的性命！你若是再随意王子揣测，我可不客气了！” 云枫用一种很怪异的眼神，打量了她半天，没有错过她的任何反应，在确定她说的不是假话后，终于放下心来。 “好，我相信你，你对他没有杂念。不过，我不会同意让你去找他。” 说完，云枫便向外走。 云锦夏表情很难看，“站住，你去哪里！” “属下去找他。”云枫又恢复侍卫应有的谦卑，回身对着云锦夏笑了笑，“少爷便在这里等着吧，属下自然会将楚王带回来的。” 看到他这样的笑容，云锦夏总是有不好的预感，“你不得乱来。” “属下自然不会乱来的。”云枫并没有生气，反而很满足，“属下对您何时说过谎话。” 云锦夏抿起双唇，到相信他这句话。 说起来，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她对他的性格，对他的能力，还不了解吗？ 有云枫出马，想必很快便能找到修夜擎的踪迹…… 然而，足足半个月过去，云枫还没带回来有用的消息。 云锦夏的脸色很难看。 楚王就算被发配到辽东，到底还没被撤销爵位，在军中威望还高，云锦夏压也压不了多久，他失踪的消息，很快就被传回京城。 当时韩如月正处理崔嬷嬷受伤的事情。 “王妃，有锄药在，崔嬷嬷定然不会有事的。”玉喜小声说着。 韩如月蹙起双眉，“你去拿出一只老参，给崔嬷嬷补身子，不管要花费多少钱，都要将人救回来。” “是。”玉喜领命而去。 清溪便走了进来，请安：“王妃，马公公来了，许是带着圣旨的。” 有圣旨到，韩如月必然要盛装打扮，绝对不能穿家居服的。 她快速起身，脱下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裳，换上宫装。 哪怕盛装打扮，也不会衬得她老气，反而身姿纤细，气势越发不凡。 她对着铜镜看着自己，不知为何，总是觉得心神不宁，在拿出金簪往头上戴时，竟被雕饰挂伤了手指，顿时血流不已。 “王妃。”清溪惊慌地叫了一句，连忙拿出干净的手绢，按在她的伤口上。 小小的伤口看似不大，却是很深，殷红的血液一滴滴流下，打湿了洁白的手绢，仿佛盛开出一朵朵的血莲。 看到血染的扩张，韩如月眸子一闪，心神越发不宁，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随意地让清溪为自己包扎，她便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马永成宣读了圣旨，落入韩如月的耳中，她有好半天没缓过劲来，跪在地上，呆呆地看着马永成，还有些不敢置信，双眼中充满了迷茫，“你说谁？楚王不见了？” “是的，还请楚王妃节哀，皇上特意吩咐，您这几天可以不用入宫。”马永成并未因为韩如月的反问而生气，反而从心底为她感到难受。 楚王多好的人啊，好不容易从边关出来，又被皇上以那样的方式，驱赶到辽东，最后落得失踪的下场。 说是失踪，谁不知道那就是死了。 马永成越想越难受，他一个阉人，就算在皇上面前得宠，可满朝文武大臣，谁都看不起他。 也只有修夜擎，从来不把他当不健全的人看待，处处礼让，令人如浴春风，马永成真是不希望这么好的人，会落得如此的下场。 难得的，马永成多说了两句：“楚王妃，人还是要往前看，您可千万顾及着身体。” “多谢马公公。”韩如月笑容勉强，脸色苍白如纸，原本海棠花般的嘴唇，也失去了血色。 马永成看得越发于心不忍，“王妃留步，杂家自己离开就好。” “这怎么使得……”对于宫中人，就算马永成平时态度温和，韩如月也是不能怠慢的。 第467章吐血 “有何不能使得的，王妃留步吧。”马永成叹了口气，态度真诚，韩如月也就停下脚步，只让管家出面送人。 等房间里没了旁人，她整个人瘫软在椅子里，满脸的迷茫，好半天提不起气来。 她虽然没有哭，可眼圈红彤彤的，满脸的悲伤，反而令人觉得越发难过，恨不得代替她落泪。 “王妃……”玉喜一脸焦急，弱弱地开口，却被韩如月摇手止住，“什么都别说，都出去，让我安静一会。” 看到她这幅模样，玉喜自然是什么都不敢讲的，抿着双唇，带着丫鬟们退下，将房间留给韩如月自己。 玉喜不敢走远，留在门口，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 一开始什么声音都没有，到了后来，压抑的，令人难受的哭声从室内传来，并不是嚎啕大哭，这种憋屈的压抑，反而更令人心疼。 玉喜心口仿佛是被重锤猛击，眸子里竟也蓄满了泪水，拿出手帕，擦干净。 听到风声的斐十五急匆匆地走来，脸色颇为难看，“王妃可在里面？” 玉喜拦住他，“先不要进去，王妃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斐十五当然清楚韩如月的悲伤，可有些事情，不是躲避便能当作没发生的，“让开。” 两人在外面的争执，令韩如月听得真切，她低低地让斐十五进来。 夜幕降临，室内并未点亮烛火，借着昏暗的微弱光芒，斐十五只能看见韩如月坐在椅子上，表情却是看不清楚的。 斐十五只看了一眼，便快速收回视线，“王妃，请您准许让属下去寻找王爷。” 韩如月没有回答。 斐十五撩开衣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王妃，属下不信辽东的那些人，还请王妃准许，让属下去营救王爷！” ‘噗……’ 韩如月口中一阵腥甜，便吐出一口血来。 这突然的变故吓得斐十五一惊讶，刚想要上前，却止住了动作，对外喊道：“玉喜，快进来。” 玉喜慌忙跑了进来，在昏暗之中，看到韩如月斜倚着椅子，也没说话，浑身看起来格外瘫软。 玉喜心中一慌，让清溪将蜡烛点燃，便看见韩如月唇上都是血，衣襟上更是一大片。 “可恶，你到底和王妃说了什么？竟气得她吐血！”清溪气得双目通红，怒眸一瞪，狠狠地盯着斐十五。 斐十五也很懵，“我……我什么都没说，只是向王妃请命，想去边关寻找王爷……” “这还不是什么都没说！你明明知晓王妃担心王爷的安危，还在这个时间点，向她提起要去边关的事，你这不是往她的伤口上撒盐，又是什么？” 斐十五闭了闭眼，声音里满是慌乱：“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还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清楚，王妃是我们之中最伤心的！” “够了！”玉喜神色凝重地打断清溪的话，“你们都给我闭嘴！斐十五去请何大夫入府，清溪和我一起扶王妃到床上。” 在玉喜的指挥下，所有人都按照指责行动着，等韩如月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躺在床榻上，何水清正为她号脉。 他穿着一身蓝色长衫，长着花白的胡须，在烛光的映照下，神色显得颇为凝重，在注意到韩如月已经醒了过来，样子难得慈眉善目，和蔼地说：“没什么事，就是心情烦闷，需要静养，喝下老夫开的药，便能痊愈。” 韩如月敛下眼帘，遮住眼眸中的所有情绪，声音很低，显得有几分低哑：“何大夫，能否安排我和裘婆婆联系。” 她是知晓的，何水清和裘紫叶有自己的联系方式，从未动用过楚王府的人脉，同样的也没引起皇宫的注意，必然是安全的。 现在修夜擎出事，楚王府定然是被关注的对象，韩如月想要和裘婆婆联系，就不能动用自己的人脉。 何水清不过愣了瞬息，很快便反应过来，“也不是不行，只是今天天色已晚，绝迹不行的。” “能否请何大夫安排一下，让我明日见裘婆婆一面。”韩如月的脸，在昏暗的烛火中，显得格外瘦弱，不过巴掌大，肤色也很苍白，宛若高悬在夜空的月光。 何水清看着能做自己孙女的少女，心中便是一阵不忍。 他已经听闻修夜擎失踪的消息，在那茫茫大雪之中，寒冷的天气，失踪半个月，与死亡，已经没有多大的差别。 他能猜到韩如月要找裘婆婆，就是为了修夜擎，可他说不出何人拒绝的话，而是点头，“可以，不过你的身体情况不是太好，千万不能再激动了。” 韩如月没有回应，沉默地抿直双唇。 何水清叹口气，他该说的都说了，能不能做到，就只能看她自己了。 拿起药箱，他缓缓向外走，迎面便迎来了玉喜等丫鬟，他这才意识到，偌大的王府里只有韩如月一个主子，在遇到事情的时候，一切都要抗在她一人的身上。 心里那股不舍，越来越浓厚了。 当即何水清决定，一定要帮韩如月联系到裘紫叶。 “王妃没事，只是不能再让她情绪激动了。” 简单的一句话，令斐十五脸色变得难看不已。 若不是自己，韩如月又怎会变成现在这般。 他心中自责，却也没办法，想要进去看看，又碍于男女有别，踌躇地在门外徘徊。 清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还不去干.你自己的事去，站在这里也不嫌碍眼！” 斐十五沉默地让开，最后跟上何水清，到他的药铺里抓药回来，亲自为韩如月熬药。 他虽然是个男人，可从小伺候在修夜擎身边，什么没干过，熬药自然不在话下。 清溪见他是真的后悔了，反而骂不出来。 气呼呼地回到房间，就听到韩如月沙哑地声音淡淡响起：“将十五叫进来。” “王妃，那傻大个把您气得都吐血了，您怎么还要见他？”清溪气不过，一想起王妃吐血的模样，便忍不住红了眼眶。 “让他进来，我有事情要吩咐他去做。”韩如月很坚持，清溪没办法，只得将斐十五叫了进来。 第468章猜测 一进入房间，斐十五便感觉到一股寒气逼人。 以往主子的房间，都是充满温暖，令人觉得舒服的。 可这一次，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只感觉到彻骨的寒冷。 斐十五只看了一眼，便将目光收了回来，对着韩如月跪下，“还请王妃赎罪，是属下的错。属下不应该不分场合的向王妃请示，令王妃吐了血，属下愿意受责罚。” 躺在床榻上的韩如月并没有像以往般宽厚的让他起来，而是沉默地抿着双唇，空气之中带着冷凝，沉重地压抑着斐十五的心情，令他心急如焚，也越发的自责。 他常年习武，跪在地上并不觉得难受，可心里的自责，令他越来越不安，恨不得时光能倒流，再也不做那冲动的事。 也许是看出他后悔了，韩如月终于开口：“府上正处于用人之际，我不会罚你，你暂且戴罪立功，去辽东找寻王爷。” “多谢王妃恩准，属下若不能找回王爷，愿以死谢罪。”斐十五砰砰砰地给韩如月磕头。 韩如月却像是耗尽了力气，嗓音略微沙哑：“出去吧。” 斐十五抬头，想要说点什么，可双唇蠕动了一番，还是没说出来，只能低头退了出去。 连夜收拾好东西，他将斐十二叫到跟前，声音低沉：“十二哥，王妃就交给你保护了，我要去边关找王爷。” 斐十二叹口气，“好，此去辽东，定要万分小心。” “这是自然。” 两兄弟彼此对视一眼，目光之中充斥着只有对方能懂的感情，斐十五拿起东西，转身离开，消失在夜色里。 韩如月在房间里，盯着床帐。 天青色的床帐上，绣着仙鹤，显得颇为具有灵气。 修夜擎并不喜欢这些花哨的东西，不过韩如月喜欢，他便由着她摆设，妆点他们两人的房间。 韩如月的手指抚.摸着秋香色的被褥，在床的对面摆着两张实木椅子，她的目光一阵恍惚，似乎还能看到修夜擎坐在上面看书喝茶的影子。 韩如月下意识地想要起身，可才掀开被子，眼前的人影便已经消失不见。 她的心顿时变得空落落的，黯然垂下眼帘，重新躺回到床榻之上，只有一双眸子瞪得大大的，闪烁着迫人的寒光。 第二天，韩如月并没有像众人猜测的那般，继续瘫软在床铺中，而是起身，盛装打扮一番，入宫面圣。 皇上看到她，大感惊奇，原本羸弱的身子，到是涌起两分力气，“朕听闻边关传回来的消息，小九吉人自有天相，你不要着急。” 韩如月咬着下唇，心情焦躁不安。可表面上，她还是一片平静，甚至还能笑着开口：“臣妇明白，王爷定是没事的。臣妇这次入宫，是想请皇上准许，给臣妇一家求个恩典。” “哦？什么恩典？”皇上好奇，由于他身体变得不好，大皇子又自诩圣贤，便没像太子那般急切，将他关起来。 现在他在皇宫之中，还是说的算的那个，不过已经没人敢向他讨恩典了。 韩如月两只有神的眸子含着笑意，“九王爷到底是为了国家鞠躬尽瘁，还请皇上能撤销加诸在他身上的那些罪名，毕竟，他在边关，到底是立功的。” 皇上已经知晓修夜擎去了辽东后，带着云家军打了好几场胜仗，在边关的威望很高。 对于有功劳的人，这个人还是他喜欢的修夜擎，自然不会太严格，更何况皇上早就清楚，所谓的沟通鞑子，不过是他某个儿子做出来的好事。 当即，皇上大笔一挥，便下旨撤销了修夜擎的罪名，还将他的地位更上升了一等，俸禄直接加到七星。 大周有一套从前个朝代延续下来的传统，便是每个爵位或者皇子，都会有一个星等级。 太子死后，朝廷之上，还没有人达到七星这个等级，修夜擎是第一个。 听闻皇上旨意的大皇子，气得摔了家里好几样摆设，脸色阴沉得格外难看，“既然是七星，父皇到底有没有将我放在心上，让一个九皇叔的地位比我还高，难不成，是要他继承皇位？” 最近他没少宿在竹阳郡主这里，两人的关系自从容贵人之后，明显好了不少。 竹阳郡主冷笑一声：“殿下莫说这样的话，到底是一个小小的王爷，就算星等级再高，也无法和你比。” 大皇子抿着双唇，两只眼睛像锥子一样逼人，手里不停把.玩着玉把件，力道大得，似乎要将它捏碎。 “你又如何让我不攀比，从以往我就发现，父皇对九皇叔的喜爱，要远远地高于我。难道九皇叔真像传闻那般，是皇上的儿子？” 竹阳郡主喝茶的动作一顿，脸上闪过一丝凝重，声音却是没有任何的变化：“大皇子殿下莫说这样的话，我到是觉得，皇上对九皇叔的宠爱，不过是为了做给一些人去看。” “哦？这是什么意思？”大皇子好奇地询问，有些时候，他还是很喜欢竹阳郡主的见解，总能令他生出不一样的想法。 竹阳郡主将茶盏放在小几上，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您看，现在太子去了，朝廷之中，不可能永远没有继承人。更何况皇上又是那样的身体状况，那些个言官，早晚都要让皇上立太子。 现在之所以没说，还不是担心皇上的身体情况，生怕会引起他的病情加重，这若是在朝廷上发生点什么，他们就算有几个脑袋，也担当不起。 他们现在需要的就是一个契机，而皇上封赏九皇叔就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机会，告诉那些言官，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行，他们若是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提出来。” 竹阳郡主越说越激动，别说大皇子，就连她自己，都被这个想法说服了。 “殿下，我觉得现在该到您动手的好时候了。您应该找那些言官，让他们为你开口。” 大皇子双眼一亮，也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当即心思变得活络起来，原本他还是有些犹豫的，可一想到在胭脂巷里见到的五皇子，他便决定开始运作。 第469章立太子 第二天的朝堂之上，正好赶上大朝会，皇上难得出现在众人面前，穿着明晃晃的黄袍，面容却是一片病弱，看着便令人觉得心惊胆战。 原本还想心思活络一番的大臣们，一看到皇上的脸色，顿时闭上嘴，皇极殿内一片寂静，大臣们纷纷行礼跪下。 “诸位爱卿平身。”皇上微微咳嗽一声，命令所有人平身。 大臣们起身。 站在皇帝身边的马永成见他没力气说话，便自然地开口：“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皇上，臣有事启奏。”站出来的是当朝闫御史，以严苛著称，颇得皇上敬重。 “自先太子被废，朝中上书求立太子的折子被您一一责回。微臣以为，朝中不可一日没有继承之人，近日所发生事情种种，大皇子殿下全心为您的安危着想，将您事事放在前面，最自己不加在乎。 微臣看在眼里，被大皇子殿下的赤纯衷心感动。微臣斗胆，请求皇上立大皇子殿下为太子！” 闫御史话音落下，顿时引起朝廷上一阵哗然。 闫御史出名的事不关己，是朝廷之中的言官，不站队，只支持皇上，是忠心耿耿的保皇党。 大皇子能请动他为自己说项，令所有人都觉得吃惊。 就连皇上，都诧异地看了大皇子一眼。 在众人的视线之中，只见穿着华丽长袍，头戴金冠的大皇子，站了出来。 他长相俊秀，眉眼含笑，令人觉得温润，“承蒙闫御史抬举，我不慎惶恐，一切都凭皇上定夺。” 这位大皇子以前在朝廷之中并不明显，毕竟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太子吸引了去。 现在，他在众人面前侃侃而谈，笑容温和，气质温润，明明是常年养尊处优的上位之人，偏偏不会有那高人一等的优越感，令人如浴春风，下意识地便萌生出好感。 “皇上，微臣有话要说。”赵首辅横跨一步，也走了出来，文绉绉地开口，“为帝王者，审时度势，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心宽以容天下（摘自《帝王之道》）。微臣以为，皇上不应该这般迅速就确定由谁继承，应该多三思，多比量才对。” 赵首辅虽然没说自己支持谁，可让皇帝多思多比量，自然是让他考虑五皇子的意思。 毕竟当朝百官，能和大皇子有地位抗衡的，也只有五皇子了。 闫御史冷笑一声：“赵大人有什么话不如直接说，拐弯抹角的，又有什么意思？” 赵首辅也不恼，态度依旧谦卑，“微臣觉得，五皇子心胸宽广，气质不凡，才是继承人的绝佳人选。” 被点了名字，五皇子当然也要站出来发表些许意见。 五皇子以往吊儿郎当，狭长的桃花眼眸光潋滟，总是充满了勾魂夺牌的邪气。 可这一次，在朝堂之上，他穿着一身锦袍，整个人有种白玉的美感，正气得令人没法想起他曾经那些荒唐事。 他面容稍显白皙，听说前几天生了病，此时定睛去看，到真显得双唇毫无血色。 “父皇，儿臣以为，此时并不事宜谈论这些。好不容易平定了鞑子，辽东的高丽人再次乱了起来，儿臣觉得，还是应该想想要如何处置高丽人才是。” 五皇子的话音一落，朝堂之上又是一静。 其实他们早就听说辽东发生的事情，不过秉承着离自己远，就算怎么闹，也闹不到自己身上，这些大臣们，便自动忽略了。 现在被五皇子当众提出，到显得他们不关心国家安稳，只想着如何夺得‘从龙之功’了。 闫御史是个真正关心国家的人，甭管他是如何被大皇子说动出山，此时是真的关心边关。 当即开口：“微臣附议，高丽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天朝皇威，连自觉都没有，微臣觉得，定要好好收拾他们一顿！” “闫御史说的到好听，现在云将军身故，楚王失踪，你让谁去边关收拾高丽人？”一名和闫御史不对付的官员站出来，唱反调，“微臣到觉得，不如派人去辽东和高丽沟通，花些银两，平定这乱世。” “可笑！堂堂大周，连能和小小高丽对抗的将领都没有？你当真丢了大周人的脸！”闫御史气得脸色发黑，指着那官员就是一通骂。 两人顷刻间就在大殿里对骂了起来。 眼看着两个老人要动手打架，坐在龙椅上的皇帝终于开口：“立太子之事，以后再说，诸位爱卿回去好好想想，朕明日想听到你们对辽东的处理办法！” 皇上阴沉着一张脸，明显是不高兴的。 在这乱世，这帮大臣们还想着如何打嘴仗，如何拥护自己支持的皇子继承皇位，却没有人真正为大周国土思索。 皇上心情很难受，也不想再看见这些人，不耐地站起身，喝令：“退朝！” “恭送皇上。” 大臣们吓得够呛，老老实实地缩着，也不敢再乱说话，直等到皇上离开后，才抬起头，一个个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 大皇子一脸冷淡地看着五皇子，眼睛里闪过一抹嗜血，“我到小瞧了五弟。” 五皇子的笑绽放在脸上，显得格外的温和，丝毫不被大皇子的态度影响，“彼此彼此，弟弟又何尝不是小瞧了大哥。” “听说五弟前几天生病了，可严重？”大皇子感到后悔，他已经听了侍卫的禀告，当时若不是突然出现一波黑衣人，他的人早就能将五皇子处理掉了。 通过调查，只能断定那黑衣人不是五皇子的人，却不清楚是谁的手下。 大皇子一边派人探查，一边想着能不能在五皇子这里打听到什么。 五皇子神色没变，“多谢大哥关心，弟弟没事。” 两人谈笑风生，只有彼此才懂的含沙射影，一时间到也骗过众人的视线。 另一边，皇上回到寝宫，身体再也承受不住，脚下一阵踉跄，若不是有马永成扶着，早就摔倒在地。 “皇上，您可还好？”马永成吓得声音都变了调。 “不要声张，扶朕去床上。”皇上白着脸，躺回床上，才觉得好受一点。 第470章眼疾 皇上的一张脸憔悴而又没血色，双眼空洞，闪过些许迷茫，他想要马永成将陈道长配制的仙丹给自己，哪怕知道里面含毒，越使用，便会令身体受不了，可他已经忍不住了。 “快，把仙丹给朕。” 马永成想要劝劝，皇上却根本不听，一把将马永成推开，双手哆哆嗦嗦地去拉抽屉。 马永成狼狈地摔倒在地，恍惚之间，只见皇上尖尖的下巴，瘦的没有肉。 他心里一阵难过，便抢在皇上之前，将仙丹拿了出来，交给皇上。 皇上狼吞虎咽地吞了下去，吃得太急，差点没噎到嗓子，就着马永成的手将茶水吞下，一双黯淡无光的眼睛，才渐渐恢复神采。 他觉得很舒服，仙丹服下后，他整个人有一种腾飞冲天的美感。 沉浸在那幸福之中，他过了很久，才回过味来。 此时马永成已经将狼藉收拾好，他的身上盖着厚重的被子。 每次重新回想一番，他都觉得后悔，自己为何要这么做，为何就忍不住要吃那仙丹。 可没办法，到了时间不吃，他便抓心挠肝的难受。 “马永成……” 马永成就在一旁候着，听到皇上召见自己，连忙走了过去。 “去，把韩如月给朕叫进宫。” 马永成蹙眉，看了一眼渐渐黑下来的外面，小心翼翼地提醒：“皇上，天黑了，宫门落锁，楚王妃进不来的，要不然奴才明天去请？” 皇上久久没有回答。 就在马永成越来越紧张时，才听到他用一种非常诡异的语调，冷冷地反问：“你说什么？天黑了？” 马永成心里嘎登一下，饶是见惯大风大浪，还是有些紧张，“回皇上的话，正是如此。” “这不可能，朕为何会看不清楚了，快，将裘大夫叫进来，朕要见她！” 皇上只觉得眼前一片白光，这才发现，自己竟看什么都觉得不清楚。 他忍不住一次次地闭上双眼，又再次睁开，可不管他如何，也没有用，他就是看不清楚了。 这种感觉令他感到绝望，等裘紫叶终于感到时，他已经急得将床上的东西凶残地扔到下面，面容狰狞到扭曲。 裘紫叶性子直，并不会因为对方是皇上，便有好态度，直接看了，便说：“皇上患了眼疾，恕民妇无能为力。” “你怎么能无能为力呢？你是当朝最有名的神医女儿，若是你都治不好，难道朕的眼睛就只能如此了？不行，朕不同意，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治好朕的眼睛！” 皇上很生气，恨不得亲手杀了裘紫叶。 可他克制住自己的脾气，深知若是她死了，自己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裘紫叶并未被他的气急败坏吓到，只说：“民妇尽力。” 便退出了宫殿。 走到一半，裘紫叶便向跟她来的公公开口：“公公还是回去吧，余下的路我自己走就好。” 那公公因为腿疼，被裘紫叶治好，对她的印象非常好，便也没谦虚，直接依言离开。 裘紫叶走着走着，确定身后跟着自己的人还在后，越走越快，最后身形一闪，便消失不见。 跟着她的人心里一惊，没敢出去，先是等了一会，确定她是真的不见后，才从躲藏的地方走了出来，不停地寻找着。 然而小小的一个地方，不管怎么寻找，都没没有裘紫叶的影子，他才觉得事情不好办了，连忙离开，向主子禀告去。 而另一边，裘紫叶已经离开皇宫，出现在外面的一处不起眼院子里。 韩如月等候在里面，穿着普通的衣服，在黑暗之中，身形显得颇为单薄。 “老妇人听说你吐血了，伸手让老妇人号脉。”裘紫叶开口便要号脉，没等韩如月说话。 韩如月依言将胳膊伸出，裘紫叶蹙起的双眉渐渐松开，终于确定，“没关系的，只是急火攻心，好好养着就好。” “裘婆婆，我这次请您出来，是想了解皇宫里面的情况。” “什么情况？那位的身体？他不听劝告，眼睛已经在今晚瞎了，身体要不了多久，彻底便会垮掉。” 裘紫叶很光棍，仿佛她谈论的人，根本就不时皇帝。 韩如月心念一动，“还需多久。” “若是吃了裘家的神药，没准还能活五个月，若是任由发展，也就一两个月的事。” 裘紫叶唇角带着嘲讽，漂亮的脸上满是不屑。 就算是皇帝又如何，在生命面前，也会变得渺小无比。 韩如月抿着双唇，没料到会来的这般快。 修夜擎还消失不见，若是在他被找到之前，皇帝驾崩，那可就真的糟了。 按照大皇子的狠毒，他得到那个位置，势必会对韩如月出手，韩如月不可能被动承受，而什么都不做！ “还请裘婆婆费心，先救着那位的身体。” 裘紫叶蹙眉，显然是不愿意的，“裘家代代真传的药物，可不是一般人能吃的，像那位的情况，给了他就是浪费！” 父亲当年一共才留了十颗给她，这么多年，她也只剩下五颗，给了皇上，那不是又要浪费了？ 裘紫叶自然是不愿意的。 韩如月叹口气：“裘婆婆，王爷失踪，只有皇上还在，才能保护我们的安危，若是换大皇子来做这个位置，对于我们来说，只有坏处，没有好处的。” 裘紫叶虽然性格直，却也是个聪明的，她很快便发现其中的不对劲。 就算舍不得，也痛快地答应：“好吧，既然如此，就交给老妇人吧。你那边也要快点寻找着，那位的情况可不等人。” 韩如月点头，黯然垂下眼帘。 她又何尝不惦记着修夜擎。 可是，他彻底消失在那冰天雪地的辽东之中，过了这么久，也没有任何的消息传来，也不知到底怎么样了。 韩如月的心惴惴不安着，却也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将京城的一切攥在手心里，以免修夜擎回来时，一切还要交给他自己动手。 还有大皇子，既然他都欺负到家门口了，她自然是不会放过他的。 从裘婆婆这里离开，她又不顾天色已晚，来到五皇子的府邸…… 第471章夜访 五皇子强撑着上了早朝，回到府里，便又躺下了。 前几天在胭脂巷，他就被大皇子的人伤的不轻，肚腹上有一块大伤口，若不是他意志过人，还真撑不了这么久。 正喝着厨房熬的补汤，管家便行色匆匆地进来，没用小厮，亲自禀告：“殿下，外面有人求见您，拿着楚王府的贴子。” 五皇子一愣，当即想到韩如月。 可随后又觉得不可能，这深更半夜的，韩如月若是敢来求见自己，被人瞧见，还不一定怎么说呢。 显然管家也是这么觉得的，在认出贴子不是假的后，整个人还有点懵。 “不管如何，先让人进来，等在外面也不像样。” 不管是谁，能拿出九王爷府的名帖，显然都是不一般的。 五皇子出去时，恰好外面的人进来，只见那人穿着一身月牙白色的男士长袍，上面绣着挺拔的竹子，翠绿的竹叶，颇为风骨。 他身量不高，应该是个少年，身材纤细，微微垂着头，隐藏在黑暗之中，一时间令人看不出长相。 不过他大步穿过九曲回廊的气势，寒风吹起的白狐大氅，到尽显风.流。 听到五皇子来的脚步声，他抬起头，缓缓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微笑，金色的烛火光芒洒落在他身上，令这抹淡色的影子，顿时变得亮眼起来。 五皇子怔怔地停下脚步，看着回廊上缓缓向自己走进的少年。 脑海里只响起一句话，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 “可打扰了五皇子殿下休息？” 那人声音婉转，没有男性特有的低沉，却也不会令人觉得刺耳。 五皇子像是瞬间回过神来，下意识地站直身体,，整了整并没有乱掉的衣袍，迎了上去，“你……你怎么这时候来我府上？还做男子装扮？” 来人正是韩如月。 为了避人耳目，她换了男装。 由于在边关没少着男装走动，她到也练就出一身的气势，乍一看到是令人怀疑不了她的性别。 “我这打扮不好吗？”韩如月抬起双手，对着五皇子行了一个标准的男子同辈礼。 五皇子下意识地回了一个，随后意识到，现在不是行礼的时候，“你不顾深夜来访，丁然是有事吧？可有需要我帮忙的？” 前几天在胭脂巷发生的，还历历在目，五皇子虽然没发现大皇子的布局，可也能猜到一切和大皇子有关，若不是有韩如月带来的人救了他，他早就会被趁机杀死了。 韩如月点头，“借一步说话。” 她这番作态，显然不相信五皇子府上的一些人了。 五皇子冷着眼睛环视一圈，被他看到的下人垂下头，不敢和他的目光对视。 五皇子收回视线，亲自带着韩如月到了里面的书房。 五皇子这人平日里看着很不着调，书房里却有不少的藏书。 靠着东边是一张桌子，上面摆着文房四宝，以及各种精致的摆件，其中甚至有前朝古物，单拿出去，绝对价值千金。 在靠窗户的位置上，摆了一张竹摇椅，上面铺着厚厚的皮毛毯子，看着就很舒服。 韩如月环视一圈，便收回了视线，对着五皇子直奔主题，“我今日来，是有一件事情要告知给五皇子。” 当即，她把那天从胭脂巷里探查到的情况，说给他听。 五皇子知晓大皇子最近手段不少，却没料到不过短短几天的功夫，他竟已经将前太子留下的人，全部收编变成他的人。 “你可确定？” “自然是确定的，别人我虽然不认识，不过那朗力福和向长林都是西北的将军，我曾经与他们多次相见，就连鞑子进攻时，他们都听从太子的指挥，没有出动兵力。 原本我以为他们必定会被打压的，没想到大皇子到起了要用他们的心思。” 五皇子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大皇子那人，我对他还是有些了解的。他现在虽然打算用这几人，不过到底是从前太子那投靠来的，他是不会重用的。” 韩如月也是这般猜想，跑来和五皇子说，不过是让他有个防备，“现如今大皇子将朝政一点点的把持住，若他当真登基，按照他的性格，绝迹不会有你和王爷好果子吃的。” 五皇子不用说了，比他更具有继承皇位的皇子，大皇子就没少对他打压。 修夜擎虽然是九王爷，皇上的弟弟，大皇子对他的防备只多不少。 “当务之急，你就算没有继承皇位的心思，也要考虑了。”韩如月扔出一个重磅，直接令五皇子变了脸色。 “我是真的对那个位置不感兴趣，否则也不会韬光养晦，让自己留下种种不好听的名声。” 五皇子并未说谎，他这人，也不知被皇贵妃怎么养出来的，从小都有一颗仗剑江湖，游历大好河山的梦想，让他老老实实地坐在皇位上，还不如要了他的命。 “其实我到觉得，九皇叔比我更适合那个位置。” 韩如月眼神一闪，见他语气真诚，还笑着打趣：“九王爷只是一个王爷，还是皇上的弟弟，怎能继承王位？” “有何不能的。”五皇子越说越觉得自己这个提议不错，“若是九皇叔有这个意思，我第一个支持他。” 韩如月这次来，不过是试探五皇子的反应，听了他这么说，心中自然是安定的。 不过，她并没有表露，而是接着说了另一项消息，“我的人查明，皇上身体抱恙，背后有大皇子的手笔。” 五皇子一愣，反应过来后，目眦欲裂，“你说什么？是大皇子害了父皇？” 韩如月神色凝重地点头，没有将自己调查到的和盘托出，而是挑拣了几个能说的，全部告诉给他。 五皇子浓眉紧蹙，脸上黑如锅底，一拳砸在一旁的小几上，“当真可恶，那畜生竟好意思下手！” 韩如月目的已经达到，便不多做停留，“该怎么办，你自己想好，不管你到底想做什么，若一直被动下去，不等你行动，人家就会把你算计的渣子都不剩。” 第472章送别 韩如月说的很直接，看他的眼神，也令人发寒。 五皇子被那淡淡的眼光射过来，觉得脸上是泼了一盆冷水。 他以前觉得，只要自己不争不抢，便可独善其身，做一个逍遥皇子。 现在看来，就算他不动，也有的是人推着他继续前行。 “天色不早，我该回去了。” 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了，韩如月把要交代的事情带到，自然是要离开的。 她正如来时的那般，大步向外走。 五皇子看着那渐渐离自己而去的背影，心里突然燥得慌。 明明烛火并不旺盛，他就是把手挡住了眼睛，视线落在韩如月身着的长袍上。 月牙白的长袍，剪裁合身，绣着青色的竹叶，在烛火的映照下，反射出华丽的光彩，看似素色的袍子，其实暗藏玄机。 五皇子敢确定，就这块面料，是绝迹不便宜的。 忍不住又想起，他感到运城时，看到韩如月同样也是一身男子装扮，穿得却是粗布衣裳，可只要在修夜擎的身边，她的笑容，便纯粹不少。 不会像今天这般，纯是为了笑，而对他笑。 五皇子觉得有些不舒服，双手紧紧握拳，有那么一瞬间，想要伸出手，将人拦住。 可他……又能以什么身份去拦？ 等那人的身影就快从回廊里消失时，他恍然明白过来，那不管穿了什么，全身都在发光的人，眼里只有修夜擎，所做一切也是为了修夜擎。 于他来说，是这辈子可望不可即的。 终于想明白的五皇子看了眼天色，叹口气，再看她的面容，已经能维持好上一些，追上她的脚步。 “夜路不好走，九皇婶若是不嫌弃，我送你回去。” 五皇子鲜少会叫自己‘九皇婶’，更不会用这样的态度。韩如月感觉到他的转变，只觉得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摆，摇头，“我穿着男衣，便已经是男子，怎么还用你相送。五皇子留步，我这便走了。” “你穿这套衣服，挺好看的。”五皇子的视线顺着她白嫩的手指去看，忍不住说出夸奖的话，“不过好看也不能多穿，京城里盯着你的人不少，还是小心为上。” 韩如月很想笑一笑，不过连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她的好态度，已经全部耗费光了，现在恨不得马上回到家里，好好的泡一个热水澡，明日好继续为修夜擎谋算。 面对熟悉的五皇子，她也不会继续讲究一些虚礼，“多谢五皇子提醒，我这便告辞。” 韩如月刚走下台阶，一名打扮得宜，穿着不凡的女子款款走了过来，诧异地看着两人，“殿下，这位是谁？” 看到来人五皇子脸色一沉，“谁让你出来的。” 那女子被五皇子凶，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莹莹泪珠挂在长长的睫毛上，显得柔弱可怜，“还请五皇子殿下赎罪，奴家见前面烛火亮着，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忙看看，却不知原来殿下在宴客。” 那女子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余光打探着韩如月的长相。 韩如月半边脸恰好隐藏在黑暗之中，看不清长相，不过这站姿和周身的气势，定然是个男子无疑。 就是不知五皇子什么时候和这样的男子往来，她到是从来都没发现。 “我这里的事情，以后不许你随意打扰，还不快回去！”五皇子深邃的桃花眼里流淌出冷色，周身的气势，令那女子缩了缩肩膀，看了眼韩如月。 她借着躲闪的机会，换了角度，从这个方位看去，能清楚的看到韩如月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有清溪和清泉在，两人都是斐家人，伪装自然不在话下，将她妆点得，格外的男子，不带女人的脂粉气，反而潇洒俊逸。 女人没料到这少男长得如此标志，再一看五皇子的长相，她的脑海里突然涌起一个不厚道的想法。 五皇子好美色，全京城的人都清楚。最近对她们这些后宅的女人毫无兴趣，又没看到他从外面带新的女人回来，该不会转而喜欢上男人吧？ 听说京城里现在有人好这一口，五皇子为人浪荡，突然喜欢上，也不是没可能。 女人面上露出几分了然，顷刻间，便自以为揣测明白两人的关系。 韩如月被她的目光看得难受，面无表情地对着五皇子点了点头，“多谢殿下招待，草民告辞了。” “小爷送你。”五皇子当即便要去送，却被韩如月摇头拒绝，“怎敢劳烦殿下，草民自己离开便好。” 那女子看两人谦让，五皇子对待少年的态度太过奇怪，眼底不由得露出疑色，笑着开口：“殿下，不如让奴家去送一送，毕竟是府中来的贵客，不好怠慢。”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干预小爷的事？”五皇子怒极反笑，脸上的笑容仍旧吊儿郎当，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惊的冰冷。 那女子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想要躲开之间，就见五皇子护送韩如月，出了二门。 “那人是我曾经带入府里的，怀疑她身份不对劲，便一直留下没有撵走。”五皇子解释着，态度又恢复温和有礼。 韩如月神情变得若有所思，“你怀疑她是大皇子的人？” 五皇子微微点头，“还在猜测，暂时没找到证据。” “万事小心一些，我今日前来，以后没有急事，是不会再来府上了，还请五皇子保重。” 韩如月对着五皇子抱拳，那边斐十二已经将马车的凳子摆好，她回身便借力上去，身形格外的利落。 五皇子目送那普通的小小马车离开，直到在这寒冷的夜晚之中，再也看不见了。 管家一直在他后面等着，见五皇子终于回头，迎了上去，小声禀告：“春娘在王妃走后，不停打探王妃身份，老奴斗胆，将她敷衍了过去。” 五皇子眸子转冷，嗤笑一声：“真当自己跟了小爷，便是老资历了，什么都敢惦记。先不要打草惊蛇，将人看好了，不管有什么不对劲，马上前来禀告小爷。” 第473章雪灾 “大皇子殿下，那边暂且还没有什么反应。” 黑暗之中，一名黑衣人禀告着。 大皇子坐在上首，怀里抱着一名女子。 那女子背对着黑衣人，看不到长相。 可就算能看到，黑衣人也是万万不敢抬头的。 “哦？都观察好了？” “属下特意派了好手在两边看着，晚上五皇子府上到是来了一辆马车，不过很快就离开了。” 大皇子抚.摸女人长发的手一顿，目光灼灼地看向黑衣人，“有马车去了五皇子府上？是什么人？” “属下派人跟着，不过是个平民，只回到城东的一处普通院子里，属下已经打探清楚，那位院子的主人是玉书斋的老板，听说五皇子请人过去，是想让他为自己准备一份大礼，为皇上的寿辰做准备。” 当今圣上是正月末的生日，每次皇子和大臣们都会想尽办法的献礼。 这一次五皇子到是真敢想，以为从民间找到的东西，就能令皇上另眼相待了吗？ 大皇子讽刺的笑了，几乎是瞬间，便已经相信探子打探来的消息，“行了，你下去吧，继续盯着。” “是。”那黑衣人躬身出去，冷风一吹，才意识到自己整个背脊都布满了冷汗。 屋子里的大皇子揉着怀里的女人，勾起唇角，“听到我算计你姐姐，你就一点想法都没有？” 任大皇子的手下想破头都想不到，经常在大皇子身边，为他出谋划策的女人，居然就是韩如月的妹妹韩满月。 她的小腹已经隆起，却不管不顾地坐在大皇子的身上，对着他抛媚眼，“韩家是韩家，我已经嫁给殿下，自然是殿下的人。” 大皇子很受用，亲了亲她的嘴唇，“果然是我的心肝肉，说出来的话，就是动听。” 韩如月见他心情好，娇.小着躲闪，“哼，殿下连日来都宿在竹阳郡主那里，今日怎么叫我来了？” “怎么？你吃醋了？好啊，我补偿补偿你。” 大皇子大笑着，将人扔到床上，不顾她还隆起的肚皮，便行了那事。 韩如月舔着嘴唇，“轻一点，孩子……” “你不就喜欢这个调调吗？”大皇子邪笑着，拉着她一顿荒唐。 …… 第二天，阴沉的天空中，洋洋洒洒地飘下雪花，顷刻间，便把整个紫禁城笼罩在茫茫大雪之中。 入冬以来，这雪就没停过，原本还想出摊的商贩，看到这番情景，也没有出去，街上更没有多少行人。 雪吓得越来越大，富贵之家还好，家里有粮食，也有煤炭，不会怕冷，少了什么，直接花钱买就好。 穷苦之家可就惨了，家徒四壁，寒风瑟瑟，哪怕在京城里，也有冻死人的传闻，更何况是外面的村落了。 富人毕竟是少数，穷苦人家居多，日子过得越发艰难，官员们却不敢上报朝廷，也不去管百姓的死活，只将这件事情压着。 时间久了，廊城那边，便传闻有人造反，杀了朝廷命官，开仓放粮。 事情闹得很大，知府压不下去，便写了折子到朝廷，请求镇压。 才到了大皇子的手里，便被他扣押住，“朝廷每年都要发一笔银两下来，怎么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廊城是投靠大皇子的管辖范围，对于自己人，今年由他派发银两，自然是多给一些的。 被质问的大臣额角沁出冷汗，支支吾吾地解释：“有可能没够……” “没够？上万两的银子会不够？这事你若是办不好，有的是人能替代你，别以为我没了你就不行！” 大皇子额头青筋暴跳，气得将一旁的桌子掀飞，上面的东西掉了一地。 那大臣吓得两腿打颤，噗通一声跪下，什么都说了：“殿下，这个不怪微臣，微臣将钱发下去后，底下的人层层剥削，听闻根本没有钱到百姓身上。那廊城人饿得受不了，又觉得活着无望，才会闹出这等事。” 大皇子猛地睁开眼，怒极反笑，“好啊，真是好，我平时不管你们背后里有什么小九九，遇到事情，到才想起还要向我解决。当初贪污银子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这些后果？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就算把廊城人杀光也好，必须马上将事情给我解决！” 那大臣跪在地上，恭送大皇子离开后，整个人才像虚脱一般，胖乎乎的身子出的都是汗。 “大人，现在要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这些廊城人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他们好过！没听到大皇子的吩咐吗？你让知府派人，把他们全给杀了！” 手下听到大臣这项决定，吓得不知如何是好，最后没有办法，只得将命令传了下去。 随后，廊城所有百姓被杀的消息，放在韩如月的面前。 “属下的人传回来的消息，那些百姓刚刚拿到米面，还没等效用饱饭，便被知府带来的人全部杀死，血流成河。”斐十二声音沉重，他是行刑审问的好手，可看到这消息时，还是忍不住为大皇子的狠毒心惊。 韩如月下巴微翘，抿起的唇，令她整个人看起来有几分肃然。 “将这条消息让闫御史知晓。” 不管闫御史是如何让大皇子说服支持他的，他都是一个好官，若是看清自己支持的皇子是这般残暴的人，他定然会为自己的选择而后悔。 闫御史很快便得知了消息，震惊得瞪大双眼，满脸惊骇，“你说的可是真的？” “学生说的自然是真的。”闫御史的学生，也是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学生老家恰好是临县的，和廊城很近，这事已经在县里传开，大家都人心惶惶的。而且有人看得清楚，来人带着大皇子的口谕，下令屠城。” “真没想到，大皇子居然是这般人。老夫居然还向皇上引荐，当真愧对百姓！”闫御史涨红着脸颊，即神经将崩溃。 他做了一辈子的官，毕生都在为百姓谋求福利。到头来他支持的皇子，居然是这样的人，真是让他错看了！ “不行，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这么算了，老夫明日定要让皇上知晓！” 第474章祈祷 皇上的身体一天比一天不好，已经不能早朝了。 闫御史为了能见到皇上，早早来到皇宫，还没到皇上的寝宫，就被大皇子拦住。 “闫御史，这么早，您来皇宫想做什么？”大皇子微微抿起的嘴角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随意站在那里，便有一种气势逼人。 闫御史看着面前英俊不凡的男子，只觉得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睛，才会相信他的谎话。 看到那些被学生送上来的人间惨象，他实在无法想像，大皇子真能下手，将那些无辜的百姓，全部砍死。 “大皇子殿下明知道臣为何而来，还有什么好询问的。”闫御史这个人，一身骨气，最大的愿望，便是能做一个言官，青史留名。 他对自己很严格，对待家里，更是严格，算得上大周王朝的一股清凉。 因此，大皇子能将他说动，是花费不少心思的。 可这并不能代表，大皇子能任由他跃过自己，将自己不想透露的消息，让外人知晓。 “闫大人说笑了，您要做的事情，我又如何清楚。只是您要想找父皇，到有些不巧了。父皇刚服下药物休息，暂且见不了你的。”大皇子嘴唇微微地扬起，笑容无害。 这个方法看似简单粗暴，不过他到也成功地将报雪灾的折子压下，不让皇上知晓。 那些大臣一开始不知情，在见识了皇上吓人的脸色后，也生怕会刺激到皇上的病情，承担责任，一个两个安静下来。 大皇子趁此机会派了几个钦差大臣下去，先是将反对的声音压下，压不住了，再将人杀死。 不过是一个乡镇的百姓，他堂堂皇子，会怕这几个人？ 大皇子面露骄傲，不可一世地态度，到底令闫御史看清楚，这人是当真不将老百姓的性命，当回事的。 “殿下，您要清楚‘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 “哈哈……” 大皇子发出猖狂的笑声，笑得流下眼泪。 闫御史随着他的笑，脸色变得很难看，不明白自己哪里说的有趣，让他会这般不顾形象的大笑。 等大皇子终于止住笑声，擦掉眼角沁出的泪水，冷冷地对闫御史开口：“闫大人，我敬重你的才学，这可不是你得寸进尺的资本。这御史的位置，你若是不愿意做，有的是人愿意做。” “你……你……”闫御史什么时候受过这般威胁，气得脸色由红转白，最后一口气没上来，翻着白眼晕过去。 恰好马永成路过，吓了一跳，连忙将闫御史扶起，满头大汗地看着大皇子，“殿下，您这又是何必。” 砰。 大皇子抬脚便踢了马永成一脚，“连男人都不算，你有什么资格和我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伺候好御史大人，别让人死了。” 马永成忍着疼，跪在地上，目送大皇子离开后，才连忙叫人，将闫御史送了回去。 闫御史回到家便病了。 而廊城杀人的消息，还是压不住，不断有官员上折子，都被大皇子以皇上病重为由压下。转而安排自己的人过去，将凡是说过他坏话的官员，全部整顿。 一时间朝廷之上一片安静，大家就算心里不满，对上大皇子的很辣手段，还是不敢多言的。 聪明一些的官员，此时审时度势，不是转而依附大皇子，便决定关门不见客，自扫门前雪。 敢说话的官员，都被大皇子用手段整治，下场不是坐牢，便是罢官，一时间连个敢说话的人都没有。 韩如月听闻了大皇子这番手段，只觉得大周若是落在这种人的手里，才真正的失去了希望。 她当然不会任由下去，而是打算借着皇上寿辰的时机，做点什么。 现在，就连她也不能经常入宫，见皇上一面，更是难上加难。 唯一能清醒的，便是皇宫里有裘紫叶在，有她为皇上续命，一时间到也不能让他有事。 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找到修夜擎。 韩如月一直在留意着高丽那边的消息，只听闻在九将军的带领下，对着高丽打了几场胜仗，最近的这一场，甚至直接冲入鞑子的老巢，令高丽彻底服软。 这位九将军不知身份为何，更不知什么来历，传闻是小云将军的麾下，骁勇善战，得到边关很多人的支持。 一时间云家军的声望震天。 大皇子当然不会让他们做大，便打算借着皇上生日这一天，下令他们赶回来为皇上庆生。 从辽东得到京城，足有五百公里，足足要半个月的行程，可现在只有几天的时间，除非九将军没日没夜的赶路，才能勉强赶上。 大皇子此番作为的意图，自然不言而喻。 可他已经下了旨意，九将军便不能拒绝，只能出发。 韩如月听到禀告，还是不忘问了一句：“可有王爷的消息？那九将军与王爷，可有关系？” 清泉摇头，“十五带回来的消息只有这么多，余下的便没有了。” 韩如月敛下眼帘，遮住眼眸中的所有情绪，笔挺地坐在椅子上，可也令人觉得，她此时承受着莫大的悲伤…… 那画面，清泉根本不忍心看。 在想着要如何开口，转变王妃的情绪。 韩如月开口了：“继续留意辽东的消息，京城也不能落下，大皇子有任何的举动，第一时间告知于我。” “是。”清泉领命退下。 韩如月坐在窗户边，将窗户打开，任由那夜风像刀子一样的吹了进来。 清冷的月光映照着她的侧脸，皎白的光芒，衬得她面容洁白如雪，明明是应该美丽非凡的景象，可因为她面容上残余的悲伤，显得颇为哀切，就连月亮，都要躲到乌云的后面。 韩如月双手合十，默念着：“南无观世音菩萨，信女韩如月经历非凡，却鲜少求您什么，只求您能保佑修夜擎平安归来，信女愿意终身食素，另塑金身供奉。” 隐藏的月光突然穿透乌云，点亮她的面容，衬得光泽如玉，此时此刻的她，就像从月宫之中走下的仙人，格外的不凡。 第475章寿辰 皇上寿辰那一天，宫里着实热闹。 韩如月早早盛装打扮，只等着进宫。 她穿着刻丝如意云纹缎裳，下面是一条月牙的裙子，上面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花，素色与艳色的碰撞，令她整个人更为超凡脱俗。 那张如玉般娇美的小脸上，难得的化了正式妆容，将原本就夺目的美丽，衬得越发不凡。 及腰的长发被梳成云近香髻，佩戴着红宝石做成的头面，还斜着插上一支金雀出云点金滚玉步摇，随着她的走动，发出叮叮当当地声响，格外灵动好看。 韩如月鲜少会这般打扮，等她一出现在皇宫的筵席上，便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大家顿时变得安静下来。 韩如月就像没发现他们屏住的呼吸，以及一眨不眨地视线，昂首挺胸地向前走，来到自己的位置上，随意坐下，亲切地和身旁的余氏打招呼：“舅妈，最近可好。” 余氏瞬间回神，眼神还是忍不住黏在她的身上，点头，“好，很好，你怎么样？” “也不错。”韩如月拿着手绢半遮着脸颊，可那上扬的眼尾，还是令人能看出她此时的好心情。 面如玉，眸如星，哪怕只露出了半张脸，还是光彩夺目的令人一看再看。 就连和她不对付的竹阳郡主和韩满月，在此时都不得不承认，韩如月当真长了一个好相貌。 所有宴会席上的众人，有一人觉得自己特别尴尬。 那人便是新的京城第一美女，花语沫。 花语沫比韩如月年纪小，在韩如月出嫁后，待字闺中的她，便被人视为第一美女，上她家求娶的冰人，差点将门槛踩烂了。 不过花语沫心高气傲，觉得只有人中龙凤，才能配得上她的美貌与才学，对那些名门世家公子，或者是有学之士，并没有多少感觉。 花家想着孩子年纪还小，便由着她，没着急为她指派婚事。 这次皇上寿辰，花家特意将孩子带过来，为的就是能让女儿多见见京城的才子，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却不想，这个安排，到让花语沫的美貌，被韩如月彻底比了下去。 韩如月是不管别人怎么想的，既然她会将自己打扮得美貌非凡，自然是有目的的。 等到皇上出现时，会场安静，众人跪拜。 皇上的眼睛，在裘紫叶的针灸下，到能稍微看到点模模糊糊的影子，想像以前那般，绝对不可能了。 他便走哪都将裘紫叶带着，生怕自己会有个闪失，就此一命而去。 看着满朝不停跪拜的文武，他只觉得厌烦，直接让人起身，便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大皇子。 大皇子对这样的露脸机会，是颇为满意的。 在他看来，这是皇上对他的变相认可。 环视一圈，他看着满朝文武，有种自己便成了那全天下最尊贵的人。 “百官请起，今日是父皇的寿辰，不用拘束，尽管庆祝。” 皇上觉得这话怎么听都让自己不舒服。 看着强壮的儿子，突然萌生出一种恐怖的感觉，越发清楚自己的岁数大了，已经老了，在儿子面前，是绝对比不过去的。 忍不住想到了曾经他也是这般年轻过，肆意潇洒，难道，现在都要离他而去了？ 明明是开心的日子，皇上在此时此刻，突然变得格外的难受。 就连这寿辰，都不能让他感到高兴。 然而，大皇子还没这个感觉，犹自在百官之间穿梭，模样看起来格外的开怀。 皇上心里布满了委屈，差点没忍住甩袖离开。 他脸色难看，百官看了无不退让，一时间到没人来祝贺他。 皇上心情更糟糕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抹绝色身影从女眷那边走来，由于这场宴会是大皇子负责筹办的，也不知他是什么心理，对男客女客之间的划分并不明显，美其名曰，为皇上庆贺，不用讲究俗礼。 韩如月听闻时，猜到一定又是自己那个好妹妹想出来的点子。 她到没觉得不好，更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 穿过层层人群，所到之处，皆是一片安静。 所以人就像被定住了身子，看着那抹妖娆的身影，在皇上面前站定，裙摆飘散，像花儿一般盛开。 “臣妇恭祝皇上青春永驻，寿比南山，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青春永驻，一般会说给女人听。 不过此时落在皇上的耳中，只觉得再贴心不过。 一看前来道贺的人是韩如月，便又想到修夜擎在边关失踪，她定然是难过的，心里便是一阵不好受，当即突兀下令。 “好，楚王为朕保家卫国，理应重重有赏，把河洲那块封地，也给了楚王吧。” 大皇子听到这里，脸上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住了。 不同于咸阳是在西北那种偏远的地方，河洲距离京城非常近，其中还有一只驻守京城的三万人马，是他一直久攻不下的队伍，难道也要一同赏赐给楚王吗？ 这算什么？ 让楚王先从咸阳做起，又是辽东，又是河洲的，难不成要这天下的部队，都给楚王？ 大皇子敢怒不敢言，只能愤恨的瞪着笑容满面的皇上，双手紧紧握拳，身体因为愤恨而微微发抖。 一旁的向长林生怕他会泄露出情绪，借着喝酒的动作，轻轻拽了一把他的衣袖。 大皇子瞬间回神，垂下眼帘，挡住这一刻的失态。 “谢皇上赏赐。”韩如月笑着应下，举手投足之间，充满了无尽的风.流，那模样，令大皇子的心里，又萌生出一团邪火。 这可恶的女人，真以为他不能治她？ 总有一天，他定是要她臣服在他的身下！ 咣当！ 皇上突然将酒杯狠狠地摔在地上。 这突然的变故，引起所有人的注意，一时间，谁也不知晓发生了什么。 大皇子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抬头，就对上皇上恶狠狠地视线，指着他，一字一顿地说：“好啊，真是翅膀硬了，朕信任你，你竟然会这般忤逆！来人，把他给朕压下去，监禁大理寺！” 之前太子犯错，只是被罚禁足，换到大皇子，居然是监禁大理寺？ 到底大皇子做了什么时候，令皇上如此震怒，恨不得将人关起来？ 难道是廊城事发了？ 第476章监禁大理寺 大臣们小心翼翼地抬头，就见两名魁梧的锦衣卫，压着大皇子向外走。 大皇子脸上还带着惊讶，在被迫拖着向前走时，突然反应过来，挣扎着向皇上说道：“父皇，你听儿臣解释，儿臣是冤枉的！” 韩如月抬起头，淡然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表情上没任何的变化，仿佛是事不关己的外人。 大皇子不停地祈求着，视线不停地转着，试图寻找一个人为自己说话，可那些平日里和他交好的大臣，此时都将头垂下，不敢去看他，生怕会有牵扯。 大皇子嘲讽地勾起唇角。 他清楚世态炎凉，只是没料到，这一天的到来会如此的快，前一秒还恨不得对他跪下来摇尾巴的狗，下一秒便变得如此胆小怕事。 大皇子的视线，终于和一抹淡然的眸子对上。 盛装打扮过后的韩如月，一身不凡，冷冷地看着他，仿佛她是高高在上的仙子，他不过是尘埃的一颗粪土。 大皇子怒哼一声，满腔怒火欲翻涌而出，“韩如月，是不是你陷害的我？我到底和你有什么仇什么怨，你竟如此陷害我！父皇，你不能单凭一个女人的胡言乱语，便相信了她说的话啊！儿臣是冤枉的。” “冤枉不冤枉，大理寺的人自然会查明真相，你若不是心中有愧，有什么不敢去的？” 皇上显然是动了真怒的，连看都不愿意看这个儿子一眼。 大皇子生怕自己做的那些事被查出来，不过非要在这里闹开，也格外不好看。 此时的他，反而安静下来，深深地看了韩如月一眼，便由着锦衣卫将他带走。 好好的寿辰当然不会再举办下去，所有人都被赶走，韩如月却被皇上和皇贵妃留了下来。 皇贵妃在皇上病榻前伺候，欣慰地拉住韩如月的手，拍了拍，“这次多亏了你，若不是发现大皇子狼子野心，连皇上的仙丹中，都敢下药，皇上还会被蒙在骨里。” 韩如月冷笑，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演戏高手。 皇上吃的仙丹有问题，他自己都清楚，更何况是把握着后宫的皇贵妃了。 不过，对方是五皇子的娘亲，这次揭穿大皇子，同样也有五皇子的协助，否则，她不能让那宫女带着证据呈现给皇上，让他相信。 对于同盟，韩如月的态度，还是颇为和缓的：“瞧娘娘说的，能为皇上分忧解难，实属臣妇应该做的。” 皇贵妃见她态度摆得低，不提自己是皇上的弟媳，而是称为‘臣妇’，明显是对那个位置没意思的，心情不由得变得更好了。 现在大皇子被处理掉，剩下的皇子都是小孩子，没有人能和她的五皇子争权了。 “本宫到是没想到，那容贵人竟然会做出这等丑事。” “别和朕提那贱人，将她也关入大理寺，接受审判！”皇上一开始并未说话，只有提起容贵人时，脸上才出现绝对的厌恶。 他怎么能想到，自己的儿子，会和自己的女人搅合到一起，就这一项，这两个人死一百次都不够的！ 皇贵妃早就看容贵人不顺眼了，此时不用皇上下令，便已经派人去，容贵人自然是没好下场的。 韩如月没空看皇贵妃是如何将权利拢在手心，不管五皇子是不是真的对那个位置不感兴趣，皇贵妃显然是个野心勃勃的女人。 她这次之所以能成功，不过是趁着大皇子沉浸在美梦，放松警惕时，给了他致命的一击。 不过她毫不怀疑大皇子的本事，能从默默无闻的皇子，走到现如今的程度，就没有懦弱的。 也许他的反击随时都会发生，她却不想还被蒙在骨子里。 韩如月请辞离开，更让皇贵妃满意。 她现在恨不得将整个皇宫都笼络在手里，自然不想要有碍事的人存在。 韩如月回到九王爷府，清泉也将探明地禀告：“那位九将军并未到达京城，还在路上。” “到也是一个有想法的。”韩如月冷笑，“继续看着，最近府邸里加设防范，大皇子不可能就此被打倒。” “是。” …… 关于大皇子的审讯很快开始，大理寺的人不敢随意审问他，就算被关押在大理寺，还是挑选了最好的牢房，平日里也不能怠慢，除了不能见天日，不能随意走动，大皇子到也没遭受多少罪。 不过，他将这一切，都当作奇耻大辱看待，每日都在牢房之中走来走去，就想着绝地反击。 他的人脉也不少，幸亏在这之前，便将自己私下里的精兵调入京城，现在看来，想必也会很快到达了。 没用几天，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京城里突然响起马蹄的声音。 有韩如月的指令，九王爷府里早就做好了准备，因此，那些士兵试图闯入府邸时，斐十二带着人进行抵抗，反而令外面的士兵措手不及，折损了不少。 久攻不下的士兵向上禀告，带队的朗力福冷哼一声：“既然如此，便派人看着九王府，余下的随我继续进军。” “是。” 朗力福带着人向皇宫冲，向长林则带着人去大理寺营救大皇子，两伙人很快在皇宫汇合。 皇上听闻叛变，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外面是何人喧哗，点灯，朕看不见了。” “父皇，您眼睛不好，既然已经看不见了，为何还是不肯将手中的权利放下，交给儿子呢？” 大皇子缓缓地走了进来，看着明明处于烛光之中，还是什么都看不见的皇上。 “原来是你！” 听出来来着说话的声音，皇上脸色顿时变得格外难看。 “对，就是儿臣。” 大皇子慢慢走到龙榻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父皇的病容。 他已经老了，一张发黄的脸皮，带着病态的苍白，小时候以为的高大威猛，此时缩小了，只剩下小小的一团。 也许是因为他站着的缘故，竟觉得龙榻上的父皇，格外的渺小。 这种力量与腐朽的对比，令大皇子越来越满意。 他没有跪下，反而坐在了龙榻旁，“父皇，您的身体也不行了，不觉得应该退位休息，把这江山交给我来做吗？” 第477章逼宫 皇上眼底染上一抹阴鹜，到底是久居首位，哪怕老了，不过一个变脸，还是释放出一股令人无法小觑的气魄，“你胆敢擅闯皇宫，难不成要造反？” “怎么会是造反呢？”大皇子一直勾着的笑意，在听到这话后，慢慢的凝结，“太子死了，我是您的儿子，继承皇位不是理所应当？” “你以为朕会将皇位传给你？”皇上怒哼一声。显然是颇为不屑的。 “现在您就算不传给我，也要给我，毕竟我现在你的寝宫内，五皇子什么的，都被拦在外面，他们就算想救你，也是没机会。父皇，我现在心情好，愿意听您的教训。等厌烦了，我会做出什么，自己都不能确定。” 他的声音很轻，皇上还是听出其中的威胁。 这一刻，皇上气得浑身发抖，却突然意识到，在强壮的儿子面前，他病弱而又苍老，无能为力。 皇上突然特别后悔，当初为何要将修夜擎调到辽东去，他是皇上，就算不让他去，说他没有私通鞑子，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可惜，天下没有后悔药。 大皇子命令太监去拿圣旨，显然是要皇上现在就下旨让位的。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 大皇子蹙起双眉，看了外面一眼，就见向长林站在外面，似乎有话要说，神色颇为着急。 他一撩衣袍起身，丢下一句：“父皇先写着，我去去就来。” 反正那个位置唾手可得，他也不会再压抑自己的野心。 到了外面，大皇子冷冷地看着向长林，“什么事？” 向长林单膝跪下，“殿下，不好了，外面突然来了一支队伍，属下抵挡不过。” “什么队伍？他们何时进入京城，难道你们都不知道？一个个都是酒囊饭袋不成？”大皇子眼皮跳了跳，突然有不好的预感，抬腿踢了向长林一脚，大步向外走。 在紫禁城的外面，一只沉默的队伍，用着整齐划一的气势，向皇宫冲来。 为首骑在高头大马那人，穿着一身黑色劲装，绑着发丝的黑色绸带，随着寒风飞舞。 寒星般的眸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大皇子，眸子里的气势，仿佛化为实质，顷刻间，便穿透了大皇子的神志。 “是你……你怎么可能活着？你不是死在辽东了吗？”看清楚来人的长相，大皇子变得有些语无伦次。 那人勒着缰绳，令战马停下，俊朗的面容散发出奇异的魅力，“本王没死，当真是让你失望了。” 恰好一缕月光穿过乌云，照亮了来人的脸。 瞬间所有人都看清楚，他竟然就是在辽东失踪，连尸骨都找不到的修夜擎！ 在众人瞩目的视线下，修夜擎翻身下马，缓缓一步步地走向皇宫，凌厉的气势，震慑着所有人。令拿着长缨枪的大皇子私兵，下意识地向后退。 “谁敢退，拦住他！”大皇子脸色变得难看，抽刀砍死离他最近的逃兵，恶狠狠的语气，带着一丝仓惶。 私兵们吓了一跳，不敢再退，只得硬着头皮看着不断逼近的男人。 修夜擎上了台阶，轻笑一声：“大皇子，你总是这般沉不住气。” 这话也不知触动了大皇子哪根神经，他变得格外恼怒，“不要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你算什么东西！真以为没人知晓你那下贱的身世？” 修夜擎双眉一蹙，眼中寒光陡闪，声音凉薄：“你说谁呢？” “当然是说你了，当年的事情，我都知晓了，你娘就是一个贱.货，怪不得会被……” 啪…… 谁也不知道修夜擎怎么做到的，只觉得眼前一花，他便出现在大皇子的面前，挥手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 那声音响得，令所有人都替大皇子觉得脸疼！ 大皇子被打得两眼冒星星，揉着发麻的脸颊，好半天没直起身，嘴里一阵腥甜，吐出一口带着白牙的鲜血。 大皇子一愣，不敢置信地看着，模糊地骂道：“你敢打我？下贱的……” 啪…… 又是一个巴掌，打中大皇子另一边脸颊，疼得他又是吐出一口血，这次到没有牙齿，可他觉得两耳嗡嗡作响，好像彻底听不见了一般。 打了人，修夜擎嘴唇微微地扬起，显得心情颇好，“奉劝大皇子还是不要乱说话的好，刀剑不长眼睛，现在是巴掌，万一下次是匕首，可就不好了。” 大皇子踉踉跄跄地向后躲，眼里满是恨意，“你……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即将就是皇上，你这般对我，小心我治你死罪！” 修夜擎脸上的笑容加大，“你好像有件事情没弄清楚，皇上还在，本王还在，是不会让你谋反成功的。”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将这乱臣贼子拿下！” 修夜擎吩咐完，向后退了一步，重新被自己带来的精兵保护住。 他带来的人，都是跟着自己上过沙场，见过血，杀过人的，自然不是大皇子圈养的私兵能够比拟的。 不过顷刻间，便处于劣势。 向长林眼见状况越来越不好，便跑到大皇子跟前，小声禀告着：“殿下，您快随臣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对，殿下，这修夜擎有准备而来，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大皇子谋算了这么久，怎舍得将大好的江山拱手让人。 他不甘心的嘶吼着，想要让私兵们使出全力，然而自己带来的人，还是越来越多的减少了。 大皇子不甘心，却也没有办法，只得在向长林和朗力福的护送下，从小门离开。 “王爷，大皇子逃走了。” “去追，不能留活口。”修夜擎的面容很冷，他没有任何的手软，清楚此时若是软了下来，下次变成刀下亡魂的，也许就是自己。 大皇子以为自己能逃出去，可他算错了修夜擎带来的兵力。 好不容易逃出皇宫，就见一只大军从四面八方涌来，好似潮水般，顷刻间就要将他们包围住。 大皇子是彻底慌了，在京城里四处逃窜着，竟跑到了九王爷府邸。 他的前面，是一栋亮如白昼的院落，背后追击着寒光四射的部队，不过是瞬间，他便做出决定：“进九王府！既然修夜擎坏我好事，我便要他女人的性命陪葬！” 第478章陪葬 朗力福和向长林下意识的不同意。 不过他们清楚，自己先是跟随太子，在边关没少为楚王使绊子，现在又跟着大皇子逼宫，早就死的不能再死。 现在京城已经被修夜擎带来的士兵把守，他们就算插翅也不能飞离这京城。 更何况，谁又能确定京城外面，没有修夜擎设下的埋伏？ 反正早晚都是死，若是能拉着几个垫背的，也是值得！ “进攻九王府！” 他们做出了决定，在疯狂地撞击下，冲入了九王府内，见人就杀。 斐十二就算带着人，人数也紧紧能护住韩如月，面对这些疯了般的大皇子残余部队，自然是没法抵抗的，很快就被逼到常年没人居住的偏院里。 这里最近的一次打扫，还是惩罚墨画的时候，过去这么久，又布满了尘土，加上冬日里下了很久的雪，显得颇为萧条狼藉。 “王妃，这院子里有道后门，您随属下来，属下这便派人护送您离开。”斐十二脸色很难看，他没料到大皇子会突然跑到九王府来，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来抓韩如月为的什么？ 韩如月向前小跑着，脸色同样不好看。 都说不能将人逼得太紧，大皇子竟不顾皇家脸面，跑来抓她报仇，真是小瞧了他。 “你们跟我一起走。” 逃亡的多了，她到是对这些生死之间，看得有些淡了，唯一难过的是，这个时候，不能见到修夜擎。 她坚信，他一定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不会死的。 咣当一声，院子的门被踹开，守着的两名侍卫，被大皇子带来的人乱刀砍死。 这两个也算汉子，在死之前，还捅死捅伤大皇子这边好几个。 大皇子表情狰狞，一眼便看见那个不停向前跑的身影，大笑一声：“韩如月，你不想知晓修夜擎的消息吗？” 韩如月脚步一顿，扭头瞪着他，“你知道他在哪里？” 大皇子眼神闪了闪，之前还以为韩如月是装的不清楚修夜擎还活着，现在看来，修夜擎是当真没有告诉她。 可笑，修夜擎到底打得什么算盘，难不成还防备着韩如月？ 这般想着，大皇子面容变得狰狞，“当然知晓，你只要乖乖听话，我便告知你。” 韩如月抿着唇，彻底停下脚步。 斐十二心脏一缩，“王妃，你不要听他胡言乱语，他是故意迷惑你的！” 韩如月摇头，眼神难得的划过迷茫，“你们找了王爷那么久，也没找到他的消息，他到底去哪了？辽东那么冷，会不会受了危险？我不能拿王爷的性命冒险，哪怕只有一丝的信息，我也要试一试。” 斐十二从来没见过王妃会如此无助，在他的印象中，王妃从来都是强大的，会有这般反应，是真的很担心王爷吧。 可斐十二还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上当，“王妃，大皇子不可信，您还是要小心的好。” 韩如月看着对面的大皇子，他的面容被火把照的清清楚楚，上面的疯狂，仿佛在看一个唾手可得的猎物。 她不由得感到奇怪，这样的他并不像是一个成功的上位者，反而像是一个被逼得走投无路，抓住唯一救命稻草的失败者。 韩如月眼神一闪，想到野心勃勃的皇贵妃，难不成大皇子谋反失败，被逼上绝路的他，打算和自己同归于尽？ 这个想法虽然很荒唐，不过作为大皇子成功道路上的绊脚石，若是换位思考一番，她也会这么做的。 韩如月向后退了一步，冷着脸道：“走。” 斐十二松口气，连忙护送她离开。 她的犹豫，不过短短的时间，连一炷香都没到，不过大皇子却是已经趁机逼近了不少。 “不要走啊，难道你不想知晓修夜擎在哪吗？告诉你，我刚刚可亲眼看见他了！哈哈……” 韩如月的脚步迟疑，不过，她还是咬了咬牙，想要将那声音隔绝到耳后。 不过她这边人数较少，顷刻间，还是被大皇子包围了。 大皇子身边的人缠住斐十二等人，他大步而去，一把抓住了韩如月的手腕，冷冷地开口：“你心心念念的男人，不但向你隐瞒了活着的事实，连回到京城的消息，都没有告诉你，你觉得为他做出的那一切，可还值得？” 韩如月一愣，心跳加速，抖着唇问道：“你说修夜擎回来了？” “正是如此，你看我的样子，想必已经知晓我败了吧？原本我一切都准备妥当，到没想到，被修夜擎截胡了！”大皇子薄唇邪气的勾起，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一字一顿地说， “修夜擎背着你，回到京城，夺取皇位了！ 韩如月，你说，他为何要隐瞒你？” 为何要隐瞒她？ 她很想俄反驳，修夜擎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 不过看着大皇子怒极的脸，她又说不出一句驳斥的话。 心底甚至有一个声音，在隐隐地说：看，就像你相信的，他没有死。 只是，为何要瞒着她啊？ 难道，她就不可信吗？ 韩如月不明白这其中到底是哪里出了错误，却还是觉得，自己的男人，一定要相信才对，“我不信你说的话，我们夫妻二人伉俪情深，他绝对不会隐瞒我！” 大皇子哈哈大笑，笑得身体摇摆，好似听了多么好笑的笑话，“你对他到是相信，可惜，他有没有同样这般相信你？韩如月，我真想看看他出现在你面前时，你的反应。” 韩如月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大，她不让自己表现出任何的怯懦，冷冷地盯着大皇子。 大皇子看着她精致的脸，眼中划过一丝迷恋，“不如你跟了我吧，我会好好待你的。” “做梦！”韩如月抬腿踢了他一脚，趁着他吃痛松手时，转身便跑。 她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从来没觉得，自己也能跑的这么快。 门就在面前，手指就要碰触到门闩，然而，它却从外面，被打开了。 一名穿着玄衣，身材高大，气质决绝的男子背着手，出现在门口，天边突然洒下一缕金光，破开黑暗，带来光明，也照清男人的脸。 竟是修夜擎…… 第479章失忆 韩如月停下了脚步，看着面前的男人，眼中还有些许迷茫，随后是彻头彻尾的惊喜，激动地冲了上去，“王爷……” 还没碰到他的衣袖，修夜擎便向后退了一步，躲开她修长的手指。 男人的动作缓慢，却透着无情。 他的身材比旁人高大，脸色苍白，睨着韩如月的视线很奇怪，冷漠之中，又带着一丝复杂，又有着陌生，就好像面前这个人是陌生人。 韩如月呼吸一窒，从心底升起冷意。 她对他的这道视线再熟悉不过，曾经，在很久以前，两人刚刚认识的第一次见面，他就是用这样的眸光看着自己。 韩如月想要笑一笑，却发现自己的唇角宛若千金重，“王爷，你为何要用这样的视线看着我？” 还没得到修夜擎的回答，她的身后便传来一声爆笑。 大皇子突然在背后伸出手，一把抓住韩如月的手腕，将人拽入自己的怀中，刺耳的声音响起：“你还没看明白吗？你的修夜擎不要你了，他用那般冷漠的视线看着你，根本就不在乎你！” 韩如月被他突如其来的话语刺激得双眼发蒙。 他每个字她都认识，可组合在一起，她怎么就不懂了？ 修夜擎明明喜欢她的啊，为何会不要她。 韩如月以为自己在大声反驳着，其实一个声音都没发出来，脸上的迷茫越来越大，死死地盯着修夜擎：“王爷，大皇子说的是真的？您真不在乎我了？” 若是以往，看到有人敢动她，修夜擎早就在那人碰到自己之前，先将她护在身后了。 可现在，修夜擎就站在门口，眼睁睁地看着韩如月被大皇子抓住，没有任何的行动。 这些不对劲凑到眼前，就像越滚越大的雪球，令韩如月一想到背后的可能，便心底发疼。 “王爷，你为何不肯回答我？你真的不在乎了？”韩如月大声问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她有她的骄傲，是绝对不想要这泪水落下的。 修夜擎冷冽的眸光扫过大皇子，随即又落在韩如月的脸上，目光之中划过一丝复杂。 皎洁的月光穿透乌云，洒落在他的身上，将他深邃的五官照得分明，黑色的发丝被一根玉簪固定着，身上穿着的里衣，还是韩如月为他缝制的，她认识领口上她绣给他的花纹。 然而，他没有回答。 空气之中带着冷凝，令韩如月从心急如焚，到子厚的无力与茫然。 大皇子哈哈大笑着，他已经失去了一切，还以为自己一定会死了，却没想到，在死之前，能看到这么好笑的一幕。 “真是太让人意外了，修夜擎，你是真的不在乎她了？哈哈，好啊，那我就把人带走了。你不懂怜香惜玉，我可是会照顾女人的。” 大皇子声音转冷，想要趁此机会，带着人离开。 然而，修夜擎错身一步，挡住了大皇子等人的步伐，“大皇子，你要叛变，又如何能让你走。十二道宫门有本王驻军，四道城门处，也有本王的部队，你还是束手就擒吧。” 大皇子已经算到这样的结果，但是亲耳听到时，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他看着面前的男人，修夜擎缓步向前，在他的身后，跟着穿着重甲的部队，将他簇拥着，围在中间，就像最忠实的拥护者。 大皇子看着修夜擎嘴角勾起，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心里顿时一阵慌张，眼睛瞪大，将韩如月挡在身前，一手抓住她的喉咙。 “不要过来，你再踏出一步，我掐死她！” 修夜擎脚步一顿，朝着韩如月的方向看了一眼。 韩如月还沉浸在修夜擎冷漠的反应之中，被大皇子固定时，连反应都忘了，对上他看不清深意的视线，只觉得如坠冰窖。 她和他成亲一年有余，对于他的举动，眼神，太了解不过。 刚刚他的视线，是在评估，他值得不值得。 韩如月原本还带着希望的，此时浑身冰冷，只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笑话。 她为了他，谋算了那么多，连自己的生命都置之不顾，他还要用这样的眼神伤害她？ 一时间，韩如月心死，垂下视线，不再去看他，冷冷地说：“杀了我吧。” “哈哈，的修夜擎，你听到了吗？韩如月让我杀了她呢！你舍得让她死吗？要是不舍得，就快点给我让开，啊……” 一道寒光闪过，大皇子胳膊吃痛，下意识地松开对韩如月的桎梏。 韩如月还没等看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觉得有人抓住她的手腕，天旋地转之间，她就被拽入一个虽带着淡淡血腥味，却令她无限安稳的怀抱之中。 她还没来得及多多享受他的温暖，修夜擎便已经扶着她站直身体，礼貌地拉开两人的距离。 看着那个带着士兵，和大皇子纠.缠到一起的人，韩如月只觉得整个人都是冷的。 “王妃，原来您在这里。您是看见王爷了吗？属下有话要向您禀告！”斐十五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看到韩如月，脸上划过谢天谢地的表情，冲了上去。 韩如月眼神异常冷漠的扫过斐十五，缓缓吐出一句：“我已经不想听了。” 斐十五所有的声音堵在唇边，看着韩如月的决绝，差点没睁着眼睛晕过去，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王妃，您……您为何不想听了？属下的汇报很重要……” “十五，王爷已经不在乎我的死活了。”韩如月以为自己说出这句话时，会很难过，却没想到，她很轻松地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她嘴角微抿，扭头看着那个穿着黑衣的男人。 曾经，担心他的安危，为了能在他归来之前，稳住京城的局面，她耗尽了心力。 却没料到，等来的是他毫不在乎的冷酷。 韩如月将视线又收了回来，“我那么在乎他，他最后用这样的冷酷无情对我，当真是……”伤了我的心。 后面几个字，韩如月没有说出口，也不想再说出口了。 斐十五眉毛狂跳，看着韩如月要走，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王妃，这不怪王爷，王爷……失忆了。” 第480章明帝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落大地，带来一丝清明。 这个刚刚经历动荡的土地，老百姓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不时走动的士兵，时而抓走人，断定京城很有可能变天了。 他们以为国号会改变。 然而等了很久，得到的不过是皇帝病危的消息。 随后，便是皇上驾崩的哀钟响起。 朝廷上，皇贵妃红着眼眶从朝廷之中走了出来，看着满朝文武百官，她启唇，说出的话，格外沙哑：“皇上生前，皇后已去，并未再立，诏书只好由本宫宣读，不知各位可有异议？” 按照大周的规矩，皇上驾崩，若皇后在，则由皇后宣读遗诏。 若皇后不在，可以由妃子，或者大臣宣读。 皇贵妃占出来，到不会显得突兀。 大臣们左右对视了一眼，虽然觉得交给大臣宣读更合适一些，不过看到皇贵妃哭得眼眶都红了，还是决定不要再打扰她了。 更何况，所有人都把诏书的内容猜得差不多。 大皇子被作为乱臣贼子抓住，现在还关在宗人府里，只瞪着新帝登基后处置。余下的小皇子太小，在此期间，也只有五皇子更适合那个位置。 果然，皇贵妃摊开圣旨，上面皇上的意思，就是让五皇子登基。 跪在下首的五皇子还有点懵，他眼圈红红的，听到自己的名字，略显傻气地抬头，对上母后仿佛看穿一切的冰冷视线，他心底一阵发寒，除了伸手将圣旨接住谢恩，竟是连别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皇贵妃颇为满意，唇角翘起，露出一抹得意洋洋的笑，不过被她快速收拾干净。 她眼角余光看着大殿正中央的高大王座，这位置即将交给她的儿子去坐，她很快就在这个国家做尊贵的女人…… 这样的想法，只要想一想，便会令她觉得激动。 五皇子稀里糊涂地坐在王位上，皇贵妃已经帮助他，将余下的几名皇子后路想的清楚，“大皇子的性命绝对不能留了，在派去封地的路上，本宫直接埋伏了莎说。还有修夜擎，这个男人的存在，会威胁到你的皇位，也应该杀了。 至于小七和小八，年纪还小，随便动点手脚，便也能去死了。” 五皇子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她打扮得雍容华贵，就算穿着丧服，还是不能掩饰她通体的贵气。 不过五皇子却觉得心里发冷，只觉得不认识面前的女人，“母后，九皇叔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你要自称‘朕’！”皇贵妃打断他的话，看着儿子的视线，特别的不争气，“他曾经救过你又如何，这么多年，该报答的，也都报答好了。现在，你已经是皇帝，就不应该再小家子气！只有杀了这些人，你才能将皇位坐稳！” 五皇子很坚持，“别人我……朕不管，九皇叔是绝对不行的。他是大周的将军，若是没有他，谁能震慑鞑子和高丽！” “鞑子和高丽不都被修夜擎杀得差不多了吗？”皇贵妃不为所动，她说什么都要修夜擎死。 “还有倭国人，他们在东边海滩虎视眈眈，时刻准备着要侵蚀大周的江山，没有九皇叔，大周之中，还有谁能与之抵抗？朕是绝对不能同意的！”五皇子很坚持，事实上，这是他第一次这般坚持，就连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 皇贵妃想了想，到也是这个道理，一时间也没继续劝着，只想着自己反正也留了一手，暂时能将修夜擎控制住。 等到了不行的时候，再想办法解决，也不迟。 当即，皇贵妃和五皇子一起开始商议如何定年号，还有自己封位的问题。 很快，五皇子被封为明帝，皇贵妃被封为贤淑太后。 修夜擎被封为振威大将军，太后的大哥陈启在朝廷之上受到重用，渐渐的，甚至成为了陈家的一言堂。 朝廷上的事，和韩如月无关，她也不想管。 自从得知修夜擎失忆后，她就觉得狗血的说不出话来。 这几天都在自己的院子里，并未和早出晚归的修夜擎，有任何的接触。 “王妃，您这样躲着王爷，终究不是办法。” 府上的人全知道修夜擎失忆的消息，一个个急得满嘴起泡，不知如何是好。 本来想着，王妃那般惦记王爷，看到王爷安全回来了，哪怕失忆，也能轻松地接受他。 可王妃不但没有，反而不往王爷的身边凑。 王爷最近为了朝廷上的事情，每天早出晚归的，两人竟是有好长时间没见过面。 斐十五是整个事件的见证人，他想向韩如月解释当时的情况，然而她根本就不听，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走人了。 斐十五没办法，只好找到崔嬷嬷，希望她能在王妃面前为王爷说上几句好话。 “嬷嬷，您也要来劝我吗？”韩如月放下手里的书籍，转头看向崔嬷嬷。 自从上次受伤，崔嬷嬷便在府上休整了好多天，总算把起色调整了过来，不再是吓人的惨白。 不过她到底是伤到了根本，身体瘦弱，大不如曾经了。 可她对于自己能活着，还是颇为满意的，韩如月也不用她再干活，她现在就算在韩府养老的状态。 “王妃，老奴只是从最适当的方式，来劝您解决的办法。您和王爷两边坚持着，都不是办法。王爷现在失去了记忆，难道您还希望他被别的女人勾去了注意力？” 崔嬷嬷不在说假话。 以前王爷全心全意地喜欢韩如月，府上还有动歪心思的丫鬟。 现在修夜擎失忆了，更有丫鬟跃跃欲试，想着自己能不能趁机成为修夜擎心里的朱砂痣。 韩如月拿着书册的手指收紧，将纸张弄皱都不自知。 她不是没意识到这样的情况。 只是一想到宫变那天发生的事情，她就一肚子的火气。 修夜擎忘了她！ 他居然敢忘了她！ 两人那般不容易走到一起，经历的点点滴滴，在他心里竟是化为无有…… 韩如月只要一想到这一点，心就拉扯般的疼。 崔嬷嬷看在眼里，叹了口气：“王妃，您一定要想开点，听听斐十五到底是怎么说的吧！” 第481章不和你，难道和别人 韩如月调节了好几天，终于还是决定让斐十五进来。 斐十五终于等到了这一刻，一直悬着的心事回落，将手里的活全扔给兄弟们，火急火燎地往上房赶。 韩如月的屋子，现在只有她自己一人住，天气还冷着，屋子里烧着热炕，一掀开门帘，迎面便是一股热气，令他觉得周身都是暖的。 这和上次来，韩如月那种冰冷形成鲜明的对比，斐十五觉得开始还是好的，对接下来说服王妃，怀了很大的信心。 “王妃，属下当初找到王爷的时候，王爷已经晕倒在雪地里足有两天两夜了。万幸有士兵用命相救，为王爷铸造了一个雪屋，抵御寒冷，王爷才有命活下来。 属下找到他的时候，他的额角上破了碗口大的洞，天气冷，将他的伤口冻住，才没因为流血过多而死。 属下当时着急，将他救了出来，送到锄药那，锄药到是将王爷救了回来，只是说王爷头部受伤，有可能会对脑子有影响，至于失忆，便是那后果之一。 王爷绝对不是故意要忘记您的，一开始的时候，他连属下几个是谁都没认出来，记忆只停留在十五岁以前，还是属下等人报出性命，说了小时候的事，王爷才将属下对上号。” 韩如月一直安静地听着，到了这里，才终于有点反应，“你的意思，修夜擎还记得你们？” 她的声音很平淡，斐十五背脊窜过一抹冷意，总觉得自己若是回答的不好，一定会将事情搞砸的！ “王爷只记得十几岁的属下，并不认得现在的。” 韩如月冷笑，到也没说别的，只是继续问道：“你可跟他说过我的事情？” 斐十五心虚，小心翼翼地扫了韩如月一眼，喏喏地说：“……提起了。” “你和他提起过我，他还对我见死不救？斐十五，你确定是来做说客的，不是让我更加生气的？” 韩如月倏地眯起双眸，姣好的面容上，顷刻间挂上冷漠，看起来格外的难以亲近。 斐十五心道‘坏了’，连忙试图补救，“王妃，王爷在十五岁之间，被女人伤过，对女人从心里是有抵触的。” “伤过？难不成他心里还有一颗朱砂痣，白月光不成？”韩如月听了，不但没缓和，反而更生气了。 她到不知晓，修夜擎以前还喜欢过别的女人，还被对方伤害过！ 这一次，斐十五一脑门的瀑布汗，紧张的心跳加快，粗重的呼吸声，喘得像牛一样，在安静下来的房间之中，显得异常清晰。 “不是这样的，王妃，王爷从始至终，只喜欢你一个，伤害他的是……” “本王到不知道，你有那胆子在背后非议本王。”一道冰冷的声音打断斐十五要说的话。 修夜擎穿着一身玄色精致长袍，缓缓从门口出现。 俊逸无双的脸上，一双深邃的眸子宛若见不到底的深渊，明明同以往一样的帅气逼人，眼神之中却充满了阴沉和冷峻，令他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扰的冷意，显得颇为不好接近。 这样的修夜擎，是韩如月并不算熟悉的。 在她的记忆里，他冷归冷，却也带着一股优雅。 一看到他进来，斐十五脸色一白，跪在地上，不停地赔罪。 “出去。”修夜擎没看他，目光一直落在韩如月的脸上，微微蹙起双眉，不知在想什么。 面瑞那锐利如刀子般的视线，韩如月没有任何的躲闪，坦然地和他相对。 崔嬷嬷和玉喜迟疑地站在屋子里，一时间不知要不要让王妃和王爷独自留在这里。 “出去，别让本王说第三遍。”修夜擎显然颇为不耐烦，语气骤然冷了几分。 玉喜大着胆子看向韩如月，颇有一种若是没她的同意，她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韩如月冲着她微微点头，面前的修夜擎虽然有些陌生，不过她还是相信，他不会伤害自己。 房间里的丫鬟退得干净，很快便剩下两人。 修夜擎坐在韩如月旁边的位置上，目光还是没从她脸上移开，不过他也没开口说话，打破这沉静。 韩如月坦然地由着他注视，盯着面前的棋盘，执起黑子落在一个位置上，显然不想和修夜擎说话。 修夜擎也没被这冷意阻挠，反而举起白子，落在另一个位置上。 韩如月挑起双眉，看着棋盘，看似随意地落下一子，其实将黑子的气势转变得充满了攻击性，咄咄逼人地将白子逼到角落。 修夜擎原本只是随意地和她下着，渐渐地，也来了兴致，专注地将注意力沉浸在棋盘之上。 等到韩如月以三子的差距胜了他之后，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很厉害。” “你在开始掉以轻心了。”韩如月和修夜擎下过很多次，以前，他都会让着自己，总是让韩如月赢。 后来，韩如月不想让他让着，便要他拿出真实的实力，到是见过他的厉害。 这一次，他不过从一半的时候接手棋盘，自然和他下的方法不一样。 “不管怎样，本王输了。” 听到那声‘本王’，原本韩如月有点缓和的心情，顷刻间变得不好了。 她冷冷地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你有什么事吗？没事请回吧。天色不早，我要休息了。” 修夜擎并未因为她态度不好，而生气，反而脸上浮现兴趣盎然的笑，“你是我的妻子，我不和你一起睡觉，难道还要搂着别的女人？” 韩如月无语了，两人成亲这么久，还没听过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记得斐十五说过，修夜擎好像只记得十五岁之前的事，难道曾经的他，是一个熊孩子？ 不能吧！ 这一看就是一个颇让人头疼的问题儿童啊。 这样的他，在吃人的皇宫里，怎能活到这么大？ “你那是什么眼神？你是我的妻子，我当然要把真性情表露给你看，又不能像对外人那般，摆着冷脸。”修夜擎蹙起双眉，明显不高兴了。 原本还有些诡谲的气氛，在他这句话下，变得突然轻松了不少…… 第482章约定 修夜擎的周身已经恢复了整齐。 原本在边关没时间打理的胡子，已经被修剪得整洁，露出一张精致的面容。 穿着一身精致的选择衣袍，玄纹云袖，坐在韩如月的身畔。 他坐姿随意，明显是沐浴过才来的，领口随着他变换的动作微微敞开，露出健硕的胸膛，在冷硬被收拾干净后，他的周身又流露出一股奇怪的美丽，说不出的邪肆魅惑。 修夜擎的这一面，韩如月还是有些熟悉的。 在两人情到浓时，他偶尔便喜欢流露出这般邪肆的表情，牢牢地盯着她。 不过那时候，两人感情深厚，不似像现在这般，他已经彻底地忘了自己。 每每想到这些，韩如月的心格外难受，忍不住将视线重新收了回来，低头将棋盘收拾干净，声音也恢复了平淡：“王爷若真记得我是你的妻子，便不会不顾忌我的死活，任由我被大皇子要挟性命。” 修夜擎摸了摸鼻尖，一提到这件事，显然是颇为不好意思的。 “我也不是故意的，你能不能不要再生气了。”修夜擎努力寻找着说辞，为自己辩解，“当时斐十五到是和我说了，我有个妻子，不过我并不记得你的长相，突然见面，我又不确定你的身份，若就这般相信大皇子的话，被他要挟，所有的努力，便会付诸东流。” 说到这里，修夜擎的视线变得沧桑，“我醒来之时，忘记了太多，足足过了三天，才在十五的引导下，想起一些曾经的事情。可身处战争之中，没时间去想那些事情。 军师们生怕队伍中有人暗算我，便让我化身为九将军，上阵杀敌。 好不容易将高丽收拾的差不多，京城又传来了消息，让我马上进京。当时我已经与皇贵妃取得联系，知晓大皇子图谋不轨，便带着士兵杀入京城，将他收拾了……” “等等，你和皇贵妃已经取得了联系？”韩如月两条黛眉微微一蹙，总觉得这里有些古怪，一时间却没想起来是哪里不对劲。 修夜擎以为自己说错话，连忙解释：“不是我联系的皇贵妃，是她派来的人找到了我。” 当今太后坐上后位，哪怕五皇子的年纪足以主持朝政，可她还是以为儿子分担为由，过问着朝中的大事。 原本韩如月也没觉得什么，现在知晓她在宫变之前，便主动和修夜擎联系上，这其中，怎么看，都透露着古怪。 韩如月蹙起双眉，一时间不知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 修夜擎却因为示意的缘故，显然对皇贵妃的印象颇为不错，“当今太后在我年少时，没少庇护我，她与我取得了联系，我自然是要按照她的吩咐去做的。当时匆忙，我没能和你取得联系，实属抱歉。不过请你放心，你是我的妻子，不管我失忆没失忆，这一点都不会变的。” 韩如月原本正想的出身，突然听到他的表白，脸上难掩红潮，一时间到不知如何应对。 修夜擎趁机抓住她的手，熟悉的温度传来，他的手指摩挲着她的手背，“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让我想起曾经与你一起的记忆，好吗？” 韩如月很想将自己的手抽出来，不过他攥得很紧，她无法挣脱，只能抬起头，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王爷，您想想起那些记忆吗？” 修夜擎一愣，似乎没料到她会这般询问自己，下意识地去看她的脸。 韩如月长相出众，如出水芙蓉般娇俏，周身无不透露着神采，尤其是那双眸子，就像夜空之中的星辰，令他只看了一眼，便舍不得转开视线。 修夜擎虽然想不起两人曾经的点点滴滴，不过他有种预感，自己对她一定是喜欢的，否则不会再那件事情过后，不管做什么事情，心里都会想着她。 为了能尽快见到她，他没日没夜地处理后续事情，只为了能快些回到家里，见到她，和她说明白。 若是知晓她一直误会着自己，他便无论如何都觉得不好受。 面对韩如月星辰般的眸子，修夜擎郑重地点头，“自然是想知道了。虽然我对以前的事情不太记得。不过，心里就像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向我提醒，有一个很重要的人。 在没见到你之前，我并不知晓那人是谁。 在见到你之后，我才清楚一直寻找的人是谁。 我不但想要想起曾经的记忆，还想和你制造更多的回忆。” 已经夜幕时分，有丫鬟将房间内新添了烛火，随即便轻手轻脚地离开，生怕会吵着了两人。 蜡烛的火影被风吹起，晃得厉害，在两人的身上投下斑驳的光点，彼此的影子交汇，就仿佛他们并未分开过。 韩如月垂下视线，盯着彼此的影子，那重叠的部分，就像曾经的每一次，她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两人享受着只有彼此的时光。 曾经太过美好，韩如月才会在他忘记自己后，变得生气，不甘心。 修夜擎一直都是沉默寡言的人，这次难得说了这么多的话，到令韩如月越发的信服了。 她相信他，从来都相信。 韩如月暗暗深吸一口气，终于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男人，一字一顿地宣布：“好，我会再给你一次机会。” 修夜擎唇角微微扬起的一抹笑，那笑容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欢喜，就像终于得到一直梦寐以求的东西，让他只想要珍惜。 胸口鼓噪着，他想要说出的话很多很多，一时间却又不知从何处开口，他便只得将她的手握紧。 仿佛只有牢牢抓住他，那种谁也不认识，什么也想不起来，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无力感，才会消失不见。 在得知修夜擎和韩如月和好后，九王府所有人松了口气，大家都为主子们能在一起而高兴，纷纷要求厨房在今晚一定要做些好吃的，为连日来的紧绷舒解一二。 于妈妈自然没有推辞，使出浑身解数，做出不少的美味。 不光是韩如月和修夜擎吃的尽兴，就连丫鬟和属下们，也都很满意。 九王爷一时间笼罩在幸福的氛围里，而京城之中别的地方，却没有这般好的气氛了。 第483章抢食 宗人府。 大皇子颓然地坐在黑暗中的一角，在他不远的地方，坐着韩满月和竹阳郡主，三人都被困在这间黑暗的牢房之中，中间除了一个巨大的架子，当作床外，余下的并未有任何的东西。 相比那些奴仆被关着的地方，他们三个人都算好的了。 韩满月抚.摸着肚皮，表情有些怔怔的，似乎还没从现在的变化之中回过神来。 “咚咚咚！” 石门被开启的声音响起，黑暗的地牢之中，走进一个高大的男子，黑暗之中，看不清楚他的长相，不过在他到来之后，能闻到香气四溢的饭菜味道。 韩满月吞了吞口水，她现在正怀孕，早就受不了牢房之中清苦的待遇，时时幻想着能吃一顿饱饭。 她率先走到柱子前，努力去看是谁来了。 那人身后跟着几个佝偻的人，提着篮子，香味便是从那篮子里散播出来的。 “你是来送饭的吗？”韩满月轻轻问着，视线从篮子勉强移到高大男人的身上，只觉得他和四周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男人没有说话，甚至连看都没看韩满月一眼，目光就没从里面的大皇子身上移开过，“见到朕，你不打算跪拜吗？” 原本像死人一样躺在角落的大皇子身体一阵颤.抖，突然坐直了身体，冷冷地看向黑暗之中的男人。 那人走出阴影，露出修逸朗那张年轻英俊的脸。 看到他，大皇子越发生气，“修逸朗，你还有脸来见我！你这个小偷，就是你偷走了原本属于我的皇位！那明明是我的！那些金山银山都应该是我的！你是小偷，小偷！” 砰砰砰。 修逸朗身后跟着的佝偻人原来个太监，听到大皇子破口大骂，便用手里的篮子敲了敲柱子，“怎么和皇上说话呢！皇上宅心仁厚，对你没有用任何的虐待，甚至连鞭子盐水铁链都没用过，你还敢摆出这幅模样，信不信杂家抽死你！” “滚，阉狗，你算什么东西，也能教训我了？我是大皇子，这江山原本就应该属于我的！” 大皇子显然情绪颇为激动，叫嚣地越来越大声。 韩满月生怕他继续骂下去，会惹得修逸朗不快，加害他们，连忙跪下，对着修逸朗乞求道：“皇上，还请您恕罪。大皇子受了刺激，最近一直疯疯癫癫的……啊……” “你说谁受刺激了？臭女人，你是不是也看他更加厉害，想要抛弃我了？告诉你，想要离开我，没门！” 大皇子毫不怜香惜玉，抡起拳头，对着韩满月便落下，丝毫不顾忌她还怀着自己的孩子。 韩满月护着肚子，不停地哀叫着，竹阳郡主还坐在角落，就像没看见眼前这一幕。 不过修逸朗显然是被刺激了。 他瞳孔缩了缩，眼神异常冷漠的扫过施暴的大皇子，声音彻底冷了下来：“修易杰，到了这种时候，你还不认罪吗？” “罪？我有什么罪？”大皇子打累了，站直身体，看也不看一动不动的韩满月，笑了起来，“我若是不去争一争，这世间，便没有我能活下去的机会了。你的母后是不会让我活在这个世上的。既然早晚都是死，我为何不为那有可能的未来争一争？” 修逸朗想起太后的命令，原本还充斥在胸口的怒火，突然消失不见。 他垂下肩膀，就像突然被一座大山压着，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大皇子看了他的反应，哈哈大笑起来：“就算江山到了你的手上，大周王朝也不会有任何的鼎盛的。那陈娇能杀了我们，同样的，早晚有一天，也会对不听话的儿子动杀心！” 被关在黑暗之中的大皇子牢牢抓着柱子，目光亮得像狼一样，狠狠地盯着修逸朗近乎踉跄的背影，对着他吼道：“修逸朗，你且看着吧，今时今日的我，便是未来你的下场！” “休得胡言乱语，皇上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那宦官早就一肚子的气，趁着皇上离开后，拿起一旁的棍子，对着他便打了下去。 大皇子猝不及防之间，被砸中肚腹，疼痛地向后一倒，宦官便打开了牢门，将篮子放了进去，“还当自己是皇子呢？哼，若不是皇上怜悯你们，你们早就不知死多少次了！” 将食物留下，他便急匆匆地离开了，仿佛多看他们一眼，都是一种污.秽。 大皇子像一只四脚朝天的乌龟，将篮子打开，滚了好半天，才站起身，拿出食物。那突然散发出来的香味，令哪怕一动不动地竹阳郡主，也终于有了反应。 她的眼睛像狼一样盯着大皇子，见他吃了食物也没事后，连忙扑了上去，连筷子都不用，便和大皇子抢食物吃。 两个明明是出身不凡的人，此时为了一点点食物，连原本的修养也不要了。 韩满月此时周身疼的不行，看到两人吃的正香，吞了吞口水，“给我吃一点……” “滚！”大皇子一把甩开她的手，目光狰狞。 韩满月心里不好受，“殿下，臣妾还怀着您的孩子，就算不看在臣妾的面子上，您也要为孩子想一想啊。” “哼，我都快活不长了，谁还管孩子不孩子的！我告诉你，离我远一点，不要和我抢食物吃！”大皇子冷哼一声，压根就不把韩满月放在心上。 而竹阳郡主趁着他说话的功夫，抢了不少东西吃，气得大皇子哇哇大叫，两人又差点大打出手。 韩满月身心受创，有可能是身为娘亲的力量，令她突然涌起了两分力气，终于抢到了一小块馒头。 她躲躲藏藏地向后退，生怕被发现，连口水都不敢喝，硬生生地将满头咽了下去，总算觉得空空的胃好受了一点。 接连三天，都有人送来好食物，大皇子和竹阳郡主吃得欢，韩满月却只能抢到馒头。 到了第四天，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大皇子被封为沉王，封地在闽江。 闽江地处遥远，他们三人乘坐上马车，晃晃荡荡地出了京城。 韩满月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片繁华的土地，以为自己会成为高高在上的人，却没料到，最后会落得这般的结果，心中不由得蔓延起苦涩。 第484章内阁 乾清宫内东暖阁，修逸朗在会见内阁官员。 大周的内阁之中共有六人，除了丞相陈启，余下的四人，有三个都和他有或多或少的关系，标准的陈家党羽。 赵首辅和最后那一个，虽然也支持五皇子，和陈家，却没任何关系的。 新皇的脾性，这些人从小将他看到大，到有些了解，因此在面圣之时，胸中还是有些成算的。 只是进来后，没料到修夜擎大马金刀地坐在里面，见到这位周身充斥着煞气，宛若杀神的楚王，内阁大臣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隐晦的光芒，一时间只敢谨小慎微，不敢太过放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皇上面容温和，对于这些年龄很大的老人，他下意识地不想摆架子。 内阁大臣起身，相继向五皇子禀告着连日来的情况。 尤其是廊城的灾情，被多次提及。 “廊城的雪灾还没处理好？朕记得这件事已经托了很久了。”皇上蹙起双眉，显然为手下的办事不理而生气。 陈启上前一步，“皇上有所不知，那廊城开始时，是由沉王的人控制着，之前闹事不断，现在好不容易将作乱分子抓捕，还没来得及处理灾情。” “皇上，微臣以为，廊城之事已经被耽搁了太久的时日，还是应当早日解决才对。为了表现天家的诚意，还请皇上在选择钦差大人时，一定要谨而慎之，以免出了差错。”陈启党派连忙上前附合，话里话外的意思，竟是想要修夜擎去赈灾。 要知道，赈灾可不是一件好事。 办的差了，会被老百姓戳脊梁骨，这辈子都要背上骂名。 办的好了，受老百姓爱戴，若是因此功高盖主，被皇上惦记上，也是死路一条。 怎么看，这都不是一件好事，这几个老家伙竟要修夜擎去办，也不知是向着他，还是故意逼迫他。 修夜擎眉眼含笑，似乎根本没受到影响，任由几人说着，端起杯子悠闲地喝一口茶，就是不开口说话。 这份云淡风轻的模样，反而令众人更加担忧，心里坚定了一定要他去赈灾的想法。 皇上却是不想的，淡淡地说：“九皇叔刚刚为朕平定了高丽，怎能还让他继续去办这般棘手的事。难道大周就没有一个能拿的出手的官员，偏偏要九皇叔疲劳奔波？你们的提议，朕是不会同意的，待你们商量出一个结果，再来向朕禀告。” 皇上隐隐有些发怒，令几名内阁大臣不敢说话，恭敬称“是”，退了下去。 待没有人后，皇上夸张地松口气，对着修夜擎开口，声音充满了愧疚：“九皇叔，都是我不好，没将这帮老家伙教导明白，让他们算计了你。” 修夜擎笑了笑，“都是为大周着想，皇上何罪之有，更不应该向臣道歉。” “九皇叔，听闻你失忆了，真是如此？”皇上想了半天，终究忍不住，将一直困惑在心里的问题提了出来。 “臣只能想起十五岁之前的事情，以后的，当真想不起来了。”修夜擎抓着茶杯的手指一顿，这细微的变化，并未令皇上发现。 此时，皇上满身心想着的，只有韩如月。 他努力让自己表现得不要太急切，声音也尽量仿的很轻松，“朕听闻，抓捕沉王那日，他用九皇婶的性命威胁你，你失去了记忆，差点令她危在旦夕，当真有此事？” 修夜擎眸子微微眯起，快速垂下视线，遮掩住深邃的眸光，令人看不出他此时的情绪，“多谢皇上惦记，内子无事。” 皇上光惦记着韩如月，对他的情绪没有摸得太清楚，语气里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可惜，也不知在可惜些什么，干巴巴地说：“没事就好……九皇叔，你想要什么封位，过几天朕想对你论功行赏。” 修夜擎将茶盏放在桌子上，表情不变，“什么都好，微臣出来的时间也长了，向皇上请罪，先行离开。” 皇上并未因为他的突然退场而恼怒，反而还叮嘱着：“回去陪陪九皇婶，若是有事，随时都可以和朕说。” 修夜擎眉眼含笑，等出了皇宫，坐在楚王府的马车上，他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不见，眼底只余下彻骨的冰冷。 到了王府，他没等斐十五前来撩帘子，便自己下了马车，大步像王府走去。 斐十五跟在后面，不知王爷好端端的为何生气，挠了挠头，却还是追了上去，生怕王爷会做出未来自己会后悔的事情。 但是到了内院，他便跟不了，只得叮嘱清泉，让她多注意一些。 清泉进入屋子，就见修夜擎气呼呼地坐在韩如月的身边，抢过黑子便落在棋盘上，仿佛生怕韩如月不能发现他生气一般。 韩如月先是一愣，狐疑地看着修夜擎，“王爷不是才从皇宫归来，谁惹得你生气？” 修夜擎憋了半天，只憋出一个“哼”，傲娇的模样，令韩如月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这几日和失去记忆的修夜擎接触，有可能是记忆只停留在十五岁的缘故，现在的王爷偶尔的举动颇为年轻，就像一名少年，莫名的令人觉得可爱。 看到这样的他，韩如月还是愿意让着他的。 “王爷若是不肯说，我又如何知晓您为何生气，若是不知晓，还要惴惴不安，惶恐异常，还请王爷告知，莫要让我惦记。” 韩如月声音柔和，宛若涓涓流水，听了便让人觉得舒服。 修夜擎脸上的冰冷稍霁，脸色明显看着好看了不少，斜睨着看她，“你当真会惶恐？” 那小眼神，真是傲娇的可爱。 韩如月想着，长大的修夜擎绝对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现在能看到，到也是她赚到了，便越发的开心。 她点了点头，“当然。” 修夜擎脸色更好了一点，“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看到有人太关注你，心里不舒服。” 韩如月无语了，“我都已经嫁给你了，谁还会惦记我？莫不是王爷误会了吧？” 第485章大皇子死 “我才没有误会！”修夜擎又想到在皇上那发生的遭心事，忍不住多看了自家媳妇两眼。 他回来的时间有点晚，天色已经黑了，屋子里点着蜡烛，将房间照亮，温暖的烛光映照着韩如月的侧脸，将她一张洁白如雪的脸庞，衬得宛若珍珠一般，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她穿着一件刺绣妆花裙，看似普通，上面却绣满了好看的花纹，在烛光下，散发出莹莹的光泽，衬得她整个人精致得不似凡尘。 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他便意识到她很漂亮。 此时看清楚皇上对她的想法，心里顿时就不好受了。 不过他可以确定，韩如月绝对没有骗自己。 连日来的接触，两人虽然没有过多亲密，只是一起吃饭，一起下棋，一起散步，就像一对重新认识的男女。 不过韩如月做了什么，吃了什么，见了谁，都会被斐十五如实地向他禀告。 修夜擎了解的多了，意识到她的所有举动，都是围绕着他，从来没想过另一个人，心里就像被填满了，温柔得不可思议。 修夜擎没领略过这样的情感，他微微有些迷茫，却很享受这种惦记着别人，同样的，也被别人惦记的感觉。 接触的时间越长，他便越不想和韩如月分开，也因此，会为皇上惦记她，而心中恼怒。 韩如月如玉的脸颊上浮现出淡淡的忧心，主动抓住修夜擎的手，“王爷，今天你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怎么会有这般想法？真是吓到我到了，还请王爷直接和我说，不要隐瞒。” 修夜擎也没觉得不能说，便将皇上对韩如月的态度说了一遍。 “我虽然失去记忆，可对于十五岁之前，对皇上的性格还是有几分了解的，我很确定，他对你图谋不轨。” 修夜擎说的时候，义愤填膺，就差吹胡子瞪眼睛了。 韩如月看得好笑不已，抓住了他的手，“王爷，后宫佳丽三千人，整个大周有那么多的美女，皇上又怎会看上我？您一定是多虑了。” 就算皇上对她有意思，那也是成亲前的事情，现在日子过了这么久，皇上的身边只会有更多的女人，早就将她忘了。 修夜擎原本还想说什么，不过觉得纠结在这种事情上，特别没意思，便换了话题，“你上次讲到我们的初识，接着往下讲讲……” 房间之内便只剩下韩如月好听的声音，在屋子内缓缓环绕，令修夜擎听得入迷，宛若真的回到曾经的时空，和她相识。 可惜，这些情节并未刺激他想起任何曾经的事情，他在失望之后，便沉浸在她的动听声音里。 …… 皇宫内，一个不起眼的太监急匆匆地往皇宫里走，熟门熟路地穿过各个宫殿，抵达太后居住的坤宁宫。 先头伺候先帝的那些宫人早就被处理掉了，这个小太监看起来特别不起眼，长相也很普通，太后身边一等大太监莫羽路过时，原本想让他站住，问问情况，可他混入了小太监之中，一个个都差不多长相，竟让他忘记之前见到的是谁。 “奇怪，难道是我眼花了？”莫羽是先皇留下老人中，混的最好的之一，他成为太后眼见的红人，马永成则依旧留在御书房，伺候着新皇帝。 这两个太监的成功，令后宫中的小太监们趋之若鹜，恨不得能从他们身上取经。 莫羽没发现那小太监的人影，便收回了视线，继续向外走。 那令他想要寻找的小太监，早就进入太后寝宫，在太后面前跪下，“娘娘，闽南那边传回来了消息。” 太后恰好正端起茶盏，还没抿一口，便顿住动作，嘴角含笑地问道：“可是好消息？” 那小太监抖了抖，磕磕绊绊地说：“沉王和竹阳郡主吃了不少的食物，在半路便毒性发作，不治身亡。不过那叫做韩满月的侧妃，因为没吃多少，还活着。” 啪嗒。 太后将手里的茶盏扔到小太监的头上，还好她不愿意喝热茶，温度并不烫，小太监仅仅被淋湿了，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认罚。 “没用的废物，连个人都杀不了，留着你们还有什么用？既然一次毒药毒不死她，不会用别的方法继续陷害？” 小太监吓得瑟瑟发抖，心里将去办事的人妈的狗血淋头，“那些人的确想要使用旁的办法，不过还没等将人杀死，突然蹿出一只队伍，将韩满月救走了。” “什么？”太后这次是彻底动怒，一脸黑的看着小太监，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什么人能将她救走，大皇子的同党朗力福和向长林，不都是被杀了吗？” “也许大皇子还有后手，没有被我们调查清楚。” “好，当真是好样的，哀家养了你们这么久，原来只是养了一些废物。来人，将他拖下去处理了，让那帮人看看，办不好事的下场！” 太后声音冷得宛若寒冰，轻易便断定了小太监的生死。 小太监吓傻了，瘫软在原地，被人拖出去时，连挣扎都不会，傻乎乎地，就像还没回过味来。 等他想要尖叫求情时，旁边有人已经先一步将他的嘴堵住，没发出任何的声音。 太后气不顺，便将莫羽叫了回来，向他询问皇帝身边的事。 莫羽在回来的路上，便听小太监禀告太后正生气着，他眼睛转了一圈，便换了一个说辞：“皇上宅心仁厚，为百姓所想，轻易便得到了百官支持，娘娘且放心着，皇上是您的儿子，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这话若是还在先帝面前说，一定是会被处理掉的。 不过太后听了非常受用，她想要的，不过就是权利握在手心里的感觉。 她满意点头，接着问出自己的心病，“修夜擎呢？被派去廊城没？” 莫羽紧张地额头满是汗水，心中惊疑，原来排遣修夜擎去廊城，并不是陈启提议的，而是太后的注意？！ 莫羽想到皇上的决定，生怕受了牵连，一时间犹豫着没回答。 皇后却是从他的反应了解到答案。 她冷冷地看向他，“难道修夜擎还没去廊城？” 第486章逼走 莫羽能成为太后娘娘身边的太监，就是因为他原来伺候过还是贵妃的太后，先帝看他伶俐，便将人带到身边。 现在贵妃娘娘成为了太后，为了身边能一切井井有条，也记得莫羽这么多年为她做的事，便将人叫来，安排在自己身边。 曾经，莫羽觉得这是天大的荣幸，不过自从太后的性格变得喜怒无常后，他反而觉得这不是一个好差事了。 他垂着头，不敢去擦额头上的汗，磕磕绊绊地说：“皇上心疼楚王横扫高丽有功，便没同意派他去。” 太后冷哼一声，“到是哀家的好儿子。” 莫羽头低得不能再低，恨不得地上能有一个大洞，让他钻进去再也别出来了。 这个时候，他万分想念曾经在司礼监任的闲职，那时候的他还是太年轻了，觉得这样的职位不能让他发挥出作用，现在只恨不得马上回去，让他重新过上四平八稳的生活。 长久的沉默回旋在坤宁宫的上空，空气之中带着冷凝，令莫羽大气不敢喘一下。 终于，太后开口了：“去，让皇上下朝后，尽快来见哀家。” 莫羽荣获大赦，心急如焚地跑到御书房，向皇上传话，将人叫了过去。 不知太后对他到底说了什么，等皇上出来时，他的表情显得颇黑，眼中充斥着种种复杂的情绪，连车驾都没坐，硬是走回去的。 莫羽觉得这皇宫之中有可能有大事发生，正忐忑不安地等着，却什么也没出现，只有皇上下旨，让修夜擎即可前往廊城，解决灾情。 莫羽听说消息时，还有点懵。 这么算来，皇上是决定听皇后的了？ 他入宫的时间也不算短了，能活得安安稳稳，就是因为记住干爹的一句话：不该管的事绝对不要管。 他全当没看见这背后蕴含的隐秘，还是整天笑嘻嘻的太后跟前红人。 …… 修夜擎接到圣旨时，唇角眼似笑非笑的勾着，一双眼睛深邃得令人看不清楚情绪。 宣旨的马永成微不可察地叹口气，将圣旨亲自放在他的手里，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王爷，皇上也是逼不得已，您千万不要怪他。” “怎么会，能为大周分忧解难，是做臣子的荣幸。”修夜擎将圣旨收到手里，看着马永成，“烦请公公回去告知皇上，臣明日早晨便会出发，绝不耽搁行程。” 马永成眼见修夜擎这般配合，心里越发不好受了。 他跟了两个君王，这大半辈子做事都是做的多，说的少。明帝继位时，他以为他会像别的太监那般离开御书房，却想不明白皇上竟没让他走，还是留在身边，继续做着原来的事情，甚至还被提升了内务总管，手中的权利也越发的大了。 他没有任何的欣喜，只有满心的担忧。 大周的风雨飘零就在他的眼前，现在的情况……哎，他一个太监，也没有非议的资格。 “杂家会将王爷的心情告知给皇上知晓，还请王爷注意安全，早日归来。” 修夜擎一愣，没料到马永成会这般和自己说话，很快便笑了出来，“好，多谢公公吉言。” 马永成任务达成，也没过多的停留，便带着人回去了。 他手里有了权利，别的到没做什么，就是在他身边选出一波拔尖的小太监，带在身边，有的聪明，有的伶俐，每个到也能为他分担不少，令原本已经有些苍老的他，能喘口气来。 马永成回到宫中，将修夜擎的话带给明帝。 明帝正批复着奏折，听到他的禀告，笔尖一顿，“九皇叔真是这般说的？” “正是，奴才瞧着，楚王当是非常担心皇上，能为皇上分忧，他是真的开心呢。” 皇上的心情更复杂了，忍不住想起太后之前说的话，只觉得整个人坠入了冰冷的水中，浮浮沉沉，寻找不出一个能喘息的地方。 他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挥挥手，“你们都先出去，让朕静一静。” 马永成没有迟疑，带着宫人们轻手轻脚地退出去，只剩下皇子一人呆呆地盯着横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 九王府里，一切静得可怕。 韩如月为修夜擎收拾着东西，她虽然什么也没说，不过周身充斥的冰冷，令所有的下人变得小心翼翼，不敢打扰她。 修夜擎进来的时候，感受到空气之中的冷凝，蹙起了双眉，挥手让丫鬟们退出去，去拉韩如月的手，“不着急收拾，你先陪我说说话。” 不想，韩如月猛地将他的胳膊甩开，“有什么好说的，皇上不是答应不派你去廊城了吗？为何最后定下的还是你？你知道不知道这是一件多不讨好的差事，不管你办好，还是办差，等待你的是什么？” 韩如月心里不好受，好不容易盼他回来了京城，却不想两人连回忆还没弄明白呢，皇上圣旨一下，便又让他出远门。 她是真的不想让他走了。 那种惴惴不安，担惊受怕的日子，她真的不想再过了。 修夜擎并未因为她发怒，而有任何的不痛快，反而嘴唇愉快地扬起，长臂一伸，把她打横抱起走进卧室里。 门口守着的清泉和玉喜愣住，连忙将门关上，生怕里面发生的事情，被不长眼的小丫鬟冲撞了。 同时心里也隐隐地高兴，只要王爷和王妃在一起，就没有了隔日的仇！ 房间里，韩如月摔入柔.软的床铺中，被他突然的拥抱，弄得脸颊染上一抹红晕，对着跟上来的男人，愤怒道：“干什么，你还想对我动粗？” “当然不是了，我心疼你还来不及呢。”修夜擎压低着声音，说着动听地情话，令韩如月脸颊变得更红了。 他一双深邃的眸子牢牢地盯着她，优美的薄唇邪肆的勾起，“你是不是舍不得我走？” 韩如月躲开了视线，说不出‘不是’，便只得什么都不说。 修夜擎却是更开心了，“我也舍不得走。难得和你有了更进一步的发展，我怎么能就这样丢下一切离开呢？所以，我决定了，要把你也带到廊城去。你要跟我一起吃苦了！” 第487章离开 “你疯了，若是被那帮大臣们发现你带着我，一定会跑到皇上面前，参你一本的！” 韩如月并未说拒绝的话，也不嫌弃吃苦，担心的只有修夜擎带着她，会被大臣参。 这个认真，令修夜擎即满意，又高兴。 他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女人，精致的眉眼，白皙的皮肤，是那么的娇弱，似乎什么都能伤害到她，令他都不敢使出太大的力气。 可她周身散发的清甜，令他忍不住地想要碰触，想要得到的更多…… 两人的感情正是突飞猛进的时候，就算没有以前的记忆怎么了，未来她的生命中会有他，他的生命中同样也只有她，这一点，便足够了。 他是不打算和她再分开了，就算皇上不满意，他也要用一个绳子，将她带在身边，绝对不能分开五步远。 这个认知令修夜擎即激动，又紧张，甚至觉得欢喜。 对上韩如月坦然的眸子，能从其中看到她全然的信任，一想到自己的那点想法，令都不敢直视。 “我才不管他们是怎么想的，反正我要带着你，说到做到，他们说什么都不好使。” 韩如月傻眼了。 在她认知的修夜擎性格里，就没有耍无赖这一项。 难不成年轻的修夜擎，就是这般无力的吗？ 她瞪圆的眼睛太过可爱，少了几分清媚，多了几分天真，逼得他忍不住想要亲近。 事实上，他也的确这么做了。 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已经低头，狠狠地吻上她的唇。 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令修夜擎心猿意马，忍不住想要得到更多。 不过是一个浅显的吻，令他忍不住想要加深，将她密密实实地拥抱住，随着契合，他背脊窜过电流，浑身因为激动而战栗。 韩如月还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就被他堵了满口，便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抓着他的衣襟，在他的撩拨下浮沉。 两个分别的太久，一切的碰撞又是那般的理所当然。 眼看着就要到达最后一步，韩如月突然抽身离开。 修夜擎看着空空如也的怀抱，又看着旁边让他疯狂的女人在一件件的穿衣服，顿时整个人都不开心了。 伸手要将人捞回到自己怀里，韩如月却是灵敏地躲开，跳的远远的，对床榻上的他，露出狡黠的笑容，“王爷，没想起记忆前，还是不要碰我了。” 修夜擎成熟稳重的面容刹间变了样子，深邃的眸子圆睁，显得无辜又可爱，“为……为什么？” 韩如月忍住上去拍他大脑袋的冲动，笑得千娇百媚：“因为，王爷忘了曾经，我很生气呢。没有办法惩罚王爷，便只得用这个法子了。” 修夜擎失忆，惩罚不能吃肉……好像也没毛病。 去他的没毛病！ 他想吃肉！！！ 修夜擎觉得一身的火气没地方发泄，看着韩如月娇美的小模样，便心里越来越痒痒的，恨不得马上将她搂在怀里，好好疼惜一番。 可惜，韩如月根本不给他那个机会。 逗弄完就跑了！ 只留下修夜擎对着雄赳赳气昂昂的小兄弟，在风中凌乱。 韩如月到底被修夜擎打包带在车上，出发的时候，明帝亲自出来相送，对他的态度，格外的亲切，令同样来送人的文武百官，一时间心情颇为位面。 他们在朝为官多年，有的年迈的，一双眼睛甚至见证了大周王朝的浮浮沉沉，见过太多皇室成员表面上一派的和气，背地里却是恨不得对方快点死的凶残。 现在看明帝哭得这般可怜，声音颇为哀切，难道是真的舍不得楚王？ 眼前的两人，皇上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哭成了核桃，显得周身的王者之气带着一丝羸弱。 而对面的修夜擎，身材高大，俊逸无双的脸，整洁而优雅，与生俱来的气度与自信，硬生生地将帝王比了下去！ 看清楚这些的百官只觉得心中一惊，飞快地垂下视线，不敢再与那坚韧又果决的楚王对视。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皇上还是回去吧。”修夜擎嘴唇微微地扬起，这样的笑容，令他的周身不再杀气腾腾，反而柔和了许多。 这股气息是明帝最熟悉的，小时候两人一起长大，明帝那时候还太小，经常会被太子欺压，便是修夜擎用这种威风八面的气势，保护的他。 想到这里，明帝心中更加难过，“九皇叔，不如朕将旨意收回，让别人替你去廊城吧。” 修夜擎眸子一沉，表面上却没任何的变化，甚至用略显严厉的声音说着：“皇上，您是大周的希望，受着万人的瞩目，怎能轻易更改决定。您且放心，既然微臣已经许诺，便一定会做到。” 皇上一听这话，特别的顺耳，就算他曾经没想过做帝王，不过已经被逼到这个位置上，渐渐的，便也能感受到成为帝王的好处来。 自己不管说出什么样的话，底下的人都能按时完成，令他早就习惯说什么，底下便认真听话了。 现在见自己从小就敬佩的九皇叔，也肯乖乖听话，他便笑着点头，“辛苦九皇叔，此去一行颇为辛苦，家里你且放心，朕会照顾好九皇婶的。” 修夜擎差点没维持住脸上的笑。 当今又有几个君王会在臣子离家后，会许诺照顾好臣子妻子的？ 修夜擎不相信皇上会不懂这背后的道理，也越发的庆幸，他决定将韩如月带走，没有留在京城。 脸上表情不变，修夜擎双手抱拳，向帝王辞别，随即骑上骏马，带着手下离开京城。 皇上目送他们离开，视线落在那辆突兀的马车上，好奇地询问马永成：“楚王不是要轻车简行吗？为何还带着一辆马车？” 马永成很想吐槽，人家替你办事，带辆车怎么了。 不过面对帝王，他低眉顺目，没有任何的不耐，“皇上，也许里面装着行礼吧。” 皇上点头不再怀疑。 坐在马车上，被当作行礼的韩如月透过缝隙，看着渐渐远去的京城，心思翻涌，一时间，浮现出种种情绪…… 第488章你来了 “启禀太后，楚王已经离开。” 莫羽穿过层层宫殿，来到太后面前，低声禀告着。 “嗯，很好。”太后妖娆一笑，勾起妖艳的唇，竟衬得面容越发年轻妖娆，并比那双十年华的女子差上多少。 她斜倚在宽大的贵妃椅上，纤纤玉手拿下一颗葡萄，送入嫣红的朱唇里，配上那美丽的笑容，她根本就不是一个中年妇女，而是一名动人的女子。 莫羽不敢抬头，背脊窜起一抹冷意。 “皇上年纪也不小了，以前不管他怎么荒唐，现在也应该做人父了。你去将京城里云英未嫁的少女都给哀家收集来，哀家要为皇上广阔后宫。” “是。” 莫羽最近经历了两朝交替，宫中发生了不少事。 作为太后身边的首席大太监，自然也发现了什么。 他已经被卷入其中，不能逃脱，便只好将这宫里的腌臜忽视，全心全意地侍奉太后。 正如全身心的去伺候新皇的马永成。 新皇登基，修逸朗的勤勉，还是看在这个老太监的眼里的。 不过他到底没被先皇当作未来储君栽培过，为人也颇不正业，就算想将先帝病重时留下的烂摊子收拾好，他也并没有那个能力。 不过，他到底是勤奋的，遇到不会的问题，便会询问陈启，时间长了，有些事情便让陈启定夺，鲜少会经过皇上同意了。 皇上并不觉得这行为是逾越，只要不让他烦恼，不让他再被烂摊子搅合得焦头烂额，他便知足了。 这一天，陈启像往常那般进入御书房，马永成走进迎接，“大人可算来了，皇上等候多时。” 陈启就像没看见他的笑脸，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哼声，全当作听见了，走入御书房内。 皇上端坐在首位，旁边放在几个火盆，令屋子里颇为温暖，与外面的寒冷，就像两个世界。 陈启目不斜视，见皇上正在看奏折，也没想自己说话会不会打扰到他，直接开口：“皇上，您在此时召见微臣进宫，所谓何事？” 皇上并未觉得陈启的态度有多么不好，见到他来了，双眼一亮，“舅舅，你可算来了，快帮帮朕吧。” 他没叫陈启的官职，反而叫的舅舅，便说明，想说一些私下里的贴己话。 陈启眸子闪了闪，没等皇上吩咐，便自己坐下，“皇上想要微臣怎么帮你？” 皇上热切地看着陈启，他狭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希冀，在冬暖阁内的烛火映照下，精亮得闪闪发光。 “母后想要为朕选妃子，扩充后宫，然而朕现在并没有娶妻的打算，还请舅舅入后宫替朕劝劝母后。” 陈启敛下眼帘，遮住眼眸中的所有情绪，声音平板，听不出喜怒：“皇上，您不想娶妻？” “也不是……”皇上迟疑了一番，脑海里控制不住地想到一个身影，俊脸上有些醺红，“就是觉得……嗯……还不是时候。” 他想忘了韩如月，可这段时间，尤其在皇上的位置上做久了，得到越来越多的东西，令他领略到拥有权利的美好，对于一些事情和人，反而越来越渴望了。 他控制不住自己，所以想将这种感情压抑下去，然后再娶妻。 “娶妻是大事，皇上万万不可拖延。”出乎意料的，陈启没有像往日那般，帮着皇上说话，反而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同意太后的决定。 皇上脸上带着失望，“朕没想到，你居然也不同意朕的决定。” 到底是坐久了皇位，他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怒火。 陈启并未被他的恼怒影响，反而还是淡淡的：“不过既然皇上希望，微臣当然要劝劝太后，毕竟子嗣事情虽然重要，皇上的事情，也更重要。” 皇上点头，终于满意了不少，随即又开始拉着陈启说个没完，着重抱怨最近的官员给他上了什么折子，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根本就是在浪费他的时间，云云。 陈启安静听着，他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留着美须，当初在京城里，也是令世家小姐们疯狂的年轻状元郎。 任谁又能相信，这样的男人其实已经经历了两个朝代，在官场浸淫多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的，早就摸得清楚。 哪怕面前这人是自己的外甥，他也清楚，修逸朗并不适合皇上的位置。 就算坐上去，也未必能将这江山坐稳。 现在内忧外患，若是不能将鞑子、高丽等局面一网打尽，任由发展，早晚又是一件祸事。 陈启看着毫无所查的新帝，表情就有些微妙了。 也不管他到底说了什么，只管点头，应付了事，起身打算离开。 然而，皇上却打算将他留下来，“舅舅，时辰不早了，您又何必现在离开，不如今夜就在皇宫住下吧。” 皇上经常会和臣子探讨国事，说的忘记时间，宫中便会落锁。 此时再出去，是万分麻烦的。 在此时，便会被留在宫中。 陈启不是没被留下过，便也没拒绝，便歇息在御书房附近的房间里。 到了晚上，辞别了皇帝，他没有回房，而是站在庑廊下，仿佛在吹夜风，又好似在夜晚之中等着什么人。 黑暗之中没有任何人，只有夜晚还带着的凉意，吹透他身上的官袍。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回房间时，一顶小轿子从远处而来，不管是跟着的太监，还是里面的人，都没发出声音，只有藤条被压着的时候‘嘎吱’声。 陈启说不出自己此时的感受，他看着骄子，在自己的面前停下，压着声音，低低说道：“你来了。” 没有人回答，过了一会，骄子的帘子被人从里面掀起。 陈启像是得到某种旨意，上前恭敬地将来人迎接了出来。 寒风还在凌冽地吹着，依稀去听，似乎能听到上书房里，还有低低的轻言细语。 陈启知晓皇上还没回去，可也断定，他是不会来找自己的。 他拉着来人的手，又想紧紧地抓住，又怕这一刻的碰触…… 第489章刁民 廊城位于京城的南边，平时降雪都在正常范围，不会像辽东那般，经常会是皑皑白雪。 一辆马车晃晃悠悠地走在路上，在旁边跟着几个骑着马的侍卫，他们穿着随便，一看就是护送哪家富人出来办事的。 这样情况在廊城到是挺难见的，自从闹了雪灾，有钱的家里有存粮，不会在大冷天里乱走。外面有亲人的，早就搬了过去，一时间还在外面走的，都是饿得受不了，出来找东西吃的穷人。 听到车轱辘碾过的声音，躲在破旧茅草屋里的人并没有出来，只是用一双双的眼睛，盯着这个队伍，缓缓地离开，仿佛在看某种令他食指大动的美味。 这样的目光太过于恐怖，饶是斐十五见多识广，还是被吓到了。 “真吓人，和打仗时遇到的没饭吃的难民眼神好像。” “是啊，他们不会也像那些人一样吧？”斐十是经历过很多战事的，最近一次，还跟着修夜擎去了辽东，自然清楚那眼神背后的含义，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还不能确定，先等等再说，等到了廊城，自然明白了。” 马车内，韩如月和修夜擎穿着普通人家的衣服，相对而坐，两人盯着棋盘，下的都很认真。 韩如月努力地想要控制局势，不过还是被修夜擎围困住，最后输了这盘期。 将白子放到旁边，韩如月撩开窗帘，“还没到吗？要等多久？” 修夜擎将棋盘收拾了，也没去看窗外，便估算着，“差不多还有一个时辰，应当就能进城了。” “你来过廊城？”韩如月好奇询问着，否则又有什么可以解释他对这里很熟悉？ 修夜擎点点头，“以前来过。” 韩如月原本还想问问廊城的情况，不过转念一想，发生了雪灾，不管以前什么样，现在的廊城和他记忆中的，还是有很大的变化，再问也未必能得到什么。 她看着窗外，出一口气，都会凝成白雾。空气里很冷，不过撩开窗帘这一会，便将她的脸颊冻得通红。 修夜擎看得蹙起双眉，伸手拉住她的手，“天气寒冷，你可不要被吹了风。” 韩如月冻凉的手，被他的大手握着。他的表情认真，努力的温暖着她，她的心中一暖。 不管记得不记得，他都是惦记她的。 就算没有了以前的记忆，只要两人还在一起……也许就够了。 韩如月这么想着，便反手拉住他。 突然，马车前面响起一个大声地喧哗：“呔，站住！你们破坏了我们村子的风水树，必须赔钱！” 斐十五看着来人，只见他穿着一身厚厚的棉衣，虽然上面布满了补丁，但是起码能御寒的。 也不知在寒风之中等了多久，双颊冻得通红，不停地搓着手，跺着脚。 他目光亮晶晶地看着斐十五，声音又提高了不少：“你耳朵聋啊，劳资和你说话，你没听见吗？你破坏了我们的风水术，必须马上赔钱！” 斐十五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棵快要死的老树树枝断裂，就落在他们刚刚走过的官道上。 他记得清楚，在路过这根树枝时，嫌弃它多余，他还特意低头躲了一下，刚刚还完好无损的，怎么转瞬就断了？ “你那树枝不是我碰断的。” “不是你还能是谁啊！你们这么多人从这条路走过，总有一个人会碰到我们村子的树吧！那可是我们村子的风水树，包邮村子风调雨顺，来年能有一个好收成！现在被你碰坏了，你必须得拿钱出来赔偿我们！”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蹦蹦跳跳，像是冷的受不了，又像是嫌弃自己比人矮上一截，要显得更有气势。 不管是哪个，斐十五都不会怕他。 此时若是听不出他是来谬钱的，斐十五也就白跟着修夜擎走南闯北了。 “这位兄台，你可要睁大眼睛看清楚了，树枝是不是我们弄断的，难道你心里没有一点数吗？” 那人还是第一次遇到和自己叫嚣，而不是被吓得够呛的。 他先是一愣，随即恼羞成怒地对着后面大吼，“兄弟们，这人弄坏了我们的风水树，不肯赔钱！” 砰地一声，村子的门被打开，呼啦啦地一下，从里面冲出好几个蓬头垢面的村民。 他们男女老少，一共差不多有数十人，有的好一点，能像开始拦路那人一般，穿着厚实的棉袄，坏一点的，棉袄破了一个又一个洞，露出里面的棉絮，更有甚者，连棉袄都没有，里三层外三层的将所有衣服都裹在身上，还冻得瑟瑟发抖。 他们蓬头垢面，手里举着榔头、镰刀等农器具，虎视眈眈地盯着斐十五等人，那绝望而又带着贪婪的目光，令人头皮发麻。 饶是斐十五风里来雨里去的，也被他们的目光吓了一跳。 那些村民将最先拦路的人围在中间，一起对着斐十五等人冲了过来。 “站住，你们这些刁民想要做什么！”斐十五脸色一变，生怕扰了马车里的修夜擎，低吼了一声，抽出腰间佩戴的佩剑。 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反而越发地刺激了这些村民，他们将武器举的更高，愤怒的目光越发逼近斐十五等人。 斐十五行走多年，就算在咸阳，也没见到光明正大当街强抢的，又不能真的拔刀砍伤他们，一时间便有些犹豫，到让他们更逼近了一些。 韩如月两条黛眉微微一蹙，“来的什么人？” “我出去看看，你留在里面，哪里都不要去。”修夜擎让她留在屋里，自己掀开了帘子，跑到外面。 这么一看，恰好对上一名小孩的脸。 那小孩看着不过四五岁，没有穿棉衣，冻得脸色发青，看到衣着光鲜的修夜擎从马车里出来，指着他便尖声大叫：“啊！” 周围的村民就像得到了某种启示，调转了视线，看着修夜擎，而那小孩，则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冲着他便扔了过去。 “大胆！你们这些人，是不想活了！”斐十五气坏了，佩剑出鞘，叮地一声，将石头击落…… 第490章吃人 斐十五的身姿非常凌厉，将石头打飞后，身子如鸿雁一般，轻巧地落在修夜擎的身前，保护他的同时，防备着这些刁民。 带头那人一看到修夜擎，便是一愣。 一开始还以为这是一个普通的有钱人家路过廊城，现在看修夜擎虽然穿着普通长袍，面容却是当真好看，比廊城有名的戏子都要强好多。 偏偏他身上还有一种戏子没有的强大气势，哪怕什么都没说，光光站在那里，便强悍得将人压得抬不起头来。 这人到底是谁？ 这通身的贵气，不会是什么官员吧？ 领头那人有点担心，转念又见修夜擎带来的人并不多，彻底放下心来，若真的是官员，有哪个会是这般普通的架势。 “这位老爷，您的手下碰坏了我们老树村的风水树，理应赔偿，现在他不但不赔，还对我们使用暴力，是真欺负我们老树村没人吗？” 修夜擎见他条理清楚，说话清溪，显然不像是穷乡僻野出的刁民，便上下打量了他一圈，“我们碰坏你的风水树？我到不知，我家护卫已经长成巨人，连你那么高的树木都能碰到。” 那人并未因为修夜擎的揭穿有任何的愧疚，摆明了一副‘就是打算要钱’的嘴脸，接着说：“瞧这位爷说的，就算您的属下没有参天高，可本领强啊！没准他刚刚就是飞上去，将我们的树枝砍断的。” “老爷，属下又不是脑子有病，闲得没事飞上去把树弄坏了。”斐十五挺无辜的。 这些刁民就不能找一个像样的借口吗？ 别把他说的和暴力狂一样好伐！ 他也是有格调的。 “不管你是不是闲的，反正你把我们的风水树弄坏了，没跑，必须赔钱！”拦路的村民将路挡住，一副若是不解决，绝对不行的架势。 在他的带领下，所有的村民都用一种直勾勾的，好似在看金山银山的目光，看着修夜擎，令人非常不舒服。 修夜擎俊眉一拧，细微的动作，不但不会让他显得处于弱势，反而更强大了。 “你们想要多少钱？” 终于让对方肯将话题转到钱上，为首的村民眼睛冒绿光，伸出五个手指头。 “五十两？”修夜擎挑眉，虽然挺夸张的，不过能五十两了事，他可以拿出这钱，让几个村民买点东西吃。 然而，那拦路的人却嗤笑一声：“你傻吧！那可是我们老树村的镇村神树，你碰坏了，起码要陪我们五万两！” “你怎么不去抢啊！真是狮子口大开！你们还有王法吗？”斐十五倒抽一口凉气。 五万两，一个普通农村家庭的年收入不过五两到二十两之间，这人开口便要五万两，真是敢要！ 那拦路人冷笑：“我是不是狮子口大开是我的事，到了廊城，你们便要遵守廊城的规矩。五万两，一分都不能少！” 原本还怕这几人是回廊城省亲的。 现在从话里话外听着来看，这几个人是根本不了解廊城的规矩， 他自然也就不怕了，反正不管如何，他在廊城都有靠山，才不会怕这几个外来的人口。 修夜擎倏地眯起双眸，“我今日若是不拿出五万两，你当如何？” “若是拿不出来……”那拦路人拉长了声音，突然阴恻恻的笑了。 那笑容很古怪，带着一股渗人的阴气。 从他的齿缝中间，还能看到一丝可疑的血腥，站在他身后的村民们，也突然变得激动起来，目光直白，带着一种赤|裸|裸的垂涎。 “交不出来，就把你们的命留下好了。” 连绵起伏的大山，随时都会死亡的枯树，这里的一切，似乎除了人生，安静得连一丝动物的声音都没有。 随着那人的话音落下，空气顿时安静下来，静得吓人。 “穷山恶水出刁民，原本还怜悯你们被雪灾危及生命，现在看来，竟是活该如此。”修夜擎甩袖向后退去，他的意思不言而喻，斐十五和斐家兄弟对视一眼，纷纷抽出刀。 这动作刺激了村民。 他们像是疯了一样，挥舞着武器，对着一行人砍了过来。 他们的人数要远远多余斐家兄弟，不过斐家兄弟一个比多人，自然是这些人无法比拟的了。 偏头躲过一次攻击，他们没有杀人，只是砍伤这些人的手脚，让他们失去攻击的能力。 然而，第一个血腥味出现在空气中时，这些村民突然停住了。 他们的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流血的那人，随即发疯了一般扑了过去，抓着他受伤的伤口，凶残地咬着皮肉，喝着鲜血。 这血腥恐怖的一幕，令人胆寒。 毕竟只有一个人受伤，刁民太多，抢不过来，便有人又挥舞着武器，冲着斐十五等人冲过去了。 “可恶，你们居然吃人！你们根本就是畜生！”斐十五红着眼眶，忍不住将冲在最前面的人一刀砍死。 后面冲过来的人没有再去追斐十五，而是捧着死人的尸体，大快朵颐。 最先拦路的那村民对此见怪不怪，冷冷地看着斐十五，“吃人怎么了？雪灾让我们没有饭吃，朝廷又不作为，不但不救我们，反而将我们最后的粮食全搜刮去！我们不吃人，便活不下去了。你不是可怜我们吗？就把你的肉给我们吃了吧！” “杀了你，杀了你们就能有肉吃！杀啊！杀！！！” 村民们像疯了一般往前冲，那副不顾一切的态度，根本就不怕死一样。 修夜擎目光一凛，冷冷地看着这群人，就像在看一群死人，“十五，不用再留情，这种人留在世上，也不过是个祸害！” “属下遵命！”斐十五应下，和斐家兄弟配合时，不再畏首畏脚，直接将这些人全部杀了。 最早拦路那人，一看情况不好，趁着斐十五等人没注意到自己，连忙往村子里跑，借助对地形的熟悉，很快消失不见。 斐十五追了半天，也没找到人，颇为后悔，主动到修夜擎面前请罪。 “没抓到也无事，那人有这个胆子，背后显然是有人的，正好靠这机会，一网打尽。” 第491章不让投胎 修夜擎是真的生气了。 他带着人刚刚到达这个村子，什么都没做，更没有破坏他们的风水树，反而被他们逼着要叫出五万两银子，若是不交，便要他们的性命。 其实他们要银子是小，根本就是想吃他们的肉。 这些人显然是不止一次吃人了，连他们的自己同伴都不放过，留在这个世界上，也是一个隐患。 因此，修夜擎直接下令，将这些人全部击杀。 不过也不能赶尽杀绝了。 这些人若不是背后有人，不可能这般嚣张。 修夜擎到是想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连皇上的命令都不放在心上，连人肉都敢吃！ 修夜擎回到马车内，就见韩如月的脸色苍白如纸，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他瞬间明了，刚刚杀人的事情，是被她看到了。 他抓住她的手，努力让她冰冷的手掌能恢复温度，“你是不是被吓到了？那些人若不是欺人太甚，我不会下这个命令。” “我知道的。”韩如月反手抓住他的手，“我之所以会脸色苍白，纯粹是被刚刚那些村民吃人的举动吓的，并不是因为你的决定。” 韩如月一直被养在深闺，就算跟着修夜擎去了咸阳，也没见识过这种凶残的村民。 她万分不明白，他们不过是路过这个村子，也没碰坏那风水树，为何就被村子里的人盯上，设下这样一个圈套？ 表面上看似想要银子，实则是要他们的性命！ 他们初来乍到，哪有人一见面就怀有这么大的仇视，一副恨之入骨的样子？ 电光火石之间，韩如月似乎想到了什么，不过又一时间没抓住，只得对着修夜擎说道：“王爷，我觉得这村子里有古怪，我们在路过的时候，还是要小心一些。” 修夜擎点头，冷冽的眸子射出震慑心魂的冷光，“不光如此，我觉得廊城的情况也要万分小心。这样吧，进城之后，也不要叫我王爷，我们便化作普通人，混入城中。” 一开始，他们打算扮演成富家子弟，回乡省亲。 现在看来，这个借口似乎也不太好。 不管如何，韩如月都同意他的决定。 停下的车队继续往前走，不过还没走出多远，便又停下。 “外面又是何事？”修夜擎双眉紧拧，低声问着。 斐十五的声音很快便在马车外响起：“老爷，这……这村子里居然有好多坟墓！” 灾荒年间，总是会死掉很多人。 可这还是第一次，在一个村子里，看到了这么多密密麻麻的坟墓！ 此时正是太阳西斜，正要落山的时候。 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又一个隆起的土堆，密密麻麻地排列在一起，还是让人有种头皮发麻的恐惧。 “属下刚刚数过，一共是五十六个坟冢。” 斐十五面对这些恐怖的事情，天知道他是用多大的勇气，才将这竖起的一排排墓碑数清楚的！ 他到现在头皮还在发麻好伐！ “可都是新立的，还是老墓？”修夜擎蹙起双眉想了想，便又问道。 这一次，就是去调查的斐十工作了。 他脸色有点白，硬着头皮将自己调查到的禀告：“属下凑近看得清楚，这五十六个都是新坟，最早的，也就两个月前。不但这里有五十六个坟冢，属下还从后面发现零星的几个，埋葬在种庄稼的地里。有的距离太远，天又黑下来，属下没有数清楚。” 斐家兄弟都是孤儿，自小跟在修夜擎身边，接受系统的训练，对于农村的事情，也许会种地，但是有些事情，比如这些和死人有关的白事，他们未必都清楚。 因此，并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坟墓不能葬在一起。 修夜擎安静地听着，冷冽的眸光扫过这些坟冢，上面横七倒八地插着木头做的墓碑，有的甚至连块墓碑都没有，对着道路的方向，看起来格外的吓人。 就在这个时候，侍卫中有一个人胆战心惊地走了过来，向修夜擎禀告：“老爷……属下……觉得这坟冢有古怪，还请老爷尽快离开这里，不要再做调查。” 他说的时候，吓得牙齿都在打颤，脸色都白了。 修夜擎双眸却散发出危险的冷光，看向说话之人，问道：“你可了解这些坟冢的情况？” 那侍卫身体畏缩一下，似乎不敢说话。 斐十五看得着急不已：“于千木，都到这种时候了，你还有什么不敢说的，你家以前不就是风水先生吗？王爷早就知晓了！” 于千木身体抖了抖，可怜兮兮地不敢抬头，不过也不敢犹豫了，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知道的全说出来： “属下祖上一直是风水先生，属下小时候跟着自家祖父，也会一点。这坟冢看似没事，实则是让这些人死后都要被来往的人和车辆践踏，这种葬法，是彻底的不想让他们转世投胎，实在阴邪。” “哦？你确定？” “属下非常确定！”于千木在提到风水之事，远没有刚刚的胆战心惊，侃侃而谈，非常利索，显然是很懂行的。 修夜擎蹙起双眉，看向路边的五十六个坟冢，表情被渐渐西沉的朝阳，弄得意味不明。 突然，他的视线落在那些没有墓碑的坟墓上，有一种大胆的猜测在心里形成。 他冷着脸，对斐十五下令：“你带着人，将那块没有墓碑的坟墓挖出来，再把刚刚那些村民的衣服扒下来两件。” 斐十五快要被修夜擎的决定吓尿了。 好端端的，又是挖坟墓，又是扒死尸的衣服，很吓人啊！ “王爷……现在天都黑了，咳咳，有什么事情，要不然明天白天再来？” 修夜擎冷哼一声，整个身子都泛着深沉的气息，“那于千木不是风水先生？有他在，你有什么好怕的？快点动手！” 斐十五垂下视线看了眼于千木，被点名的汉子可怜兮兮地搅着手指，不过眼睛却是亮晶晶的，这种被王爷信任的感觉，真的不要太美.妙！ 斐十五一看他跃跃欲试，俨然一副随时可以显出生命的模样，他只得点头，任命地带着人行动了。 第492章没家人了 由于要调查死尸，天色又已经晚了，众人不能继续前行，只得留在村子里。 斐十带着人火急火燎地去找房子，生怕慢了一步，就会被叫去挖坟。 于千木被带到坟冢前面，神神叨叨地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小铃铛，念念有词，随后又像跳大神一样，又蹦又跳的，直到满头大汗，才让斐十五挖坟。 斐十五原本就有点害怕，看了他这一番动作，只觉得更害怕了！ 哀怨地看着忙碌收拾房子的斐十，为什么被留下的就不能是他！ 可修夜擎也没离开，就站在不远处，盯着坟冢的情况，似乎不想错过任何的回复。 斐十五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往下挖。 随着他和属下们的动作，坟冢很快被挖开，一股难闻的味道，也渐渐散播开来。 修夜擎双眉紧拧，回身对韩如月说：“你回房间里等我。查明情况，我便回去。” 韩如月对调查结果很好奇，不过这呛人的味道，令她胃中一阵翻腾，忍受不住地想吐。 被挖开的坟墓显然死了好些天了，是这五十六个坟冢里，第一批死亡的，距离现在这么多天，尸体腐烂发臭，还没打开棺材盖，便被这种恶心的味道，呛得发晕。等打开了，不一定是什么样。 韩如月也不想虐待自己，去见识这种恐怖，当即向收拾好的屋子里，全等调查回来的结果。 见韩如月离开，修夜擎表情轻松了一点，可依旧很难看，沉声下令：“开棺！” 斐十五马上将棺材打开，一股呛人的恶心味道散播出来，他下意识地像棺材里看了一眼，便见那尸体异常的恐怖，恶心地偏头吐了出来。 尸臭味很浓，散播的很远，饶是从小跟着祖父看风水，见识过开馆的于千木，也是一脸菜色。 只有修夜擎，表情不变，就像没感受到这股难为的味道，犹自向棺材里看去。 这一眼，修夜擎便看出棺材里尸体的古怪。 就算过去两个月，尸体的肉也不可能消失得干干净净，这尸骨不但只剩下一个骨头架子，就连衣服都没有，孤零零地躺在棺材里，空洞的眼眶看着夜空，仿佛在看着不知名的远方。 修夜擎俊眉一拧，眼睛里的寒光，好似化为实质，变成两把利剑，沉声吩咐：“继续挖，将余下的棺材也都打开！” 斐十五吓了一跳，不过在看到那棺材了里的情况后，他马上意识到情况不对，连忙和侍卫们一起，将棺材都挖开。 除了开始的几个棺材还有棺木，剩下的四十多个里，都是用草席简单地将尸体裹住，放到坟墓里。 唯一相似的一点，便是这些尸体只有骨架，没有肉。没有墓碑的那些坟墓，没有衣物，有墓碑的那些，好歹还能穿上一件。 “王爷，这个棺木看泥土，应该是昨天埋下的。”斐十五声音干涩，面前是一个被打开的坟墓。 修夜擎大步走了过去，定睛望去，就见那同样是一个只有骨头架子的尸体，被草席裹着，身上穿着一件全是补丁的衣服，连双鞋都没有。 “好，这老树村的村民真是好样的！”修夜擎怒极反笑。 而另一边，有属下将扒下来的衣服堆到修夜擎的面前，一一展示。 此时最后一丝阳光已经从西边落下，整个村落被黑暗笼罩，有属下将火把点亮，能看清楚那些衣服。 外表看着，衣服上布满了补丁，等翻到里面，便见有的人穿着的，甚至是绫罗绸缎。 这些破旧的衣服，有的是直接套在外面的，有的怕露出来，是和好衣服缝在一起。 而那些没棉衣穿的，就将破衣服套在外面，里面穿着好几件好衣服，就连那小孩子的身上，都是如此。 这背后蕴含的真相呼之欲出，所有的人都安静了。 另一边，收拾东西的斐十也有情况发现，前来禀告：“王爷，在后院发现了一个地窖，里面有情况……” 他说的较为隐晦，显然是不方便明说的。 修夜擎冷冷地转身：“带路。” 斐十连忙带着他走，来到一处地窖前，而韩如月看着下面，俨然是在跟谁说着什么： “你别害怕，我们不是本地村民，就是路过的。你若有什么冤屈，不如和我们讲一讲，没准我们能帮的到你。现在我让我的丫鬟下去给你送衣服，你不要紧张。” “如月，怎么了？”修夜擎双眉紧拧，站到韩如月的身边。 韩如月看到他，先是欢喜，随后又向旁边跨了一步，用身体挡住地窖的情况，“你来的正好，在这地窖里发现了两个少女，都是赤|身|裸|体，也不知在下面被关了多久，见到我们便是一顿尖叫，谁来都不肯上来。 你先在一旁等我一会，我试试能不能再劝劝，好歹看见我的时候，她们的情绪能镇定一些了。” 修夜擎怎么也没想到，还会在里面发现活人，便点了点头。 韩如月又说了半天，总算让里面的两个女人平静下来，清泉趁机下去，拿出衣服为她们穿上。 其实若是按照她说，还不如直接将这两个人打晕带上去。 不过王妃说，若是她们被攻击了，便不会配合审问，清泉只好将冲动压下。 好不容易将两个女人的身体遮掩，带到下面清洗一番，总算是能见人了。 等带到韩如月和修夜擎面前时，这两个女人已经不是刚刚蓬头垢面，疯疯癫癫，满脸黑泥，看不清模样。 洗干净的她们，露出一张漂亮的小脸，虽然不是韩如月这种绝色美人，不过也令人眼前一亮。 清泉将人带过来后，便凑到韩如月的身边，悄声禀告着她的发现：“这两位除了脸上没伤，身上遍布伤口，显然是被人凌.辱了很长时间，已经不是完璧了。” 韩如月的视线从两个女人的头上看去，她们不是完璧，却梳着少女的发饰。 “你们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 两个女人中年纪稍微大的那一个眼眶通红，晶莹的泪珠大滴大滴地往下落，声音微弱地开口：“我们没家人了。” 第493章程燕程云 就算是年纪稍长，那女人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再加上梳着未婚少女的发饰，显然是没成过亲的。 也许是韩如月的目光太过柔和，那女人柔柔地将自己身世说了出来：“小女子叫程燕，妹妹叫程云，是咸阳人士，此次来廊城，是要走亲戚。在上个月，听闻廊城发生雪灾，家父担忧廊城的亲戚，便加快了行动，走上这条小路。 本以为也属于官道，是不会出差错的，没想到在半路被这村子威胁，家父等人全部被吃掉，只有我们姐妹两个被他们留下，每天残害。我们无时无刻不想着死，可转念一想，我们若真的死了，就没人能为家父报仇……” 程燕哭得不能自己，俨然有要晕过去的架势。 程云哭得也是一抽一抽的，看到姐姐的样子，连忙去服，生怕她会摔倒。 两个姐妹彼此看了看，一起抱头痛哭，声音之悲切，令人听了便觉得难过。 修夜擎端起杯子悠闲地喝一口茶，像是听到这两姐妹说的话，又像是并未被她们的悲惨经历影响，端的一个风轻云淡，看不清楚想法。 韩如月将桌上精致的茶点向两个人推去，淡淡地说：“暂时没有别的吃食，你们先用这差点垫垫肚子，等晚饭做好了，你们再享用。” 程燕将脸上的眼泪擦干净，没有去接差点，“夫人，我和妹妹这几日以来吃的草叶，肚子里消化不了这茶点，还请夫人给我们一口热水喝就行。” 韩如月表情不变，“那怎么可以，我已经让厨房准备了热粥，既然你们不肯吃差点，热粥是一定要喝的。” 程燕推迟不过，便和妹妹对视一眼，突然齐齐跪在韩如月的面前，“多谢夫人救济，我们姐妹自知亏欠夫人良多，无以回报，只求夫人能帮我们报仇，让我们的爹娘得以入土为安，我们今生愿意做丫鬟，来生愿意做牛做马偿还。” 这誓言，可是很重的了。 若是换了一般人，早就被她们感动，可韩如月的表情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她看着她们姐妹，又快速收回了视线，淡淡地说：“我没有那个能力，差点被这村子的人算计去，又怎能为你们报仇。两位姑娘快快请起，不要折煞我了。” “夫人宅心仁厚，又怎会没有这能力！”程云心直口快地说了出来，视线里是全然地信任。 “妹妹，不要逼迫夫人。”程燕对着妹妹呵斥一声，转而又对韩如月努力挤出一抹笑，“既然夫人不能帮忙，就请夫人送我们姐妹到廊城县衙，我们自己便去告状。” 这一次，韩如月没有拒绝：“相逢也是有缘，你们先安心休息，我会带着你们的。” 随即，她叫来清泉，让她带这两个丫鬟下去。 原本清溪还以为会带着人去的会是自己，没想到竟是姐姐，留在原地，表情还有点懵。 等过了一会，清泉回来了，她主动上前向韩如月禀告，由于在之前叮嘱过，她并未暴露韩如月的身份：“夫人，刚刚我有询问，这两人对咸阳的风土人情颇为熟悉，也能清楚的说出自己在哪条街居住，就连奴婢用咸阳话，她们也能用方言回复，脸上的惊喜，不像是装的。” 清泉声音顿了顿，随即又压低了一些声音：“她们的身份除非是真的，要不然就是谁培养出来的死士。” 死士不但武功好，能力也很强，一般不是大户人家，培养不出这么厉害的人物。 “你暂且去盯着她们二人，若有异动，马上来告知于我。”韩如月压低声音吩咐，清溪虽然满肚的疑问，可也清楚，这种时候，还是不要询问的好，便乖乖跟着清泉退出房间，将室内留给了韩如月和修夜擎。 “王爷，您就没有什么意见要发表的？” “你应该叫我相公，或者夫君。”修夜擎没有回答，而是纠正了她不对的称呼。 韩如月娇噗一声笑出来：“好，你就没好奇我为何这般处理？” 修夜擎一双眼光射着寒星，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女人，两条眉毛弯着，能看出他此时心情还算不错。 “那两姐妹看似伤心，哭得也真切，就是太镇定了。而且双手双脚颇为干净，就算身体上有被蹂.躏过的痕迹，也仅仅像是情到浓时留下的，并不似剧烈挣扎反抗后留下的。” 修夜擎细细分析着，换乱韩如月意味深长地视线，“你怎么就知道那是情到浓时的痕迹，不是反抗落下的？难不成你看见了？” 修夜擎心口一跳，深深意识到，这句话若是答的不好，后果非常严重。 他浑如刷漆的双眉扬起，抬手遮住双唇，轻轻咳嗽一口：“十五调查后，禀告我的，我怎么可能去看那两个女人。” 躺着也中枪的斐十五打了个喷嚏，揉了揉发痒的鼻尖，左右看看了，暗暗寻找在背后骂自己的人。 “原来你都看得清楚，怪不得刚刚那两人向你示好，你根本就没答应。”韩如月一手托腮，声音里带着一丝无趣。 从两个女人被洗干净带进来时，她便看得分明，这两人身上有一种古怪的违和感，她一时间没找到，才会按兵不动，看看她们有什么打算。 果然，这两人先是向修夜擎献殷勤，不过他压根就没理她们，连个眼神都吝啬给。 两个女人没办法，只得将目光落在韩如月的身上，让她帮助自己报仇，甚至说出愿意做牛做马了。 说来说去，还不是想留下来，跟在她们的身边。 这两人打着什么目的暂且不提，她们居然一个叫程燕，一个叫程云，还都是咸阳人。 想到从咸阳救下的程晓，若说这三人之中没有关系，当真对不起其中的巧合。 韩如月来了兴致，便将程晓的事情说了出来。 修夜擎先是一愣，很快又挑起双眉，“程晓可见到了那两人？” 韩如月摇头，“我压根就没带她来。” 程晓到底是半路跟来的，韩如月对她并不算信服，因此也没带着来廊城。 第494章夜色 “这件事情还是不宜生张，先看看再说。” 修夜擎这般说着，房间之内，迅速恢复安静。 她们休息的房间，不过是村子里稍显气派的村长房间。不过里面也没法和王府比，饶是斐十五他们手脚麻利，也仅仅将房间收拾的干净整洁，能住人罢了。 村长原来的东西不是能用的，看着光鲜，每条被子上，却都有不明液体，看着格外可疑，床上铺着的，便是韩如月和修夜擎从王府带来的被子。 也不知收拾的清泉和玉喜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两人的被褥放在一起，颇为亲密。 自从修夜擎失忆，韩如月还没和他亲近过，当然之前的那次藏枪走火并不能算。 房间里点着烛火，修夜擎精致的面容在烛光下，宛如蒙着一层暖光，柔和了他冰冷的脸部线条，就像一块上等的玉。 韩如月并不知晓，那烛光落在自己秀雅的脸上，同样也是一副美不胜收的朦胧美景。 有风透过窗户的缝隙吹了进来，明明是冷的，可在修夜擎灼灼的目光注视下，她的心跳越来越快，在这样的深夜里，就算发生了一系列恐怖的事情，硬是让人生出一丝暧.昧的遐想。 长久的沉默，被他突然的轻咳一声打破，韩如月下意识地浑身一紧，双眼就没从他的身上移开过。 他深沉的，就像浩瀚无边的大海，让人揣测不到他的想法，只能在越来越多的紧张中，萌生出微微的紧张。 韩如月对他是了解的，可失忆后的他，她又有点不确定了。 万幸在咳嗽后，他没有半点动静。 来不及喘口气，韩如月便眼睁睁地看着他修长的手指落在自己的衣袍扣子上，缓缓地解开。 韩如月瞳孔一阵收缩，不敢去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然而修夜擎只是缓缓地脱着他的衣袍，在她越来越紧张，好生地猜测，他是不是真的疯了要在这个地方做点什么时，他开口了：“还愣着做什么，赶了一天的路，你不累吗？” “……累。”韩如月声音微弱。 “累还不就寝休息，难道等我脱你衣服？”他两只有神的眼睛里含着笑意，假装要起身走向她，吓得她差点跳起来，用最快地速度脱了自己的外袍，连洗漱都没有，便钻入一旁的被子里。 修夜擎看着大炕上隆起的小小一团，再也忍不住，低低地笑了。 他的笑声很好听，落在韩如月的耳中，就像清风习习，吹皱了一池春水，令她唰地红了，就连玉润的耳垂也红成一片。 韩如月恨不得将身上的被子卷得更严实，头顶便是一阵亮光，从她的角度，可以清楚看见修夜擎的好颜色，细长的眼睛，眸光深邃，倒影着自己红红的脸。 “你确定你不洗漱就睡觉？” 韩如月所有的旖旎，都在他这句带着调侃的话语中，消失干净。 这个男人，她若是没看错的话，他一定在嫌弃自己不洗漱很邋遢。 韩如月激动地想要低声尖叫，可她没洗漱，的确是事实，就算他要在上面说事，她也无话可说。 正僵持着不知如何是好时，修夜擎居然端着热水过来，打湿了毛巾，为她擦脸。 韩如月吓了一跳，猛地从床上坐起，躲开他的手，一双潋滟的眸子水汪汪地看着他，“你……你要做什么？” “为你洁面。”修夜擎扬起手中的毛巾，语气里带着一股显而易见。 韩如月脸腾地红到了耳根，“我……我知道啊，但是，你怎么能……” “我为何不能？你是我的妻子，我当然要照顾你了。”修夜擎一边说着，一边为韩如月服侍，并不觉得这样的动作，会降低自己的身份，反而为能为妻子服务，感觉非常的荣幸。 韩如月距离他很近，能看到他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烛光的投影下，像两把小扇子，不停地眨动着。 一下，两下…… 韩如月的心，似乎都被他温柔的举动弄乱了。 “你……你好过分……”不知为何，她心口就是一酸，又想到了满心等着他归来，等到的却是他陌生的注视。 那目光真的太打击人了，韩如月觉得很伤心，很难过，恨不得动了要和这个男人分开的念头。 “是，我过分，我已经像你道歉了，原谅我，好不好？”修夜擎唇角含笑，用着轻柔的声音，哄着她。 韩如月的脸颊更红了，“我才不要你哄我，你太敷衍了。” 修夜擎端看着面前的女人，她就算已经成为了自己的妻子，还是充满了少女的调调，随意的一个举动，便能撩拨着他的心神。 虽然已经失忆了，不过他想，曾经的他，一定很喜欢她，更何况她这么漂亮，他一定花费了很多的心力，才能将她变成自己的媳妇。 他能感受到那抹珍惜，因此，他想要对她好，恨不得将她宠上天，满心满眼装着的，也都是她。 “我不会和你说一句谎话，不知曾经的我，有没有和你说过类似的话，现在的我也必须要你知晓。” 韩如月原本还觉得之前的沉默是一种刑法，现在，她却不这么觉得了。 有这个男人在，他不会让自己该承受任何的危险，更不会有什么样的处罚。就算是在失忆，他知道是她后，就会用他的方式，将她密密实实地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韩如月突然觉得，没什么可怕的地方了，不管未来有什么千难万险，有他在，她都会幸福的。 修夜擎将她服侍好，也没换新水，就用她剩下的，将自己清洗干净，同样上了床。 两人只隔着两张棉被，以前都会老老实实地睡着，这一次，韩如月一点点地主动凑近，直到脸颊能贴着他的胳膊。 修夜擎睁开眼，嘴唇微微地扬起，长臂一伸，将她搂入怀中，两人什么都没做，就是这般拥抱着，摄取着只属于对方的温暖，陷入了沉睡。 大地陷入黑夜，夜空是浓烈的黑，连一丝光亮都没有，更没有月亮和星星，在这个寒风凛冽的夜晚，安静的村落里布满坟冢，粗糙的墓碑上，沾染着几近绝望的颜色。 第495章针对 第二天一早，一只马车队伍又浩浩荡荡地在官路上行驶着，原本只有一辆马车，这一次，又在最后面出现一辆农村那种牛车。 赶车的人是斐十五，赶的也不是牛，而是他最喜爱的马。 将好好的战马沦落成拉车的工具，斐十五的心脏都在滴血。 可他什么反应都不能有，还要笑着完成主子吩咐的任务。 在他的身后，坐着程燕和程云两姐妹。 有了一晚上的休息，两人的状况好了更多，一张面容柔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眼神顾盼生辉，就算没看着人，也自带一丝魅惑。 程燕柔柔地开口：“十五大哥，真是辛苦你，还要照顾我们姐妹。” 坐在前面同样来照顾人的清泉一顿，敢情在程燕的眼里，她就是来打酱油的？ 斐十五背脊窜起一抹冷意，眼角余光见到清泉脸上的不快，只恨不得能找块砖头碰死，也不要做出被她误会的事情。 “姑娘说笑了，老爷和夫人的吩咐，属下自然不敢违背的。”斐十五声音淡淡，努力划清界限。 清泉脸色好看一点，他也终于能舒口气。 然而，程燕就是不让他痛快，“十五大哥怎么能这么说呢？说起来，这次要不是十五大哥帮忙，我们姐妹也不能将爹娘完好埋葬。十五大哥的大恩大德，我和妹妹当真无以回报，十五大哥若是有需要我们姐妹做的，我们是一定不会拒绝的。” 这句话，说的很暧.昧。 一个男人能让女人做什么？ 很多时候，就算自认为青莲，也会被用有色眼光看待。 更何况，这对姐妹还故意跪着，说得哀怨婉转，俨然一副恨不得马上献身的模样。 斐十五让她们两个赶快起来，“你们快起身好好说话。” 到底是个男人，面对两个女人这般的款款行为，还是有些手足无措的。 清泉若是再不能发现斐十五被这两个女人利用，她就白练出的火眼金睛了。 “两位程姑娘，你们不是说要在夫人面前做牛做马吗？怎么转眼换了一个地方，你们又用同样的方式，来和十五说差不多的说辞？真不知道你们的膝盖是什么做的，说跪就跪，让我颇为好奇呢。” 清泉一席话，虽然不是夹枪带炮，可也让程燕和程云羞红了脸颊，垂着头，一时间不好意思看周围人的视线。 过了一会，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慢慢抬头，故意露出一张梨花带雨的脸，落在男人的眼睛里，只有无限的心疼。 “清泉姑娘，你为何要这般针对我们姐妹，我们姐妹落此大难，不过想感谢一些诸位对我们的帮助，你为何要这般讽刺我们？我们也没做出对不起你的事。” “对啊，清泉姑娘，你是不喜欢我们吗？你把原因说出来，哪里不喜欢，我们改还不行吗？” 她们将哭功发挥的很好，哭得不会烦人，只会很美。 她们以为，这样下去，周围的人一定会心疼她们，继而为她们说话了。 毕竟都是一群大老爷们，谁又能让女人受了委屈，而不帮助的？！ 然而，她们不知道的是，周围虽然都是男人，不过，这些人都是斐家的兄弟，虽然没暴露斐这个姓氏，都是用数字称呼，清泉也是他们斐家的一员，相比来路不明的两个女人，他们当然要更支持谁，不言而喻。 一时间，不管程燕和程云怎么哭，也没人搭理她们，甚至看她们的目光，都是微微蹙着眉，显然在压抑着恼火。 程燕和程云对视一眼，瞬间就把泪水一收，除了眼眶还红红的，看着便是受过委屈的，其他的，任由别人怎么观察，都是看不出来的。 清泉看得分明，心中一动，只觉得这两个女人的有些手段虽然很上不来台面，不过这眼色是真的很好。 在心里将这些暗暗记住，她只觉得身上肩负的任务更重，就算再不喜欢这两个女人，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和她们闹僵了，还是尽快地和她们维系起来才对。 于是，清泉又将刚刚的话拿回来，说什么并没有怀疑她们，大家都是好姐妹，不用这么防备着对方，还用咸阳话，明确表现出，大家都是老乡，应该相亲相爱才对。 清泉在语言上是很有天赋的，在咸阳的这段时间，她将当地话学的最快最好的，因此，和两个人对话，根本没压力，就算听到很多生僻的方言，她都能笑着回答过来，听得斐十五佩服不已。 在下车休息时，斐十凑到斐十五跟前，冲着清泉努努嘴：“你小子真是厉害了，让小十六一门心思只喜欢你。” 斐十六，就是清泉真正的名字，不过她自从成为韩如月的丫鬟后，就只承认清泉，对原来的称呼，是不在乎的了。 “别乱叫，还有旁人呢。”斐十五警惕地看了一圈，生怕被人听到斐十的话。 “我都检查过了，没人。”斐十怎可能当着外人的面前叫，叹口气，“明明小时候清泉和我接触的更多，怎么就喜欢上你这根木头了。” 斐十五确定的确没人后，面无表情地看向斐十，说出的话，差点令后者吐血：“你信不信我回去告诉嫂子，嫂子回家就让你跪搓衣板。” 斐家兄弟风里来雨里去的，不好找对象。斐十是唯一的奇葩，不但早早成亲，连孩子都有两个了，当真是斐家兄弟里被人嫉妒地典范。 “别别，你嫂子气性大，你可千万不能说。”斐十双手摇着，看着斐十五，就差给他跪下了，也不敢再调侃别的，起身便往前面走，匆匆丢下一句，“真是怕了你了，你还是快干好本职工作吧！” 还本职工作……你以为你是上级吗？ 斐十五在心里吐槽着，面上却没什么表情，慢悠悠地回到原来的牛车上，跟着队伍继续摇摇晃晃的前进。 而距离廊城越近，在官道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人也越来越多。 他们大多瘦成了皮包骨，奄奄一息地躺着，似乎随时就会死去。 而更多的，则是那种睁着眼睛，用一种虎视眈眈地视线看着马车队伍的人群…… 第496章面黄肌瘦 那些人的目光很恐怖。 就像一直活在黑暗之中，终于见到了光亮。 韩如月透过马车的窗帘缝隙，能看得分明，那些裸露在外的胳膊和腿，瘦的根本就没有肉了。 她突然想到，雪灾不过发生了两个月，是什么样的灾难，会使得他们饿成这幅模样。 他们明明就是一副从来没吃饱过的样子！ 韩如月抿着双唇，将窗帘拉开一条缝隙，试图看得更清楚，眸子也越来越凝重。 自从看到这幅惨绝的景象后，修夜擎的脸色便彻底黑如锅底，周身散发的暗沉与冷酷，就连韩如月都不想在此时去招惹他。 只要这时候将他惹怒，韩如月非常确定，那人一定会承受千刀万剐之刑。 这样的姣好男人，生起气来，无异于是恐怖的。 在所有的恐惧中，未知的恐怖是最盛，尤其在你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 韩如月不想去猜测廊城百姓这段时间以来到底遭受了什么，她抓住修夜擎的手，传给他温暖。 修夜擎身子先是一僵，似乎还没认清楚自己在哪。 等对上韩如月干净的眸子后，他才彻底放松下来，揉了揉疲惫的眉心，淡淡地说：“看到她们，我就想起曾经。当初我在皇宫，七岁以前，就如她们一样。” 那时候，修夜擎住在皇宫，皇后要他的命，自然不会对他好，不是在食物里下药，就会制造各种各样，能让他无声无息地死掉。 还好他身边跟着一群母妃留下的太监宫女，她们忠心耿耿，用着自己的性命，为他换来生路。 韩如月是听过修夜擎以前操守过的，只是从来没想到，他居然也会饿城皮包骨的模样。 她的眼前似乎浮现出那小小的男童，也饿得奄奄一息…… 韩如月猛地将自己的想象制止住，情不自禁地将修夜擎抱住，“有我在。” 修夜擎鼻子里充斥着她身上特有的香味，这味道能令他放松下来。 他微微阖上双眼，大手将她搂住，享受着这一刻无声释放出的情感。 直到砰地一声，打破了她们此时的宁静。 “行行好吧，我家孩子快要饿死了，求求您，赏我孩子一口吃的吧。” 一名穿着粗布衣服，满身都是补丁的女人冲出人群，噗通一声跪在马车前面。 这官道为了能更好走，铺了不少的石子，女人跪在石头上，就算被锋利的石头划破了皮肤，她也没眨一下眼睛，只是不停地对着马车磕头，狠戾地模样，额角迅速变青，最后染上了斑斑血色。 韩如月在听到声音后，就将帘子掀开，一眼便将女人的情况看得分明。 女人饿得面黄肌瘦，脸上全是泥土，头发像稻草一样，就算被一块布抱着，也还散乱地垂着。 不同于她快要死了一样的虚弱，一双眼睛亮的吓人，就像是找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她哭求着，在看到韩如月时，猛地又向前扑去，似乎想要跑到马车前面，被斐十用佩剑拦住了去路，“不许再向前了。” 那女人看到剑，先是吓了一跳，随即就不敢上前了，只是将怀里的孩子漏出来，试图让韩如月看清楚，“夫人，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你看他还这么小，吃不了多少东西的。若是再没有食物，他真的要饿死了。” 韩如月能看到，那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孩子。 似乎刚出生几天，由于饿了很久，连哭都没有力气，像一只小猫崽一样。 韩如月的心顿时被触动了。 其实她知晓，若是救了这个孩子，后面瞪着她的，便是无休止的一切。 不过，她就是看不得一个无辜的弱小生命，在她能力所能及之中死亡。 修夜擎猜测到她心里在想什么，抓住了她的手，微微摇了摇头。 对上那目光，韩如月瞬间清醒过来。 是啊，自己真的太傻了，在这等地方，怎能再用曾经的思想去判断。 她难道还没升起防范的心吗？ 心里知道是一回事，在真正行动时，又是一回事了。 修夜擎抿着唇，将她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眸子闪了闪，便拦住她要出去的身子，自己对着外面吩咐：“前面便是廊城，来着要救孩子，为何不进城。” 斐十看到孩子那惨兮兮的小模样，心里也是很不忍的，声音都变得柔和了一些：“正是如此，你若是真想救孩子，正应该进城才是。” 那女人却是似哭似笑，“进城，我到真想进城。可我带着孩子从雪灾灾情最严重的郧县，好不容易赶到此处，廊城的狗官不但不开城门，还对我们这些灾民大打出手……” 那女人抬起来，枯瘦的脸上，是疯了一般的执念，“您若是要进城，必须要交粮食，或者金银买路，否则别想进去！” “休得胡言，廊城地界，哪里是你这无知妇人能够非议的！来人，将她拉下去打死，不要脏了廊城的地。”一道冷酷无情的声音突然响起。 韩如月定睛看去，就见一队骑着马匹的人从廊城的方向而来，为首那人一身肥肉，一边骂着女人，一边拿出马鞭对着女人抽了下去。 他的动作很快，不过快不过斐十。 马鞭还没等落下，斐十的剑已经到了，将他的鞭子挑开，“不管这女人说的是不是真话，你都没必要动手吧？” “哎呦喂，哪里来的不长眼奴才，也敢阻挡你爷爷我的路！知道不知道我谁！”胖子想要将马鞭抽回来，然而斐十的手就像铁钳一样，不管他怎么用力，都不能将鞭子拽出来。 他心口一跳，对面前的男人上上下下打量一圈，见对方穿着家仆的服侍，只以为是谁家雇佣来的侍卫，压根就没看在眼里。 然而，斐十却没被他的气势吓住，而是反问了一句：“你是谁啊？我为何要认识你？” 这话就像在湖水中投入一颗小石子，斐十敏锐地扑捉到，周围的灾民都是一副震惊的目光看着他，好似不认识这个胖子，是多么大逆不道的事。 第497章纪可 “好啊，今天居然来了一个不长眼的。我爹就是廊城知府纪迪，我叫纪可，你现在知道怕了吗？” 纪可得意洋洋，胖胖的脸抬的高高的，一副眼睛长在头顶的嚣张模样。 韩如月在马车里听得清楚，冷笑一声：“纪迪不就是曾经的廊城知府吗？当初皇上更换了知州，却没换他，看来这位作威作福了很长时间，连皇上的人都不怕了。” 他们为的是调查真相，自然是不会透露出身份的。 可这纪可也太不长眼睛了，不管他们这一行人会不会是京城里派来的命官，就是这幅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也不怕会让人逮住把柄。 他之所以会这幅模样，显然是不惧怕修夜擎的，哪怕他就是当今派来的命官。 修夜擎同样也能感受到这一点，眸子眯起，神色彻底冷了下来。 斐十额头布满了汗水，不是被这纪可吓住的，而是生怕修夜擎会一怒之下，让他砍死这个胖子。 虽然这胖子很作死，可要是砍死他，不就不算是微服私访了吗？ 万幸，修夜擎并没有冲动，冷冷地丢出一句：“时辰不早了，入城。” “哎呦喂，当着爷爷的面，你们还想入城，看来是不懂廊城规矩的外地人啊！”纪可还等着这几个人跪舔自己呢。 然而人家不但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还想绕过他，继续向前。 这不是开玩笑呢吗？ 纪可觉得自己被冒犯了，气得一张胖脸上的肥肉都逗了三抖，恼羞成怒地盯着马车，怒吼：“你爷爷在此，马车上的人还不快下来向爷爷请安吗？” 修夜擎冷笑：“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这声音很冷，就像冰块在碰撞。 纪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忍不住差点要调转马头逃跑，不过在最后一秒时，他想起自己的身份，对方就算再厉害，若想通过廊城，便必须有自家爹爹的同意，否则他就得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这么一想，纪可又觉得自己充满了力气，挺起胖胖地胸膛，要修夜擎快点下来。 “快点给爷爷我出来！你耳朵聋啊，没听到我说话吗？” 嗖…… 一道黑影闪过，纪可还没把话说完，喉咙便是一疼，大口大口地吐出鲜血了。 他瞪大一双眼睛，略显迷茫和惊骇地看着前方，还什么都没搞清楚呢，便一头从马背上栽了下来。 噗通一声，尘土飞扬，纪可带来的人都是一静，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疯了一般地向纪可的尸体扑去。 “少爷，你怎么了，少爷？” “天啊，少爷居然被这些人杀死了！兄弟们，抄家伙上啊！” 这些家仆带着少爷一起出来的，回去若是只带着一个尸体，还不一定被老爷怎么收拾。 既然回去就是送死，他们还不如杀了这些人，为少爷报仇，老爷看在情面上，没准能放他们一条生路。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却是残酷的。 那些家仆还没靠近马车，就被斐十带着人全杀了。 顷刻间便是遍地的尸体，令周围还有些虎视眈眈的灾民四下散开，一副吓得连命都不要的架势。 也只有快要饿死的人和尸体留下，令萧条的景象，变得越发黑暗。 那抱着孩子的女人没走，呆愣愣地看着一地的尸体，随即又看着马车，惊慌地说：“这位老爷，您杀了纪可，还是快点跑吧，若是纪迪来了，一定会要你们的命……” “既然已经动手，我家老爷便没什么怕的。这里有些干粮，你且拿去，藏好了不要被人看见。或者你可以顺着这条路走，去老树村，那里已经没人了。”斐十向来时的方向指了指。 “老树村没人了？”那女人惊讶地瞪大双眼，显然是不敢相信的。 在看到斐十点头后，她的面容变得很古怪，最后又结结实实地对着马车磕了三个响头，“多谢老爷的救助，这廊城说的算的只有纪迪，就连新来的知府都被他关了起来，还请老爷小心。” 说完，她拿着东西起身，向身后看了一眼。 不知什么时候，有几个人出现，他们同样的衣衫褴褛，有老有少，走到女人的身后，每个人在路过马车时，都会作揖，满脸的感谢。 这伙人向老树村的方向走，显然和女人是认识的。 等到他们在老树村安扎下来，打开包裹，才发现里面不但有粮食，还有一张绝对够这些人挺过灾情的银票。 这些人感动得满脸泪水，一起跪下，对着廊城的方向磕头。 而另一边，韩如月的马车，继续浩浩荡荡地向前行。 “王爷，您竟然会动手。”那暗器是一根绣花针，在纪可说个不停的时候，修夜擎直接拿了过来，对着外面扔出。 韩如月实在想不到，一个小小的绣花针也会成为武器，轻松将一个胖胖的男人杀死。 “不过是个败类，让他一招毙命，实属便宜了他。”修夜擎脸色很难看，对于不能让这个人受惩罚而死，还是很不满意的。 “看他衣着光鲜，吃得满面红光，再对比老百姓们快要饿死的惨象，这纪迪显然没少贪。”韩如月声音里带着一丝悲凉。 在来之前，她能猜到情况不好，只是没料到，会是这般的惨烈。 一个鱼肉百姓的父母官，胆子大到将知府关起来，这是何等的勇气，又是谁给他的勇气！ “廊城有驻军。”修夜擎睁开双眼，眸子里精光闪烁，看似随便的一句话，背后酝酿的含义，却是令韩如月都难看的变了脸色。 难不成，纪迪胆子大的和军队勾结到一起？ 他们到底是想做什么？ “是谁杀了我儿！”还没到城门口，一道悲壮凄厉的声音响起。 一队人马从城门口冲了出来，为首的那人与纪可有几分相似，同样的圆胖的身子，同样的一脸横肉，同样的目光阴邪，只是这纪迪，要显得更面目可憎一些。 他拦住了修夜擎的马车，马鞭指着斐十，怒喝：“可是你们这群狗杂种杀了我儿？” 第498章纪迪 马车停住，修夜擎没有下车，还是斐十在前面回应：“这位老爷何人？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家老爷和您无冤无仇，为何要杀你的儿子？” 纪迪一愣，他在听说自己儿子死讯时，便气得杀了报信侍卫的命，带着一伙家兵，便冲出廊城，正好遇到了第一个试图进城来的马车队伍，自然就把他们当作杀死自己儿子的凶手，现在被斐十淡定地一问，还真有瞬间回答不上来的。 不过，这纪迪认准的事情，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让他改变，当即骂道：“不敢你们是不是杀了我的儿子，既然你们赶做马车进城，就是我要怀疑的目标。来人，将这些人都给我拿下！” 跟在纪迪身后的家兵顿时冲了出来，手里拿着长矛，虎视眈眈地盯着斐十等人。 斐十快要气笑了，他眸子一闪，视线意味深长地盯着纪迪，“这位老爷，属下若是没看错的话，老爷这带来的人可是私兵啊，难道就不怕招惹了是非？” “哈哈哈，你们既然来到我廊城的地界，便应该懂得一个道理，在廊城之中，只有我纪迪才说的算，就算皇帝来了，也得给我靠边站！” 纪迪虽然在笑，笑容却没抵达眼底。 他的脸上一片阴冷，打量着并未发生任何声音的马车。 虽然是普通的打扮，不过他就是有一种预感，里面的人必须马上控制住，否则的话，对于他来说，一定会成为一场灾难。 在他指挥下，身后的家兵顿时开始行动，对着斐十等人展开攻击。 斐十牵引住缰绳，“纪大人就是这般做父母官的？当真让人长见识。” 一边说着，一边将刺过来的利剑挑拨到一旁。 这些家兵并不是斐十等人的对手，他们手上留情，只要这些家兵几天下不了床，却不会要他们的性命。 纪迪一看自己无往不利的家兵，居然遇到了对手，顿时面容一冷，“你们都没吃饭吗？谁能将这几个人抓住，我就给他一个月的口粮！” 这句话，就像一颗巨石落入水中，掀起巨大的波浪，所有的士兵疯了一般地冲了出去，就为了那一个月的口粮，连命都不要了，攻击自然比之前猛烈了一倍。 斐十觉得状况不好，恰好马车里响起修夜擎的声音：“撤退。” 斐十马上带着几个人断后，余下的调转车头，带着修夜擎就跑，过程很快，他们带着的，又是战马，自然不是纪迪那些普通马匹能够追上的。 “老爷，人跑没影了。”一名家兵小心禀告着。 纪迪一脚将他踢开，“滚一边去，劳资眼睛瞎看不见啊。” 那家兵揉着疼痛不已的胸口，顿时不敢说话了。 纪迪阴沉着脸，气的几乎将牙齿咬碎，“继续向前，先找到我儿子再说！” 他不相信自己的儿子真的死掉了。猜测是那没用的东西看错了，儿子不过是受伤。 结果，在看到纪可的尸体躺在路上，一双眼睛不甘心地看着天空，又好似愤恨的瞪着他，纪迪终于忍受不住，从马匹上掉下来，抱住儿子的尸体，嚎啕大哭：“儿啊，是谁杀的你，爹一定要给你报仇！” 说来也怪，纪迪一共有十八房姨娘，还有一个正妻，除了吃斋念佛的正妻为他生了一个儿子，就是纪可。别的姨娘，还有外面糟蹋的女人，不是没有孩子，便是只能生出女儿。 纪迪好不容易有了这一个儿子，宝贝的自然和眼珠子似的。 现在儿子没了，无异于在他心口挖出一个大洞。 命令一伙人运送纪可的尸体随自己回城，另一伙人去寻找杀害纪可的凶手。 另一边，修夜擎的马车，又重新回到老树村。 之前收了他们救助的女人叫四娘，看到他们回来，毫无意外，只是担忧地说道：“这位老爷夫人，您招惹了纪迪，早晚都会被他知晓的，您还是趁着他们没找上门来，赶快走吧。这廊城就是纪迪的天下，没人敢和他对抗的。” 恰好是午饭时分，清泉和玉喜准备了吃食，还为四娘的孩子准备了羊乳。 那孩子不知是太久没喝过奶，还是因为第一次喝，小小的人，便恨不得将嘴黏在碗边，不肯松开，咕噜咕噜几口将羊奶全喝了，在发现没有后，还委屈地瘪唇，猫儿一般的哭了起来。 韩如月便让玉喜再给孩子喝点清粥。 四娘哪里还好意思再收人家的东西，连忙将孩子抱了过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狗儿饿得狠了，不能再吃了，这些就够。多谢夫人。” 她交代了自己知道的，起身就想走，却被韩如月唤住，让玉喜给她拿了一盘子蛋饺。 “你是孩子的娘亲，身体不养好，又怎么有奶水给狗儿喝。” 穷人家的孩子，名字都是随便叫的，起一个小名，好养活。 四娘哆哆嗦嗦地接过蛋饺，能看见那层薄薄的鸡蛋，散发着好闻的味道。 她原本家境很好，可自从男人死了，家财被纪迪抢走，就再也没吃过这些美味了。 她感动得眼眶含泪，应是给韩如月磕头，才抱着孩子走了。 给四娘的蛋饺，是单独做出来的，里面忌口，没有乱放东西。 而韩如月和修夜擎等人吃的蛋饺，里面还有虾仁和贝肉，吃起来满口生香。 韩如月蹙起双眉，看向玉喜，“出门在外，一切从简就好，不用把心力浪费在吃食上。” 在蛋饺味道非常好，显然和韩如月原来在京城时吃的差不多了。 韩如月虽然是这么交代，玉喜却并没有真的在吃食上糊弄。 修夜擎那是谁啊？ 他可是皇族，强悍的出身，怎么可能和平民比，优渥的生活条件，可不是随便糊弄的。 韩如月眼看自己叮嘱都不管用，只得叹口气，由着玉喜折腾了。 还好在临走前，苏妈妈准备了不少东西，有些吃也吃不完，就被玉喜利用上，全没有浪费。 在官道两边的庄稼地上，原本覆盖着一层的雪地，此时因为闹饥荒，人们就将这些雪挖开，试图在里面找到吃食。 与他们身处水深火热的相比，韩如月手里的蛋饺宛若千金重，突然就吃不下了。 第499章李明 玉喜跟了韩如月很久，自然能看出她的一些反应。 便凑到她身边，小心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夫人，不是奴婢不听话，实在是老爷出身在那摆着呢，奴婢怎敢随便。” 韩如月一愣，到没料到，她还会这么想。 当即摇头，“你这么想就是不对了，王爷并不会计较的。廊城的百姓身处水深火.热，我们也不应该骄奢淫逸才对。” “我赞成如月的话。不用麻烦，随意做就好。”修夜擎不知什么时候进来，语气平淡的应了一声。 玉喜当即跪下，点头称是。 她有眼色的将东西收拾干净，退了出去，将房间留给王爷和王妃。 “今日之事，我们不能再浪费下去，还是想办法，尽快入城才是。”修夜擎蹙起双眉，对廊城内部的一切，颇为担忧。 韩如月两条黛眉微微一蹙，“那纪迪胆子真大，还养了私兵，难道他要占山为王吗？” 修夜擎没有说话，事实上，纪迪的小动作，早就有人上报，否则皇上也不可能要排遣一个权贵来处理廊城的事情。 皇上怕有人和纪迪勾结，可又信不过别人，恰好陈启提出了这项提议，便把修夜擎推了出去。 修夜擎虽然失忆，脑子却还是好使的。想着那些种种，只觉得不管儿时和五皇子的关系有多好，现在对方已经是皇上了，和以前自然不一样。 修夜擎垂下视线，挡住眸光，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我打算便装入城，到时候，你就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不行。”韩如月微微凝眉，深知他是怕她跟着去，遭受危险，可她再也不要体验那种和他分开，惴惴不安地心情，“你把我留在这里，就不怕纪迪发现我，将我绑了威胁你？” 简单一句话，直接切中修夜擎心中的要害，一时间，他还朕没回答出来。 韩如月一看自己说动了他，便继续说：“到了这种时刻，我们是万万不能分开的。既然我跟着你离开京城，不管面前挡着什么样的高山，我都有勇气同你一起过的。” 修夜擎抬眸，看着面前韩如月专注的脸。 在晨光的照耀下，她柔腻的脸颊，散发出淡淡的光泽，颇为细腻柔滑。 修夜擎一直清楚，她有一张漂亮的脸蛋。渐渐的相处，也发现了她的智慧，她棋艺很好…… 现在，她的勇气也很令人惊.艳。 到底有多少，还是他不知道的？ 或者说是，他忘记的？ 修夜擎突然对自己失忆的事情，颇为烦躁，恨不得马上恢复，想起与她的一切。 “好。”修夜擎抓住她的收，与她纤细的手指勾在一起，“我们一起进城。” 韩如月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美丽的笑容，姣好的面容，瞬间光彩夺目。 …… 廊城。 田野野草纵横，草根被吃掉了，只有枯草随意翻了出来，官道上，都是想要进廊城的，鲜少有人往外出。 路过的农舍，黑洞洞的，有黑影踩在门口的缝隙后面，不时地观望着来往的众人。 以往也许会听到鸡叫声传出来，然而这一刻，什么都没有。 韩如月穿着一身粗布衣服，面容被清泉做了易容，脸上涂了一层，影视将白皙的肌肤变得暗黄，气色格外难看。 她的手臂上挎着篮子，里面的东西被布盖着，垂着头，跟在同样一身粗布衣服，打扮成农民的修夜擎身后。 韩如月一开始还能四处看看，自从离廊城城门越来越近后，她就乖巧的收回视线，不敢乱看了。 修夜擎将她的反应尽数收在眼底，顿觉好笑。一开始还能看得目不转睛，到是有些孩子心性了。 不过这廊城绝对有古怪，尤其越靠近城内，越是令人感觉一股沉闷的气息，令人喘不过气来。 “你们是什么人？”守门的官兵将修夜擎和韩如月拦住，他们的身后跟着清泉和斐十五，四人打扮成表兄弟两家人。 斐十五笑着迎了上去，“官爷，我们是老树村的村民，村子实在生活不下去了，才想着进城看看。” 斐十五之前受伤，脸色一直不太好，没养回来，加上向四娘取经，学到了一些常识，他飞快地从怀里拿出几个吊钱，往守门人的怀里塞。 那人并不是拦住他们说话那个，而是另一个看起来脸很黑很冷的男人。 这人有四十多岁，长得很瘦，板着脸，双眼很锐利。 他原本没想去接这钱，不过看清泉和韩如月都是装扮得憔悴不堪，一看就像是生病的样子，他清楚，这是两个带着女人进城看病的。 早就听说老树村有了传染病，现在看来，也的确如此。 斐十五忐忑不安地等待着，任由男人的视线在身上打量。 四娘说过，这个时辰守门的黑脸男人看着凶，其实却是一个异常好说话的，只要表现的悲惨，同时将钱交上，他一般都会放人进去。 斐十五不懂，这人也要钱，为何就算是好心的了？ 在他看来，作为父母官，就应该为百姓谋取福利才对，不应该收取贿赂的。 这么想着，那人已经让开身子，打算让他们四个进去。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响起懒洋洋地嘲讽：“明哥这又要放人进去了？让小弟看看，这次这人给了你多少钱？” 那人长手一伸，就抢过李明手里的钱，打开一看，里面不过是几个铜板。 他脸上嘲讽的意思更大了，当即将铜板扔到地上，指着斐十五就骂：“你小子真不会行事，难道不清楚，这廊城的过门费早就涨到四两银子了？你用几个铜板，是想打发要饭花子？我看你也不是想进城，是想糊弄人吧？” “郭长林，你别胡闹！”李明脸色很难看，面容好像更黑了。 “我怎么难看了？若不是你坏了这守门的规矩，那帮穷鬼会越来越多的进入到廊城来？你想做好人，行啊，那你就去做你的好人吧，还留在这里守门做什么啊？这里怎么能体现你的光辉与价值？” 郭长林字字犀利，看着李明的眼神很冷。 第500章廊城的规矩 廊城早就有了不成文的规定，每天大门收到的钱，也是他们一队人分的。 跟着郭长林赚的多，跟着李明赚的少，早就有人不满，告发到郭长林那了。 郭长林想趁机将李明踢出去，自己好霸占了位置，此时便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斐十五听到这里，心都要滴血了。 那四娘刚刚打探的，有人只用几个铜板通过了城门，还以为都是如此，若早知道是四两，斐十五也是能拿出来的！ 现在被局限在这里，还牵扯到两个人的纠纷，他们原本是想低调进入城门，不要引起人的注意，现在要如何是好？ “明哥，你想做好人，也要问问你那帮手下答应不答应，也许你应该能猜到吧，我为什么会知道的清楚，当然是你的手下偷偷告诉我的了。” 郭长林笑嘻嘻地说着，下一秒，面容却冷了下来，“来人，将李明，还有这几个试图蒙骗过去的刁民给我拿下！关到大牢里！” 几名像是地痞一样的守卫冲了上来，试图将修夜擎等人拿下。 斐十五要反抗，被修夜擎摁住了手腕，“先进城。” 反正都是要进城，不过一进去就被关到大牢里，这种待遇，真心不要太恐怖啊。 斐十五无声叹气，只得老老实实站住，任由那几人将自己拷住，和那个叫李明的人，一起被关在大牢。 在路过的时候，斐十五明显注意到，看到李明被拉走，后面排队的灾民像是崩溃一般，低低哭着，目送他的目光充满了绝望。 这场画面真的很难形容。 一群衣衫褴褛，头发像稻草般凌乱，衣服上满是补丁的人们，瘫软在地上，绝望地看着他们唯一的希望离开。 原本斐十五还有点不能理解李明的行为。 在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他为什么要收那几个铜板了。 不过就是为了给这几个人一场活命的机会，也顺便能堵住手下的嘴。 可惜，被养足了胃口的手下，又怎么会是几个铜板能填满的？ 他们要的，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韩如月沉默地看着这一幕，深邃的眸子里精光一闪，染上了些许愤怒，不过很快就被她收拾的干净，继续向里面前进着。 带路的人不停地嘲笑着李明：“哈哈哈哈，就几个铜板能将你打发了，明哥，我真搞不懂你是怎么想的。难道你真以为你的那点小动作没人会发现？我和你说，底下的弟兄们早就不满了，凭什么郭哥那边的手下能够发家，我们就要像孙子一样。” “不是人人都和你一样的想法。”一直沉默的李明终于开口了。换来带路人的一愣。 对上那双冷淡的眸子，带路人的脸上划过一丝恼怒，“那你到是说啊？谁能和你不是一样的想法？你真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啊？你看看从雪灾开始，从廊城变成现在这样的开始，京城可管过我们？” “就是啊，我们还不是跟着纪大人吃香的喝辣的，不是说我们这种人会遭报应吗？为什么就没有报应落在我们身上？你快别一副慈悲心肠了，你若真的想这么开，怎么不上山出家当和尚去？” “算了，你别和浪费口舌了，我看这人就是疯了。” “可惜嫂子还跟着他这样的。” “你懂什么，没准嫂子连下家都想好了。” 在提到自己妻子时，李明终于不再沉默，“混账，你们再说一个试试！” 他浑身挂着铁链，一双眼睛瞪得很大，里面绕少着熊熊怒火，令两个守卫突然就不敢说话了。 过了好长时间，在确定他挣脱不开铁链后，他们才开口：“难道不是吗？明哥，你找了那么漂亮的一个小嫂子，真以为能守一辈子？这几天纪大人心情不好，没准现在就在你家呢！” 李明的眼睛里闪射着凶光，突然举起被铁链拴着的手，对着两个脸上浮出恶毒狞笑的昔日手下砸了下去，“我让你们胡说八道，四娘才不会这样呢！” 四娘？ 韩如月一愣，四娘不是他们之前救的女人吗？ 难道巧合的同名同姓了？ “妈的，你居然还敢打我们，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呸！”那守卫拿出鞭子，对着李明便是一顿抽，抽的同时，还骂骂咧咧地，“吕四娘也不是什么好种，她当初死了男人时，是不是和你早就有私情了？现在男人死了，吕四娘马上和你在一起，骗了你的所有钱财，马上消失的不见踪迹，其实早就被我们纪大人收入房中了。” “不是，四娘不会做出这种事，钱是我给她的，让她带着孩子看病。”李明还在为吕四娘辩解着，哪怕被鞭子抽在身上，他也没露出一丝痛苦。 “笑话，你真是一个笑话。我们这些人，谁不是将女人玩的团团转，也只有你了，人还没得到呢，就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出去。我们一开始寻思逗逗你，叫一声嫂子，人家根本就没要过你，你凭什么这般惦记人家，看看你的模样，也不觉得丑陋！” 那人就像骂上瘾了，动作越来越狠戾，鞭子上都见了红，李明只能护住头脸，身上都是血痕。 也不知是不是这人的话，碰触到李明的内心，他一声不吭，随便他打着，也不反驳。 另一个反而有点看不过去了，将兄弟拉住：“别打了，反正他现在也被关起来，不会有好结果了。和他一般见识做什么。赶快将人扔到大牢里，我们快点回门口，别被那些人抢了银子去。” 一提到银子，这人马上不打了，推着几人骂骂咧咧地向前走，来到大牢，将人交给看守，连话都没有，便急匆匆地回去看大门了。 狱卒翻了个白眼，阴恻恻地看着几人，在看到两个女人时，绿豆大的眼睛里顿时冒出精光，笑眯眯地样子颇为猥琐，令人看了就觉得恶心。 “你们这是犯了什么过错？”狱卒拎着一盏破煤油灯，在前面带路。 斐十五看余下的人不回答，便主动开口：“官爷，我们也不知道犯了什么罪过，在门口还没进城，就被抓来了。” 第501章吕四娘 “哼，所有进来的人，哪个不说自己没有罪过的，你不用和我耍嘴皮子。有这个时间，你们还不如想想怎么报名。”狱卒装似好像在提醒他们，不过声音阴恻恻的，就像蜷缩在阴影中的毒蛇，时刻会向路人狠狠地咬过来。 空气之中带着冷凝，斐十五心急如焚，恨不得能马上离开这里，可修夜擎又不让他暴露身份，只得跟着向前。 进入大牢，潮湿阴暗之中，带着一股颇为难闻的污.秽味道，呛得人差点喘不过气。 越往牢房狭深处走，视线里便越发的狭窄阴暗，又潮又黑，若不是有这盏煤油灯，还真开不清楚周围。 这时候，身旁突然扑过来一个人影，伴随着有股难闻的馊味，那人激动地喊着：“大人，我冤枉啊，求求您，放我走吧。” 这人的出现，就像点燃了大牢里的气氛，所有人都尖叫着，试图喊冤，试图离开大牢。 狱卒啧了一声，对着叫的大声的几个人影，狠狠地甩鞭子，“闭嘴，再乱喊，爷爷要你们的命。” 一直向前，终于来到一个稍微安静点的地方。 大牢深处，有一个小小的牢房，在它的上房，正好开了一个小窗口，有冷风吹了进来，将坐在里面人的衣服吹动。 大白天的，点着的煤油灯也不太亮。可韩如月，还是将那人看得清楚。 那是一个书生打扮的读书人。头发凌乱，五官相当的俊俏，穿着宽大的犯人衣服，上面遍布鞭痕，能看到沁出的点点血迹。 他此时靠坐在墙边，垂着眼帘，睫毛很长，也不知是醒着，还是睡着了。 狱卒看了好几圈，都没找到空着的牢房，只得将这读书人的牢门打开，让韩如月他们进去，“你们几个能和知州大人关在一起，也是有福气的了。” 韩如月倒抽一口凉气，这知州是皇上跟前的朝廷命官，竟被纪迪关在大牢里，真是天大的胆子。 随着接近，韩如月也将这人看得越来越清楚，还能看到从破碎衣服上，露出来的结实胸膛，只是上面遍布交错的伤疤，结痂的上面又有新的伤痕，显然是被动了好几次私刑的。 韩如月挑了一个稍远的地方坐下，和修夜擎飞快对视了一眼，随即又将视线垂下，就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狱卒等了片刻，见几个人都是一副安静模样，顿时骂了一声：“没脑子。” 继而转身离开了。 他的走，同时也带走了煤油灯，大牢里又恢复了黑暗。 而那些之前还会喊冤枉的人，就像突然被摁下暂停，一个个没了声音。 斐十五小心翼翼地看着身边的两个主子，两个主子都很淡定，修夜擎坐在这个牢房的上座，韩如月就在他下面，两人淡定地就像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不过，主子不说话，不代表他这个护卫不说话。 他想了想来的路上发生的事情，最后组织了一下语言，便开口先询问的李明：“李大人，很抱歉，给你添麻烦了。若不是我们，你也不会被抓起来。” 李明一动不动，半天都抬不起头来。 就在斐十五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自己要怎么继续打破沉寂时，李明的声音，幽幽响起：“就算没有你，同样的，也会有别人。郭长林是盯上我了。” “你做了好事，为我们这些人着想，最后却又被您的手下陷害，我真的很抱歉。”斐十五干巴巴地说着，说完以后，他才恨不得抽自己嘴.巴。 他都说了一些什么啊！ 清泉对于他的嘴皮子，真是不寄于希望了。 她清了清喉咙，开口：“李大人，我听闻你提起过吕四娘，不知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一直一动不动的李明，终于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坐起身，略有些单薄的唇蠕动着，宛若带着迫切，最后小心翼翼地询问：“你认识四娘？不，你见过她是吗？她在哪里？” 清泉一看有戏，便开始组织语言：“我不确定见到的，和你说的是不是一个人，我认识那个只说自己死了男人，带着孩子活不下去了。不如你先说说怎么回事？” 李明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应该就是四娘了，是不是一个出生不过几天的婴儿？” 李明很快将自己和四娘的事情讲了出来。 吕四娘家里小有田产，姿色不凡，被纪迪惦记上了，便使用计策，将人家的男人杀了，试图霸占吕四娘，并把他家的钱财全部拿走。 吕四娘也是一个性子烈的，竟是不顾还怀着孕，从冰冷的池水一跃而下。 纪迪找不到吕四娘，便回去了，同时放话，谁能将吕四娘找回来，他便给谁封官加爵。 说起来，李明回老家的时候，没料到会在半路遇到了吕四娘。 她当时被冲上岸，奄奄一息，一副进气多出气少的濒死模样。 李明本着救人的心态，将人带回家，不住地安抚着，给她治病，最后终于将一大一小保护住了。 李明就是一个守大门的，说好听点，也是一个官员，说不好听点，就是一个穷酸。他没有家人，被村子里嫌弃，想要跟他的，他又看不上，便一直剩到三十多岁。 现在看到天仙一般的吕四娘，他狠狠地动心了。 想要和她在一起，又怕被纪迪发现，天人交战，最后他还是打算将吕四娘留下，最对外说她是四娘。 然而，还是有人认出她是吕四娘，向纪迪告密，“当天纪迪就要来我家抓她，也不知道她是要走，还是早就听说风声，纪迪到的时候，家里已经没人了。那时候纪迪便不满我，我咬死了，要娶的人只叫四娘，不是吕四娘。就算她离开了，家里也还给她留着位置。 现在，能知道她在外面活的很好，孩子也平安生下来，我便放心了。” 李明合上眼，又是一副不想有反应的模样。 韩如月忍不住去回想吕四娘的长相，虽然不懂她为什么没提和李明的关系，不过若是抛开吕四娘饿得面黄肌瘦的憔悴，她的五官，还是很好看的。 就是不知道她对李明，到底是真心，还是虚情假意了。 第502章离荫 不过，在她看来，吕四娘不是一个心狠会欺骗他的女人。这其中，也许会有什么误会。 听完李明的故事，坐在里面的一直安静不说话的知州开口，声音异常地沙哑，好似很久没说过话了：“我没有故事讲给你们听。” 那人衣衫褴褛，戴着木枷脚镣，丢出这句话，又如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了。 斐十五问着：“大人，听闻您是新上任的知州，为何会在这大牢里？” 知州离荫：“……” 清泉：“大人，也许您和我们说说，就能出去呢。” 离荫：“……” 李明嗤了一声：“进入着大牢，便没有人能走出去，你们是什么人，到能出去了？” 韩如月动了动，凑了过去，随着接近，能闻到他身上有一股腐烂的臭味。她表情没变，甚至连眉毛都没蹙起过，淡淡开口：“我们是京城来的，难道大人也不想开口吗？” 听到这话，清泉和斐十五都变了脸，环顾四周，试图观察是否有人听见不该听到的。 一动不动地离荫终于扭头，看向走到他面前俯下身的韩如月。 韩如月坦然承受着他的视线，“你想活还是想死，我们是京城来的，现在也被关在这里，不管都是为谁办事，现在结果都是逃出去，还有死。既然我们的命运差不多，你不觉得应该拿出诚意，彼此合作吗？” “你们真是京城来的？”离荫的眼睛幽黑，带着一丝锐利的光，似乎在韩如月的脸上寻找着破绽。 “骗你有什么好处？我们也可以沉默的想办法，让我们的人接应我们。” 韩如月说的没错，当初就是觉得人数太多，怕被奇异，才会兵分几路进入城内。 先进去的应该都已经在廊城，想必已经听闻他们被抓起来的消息，要不了几天，便会想办法将他们救出去。 离荫冷笑，“你们若真的是京城来的，难道就不怕我告发你们，让你们被抓起来？” 韩如月淡淡问：“你会吗？” 离荫和她对视着，随即缓缓地移开视线，满脸的漠然，“我自从来到廊城，便一心想要做一个好官，将那些困在水深火.热之中的灾民解救。可惜……” 像是想到什么难言的事情，离荫冷笑一声，面容布满了嘲讽，再次缓缓地闭上双眼。 这回，到是李明接着话题说道：“你们真是京城来的？我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事情。离大人上任后，纪大人让自己外面养着的一个女人，伪装城难民，接近离大人，并在离大人的吃食里下药。诬陷离大人强迫了她。 当时事情闹的很大，真正离大人被抓起来的原因，就是那女人死在离大人的床上！纪迪便借着出了人命的由头，将离大人抓起来，关在了这里。” 韩如月一愣，“还死过人？不是说发生关系吗？怎么就死了？” 李明生怕被人听见，压低了声音，将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当初离荫刚来就被纪迪盯上，在威逼利用不行后，就用自己的小妾去暗算离荫。 那小妾当然不敢背着纪迪，和别的男人发生关系，便只敢下药，诬陷离荫，却没料到，那小妾最后死在他的床上。 韩如月沉默地看了离荫一眼，“你一直不肯回答，就是因为杀人了？” “我没有杀人。”离荫表情很冷，“我就见过她两次，绝不可能因为求而不得，将人灭口。更何况，我在家乡已经有了未婚妻，答应过要八抬大轿娶她，便……” 他原本想说，便一定会做到。 可他现在被关在这大牢里，又哪里有机会出去！ 他叹了口气，阖上双眼，周身充斥着一股淡淡的绝望，对于韩如月的盘问，显然是不打算回答了。 就像已经被打击得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他也就不再相信任何人。 韩如月两条黛眉微微一蹙，“既然你是有冤情的，为何不打算将自己的冤情说出来？没准我们能为查明真相？否则，若是那条人命落在你的身上，你是必须要问斩的。” 韩如月并不是在开玩笑。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的日子已经过去。 修逸朗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打算用重典，只要是犯错，轻则发配边疆，重则问斩，甚至诛九族。 看离荫目光清明，一身正气，实在不像那无耻之辈。 “既然已经如此，我又怎会怕死。我唯一对不起的，也只有乡下的未婚妻了。”离荫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声音也是淡淡的。 韩如月突然萌生出一股火气。 这个男人，当真不知晓自己在做什么吗？ “为了你的未婚妻，难道你就不想争取一把，亲自将她接回来，而不是让她以为你成了知州，便不要她了？” 韩如月声音很重，也恰好，踩中离荫心里的痛楚。 离荫是京城有名的状元郎，他入官场的时间很早，一路官运也不错，自然得到很多大臣的青睐，想要把女儿嫁给他。 不过离荫却没有接受，而是用自己家乡还有未婚妻的事情，推拒了。 正当大臣们生气，打算对他出手时，离荫的父亲去世，他必须要回祖籍丁忧，按理说，他这种没有背景的穷小子，当今是应该没人记得他的。 偏偏他幸运，在离开京城之前，和五皇子因缘巧合熟悉，经常会走动，等五皇子坐上皇位，便想起了他，将他直接设为廊城知州。 只要将这里处理干净，他的履历上势必会留下浓重的一笔，想要继续封官加爵，当然要比别人容易很多。 有很多人都觉得，这是皇上在给他铺了一条升官大道。 不过没人清楚，离荫并不想要这些，他只想去翰林院编书，不想参与到朝政中来。 不过，帝王的吩咐，可不是他想拒绝，便能拒绝的。 婚期被一次次地推后，没想到这一次，他很有可能和未婚妻天人两隔…… 离荫很不甘心，原本他都已经快绝望。 这时候有人告诉他，还有机会，他要不要把握？ 他这么问着自己，回头看向韩如月，已经比大脑率先反应过来的开口：“那天晚上，我并没有在自己的房间睡，因为喝了加料的酒，我感到很头疼，便去了书房。” 第503章等 “当时也听到外面有女声想要找我，不过我将门从里面锁住，不管她如何叫我，我都没有开门。没想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不知谁将我从书房挪到了床上，身旁躺着浑身赤|裸，死不瞑目的女人。” 离荫说到这里，面容很冷，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觉得自嘲，“那女人，不过见了我两次，我连她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便传出她感激我的救命之恩，明明想要做奴婢报答，我却贪恋人家美色，逼迫她以身相许不成，掐死了她……你觉得我是在胡扯吗？” 越到后面，他的声音越轻，眼睛里闪动着一种古怪的光，像是在问着韩如月，又像是透过她，看着某个人。 韩如月沉默，然后道：“谁能证明你当时在书房，并没有去房间，是被人诺过去的？” 离荫摇头，苦涩更盛，“我身边带着的书童，是我当年进京赶考时，见到他卖身葬父，见他可怜，一时于心不忍买下的，却没料到，这一次，他第一个跳出来，指着我诬陷，说我和那女人有染。” 韩如月挑眉，看来这位大人真是被算计的够彻底了。 不但摊上人命，连身边的小厮，都被买通了。 不管过程如何，她有一点能确定，离荫这个人，任谁看了，都不相信他会沉迷女色，甚至杀人。 更何况按照纪迪对廊城的掌控，他是绝对不允许换一个长官来掌控自己。 仿佛为了应征她的猜测，韩如月偏头压低了声音，对着修夜擎问道：“老爷，原来的知州被拿下，为何纪迪还能留着？” 修夜擎一直安静听着这些人说话，哪怕韩如月暴露他是从京城来的身份，也没有任何制止，显然是默认她的举动的。 此时听到了这个问题，笑得意味深长：“陈大人在早朝上禀告，所有的过错都是原来的知州所为，余下的党羽也不过是一些知县和旁的地方的知府。至于廊城的纪迪大人，就是一个大大的好官，令廊城百姓生活安逸。” 韩如月眉头拧的更紧，“陈大人可是陈启？” “正是他。” 朝廷上陈大人不少，韩如月能准确地瞄准他，眼光也是颇为独到的。 修夜擎赞许地点点头。 “就算他要包庇纪迪，可好歹离荫是皇上亲口指派的，这个案子虽然有人证，但是物证不全，按照离荫那小体格，想要杀死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光凭双拳吧？” 离荫：“……” 清泉：“……” 斐十五沉默地看了看离荫胸口露出来的肌肉，沉默地抿着唇角，内心疯狂咆哮：‘王妃，难道你没看出来这位大人练过？’ 韩如月忽略了这几个人的小眼神，努力和修夜擎分析案情，在其中找出疑点。 更何况见色起意便杀人，人家离荫明明有大好的前程，怎么可能被这一件小小的事情，浪费了未来？ “谢谢这位夫人努力分析我的案子，不过就算你想地再周密，也是对我的案子造成不了任何影响的。”离荫闭上眼睛，宛若从刚刚的激动中冷静下来，声音里透着一种漠然，“我的案子已经被送入京城，想必要不了多久，便能接到秋后问斩的审批了……” 韩如月将他绝望的样子尽收眼底，明明是一个前途无量的年轻官员，从被陷害时的愤怒，到为了立正自己清白的努力，再到一次次被动刑的疼痛……就算他有再大的希望，此时也已经心死了。 看着失去希望的眼睛，韩如月还是忍不住说：“若是能出去，我们一定会为你沉冤昭雪的。” 离荫唇角蠕动了一下，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又重新阖上了双眼，沉默地隐藏到黑暗之中。 而在此时，安静的大牢又发出了响动。 之前进来的狱卒，带着一个男人快步走了进来，停在韩如月缩在的牢房门前，不耐烦地说道：“可是这几个？” “对对对，就是他们，大人，这次真的要感谢你了。”来人正是斐十二，自从进入到牢房后，他的视线便不时地四处看着，不熟悉他的人，以为他只是好奇牢房的长相。 不过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斐十五，看到他流露出这样的目光，真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斐十二只要一露出这样的表情，根本就是手痒想要折磨人了！ 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会被他选中。 正想着，那狱卒将牢门打开：“你们到是走运，有人花钱赎你们，走吧。” 修夜擎率先起身，动作一派优雅，宛若这里并不是气味难闻的牢房，而是他闲着逛来逛去的后院，自成一片风.流。 韩如月跟在他身边，气质也是不凡的，两人若不是穿着粗布衣服，绝对就是身份不凡的人。 这瞬间的流露，被离荫看得分明，他第一次认真地看向这两个要为他沉冤昭雪的人，突然觉得，有这样气度的人，也许，真的可以将他救出来？ 希望在涌起的瞬间，就被他飞快地压了下去。 他的这些经历难道还少吗？ 难道被打击的次数还不够吗？ 离荫这么劝着自己，不过，还是盯着那渐渐远去的身影，直到，走在最后的男人双手向后背着，对着他的方向，扔了一团小小的东西过来。 由于离荫一直看着，自然也将这黑影看清楚了。 他不动声色地坐着，在看到那黑影落在之前最贵气男人坐着的位置后，他等人走了之后，缓缓挪到那个位置，就见地上铺着的干草有人动过的痕迹。 离荫环视一圈，确定没人注意，他才将干草播到一旁，就见上面用石头写着一个字：等。 离荫脸上流露出古怪，这简单一个字，却能看出写字之人的强大书法底蕴，哪怕是留在这里，也透露着一种蓬勃的气势，令他忍不住就要信服。 将字蹭掉，离荫想了想，也许自己真的能得就呢。 另一边的韩如月等人，眼看着快到牢房口，外面传来喧哗的声音，隐隐地有人好像在说“老爷回来”之类的。 狱卒脸色不好，骤然加快了脚步，“快走，若是被人发现，你们便这辈子都别想走出牢房！” 第504章出狱 廊城的情况很乱。 自从雪灾发生后，物价满天的飞涨，别说是老百姓了，就连一些小店的粮商在转了一笔后，便渐渐地发现苗头不对，不管外面拿出多少的天价，都不肯将粮食卖出来。 而现在主要流通的粮食，都是纪迪家产业卖出来的。 他将京城运来的赈灾粮食，当作自己的东西卖出去。 价格昂贵，为了能活下去，每个人都想出了自己能赚钱的方式。 守门的要过路费，监狱里的狱卒，当然用犯人的性命谋划了。 外面亲戚有钱的，便花银子可以将人买出去。 斐十二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便马上运作，应用自己足以骗人的演技，加上钱财，应是将狱卒买通，将韩如月和修夜擎等人买了出来。 至于李明，他是纪迪知晓的，自然不能放。 现在听外面的动静，应该是纪迪回来了，他对一些事情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若是被他撞见，他可不会给任何人好脸色的。 狱卒很害怕，怕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职位被收走，便催促着，让这几个人赶快离开。 偏偏就是那般的不凑巧，几人刚走到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打算绕过去，从后门离开县衙时，一名侍卫用着所有人能听到的音量，大刺刺地开口：“哎呦喂，这不是火哥吗？带着这么多人打算去哪啊？” 狱卒的本名叫什么，已经没人记得了。 大家叫他火哥，是因为监狱里很冷，阴气重，他无论冬夏，都会在屋子里烤火，所有得名。 火哥身子有片刻的僵硬，缓缓转过头，对着笑眯眯看着自己，实则目光特别阴邪的男人说道：“没去哪，这些都是老家来看我的亲戚，见到一面，我就打算送他们回去了。” “火哥还有亲戚啊，啧啧，真是让我意外。”那人说话阴阳怪气的，音量还大，似乎若是不能引起人的注意，便不肯善罢甘休一般。 斐十五用眼角余光看了一圈，这里位置说明显，却也偏僻，原本他们能低调的离开，可现在被这人嚷嚷开来，他们势必会被发现的，这可要如何是好。 果然，前面传来一道阴冷的询问：“谁在那儿喧哗！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火哥低声暗骂坏了，狠狠地看了身旁这五人，随即又看不怕事情闹大的侍卫，那人已经火急火燎地向纪迪禀告：“老爷，掌管狱卒的火哥又私下里偷偷放犯人了，正是因为有他这种人，才会导致咱们的城里这么乱。还请老爷做主，将火哥一干人全部拿下。” “混蛋！”火哥一脸黑的看着他，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有他一顿搅合，自己和这几个人说什么都被绑在一起，是彻底不能送开了。 他有那么一瞬间，想要说实话，撇清和韩如月等人的关系。 不过韩如月看得很清楚，直接说道：“你若是承认我们是囚犯，你作为释放我们的人，早晚都会被治罪。还不如现在想想办法，让我们离开，毕竟我们的性命可是被绑在一起的。” 火哥想想的确是这个道理。 就算不情愿，也赶快说道：“我是刘家村人，叫刘彦，你小子就装我的表弟好了。在刘家村里，我的确有一个本家表弟，虽然出了五服，不过县衙里的人都清楚，只是没见过，剩下人的身份，就用你们自己真实的，也圣旨穿帮。” 火哥一边说着，一边向前走，率先跪在纪迪的面前，笑嘻嘻地拉扯着斐十二跪在他身边，“老爷，属下可是冤枉的啊。这人便是属下那不正气的表弟，在村子里饿得受不了了，才会来这里找我，想要点钱花。 属下感念当年婆婆的照顾，对这个表弟，是又爱又恨，舍不得看到他活活饿死，便打算把全部家当拿出来给他，先让村子里的亲戚活下去才是。” 关于火哥和村子里的人关系，县衙还真有几个人清楚。 大家都知道，火哥是孤儿，生下来就死了爹娘，有老人说他刑克六亲，才会成为孤儿，没人愿意养他 。 是那出了五服的婆婆，看他可怜，带回家里给一口吃的。 火哥虽然人有点爱占小便宜，对于那婆婆一家人，真是好的没话说。 曾经就有过将自己全部银子送过去的经历。 正好大家也没见过他表弟，就将视线看了过去。 斐十二也是刚刚受伤病愈的，原本长得就瘦弱的男子，此时脸色白得跟鬼一样，一看就是个药罐子，身体看起来格外柔弱，纪迪便放松了些许防备。 视线又从后面四人身上转了一圈，问道：“这四个人是谁？” 火哥心里嘎登一下，刚要张嘴，就被纪迪冷冷地看了一眼，将所有要说的话堵了回去。 “你闭嘴，让你表弟说。” 被点名的斐十二装作没见过世面般的缩了缩身子，磕磕绊绊地说：“这……这是俺的哥哥一家，和表哥一家，生怕俺自己到这儿来……不行，他们也正好走亲戚，就一起来了。” 斐十二这几句说的，真是充满了方言，一看就是真的从那里来的人。 纪迪视线在韩如月和清泉的身上脸上徘徊。 他这个人，玩过女人无数，就算两人已经做了便装，不过他还是觉得，那个稍显瘦弱的女子，虽然垂着脸，一定是个美人胚子。 尤其是那微微露出来一点点的脖颈，不知是不是他看花了眼睛，竟觉得格外的柔美，泛着珠光。 纪迪一阵心痒难耐，他开口：“你，抬起头来。” 韩如月感到一道放肆的视线不停地在身上流连，心里升起一股恶心。现在又被点名，就算再不喜欢，也只得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憔悴的脸。 纪迪看了半天，差点在她脸上顶出花来，也只觉得这个女人一点都不好看，自己为什么会被她吸引。 正僵持着，一名家兵领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人走入室内，对着纪迪请示：“老爷，这人说是看到了谁杀死的少爷。” 纪迪猛地站起身，随着他的动作，凳子都被踹翻了，“随我进来。” 他转身就往屋子里走，压根就忘了还有火哥这几人的事。 火哥松了口气，差点瘫软在地上，连忙起来要带人走，那个侍卫又走了过来…… 第505章入住 “别以为我不清楚，这几个人就是你打算卖出去的狱卒！” “二熊，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何苦这般陷害我！”火哥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冒犯，也来了脾气，看着他的目光之中，充满了阴冷。 “那是我陷害你吗？明明就是你，露出了马脚，让人抓住了把柄。”二熊笑了，“我迟早会弄死你的，你等着。” 火哥对着他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什么东西，真以为你能把爷爷怎么样？谁弄死谁还不一定呢。” 骂骂咧咧地向前走，咣当一声将后门打开，火哥将韩如月等人扔到外面，便彻底不管了。 “你们快点滚远点，若坏了爷爷的好事，看爷爷不弄死你们的。”火哥一脸的凶神恶煞，比划了一下腰间配备的长刀，转身就要回去。 斐十二笑嘻嘻地追了上去，又塞了一个荷包到火哥的怀里，“好歹也是缘分，若是哥哥不嫌弃，不如我们就按照真正的亲戚走吧。我叫十二，以后有机会再来看哥哥。” 火哥掂量一番荷包的重量，发现里面装着不少的银子，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好了不少。 “算你识相。既然要走亲戚，我便好心叮嘱你几句。这里是廊城，不管你当初从什么地方来的，都要按照廊城的规矩行事。否则，若是死了，可别怪哥哥当初没提醒你。” 斐十二点头笑着称是，调查到想知道的，便转身向修夜擎禀告：“老爷，这廊城古怪的地方太多，那火哥就算收了银子，也不肯多说，不如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属下再去调查？” 修夜擎抿着双唇，沉默地环视一圈廊城的街道。 出了衙门的外面，是一条贩卖各种首饰、布匹的街道，原本应该门庭若市的景象，此时一片萧条，有的家门口，甚至牢牢将大门关着，也不卖东西。 街道上安静的连说话声都没有，若不能偶尔能看到有人从门口探出头来偷看，他都快要以为这里没人了。 古怪。 不管从哪里看，廊城都很古怪。 修夜擎眸子一沉，“先找住的地方。” 这算是同意了斐十二的提议。 斐十二在先进城的这几天，便已经找了一家客栈，便将人带了过去。 这客栈也紧紧关着门，斐十二好奇地去敲门，过了好半天，也没人来开。 他正好奇着，便将房门敲的更大声，终于能听到门后面有人窸窸窣窣地走了过来，故意将脚步放的很轻，就是怕被听见般的，凑到门口，小心翼翼地往外看了一眼。 这声音真的很小，不过对于斐十二来说，他还是能听的清楚。 “店家，我们想住店，难不成你开业却不做生意吗？”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向店家凑到门口的地方看了过去，对上了视线，吓得那店家踉跄着向后退，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既然被发现了，他也不好再装，便火急火燎地说：“我们老板不在家，不接生意，你们走吧。” 斐十二很奇怪，明明刚才看到的人穿着打扮还可以，不像是店小二，怎么会说老板不在家呢？ “店家，你看这天马上就黑了，我们兄弟几人初次来到廊城，也没地方住，你若是不接待我们，让我们去哪里住啊。” “城外有一个城隍庙，你们可以到那里面去住。” 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专门的客栈不做生意，让人去外面的城隍庙住，有这种人吗？ 斐十二表情一沉，勾唇深意一笑，那笑容充满了邪气，让人从心底发寒。他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盯着店家的眼睛，“你确定？你若是不开门让我们进去，我可就要不客气了。” 他伸出手，不知什么时候，手上亮光一闪，竟是轻松将门闩挑开，推开了门。 那店老板是一个满脸爬着的皱纹老人，头发全白了，用一块蓝色方巾包着，脸上没有迎接客人的笑容，只有满满的恐惧，脸上的皱纹，因为他面容的扭曲，也变得狰狞起来，像是两把打开的扇子。 “你……你是怎么坐到的？怎么能私闯？我……我要报官！” 斐十二大刺刺地走了进来，一把将门重新关上，阻断了听到声音，想来看热闹的视线。 他随即将老人扶起，笑嘻嘻地说：“报什么官啊，我们真是来住店的，也没别的意思，你怕什么？” 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个五两的银子，放在老人的手里。 若是换了以往，五两银子住店，绝对是大价钱了。 却不想，老人叹口气，将钱往斐十二的手里塞，“你们快走吧，不是我不想留你们住，实在是你们和这里牵扯到一起，是会有麻烦的。更何况，这五两银子，也不够住店的钱。” 他最后一句嘟囔的挺小声的，韩如月却是听的清楚。 她好奇地偏头，问道：“五两还不够住店钱，那多少才能够？” “五两都不够，老人家，你不会是土匪吧？”清泉满头黑线，分外无语。 老人叹口气，“现在廊城的粮食价格越来越贵，以前糙米才五文钱一斤，现在五两银子一两，米价贵了，若是有人做了生意，很快就会有手保护费的上门……” 几乎就像印证他这句话似的。 门口传来砰砰砰地砸门声，“老沈，开门吧，有人看见你家做生意了。” 原本就脆弱的门板，此时被砸得震天响。 似乎随时岌岌可危，就要从墙上掉下来。 老沈脸上一阵灰败，原本就瘦弱的身子，耷拉下双肩，缓缓地迈出步子，向门口的方向走，嘴上还要装出欢快的语气迎接：“官爷，你们误会了，我哪里有什么客人啊，你们可千万别听外面人瞎说，我家已经有好久没客人了。” 老沈刚把门闩划开，外面便传来大力的一脚，直接将门踢开，连带的老沈也向后仰倒在地上。 他原本就年龄大了，受了这一脚，更是半天没爬起来。 一切来的很匆忙，就算斐十二和斐十五会武功，在不能暴露身份的情况下，也是不能将老人救下的。 他们只能将老人扶起，努力检查着他身上是否有伤势。 第506章保护费 “别在这儿跟爷惺惺作态，你要是没开门赚钱，这几个人是怎么来的？你也是廊城老人了，也应该清楚廊城的规矩。要是没我们的保护，你能安安稳稳地赚钱？别做梦了。趁着爷爷现在心情好，不想和你一般见识，赶快将钱拿出来。” 来人也巧了，正是之前拦着，找火哥闹事，要彻底调查韩如月等人身份的侍卫。 他带着一伙人进来，身上还穿着衙门的衣服，一脚踩在凳子上，意味深长地视线在几人的脸上转了一圈，“我当是谁要住店呢，原来是火哥的亲戚啊。火哥不是很厉害吗？你们几个怎么不去火哥那住，还跑到外面来住店了？” 老沈原本还想辩解一二，一听韩如月等人是火哥的亲戚，顿时彻底瘫软，脸上划过绝望。 “官爷，草民不知这几位是官爷的亲戚，更没收取银两。能不能看在让他们住下的脸面上，不要再管草民要钱了？” 那侍卫一把将老沈甩开，“这是火哥家的亲戚，又不是我家的，我凭什么要给脸面？一人五十两的保护费，你今天若是不拿出来，这事情就没完！” 五十两一个人，他们一共有五个人，那岂不是二百五两？ 就这样一家小小的客栈，不管到了哪里，一年都未必能赚的了这么多钱的。 老沈听了一阵头疼，身体踉跄着，“官爷，您应该清楚，草民家里真是没钱了。” “什么叫我应该清楚？你家有钱没钱，和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让你家没钱的？你也别想找借口，赶快将钱拿出来！” 那侍卫横跨一步，便坐在凳子上，大有老沈若是不将钱拿出来，他就不走了。 在他后面跟着的侍卫也是有学有样，同样做好了。 老沈急得满脸通红，“草民家的钱，早在你第一次收保护费的时候，就已经全部交给你了。现在你还要管草民要钱，草民上哪去拿钱给你！” 老沈是真的很着急，他家里好不容易攒下的那点积蓄，都被这些狗官要走了，儿子因为和他们据理力争，被打伤，现在还没钱治病…… 也许是脑子气糊涂了，这些话，被老沈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韩如月和修夜擎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愤愤不平。 “老沈，爷爷我今天和你好说好商量，你是不给脸面，也别怪爷爷我不客气。能把你儿子腿打断，同样的，也能让你变成残废！” 他怒吼一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令那木头做的桌子颤了颤，似乎随时就会变成散架。 就在这时，后院里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官爷，你们到底如何才肯离开。” 众人的视线看去，只见那是一个十五六的少女，有着一张精致小巧的瓜子脸，大大的眼睛流露出纯真，此时冒出了火焰，气呼呼地看着为首的侍卫，颇有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 一看到少女出来，侍卫头子便露出一抹阴邪的笑容，目光在那皮肤上流连，舍不得离开：“几天没见，沈姑娘越发漂亮动人了。” 沈长娥气得满脸通红，将爷爷扶起护在自己身后，瘦弱的身子挺得笔直，不顾老沈的连连拉扯：“你怎么出来了？孙女，你快回屋子里去！” “爷爷，你先别说话，坐下来歇一歇。孙女自然会有办法的。”沈长娥将爷爷安抚住，随后又转头看着侍卫头子，目光没有任何的认输，“这几个人，不是我们的客人，他们马上就走了，我们也不会留下，你不能要我们的保护费。” 说出这些，她眼睛里划过对韩如月等人的愧疚，不过为了快要凋零的家，她必须要这么说。 韩如月到并没有因为她要撵自己走，而生气。 说起来，若不是他们的到来，这家客栈也不会招惹到这些侍卫，更不会被逼着交出二百五十两的保护费。 韩如月率先起身，“这位姑娘说的对，我们并没有要住下来。这就要走了。” “你们是没住，不过，你们在这里呆了一会啊！若是要住下来，每个人可就不是五十两的价格，而是一百两了。”侍卫头子笑嘻嘻地说着，似乎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的可耻。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沈长娥气得脸色更红了，这让她白皙细腻的面容，变得越发出众。 “哈哈，不想给钱也可以啊，我们纪大人惦记姑娘很久了，只要姑娘同意入府，不但不再收这家客栈的保护费，你那受伤爹爹的腿，也会有人马上救治，不让落下残疾。” “不可能！”沈长娥尖叫一声，大大的眼睛里被愤怒装满了。 “若是一个月的口粮呢？你们家也有两天没吃过饭了吧？这一个月的口粮，可是能救你们全家性命的。”侍卫头子继续诱.惑着。 这一次，韩如月看见，原本还很坚决的沈长娥犹豫了。 家里快要饿死了，这是沈家面临的最大威胁。 若是只要自己屈服，便能救了全家人的性命…… “沈姑娘，就算你入府，你家里也未必能得到这些承诺。”韩如月声音淡淡的，提醒着沈长娥。 沈长娥像是瞬间回过神来，看向韩如月。 韩如月虽然打扮的很憔悴，不过那双眸子里，满是睿智的光芒，看着便让人觉得颇为心静。 令人觉得，她说的就应该是真的。 侍卫头子气得脸色发黑，“这里管你什么事，哪里还有你说话的份儿？信不信我马上抽死你！” 他拿出一把软鞭，点着韩如月的鼻子威胁着。 韩如月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变现出任何的退缩，声音还是没有任何的起伏，“嘴长在我的身上，我想说什么话，难道你还能管？就算这里现在是廊城，也是在天子脚下，不能任由你们随便藐视王法。” “王法？哈哈哈，你还敢和我们提什么王法！”侍卫头子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 他抽出鞭子，对着地上便狠狠地抽了一把，在韩如月身边的椅子，很快便被抽的粉碎。 “在廊城地界，纪大人就是王法！” 第507章通缉 “你们这些人，要真是火哥的亲戚，还不明白纪大人在廊城，乃至整个府城的威望？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侍卫头子眼睛里闪射着凶光，脸上浮出恶毒的狞笑，一看就是不怀好意的。 韩如月并没有被他的目光吓住，反而冷冷地与他对视着。 “我们只是一个看不过去的平民百姓。” “看不过去怎么了？看不过去，你们还以为光凭自己的力量，改变现在廊城的情况？别做梦了。我看你们就应该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兄弟们上，将这几个威胁的人抓起来！还有沈长娥，今晚也应该送到大人的床榻上了。” “是！” 几个人便冲了上来，试图要抓住韩如月，余下的两个要抓沈长娥。 老沈要保护孙女，挣扎着挡在前面，却被那侍卫抓住了衣领，刚要一拳头将这个老者打死，旁边便伸出一只手，将他啊手掌拦住。 斐十二笑嘻嘻地挡在沈长娥爷孙两人的前面，“一个大男人欺负老人和女子，也不怕说出去让人笑掉大牙？有本事和我交交手。” “呸，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这种时候逞英雄！行啊，看爷爷今天不将你揍死！” 侍卫们上前，试图要将斐十二打死，然而斐十二看着脸色很难看，伸手却是一点都不弱的，反手就将几人抓住，轻松几拳打趴下了。 沈长娥傻乎乎地看着斐十二的背影，第一次发现，原来一个男人，也可以这么帅。 而另一边，侍卫还没碰到韩如月的衣角，就被斐十五走趴下了。 侍卫头子发现自己遇到硬茬，便下令赶快撤退。 韩如月没让斐家兄弟继续追，而是对沈家人说：“得罪了官府，你们饿不能在廊城混下去，要不要先跟我们走，找个地方避避风头？” 沈长娥想也没想地回答：“我家有一个地方便能躲人，恩公若是不嫌弃简陋，就随我们来吧。” 他们一直被廊城的官员欺负，若是没韩如月在，今天沈长娥是一定会被抓走的。 正因为清楚这一点，沈长娥才要抱住这几个人的大.腿，为自己的家人求得一次活命的机会。 …… 另一边，纪迪从那人的嘴里问道，正是自己之前遇到的马车队伍，是杀死儿子的凶手。 他气得脸色狰狞，下令全城戒严，一定要尽快将韩如月等人抓住。 而看过斐十五等人长相的难民，也为了一口粮食，站了出来，于是，斐家兄弟的画像，便贴满了廊城。 一个穿着破败衣服，头上包裹着厚厚头巾的女人看着上面的通缉令。 她这幅打扮并不会引起人的好奇，大家都是一副不想和别人有太多交集的样子，每个人都沉默的，看完这个通缉令后，便匆匆散开。 那女人看完了，也抱着菜篮子向前走，穿过小巷子，七拐八拐的，到达一处不起眼的院落。 这家不起眼小院子旁边，是一处恢宏的三进大院子，修得也气派，雕梁画栋，甚至不比京城差。 听说原本的主人是一个大官，这要贪了多少的银子，才能建出这么好的院子。只是此时，院子里一片萧条，种植的草木枯败，杂草遍地生。根本不像有人住过一样。 按照纪迪的性格，这么好的院子，不应该空着才是。 可他没有将院子占为己有，甚至连他的手下，都没将院子抢过来，是因为这院子里，流传了好几年的闹鬼传言。 听闻几年前，那大官买了一个小妾，颇为宠爱，天天流连忘返，招惹了妻子嫉妒。 妻子趁着大官不在家时，将那小妾活生生地割下一片片的肉，就连肚子里怀着的孩子都没放过，剁成了肉泥。 大官回来，并未因为小妾的死伤心，而是很快便找了别的女人，继续宠爱，连骂都没骂妻子一句。 自此，那小妾的鬼魂便时常回到院子里作乱，凡是和大官有关的人，全部都在一.夜被杀死。下人们走的走，家都被拿空了。 哪怕是白天，这条街上也没几个人影，就算不得已要路过这里，人们也低头快走，生怕会见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那女人在小院子前面停下，确定身后并没有人跟踪，她才将门锁打开，小心翼翼地探查一圈，才进入破旧的茅草屋了，随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打开了一个门，进入旁边——传闻闹鬼的院子。 这座曾经很恢宏的院子，影壁已经完全坍塌，杂草从砖缝里长出来。有的门还关着，有的门却是开着，能看见里面空空如也，被搬得连一样东西都没有剩下。 那女人脚步没有任何的停留，走到后院最大，保存也是最好的房子。 屋子里，由于窗户都被封着，光有些暗，韩如月和修夜擎坐在大炕上，两人各自捧着一本书，似乎在看的起劲。 清泉将头上的头巾放下，露出一张面容，将在集市上看到的内容禀告：“现在全城都在统计斐十五他们，显然纪迪已经听说了真相。老爷，夫人，奴婢等人应该怎么做？” 一直等着这里，根本不是办法，他们必须要想法子摆脱现在的局面。也不能永远躲在这个闹鬼的屋子里。 说是闹鬼，若是有人也像沈家那般，发现屋子并不闹鬼，继而引起人注意可怎么办？ 韩如月将书放下，看向身旁的男人。 修夜擎低垂着的长长的睫毛，在下眼睑处打上厚厚一层的阴影，像是感受到人的视线，他抬眼，露出黑曜石一般深邃的双眸。 韩如月忍不住放柔了声音：“老爷，您可有决断了？” “有到是有，不过太暴力了。”修夜擎将书放在一旁，见手下们的视线都落在自己的身上，便说，“现在廊城都是纪迪饲养的官兵，敌人的认输众多，十五他们的身手就算再好，也不会是这些人的对手。时间越久，对于我们的局势，便会越发不利。既然如此，干脆就将那纪迪杀了算了。” 咣当一声。 属下们还没什么反应，外面到是传出一声响。 斐十五和斐十二的身影消失，很快就压着沈长娥进来了。 第508章沈长娥 沈长娥也清楚自己好像听到了不得的新闻，却又压制不住心中的激动，“你们……你们真的能杀死纪迪？” 韩如月挑眉，正常反应，应该是这样的吗？ “我知道，偷听不对，可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想给你们送点吃的过来。说起来，你们若是真能杀了纪迪，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愿意帮忙！” 沈长娥随后就将廊城这几年的转变全说了出来。 原来，曾经的廊城也是一个不错的地方，不说风调雨顺，好歹民风朴实，老百姓安家乐业。 自从四年前，纪迪来到边关，成为了廊城知府，一切都变了样子。 “他为虎作伥，让百姓们交保护费，还要加重赋税，从原本的三成，加到五成，最后变成七成。被他逼死的人无数，凡是想要告状的，都被他打成残废，甚至是打死！被他看上的女人，更是被奸污抢夺无数……” 说到这里，沈长娥也想到自家的遭心事，红了眼眶，“我爹爹的腿，就是为保护我，才被打断的。我当时幸运，纪迪那狗官因为妻子出现，只得将我的事放下，要不然，我也早就死了。” “难道就没人管吗？”韩如月两条黛眉微微一蹙，满腔怒火欲翻涌而出。 “之前的知州和他狼狈为奸，被皇上处理后，新来的离大人看着到是想要做实事的，不过因为冒犯了纪迪的利益，便被陷害进了监狱，想必要不了多久，也是死路一条。” 沈长娥的脸上带着一种绝望，她们明显已经期望很久了，不过，在一次次的打击过后，对于现在的生活已经麻木。 不过，现在的她，突然像是有了力气，噗通一声跪在修夜擎的身边，“这位老爷，您说要杀死纪迪，难道您真的有这个能耐，能将他杀死？不管您打算怎么做，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愿意站出来。” 修夜擎扫了清泉一眼，后者马上将沈长娥扶起来，“好端端的，别跪着了，有什么话，可以从长计议。有老爷在，一定会有办法的。” 当办法说出来，真的很简单粗暴。 过了几天，一切准备就绪，沈长娥打扮一新，带着一个丫鬟，主动来到县衙，去找纪迪。 纪迪正因为好多天都没有斐家兄弟的消息，而暴跳如雷，此时听说身家那个漂亮小娘子主动送上门来，他激动地亲自走了出去迎接。 大门打开，一眼便看到门口站着的娇滴滴小姑娘，在晨光的照耀下，她的面容镀上一层金光，化着妆的脸上，散发出淡淡的光泽，穿着一件葱绿色的丝绸罩衣，衬得越发白皙。 听到走不声，沈长娥抬头，含羞带怯地扫了纪迪一眼，很快就令后者身子都软了，一扫往日的阴霾，大笑着迎了上去，“美人，你打扮城这样来见本官，是打算同意当初的约定了？” 沈长娥的手被对方抓着，差点没让她恶心吐了。 不过她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泄露，唇角微微扬起的一抹笑，令整张面容又平添了几分颜色，“大人，既然民女来了，您说的可算话？” “我说过哪一句？小美人不如自己和我说道说道，我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了。”纪迪当众摸着美人的手，也不管别人会怎么看，笑得满脸的油光，看着格外的恶心。 “就是给我家一个月的口粮，为我爹爹治病那句。只要大人能同意，我这就嫁给大人。” 沈长娥一边说着，一边用一种柔柔的目光看着纪迪，那好似春水的眼神，令后者心思浮动，忍不住拉着小美人的手，就往屋子里冲。 “好好好，只要你同意，我什么都能满足你。” 县衙的后面，便是纪迪的府邸，中间只有一道门挡着，不过一推就开，就能回到他的住处。 大院子气派非凡，种植着满是精致的花朵树木，江南园林的布置，一看就让人觉得奢华。 推开二进的门，纪迪恨不得马上就把沈长娥压到床上，一群打扮得艳丽非凡的莺莺燕燕围了过来。 “老爷，您有日子没来找春红了，这段时间，您都去哪个小妖精的床上了？” “老爷，您今天若是不陪着绿儿，绿儿就哭给你看。” 呛鼻子的胭脂水粉香味，令沈长娥脸色都变白了。 纪迪没有拒绝这些女人的投怀送抱，甚至好像是为了故意让沈长娥看得清楚，他将一个女人拉入怀里，在那张樱桃小.嘴上亲了亲。 沈长娥只看了一眼，便被眼前的画面刺激得移开了视线。 她的身体微微发着抖，不过还是克制着，不要让自己有任何的暴露。 这时候，那个叫绿儿的女人看到了沈长娥，顿时萌生出一种危机感，“这位妹妹是谁啊？怎么出现在这里？该不会是老爷的新欢吧？” “哈哈哈，还是绿儿有眼色，正是如此，你们也应该互相认识认识。”纪迪很开心，拉着沈长娥便要这些人认识。 然而，一道冰冷的声音，就像一盆冷水一般，泼到纪迪的脸上，“老爷，可儿尸骨未寒，您便找要娶新小妾进门，您觉得这样对吗？” 众人看了过去，就见一个年纪不变小，身上穿着素气居士服，头上连个首饰都没有的女人走了过来，面容上一片冰冷。 原本还有些笑闹的室内，顿时变得一片安静，那些小妾们看到正房的脸，小幅度的翻了个白眼，有的悻悻闭嘴，只有纪迪面容上挂不住，冷冰冰地说着： “你终于肯从院子里出来了？你不是说，哪怕是死，也不愿意出来见我的？儿子你不是说不想管吗？现在儿子死了，你还出来装什么伪善！” “纪迪！你别忘了，若是没有我，你没现在的地位。” “不用你威胁我，你们家的确给我了一次平步青云的机会，不过后来，都是我自己把握的。你也没少享受我赚来的钱，别在此时流露的好像我有多么肮脏一样。” 纪迪冷冰冰地讽刺着，故意将怀里的女人搂紧，“儿子死了，我再娶一个进门，没准马上就能给我生个新儿子！” 第509章混战 “你……”女人身子一顿摇晃，向后退去，脑袋里一阵冒金星。 她强撑着让自己站稳，狠狠地瞪了沈长娥一眼，由丫鬟扶着，继续向前走。 在路过沈长娥的时候，突然抬手，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我不管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个女人，反正现在杀害儿子的凶手没找到，你不能娶她过门！” 这句话，彻底将纪迪惹怒了。 “劳资就是要娶她了，你管不着！去你的院子里吃斋念佛吧！” 一把将原配推开，纪迪抓着沈长娥，气呼呼地向院子里面走。 余下的十多个小妾，笑嘻嘻地在女人身边路过，“太太，您可要坚持住啊，这纪府还需要您支撑着呢！” “对啊，若是没您在，还不一定要乱成什么模样呢！您可千万别屈服哦。就像以前一样，拿出收拾我们的狠劲儿，也和老爷叫嚣着对着干哦。” 几人笑嘻嘻地离开，很快就将纪迪的原配妻子金氏留在原地。 她狠狠地看着离开的女人，气得面目扭曲，哪里还有刚刚温和的居士模样，一看就让人觉得恐怖。 “太太……” “滚！” 金氏一把推开要扶起自己的丫鬟，自己站起身，向正院走去，扑到儿子的棺木前，就是一顿哭。 而另一边的沈长娥，被纪迪带到一个院子。 “以后你便住在这里吧。我先准备准备，后天就娶你进门。” 沈长娥眼睛转了转，柔和而又识大体地说着：“老爷，现在少爷尸骨未寒，我若是在这个时机进门，恐怕会对老爷有不好的名声影响。” “哼，这廊城就是我一人说的算，谁敢说我！你就在此等着吧，我这就去安排。” 其实娶妾并不用那么麻烦，直接用一顶小轿子，从侧门进来就好。 可惜，有金氏的插曲，彻底将纪迪惹怒，故意要和她对着干，到是给沈长娥争取了意外的两天。 “你快去通知十二。”沈长娥对丫鬟叮嘱着。 那丫鬟不是别人，正是清泉。 清泉也觉得这件事情不能再耽搁，便将帽子戴上，急匆匆地向外走，将消息放了出去。 沈长娥使用了手段，让纪迪当天不能和自己发生关系。 纪迪也吃她这一套，笑着答应，等到了成亲那天，也恰好出了儿子的头七，他便把婚事办得热闹，让很多信任的人前来参与。 纪迪是一个疑心病特别重的人，就算是他的手下，除了侍卫可以配备武器，余下的人都是不可以的。 因此，那些人都没带武器来。 纪迪觉得有私兵围着院子，就算有人想要害自己，也没有能力，便笑逐颜开地将美人迎进门来。 刚进了洞房，原本跟在纪迪身边的小丫鬟突然出手，用匕首比在他的脖子上。 而外面也响起震天响的沙喊声，转而就将这些人围困在院子里。 “放开我，你不怕我要了你的命吗？” “纪大人，你现在的小命就在我的手里，可不要乱动，我万一没拿好刀子，割伤了你，可就完蛋了。” 清泉冷冷地说着，让纪迪向外走，看着乱成一团的院子，吩咐：“让他们都助手。” “你一个女人，就算带来多少人，也是没用的，我有这么多的手下，分分钟就能杀了你。” “不管会不会被杀死，你现在的命在我的手上，若是把我惹急了，我亲自割断你的头。” 清泉根本不受他的威胁，刀子反而逼的更深，很快就割伤了纪迪的脖子皮肤。 纪迪后背上冒出冷汗，深知自己绝对不能再乱来了，便大吼一声：“都住手。混蛋，让你们不要动手了，难道不怕我被杀死吗？” 说到这里，那些人终于停住，看到自家老大被一个女人绑架，一个个都僵住，不知如何反应。 纪迪此时才看见，原来那些冲进来的人，并不是什么官兵，都是一些村民，拿着的也是镰刀、斧头这些工具，有勇气和官兵抗争了。 还没等他想出怎么将这些人拿下时，一个身着精致黑色长袍的男子，突然从门口出现。 他面色冷峻，表情看上去颇为难以接近，周身流露着一股强悍的气息，令凡是和他对上的人，都自动地让出一条路来。 那人走到纪迪的面前停住，声音有几分冷酷地开口：“纪大人，又见面了。本王还没介绍过自己，本王是皇上亲自排遣的钦差。” 一听他自称本王，又是钦差，纪迪的脸色终于变得难看了，“你……你是楚王？” “见到楚王还不快跪！”清泉对着他的膝盖便踢了一脚。 纪迪肥胖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噗通一声跪下。 修夜擎冷冷地看着他，“纪大人的罪名还真是不少，本王这几天收集的也差不多了，也该处理了。” 当即，他身后出现几个人，为他收拾出一个坐的地方。 修夜擎便亲自拿笔，写下对纪迪的审判，“残害忠良，为虎作伥，饲养家兵，将朝廷下发的救灾物资贩卖……不管哪一点，都够你死无数次的，本王这边禀告朝廷。” 一听要禀告朝廷，而不是现在就处置自己，纪迪心里有了谱，也不再害怕了，“王爷，下官有很多钱，也有很多的女人，只要您愿意放了下官，下官愿意将五成的钱全给你！” 见修夜擎没反应，他又说：“六成！” 修夜擎：“……” 纪迪咬了咬牙：“八成！王爷，那可是不小的数目，难不成您打算全都要了吗？好，只要你能放了下官，下官愿意将这些钱全部奉上！” “看来你的罪名还要再加一项贿赂。”修夜擎在上面又加了几笔，才交给手下，脸上说不出的讽刺，“你以为不过几个臭钱，就能买通本王？别做梦了。” 纪迪气得不轻，在见到修夜擎真要治罪，并把铁链子都往自己身上拴时，他猛地起身，又被清泉恶狠狠地推了一把，用匕首威胁：“你要干什么？再动我割断你的喉咙！” “叫你一声楚王，是为了给你几分面子，你可别得寸进尺！” 第510章判案 “混账，这是你和楚王说话的态度！”清泉挥手扇了他一巴掌。 纪迪趁着她走神的瞬间，将匕首夺了过来，冲着修夜擎刺了过去，“我杀了你！” “王爷！”韩如月一直在一旁安静看着，此时看到修夜擎被威胁生命，担忧地出声提醒。 修夜擎身形一闪，便出现在纪迪的面前，反手夺下刀，一把割断了他的喉咙。 男人杀人的动作很干脆，没有任何的花哨，明显就是在边关呆久了，才会养成的习惯。 韩如月看他没事，松了口气。 还没来得及将表情收拾干净，就见修夜擎转身，对着她轻轻笑了。 那笑容很好看，就像一朵逐渐盛开的花蕊，令她心思也跟着松懈了不少，露出同样的笑。 接下来，便由修夜擎坐镇，将剩下的事情收拾。 纪迪的家兵，眼见自己老大都死了，便自动将武器扔了出来，有的还要反抗的，也都被斐十五等人抓住，关入大牢之中。 修夜擎先让手下将离荫押了上来。 离荫衣衫凌乱，身上的伤口重重叠叠，还有新鲜的血迹，显然在最近几天，又被虐待过。 “王爷。”离荫激动地跪在修夜擎的面前。 他一开始还以为对方要用什么样的方法为自己出头，原来对方就是大名鼎鼎的楚王。 离荫很激动，觉得自己真的有活下去的希望。 纪迪的手下，早在见到修夜擎是王爷时，便一个个瘫软在地，觉得自己完了。 此时看到离荫出现，眼睛转了转，其中一个开口：“楚王殿下，杀人人证物证聚在，他就算辩称他没杀人，也不可能翻案的。” “你胡说，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往我身上加罪名！那女人不是我杀的！”离荫看到希望，也有力气为自己辩解。 修夜擎没说别的，只是开口：“本王现在全面接手纪迪手中的余下事宜，便先从离大人有没有罪开始吧。离大人案情的纵卷在哪里，呈上来。” 一个叫名字，一个称呼大人，修夜擎的天平骗给谁，不言而喻。 那原本还想挑刺的，脸上一白，不过转念一想，修夜擎一个刚来的，就算再厉害，也未必能找到什么。 很快，斐十五就从县衙里，将纵卷拿了过来。 上面陈述非常简单，就是说离荫杀人，有小厮作证。 “传小厮。” 一名小厮打扮的人被带了上来，对上离荫的视线，顿时吓得收回目光。 离荫气得不轻，“阿里，我带你不薄，你为何害我！” 那个叫阿里的小厮先是没说话，随后白着脸，强自镇定，“老爷，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既然人已经杀了，将您也抓住，您便不要狡辩了。家乡那边，奴才会为您照顾着，绝对不让他们没有人照顾。” “我娘不用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照顾！”离荫气呼呼地说，“楚王殿下，卑职愿意与这小厮辩论，以示清白。” 修夜擎在两人之间看了一圈，一个正气凛然，一个眼神猥琐，谁是谁非，自然一看便知。 “你说你看见离大人杀人，便将当天的事情转述一遍。” 阿里被修夜擎通身的气势吓了一跳，不过这件事情，他都已经回答过很多遍，早就记在心里，自然是不会忘记的，便绘声绘色地讲道： “那天晚上，大人喝醉，小的伺候他回府。当时婉儿姑娘便借住在府中，大人在路过人家的房间时，便闹着非要进去。小的拦了好几次，也没能拦住，大人闯了进去，里面传来婉儿姑娘惊慌的叫声。 小的是大人的小厮，自然是不能打扰大人的，在听到里面穿来的声音后，小的便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亲口，守在门外。却没想到，一.夜过去了，大人也没出来。 小的越来越担心，便寻思进去服侍大人起床，可我一推开门，就看见婉儿姑娘浑身是血，睁着大眼睛，身旁睡着熟睡的大人……” 阿里脸色发白，好像又回忆到当初的惨烈。 “你当时陪着离大人回去，是什么时候？” “回殿下的话，丑时。” “当时离大人喝醉，只有你扶着他？” “是的。”阿里很奇怪，修夜擎为何要问这样的问题，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 “那你用哪只手拿的灯笼？”修夜擎又是莫名其妙的一句，弄得阿里颇为茫然。 他看了一圈，迷迷糊糊地说：“当时也不用点灯笼啊，能看清楚路……” 离荫已经听出修夜擎问话的意思，冷笑：“你不是丑时和我一起回去的吗？那时候天全黑了，没有灯笼，你怎么可能看清楚路？” 阿里同样想到了问题所在，额头上沁出汗水，磕磕巴巴地说：“当时有月亮。” “胡说，那天夜里明明是阴天！”离荫又一次将他的话打断。 有看热闹的百姓对那天的事情记得清楚，便点头符合：“对，是阴天，我记得清楚，那天晚上可冷了。” “对对对，我也记得。” 阿里被这些声音弄得额头上沁出汗水，忍不住解释道：“我记错了时间，不是这样的……” 啪。 惊堂木落在案桌上的声音，修夜擎的声音不怒自威：“到底怎么回事，你若再继续说假话，可是要受拔舌之行的！” 阿里被吓傻了，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竹筒倒豆一般，将知道的全说出来：“是我，把老爷拖入那张床上的，不过当时，婉儿姑娘还活着，没有死。” 解决了阿里，案情还是没有揭破。 修夜擎突然想到，婉儿死的时候满身的鲜血，便说道：“尸首已经下葬了？” “过去这么多天，自然是要下葬的。”师爷赔笑着说道。 “开棺验尸。”修夜擎当机立断，引起很多人的哗然。 这个时候，大家都认为死者为大，是绝对不允许做出这种冒犯死者的事情出现，开棺验尸，绝对不能允许。 看到新来的大人做出这种事，一时间大家都有些哗然。 不过在修夜擎的强悍气息下，反对的声音渐渐变弱，斐十五开棺都快开出经验了，带着人过去，很快便找到了结果。 第511章中毒 “回禀殿下，那婉儿姑娘是中毒死的。” 听到这句，所有人一直哗然。 修夜擎似乎早就料到，问道：“是什么毒？” “属下请仵作检验，应该是花无痕。” 花无痕是一种很特殊的东西，若是吃的少了，可以作为闺房助兴的药。 若是吃多了计量，则会直接要人性命。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在阿里进去时，婉儿还活着的原由，因为花无痕的药效较慢，等发病的时候，阿里已经出去了。 记录这次案情的官员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奋笔疾书，写着证词，不敢错漏一字。 修夜擎睨着阿里冷笑一声，“在本王面前，你还敢说谎话！来人，拖出去打十大板，什么时候乖乖说真话了，什么时候再拖回来！” 修夜擎下了命令，周围站着的衙役面面相觑，虽然被他冷酷的声音吓得瑟瑟发抖，不过到底都是跟着纪迪作威作福的人，哪怕纪迪已经死了，也没令他们意识到此时的情况，而是站在原地没动。 阿里以为自己有了翻身的机会，便赖在地上不肯起来，大声喊冤：“王爷，小的冤枉，您不能为了破案，对小的屈打成招啊！小的去的时候，那婉儿姑娘还没死呢！没准是离荫对她下了毒呢？” 这耍无赖的语气，只要有耳朵的人，都能听出来他在狡辩。 不过外面围观的群众也是被纪迪吓得和小鹌鹑一样，他们只敢在心里默默不平，表面上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的。 只有几个岁数大的老人，清楚自己老了，没几天活头，才敢说真话：“天理不容啊，什么时候廊城能来一个真正的青天，为我等伸张正义。” 这样的情绪带动了每个人的心情，他们都是一副悲切的表情，唉声叹气。 若是任由这样的气氛渲染，修夜擎好不容易杀掉纪迪后的喜悦，就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这时斐十五主动请缨，打破僵局：“王爷，这样的泼皮，不打不会老实。属下愿意出列，亲自惩戒。” 修夜擎铁黑的面容稍微好看了一点，“准。” 纪迪原有的手下，一看修夜擎越过自己，让斐十五等人将阿里拖了下去，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是应该跟上，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其中一个压低声音，小声问着身旁的侍卫头子：“哥，您看接下来怎么办？” “你问我，我问谁去！”侍卫头子眼睛很冷，“快找人到后面通知夫人，就说老爷被杀，吾等愿意听从她排遣。” 一想到金氏，那侍卫好像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打了个寒颤，也不敢让别人代替自己，亲自跑去传话了。 侍卫头子看着坐在上位的修夜擎，眼神闪了闪，没有任何的臣服，反而像是再酝酿着什么大事。 韩如月总觉得这衙门里的气氛很古怪。 按理说，这廊城就是纪迪一人说的算，为什么他死了之后，这些人还是一副不服管教，什么都不怕的模样？ 失去了头领，他们不是应该群龙无首，四下逃窜吗？ 怎么在短短的惊慌后，又能老神在在地冷眼看着？ 其中是有什么被她忽视的？ 正踌躇着，修夜擎已经继续办案了。 几个板子下去，阿里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出来。 斐十五拿着一个画押的证词，回到朝堂之上，亲自交给修夜擎。 修夜擎拿着从头看到尾，“为了一百两银子，阿里背弃主子，与纪迪一起，谋害朝廷命官，该当死罪，押到大牢，等候问斩吧。” “王爷，您这算不算屈打成招，单凭一个证词，就将这件事情花下定论，是不是为时尚早了？” 侍卫头子上前一步，语气并没有多少恭敬，笑嘻嘻地问着。 “既然你觉得是屈打成招，你还有别的证据？”修夜擎眼皮都没掀开，语气嘲讽。 侍卫头子也不惧怕他释放出的威严，叫嚣着反驳：“您一言不合就杀了纪大人，现在也没收集到足够多的证据，又要杀了阿里，属下觉得，属下若是再不站出来，这县衙就是您一人说的算了。阿里不是说他收了一百两吗？不如您先派人去找找，若是找到了，也能继续证明啊。” 先不管他前面说的对不对，就说后面，让修夜擎派人去找阿里手下的一百两银子，到的确是个正确的提议，不过由这人的嘴里说出来，总有一种不怀好意的感觉。 修夜擎微微眯起双眼，若是此时再发现不了这里面有陷阱，他可就不能征战多年沙场，带着队伍战胜鞑子和高丽了。 “十五，你带人去找。” 斐十五领命而去。 韩如月坐在一旁的屏风后面，一直听着他们的交流。 没过多长时间，斐十五真的找到一百两银子，成了物证。 侍卫头子没有任何被打脸的无奈，反而笑嘻嘻地说着：“看来阿里真的是凶手，刚刚是属下冒犯了。” 他退了回去，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韩如月还是觉得奇怪，突然，一个念头从脑海里划过，她蹦出一个想法：这人，好像在拖延时间！ 她没来得及让人去提醒修夜擎，外面便响起嘈杂的声音。 一个打扮素气的女人，带着一伙人突然冲了出来，冷着脸，跪在地上，大喝：“王爷，民妇金氏，前来告状！” “你要告谁？” “状告王爷您谋害我的孩儿纪可性命！” 围观人倒抽一口气，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来当面告状的，这金氏脑子不会疯了吧。 金氏将身后带着的几个人叫了上来，“大人，这些人是民妇带来的人证，他们都亲眼看见，当时你一言不合，便将我儿杀害了！我儿虽然顽劣，可也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情，王爷为何要将我儿杀死？您刚刚义正言辞的为离大人申冤，不觉得自己也应该受到惩罚吗？” 随着金氏最后一个字落下，空气之中带着冷凝，令屏风后面的韩如月心急如焚。 这个金氏显然是有备而来的，带来的那些人都将当时发生的事情说得清楚，难不成修夜擎这次真的要认栽了？ 第512章转折 廊城县衙虽然是一个小小的县衙，因为有纪迪这个人的存在，修建得倒还算气派。 此时门口守着一圈探头探脑的百姓，在两个穿黑衣的侍卫前面，伸长了脖子，看里面判案。 一队和他穿着差不多衣服的侍卫急匆匆地走了过来，他们二人一件，赶忙侧过身子，让他们快些进门，“你们怎么才来，里面都快闹翻天了！” “费了好大力气，终于弄到手了。”斐十拍了拍胸口，正了正衣服。 刚走进去，就听到斐十五大喝一声：“大胆！王爷刚正不阿，一生为了大周百姓鞠躬尽瘁，你还不恭敬些！” “民妇哪里有不恭敬了？就算他是打了好多胜仗又如何？这都不能掩盖他杀了我儿子的事实！我儿子到底做了什么错事，他凭什么说杀就杀？当今圣上贤良，亲口说出‘王子犯法与民同罪’，难道到了你家王爷面前，这就是空话吗？” 这句话说的可就重了，若是被有心人士散播到京城，一定会为修夜擎的身上烙下许多好不容才洗白的不好烙印。 斐十五被气的差点没喘过气，可他敢怒不敢言，只能愤恨的瞪着金氏，生怕自己再说错一个字，为修夜擎惹来杀身之祸。 一直没说话的修夜擎敲了敲惊堂木，冷冷地看向金氏，“你儿子可是纪可？” “正是。”金氏高声回答着，唇角一勾，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要鱼死网破的疯狂，“王爷亲手杀的他，难道连他的名字是什么都不清楚吗？” 修夜擎倏地眯起双眸，眸子里翻涌着凛冽杀气，“本王还没一一清算你们纪家犯下的错处，既然你等不及，那本王现在就开始审理纪家……” 他声音顿了顿，盯着金氏，一字一顿地开口：“就从吃人强抢民女的纪可开始。” 当‘吃人’两个字出现时，周围一阵哗然。 “吃人？那纪可居然吃人！” “纪可就是一个混蛋，金氏敢为他求情，根本就是一个疯女人！按我说，那纪家一家子，就没一个好东西，都死了才好呢！” “安静！”修夜擎拍了拍惊堂木，瞥了百姓们一眼，后者纷纷不说话了。 金氏脸色一沉：“民妇的儿子的确和几个女人牵扯不清，可都是那些人先勾.引我儿子的！怎么能是我儿子强抢民女呢？还有那吃人一说，更是可笑，我儿子就是一个好的，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王爷为了弄垮我纪家，真是什么都敢说。” “是不是胡言乱语，审过便知。”修夜擎的语气甚至没有丝毫波澜，“来人，将人证物证都带上来！” 先上来的，是此次救下的程燕和程云两姐妹。 两人跪在地上，哭哭啼啼地叙述：“求王爷为小女子和妹妹申冤。那纪可指派古树村村民，在半路上设下埋伏，将来往过路人抓住。我们家半个月前，打那古树村路过，糟了暗算，最后只有小女子和妹妹被救，父母侍卫丫鬟，都被纪可吃了干净！” 这番说辞一出口，现场又是好一顿喧哗。 “还真的吃人啊！” “纪可就是鬼怪，杀了他都不足以解恨。” “做尽坏事，他一定会下十八层地狱的！” 眼见骂的越来越难听，金氏脸色颇为难看，“两个小贱人，你们骂谁呢？再骂一句试试！你们敢造谣，信不信我撕烂你们的嘴。” 一边说着，一边叫嚣着往程云的身上扑。 程燕见自己的妹妹要被欺负了，挺身而出，那巴掌便落在自己的脸上，将妹妹死死地护在身下。 斐十五赶忙上去，将金氏拦住，“大胆，王爷就在上面，你还敢落闹！” “京城来的王爷，也是没用。”金氏披头散发，眼睛发红，看起来就像那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叫嚣着，“我儿子不可能吃人，更不会杀人！就算你们雇佣多少所谓的人证，对我使用再多的爆打，我也不会更改我的证词，该说的，也不会变！楚王，你必须赔我儿子的性命！” 修夜擎突然问她：“你已经确定你儿子没杀人，更没吃人，好，等本王用一件件的事实证明，你可别后悔。” “民妇定不后悔！”金氏全当他在为自己找说法，不忘了继续将他缠住，“若民妇儿子真做了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民妇愿意为儿子赎罪。反之，若是王爷真无缘无故杀了我儿，你也要受到应有的惩罚！” 斐十五厉声道：“你儿子做了那等丑事，真凭实据的都在，你若再是不依不饶的嘴脸，不打你一顿，看来你是学不会和王爷毕恭毕敬的说话！” 说着，他抢过一旁的板子，对着金氏便要抽过去，却被修夜擎拦住。 “别打。”修夜擎俊眉紧蹙，直看得人发寒，“程燕程云，将你们的物证呈上来。” 两姐妹赶忙将一个小印拿了出来，“这小印是纪可的，他当初残害小女子的父母，还试图来害妹妹，小女子在上前挣扎途中，无意间捡到，便私藏了起来。” 那小印一拿出来，有人顿时认出来，“这不是纪可的私印吗？” “都说这是纪可身份的象征，说什么都不能拿下来的。” “怎么会出现在这女子的手中，难不成真就像她说的那般？” 金氏抬起头，在看见那私印时，便瞪大一双眼睛不再说话。 这还没完，修夜擎又让了一个人证上来。 那人赫然就是古树村逃跑的那个领头者！ 金氏显然是认识他的，看到他时，表情有瞬间的僵硬。 不过她快速收回了视线，就像刚刚的变化，不过是错觉一般。 不过那人却不是这样的反应，而是对着金氏不阴不阳地笑着打招呼：“夫人，没料到我陈三还活着吧？” “你是谁？我听不懂你说的话！” “您听不懂没关系，周围这么多的人，王爷和大家都能听懂就行！” 那陈三对着修夜擎磕头，没有提彼此第一次相见的事情，而是直接说：“纪可无意间一次，相中古树村的一个孕妇，那小娘子不肯从他，他便活生生地将人奸污致死……” （先简单解释一下，关于纪可吃人，两个程家女的事情，将会在后面做具体的解释。） 第513章结果 “不光这样，他还亲手将云父的肚子剖开，将里面的成型婴儿拿了出来，烹饪而食，自此以后，就开始喜欢上吃人这件事。 不过，哪里有人能给他一直吃，就算是古树村，那些也都是我的朋友和亲戚，在将死敌送给纪可吃了，也不能满足他的想法后，草民只得向别的地方谋求活人，最后就盯上了来往的过路人。 这些人长途跋涉，就算死在半路，也会被认为杀人越货，草民一时鬼迷心窍，便瞄上了这些。大人，草民有罪，在纪可死的时候，草民试图向金氏报信，可金氏却打算对草民杀人灭口，就怕将她儿子做出的事情泄露分毫。不过，草民还是要揭露的是，这个女人，这个吃斋念佛，看似慈悲为怀的女人，其实一直有喝女人血的习惯……” “你胡说！”金氏尖叫一声打断他的话，整个人都有一些风电，“你胡说，我没有！没有！” 陈三大笑一声：“您怎么就没有呢？您喝的女人血还少吗？有多少次，你和你的儿子，一个喝血，一个吃肉，到了浓时，你们甚至还要通女干！这些事情，难道不是你们母子两个人做出来的？” “不！”金氏被揭穿面目，整个像是疯了一般，冲上去就要抓陈三的脸。 斐十五拦住她，她冲势过猛，不小心摔倒，肚子马上一阵尖锐的疼。 她抱着肚子疼得脸色刷白，一滩血迹从她身下流出，空气之中顿时飘散出恶心的血腥味。 陈三只觉得痛快地大笑：“夫人，您都已经有十年没和纪迪同房了，这孩子，是谁的？” 一时间，整个气氛都沸腾了。 大家为纪家的不要脸程度，已经惊呆。 修夜擎乘胜追击，将纪家的仆从和丫鬟都带了上来，一一审问，很快便暴露出，金氏不但和自己的亲生儿子有染，和侍卫头子也经常私会。 一时间，整个纪家的丑事，全部曝光在众人眼前。 当金氏和一众做尽坏事的人被拉入问斩时，老百姓们纷纷走出家门，对着他们扔石头，场面格外的盛况，堪称拔掉廊城最大的毒瘤。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处理掉纪家，修夜擎在廊城的最大阻力没有，开始专心处理灾情。 他先是建立了粥铺，为大家熬上热粥，让吃不饱的人，能吃上一口热的，随后又将粮仓开放，每家每户可以凭借人头数来领取粮食。 为了防止有人领取多次，他们制定了一个又一个的条例，令状况没有发生混乱。 稳步推进过程中，整个廊城的风气得以改变，老百姓们好歹喘过来一口气。 韩如月也没闲着，她打算为修夜擎多做一些什么，便带着几个人，先考察了一圈廊城现如今的状况。 她是穿着男装，装扮成男子模样走出去的。 虽然这里女人也能出门，不过，还是没有男子装扮来的方便。 廊城的街道上，终于出现了老百姓们的身影，大家领着粮食，脸上露出笑容，好歹算是能继续过日子了。 一只笼罩在廊城的阴云，好似都消散了，春风好似剪刀，虽然吹在脸上有点凉，不过到是令一直积攒着的积雪开始融化，就连水面都慢慢长高了。 “王妃，您在看什么？”清泉好奇地问着韩如月，后者站在城墙上，对着远处的河水一眨不眨，也不知在想什么。 虽然天气变暖了，不过一直站在这里，还是风太大了，万一吹得头疼，冻出感冒，王爷一定不会饶了清泉的。 想到王爷冰冷的惩治手段，清泉打了个寒颤，试图劝着韩如月离开。 “我在看那荒废的良田。”韩如月并未收回视线，“廊城粮食颇多，今年雪下得厚，不知会不会影响了农时，走，跟我去找有经验的老农，我要问问今年的庄稼能不能种。” 说做就做，韩如月转身便下了城楼，向着远处的一户人家走去。 那人家住着一个老头，就是当初在县衙前，敢出声那名老者。 他世世代代都生活在廊城，种庄稼，若是周围人有不懂的事情，都会前来问他。 听到敲门声，前来开门的是老人的大儿媳妇，一看到两个英俊的小少年，还有点懵。 “你们找谁啊？” “这里可是许爷爷的家？我们是来打听种地的事的。” 大儿媳妇看了看说话的韩如月，这小少年长得俊也就算了，一看就是一个读书人，怎么还要问种地的事。 就他那小体格，能种地吗？ 正犹豫着，这几个人会不会是骗子，里面屋子便传出一声问话：“谁啊？” “爹，是来问您种地事的……”大儿媳的话没说完，就听到里面的老人激动地说，“快让进来，正好我还想找人说说，能不能向王爷带个话呢。” 大儿媳妇翻了个白眼，“爹啊，您可不要再乱说话了。家里好不容易有好日子过，可不希望因为您乱说话，就为家里招惹上什么。” 嘴上这么说着，女人还是让开身子，让韩如月和清泉进来。 韩如月环视一圈，这是一个很小的小院子，角落里有个鸡舍，不过里面一只鸡都没有，院子收拾的井井有条，老人住在向阳的屋子里，没有异味，一看就有被好好照顾。 韩如月先对许开行礼，随即将自己的目的提了出来。 “年轻人，有前途！”许开对着她比了比大拇指，咧开的嘴里，只有一颗牙，笑起来很可爱，将自己知道了种地禁忌说了出来，补充， “我还想着，楚王是个好人，肯为我们开仓放粮，处理恶霸，虽然能解决暂时的痛苦，不过未来我们这些农村人，还是要靠土地吃饭的。现在你能想到根本上，就比我大孙子有远见！那小孩子，读书根本就是读傻了，哪里有庄稼人不会种地的道理。” 正巧许开的大孙子——许明从外面回来，听到祖父又背着人数落自己，觉得落了面子，“爷爷，您快别说这种话了，我读的都是圣贤书，学的是大道理。” “大道理怎么了？若是没有饭吃，你学会再多的大道理也没用！” 第514章我永远是你的支柱 老人显然对自家孙子有点小意见，处处对着干。 许明进屋，一看屋子里还坐着两个和自己差不多的少年，尤其为首那个两只黑又亮的大眼睛，正直直地看着自己，一闪一闪的，跃动着动人的光芒，不知为何，他一张俊逸的脸，不由自主地浮出两朵红晕。 许明轻咳了一声：“爷爷，有客人在，你怎么都不说一声。” “哼，怎么，有客人在，你就不和我顶嘴了？”许开斜着眼睛瞪自己的孙子。 都说老小孩老小孩，这幅耍宝的模样，还真的很可爱。 韩如月忍不住嘴唇微微地扬起，露出的笑容，令整张脸变得更好看了。 许明看得瞳孔一阵收缩，心跳越来越快，一种古怪的情绪涌起，令他马上移开了视线，不敢再去看。 韩如月已经得到了想要的资料，还想着快些回去准备，便起身对着许开行礼，“今日听了您的一席话，当真醍醐灌顶，茅塞顿悟，我此次回去，就将您的话总结一番，禀告给王爷。” “哈哈哈，好样的，只要是关于种地的事情，就没有我不清楚的。以后只要你有问题，随时都可以来问我。我一定会全告诉你的。孩子，你若真能和楚王联系上，别忘了替老头子带个话，谢谢他，他是一个大好人。”许开说到最后，脸上还在笑着，眼圈却是红了。 韩如月笑着点头，“爷爷留步，你不用送我们，我们下次还会再来的。您的话，我也会转告给楚王殿下。” “爷爷，你别出来了，孙子去送送他们。”许明将爷爷重新扶到炕上躺下，自己匆匆地追上韩如月。 “这位兄台，您真的能见到楚王殿下？” 韩如月见他一脸的认真，目光之中带着隐隐地期盼。 韩如月一愣，笑着点头，“正是。” 许明更激动了。 他抓了抓头，好像有点不好意思，却还是说出一句：“咳咳，你要是真能见到他，能不能替我转达一下，我的仰慕之情。” “仰慕？”韩如月抽了抽唇角，第一次去认真看面前的少年。 许明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有着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眉清目秀，身材高高瘦瘦的，并不强壮，典型的少年身材。 大周民风开放，喜好男风的不是没有，只是大家大多都藏着掖着，不会搬到名面上来，这许明如此直接，该不会就是喜欢修夜擎，喜欢到克制不住的表白吧！ 韩如月脸色很古怪，一个少年看上自己的男人，她应该怎么反应才对？ 许明一开始还没觉得什么，等听到她用奇怪的语调重复一遍后，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俊脸上有些醺红，磕磕巴巴地解释：“不不不，不是这样的，你千万别误会，我喜欢女人，不喜欢男人，这里的‘仰慕’是仰慕楚王的人品，没有别的，真的，你不能误会我。” 解释到后来，他都快哭了。 韩如月看到那张热得仿佛能煎蛋的脸，再也忍不住，娇噗一声笑出来：“好，我知道了，你不用解释，为会还个说辞为你带话的。若是没事，我先告辞了。” 许明记不得她都说了什么，只沉浸在她漏出来的漂亮笑容中，整个人都还有点懵。 等人彻底走了，从眼前消失了，他才有一种恐怖的猜想。 他该不会真喜欢上男人了吧？ 当然，喜欢的不是修夜擎，而是韩兄那样的……类型！ 等意识到自己想了什么后，许明整个人像是被烫到般的跳起来，转身急乎乎地躲在屋子里，将所有人的声音隔绝在外。 还是抄一遍清心咒吧。 他需要静一静。 另一边，韩如月已经向临时作为休息地点的荒废院子走去。 修夜擎留在廊城，没有住进最好的纪家，反而住在疑似闹鬼的破院子，引来很多人的惊讶。 不过看到他住进去这么多天，也没事情发生，大家流露出一句“楚王周身贵气，连鬼怪都惧怕他三分”。 自此，对他的信任，又达到一个蜜汁高度。 至于纪家，斐十五等人一直在里面清理，不时能发现一点被藏着的宝物，最后甚至找到一个地窖，里面塞满的黄金，绝对够一个人招兵买马干一票了。 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修夜擎并未将找到的银钱汇报给朝廷，而是让斐十五他们去处理掉。 他失忆没错，不过也能意识到，必要之时要为自己，以及跟着自己的人负责，有些事情，就算还了一个皇上，他若是想针对他，也不是没可能。 “王爷，想什么呢？如此入神，连我回来了，您都不知道。” 韩如月带着笑的声音响起，修夜擎一见她做男子装扮，便清楚是出去了。 修夜擎抓住她的收，没让她去后面将衣服换过来，而是将人拉着，让她坐在自己的怀里，“去哪了？” 韩如月便将今天询问到的事情，都汇报给他，“王爷，许开说这地可以种，不过要小心腐烂，好好翻弄。关于如何种地，我并不了解，许开的年纪也大了， 虽然他还想为廊城做点什么，不过他的身体情况，未必能允许。我想着，不如从所有人里挑选几个出来，让他们带着统一将地种下去？说什么不能耽误了农时。” 眼看着就要到了清明，的确是种地的时候，若是耽搁了，廊城才是真的要完。 修夜擎也正想着要处理种地的事，不过他对农时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加上廊城被纪迪霍霍的不像样，有很多烂摊子要收拾，他一时间便没忙过来。 现在听了韩如月主动为他想好了，顿时一阵欣慰，将人搂在怀里，额头抵着她的。 韩如月伸出手指，怜爱地轻轻抚.摸过他泛青的眼睑，已经有很多天，他都没能好好休息，一直在县衙办案，连家都不回了。 “王爷，我心疼您，希望能为您做一些事情，你不会嫌弃我多管闲事吧？” 修夜擎突然用力，将这个人更深的拥进怀里。觉得他忙碌的所有，都值得了。 “你想做什么便大胆去做，我永远是你的支柱。” 第515章温柔 入夜，月色在阴云的遮盖下渐渐隐去。 房间里的光亮并不足，油灯哔啪地跃动着，发出小小的一个声音，又变暗了不少。 韩如月能感觉到自己被修夜擎牢牢地固定在怀抱之中，男人的拥抱很暖，一双有力的手臂抱住她，让她严严实实地和他贴合在一起。 房间里很安静，谁也没有说话，外面春风习习，将树木的枝条吹得婆娑起舞。 清泉端着晚膳，一眼就看到自家妹妹贴在门口，暗搓搓偷听，气得她轻轻敲打她的额头，“乱听什么？” “哎呦。姐姐，你可是我亲姐，就不能对我温柔点。”清溪捂着额头，小声地说。 清泉往屋子的方向努嘴，“王妃和王爷在里面呢？” 看到清溪点头，她便要进去，却被妹妹拉住，“我的好姐姐啊，你明明知道王爷和王妃在里面，你还要进去做什么啊？万一打扰了他们该怎么办？” 清泉一愣，想到有时候无意间会听到的声音，顿时红了双颊，可手里的食物，是刚刚做好的，若现在不送进去，再等一会，岂不是要放凉了。 “可是，王爷和王爷一天都没好好吃饭，现在晚膳做好了。” 两人并不知晓，她们小小的讨论声，令里面的人听得清楚，哪怕是不会武功，五感不强的韩如月。 韩如月往门口看去，房间里的光暗了下来，却不影响她看到门口映照的两个影子。 想到隐隐约约听到的聊天，韩如月脸上难掩红潮，小幅度地挣扎，压低了声音：“王爷，清泉和清溪就在外面，快放开我。” 修夜擎从背后欺上来，微凉的薄唇，落在她的唇上，堵住了她要说的话。 他的动作很温柔，带着一种小心翼翼地探究。 柔.软的滑物灵活地撬开甜美，没放过她的任何一寸肌肤。 韩如月的呼吸，思想，一切，都被他掠夺了去，瞬间便失去了神志。全部的感官，都落在他的大手上。 那只因为常年练剑的大手顺着衣摆，在她柔.软的肚皮上流连，烫人的温度，带着灼人的炙热，差点将她燃烧。 若不是灯油突然烧到一个灯花，发出的声响令她回神，她都不敢想象自己竟单凭一个吻，就差点和修夜擎…… 韩如月捂住红透的脸颊，从他的怀中试图退开。 修夜擎却是好似知晓她要说什么一样，压低的声音颇为沙哑，“不要说话。” 然后就把她拥入怀里，就算韩如月不想，也感受到一个炙热，顿时更不好意思了。 修夜擎看着她窘迫的小模样，只觉得爱极了，忍不住又亲了亲她的脸颊，随即依依不舍地放开她，对着伫立在门外的人吩咐：“进来。” 简单两个字，清泉听到后，吓得双手发颤，差点将手里的食盒打翻。瞪了妹妹一眼，换来对方小小地吐了吐舌.头，清泉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她连头都不敢抬，更不敢乱看，将食盒放在桌子上，将里面的菜拿了出来，便如来时般小心，退了出去。 韩如月眼见丫鬟的这个反应，想必是将刚刚两人在屋里做什么全猜中了，顿时无奈地捂住脸颊，深深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 修夜擎看着她懊恼的小模样，只觉得有趣。对着她招手，“快来吃饭，一会凉了。” 韩如月想要反驳，刚张开嘴，就发出一声柔弱可怜的“呜……”声。 原来刚刚修夜擎太激动，将她的嘴都被亲麻了，想回讽刺他两句都做不到，一会能不影响吃饭就不错了！ 韩如月觉得很气，气鼓鼓地坐在位置上，决定不理她。 修夜擎将筷子放在她面前的碗上，两只细长的眼睛含着宠溺的笑意。 “快吃吧，面该糊了。” 这几天为了办案，修夜擎都没好好吃饭。 清泉为了能让王爷王妃有胃口，便晚上做了面条。 她生怕来的这一路上，会让面糊了，便将面条单独盛出来，另一个坛子里，放着她早上便开始煲着的鸡汤，吃的时候，直接将汤倒在碗里就行。 还有好几个碟子的小菜，虽然都是简单的萝卜干和野菜，不过能在这个时候的廊城，找到这两样东西，显然清泉花费了大力气。 就算过了早春，廊城的天气还是很冷，屋子里只放了一个火盆，韩如月就算挨着它作者，也还是觉得有点冷，直到一口鸡汤喝下，才觉得肚子里暖洋洋的。 外面，树影婆娑。屋内，修夜擎低垂着眉眼，安静却大口的吃着面，韩如月突然特别享受此时的宁静，恨不得时间能一直停留在这里。 修夜擎感受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的头上，他抬起头，便对上韩如月来不及收回的视线，顿时弯了眉眼，伸手，一点她的俏鼻，“在看什么？” “看你。”韩如月像是被蛊惑般，忍不住说了实话。 “看我什么？”修夜擎的眉眼又弯了一些，显然对她的老实很满意。 “看你怎么能长得这么帅。”韩如月面也不吃了，撑起双颊，眼睛里只有他。 修夜擎深邃的双眼里温柔的笑意愈发浓厚，“嘴真甜，吃蜜了？” “我说真的呢。”韩如月以为他觉得自己在说假话，连忙据理力争着。 “我知道，很开心。”修夜擎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心情，“若是在家里，我一定让你明天，不，后天都下不了床。” 韩如月双颊腾地红到了耳根，双唇蠕动着，“说什么呢！谁想和你发生什么似的。” 修夜擎自动忽略了她这句话，摇了摇头，“可惜，在这个地方，我不想让你遭罪。不过没关系，等回去，我会补偿你的，不如我们七天都不出房门，如何？” 韩如月：“……” 她就知道，不能给这人蹬鼻子上脸，这人最会顺杆爬了！ 温暖的夜晚，两人享受着只有彼此的晚膳，等到入睡事，修夜擎长臂伸出，将她揽入怀里，她便蹭着他温暖的大手，朝着他越发使劲的钻着，直到将双手双脚都缠在他的身上，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陷入了梦乡。 第516章为何非要是你们 不过修夜擎就不好过了，喜欢的女孩就在怀里，什么都不能做，这种感觉，真是不要太让人难受。 修夜擎看着怀中女子熟睡的脸，叹了口气，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只得忍着身体的躁动，努力入睡。 第二天一早，韩如月神清气爽的起床，却发现身旁的修夜擎青着眼圈，一副一晚上都没睡好的模样。 韩如月愣了愣，“王爷，您昨晚睡的不好吗？” “不好。”修夜擎嘟囔着，眼见外面的天空还没亮，便缠上她的身子，将人拉回到怀里，“陪我再睡一会。” “可是我约了经验丰富的几位老农。”韩如月想要起身，便被他压住，说什么都不肯让她起来，深邃的眸子掀开一条缝，斜睨着她，轻哼，“你昨晚睡的到好，我可就糟糕了，你必须陪我。” 韩如月二丈和尚摸不着头，揪着他的衣服，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怎么就睡不好了，以前你和我一起，不是睡的很好吗？” 话一脱口，她猛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赶快闭嘴，双颊刷的红了。 隔扇外，凉风吹着枝条舞动，修夜擎凑近了一些，睨着怀中人儿红红的脸颊，让她感受着自己的激动。 韩如月的身子顿时僵住，哪怕什么都不用说，也能意识到他是为什么一晚上睡不好了！ 瞧这感觉，很精神啊…… 想到两人以往和谐的生活，韩如月捂着双颊，鸵鸟地缩在修夜擎的胸口，不敢再抬头。 修夜擎性.感的薄唇微扬，将她搂的更紧一些，语气里充满了宠溺：“所以，你还是乖乖陪着我睡个回笼吧。” 韩如月以为自己睡不着的，可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感受着熟悉的温度，她的眼皮渐渐变得沉重起来，最后更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睡着了。 等再起来，天空已经破晓，炕上没了修夜擎的影子，旁边的被褥里，只带着点带你余温，温暖着指尖。 韩如月还有点迷茫地看着周围，直到修夜擎走了进来，捏了捏她的鼻尖，“快洗漱，吃早饭。” 韩如月这才像是有了指令，乖乖下床，乖乖吃饭。 等忙活了一早上后，她终于走出了院子，和约好的几位农活好手，在巷子里的一个茶楼见面。 都是朴实无华的农村人，见到韩如月有些拘束，不时地搓着双手，喏喏地不太敢说话。 韩如月并未因此而轻视他们，反而和他们聊天，一点点地往农活上引，很快，他们便能侃侃而谈了。 尤其在看到韩如月安静地听着，并没有因为他们是农村人，不识字，而鄙视他们，便忍不住将自己知道的，全讲了出来。 等到他们说完，韩如月点头，“诸位的想法我已经都记住了，我会将你们的回报总结上报给楚王。不过，还要继续请诸位帮忙带着那些不懂的人一起耕种，这样才能让廊城尽快从受灾中走出来。” “耕种？韩小兄弟，你是说，我们能有地种了吗？”一名庄稼人激动地问着，微微搓着双手。 韩如月点头，“以前那些地都控制在纪迪手里，现在纪迪死了，这些地，楚王不会卖给任何地主，决定由县衙做主，出租给你们。” 这一项提议，还是韩如月在上辈子看到的，这次给修夜擎提出来，得到他的认同。 以前，地在地主的手里，就算农民能种地，不过一年下来，收成只有一成能到手上，余下的，都会被地主收走。 农民们闹过，也报官过，可这些都没有作用。 而他们若是不种地，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 没有办法，便只得忍受地主的剥削，用卖身的形式，先向地主直取银子，随后再用庄稼和一年的劳动费用偿还。 表面上农民们有收入了，其实是让全家都沦落成奴婢，最后生死都要听地主的话。 在这样的一层层剥削下，廊城的百姓生活得苦不堪言。 现在听到楚王提出这样一个政策，虽然不太懂，但好歹子孙们不会变成奴才，也有机会上学科考，顿时一个个大哭起来，更有的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点都不像一个汉子该有的硬气。 不过，韩如月一点都不会嫌弃，她清楚，他们有多么不容易。 这件事迅速的在廊城散播，很快所有人都知晓。 连带着修夜擎将纪迪处理掉，斩除了他们的党羽，让廊城百姓能过上好日子，百姓们自发地走出门，只为了能看修夜擎一眼。 “呜呜，楚王是天大的好人，您救了廊城百姓。” “草民们愿意为楚王立庙，长长久久叩拜。” 被这些热情的百姓们包围，修夜擎难得的有点手足无措，好不容易摆脱了，终于回到县衙，松了口气。 而两名窈窕的身影，早早就等着县衙，在见到修夜擎回来后，款款跪拜。 “王爷，您对小女子一家的救助，小女子无以回报，与妹妹商议，愿意在王爷跟前为奴为婢，报答一辈子。” 程燕一边说着，一边用那种很勾人的小眼神睨着修夜擎。 相比程燕的美.艳，程云要更显得清纯可爱，她天真地看着他，同样有另一番滋味。 这若是换了一个定利差的，一定会被她们吸引，没准就收在房中用了。 不过修夜擎却并没有表示，他的心里只有韩如月，对于这两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自然是不想沾手的。 “你们起来吧，本王会安排人送你们回去。” “小女子家里已经没人了，回去也不知等待着什么，王爷既然好心为小女子死去的爹娘申冤，为何不愿意将小女子留下呢？小女子什么都会做的。”程燕眼泪汪汪地说着，泪眼婆娑的模样，好不可怜。 “王爷是怕王妃误会吗？您想做什么，难道还要听王妃的？”程云天真地问着，仿佛不明白这话背后的含义，只是忍不住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真是不巧了，在这件事上，王爷就是听我的。”韩如月的声音骤然从门口响起，她款款向前走了两步，在修夜擎身边停下，笑眯眯地说着，“王爷若想纳妾，我可以随便找条件不差的姑娘，为何非要是你们？” 第517章赶走 程燕和程云呆呆地看着韩如月，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明明打听清楚，韩如月今天会在外面一直安排种地的事情，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还是程燕率先反应过来，“原来王妃是嫌弃我们姐妹被人碰过身子，已经不洁，配不上王爷了。王妃点醒的是，我们也脸活在这个世上，不如就此去了吧。” 语毕，她突然起身，冲着一旁的柱子便撞了上去。 “姐姐！”程云惊叫一声，却并未拉住程燕的身子。 眼看着程燕就要撞在柱子上，一道人影突然出现，挡在了她的身前。 程燕没看清楚是谁救了自己，不过那身黑色的衣服，必然是修夜擎无疑！ 她勾起妖艳的唇，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很快便收拾干净，柔柔地倒在那人的怀里，美丽的脸上遍布着泪水，委屈地说：“王爷……” “在说话之前，不如先看清楚长相。”女人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程燕心道不好，睁开眼，就见是清泉那女人穿着男装，挡住了自己，笑容顿时僵在脸上，笑不出来了。 “是不是很后悔？可惜啊，王爷是不可能救你的。若不是不想这个地方被血染上，就连我都不会救你。”清泉声音里充斥着厌恶，将人推开，重新站在韩如月的身后。 程燕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一阵白，好似打翻的调色盘，最后柔柔地看向修夜擎，也不说话 ，就算默默垂泪，好像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 修夜擎看得一阵腻味，将视线移开，“十五，这人交给你了，给我带走。” 斐十五没办法，只得站出来，将这两个人撵走。 等人都走了，韩如月才冷冷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这一次，你应该回答我了吧？” 这个程燕和程云，一看就有古怪，修夜擎却放她们在衙门里作证，这也就算了，明明是古树村村民饿得开始吃人，怎么又变成纪可吃人了？ 韩如月满肚的疑问，在处理了种地这块心病后，终于能问出来了。 修夜擎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叹口气，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原来，在清泉陪着沈长娥入住纪家时，修夜擎也没闲着，动用关系，努力挖掘纪家的情况。 他们一开始的目标，只是纪迪，却没料到，无意之间找到了纪可的把柄。 “当时十五正在搜寻，遇到了被追杀的陈三，将人救下，那陈三像是受了莫大的刺激，在不吃不喝的过了一天后，终于愿意开口，将所有知道的，全禀告给我，我才明白，原来纪可真的吃人。” “那老树村的那些坟墓，都是纪可吃的？”韩如月睁开眼，背脊窜过一抹冷意，那可是五十多条人命啊！纪可一个人，能吃那么多？ 还有那些疯了一样的古树村村民，他们到底是不是无辜的？ “不光是他自己，他娘亲金氏表面上吃斋念佛，背地里有好几个男人，也喜好喝人血。还有后来雪灾严重，古树村的村民，也的确开始吃活人，就连那些小孩子，为了活下来，比大人还能抢活人肉吃。” 韩如月脸色发白，不过心里却是好受了不少，他们没有杀错人。 “至于程家兄妹，陈三说，的确有这么一对兄妹，也的确是从咸阳来的。不过奇怪的是，自从她们出现，纪可便将她们关起来，平时只有他才能去见她们，就连陈三，都不允许靠近。而陈三也偷看到，那地方并没有关着，也就说，程家姐妹是可以随便走动的。” 韩如月心念一动，“难道你觉得程家姐妹和纪可是一伙的？” “我不确定，现在纪家人都死了，我又在他家里找到大批的财宝，还圈养了私兵，唯一能确定的是，他和廊城驻军并没有联系，其他的，我暂时还不想费心力去管，便还是让她们走吧。” 韩如月点头，对于他的决断，还是很赞成的。 现在手头上的事情已经够多，将程家姐妹留下，就是一个隐患，反正也知道她们不是什么单纯的小姐，还是撵出去为妙。 “至于给她们一个活口……”修夜擎如刀削的薄唇牵起冷笑，浑身显得格外肃杀，“当然要通过她们钓大鱼上来了。” 韩如月双眼一亮，眸子里充斥着浓浓的佩服。 对于她的小眼神，修夜擎表示很满意，忍不住把她抱进怀里，亲了亲她的脸颊。 到底是在县衙里，韩如月生怕会被外人看见，忍不住捶了捶他的胸口。 修夜擎笑了笑，将手里的工作第一次放下，和韩如月一起回到院子，享用晚膳。 每人一碗粥，热乎乎的下肚，驱散了寒冷，韩如月缩在修夜擎的怀里，安心入睡。 …… 在韩如月的带领下，农事很快就被播种下去，许开特意让孙子许明将自己扶出去，认真看了一圈，满意地哈哈大笑。 “好，今年的庄稼种的好，一定会有个好收成！” 大家们都很高兴，纷纷提出是韩小兄弟带领的好。 韩如月含笑听着，可过了几天，不知是谁走漏风声，大家都清楚，这个漂亮的少年，并不是男人，而是楚王妃。 一时间，廊城百姓先是哗然，随后又越发地拥护楚王。 “楚王真好，无时无刻不在为我们谋福利，楚王妃也是好人，为我们安排种庄稼。” “若是楚王能一直留在廊城该有多好。” “你快别做梦了，楚王早晚都会回京城的，只希望他能在临走前，多为我们做点事。” 许明在回去的路上，听到这些人的谈论，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原来……她是女子。 原来……她就是楚王府。 许明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样的感觉，好像即开心自己的性取向是正常的，又难过她已经嫁人…… 许明的身体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僵直，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意识到自己的想法，马上又拿出了清心咒，发誓一定要自己马上静下心来，将注意力全放在科举上才对。 第518章生病的小女孩 既然已经暴露了性别，韩如月也没在藏着掖着，就穿着利索的衣服，到巷子里视察。 这是她基本上每天都要做的事情，大家已经习惯了。 这一天，她路过客栈，突然想到当初说的城隍庙，也不知怎么想的，便跑到了庙中看看。这一看不要紧，她便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几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子围坐在一起，奄奄一息，有一个小小的女孩缩在一个稍大男孩的怀里大哭，声音和小猫叫一样，听着就很可怜。 另一个男孩急得团团转，“哥哥，妹妹怎么老是哭，是不是饿的？我这儿还有一点点粥，让给妹妹喝吧。” 最大的好少年摇头，“应该不是饿的，她额头很烫，应该是生病了。” 一听是生病，小男孩的表情变得很难看，“我们已经没钱看病，妹妹可怎么办啊。” “不好了，有人来了。”负责看门的小男孩往门口一看，就见韩如月站在门外，顿时惊慌地大叫一声。 原本还奄奄一息的小孩子们，突然有了力气，一个个站起身，能走的，将不能走的拉起，小小的身子努力向外跑，一副对大人惧怕到顶点的模样。 韩如月一看这情况，就愣住了。身后的清泉也是一副什么都没搞懂的模样。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生病的小姑娘不知是不是被少年抗在身上，顶到胃不舒服，突然呕地一声，吐了小男孩满身。 小男孩一愣，脚上却是没任何的犹豫，甚至连脚步都没停，继续向前跑。 “哥哥，我头晕……放我下来……你走吧……”小女孩声音很低，不过任谁都能听出她此时的痛苦。 就算想忍着，小女孩还是又吐了一波。 小男孩吓得脸色发白，一点都不嫌弃，粗声粗气地吼了一句：“闭嘴，我才不会丢下你呢！抓紧我，我带你跑！” 小女孩被吓住了，有些迷茫地抓着他的脖子，小脸刷白。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伸出一只手来，拉住了小女孩的胳膊，随即轻柔地将她从小男孩的身上拉扯下来。 小男孩先是一愣，随即像是反应过来什么，迅猛地转身冲着身后的韩如月咆哮：“你干什么？放开我妹妹！” “哥哥，不要管我，快跑！”小女孩病得头晕眼花，连动都没法动，瘦嶙嶙小脸上的大眼睛好似黑葡萄，冲着小男孩咆哮，让他快走。 小男孩犹豫一番，在身后就是逃走的路，面前就是被抓走的妹妹之间，他显然选择了后者，小身子猛地向韩如月冲去，嘴上还嚷嚷着：“我不走！你这个可恶的家伙，放开我妹妹。” 他还没碰到韩如月的衣襟，就被清泉随意拨弄到一旁，“喂，小鬼，你火气很大啊，也不看看眼前这个人是谁，你就敢动她？” 小男孩身子转了几圈，头晃的有点晕，面对比自己高很多的大人，却没表现任何的退缩，“你们这些大人，就会仗着自己身强力壮欺负小孩子！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屈服的，把妹妹还给我！” 他叫嚣着再次冲了上来，清泉眸子一闪，将他拦住。 然而这次，小男孩就像早就防备着，身子像泥鳅一般，竟真从清泉的空隙中钻了出去。 不过还没等他迈出一步，后背心就被清泉抓住，整个人像是小动物般被拎起，“你到底想闹到什么时候。” 小男孩四肢挥舞着，小脸上藏不住情绪，显露的极度不爽，眼睛里窜上两团怒火，燃烧着他这个年龄绝对不会出现的阴冷，好像他最宝贝的人，被最讨厌的人碰触，他时时刻刻都会爆发。 韩如月斜睨了他一眼，随即被他目光中充斥的东西逗笑，“你不担心你妹妹的病情？” 小男孩挣扎一顿，随即抿着唇，还是使劲想要摆脱。 “我能救她。”韩如月声音淡淡的，没有因为他的叫嚣，而有任何的退缩。 这一次，小男孩是真的愣住了，眼睛里飞快闪过一丝迷茫，不过那种东西被人觊觎的愤恨与防备，还没有消散。 “我凭什么相信你？”小男孩的下巴绷得紧紧的，倔强的昂着。 韩如月娇噗一声笑出来，不顾小男孩好久没洗澡的脏污，揉了揉他的发顶，“你才多大啊，这么多的防备和心眼。真把我们当坏人了？若我们真坏，还会和你说这么多？早就对你和你妹妹下手了。” 小男孩就算不愿意面对，也必须承认，韩如月说的是事实。 他们这些孩子，都是灾难发生后遗留下来的孤儿。从老家中逃了出来，父母在保护他们的路上，有的死了，有的忍受不了压力，将他们给扔了。 渐渐的，他们这些没爹没娘的孩子聚集在一起，渐渐的形成一个小团体。跟着逃难的大军，继续往廊城的方向走。 人群里不愿意带着他们这些累赘，是一个好心的大娘，看他们可怜，将他们收留着。可惜那大娘本身能力不强，又为了给他们找吃的，最后饿死了。 随后是一个健壮的青年，肩负着保护他们的责任。 那真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笑起来很温暖，身手又好，能找到很多别人找不到的吃的。跟着他，他们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好日子。 可惜，这样的好日子并没有维持太久，那青年为了将一个小孩子从那群食人魔的嘴里抢夺下来，活活被人打死了。 最后一刻，那青年满头满脸的血，对着他们大喊着：“跑！快跑……”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不相信那些大人的话呢？ 也许是在经历了几次被照顾，被抛弃，甚至被欺骗后，他们才开始学会了坚强，学会了在这恐怖的世道里生存，开始学会了各种的生存技巧…… 小男孩闭了闭眼，忍住差点要滑落的眼泪，倔强的说：“大人就没一个好东西，我不相信你会救我妹妹。我告诉你，你若是敢伤害她，就算拼了我这条命，我也是绝对不答应的！” “对，还有我！”之前逃走的另一个小男孩气喘吁吁地从门口出去，瞪大着眼睛，盯着韩如月。 第519章豆花 在他的身后，是那些去而复返的孩子们。 韩如月被这些小孩们注视着，说不出心中此时是什么感觉，但她清楚，这些孩子，能活到现在，一定经历了许多常人无法想象的事情。 韩如月心中一软，耐心解释：“你妹妹现在的情况很糟糕，必须马上被治疗。你若是不相信我，可以，不过不要耽搁你妹妹的病情。” 小女孩已经开始发烧了，她觉得身后这位大姐姐的手很温柔，让她想起娘亲的味道，她忍不住悄悄地向她靠近，在确定不会被推开后，小心翼翼地缩在韩如月的怀里，这样她便能如小时候一般，享受着娘亲的温暖了。 在韩如月纯净的目光注视下，小男孩一阵恍惚，想到了那些用性命保护他们的人们，有老有少，不会想吃他们，只是让他们好好的活着。 “跑，跑的远远的！” “起廊城，那里会有人帮助你们！” “不要回头，快跑啊！” 小男孩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子里的东西软化了不少。 他问道：“你真的会救我妹妹？” 韩如月点头，将小女孩抱起来，向城隍庙的外面走，“若是不放心，你们可以跟着我一起来。” 那小男孩犹豫了一下，最后终于咬了咬牙，抬腿跟了上去。 另一个小男孩抓住了他的衣摆，“哥，你真相信她？” “要不然呢？妹妹脸色那么红，若是高热了，我们谁能救她。”小男孩眼睛很冷，从袖子里划出一样黑乎乎的匕首，“若是她敢做什么，我不会放过她的。你快带着余下的人走，若是在天黑前没看见我回来，就带着人走远远的。” 小男孩对最大的哥哥有着全然的信任，不过这一次，没全都听他的，“哥哥，我是不会走的，钩子他们，也不会走，我们发过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你可不能带着妹妹丢下我们。” 小男孩咧嘴笑了，露出掉了门牙的牙齿。 最大的哥哥抿着唇，沉默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追上韩如月的脚步。 清泉耳聪目明，能听到这几个小鬼说出来的话，差点噗哧笑出来。 韩如月斜睨了她一眼，眸子里有好奇。她不是练武之人，自然是听不见的。 清泉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这几个小鬼让奴婢想起当年和十五他们的小时候了。” 她语气朦胧，视线飘的很远，思绪拉的也很长。 韩如月勾起唇角，“虽然没见过，想必你们小时候也是很有意思吧？” 清泉点头，原本对这几个小鬼无感的，此时到愿意让他们跟着了。 到了城门口，守门的侍卫队长是李明，看到浩浩荡荡跟着来的小孩子们，吓了一跳，还是清泉主动上前说了什么，后者睨了一眼，马上让放行。 原本还忐忑不安的小男孩，悄悄松了口气。 他不是傻子，虽然年幼，可这段时间的经历，让他迅速的成长起来。 他意识到，一个能令高不可攀的侍卫都能另眼相待的人，显然地位不凡。 若是跟着她，是不是就不会再过曾经那种凄惨的生活了？ 小男孩忍不住想着，随后就被自己这荒谬的想法，吓得不轻。 快速摇了摇头，等到了城里的药铺后，他彻底放下了心，沉默的和小伙伴们站在门外，没有进去打扰大夫为妹妹看病，只有在清泉出来时，凑过去，干巴巴地问着：“我……我妹妹怎么办？” “吃坏肚子了，还好发现的及时，若是继续烧下去，未必会有什么下场。”清泉说的就是事实，这几个孩子就算生存能力强，可他们毕竟是孩子，在生病的时候，就会因为没钱看病而眼睁睁地看着死亡的降临。 小男孩是经历过无数生死的，自然也清楚这一切，抿着唇没说话。 清泉看着他，叹了口气：“行了，不为难你了，算你这几个小鬼运气好，我家王妃说了，要收留你们。以后你就跟着我们兄妹几人学武功了。” 小男孩听不见其他，只听清楚了两个字，“王妃？刚刚救我妹妹的人，是楚王妃？” 余下的小孩一听到‘楚王妃’三个字，也纷纷抬起头，用一种亮晶晶的视线看着清泉。 清泉有点懵，不过还是点点头，“对，她便是楚王妃……” 话还没说完，这几个孩子突然从地上一骨碌爬起，也不管会不会打扰里面的大夫看病了，一个个跪在韩如月的面前，磕头，“原来您就是楚王妃，是小的们冒犯了，还请楚王妃不要责怪。” 为首的小男孩热切地盯着韩如月，将她漂亮的容貌深深记在脑海里。 原来，就是这个人，制作了施粥铺，将土地划分，就连他们这种没有父母的孤儿，也可以落户籍，共同领取一块他们力所能及范围的土地。 都说农村孩子早当家，他们这些也是从小做活做惯的，地里的劳动，并不会比一个成年劳动力差多少。 就是这个人啊，将他们从水深火.热之中解救出来。 韩如月被他们一起用崇拜的目光看着，微微有些不好意思，轻轻咳嗽一声，“我不会责怪你们，有什么话，先去外面说，不要打扰大夫看病。” 诊脉的人是锄药，现在他都快是随军军医了，走到哪里，都会被带到哪里。 锄药也争气，聪明悟性高，何水清交了他很多知识，他都能记得清楚，这次让他自己出山，也是为了让他领略一下实际看病。 几个小孩乖乖地随着韩如月走出了药铺，来到了一家小小的豆花铺，让老板为这些孩子每人做碗豆花端上来。 老板是一个憨厚的男人，并没有嫌弃几个小鬼脏，而是麻利地将豆花给他们盛好了，还将一碗分量十足，一看就是特意加足了分量的豆花放在韩如月的面前。 韩如月经常来他这里吃豆花，老板也清楚她的身份，不要钱她不同意，便治好每次多给她一些。 韩如月并没有拒绝老板的好意，对上小男孩们亮晶晶的眼睛，明明在吞口水，却还是忍着不吃，看着她。 韩如月笑了笑，“快吃吧，有什么话，吃完再说。” 第520章莫家军 几个小男孩先是彼此对视一眼，真的是抵挡不住豆花诱.人的香味，随即快速吃了起来，他们吃的狼吞虎咽，根本就不怕烫。 韩如月不时柔声提醒着，眼睛里含着自己都没发现的温柔，“慢点吃，别噎着。” 等终于吃好了，韩如月才将在看到小男孩等人情况事，便考虑到的情况，说了出来：“我打算收养你们。不过，我是有目的的。” 小男孩并没有因为韩如月说出‘目的’两个字时，而有任何的防备，反而像是恨不得让她尽可能的‘目的’自己，语调里压抑不住的激动，“什么目的？只要是我们能用的上的，我们一定在所不辞。” 韩如月看着他，不明白这种无理由的信任，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她笑了笑，“是这样的，我打算将你们培养成暗卫。” 她在说这些的时候，已经带着小男孩们，来到一个没人的院子，有清泉在外面守着，自然不会有人偷听到什么。 “什么是暗卫？” “就是负责保护我和楚王的守卫，只是在暗处，你不能看见。” 说着，韩如月拍了拍手，斐十凭空出现，吓了小男孩一跳，明明他在进来时，第一时间搜寻了，这里面并没有人。 斐十挑着眉毛看他，先是跪拜韩如月，随即站在一旁，什么都没说。 韩如月指着斐十，对小男孩说：“就像他一样，隐藏在暗处保护未来我要求你们保护的人，同时，我会倾注财力，让人教你们武功，学习知识，你愿意吗？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拒绝，我会让人给你们安排人家，让他们收养你们，绝对不会抛弃你们，让你们过正常的生活。” 小男孩一双大眼睛，皮肤白皙，犹自带着稚气，不过还是能看出来，这是一张很有韵味的脸，假以时日，一定是一个很帅气的少年。 他敛下眼帘，遮住眼眸中的种种情绪，安静的思忖着。 韩如月没有打扰他。 事实上，她自己也在犹豫。 暗卫的生活很辛苦，随时随地都会有生命的威胁。 她曾经在咸阳打算培养一批，因为离开的太过匆忙，便只留下一个斐大照顾他们。 现在，她又看见了这几个小男孩。 在见证几人的凝聚力，对彼此的忠诚，已经这个年龄没拥有的头脑和反应后，她觉得这几个孩子非常有培养的前途。 可他们到底是个孩子啊，就算失去了亲人，也还是有机会过上普通人日子的。 他们不时斐家兄弟那些人，她可以随意的吩咐，她现在将选择的权利交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去想未来想要什么样的人生。 “王妃，跟了您，您就不会抛下我们，对不对？”过了很久，小男孩小心翼翼地问着。 韩如月没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短暂的愣住后，想也不想地回答：“我当然不会抛弃你们。不过，做暗卫是一条充满荆棘与危险的路，时刻都会面临死亡，在这一点，我是不会欺骗你们的。” 刚刚她让斐十将暗卫的指责，简短的和小男孩说了，小男孩已经懂了。 他看着面前的女人。 韩如月一头黑亮的长发，纤长飘逸，被整整齐齐地梳着，显得颇为一丝不苟，那张精致的脸上一片淡然，举手投足之中，透着那么股子难得的气韵，让人移不开视线。 小男孩不懂别的感情，他只知道，这是一个让人信服，让人想要臣服的人。 他突然跪在地上，眉梢眼角满是坚持，“王妃在上，小的莫甲和所有的兄弟妹妹们，愿意做暗卫。在此发誓，永远不背叛。” 韩如月只问了莫甲，并没有问别人，就说：“你能做余下孩子的主？” “能的。” 韩如月叹口气，“既然你已经决定了，可就没有回头路。你不后悔？” “莫甲不悔。” “好，自此以后，你们便跟着斐家兄弟学习。” 莫甲笑逐颜开，磕头谢恩后，突然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说：“王妃，能不能给小的那些兄弟们起个名字？” 韩如月好奇：“他们没有名字？” 莫甲点头，“有叫钩子的，二娃什么的，没有大名，只有我妹妹，叫莫小花，还是我起的，跟了我的姓。” “那不是你亲妹妹？”韩如月好奇。 莫甲摇头，“不是，我就自己一个，在逃亡的路上，认识的他们。” 韩如月点头，看了看斐十，又看了看外面的清泉，突然说：“既然如此，那便按照原来的传统吧。既然你叫莫甲，就让你的兄弟们跟着你的姓氏，按照年龄，以此叫乙丙丁吧。” 斐十：“……”王妃，你这么任性的取名字，真的好吗？ 莫甲却很高兴，磕头谢恩，“谢谢王妃。” 于是，韩如月便有了一只莫家军，在未来，又是一个厉害的队伍。 不过现在，他们年纪还小，尽数交给斐家兄弟们训练。 韩如月从莫家兄弟里受到启发，不光只选中了莫甲等人，还在廊城建立了一个学堂，可以让所有无家可归的孤儿前来筛选，合格的，就会被选中里面学习。 这个学堂并不会有男女的区别，只会看中一个孩子的人品，若是心不正者，是不能进入的。 学堂里免费供应食宿，里面配备了老师，还有专门教授武功的，渐渐的，在廊城里有了很大的名声，好多人都希望自己家的孩子能进入学习。 几个女人赖在门口，各个带着好几个孩子，拉着守门的人不停地嚷嚷：“不是说这里收养孩子吗？我们家生活的太惨了，连饭都没的吃，实在过不下去了，愿意把孩子送进来。” 说完，那女人还对双手拉着的男孩女孩说：“听到没有，你们以后就没有父母，就是孤儿了，快进去吧。” 她将孩子往里面推，根本不管两个孩子的反应。 今天负责看门的人是斐十，其实也不是看门，就是怕有人来闹事，才做做样子。 没想到，轮到他了，还真出事了。 第521章闹事 看着大言不惭，一言不合丢弃孩子的行为，斐十当真开了眼界，“这位大姐，你别太过分啊。” “你叫谁大姐呢！咱俩谁年纪大还不一定呢！你凭啥叫我大姐！”女人一边说着，一边挺起了胸膛，不停地往斐十身上装，有好几次，那高高的胸.脯，差点没撞在斐十的身上。 斐十见过很多人了，还是第一次见过这样的女人，吓得额头上沁出了冷汗，瞪着双眼，“我告诉你，你别过来了，再过来，我可不客气了！” “你不客气一个让我看看！”女人翻了个白眼，就没把斐十放在眼里。 不同于斐十五的英俊，斐十二的阴柔，斐十一的粗狂，斐十三的沉默，斐十的外表，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汉子，若是平时走在大街上，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普通的庄稼汉，一点威胁力都没有，任谁都不能想到他见血封喉的本领和所有兄弟里最强悍的易容术。 此时见到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斐十被逼得狼狈不堪，脚下打滑，差点没摔倒了。 那女人觉得自己很成功，便一手拎着一个孩子，还要往里面挤时，被人从后面一把抓住领子，拎了回来。 女人转头，就见一个俏丽的少女气鼓鼓地瞪着自己，“你是谁啊，敢到学堂闹事！” 女人一看是个少女，还挎着个篮子，里面也不知道装的什么，顿时没放在眼里，“哼，我哪里闹事了？你那只眼睛看见我闹事了？我告诉你，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清溪，这女人要把自己的孩子塞到学堂。”看到清溪来了，斐十松口气，连忙将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 清溪将带来的猪肉篮子，塞到斐十的手里，转身插着腰，对着女人上下打量一圈。 那目光就像是看着一大块猪肉，评头论足的感觉，令人感到身体一阵发毛。 女人被看得不舒服，挺起了胸膛，问道：“你看什么看？没见过我这么好生养的女人吗？” 清溪勾唇深意一笑，“我见过的女人不少，却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这里是教授学问的地方，可不是让你胡作非为的。我告诉你，想闹事离这里远一点，否则我就让官兵来抓你。” 学堂是韩如月办的，自然受到官兵保护。只是一直没人敢来这里闹事，大家也就从没想到，来这里巡视。 那女人一点都不怕，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突然坐在地上，拍着大.腿，扯着膀子嚎：“呜呜，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啊！孩子他爹去的早，我自己一个人辛辛苦苦地将孩子拉扯大容易吗？现在又生了病，没钱养孩子，想着既然王妃要做好事，为啥就不能将我们的孩子也养了呢？” 她将两个孩子扯了过来，一人打了一巴掌，“你们咋不哭啊，没看见没人愿意要你们吗？快哭啊！” 两个孩子懂什么，被打了之后，马上也哭了起来，一时间，学堂的门口吵闹非凡，加上还有几个带着孩子过来的女人，见到这情况，也不知怎么想的，不但没离开，反而上前将这母子围起来，不让闻讯赶到的侍卫将女人抓住。 正好今天韩如月来到学堂里帮忙，听到外面的声音，便走了出去，蹙起双眉，对着斐十问道：“乱哄哄的，怎么回事？” 斐十一看到她，顿时紧张地呼吸都放轻了，飞快地将刚刚的事情重复了一遍。 韩如月的双眉蹙起成一条直线，定睛向女人看去，正好和她的视线交汇，那女人就像终于找到了目标，哭嚎的声音越发大了： “王妃啊，您虽然为我们廊城百姓做了不少事，可也不能办了学堂，不让我们这些孩子也加入啊。我家穷的连饭都吃不起了，这两个孩子更是养不住了，我心疼孩子，不想让孩子饿死，你凭什么不给我养孩子。” 韩如月被她理直气壮的语气弄得一愣，狐疑地视线在她身上打量着，万分不能理解这人是怎么想的。 明明是她自己的孩子，她有手有脚的却不肯养，反而要送到韩如月这里，真以为她这儿什么样的人都肯收？ “当初这学堂建立之时，便已经说的明白，只收养无家可归的孩子，你有手有脚，吃的又壮实，想必孩子跟着你，一定能生活的很好。作为孩子的娘亲，你也不希望他们生活在没有娘亲的环境里。” “要不要我这个娘有什么用啊？我又不能将他们养大，还不如跟着你能有一口饭吃呢！”女人嚷嚷着，也不嫌弃害臊，“你是不是怕我这孩子没长处？我这老大是个儿子，有着一把自的力气，来，儿子，把那块石头举起了给王妃看看。” 少年吃的很胖，看着得有十几岁了，鼻子上流着大鼻涕，脸上脏兮兮的，顺从地将娘亲指着的石头举起。 那石头看着根本没多大，他这么大的孩子若是举不起来，才是真的有问题呢。 女人脸上一阵得意，见周围人没动静，便又将小女儿推出来，不同于儿子的胖乎乎，这个小女儿瘦的好像竹竿，严重的营养不.良。 “去，把你绣的花样子拿出来让王妃看看。” 那女孩迷茫的看着娘亲，似乎什么都不懂。 女人被她这傻乎乎的样子气到，上去便打了女孩子好几个大嘴.巴，被打的小姑娘马上压抑地哭了。 “哭哭哭，没用的玩应，就知道哭！”女人看得来气，“若是今天王妃不收留你们，我就把你卖到青.楼里！” 眼看她又要打人，被韩如月眸子一沉，上前拦住她的收，“你到底是不是孩子的娘亲，以后你这么打骂，还威胁要卖青.楼的吗？” “哼，不把她卖了，我怎么有钱吃肉！”小胖子突然开口，眼神凶狠，“娘，折腾半天了，到底有没有肉吃啊，我都饿了。” “就知道吃，王妃还没收留你呢。你好好求求她，只要她肯要你，你马上就有肉吃了。”女人虽然也在骂小胖子，却没动手，甚至能在语气里听出两分的宠爱。 第522章谣言 小胖子一听，只要能让王妃喜欢，便能有饭吃，顿时来了精神，对着韩如月便像在家里时一样横：“你就是王妃吧？告诉你，我可聪明了，以后是要当大官的人，你快收留我，把所有的肉都给我吃！” 韩如月：“……” 清溪：“……” 斐十：“……” 围观群众：“……” 尴尬的沉默持续流转着，这对母女却没这种自觉。 女人反而非常开心地将儿子搂住，笑眯眯地亲了一口，“王妃既然没回复，便是默认了，你进了学堂，一定要乖乖读书，等过一段时间娘在来接你。” “哼，在这里天天能吃肉，我才不要你接呢！别来烦我。”小胖子一把挣脱开女人的手，打算往学堂里冲，就被斐十拦住了。 小胖子气得挥起拳头就要打斐十，“死奴才，没看清楚我是谁吗？你也敢拦我，滚开！” “就是，我儿子可聪明了，以后是要当大官的人，你是不是耳朵聋了？赶快让我儿子进去！” “够了！” 韩如月冷着嗓音，打断这对母子的声音，也令周围人都沉默下来。 “这里是学堂，不是你们家炕头，更不是你们随随便便能撒野的地方。我的学堂不注重一个孩子的天赋，也不注重一个孩子的长相，最注重的是这孩子的心灵。你的儿子不但目无尊长，连该有的家庭亲情都没有，我是绝对不会要的，请回吧。” 韩如月冷着脸要往里面进，后面看热闹的女人一看事情要变糟糕，连忙冲了过来，将自己的孩子努力往前推，试图让韩如月看看，“王妃，你看看我的孩子吧，我的孩子特别懂事乖巧，从小就帮我干农活，绝对不会目无尊长的。” “王妃，我的孩子也很好啊。” 韩如月用一种很怪异的眼神，打量了一圈周围的人。她不懂，明明已经将粮食和地皮都给这些人分出去，为什么他们还想缠着去占给孤儿的学堂。 “你们都是孩子的娘亲，难道舍得去抢没有父母的孤儿屋子？里面的孩子好不容易能有一个吃饭睡觉学习的地方，你们还将注意打到他们的身上，你们的良心不会疼吗？” 冲在最前面的几人，被韩如月锐利的目光瞪视着，双唇蠕动着，半天没说出话来。 突然，其中一个开口：“王妃，我们不是想占那些孩子的便宜，实在是，我们也想让孩子能学习。” “廊城不是有学堂吗？你们为何不将孩子送到那？”韩如月并不接受她们的这个理由。 在廊城里，有大大小小好几个学堂，只要交了钱，就是能进去学习的。 韩如月打听过，那里面有的学堂收的钱并不贵，是一般家庭可以负担的。 几个女人面面相觑，眼神交流着，随即那人又说了：“的确有学堂，不过我们想着，王妃创建的，质量要更好一些。” 韩如月差点没被她的说辞逗笑了。 都是一样的秀才，教授的知识也差不多，更何况，她这边要学的东西更多，反而分给书本的时间更少。 “你们误会了，这些孩子平时还要做些别的事情，看书的时间，没有别的学堂多，你们还是去正经的学堂吧。” 韩如月不想再和她们浪费太多的时间，直接转身便向里面走。 这一次，生怕她们会跟上，斐十和清溪直接将门关上。 一直没开口的巡逻侍卫也开始撵人了，“快走，这里不是闹事的地方，你们这些有手有脚的，赶快都离开。” 那些人带着孩子，畏畏缩缩地往前走，等到了没人能注意到的地方，她们又聚集在一起。 “怎么办啊，王妃不肯收留我们的孩子。” “今天这件事到底算不算闹事啊。” “那人对我们能做到这样的地步，也不知道满意不满意。” “反正我不管，钱已经到了我的手里，我是说什么都不会吐出去的。” 正说着，最先又是哭，又是闹事的女人开口了：“王妃是不是说那些孩子还要做别的？” “好像是。” “哼，既然是这样，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几个女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胖女人的意思。 胖女人眼睛里闪过凶光，回到家里，就开始向左邻右舍哭诉王妃有多么的霸道，还说她将那些小孩子聚集在一起，根本就是在见不得人的事情。 这风声越演越烈，渐渐地，竟是传得满城风雨，好多人都有了耳闻。 砰。 清溪气呼呼地将篮子放在小桌子上，“一定是之前那个胖女人散播出去的，不行，气死我了，我一定要找到她理论。” “站住。”清泉将妹妹喝住，“你街匆匆地离开，有没有想过，很有可能会为王妃带来很大的后果！” 清溪眼圈微微发红，“要不然能怎么办？难道要任由这些对王妃不理地传闻，继续散播吗？明明王妃做的是好事，凭什么他们就要往她的身上泼脏水？我生气！” “我也生气。”清泉闭了闭眼，神色有点疲惫，“可是你现在去找那女人闹事，不是在帮助王妃，而是让那帮人以为，王妃真的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清溪冷静下来，不得不认同姐姐这么说是正确的。 她颓然地坐到椅子上，看着小小的学堂方向，里面有孩童们朗朗的读书声。 这些被收留的孩子，都是好的，平时学习认真，练武刻苦，还知道为他们劈柴，闲暇时，也知道为他们做事。 这么好的孩子们，就因为是孤儿，才比别的孩子少了太多的机会。 现在，韩如月给他们机会了，可外面那些嫉妒的人，又要将他们打回原型吗？ 清溪觉得不甘心啊。 清泉拍了拍妹妹的肩膀，“没关系的，早晚都能解决，你先别着急。就算王妃没有办法，不是还有王爷在呢？” 修夜擎的确听说了外面散播的种种谣言，精致的面容顿时黑如锅底，脸色看着很吓人。 他连办公都不继续了，起身便将一切扔下，回到院子，果然看到韩如月哪里都没去，坐在窗口，看着天空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523章晕倒 修夜擎心中一阵心疼，快走了两步，也没回屋子，反而在窗户便上站定。 韩如月只觉得眼前一黑，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地看见，修夜擎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四月的廊城已经渐渐地暖，原本还荒芜的院子里被是拾掇的清静雅致。四周栽种着一些花草，等再暖和一些，就会开放了。 春风轻轻吹拂着，卷起了修夜擎宽大的袖子，一身精致黑色长袍，在清朗的天气里，不但没显得沉闷，反而像是一道浓重的一笔，闯入韩如月的视线，掠夺了她的所有的注意力。 “王爷，您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韩如月想要笑，可她不知道，自己的笑容看起来有些丑。 修夜擎本来就绷着一张脸，看到她的笑，面色顿时变得越发冷峻，“不想笑，就不要笑。” 他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 韩如月轻轻叹口气，“想必王爷也知晓外面的传闻了？是谁告诉你的？斐十？还是十五？” “都已经闹成这样，你为何不第一时间告诉我！”在她的面前，修夜擎发现自己强大的自制力，有时候冲动的好似一个少年，总是克制不住的想要将她的全部都掌握，让她永远依靠着自己。 “告诉你也没用啊，事情已经发生，更何况，就算她如何威胁，我也不会收她的孩子的。”韩如月皱着眉毛，神色同样有点冷，“我觉得这些人并不是想将孩子送来上学，不过单纯地想闹事而已。” “余下的你不用想了，我会处理好的。”修夜擎突然低头，薄唇飞快地在她的唇.瓣上落下一吻。 随即站直身体，不顾韩如月红得宛若滴血的羞赧，转身进了正厅，正霆也是被收拾好的，屋子里放满了桌椅，八仙桌上放了一小碟子糕点。 修夜擎眸子闪了闪，她清楚韩如月的作息，除非早上没用早膳，否则清泉不会为她准备糕点放在桌子上。 看着一动没动的糕点，修夜擎脸上浓眉紧蹙，沉着声音问道：“你没吃早饭？” 韩如月一愣，若是一般人看到他的变脸，早就吓得人心底发寒了。 不过，她却是不怕的，“我……吃了。” “撒谎。”修夜擎将碟子端到她的面前，“这里面就没动过，你若是吃了早膳，玉喜也不会为你准备。” 玉喜安排的很妥当，修夜擎对她还是很满意的。 韩如月没料到他会注意这些笑细节，被抓住正着而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是没吃早膳，没关系的。” “不行，这段时间你为了廊城的事情，已经累瘦了，我很心疼。”修夜擎说的很直接，长臂一伸，将韩如月捞在自己的怀里，并将糕点推到她的面前，“吃。” 韩如月拿起一块酥饼，半天却没有吃。 “王爷，我吃不下。”她是真的不饿，才不是因为学堂的事情吃不下饭呢。 可是修夜擎不相信，啧了一声，将酥饼拿了过来，“你若不吃，我就喂你了。” 看他真要将酥饼往自己的嘴里塞，韩如月吓了一跳，便将酥饼拿了过来，乖乖地自己吃了。 修夜擎见她鼓着双颊，吃的像是一只小老鼠，心中终于好受了一些，却又后悔，没能喂她吃饭。 韩如月才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在吃了一块酥饼后，真的吃不下了。 生怕他让她把一盘子都吃了，偷偷将盘子放得远远的，转换了一个话题：“王爷，您打算怎么处理散播谣言的那些女人？” 修夜擎看出她的小动作，却没点破，长手一伸，便拿来一块，往她嘴边送。 韩如月委屈地扁着唇，差点没哭出来。 “乖，这酥饼还没我手掌大，你再吃一个，我就不让你吃了。” 韩如月吃的太少，他还是不放心的。 见她终于吃了，他才回答：“我让十二去的，他擅长审问，很快就会有结果送回来。” 结果来的真的很快。 到了晚上，斐十二便将自己调查到的，呈给修夜擎，“王爷，这些女人都承认，在事发之前，家里来了一个人，要她们带着孩子去学堂闹事，成功了，便会给她们每家一百两银子，并且先付了三十两的订金。那些女人觉得这个是无本的买卖，还能敢删家里的生活，便答应了。” “可有说是谁收买她们的？”修夜擎大马金刀地坐在烛火旁，手上捧着一本书，漫不经心地看着。 “并没有。说来也奇怪，那人来的时候装扮很古怪，围着头，可出去的时候，村子里却没有人注意到。属下觉得，那人不是易容的高手，就是武功绝佳。”斐十二为自己没能全查清楚而羞愧，头都不敢抬。 修夜擎却是变得若有所思，“你派人盯着那几个人家，看看这段时间还有没有人去送余下的钱，至于流言，继续调查，看看除了这些女人，有没有谁在背后做推手的。” “是，属下这就去办。” 斐十二闪身消失。 修夜擎将书放下，“到底是谁想要害如月？” 他阖上双眼，将最近的事情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不过除了在高丽的那段时间，再往前去想，他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脑子里就像蒙上一层布，不管他如何去回忆，什么都想不起，反而因为用力大了，大脑里发出一种尖锐的疼痛，就好像有人在他的脑子里，用一根坠子搅合着。 修夜擎痛苦地双手抱住头，发出一种野兽般喘息。 砰地一声，韩如月听到屋子里有动静，连忙冲了进去，就见修夜擎抱着头，在地上疼得打滚。 “王爷。”她吓了一跳，冲过去扶住他的身子，就见他的脸像月光一样苍白，嘴唇上没有任何的血色，目光没有焦距，即像是看着她，又好像在看不知名地彼岸。 “王爷，你怎么了？不要吓唬我啊！”韩如月声音发抖，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流露出如此脆弱的模样。令她又慌又乱。 她的声音远远地传来，为坠入黑暗的修夜擎带来一丝光。 他终于看清楚近在咫尺的她，想要笑一笑，告诉她没事。 不过还没等勾起唇角，便什么感知都没有了…… 第524章洗清 锄药拎着个药箱，为床上昏迷的修夜擎诊脉。 他微拧着双眉，显然碰到了颇为棘手的事情。 韩如月屏住了呼吸，心跳越来越快，紧紧地撕扯着手绢，想要说什么，又怕打扰了他。 终于，锄药松开收，将修夜擎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放在被子里，拎起药箱，走了出去。 韩如月马上跟上。 就听他迟疑地说着：“小的有个疑问，王妃，您可知晓王爷的头部是否遭受过重击？” 韩如月一愣，摇摇头，“从高丽回来后，王爷就失去了记忆，那之前的事情，他并不记得了，也不知道头部有没有外伤，不过这段时间以来，他是没受过任何的伤害的。” 锄药了然地点点头，同时好奇地问着：“那有没有受过什么刺激呢？” 韩如月两条黛眉微微一蹙，认真地回想，“这几天很忙，不过，都是王爷能够轻易处理的事情，想必不应该能有让他烦恼的。” 她在这么说的时候，自己都带着少许的迟疑，语气也颇为不确定。 锄药已经拿出了毛笔，开始开方子，“从高丽回来，小的也检查过，王爷的头部没有任何的外伤，不过刚刚，小的居然在王爷的脉象里发现他头部有郁结，使得他头部流血不通畅，没准就是失忆的导火索。 可惜小的学艺不精，并不能研究透彻其中的原由，若是师父在这里就好了。小的开了个药方，还请王妃按照上面的禁.忌为王爷先吃上一副。” 锄药写的很明白，服药期间，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还有汤药的服用方法。 韩如月让玉喜跟着去抓药，自己重新守在修夜擎的床榻前，抓住他的收，担忧说着：“王爷，您快好起来吧，我很担心你。” 修夜擎双眼紧紧闭着，脸色苍白如纸，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与以往骁勇善战想必，差了很多。 韩如月一阵心疼，随后往府上送来的公文，都被她拦着，由她审阅，不再交给修夜擎了。 修夜擎被牢牢地护在床榻上，睨着时而蹙眉，时而若有所思的身影，唇角勾起，浮现点点笑意，“其实没那么严重……” “不行，这么大的事情，不能有任何的差池。再说，不就是一些公文吗？也不是多重要的事情，不是谁家偷鸡，就是谁家模狗的，等有大案子，再让你看。” 韩如月摇了摇手上的公文，事实上也正是如此，作为地方的官员，每天接触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修夜擎是真的觉得累，自从什么都想不起来后，他的身体就像处于一个即将超过负荷的状况，令他不得不多做休息。 万幸的是，药喝得多了，他的脸色也终于好看了一些，不再是吓人的白了。 而这个时候，斐十二的调查，发现了些许端倪。 他踌躇的进入房间，看到了韩如月，不知道应该不应该禀告。 修夜擎看到他，便清楚是为什么来的，直接对韩如月说：“如月，本王想吃你做的流沙包。” 锄药说，让韩如月多做一些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没准能刺激修夜擎想到些什么，她便做了流沙包出来。 吃到流沙包的那一刻，修夜擎便双眼一亮，敏.感地意识到，他很喜欢，不管是现在，还是忘却的曾经。 韩如月看他有反应，便接着做了几次，现在一听他要吃，也没多想，转身便走了出去，并叮嘱斐十二，要他一定要照顾好王爷。 等人走了，斐十二便将调查来的禀告：“不知是不是属下的调查被发现，那人没有往那几户人家送余下的钱财，而正如王爷猜测的，不光这些女人，还有一个人在茶馆里，说过王妃的坏话。不过当时有许明在，大骂了他一顿，那人便灰溜溜地走了。” “许明是何人？”修夜擎没先问别的，而是先问了许明的身份，潜意识中觉得，这个男人必须要搞清楚身份。 “许明是许开的孙子，之前王妃去询问种地的方法，便是问的他爷爷，两人有过一些交集。” 修夜擎双眉紧拧，眸子闪了闪，义正言辞地说：“以后不许让王妃和这人再有过多的联系。” “是。”斐十二虽然不明白，可他不是随便乱问的主，摸了摸鼻尖，便答应了。 修夜擎随后又问了一些，确定背后之人像是滑不溜丢的泥鳅后，便直接下令：“将王妃的名声先处理好了，余下的，都先不管了。” 于是，原本还以为韩如月谋害那帮孤儿，名声在廊城变得越来越古怪时，那胖女人收取钱财，故意用谣言诬陷韩如月的新闻被曝光出来，于此同时，韩如月收养孩子们的学堂，也主动打开大门，欢迎一些普通人家的孩子来上学。 当这些人看到那帮孤儿在学堂里七天能吃到两顿肉，不但学习，还教授武功等技能后，顿时觉得韩如月创办的学堂真的太好了。 “七天能吃两顿肉啊！在家里都没这个待遇。” “王妃真是大好人，看有的孩子不愿意学习，便教授他们武功。” “王妃太为这帮孩子们着想了，偏偏还有人在背后污蔑王妃的名声，真是可恨。” 那几个说过坏话的人家，都被扔了石子烂菜，不敢说一个不字，天天缩在家里，不敢出门。 就这样，韩如月的名声，被彻底洗清，而有父母的孩子，也同样可以到学堂上学习。 那些家庭条件不错的，被放在最后，反而将那种读书都读不起的，家徒四壁的家庭孩子，悠闲考虑。 其中一个小女孩，引起了韩如月的注意。 不是别人，正是那胖女人的女儿。 她没有跟着胖女人来，而是自己找上门来，鼓起勇气，对着韩如月说：“王妃，能让我跟着你吗？我吃的不多，会做活，绝对不会偷懒的。” 韩如月看着面前的小女孩，她的身子瘦嶙嶙的，露在外面的双手冻得红红的，显然做了不少的农活，不过一张小脸到是洗得干净，能看出长得很清秀。 韩如月似乎能明白，她为何会被威胁卖到青楼了，这孩子的长相不错，长大了只会更好看。 第525章大妞 少女外表看着不过六七岁，可听她曝出年纪，居然有十岁了。 因为长时间以来的营养不.良，她压根就没长起来，面黄肌瘦的模样，双手颇为粗糙，一看就是在家没少干活的手，与那天见到的好吃懒做的哥哥，显然有天壤之别。 在看她的面容，粉.嫩.嫩的脸嫩的好像能掐出水来，小狗般可怜兮兮的表情怯懦地看着韩如月，惴惴不安地样子，生怕会从她的嘴里听到拒绝。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大妞。” “错了，在王妃面前，你要自称民女，怎能称‘我’！”清泉蹙起双眉，责备地看了一眼带她过来的清溪。 这一点小事情都没事先教会，让她过来，岂不是为王妃找不痛快的。 清溪咬住下唇，也觉得自己做的好像有些冒失了。 可现在也更改不过来，只能被动地垂着头，任由姐姐教训。 韩如月到不觉得这些有什么，淡淡地开口：“没教就没教吧。你这次过来，所谓何事？” 大妞紧张地心脏砰砰地跳动。 那天远远地看了一眼，就觉得楚王妃当真好看，比她在说书先生那里听到的美女，还要好看几倍。 可惜，那天娘又是撒泼，又是闹事，王妃对她的印象一定糟糕的不行。 大妞原本含着希望的眸子，此时突然变得暗沉，不过很快，她又让自己振作起来。 她已经走投无路了。 自从娘亲被抓住往王妃身上泼脏水，在村子里的名声算是彻底地坏了。 家里日子不好过，娘亲便动了要将她卖到女支院的心思。 她才十岁，已经清楚了女支院的来历。 当初对自己长得比村子里的女孩子好看，还觉得沾沾自喜，此时面对这晴天霹雳，她只恨不得能将这张脸彻底地毁了。 大妞暗暗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千万不要乱了阵脚，便看着韩如月，小心翼翼地开口：“求王妃救救民女。” “救你？你想要我怎么救？”韩如月勾唇深意一笑，眼睛里突然萌生出一道暗光，好整以暇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娃娃，似乎等着她能说出什么样的话。 大妞眼见韩如月的态度不错，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组织了一番语言，便开口：“王妃，民女清楚，那天是娘亲做的部队，不应该到学堂门前闹事。不过当时，我和哥哥是真的以为能去学堂上学的。 民女家里穷，小时候连吃饭都吃不饱，每天还要干很多活。可民女并不觉得累，那里也是民女的家，民女愿意这样的生活，也愿意为家里承担劳动。 可是，现在家里越发不好过了，娘亲便动了要将民女卖了的心思。民女不想去那种下贱的地方，民女便想着来求王妃，民女愿意做丫鬟，伺候王妃。民女不要钱，只要一天一顿饭，有个铺盖睡，民女便知足了。” 小丫头年纪不大，说出的话到是条理清楚，而且也大胆地提出了要求。 韩如月认真地打量着面前的小女孩，她满脸的倔强，显然是个有主意的，否则也不会胆敢背着父母，偷偷要将自己卖了。 还有那双眼睛，清澈见底，目光清明，并没有杂念。也不是故意用自己凄惨的经历，试图博取同情，而是真情实意地要做丫鬟。 先不说，韩如月会不会收一个这样的小丫头做丫鬟，就说她这股敢于毛遂自荐的勇气，还是让人眼前一亮的。 不过，韩如月并没有将陌生人随便留在身边的习惯，而且敲了敲桌面，问道：“你来我这里，你娘可知晓？” 大妞摇头，“娘亲并不知晓，民女是背着她来的。” 韩如月暗暗点头，又问：“若是你娘知晓你的决定，定然要到这里闹的，你可有应对的法子？” 大妞蹙起双眉，认真地想了想，鼓起勇气：“民女的娘亲就是想要银子，民女可以先将娘亲敷衍住，等有了银子后，再交给她，想必她就不会缠着了。” 韩如月摇头，“胆子到挺大，可惜，还是有点天真。你和你娘接触的时间最长，难道还不清楚她唯利是图，若是知晓你是一个摇钱树，定然不会轻易放了你，说什么都会从你身上榨干最后一滴的道理？” 大妞蹙起双眉，认真思索着，很快便想到了在家里的一些事情。 在家里，所有的好东西，都是哥哥的，所有的活，都是大妞做。每天，她都有洗不完的衣服，干不完的活，饿得胃里空落落地，却只能喝上一碗稀得不能再稀粥。 偏偏家里并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在看到爹娘都欺负她后，哥哥也有学有样，比两人欺负的都严重。 说实话，这样的日子，早就令大妞感到厌烦，恨不得能快点结束。 现在，机会有可能就摆在眼前，难道真的要她错失交臂？ 大妞抬头，“王妃，若是民女处理了此事，您答应将民女留下吗？” “你处理的好了，我便让你去学堂上学。”韩如月脸上还带着笑，“只有一点，你要记得，百事孝为先，莫要落了人把柄。一个人若是名声臭了，心坏了，再有能力，也是不会受到重用。” 大妞似懂非懂地点头，随即起身，若有所思地离开。 “王妃，您真要将那小丫头留下？就她那样的爹娘，能有什么好孩子？”清溪说话比较直，在她看来，大妞就不是一个好姑娘，动了将父母偷偷扔下的心思，自己去享福，这在她的眼里，根本就是一罪恶。 大周历法，百事孝为先，若是一个当官的，被人抓住不赡养老人的毛病，是一定会被诟病，甚至被辞官的。 清溪原本就没有父母，对亲情的渴望，自然比别人要浓厚很多。现在看到有人不珍惜自己的生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也不能这么说，她父母的人品暂且不论，这孩子今天敢来求我，便是一个有勇气的。有勇气的孩子，我愿意给她一次机会。” 韩如月端起杯子悠闲地喝一口茶，淡淡地说： 第526章赵宁 “更何况，我都已经点了她，不能随意犯下错事，而且，她在家里也是被人欺负的，你们看她那双手，上面的各种伤疤，便不是一个小女孩应该承受的。这孩子也是命苦的，我想给她一次机会。” 上辈子，她活的很惨，被整个京城里的人戳着脊梁骨，骂着不能生育，不是女人。 京城里那些人，又有谁清楚，是梁之尧故意不碰她，还不是信了那些传闻。 她当时就希望能有一个人，拉扯自己一把，哪怕是为奴为婢，她也想逃出梁家那个牢笼。 将心比心，看到大妞今天的表现，她是不希望这孩子会被卖到窑子里的，自然也会做那伸手拉她一把的人。 至于，她是不是真的能被她拉起来，试一试便能知道的清楚。 对于王妃的决定，清溪作为丫鬟，自然是没话说的。 她安静地退了下去，只等着大妞的回应。 很快，大妞便再次找上了门，这一次，她还背着一个小小的行囊，虽然扁扁的，上面还打着很多补丁，可一看就是全部的家当。 在进了院子后，大妞直接跪在韩如月的面前，字正腔圆地说道：“王妃，民女已经和娘亲说的清楚，将卖身赚来的十两白银全部作为供养父母的养老钱，从此以后，他们不会再来王府闹事，并请里正立了字句。” 她声音顿了顿，随即将字句呈现给韩如月， “王妃，还请您将这字句为民女收着，并再写一张民女向您借十两白银的借条，等民女赚到钱了，一定第一时间还给您。” 韩如月颇为感兴趣地将字条拿到手里看着，只见上面清楚地写明，十两银子作为大妞对父母的供奉，在她到王府上做事时，父母绝对不能前来闹事，否则，她便会被韩如月撵出去。 后面还写着，若是哥哥能成为家里的支柱，她便会作为出嫁的女儿，管着家里。若是哥哥没有能力，她愿意在学成之后，赡养父母，不过这一切，都建立在父母配合的机会上，若是他们害得大妞失去了成为王府丫鬟的机会，一切便都没有了。 看着洋洋洒洒地字句，虽然有几个错别字，可韩如月还是觉得，大妞这孩子想的挺周全的，也让她挑不出错误。 当即，她直接下令，“好，让清溪带你去学堂吧，从今天开始，你就能去学堂学习了。” 大妞一愣，随即确定自己真的通过后，开心地笑了，跪在地上，不停地给韩如月磕头，“谢谢王妃。” 磕着磕着，她的脸上布满了泪水，呜咽地哭声，听着令人觉得格外的可怜。 清溪将人拉起来，带着退了出去，看着那张就算哭，也显得颇为漂亮的小脸，似乎对王妃的顾忌，也有了些明白。 忍不住叹了口气，当初若不是被养父相中，带到了王爷的身边，也许她也会面对被卖到窑子里的威胁，成为别人的手随便来捏的玩物。 只要一想到那画面，清溪便忍不住发抖，连带着，对大妞地敌意，也散了不少。 “别哭了，王妃是个好人，既然已经收留了你，自然不会让你受了委屈，你只要聪明点，不要做出让王妃恼火的事情。” 大妞哭的直打嗝，说不出话来，只能点点头。 清溪带着大妞来到学堂，交给了充当教书先生的邢世昌，并简单地将大妞的经历说了一遍。 “大妞这名字太过普通，你爹爹姓什么？” “赵。” “好，那老夫送你一个‘宁’字，希望你未来能家庭和睦安宁。你以后便叫赵宁了。”邢世昌摸着胡须，觉得自己这名字起的真是太好了。 “赵宁……”大妞将这名字重复一遍，漂亮的小脸上露出纯粹的笑容，在这一刻深沉的意识到，从今以后，她便是赵宁，再也不是那个惴惴不安，看不到希望的大妞了。 …… 修夜擎终于将混乱的廊城弄上正轨，将廊城的所有事情进展，写到奏折里，再让人快马加鞭地往京城里送。 写完奏折后，修夜擎将毛笔放到一旁，捏了捏鼻梁，只觉得周身充满了疲惫，尤其是头部，只要一工作久了，便会觉得发疼。 门外传来轻巧的脚步声，熟悉的步伐，令修夜擎的耳朵动了动，自己还没意识到，唇角便已经上挑，露出一抹淡淡地笑。 睁开眼，便看到韩如月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门打开的瞬间，还有早春夜晚特有的凉气。 “外面挺冷的，还来这边做什么，等晚上我去找你。”修夜擎拉住她的手，在摸到冷冰冰的温度时，语气里忍不住夹杂着责怪。 韩如月清楚他是在关心自己，很享受他这样的关爱，唇角微微扬起的一抹笑，将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打开适合，一碗色香味俱全的蔬菜面，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令人食指大动。 “听闻王爷忙了一天，还没用膳，这腼腆是我去厨房里做的，还请王爷趁热吃。”韩如月双眼里笑意温柔，姣好的小脸上布满了愈发浓重的温婉，在早春的夜晚里，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宁静。 修夜擎顿时觉得，只要能看到这张侧脸，不管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在意识到韩如月在他生命里的重要，他对那已经忘却的记忆，便越发在意起来，恨不得能够马上想起，这么好的有一个女人，自己当初到底是怎么相知相爱的。 修夜擎这般想着，却没说出来，而是拿出蔬菜面，大口大口地吃着。 到底是晚上，韩如月没有做大鱼大肉，生怕会让他吃的撑了，便做的是素面，可饶是如此，也好吃的令修夜擎原本并不好的胃口，突然变得好了不少，就像一个根本不知道饿的人，终于记得自己已经有好久没进食了。 看到心爱的人，将自己做的东西，吃得连汤都不剩，韩如月笑弯了眉眼。 “王爷，天寒露重，若是批完了公文，还是早些休息吧。”韩如月说这些，是真的关心修夜擎的身体。 第527章我自己能走 然而，这男人正想着不可描述的事情，此时听了韩如月的话，硬是将人家的关心，听出了带颜色的邀请。 当即起身，将韩如月用公主抱的方式，一把抱了起来，“王妃亲自来邀请，我怎好拒绝，天色已晚，让王妃独守空闺，是我的不是。” 修夜擎一边说着，一边迈开长腿，向外面走，着实将韩如月吓得够呛。 要知道，两人现在住在那间传说中闹鬼的大院子里，虽然并未怎么收拾，可修夜擎还是将书房和上房简单收拾出来，平时办公的时候，都在书房，休息会去卧房。 这两个房间之间，隔着一个大院子，修夜擎就这么将她抱出去，势必会让很多人看见。 韩如月可不想被人指指点点，当即抓住修夜擎的衣领，说什么都要下来。 修夜擎却将人抱得严实，“不要乱动，小心我没抱好摔了你。” “摔了也总比被人看见你抱着我强。”韩如月一张脸颊红红的，“你快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两人的距离极尽，修夜擎自然没错过那姣好侧脸上，浮现出来的一团晚霞，实在是好看，令他看了一眼，便舍不得移开视线。 修夜擎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有一种微妙的情感，仿佛就要从心口处跳出来。 他虽然失去了记忆，可还保持着内敛的淡然，鲜少有这般情绪激动的时候，若还是曾经在皇宫之中举步维艰的生活里，身边的嬷嬷和内侍，一定会来提醒他，绝对要克制自己，不能喜欢，不能让自己有缺点。 不过，现在的修夜擎长大了，已经是顶天立地，在战场上杀敌，立下赫赫战功的男子，他喜欢一个女人，喜欢就是喜欢了，不想隐瞒，也不想克制。 修夜擎没松手，反而将韩如月抱地紧紧的。 那种宛若要将人深深揉入身体里的欲.望，越来越浓厚，令他自己都有些措手不及。 “我一定很喜欢很喜欢你。”修夜擎突然说出这句话，令原本还挣扎着要下来的韩如月顿住，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瞪着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傻乎乎地看着他。 这看呆了的样子，令修夜擎忍不住勾起唇角，露出一抹笑。 他突然确定，以前的自己一定从来没对韩如月说过喜欢，现在看来，他还是第一次，这种感觉，到令他因为失忆的懊恼散去了很多。 修夜擎性.感的薄唇继续上扬着，充分表现出此时的好心情，压低的声音充满了磁性：“我喜欢你，不管是曾经没失忆的我，还是现在失忆的我，都很喜欢。” 又听到了‘喜欢’从那片薄唇里说了出来，韩如月的脸颊腾地红到了耳根，整个人有点手足无措，不知要如何反应。 她试图说点什么，却被那双幽深如古潭的墨眸吸引，宛若就要溺毙在其中的温柔里。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可她忘了要拒绝，只将他说过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在脑海里回放着。 他说他喜欢她。 很喜欢，很喜欢。 不管是失忆前的他，还是失忆后的他，都喜欢她。 韩如月前所未有的满足着，只世间最快乐的事情，也许就是喜欢的人，同样的也喜欢着自己。 韩如月已经顾不得自己被修夜擎抱着，明目张胆地回到卧房，也顾不得周围的仆妇们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全部的注意力，已经沉溺在修夜擎的身上，收不回来了。 修夜擎对她呆呆傻傻地反应，越来越满意，唇角笑容骤然猛增，所有不小心撞见的仆妇，都能看出他的好心情。 主子心情好，底下的人自然也跟着不错，整个府上的气氛都轻松了不少。 修夜擎长腿直接迈入房间内，脚后跟随意一踢，便将房门阖上，丫鬟们有眼色地退了出去，谁也没不长眼地去打扰主子们难得的亲近。 当背脊落入柔.软的床铺上时，韩如月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抱回了屋子。 她还没来得及不好意思，修夜擎又拿着打湿的锦帕，为韩如月净脸。 自从上次有些生疏的帮忙后，修夜擎这次明显熟练了不少。 韩如月向后躲闪了一下，“王爷，我自己来……” “别躲，让我好好看看你。”修夜擎低沉的嗓音带着戏谑，手指的动作格外的温柔，将她细致的面容一点点地清洗干净，直到那张漂亮的面容被水打湿，散发着一种水汽。 在水汽地陪衬下，加上被洗掉的妆容，素颜的韩如月透着一种稚气。 因为要抛头露面，整顿廊城的灾情，让大家不会因为她年纪小，而不信任她，她便故意在妆容上让自己显得年纪大一些。 此时她还穿着那身老成的衣服，只有一张脸嫩得好似能掐出水来，就像一个小孩，偷偷地穿了大人的衣服。 修夜擎脸上的笑容加大，“哎呀，我的妻子突然变小了，这么幼齿，我怎么吃的下？” 韩如月红着脸捶了一把他的胸口，被调侃得想要将锦帕抢过来，自己净面，同时也想用镜子照照自己，难道真的很奇怪吗。 然而，修夜擎却是将手举起，不让她将锦帕抢回去，同时还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拆掉她发丝上的玉簪。 她的装扮很素气，头发上并没有多少首饰，长发更是仅仅用一根玉簪固定着。 等玉簪被抽出的瞬间，如墨的黑发洒下，落入修夜擎故意张开去接的大手上，如丝绸般顺滑的触感，在指腹间流连。 修夜擎心弦一动，无法控制地伸手挑起她弧线优美的下巴，让那张姣好的面容，彻底地暴露在自己眼前，等意识到做了什么，他的薄唇，已经落在那张软嫩的小脸上。 脸颊，额头，眼睑，鼻尖，唇.瓣…… 他的亲.吻，像若即若离的蝶翼，时而靠近，时而又飘远。 这轻轻地触感，带来麻酥酥的悸动，却并不会让韩如月感觉反感，甚至，她隐隐地在期待着什么，连呼吸都放松了很多。 一切都变得水到渠成，在说出 第528章羊乳 第二天一早，韩如月被撒入室内的阳光，刺激得微微睁开惺忪的眼睛，身体想要动一动，却觉得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不疼的，无不昭示着昨晚的疯狂。 前来伺候的清泉和清溪，看到韩如月身上的斑斑点点，脸上顿时一红，垂下视线，不敢乱看，伺候着她更衣。 “王爷呢？”韩如月看到阳光已经从房间里照射进来，看到这光芒，显然时辰已经不早了。 想到昨夜的疯狂，韩如月双颊一红，忍不住暗暗地想要看到修夜擎，又有点不好意思，不知在见到他时，要有什么反应。 两人明明约定先不要在廊城发生关系，可当情到浓时，有些事，根本不能克制的。 “王爷正在练武，说是等王妃醒来后，一起用早膳。”清泉说着，看到主子关系变得融洽，她的心情还是很好的。 韩如月点头，“早膳厨房准备了什么？王爷最近办公辛苦，最好能想办法为他补一补。” 廊城现在闹雪灾，吃食上自然是不全面的，不过还好，那些补身子的草药，这里还有。 “听说昨天有人送了几盒燕窝过来，厨房早上应该有准备。” 韩如月蹙眉，燕窝这种东西，王爷是从来都不碰的，玉喜虽然暂时代替苏妈妈做饭，可她也是府里老人，想必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正如她推断的，早膳被端上来时，韩如月的面前摆着一盏燕窝、一碗稀饭，而修夜擎的面前，除了同样的一碗稀饭外，还有一碗羊乳。至于配菜，只有一碟野菜。 修夜擎身为王爷，口腹之欲并不重，看到这样寡淡的早膳，却蹙起了双眉，“为何王妃没有羊乳？” 话语很简单，清溪和清泉却是吓了一身的冷汗，连忙跪下解释：“回王爷的话，厨房找了很久，也只找到一头母羊，那羊饿得只挤出来一碗奶，想着王妃有燕窝了，便将羊乳盛给了王爷。” 韩如月对着修夜擎开口：“王爷，这件事，我早就清楚，也是我吩咐厨房这般决定的，和他们无关。若不是您不吃燕窝，这燕窝我也是想让你一起吃的。” 修夜擎啧了一声，显然很不喜欢燕窝那种东西，虽然被韩如月安抚住了，可心情还是不太好，“羊乳对身体好，你应该多喝才对。我体力好，并不用。”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羊乳端到韩如月的面前。 他的表情很平静，好像只是在诉说着天气，并没有别的意思。 不过韩如月就是想到昨夜的疯狂，忍不住红了脸颊，娇嗔地瞪了他一眼。 修夜擎一开始真没想那么多，可对上那含羞带怯的目光，同样也想到昨晚的美好，心头就是一热，落在她脸上的视线，硬是不肯离开了。 韩如月心脏咚咚地跳着，被修夜擎看得不好意思抬头，生怕会被丫鬟们看出来，瞧轻了自己，便将羊乳塞到修夜擎的手里，“喝你的羊乳，莫要再乱看了。” 修夜擎知晓她是不好意思了，生怕将人抖的恼了，便将视线收了回来，却趁着接过羊乳时，轻轻捏了捏韩如月的手。 两人肌肤相贴的瞬间，好似着了火，韩如月垂下头，偏着脸，警告意味十足地瞪了修夜擎一眼，随即低头吃起粥来。 早膳很快享用完毕，修夜擎也休整的差不多，便起身去县衙里，继续处理公文。 韩如月也一直在学堂和庄稼地两头跑着，审查了一圈，眼见土地都被种下，又咨询了几个擅长农事的村民，确定今年的庄稼万无一失后，韩如月才彻底松口气。 而另一边，修夜擎上报朝廷的奏折，在路上辗转，终于送入了皇宫。 皇上一听是从廊城送来的奏折，下令尽快送上来。 内侍们伺候皇上也很久了，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情绪这般激动，当即不敢犹豫，连忙将奏折送了上去。 此时正处于初春的清晨，阳光从窗棱的缝隙中爬进来，将御书房照得清楚。空气之中也终于驱散了冰冷，变得暖洋洋的。 皇上将奏折拿在手里，稍显紧张地捏着，直到手心里沁出了汗水，他才掀开奏折，看着里面的内容。这看了一眼，他顿时松了口气，廊城的雪灾终于得以平息，修夜擎提出了很多优秀的建议，若能尽数应用下去，想必廊城很快就会恢复曾经的繁荣。 “好，不愧是九皇叔，真是深得朕的心意！”皇上将奏章放在面前，爱不释手，大笑着说好。 马永成看着身畔站着的男人，紧张地额头上冒出汗水，权衡了半天，打算开口提醒里面的皇帝，却被男人抬手极致。 “难得皇上这般开心，吾等就不要进去坏了皇上的兴致。”陈启虽然人到中年，模样却是俊美无比，更让人心动的是，他的外表保养的非常年轻，看着绝对不像中年人的样子。 此时的他站在晨光的光辉下，一脸纯净的表情，压根不像运筹帷幄，手握重权的权臣，而是一个无害的普通男人。 马永成却不敢小看身旁这位，他可是亲眼见过他吃人不吐骨头的一面。 估摸着皇上也差不多笑够了，马永成直接走了进去，低调地请示：“皇上，陈大人来了。” 皇上迫切地想要将自己内心的喜悦拿出来给人分享，当即朗笑着开口：“让陈大人快进来。” 陈启听到召唤，先冲着皇上请安，随即没等他开口，皇上就等不及地将修夜擎的奏折拿出来给他看。 “舅舅，你快看，朝廷之上的所有臣子，若是都能像九皇叔这般，朕也不用再为天下苍生发愁了。” 陈启将奏折接过，认认真真地看了一圈，心思微动，却是没任何的反应，只是笑着点头称是，令皇上不由得越发的得意。 “朕打算将九皇叔的奏折拿到明天的朝堂之上，让他们这些家伙也看看，真正的为人臣子，应该做到什么！” 陈启眼神一闪，突然问皇上：“陛下，纪大人为官多年，既然在廊城大肆敛财，想必家财颇丰。可他死后，楚王殿下搜查过他的家，必定发现金银细软，为何没在这奏折上禀告，难道是忘记了？” 第529章陈启 先皇喜欢修仙问道，为了能炼出丹药和寻求天下厉害的修仙之人，花费了大笔钱财，这在上面。 加上当今皇上的祖父是个喜欢征战四方的性子，连着三代大周的边逛常年被外族来犯，国库并不充盈，因此，皇上登基的头等大事，便想着要国库先有钱。 然而，不管他想了什么办法，也是不能马上将燃眉之急解决，没有办法，只得将边关战士的抚恤金先压了下来，没有发放。 就因为这件事，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埋怨。 修逸朗想做一个好皇帝，自然是忍受不了有人背地里骂他的，一听到原本有好多的钱财摆在自己的眼前，然而因为某些原因失之交臂，他怎么想，心里怎么不舒坦。 连带的，看着修夜擎的奏折，皇上的表情，也没有刚刚那般好了。 脑子里全想着修夜擎将颇丰的钱财占为己有。 他要那些钱做什么？ 他也是修家人，难道不清楚皇室这几年的情况？ 陈启眼见自己三言两语便在皇上的心中种下怀疑的种子，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地笑，随即又快速将表情遮掩下来，接着说道： “还请陛下赎罪微臣的胡言乱语，也许楚王殿下乐善好施，见廊城百姓受灾严重，便将那些金钱全数给了灾民。” 皇上冷哼一声，虽然没说什么，可明显是不信的。 陈启弓着身子，声音变得越发柔和：“陛下，楚王常年在边关打仗，平定了鞑子和高丽，身上战功赫赫，归来时，也没发现过别的金银细软，边关将领也从未传出过关于他的不好传闻，想来楚王并不会是那唯利是图之人，这其中，有可能会有什么差错……” “够了，你不用再多说，朕心里有数，你这次来，所为何事？” 皇上不想去怀疑修夜擎，可摆在面前的事情越来越多，他又不得不开始怀疑。 陈启眼见自己的目的达到，眼神闪了闪，便随意找了一个话题：“皇上，您后宫空虚，朝中有不少适婚年龄的少女，也应该选秀了。” 一提到选秀，皇上的目光一阵涣散，想起了韩如月。 那是他和她的第一次见面。 她装扮成少年，笑容明媚如阳光，灿烂得让人移不开眼。朗笑着和他打趣，竟是骗过他的眼睛，没第一时间将她真实的身份认出。 现在回想起，那时候明明是他比修夜擎先要同韩如月说话的，为何最后在一起的，就是他们了。 皇上对韩如月未必有多少喜欢，可就是因为这份求而不得，他到是越发惦记上了。 将种种复杂的情绪压下，皇上淡淡地拒绝：“先皇刚刚驾崩，朕无心后宫，等出了孝期再说。” 一般家庭为家人守孝，起码要守三年的，若是皇上这三年都没成婚，别说陈启了，朝中任何一个大臣都不会同意的。 陈启原本以为这并不是问题，看到皇上这幅模样，到觉得这有可能是个大问题了。 “皇上，大周动荡，若是先皇还活着，定然不希望看到你为他守孝三年。不如这样，现在距离先皇驾崩，也有一个月，这一个月便算作抵消了孝期，还请皇上三思。” “够了，朕的心意已决，你不要再劝，若是没事，尽快出去吧。”皇上端起茶盏，送客的意思颇为明显。 陈启做臣子的，自然要懂得察言观色，当即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倒退着出了御书房。 外面早就有个机灵的小太监凑了过来，笑着打千，“陈大人，太后娘娘有请。” 陈启眸子闪了闪，按理说，他是外男，关于皇上的后宫，还是不能涉及的。 可是陈启又是太后的哥哥，就算去了后宫，也没人会说什么，他便整理了衣服，转而跟着小太监离开。 慈宁宫内，烧着热乎乎的碳盆，屋子里暖烘烘的，令原本被早春寒风吹得身体发僵的陈启，舒服地叹息。 太后的寝宫，自然布置的颇为精致，地上铺着五蝠献寿的绒毯，摆着一个精致的香炉，甜腻的味道从那其中飘散出来，令人觉得颇为舒服。 陈启粗率巡视一圈，随即没有乱看，走到太后面前请安。 “起来吧。”太后身旁摆着一张红松木做的桌子，上面雕刻着繁琐的花纹，颇为精致大气，桌面上摆放着一盏茶壶，还有一碟小点心，“陈大人，选秀的事情，可同皇上讲过了？” 自从陈启进入太后寝宫后，她的身旁便只跟着一个宫女，余下的宫人不知都去了哪里，消失得格外安静。 那宫女也是眼观鼻鼻观心的主，明显不乱看，不该听的也不会听，是太后的心腹。 陈启对于太后的宫殿，还是很熟悉的，便说道：“臣有失太后娘娘器重，皇上要为先皇守孝，不肯选秀。” “胡闹！多大的人了，还想任意妄为。”太后一听，气得一掌拍在桌子上，脸色涨得更红，明显气得不轻。 陈启低着头，没有接话。 太后却还继续说着：“他是哀家的儿子，什么性格哀家还会不清楚？后宫里也不是没有女人，他到是学起了清心寡欲，连碰都不碰，这样下去，又怎么为皇室开枝散叶！” 太后穿着粗气，一旁的宫女连忙将茶盏捧起送到她的面前，让她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缓解缓解情绪。 陈启趁机说：“太后，皇上一片孝心，您切莫因为这种小事和皇上呕气。” “这么大的事情，还是小事？哀家到觉得，他越来越不把哀家放在心上了！”太后冷笑，“哀家到要问问你，可知晓皇上对哪个女人颇为在乎？” 陈启一愣，迟疑地摇头，“皇上的私事，臣并不知晓。” “也是，哀家气糊涂了，这种事情，你又如何能知晓了。”太后撕扯着手绢，突然对身旁的宫女开口，“柳絮，你去门口守着，哀家有事要吩咐陈大人，不管谁来，都不许放行。” 柳絮这事做的多了，也就熟练了，点头离开院内，没惊动任何人。 而等卧房没人后，陈启站直了身体，温文尔雅的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引得太后娇嗔地瞪了他一眼，两人之间的气氛，竟是跟刚刚颇为不同了。 第530章帝王无情 就算皇上再如何拒绝，选秀的事情，还是被定在下月初三。 由于是皇上的第一次选秀，太后当作是大事，便打算让所有的官员将自己适龄的女儿送入宫内。 远在廊城的修夜擎同样听到消息，顿时觉得荒谬，“大周连年有战事，好不容易平定，国库正是空虚的时候，逸朗竟打算广纳后宫，当真是胡闹。” 韩如月笑着为他磨墨，“皇上子嗣也是大事，虽然兴师动众了一些，可到底为了皇家的子嗣，想必别的官员也不会说什么。” 修夜擎抿着唇没说话，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自从上次将纪家的事情上报皇上，皇上便一直没有回复传下来，该不会因为我没将金银上报，故意留下，惹得他不快吧？” 关于皇上的性格，韩如月没权利发话。 便继续磨墨，没接茬。 修夜擎盯着那不停搅动着墨汁的素白手指出神，想起了自己和修逸朗年少时候的事情。 修夜擎在皇宫之中地位尴尬，当时的皇后恨不得他马上死掉，若不是有当今太后的帮衬，他也许早就死了。 也因此，他和修逸朗的关系很好。 不过要论所有的年少皇子中谁更受宠，还要属修夜擎。 当时的皇上对修夜擎很好，经常会带着身边，教授知识。 修逸朗这个皇子，反而要差上很多。 修夜擎知道，帝王的爱并不容易，若是他因此恃宠而骄，会被后宫的女人吃的骨头都不剩。 因此，他并未多说一个字，而是默默的隐忍，甚至面对皇上时，都是一副平庸的模样，明明是文韬武略的全才，非要伪装成只有武功，没有文采的莽夫。 果然，在他不开始好好学习，只光顾着练武时，当今太后对他好了不少，也更愿意护着他，用他去吸引皇上的注意力。 他和修逸朗从小一起长大，看着后者变成一个浪荡子，每天都在不同的女人之间流连…… 这几年的记忆，修夜擎已经失去，可从身旁的军师中获知，修逸朗已经改了不少，以为他坐上那个位置，必定会成为一个明君。 可事实的真相，还是过于苍白无力。 修夜擎静静地坐在窗口，凝神看着面前的奏折。 他暗暗吸了一口气，当即用毛笔落下几个苍劲有力的打字。 韩如月已经将墨磨好，取来手帕擦净手上不小心喷溅到的墨汁，看到修夜擎抬笔落下的字句，蹙起了双眉，“王爷慎言，您上奏皇上莫要广纳后宫虽然是好事，可当今没有子嗣，太后若不是为皇上的事情发愁，也不会搞得如此隆重，您这番觐见，也许会让皇上恼怒。” 修夜擎洋洋洒洒地落下最后一个字，吹干了墨汁，“我自然清楚，可他是修逸朗，不是皇上。” 韩如月自然听懂修夜擎话中背后的含义。 他失去了几年的记忆，印象还停留在和修逸朗在皇宫之中关系最好的时刻，早就忘记了曾经的点滴，自然想着为他好，要说出这番言论。 可他到底忘了，人在成长过程中所有经历的，早就不是几年前小孩子时那般了。 尤其修逸朗还成为了皇上，太后为了他的皇位牢固，竟是巧妙地利用太子和大皇子不和，挑拨着让两方乱斗，最后自己渔翁得利，让修逸朗成功坐上皇位。 这等的气度，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韩如月好不容易能和修夜擎在廊城过上安稳的生活，内心的深处还是很不安的。 总觉得有大事就要逼近。 “王爷，您要知道，陛下已经不是当初的五皇子，而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韩如月提醒着。 她不想看到修夜擎碰壁。 修夜擎收拾奏折的手一顿，垂下视线，似乎在思忖着什么，最后还是将奏折放到明面上，抬眼对韩如月专注的开口：“我正因为明白此时的地位不同，才更要启奏。如月，只有这个奏折落在皇上的御书房，见到了他的反应，我才能确定接下来要如何处理。” 韩如月双唇蠕动着，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叹口气。 修夜擎的奏折很快抵达京城，宫中也传递回消息，皇上将奏折看过。 修夜擎等待着，皇上却什么也没说，而那盛大的选秀依旧进行了。 选秀的当天夜里，修夜擎双手背在身后，站在廊下，看着夜空高悬着的圆圆月亮。 两旁的树木已经抽出嫩绿的枝桠，没人打理，树木繁茂成荫，地上生长着密密麻麻的杂草，有的还枯黄着，有的却已经冒出蓬勃的生机。 在这万物渐渐苏醒的时节，修夜擎的内心，却是分外不平静的。 韩如月披着斗篷，捧着修夜擎的黑色斗篷，为他披上，“晚上起风了，王爷快回房吧。” “如月，我最后的记忆，便是和逸朗的点点滴滴。曾经我以为，就算天下人再如何变化，我和他多年的情谊，也是不会变的。” 修夜擎难得流露出一丝疲惫。 他总像是使不完的干劲儿，可此时下眼睑处布满了乌青。 韩如月一阵心疼，又忍不住将内心伸出的真实情感说了出来：“王爷，有句话说的好，帝王无情。” “好一个帝王无情。”修夜擎叹息着摇头，眼睛里流露出的短暂迷茫已经尽数消失。 从现在起，他就是谁也不能打倒的修夜擎。 …… 皇宫之中，莫羽收了几个新进秀女的好处，故意将她们的牌子放在上面，送到皇上面前，说上讨喜的话：“皇上，太后娘娘让奴才送牌子过来，您今晚想翻哪位？” 皇上自从看过修夜擎的奏折，虽然没有表态，却满心的不痛快，宫里的太监基本上大气都不敢喘。也只有慈宁宫的莫羽敢多说两字。 到底是太后身边的人，皇上不能明着发火，便将奏折摔在桌案上，“你眼睛瞎了？没看见朕正忙着？” 莫羽一看皇上摔了东西，心里便是暗道不好，暗暗责备自己太久没在皇上跟前伺候，竟是这点小事都看不懂了。 连忙跪在地上，惶恐解释：“皇上恕罪。” 第531章翻牌子 莫羽跪下的同时，装着牌子的托盘也低了下来。 皇上端坐在主位，一垂下视线，便将上面的内容看得清楚。 排在前面的名字，分别是花语沫、江姿、秦烟雨、云锦夏…… 皇上虽然还没和这些秀女见面，可画像都看过了，尤其是那个云锦夏，母后特别叮嘱过，她是云老将军的孙女，云老将军为国捐躯，云家也战死沙场，只余下这一个孙女，要他一定要将人收入后宫。 虽然没明着说，可太后的意思，皇上还是懂的。 云老将军遗留下来的云家军只听云家人的话，云锦夏自然是一个非常珍贵的筹码。 云锦夏并未给莫羽塞钱，可后者能体会太后的意思，聪明的没将她的牌子压在后面。 至于那花语沫便是京城第一美女，一提到这样的身份，皇上便忍不住想到当年被同样评选为第一美女的韩如月，此时再看旁人，总有种东施效颦的意味。 虽然花语沫花钱最多，可也引起皇上最多的反感。 更何况她的名字后面紧跟着江姿，这女人之前就对着废太子献殷勤，还没等她运作着嫁入废太子的府邸，废太子便垮台了。缩在家里着实老老实实地消停了一段时间，京城里也是没人敢娶她，这次选秀，也不知动用了什么法子入了宫。 “什么香的臭的都往宫里送。”皇上冷哼，声音不轻不重，莫羽听得清楚，顿时背脊一寒，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皇上冷漠地盯着托盘上的牌子，突然问道：“楚王身边是否就楚王妃一人？” 莫羽一愣，不明白皇上大晚上的，为什么会提起楚王了。 不过，他很聪明的没让自己有任何的迟疑，飞快地答道：“正是。” “堂堂楚王，身边怎能就有一个王妃，这怎能伺候的好？朕见花语沫和……江姿容貌不凡，赏赐给楚王为侧妃。今晚便让她俩收拾行囊，尽快去廊城。” 皇上金口玉言，说出的旨意虽然将莫羽砸懵了，却是没有任何的犹豫，连忙将这道旨意传了下去，至于还要不要提醒皇上翻牌子，他是万万没那个胆子了。 一共才三个给他塞银子的，现在被送出去两个，他是生怕活得太久，才要在这个时候往枪口上撞。 “等等。”莫羽还没出门，便听到皇上在背后唤住他。 莫羽胆战心惊地回头，额上滴下几滴汗，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紧张地发抖。 空气之中充斥着令人心慌的冷凝，莫羽等得心急如焚，大气都不敢喘，那边终于有了声音：“云锦夏。” 莫羽一愣，下意识地像马永成看了一眼，后者飞快地对他使了一个眼色。 莫羽马上清楚，皇上今晚要掀云锦夏的牌子，当即应下，通知云锦夏那边准备了。 而一直在闺房之中，盛装打扮的花语沫在听说自己被送到廊城后，整个人都慌了。 “公公，好端端的，为何要把我送到廊城，这一时间我也搞不清楚状况，您行行好，提点我一二。”花语沫拿下头上上插着的发簪，飞快地往莫羽的手里塞。 这是她身上为数不多的值钱东西了。 余下的在入宫时，就因为不和规矩，让家里带走了。 她一个被丫鬟伺候着长大的千金小姐，在宫里，身边连个丫鬟都不能有，还好她机灵，平时懂得讨好这些内侍和宫女，才在宫中过的不错。 莫羽平时没少收她的贿赂，此时也是想交个人，便没去接她的发簪，而是塞了回去，露出讨喜的笑，“恭喜小姐，您这次去廊城，可是要成为楚王侧妃的，皇上亲口赏赐，谁也不能撼动您的地位。” 花语沫一听，双眼一亮，很快又布满了淡淡的哀愁。 她是听说过修夜擎的名声的。 先不说传闻他是只知道征战沙场的莽夫，就说他的后宅里只有韩如月一人，现在被突然赏赐了两个女人过去，也不晓得会是怎样的一番反应。 若是可以选择，她宁愿留在宫中。 勾心斗角不少，可凭借着她的聪明和手腕，谁又能敢断定她不能争出个一二？ 可惜，现在连机会都不给她，就将她撵出了皇宫的大院，去那不知名的廊城。 花语沫满脸的惶恐，望着不远处用青石砌成的长凳，双手紧紧握拳。 她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利，既然圣旨已经下达，就算死，她也会被拉去廊城。 既然如此，她还不如好好谋划一二。 也许，凭借着她的相貌和才学，她也能再争一争。 “烦请公公能通融一二，让我稍微收拾一下，马上就会跟来。” 莫羽蹙眉，神色稍显纠结。不过很快，他的眉毛便舒展开，笑着点头：“这也不是大事，你先收拾着，恰好杂家还要去通知江小姐，等她出来了，你可一定要到啊。” 另一边的江姿，同样接到了旨意，就没花语沫的好气度了。 她克制不住地砸了一个茶盏，满脸的惊怒。 “好端端的，为何要把我送走，我也没做错任何的事情。求求你，莫羽公公，替我向皇上说说好话，不要把我送走了。” 江姿拉扯着莫羽的袖子，满眼的潮红，看着就有些疯狂吓人。 莫羽还以为江姿年纪稍长，不说聪明，好歹也应该是个明白事理的。 没想到就数她能折腾，嚷嚷的比谁都大声，是生怕没人不知道她要被送出去吗？ 莫羽冷冷地将袖子从江姿的手里抽出，对着旁边使了个眼色，后面跟着的小太监聪明的上前，堵住江姿的嘴，也不让她再收拾东西，便将人拖了出去。 两名女子被连夜塞入马车，没人去通知楚王，晃晃荡荡地就向廊城赶。 花语沫是见过江姿的，当初因为长相，两人还明争暗斗过，现在去没成想成了难姐难妹。 花语沫亲切地凑了过去，“姐姐，相逢也是有缘，从此以后便只有我们姐妹相互照顾，还请姐姐忘了曾经那些往事，从此相辅相成。”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她这幅模样，江姿有再大的火气也发不出来了。 两人便通过这一路，达成了联盟。 第532章书房 天气不错，一天比一天暖和。 院子里斐十五暂且成为了管家，买了几个下人进来，将主子们住的院子彻底打扫出来。 等韩如月用过早膳，想要出去转转，便看到院子被拾掇的清静雅致，隐隐能看出曾经的好住处，而里面的厢房内，下人们正在屋子里摆放桌椅。 韩如月一时间到有些好奇，问道：“这院子什么拾掇的？” “王爷说了，从书房回到院子来来回回的，到底还是天冷，便想着在正院里收拾一间书房出来。” 以前，要想去书房，还要走一些距离，现在收拾了这样一间书房出来，到的确是进了不少。 有下人在桌椅上摆放了水果糕点，安排的很妥当。韩如月却是蹙起双眉，问道：“哪里来的水果？” 廊城现在的情况，其实还不能算乐观。 当初皇上并未给廊城拨下多少款项，为了能让老百姓们彻底过上好日子，而不是一个接一个的饿死，修夜擎便自作主张的，将纪家收刮来的银子留下，应用到这些老百姓的身上。 也因此，廊城中并没有水果这种高消费的享受，有的不过是一些野果子罢了。 现在突然冒出这么多果子，韩如月还是有些怀疑果子的来历。 清溪自然明白她的想法，便笑着解释：“这是王爷前几天派十二去别的城里办事，顺路买回来的，特意叮嘱，都是要给王妃吃的。” 王爷对韩如月有多好，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在眼里。 韩如月脸色一红，看着红彤彤的新鲜果子，忍不住拿出一个小口小口地吃着。 而此时的门口突然来了一辆马车，守门人在听了来人上报的来历后，不敢有异议，连忙像斐十五禀告：“十五爷，王爷不在家，这来人要怎么处理？难道真的要送到王妃的跟前？” 斐十五蹙眉，不敢相信皇上真会轻狂地下了这样的旨意。 王妃和王爷的感情有多好，只要见过的人都是了解的，皇上当年去咸阳的时候，自然也没少看见，怎么在此时还能送来两个侧妃给王妃添堵？ 斐十五当真不了解这些上位者的心理，便冷着脸吩咐：“先把人请进来，放在外面只会怠慢，到时候有什么传闻出来，还是对王爷和王妃不利。你将人交给十二，让他安顿好了，我去找王爷。” 斐十五一边说着一边向外走，门房明白，这就是不能让王妃知晓的意思。 当即按照吩咐地，将人送到了斐十二那里。 斐十二一听，也不去看马车里面是何等天仙的人物，便带到了今天刚刚被替换下来的书房，“两位小姐请下车，委屈你们先住在这里了。” 花语沫和江姿是被快马加鞭地送过来的，送来的侍卫有皇上的传令，绝对不能耽搁时间，因此，连让两人在客栈里休息一晚上，整顿形象都没有，就把人送了进来。 花语沫在马车上，已经尽量让自己的状况看起来好一些，可到底在马车上颠簸了好几天，就算有再好的姿容，此时也是憔悴不堪的。 不过，她的礼仪自然是没法挑的，下了马车后，低眉顺眼地，也没乱看，只是对斐十二轻声道了“谢谢”。 江姿就没那好态度了。 她的骨头都快被这一路颠散架了，此时好不容易能下车，一看里面空荡荡的，连家具都没有，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你这是什么意思？这种地方也能住人？韩如月就是这么教你规矩的？” 斐十二身受修夜擎和韩如月器重，这府里还没人会对他用这样的态度说话，被一个女人指着鼻尖数落，让他倍感新鲜。 一抹嗜血的笑绽放在他的脸上，令他原本就阴冷的面容变得越发阴邪，冰冷的目光，好似毒蛇，令原本还满肚子火气的江姿，突然就不敢说话了。 “这位小姐，到了别人家的地盘，奉劝你最好要守别人家的规矩。这里可不是你家，随随便便就能胡乱发脾气。”斐十二这话说的挺不留情的。 江姿面容顿时涨得通红，随后又一点点地失去了血色。 “皇上亲自下旨，将我和花妹妹赐给楚王为侧妃，来到楚王府，难道不是回了我们自己家，而是到了旁的地方？难不成你想抗旨？”江姿气急败坏地说着，努力挺起胸膛，不让自己显现出任何的怯懦。 斐十二笑着摇头，意味深长地开口：“想必你对这里还不太了解，我也没空和你多说，你暂且住下就是，真正做决定的，还要等楚王回来。” 语毕，也不管江姿是怎么个反应，转身便走了。 江姿气得要追上去继续和他理论，被花语沫从后面抓住了手臂。 她和花语沫套好关系，为的就是能让自己有个帮手，从而不在楚王府里成为弱势。 可这并不代表着，她就要向傻子一样，在来的第一天，就和楚王府的好下人树敌。 “江姐姐，你别着急，王府里的人不会不管我们，想必一会便会送家具和用品来了。” 这话到底让江姿安静了下来，可她还是气不过，气呼呼地进入空荡荡的书房，对着为她们带路的门房嚷嚷：“还不快给我们拿杯水过来，没看到我们都渴死了吗？” 花语沫蹙眉，歉意地对着门房笑了笑，门房到没说什么，只是下去叫了新买来的小丫鬟送了热水进去，至于接下来要怎么处理，可不是他一个门房能说的算了。 就算斐十五想将事情压下来，韩如月还是听闻王府里来了两个女人，传言是皇上亲自赏赐下来的，就安排在书房里。 韩如月两条黛眉微微一蹙，对着清泉问道：“怎么回事？” “奴婢也不清楚，要不奴婢这就去打听打听？”清泉一看这手笔，便是斐十五那个笨蛋弄出来的，心里将他骂的够呛，表面上却没任何的变化。 “也好，若真是皇上赏赐下来的，也不能随随便便将人安排在书房。”韩如月表情淡淡的，只有语气冷的令人莫名发寒。 第533章赏赐了两个女人 清泉作为韩如月的丫鬟，遇到这种情况，自然不会像斐十五那样，将事实的真相掩盖下去，而是很快就打探清楚，向韩如月禀告：“王妃，一共两个女人，带着圣旨，是皇上赏赐下来的，听说直接就被定了侧妃。 而且，这两个人都是熟人，一个是江家的大小姐江姿，一个是新的京城第一美女花语沫，都是一等一的美人，也是这次进宫的秀女。” “江姿？她成为了秀女？”韩如月着实怔了一下，万万没料到，江姿还有机会入宫。 要知道，当初江姿没少向废太子献殷勤，到真没料到能让她有了机会翻身。 只可惜，皇上压根就不理她，直接将人送到了修夜擎这儿。 韩如月也不知应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她已经回到了院子，看着外面的几块嶙峋的怪石，原本是自己蛮喜欢的野趣，现在也变得格外没意思了起来。 “这到是不清楚，不过按照江家夫人对这位大小姐的在乎，想必会花了不少的钱财，为她疏通关系。” 清泉说的也不是没道理，江姿的生母虽然去的早，可在家里还是挺受宠的，就连继母的亲生女儿江婉，都没有她的待遇。 一想到这些人，韩如月就忍不住想起曾经在宫中女学的时光，几年间皇家动荡，加上先皇驾崩，那几个公主都要为皇帝守孝，一个个都没能嫁出去，现在继位的又是修逸朗，除了他的亲妹妹修挽歌应该会有个光明的未来，余下的也不知会变成什么样。 在高丽乱起来的时候，朝中便有人觐见要派宫主去和亲，当时太子失事，便有人提起了皇后所出的修芷珊，若不是修夜擎得胜归来，没准修芷珊就真嫁过去了。 现在修芷珊什么背景都没有，只被关在皇宫之中，也不知是什么光景。 想到那些曾经无比光鲜靓丽的几位公主，韩如月摇了摇头，问道：“可知江婉现在如何了？” 韩如月和江婉还是接触过的，觉得她是个不错的姑娘，只可惜她离开京城的早，和她们也没了再多的联系。 “这个奴婢到没问，还请王妃再等等，奴婢想办法打听打听。”江姿和花语沫来，都没带丫鬟，自然是没法套话的。 看江姿那趾高气昂的模样，以前就对江婉不好，现在更是不会好了。 清泉若想知晓江婉的消息，就只能通过别的渠道。 “不用了，我只是想到故人。你不用特意打听。”韩如月自然清楚这些弯弯绕绕，制止住清泉要探听的决定，端起杯子悠闲地抿了一口，淡淡地问道，“书房那边不是刚刚被搬空，住的地方可够用？” “奴婢看着，十二应该是有安排。”清泉当然不会说斐十二将那两人扔到书房里，压根就不管了，她若是说了出来，岂不是要韩如月去管她们？ 她才不要给王妃添堵呢。 就算她不说，韩如月也是能大概猜测到的，便斜倚着靠在椅子上，“不是买了几个丫鬟进来？挑一个机灵的送过去，多余的话不要说。” 韩如月亲自下达的命令，清泉当然不敢违背，当即选了一个丫鬟出来，提溜到面前叮嘱：“招子放亮点，这院子谁说的算，谁不过是蹦达不了几天的蚂蚱，你可要想明白了，可别被人利用了，还傻乎乎不懂！” 那丫鬟叫彩儿，买的时候，就是看她很聪明，此时更是点头，拍了拍胸.脯，“姐姐且放心，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我心里有数。” 这幅模样到是将清泉逗得一笑，让人进去，自己到留在外面，找到了斐十二。 “你怎么能将这事告诉给王妃？那两个东西也妄图做王爷的侧妃，真是开玩笑。”斐十二很不满意，声音阴恻恻的，看着就不好亲近。不知情的，还得被他这幅模样吓死。 清泉却是不怕他，“别摆出这幅死样子对我，我还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打算？到底是皇上赏赐的人，你这番遮掩，还得以为是王妃受益的。你这不是给王妃找麻烦吗？” “正是不想让王妃难过，我次啊将这两个人安排在这里。再说，皇上说做侧妃，就能真做侧妃了？楚王府说的算的可是王爷！”斐十二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继续阴恻恻的笑着。 清泉看他这幅模样就头疼，反正该交代的事情都办好了，她也没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便说：“你好歹给人家准备一个住的地方，莫要让人以为王妃怠慢了她们。” 斐十二想了想，他就是管行刑的，府里爱嚼舌根的仆妇，也都交给他收拾，自然清楚有些人胡说八道起来，能将话说的多难听。 他认真想了想，随即让人将床和被褥都送了过来，虽然是简单的一些器皿，可好得这房间里能住人了。 另一边，斐十五也将府中发生的事情通报给修夜擎。 修夜擎静静端坐在衙门里，厅堂点了几盏灯，令不大的屋子，亮如白昼。 在他的面前，摆放着一堆的公文，整个人沉浸在光亮之中，显得面如冠玉，越发的清俊不凡。 见到这样的王爷，斐十五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总觉得如芒在背，额头顷刻间，便布满了汗水。 终于，令人窒息的等待过后，修夜擎从公文里抬起头来。 他精致的面容一半隐藏在阴影之中，一半被光亮照的很亮，衬得皮肤颇为白皙，好似上等的羊脂玉，长长的睫毛仿佛振翅欲飞的蝴蝶，下垂着，在下眼睑处投下大片的阴影。 哪怕他此时冰冷得宛若冰柱，也不得不承认，修夜擎绝对是俊美的。 在整个京城，甚至大周朝，都是少有的俊美。 可熟悉他脾性的斐十五，不敢有任何的怠慢，他深刻的意识到，王爷此时一定很生气，忍不住放缓了呼吸，生怕会被他的愤怒波及。 “皇上真是越来越能耐了，居然给本王塞女人。”修夜擎冷笑，深邃的眸子里锋芒毕现…… 他以为永远不会变的，到头来，不过是停滞不前的记忆罢了。 第534章彩儿 书房被调整成卧室，到底是不太方便的。 江姿自从来到廊城，浑身便不觉得自在，一看乱糟糟的房间，心中的火气越来越大，当即砸了彩儿端上来的茶盏。 彩儿唬了一跳。 她来楚王府伺候，就没看过韩如月发脾气，还以为所有的贵人都像王妃那般好性子，怎想到新来的两位还没见到王爷呢，其中一个便克制不住的发脾气。 彩儿打了个寒颤，不过非常机灵地开口：“江小姐，颠簸了一路，你也累了，不如先坐下来歇息一会？” 一旁的花语沫一直沉默，此时听到彩儿这般说，眸子闪了闪，问道：“彩儿姑娘，你可知晓今晚王爷是否要回来？” “花小姐叫奴婢彩儿就行，奴婢可当不得您叫一声姑娘。”彩儿略噙着笑意，说出的话挺讨喜的，就算什么都没透露，也让人挑不出错处，“王爷会不会回来，不是奴婢能非议的。还请花小姐不要为难奴婢。” 两人进了楚王府，虽然圣旨上册封了两人为侧妃，不过王爷没开口，自然没人会这么叫她们，而是都用小姐这样的称呼着。 花语沫没套出话，也不恼火，从怀里拿出一个小荷包，塞进彩儿的手里，“以后少不得要辛苦彩儿，这点小钱给你拿去，买些喜欢的东西。” “这可使不得，奴婢不能收。”彩儿推拒着。 花语沫却被她能摆正自己的态度而满意，连带着，给荷包的动作也越发认真了，“拿着，以后还有的让人辛苦的。” 彩儿将一张讨喜的圆脸硬生生憋红，装作很不好意思的模样，娇羞地半低着头，“小姐，奴婢这就帮你们去食堂拿晚饭过来，您稍等。” 等人出了屋子，江姿冷哼一声：“你到是打了一手好算盘，只可惜那不过是个小丫鬟，值得你在她身上打点？” 花语沫其实挺受不了这人冷嘲热讽的语调，可自己现在和她都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自然现在是不能闹僵的。 当即，好脾气地劝着：“江姐姐，我们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若是再没一个丫鬟帮衬，未来举步维艰，若只用一个荷包就能将人收买了，我恨不得马上让她去为咱们两个疏通疏通。” 花语沫顿了顿，眼睛直直地看向江姿，“江姐姐，想必你也不想一辈子呆在这小小的书房里吧？” 一般人家的男主人房中，书房里的丫鬟基本都会被收用了，这些丫鬟连填房都算不上，在府中的地位更是可想而知。 两人都是从世家走出来的千金，对于那些弯弯绕绕地事情，自然也是了解的。 江姿瞬间被点醒，脸色顿时变得颇为难看起来。 花语沫端起杯子悠闲地抿了一口，茶的味道稍显清淡，不是她平时在家里惯常喝的口味，不过她在这个时候也不会挑拣什么，而是淡淡地说：“江姐姐，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啊。” 另一边，彩儿在去厨房的途中，拐到了上房，正好在院子里遇到了清泉。 “清泉姐姐……” 清泉回头，就见彩儿跑得脸颊红彤彤的，双手撑着膝盖，喘着粗气。 “你怎么来正院了？”清泉蹙起双眉，“难道是那边的两人刚来就出了幺蛾子？” 彩儿摇头，“不不不，那姓江的小姐性子暴躁，到是花小姐态度温和，上来就给了我荷包，想要收买我。” 彩儿将荷包拿出来，想要交给清泉，双颊气得鼓鼓的，“这人也真是的，不看看我是谁，这么一点小钱，就以为能收买我吗？” 清泉被她义愤填膺的小模样逗笑，揉了揉她的发顶，说：“你啊，既然是给你的钱，你也不要再给我了，收下就是。” “这怎么可以……” “有什么不可以的，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只要记得你是谁的奴婢，该听谁的话，就行。” 彩儿点头，“我自然是懂的，清泉姐姐放心吧，那花小姐想打听王爷的行踪，我都没告诉她。” 清泉原本还没觉得有什么，甚至有点可怜这两个从京城千里迢迢送过来的世家小姐。 现在一听对方刚来，就打听修夜擎的行踪，气得差点没忍住骂出来。 “真是不要脸。” 她狠狠啐了一口，再叮嘱了彩儿两句，便转身进了院子，将事情同韩如月禀告了一遍。 “王妃，原本奴婢以为，这两个人好歹是个聪明的，没想到刚来就是沉不住气，上来就打听王爷的行踪，也不嫌骚得慌。” 韩如月神色淡淡的，没有任何波澜。 “不过来到陌生的环境，颇为不安罢了，你们也不用去管她们。” 韩如月都这个反应了，清泉一个做丫鬟的，实在没有继续生气的道理，便忍着怒火站在一旁，心里却想着，一定要想个办法，让那两个女人知道知道这王府是谁说的算！ 恰好在此时，修夜擎从外面走了进来。 男人穿着一件淡青竹叶纹额直裰，衬得身姿笔挺，干净利落的扮相，冷着的面容，显得颇为难以亲近。 韩如月看到他先是一愣，随即快步迎了上去，接过他脱下来的披风，“王爷，今日府上……” “我都知晓了。”修夜擎轻声打断韩如月的话，“就让她们在书房里呆着，哪里都不许去。我是不想见她们的。” 韩如月自从听闻皇上硬生生塞了两个人过来，这心里就像压了一块大石，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令她分外的难受。 可她不能有任何的表现，面对谁，都读要露出淡淡的笑，显得自己飘逸洒脱，并不会因为皇上送了两个妾过来，而又任何的不耐。 可事实上，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有多么的难受。 明明修夜擎就是她一人的，皇上凭什么随随便便就塞来两个人，争抢她的男人？ 原本，她对修逸朗成为皇帝，是没什么感觉的。 在这一刻，她前所未有的，为没有权利而感到厌烦。 现在，得到修夜擎隐晦的许诺，韩如月所有的焦躁不安，似乎都变得安稳了不少…… 第535章侧妃 “王爷，那是皇上赏赐的人，还特意叮嘱，是两个侧妃，若就放在书房里，被有心人知晓，没准会参您一本藐视圣恩。”韩如月就算心里再不舒服，也要将这段话说出来。 修夜擎轻笑，伸出大手，揉了揉她细软如丝绸般的黑发，“明明不喜欢她们，为何非要将我往她们那边撵，难道你想看到我幸她们？” “当然不想。”韩如月想也不想地拒绝，情不自禁地抓住他的衣袖，生怕人会在眨眼睛离开这个院子，去看书房里的两个美人。 修夜擎因为她的举动，格外舒心，前所未有的满足，令他的嘴唇浮出完美的笑，“不想就对了，你若是敢动这样的心思，我可不会让你。” 早在两人说话的时候，房间里的丫鬟就已经有眼色地退的干净，此时就剩下俩个人，修夜擎也没那么多的拘束，直接拦腰抱起韩如月，一起坐到临窗的贵妃榻上。 韩如月很喜欢坐在窗口，不管是看书，还是做活，累了之后，便可以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春.色。 修夜擎也学着她的样子，将人搂在怀里，让她的背脊贴着他的胸膛，共同看着窗外。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外面掌起灯来，将偌大的院子照得灯火通明。 临时的楚王府，也只有正院才会住人，才渐渐的被收拾出来，显得不会萧条。而自从楚王住进来后，闹鬼的传闻，也渐渐散开，那些原本搬走，不敢居住的人家，又渐渐回来了，令整个街道重新回落了人气。 “我喜欢和你有现在这样的宁静生活。”修夜擎的声音淡淡的，从身后传来，“我是不会要那些女人的，这辈子，有你一人就够了。” 韩如月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想象他此时的模样。 一定和她一般，看着窗外，带着某种向往。 对于修夜擎这样的皇室人员，自然是不能过上这种宁静生活的，有的，只能是幻想。 修夜擎失忆后，有过一段时间，生活受到了些许的影响，不过，他将自己的种种异况压下，没让任何人知晓，而内院有韩如月把持着，这样的消息，自然是没的泄露的。 事实上，韩如月已经厌倦了身边被安插.进人的生活，因此，不管去哪里，她身边带着的，只会是那几个最为信任的丫鬟。 现在，眼看着廊城的生活能渐渐的走入正轨，皇上竟然动用自己的权利，亲自地塞了人过来，修夜擎还不能有任何的拒绝。 这种感觉，就像吃了苍蝇一般让人觉得恶心。 韩如月心里是有火气的，可她不能说，也没法说什么。 “我不想做一个满脸嫉妒的女人，可在看到有女人出现在你身边时，我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韩如月深吸一口气，将一直压.在心底的想法，说了出来。 她转头，背对着窗外，面容被烛光映照的闪亮，一双亮若星辰的眼眸充满了浓的化不开的情谊。 与这样的眸子对上，耳边又充斥着她的表白，修夜擎觉得，就算自己没喝酒，也快醉了。 醉死在名为韩如月的温柔乡之中。 “王爷，我被你宠坏了。若是有一天，你不再用这样的方式爱我，我一定会变得特别丑陋。到时候，还请你一定要原谅我，因为我真的太爱你，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了。” 韩如月经历了两辈子，自然明白现在的生活，是有多么的不容易。 她不想再因为那些没用的理由蹉跎，只想好好的和他共度一生。 修夜擎心跳越来越快，呼吸都变得粗重了不少。 他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人儿，那种快要压抑不住的喜欢，冲昏了他的头脑，等他回神时，已经吻上那片唇.瓣。 “我永远只有你，不会有任何人。”修夜擎郑重的许诺着，他是个王爷，能做出这样的诺言，实属不易。 韩如月笑得眉眼弯弯，在修夜擎失忆前，他便对她说过类似的话。 现在失忆了，就算他不记得了，可依旧是喜欢她，只有她。 其实，韩如月还是觉得颇为满足的。 她叹息一声，主动搂住他的脖颈，加深这个吻。 清溪原本想送食物进去，一听到里面传来的微弱动静，顿时停下了脚步，转而将食物放到旁边的灶台上热着，并守在门口，不管谁来了，都不让进去。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很快，在书房里的花语沫和江姿便得到“王爷下了衙门，哪里都没去，就宿在王妃房间里”的消息。 这无异于一个大巴掌，啪啪地打在两人的脸上。 两人好歹是皇上上次下来的人，在这楚王府里，是个主子。 然而，刚来王府的第一天，修夜擎就当没她们两人的存在，连见都不见，这压根就是不将皇上的圣旨放在心上。 江姿气得又是砸了不少的东西。 她以前和韩如月一起在皇族女学的时候，就没少被韩如月压制，原本就心高气傲的人，被硬生生地比了下去，这种感觉，令江姿恨得差点吐血。 江姿不信凭借自己的长相，不能过上好日子，便没少使出解数，甚至主动勾搭太子。 可到头来呢…… 看着满室的简陋环境，房间里连个摆设都没有，就连桌椅都是最便宜的鸡翅木料做的。 江姿心里涩涩的，这些东西以前就算镶层金拿到她的面前，她也不会看一眼的。 “江姐姐，还请你冷静下来。” “冷静，你要我如何能冷静？你看看我们住的是什么地方？这里面哪一样东西用料不够差？那韩如月也太不把你我当回事了，用这些破料子糊弄我们，现在王爷好不容易回来，又马上使出狐媚子的手段，勾得他留在她的房间，连看都不看我们一眼！ 花妹妹，你说我们未来在这楚王府的日子还长呢！难道你就想过这下人都不如的日子？”江姿的眼睛里闪射着凶光，脸上浮出的怨恨，狰狞而又恐怖。 花语沫眼神闪了闪，压低了声音：“可就算如此，又能怎么样呢？你我初来咋到，连王爷的人都见不到，又如何谈以后？” 第536章江姿 江姿看花语沫的眼神，顿时带了某种轻视。 以前，她以为这花语沫是个聪明的。 现在看来，太过胆小，裹足不前，能有什么机会。 江姿冷哼：“别说做姐姐的没有提点你，机会可都掌握在我们自己的手里，若是我们自己不争，难不成还瞪着人家主动送到我们面前？” 花语沫猛地抬头，眼中的光亮一闪而逝，等对着江姿时，表情已经被彻底的崇拜和欢喜替代，令人看不出她刚刚想了什么，只以为被江姿说动了。 “姐姐，你想怎么做？尽管吩咐我，我能坐到的，定然全听你的。” 江姿深沉的笑了，看着正院方向的灯火通明，眼中闪烁着晦暗莫测的光。 第二天一早，韩如月是在修夜擎的怀里醒来的。 他的手臂做着她的枕头，她的鼻息贴着他的胸口，两人亲密的环抱在一起，恨不得从两个人彻底融为一个。 修夜擎早就醒了，只是贪念此时的美好，舍不得起身，见她微微动了动，知晓她也起了，大手便不停地在她身上摩挲着，好像在逗弄蜷缩在阳光下晒太阳的猫。 韩如月被他撸毛一样的揉着，双耳红彤彤的，小心翼翼地抬眼，撞入他带着笑意的深邃眸子里，赶忙侧过头，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 她又想到昨晚的疯狂了。 也许是这次来了两个侧妃，对她造成了刺激，昨夜的她格外的热情，令她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不好意思，甚至是懊恼，自己为何会这样。 修夜擎到是被她这幅反应逗笑，大手一路向上，最后落在顶点，贪恋地停着。 韩如月正想着用被子将自己裹起来，不去看他的脸呢。 就突然被他抓个正着，惊得差点叫出来。 可一想到外面有可能会有进出的丫鬟，她便双手捂着嘴唇，不敢发出任何的动静。 修夜擎勾唇深意一笑，趁机使坏，故意将动作加大，眼看着她的肌肤一寸寸的变红。 韩如月从不知道，这人竟然也会有如此恶劣的时候。 她不停地推着他，却不能将他推开，反而让他有了机会，得寸进尺的进一步…… 清泉原本想送洗漱用具进来的，一听到里面的动静，便僵住了身子，重新守在门口，脸颊有点红。 清溪大大咧咧地来到上房，一边走着，还一边打了个哈气，丝毫没注意到姐姐的异状，懒懒地打着招呼：“姐，你怎么还站在这里，王妃没起来吗？” “嘘……别乱说话，去吩咐厨房，多准备一些热水！”清泉瞪了不开窍的妹妹一眼，将人指使了出去，便自己守着。 好不容易等里面消停了，传来叫水的声音，清泉才低着头，将热水送了进去。 后面的清溪则端着早膳。 韩如月看到自己的丫鬟，整个人都变得不自在了。 她是知晓清泉因为练武的原因，五感比较灵，生怕她会听到早上的荒唐，她的俏脸红得仿佛滴血，低头喝粥，连看都不敢乱看。 修夜擎看着她鸵鸟一般的举动，嘴唇微微地扬起，显然心情颇好，整个人就像一只酒足饭饱的大猫，透露着难得的好心情。 主子开心，做下人的，自然也觉得轻松不少。 然而，这份好心情，却没能维持很长时间。 正在韩如月把粥喝了半碗时，外面便传来娇滴滴的说话声，以及清溪气呼呼地声音：“这位小姐，您哪位啊？这大清早地就往王妃屋子里闯，想干什么啊？” “你这丫鬟，就是这么对主子说话的？我的身份你都不清楚，真应该好好禀告王妃一番，让她治你的罪！”江姿冷笑一声，她既然敢今天早上就来韩如月的房里堵人，自然都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一个小小的丫鬟，别想拦住她。 清溪做事比较莽撞，平时的时候，清泉都只让她做一些简单的活计。 王府里没有外人，人员也很简单，自然清溪也没吃过亏，现在遇到牙尖嘴利的江姿，自然落了下风。 其实，清溪有上百个句子，能讽刺的江姿铩羽而归。 可惜，那些话她若是敢说出来，不用等王妃降罪，清泉就能将她收拾死了。 为了不给韩如月引起麻烦，清溪只能将那些话咽下，拦住了门口，说什么都不肯让她进来。 江姿也是厉害的，不会因为不让她进去，便有任何的退缩，反而霸占在门口，说什么都不肯走了。 “你不过一个小小的奴婢，凭什么拦着我？难道不知道我身上有圣旨吗？”江姿挺起胸膛，冲着前面挤去。 清溪还真就不敢动她，就这么一会的功夫，被江姿找了个空隙，冲入里间。 掀开帘子，她一眼就看到了端坐在主位的男人。 也仅凭一眼，她便心跳加速，呼吸越来越快，被修夜擎的英俊蛰伏。 男人相貌英俊，五官分明如雕刻，一双剑眉下，是一双深邃的眸子，周身释放着一股强大的气场，带着一种棱角分明的俊美。 江姿在京城的时候，听说过修夜擎的精致长相，却从来没见过他，自然不知道他如此有魅力。 一想到未来会和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有肌肤之亲，江姿便浑身升起一股燥热，神色变得颇为异常。 修夜擎被她大刺刺地目光盯着，俊眉一拧，不屑地瞥一眼冷声说道：“大胆！来着何人，竟敢擅闯内室。” 冰冷的语气，厌恶的目光，好似一盆冷水兜头淋下，令江姿打了个寒颤，什么旖旎的念头，竟是尽数消失。 修夜擎气场颇为强大，这个男人可不是一个色厉内荏，单凭诱.惑就能控制的男人。 有了这个认知，江姿的表情收了收，垂下了视线，让自己的面容变得越发柔和，与刚刚的盛气凌人大相径庭。 “妾身江姿叩见王爷，叩见王妃。” 江姿穿着娟纱金丝绣花长裙，恭敬请安的姿势，是在入宫前，特意请嬷嬷教过的，配上那张清丽中带着妖艳的容颜，露出一截白皙如玉的脖颈，当真是美不胜收。 她美目一转，柔柔地看向修夜擎，其中暗含的光芒，自然不言而喻。 第537章圣旨被毁 修夜擎冷冷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他就算在皇宫内身份尴尬，可到底是皇族，长得又颇为精致，自小就没少有女人凑到他面前，用着各种各样的手段，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可惜，修夜擎这个人，意志力之强大，绝对不是一个女人，随随便便露出点点妖冶的光芒，就能将他俘获的。 更何况，他最讨厌的便是女人这些勾心斗角的手段，看着就颇为令人厌恶。 修夜擎的表情顿时阴沉下来，看上去有几分冷酷，周身流露出生人勿进的气场，隐隐地就在暴走的边缘。 韩如月看得分明，生怕他会在这一刻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和揣着圣旨的江姿斗起来。 到不是怕了那圣旨，只是往对方故意露出来的破绽上撞，根本就是蠢了。 韩如月知晓修夜擎不是蠢货，只是懒得和这些女人浪费时间罢了。 韩如月将调羹放下，结果丫鬟递过来的洁白手绢，柔柔地摁了摁唇角，再抬起眸子，周身释放出一股强悍的气息，威压不要钱般地像江姿身上投射，令后者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不已。 韩如月就像没发现她转变苍白的面容，在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才幽幽开口：“江姑娘，好久不见。” 江姿定睛看去，其实刚刚的注意力都被修夜擎吸引了过去，并没有注意到旁边的韩如月，现在看来，时隔几年未见，韩如月竟出落地比之前更漂亮了。 那皮肤嫩的好像能掐出水一样，盈盈秋水的眸子如点漆般璀璨，身上穿着一件刻丝泥金银如意缎裳，上面绣着的花纹看似简单，其实颇为精致，一看就不是凡品。 江姿双手握拳，指甲死死地扎入手心，强迫用疼痛克制住自己，不要有任何的情绪变化。 她僵硬地抬头，恭敬地对韩如月请安：“姐姐安好。” “这位江家小姐太有意思了，当不当，正不正地，突然向王爷自称‘妾身’，见到王妃叫姐姐，这不知情地还以为是送上门的倒贴，真是有意思，也不知这世家的脸面都留在哪里了。” 清溪正为刚刚事情不爽呢，找到机会，自然要使劲往江姿的脸上踩。 江姿被刺激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偏偏修夜擎就在这儿，她不能暴露自己的性子，只能愤恨的瞪着清溪，恨不得将这丫鬟的嘴.巴撕碎了。 江姿自然不会将这口气咽下的，她转而去看修夜擎，故意将柔美的颈项露出来，显得她颇为颇为单薄，再配上一张柔柔的面容，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王爷，妾身是皇上亲自赏赐给您的侧妃，身上还带着圣旨，您就这么任由一个小小的丫鬟骑在妾身的头上？” 说到后来，江姿委屈地压着双眉，脸上泫然欲泣，好不可怜。 这恶人先告状的手段，恶心的清溪蹙起双眉，她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身旁的姐姐拉了一把。 韩如月轻笑：“圣旨在哪，江小姐不如拿出来看看。” 江姿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场就把一直揣在怀里的圣旨拿了出来，双手捧着，送到修夜擎的面前。 然而，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跪久了，在起身的时候，双.腿竟是一阵发软，随即膝盖一麻，惊呼一声，身子狼狈地向前扑倒，手上的圣旨竟掉入盛出来的一大碗米粥里。 当今大周，弄脏圣旨无异于藐视圣恩，若论起来，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 江姿吓得脸色惨白，身子抖如筛糠，好半天没回过味来，等意识到不对劲，想要将圣旨拿出来时，那半卷的圣旨竟是被米粥泡湿了，上面用毛笔写的字迹都花了不少。 江姿整个身子僵住，脑子里轰然一响，什么念头都没了，仅剩下无限的恐怖，以及濒死的绝望。 “这……王爷，一定有人对我做了什么，我不可能站不稳，圣旨就这么凑巧的飞了出去，落在米粥里。这……这一定是有人在陷害我！”江姿非常害怕，说话时磕磕巴巴的。 脑子飞快运转的，想找一个理由，将现在这件事搪塞过去。原本只是胡乱的猜测，可说到后来，她自己都越来越觉得有道理。 当她最后一个音调落下时，便感受到一股凌厉的杀意，直直地落在她的身上，吓得她打了一个冷战，屏住呼吸。 “你到是说说，谁要陷害你？”在令人窒息的气氛里，修夜擎的声音冷冷地从头顶传来。 江姿都已经做好了被惩治的准备，现在听到修夜擎的问话，以为要给自己机会，便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眼睛在四周乱看着，落在安静喝粥的韩如月身上。 这个房间内，唯一和自己有仇的，也只有这人了。 “是王妃，她不想让妾身成为王爷的女人，故意陷害妾身，将妾身的圣旨毁掉。” 韩如月听了，差点将嘴里的粥喷出来。 她不过安安静静地看场戏，什么都没做，到引火烧到她身上了。 “江小姐，我想你误会了，我又不是大内高手，怎么能当着你的面，对你动手脚？”韩如月面无表情地问着，心里腹诽以前怎么没看出来江姿是个脑残。 江姿冷笑，“这种事情，哪用的着王妃自己动手，直接对下人勾勾手指，谁还不削尖了脑袋想为王妃出这个头。” 韩如月环视一圈，“屋子里就这几个人，你觉得谁是动手那个？” 江姿也顺着看了一圈，她是不了解王府的人，不过，此时若是不咬紧了韩如月，自己就真的完了。 “妾身怎么知晓是谁动的手，没准这后面还有人呢。” 一直沉默的修夜擎终于冷哼一声，掀起眼皮，睨向在下面的江姿，“本王到没想到，你还是一个想象里丰盛的。这么漏洞百出的例子，也能被你举出来。来人，将江姿抓起，以藐视圣恩为由，关入大牢。” 原本还洋洋得意，以为修夜擎也被自己说动，会向着自己说话，却没料到，修夜擎竟是率先变脸的那一个，转眼之间，就要将她关入大牢之内。 第538章邀月轩 “不，王爷，您听妾身说，不是这样的。”江姿挣脱开试图抓住自己的粗壮嬷嬷，狼狈地向前扑着，试图凑到修夜擎的身边，再好好的苦苦哀求一番。 然而，压根就不给她凑过来的机会，清泉便上前一步，直接拦在了江姿的面前，“江小姐，人证物证具在，你可不要再犯错了。乖乖束手就擒，没准念你是初犯，皇上还能从轻判决。” “你……”江姿身子瘫软在地上，还想要说什么，就被后面追过来的粗壮嬷嬷堵住了嘴，拉了出去。 等人被带出去，这场闹剧才算彻底消停了。 修夜擎擦了擦唇角，扭头对着韩如月一笑，“爱妃可觉得今日早上的一场戏好看？” 原本韩如月就对早上这突然的变故怀疑，可江姿就在面前闹腾，她也不好当真说什么，便没表露出来任何的想法，现在无关紧要的人都走了，韩如月意味深长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突然笑了，“王爷，您算准了？” “到也没算准，只是准备的方案多了。”修夜擎准备了不少方案，还以为会很麻烦才会毁掉圣旨。 却没料到，那江姿如此蠢笨，不过随便动了两下手脚，便当真将圣旨毁掉了。 现在想起来，一切还顺利的不可思议。 “今日若拿着圣旨的人是花语沫，也许未必会有这样的效果了。”韩如月幽幽开口，到有些不懂花语沫这么聪明的人，为何就轻易地将圣旨给了江姿，高处这样一番闹剧。 在听到消息，同样对自己表示怀疑的，还有花语沫。 “你说什么？江姿居然把圣旨毁了？”花语沫身形一阵摇晃，圣旨就是她的依仗，若是没了圣旨，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此时的花语沫自责不已，又怨恨江姿没脑子，连一个小小的圣旨都护不住。 双重打击下，她眼前一阵发黑，眼睛一翻，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彩儿大呼小叫着，将花语沫的身子接住，生拉硬拽地丢到床上，模样说不出的嫌弃。 还以为事情就这么简简单单的算了。 却没料到，刚把江姿关起来的第二天，皇上的赏赐竟是到了。 不得不说，皇上对修夜擎还是颇为了解的，虽然先让江姿二人带着圣旨来到楚王府，可随后的，他又下达了圣旨，还带了颇丰的赏赐，作为两人的嫁妆，一抬接一抬地往楚王府里搬，很快就将不大的院子占得满满当当。 侧妃是上玉牒的正经妻妾，又有皇上的圣旨指婚，花语沫和江姿在楚王府的地位，顿时变得不同寻常起来。 修夜擎就算再不待见二人，也将江姿从大牢里放了出来。 江姿才被关押了一天，就被大牢里阴森森的气氛吓破了胆子，好不容易看到了依仗，自然连滚带爬地凑了上去，就跟着皇上赏赐的于嬷嬷，说什么都不肯分开。 那于嬷嬷乃是伺候皇上的老人，这次被指派为两名侧妃的管事嬷嬷，显然是含着某种含义，监视楚王府的。 她看不上江姿这番作态，又怀疑她到底经历了什么，眼皮子掀了掀，到没说什么，只冷冷丢出一句：“今日可是侧妃的大喜之日，侧妃还是打扮打扮，莫不要冲撞了吉时。” 江姿没听说她语气里的讽刺，只是差点没哭出来，连连点头，“好，我都挺嬷嬷的，还请嬷嬷留下来陪着我，万万不要离开。” 于嬷嬷嘴皮动了动，终究什么都没说。 而另一边，楚王府的下人虽然没多少，可于嬷嬷带来的人，却很多，将萧条的楚王府快速收拾着，很快便张灯结彩，充满了该办喜事的庆贺。 甭管每个人真实是怎么想的，乍一看这门脸，还是觉得一片喜气洋洋的。只除了楚王府的人扳着脸，不像是做喜事，反而像是被刀架着。 修夜擎冷眼看着皇上下派的这些人，从始至终，脸上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吩咐下去，将距离正院最远的邀月轩作为两个侧妃居住的地方。 让两个侧妃住在一个院子，其实按照礼数，是不对的。不过这院子本身就是临时的楚王府，修夜擎的这个决定，一时间到也让人挑不出错处。 当天夜里，府上热闹了一番后，邀月轩灯火通明，于嬷嬷带来的人翘首以盼，显然在等待着楚王会临幸哪位侧妃。 江姿已经从忐忑不安中缓解了过来，虽然她将圣旨弄毁，也不是八抬花轿抬进来的，可好歹她的名字上了玉蝶，就是修夜擎的侧妃，谁也不能否了她的身份。 这么一想，江姿的底气便越来越足，挺直了背脊，对着来来往往的丫鬟，也趾高气昂了起来。 “你们把灯挑亮了，这么黑，一会楚王殿下若是来了，多不好看。还有你，长得丑就不要再往前凑了，这么多人在这儿，用不着你伺候，下去吧。” 被点名的丫鬟其实长得也不是丑得不能见人，只是和余下的丫鬟们相比，的确不好看了一点。 当众被江姿点了出来，那丫鬟就算是从宫里出来的，也多少很难受，冷着脸就退了出去，才出了门口，就遇到往里面走的于嬷嬷。 “你怎么走了。” “回嬷嬷的话，是江侧妃要奴才走的。”草儿挺委屈，就将刚刚江姿的话重复了一遍。 于嬷嬷冷哼一声：“蠢货，不用管她，你以后就去花侧妃那边伺候。” 草儿感激地谢过于嬷嬷，便退下了。 于嬷嬷原本还想进去看看江姿，此时听了她做的那点事，便没了见她的想罚，也跟着离开了。 于嬷嬷以为，只要是个男人，见到这两位国色天香的美人，好歹会履行洞房花烛的幸事，心中到也不着急，却没料到，一.夜过去了，修夜擎就留在正院，连来邀月轩看看的意思都没有，其中的轻视，自然不言而喻。 一时间，两位侧妃在府里的地位尴尬不已，若不是还有皇上的圣旨为她们撑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没名分的侍妾。 于嬷嬷对楚王的第一印象，顿时微妙起来。 第539章敬茶 “王爷，今晚是您的洞房花烛夜，真不打算去两位侧妃那歇息？”韩如月问着赖在正院里不肯走的男人，面无表情的脸上，让人看不出她真实的情绪。 修夜擎却能从她的只言片语之中，感受到她的不痛快。 一想到她在吃醋，修夜擎的唇角便克制不住地勾起，两只有神的眸子里含着温柔得化不开的笑意，“你想我去？” 男人凑过来的声音颇为低沉，落在韩如月的耳廓痒痒的。 她忍不住缩了缩肩膀，试图躲开男人喷洒出来的热气，“你……你明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修夜擎不逗她了，只露出低沉的笑，好听的声音在耳畔震动，令韩如月羞红了双耳。 楚王府内，只有侧妃的邀月轩一片灯火通明，在正院这边，还是一片黑暗的。这样便衬得夜晚里的月色格外皎洁，柔和的白光，似乎将整片夜空都点缀的暖暖的。 修夜擎哪里也没去，就守在韩如月的身边，从头到脚，细致的吃着，恨不得将她尽数吞入肚子里。 而月光也被这一室的暧.昧，羞得隐藏在云朵里忽明忽暗。 …… 第二天一早，韩如月赖在床榻上不肯起来，整个人都是懒的。昨晚修夜擎真的太疯狂了，也不知是怎么了，黏在她身上就是不肯离开，两人着实荒唐到天露白，才睡去。 相比韩如月的懒散，修夜擎要显得颇为精神。 他已经晨练完，走到韩如月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臀，眸子深邃，哑着声音说：“再不起来，那两个侧妃可要来找你敬茶了。” 这话非常有作用，原本还不肯起床的韩如月马上坐起身，因为动作太大，牵扯到酸软的身子，差点没滑倒，还是修夜擎眼明手快地接住她。 香软的身子抱了满怀，大手不可避免地碰触到滑嫩，修夜擎的手黏上后，就舍不得离开了。 韩如月红着脸去推他，“别闹，我要起来了。” 修夜擎看她一本正经，便没接着逗她，而是坐起身，让丫鬟们去帮着韩如月收拾。 虽然身上穿着亵.衣，韩如月的脖子上，还有领口处露出的肌肤，还是能显现出被狠狠疼爱后的痕迹，被丫鬟们瞧去了，多少让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王妃，您今天可要上妆？”清泉拿着一盒胭脂，迟疑地问着。 韩如月底子好，鲜少上妆，除非到了非常必要的场合。今日要见两位侧妃，她有点拿不准她的打算。 韩如月从铜镜中看了看自己，她脸颊潮红，媚眼如丝，一看就是被人狠狠疼爱过的，若是顶着这样的一张脸出门，一定会被人笑掉大牙，同时也少了大妇应有的威严。 韩如月想了想，还是决定，“上妆。” 其实她是不喜欢上妆的，胭脂水粉落在脸上，令皮肤好像都不会呼吸一样。 清泉知道她并不喜欢，便挑拣一些，并没有将她大肆着装，而是只点了朱唇，化了眉毛，她的美.艳，便变得越发锐利。 韩如月很漂亮，化完妆的韩如月更漂亮。 加上她穿了一件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绣鞋上有一颗龙眼大小的珍珠，乌黑的长发在清泉的巧手下，梳了一个同心髻，戴着一支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白皙的手腕上，戴着一个成色极好的玉手镯，整个人透着逼人的贵气和美丽，着实让人眼前一亮。 修夜擎从另一个房间洗漱归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韩如月，心思一动，恨不得将她收起来，不让人看去她的美丽。 与他毫不掩饰的眸子相对，韩如月双颊一红，嘴唇微微地扬起，故意凑到他跟前，软软地问道：“我这样，好看吗？” “好看，很漂亮。”修夜擎对她，从不吝啬夸赞，笑着签过她的手，一起出了外间。 两名侧妃要来敬茶，几人要一同用膳，早饭便没设在内室。 出来的时候，花语沫和江姿已经等在外面了。 江姿穿了一身桃花红的长裙，以往韩如月和她一起在皇族女学上课时，她最不屑穿这种艳丽的颜色，这样会将她清幽的气质，显得过于浓烟。可这毕竟是她嫁人的第二天早上，不管修夜擎有没有过来宠幸她，她都要好好打扮的。 她眼神闪闪烁烁，在见到修夜擎时，先是一愣，随即控制不住地，被他英俊的长相羞红了脸颊，眉目一挑，一股子媚意应从那张漂亮的脸上迎面扑来，着实让韩如月意外。 可随即想起江姿敢勾.引太子的举动，显然她与曾经那清高的女子，也有些许不同了。 或者是，她的本质就是如此？ 韩如月压下心中的种种猜测，随即又去看落在她后面半步的花语沫。 花语沫有着一张漂亮的芙蓉面，嘴角有一颗小痣，一看就是不安分的，偏偏她垂着头，不敢随意乱看，整个人给人一种怯生生的胆小气质，看着就容易被人忽视了。 韩如月到不会忽视她，毕竟是曾经名声响彻京城的第一美女，她不相信她会是一个胆子小的人。 至于为何要装的胆小……韩如月笑容变得玩味，柔和着嗓音开口：“为两位妹妹看座。” 有小厮迅速搬来两个座位。 江姿下意识地想要去坐，花语沫却是蹙起柳叶眉，也不再后面装弱了，而是上前一步，柔柔地说：“妹妹还没向姐姐敬茶，怎能当即就坐。” 说完，她向旁边看了一眼，好像在说‘为何没有茶端过来’。 这小小的动作，再明白不过。就是映射韩如月不给准备敬茶，若是传了出去，还不得落下善嫉的名声。 韩如月自然不会落下这明晃晃的口实给众人，她向旁边看了一眼，清泉马上命小丫鬟端着茶盏多来，同样的，还有拿着两个垫子的小丫鬟，将垫子放在地上。 这行为也是不言而喻的。 既然你愿意敬茶，那便按照规矩来，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认真地敬。 花语沫面容有片刻的僵硬，飞快地收拾干净，快速跪下，就当一切都没发生。 另一边的江姿，却很是不情愿了。 第540章早膳 江姿丹凤眼微微眯着，原本的狐媚，一瞬间变得颇为冰冷，好似又恢复了当初高高在上的江家傲女。 此时，花语沫已经跪下，江姿却直挺挺地站着，两人的对比颇为明显，就算修夜擎并未注意，也见到了她们的不同，一双冷酷的眸子扫视她们，深沉的眸子，显现出不同寻常的意味。 江姿终于有机会和那双眸子对视，来不及感到激动，就被里面充斥的冰冷，吓得背脊窜过一抹冷意。 她来不及揣测明白其中的含义，衣角就被人轻柔拉着，花语沫柔柔的声音从下面响起：“江姐姐……” 江姿瞬间回神，同意跪下，接过丫鬟们送过来的茶。就算心里再恨，也是恭敬地将茶盏举过头顶，柔柔地开口：“姐姐，请喝茶。” 韩如月冷眼看着她们的举动，垂着眼睑，眸子里闪过一道暗芒，可很快，就收拾的干净，若无其事地将茶盏接过来，轻轻抿了一口，随即放到一旁。 身后的玉喜麻利地拿出一个锦盒，送给江姿。 同样的一个步骤，还有花语沫。 明眼看着，韩如月对两个侧妃并无不同，一碗水好似端平的。 花语沫一双杏眼看似怯懦，其实一直观察着韩如月的反应，见她并没有任何的不悦，整个人流露出一股超凡脱俗的气质，显然不是那传言中那个徒有外表的韩家不受宠的女儿。 其实不怪花语沫对韩如月的了解不深，当年韩如月尚且待字闺中的时候，并不喜欢参加那些宴会，也只有与皇家有关的不能推开，她才会到场。 当时韩如月便因为长得漂亮，并不被其他世家小姐喜欢，连带着，关于她不好的名声，也争先恐后地传了出来。 所以，花语沫并未将她放在眼里，毕竟一个优秀的世家小姐，压根就不会让自己的名声坏成这幅模样，而不动手解决。 更何况，她听说这韩如月在家里时，并不受宠，便将她当作一个纯粹走了运，才嫁给修夜擎的女人。虽然听闻修夜擎很宠这个王妃，府里并没有任何的妾侍。 可男人嘛，表面上装的再好，遇到那些前仆后继的女人，花语沫就不信修夜擎能管住自己。 没准到了楚王府，便能看到好几个通房丫鬟了。 可没想到的是，修夜擎昨夜竟压根没来她和江姿的房中。 江姿闹的欢，有可能惹了修夜擎的反感，可她什么都没做，身上还有皇上的旨意，难不成他真的敢抗旨？ 脑海里闪过千百种想法，花语沫每一个都不敢表露出来的。 敬茶完，就是用早膳的时间。 韩如月并不喜欢有人在一旁伺候，不过现在的情况，并不是她拒绝就可以的，只能任由江姿和花语沫站在后方，像是两个小丫鬟。 江姿原本就憋着一肚子的火气，此时难得有和修夜擎近距离接近的机会，自然会把握住，而不是任由他白白的浪费。 她抢先一步站在修夜擎的身边，掐着嗓子，温柔地说：“王爷，妾身伺候您。” 说着，便夹了一个翡翠虾仁，到修夜擎的碟子里。 江姿的母亲早亡，她又不信任继母，觉得她处处害自己，便没跟着继母安排来的教习嬷嬷学习规矩，而是靠自己学习来的。 在皇族女学时，她并不会和公主们一起用膳，就算一起吃，又不用她伺候，因此并不懂其中的规矩。 像现在，她就是用自己的筷子为修夜擎夹的食物。 虽然她还没用，可对于挑剔的楚王来说，还是无法忍受的。 他冷冷地将筷子放下，清脆地一声响，也没说什么，房间里的气氛就变得冷凝，好似随着他周围释放的冰冷温度，压抑得让人喘不上气。 江姿敏.感地意识到，自己有可能做错了事情，却又不知错在哪里，只能僵在那里，惨白了脸。 到是韩如月出声，为她解围：“你们刚刚入府，再学规矩也不迟，先都坐下吃饭吧。” 表面上让她们吃饭，可也暗示了她们的规矩不行，碰触了修夜擎的不悦。 江姿一张脸臊得通红，唇不停地颤.抖着，最后什么都没说，悻悻地坐在距离修夜擎最近的位置。 花语沫只觉得江姿就是一个蠢货，这点小错误也会犯，真不知道是怎么安安稳稳活到这么大岁数的。 她乖巧地坐在角落，反正江姿就算再蹦达，也只能显现出她的乖巧懂事，何乐而不为。 一顿早饭用完，韩如月也不等两个侧妃在说话，就将人不软不硬地撵走了。 等正院终于清静下来，韩如月揉着额角，简简单单的一个早饭，到费了她不少的心力。 “不喜欢她们，就将她们撵走，也省着碍眼。”修夜擎就没掩饰过对这两个侧妃的厌烦，在那两人到的第一天，没等韩如月动手，他就先着手将人撵走。 这份心情，哆哆嗦嗦，还是让韩如月感到满意不已的。 毕竟谁不希望自己的男人心里只有自己一人，谁有愿意将自己的男人分给别的女人。 也正是修夜擎这份明确的态度，没有让韩如月钻牛角尖，做出不正确的举动。 “王爷，她们是皇上赏赐下来的人。您没看见，第一天让她们带着圣旨来，皇上生怕会出差错，赶忙又送了于嬷嬷和嫁妆过来？” 一提到于嬷嬷，修夜擎俊眉一拧，眉心蹙起的‘川’字，好似能夹死苍蝇，“哼，皇上还不是趁机往府里安插人手，我不但不能将人撵出去，还要好好的迎进来，天下之间，又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邀月轩那边，你派人盯着，不管是谁，只要有小动作，马上滚蛋。” 修夜擎一身戾气，也只有这时，才能显现出这人在战场上狠戾地杀.戮。 其实不用他吩咐，韩如月也是必然会安排好的，毕竟这是自己生活的地方，被别人的探子安插.进来，总是特别令人反感的一件事。 “王爷，那边您真打算就这般放任不管了？”韩如月其实心里还是不放心的，忍不住问道。 修夜擎笑着将人搂入怀里，轻点她的俏鼻，“我昨晚的行为，还不够现实我的心意？那再加一个今晚如何？” 第541章于嬷嬷 韩如月被他调侃的双颊发红，右手轻捶了他一把，故意扳着脸，“时辰不早了，你快去县衙吧，这廊城还有好多事情等着你去做呢。” 不光廊城的事情，咸阳是修夜擎的封地，虽然现在新皇登基，还没让修夜擎继续去封地，咸阳那边的大小事宜，也交给他的人掌控着，他也不能什么都不管，要时时刻刻关注着那边的动向。 而辽东那边，因为云锦夏嫁入皇宫，她不放心将自己的云家军交给皇帝的人，便让云家军现在的统帅云枫，带着她的一封亲笔信，前来找韩如月。 “如月，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嫁入皇宫。当年，我以为自己能逃脱京城那个牢笼，重新回到边关，和祖父一起征战沙场，到没料到，兜兜转转，最后又回到这吃人的地方。我现在唯一放不下的，只有云家军，皇上不会放任云家继续做大，我也不信任别人，就将这云家心血，尽数交给你。锦夏。” 在看到那封信时，韩如月总是有不好的预感。 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然而她又不能断定这大事源自何处。 好友的嘱托，她当然是要做到的，可她不会治理绝对，云锦夏也是清楚这一点，与其说是将军队交给韩如月，到不如说，云锦夏是想托韩如月转交给修夜擎。 修夜擎听韩如月描述一番，一丝犹豫都没有，就将辽东那边也管着，一时间，大周最重要的两个驻军地点，以及守护京城的第一要塞，就被修夜擎紧紧地攥在手里。 而这一些，甚至可以说是皇上亲自送给他的。 修夜擎失忆后，想不起曾经的事情，念及和皇上曾经的情谊，未必会动别的念头。 可时间久了，皇上的某些行为，又过于让人寒心，修夜擎会怎么做，没人能猜测的到。 韩如月不管他选择什么，都会接受。 因此，她并未干预他，反而努力为他想办法，不让府里皇上公然安插的棋子，发现他的举动。 “王妃，于嬷嬷求见。” 韩如月正想的入神，清泉压低声音地提醒，令她瞬间回过神来。 “让人进来。” 于嬷嬷是一个年纪并不大的女人，她由着一头乌黑的发，不见一根银丝，整整齐齐地梳在脑后，挽成一个圆髻，用一根朴素的银钗固定住。穿着一身秋香色的旧衣，衣裳颜色太暗，加上那张严肃的容长脸，身姿笔直地站在下首，无声之中，又带着一丝锐利。 按理说，宫里出来的嬷嬷，不应该有如此锋芒。 既然于嬷嬷故意暴露出来，显然是想让韩如月看清楚，她并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 韩如月心中涌起一丝玩味，到是要看看这于嬷嬷心里打着怎样的算盘。 “老奴参见王妃。”于嬷嬷请安很标准，一看就是从宫里出来的人，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一股行云流水，动作颇为顺畅。 “于嬷嬷请起，为嬷嬷搬个座位。不知今日前来，所谓何事？”韩如月示意让清泉去服她，先不说她是不是两个侧妃的人，就说她是皇上赏赐的，她也不能怠慢了。 韩如月的这份识趣，明显令于嬷嬷很满意。 她缓缓地起身，站直了身体，面对小丫鬟搬来的小兀子，她没有犹豫地坐下，对着韩如月缓缓说道：“老奴此处前来，是为了向王妃带一份皇上的口谕。皇上说了，不用王妃跪下接旨，就平平常常地听着就好。” 这话说的，可就耐人寻味了。 不知情的，还以为韩如月和皇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才会如此亲昵。 韩如月眼神暗了暗，勾唇深意一笑，慢条斯理地说：“嬷嬷见笑了，皇上的口谕，我又怎敢违背。” 语毕，她起身，竟是摆出要跪下接旨的意思。 于嬷嬷微微蹙起双眉，她这番一说，还以为韩如月是个聪明的，能听出皇上的口谕是要单独说给她听，意思是让她将丫鬟们赶出去。 现在她不但不撵人，还打算跪下来接旨，真以为她一个老嬷嬷有那么大的脸，能受得住人家楚王妃的一拜？ 于嬷嬷嘬着牙花子，只觉得韩如月这人比想象的难缠。 心思电转之间，于嬷嬷是不可能真让韩如月跪下的，而是起身，抢在她行动之前，扶住她的身子，“王妃，莫要折煞老奴了。您明知道，皇上这话，只想单独说给您听。” 她这声音故意压低了，表现出些许的暧.昧，就冲着韩如月能听懂去的。 谁成想，韩如月就非得装作不懂，笑嘻嘻地打断：“瞧嬷嬷说的，皇上是怎么想的，我一个小小的臣妇，怎么能听懂？看嬷嬷颇为不方便的模样，不如等王爷回来了，嬷嬷再将皇上的指示下达？” 这话，就是直接映射于嬷嬷不肯说，其实是要说给修夜擎听，现在先和韩如月讲，不过是要借助她转达一番。 不过几个来回间，韩如月就将自己摘的干净，宛若刚刚被于嬷嬷纠.缠住，和皇上牵扯不清的女人并不是她。 于嬷嬷这下子，终于肯拿正眼看韩如月了。 韩如月瓜子脸，樱唇一笑起来，显得十分诚恳，不管她内里是怎么想的，反正表面上，是一副茫然不懂，以夫为天的架势。 于嬷嬷微微眯上双眼，很快又睁开，终于肯勾起唇角，露出一个不会显得十分献媚的笑，“皇上也没说什么，不过是想告诉王妃，赐了两个侧妃下来，为的是帮着娘娘分担后院的繁琐。这两个王妃若是看不上，皇上可以换两个过来。” 这话，可就当真暧.昧十足了。 到显得韩如月和皇上真有了什么，否则他不是替修夜擎着想，凭什么就是替韩如月多考虑了？ 一个是自己的亲九皇叔，一个不过是嫁进来的女人，怎么后面的，就能越过前面去？ 这话若是落在外人的耳里，还不一定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 万幸屋子里除了于嬷嬷，余下的都是韩如月的心腹，只要于嬷嬷没胆子编排皇上，这话就不能出了这个门。 第542章口谕 皇上传了这样一个口谕给韩如月，明晃晃地表露出他对韩如月的不同寻常的想法。 于嬷嬷是什么样的人，从先帝开始就在宫中伺候，见证了多少妃子从受宠到不受宠，又见证了皇上从一个喜好，转变成另一种的宠爱。 见识的多了，对于皇上要她传达的口谕，自然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感觉，只是见到韩如月本人时，意识到这个女人长得的确挺好看，怪不得皇上会一直惦记着。 不过，这位楚王妃的反应，哆哆嗦嗦，还当真是让人觉得意外。 若是这一切都是她在演戏，不得不说，她已经成功地将帝王的爱攥在手里，接下来要怎么选择，看王妃的样子，应该也不会太难猜。 毕竟，一个是九五之尊，一个不过是皇上随随便便就能碾死的王爷，该选择谁，聪明人一看便知。 韩如月没有说话，红.唇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缓缓端起茶盏，送客的意思颇为明显。 于嬷嬷也不是纠.缠不清的人，见到韩如月这番样子，自然是不会再多加纠.缠的，将该说的都说了，她也就起身离开了。 等人走后，韩如月将茶盏放在桌子上，表情彻底冷了下来，哪里还能见到刚刚明媚的笑容。 “王妃……”清泉惴惴不安地唤了一声，毕竟于嬷嬷传递来的消息，着实太过恐怖了。 “这件事谁也不要传出去，尤其不能让王爷知晓。”韩如月不是要隐瞒修夜擎，只是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让他在这件事情上分神。 楚王府正在危急关头，随随便便一件小事没处理好，就会带来万劫不复的灾难。 韩如月好不容易才过上想要的生活，自然不会因为皇上一个心血来潮破坏掉。 “可是，于嬷嬷这人……” “哼，她敢这幅态度对我，不就是确定了我会做她以为的选择。她小瞧了我，自然要承受应有的后果！”韩如月冷笑，她不屑去使用后宅的手段，却不证明，她真的不擅长，“让人吩咐下去，于嬷嬷既然在邀月轩里闲的没事可做，就给她找点事情忙碌一番。” 清泉明白韩如月的意思，当即倒退出去，转而去交代了。 当即到中午的时候，有丫头给江姿和花语沫送来午饭。 楚王府的地方比较小，江姿和花语沫不能一人一个独立的院子，只能住在一起。 于嬷嬷陪同着，自然是希望这两个女人都能乖巧懂事，最好能得到楚王的宠爱，自然就想着能让她们多亲近一些，连带着午饭便也在一起享用。 花语沫正好也有这个打算，便将江姿邀请到自己的房间，谁知打开食盒后，丫鬟顿时傻眼了，僵住没有动作。 前来伺候的小丫鬟，除了彩儿是清泉特意吩咐下来的，余下都是这批新买进府里的。 花语沫很聪明，表面上恭敬着彩儿在邀月轩的地位，背地里却压根不用她，反而更看中那几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鬟。 这次去拿食盒的，就是其中之一，看起来有点笨，可花语沫就是喜欢她这点，有什么都能表现在脸上，就算被人收买了，她也能从她身上看出端倪。 可现在，那被赐名为蝶儿的小丫鬟全身僵住，傻乎乎地看着食盒，也不知说句话，看着就让人觉得厌烦。 “这是怎么了？连个食盒都弄不好吗？真不知道花妹妹怎么会挑你这个蠢笨的在身边，我看不如撵走，换个新的过来。”江姿肚子里憋着气，正没地方发作呢，看到蝶儿这幅样子，马上出言讽刺了。 蝶儿吓了一跳，当场红了眼眶，跪在地上，“求求花侧妃，不要将奴婢撵走，奴婢没将食盒拿错，厨房里故意叮嘱过，那深色食盒就是江侧妃的，可是……可是……” 小丫鬟满头大汗，显然那食盒有什么不对劲的。 江姿双眉蹙起，猛地起身，就向食盒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她一眼就发现，花语沫的食盒明显比自己的饭菜好太多。 自己的食盒里，只有两盘素菜，花语沫的不但比她多了两个，还都是肉菜，分别是宫保鸡丁和淮扬狮子头。 再看两人的主食，自己只有一碗粳米，花语沫到是有又香又软的豆包和金灿灿的薄饼，一看就让人食指大动。 花语沫也看到了，心里嘎登一下，到是小瞧王妃的手段了，才敬茶完，就送了这两分不一样的午膳到邀月轩，其背后的含义，到底是几个意思？ 花语沫一个头两个大，在这个时候，她并不想和江姿交恶，只希望对方不要太蠢，莫要着了韩如月的手段。 然而，不得不说韩如月对江姿真的很了解。 江姿从小因为丧母的缘故，最受不了的，就是被人差别待遇，现在见到自己的食盒明显比花语沫差太多，心里的火气越烧越旺，看着花语沫惴惴不安的小脸，只觉得看哪都觉得不顺眼。 “好啊，我还当你是能交心的好姐妹，到没想到你聪明的博得王妃的好感，到拿我做筛子了。花语沫，你真以为我江姿是个傻的，随随便便就被你揉捏了？这饭，不吃也罢！” 江姿甩袖就要向外走，花语沫来不及细想，匆匆忙忙地抓住她的衣袖，“江姐姐，你别走，听我说。” “我有什么好听你说的？”江姿一把将自己的袖子抽了出来，看着自己艳丽的桃红色衣裙，再看对方穿着的飘渺的浅粉色衣裙，她又不得不想起早上，花语沫故意将艳丽的那条拿出来，让江姿穿，这样好能衬得她更加美丽出尘。 自己到穿上那浅色的，好显得和朵白莲花似的。 明明……那才是最适合自己的颜色！ 当一个人开始怀疑另一个人时，她所做的一切，都会变得充满了目的性，激起另一个的防备。 江姿开始怀疑花语沫，自然也开始回忆她每个举动，细细琢磨，便不难想到其背后暗含的心机。 江姿并不笨，自己一人在江府，早早就明白许多的道理，自然也发现了花语沫在踩着自己上位。 第543章一把锋利的刀 花语沫感到心悸，又觉得百口莫辩。 江姿说的很多，她的确在利用她，每一个举动，也的确为了显现自己的好来。 江姿是一把锋利的刀，她以为自己能利用的很好，却没料到，对方压根就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一个应用的不好，也许就会将自己划伤。 花语沫飞快地看了于嬷嬷一眼，后者冷着脸，似乎压根没将两个侧妃的争夺看在眼里。 不过她明白，于嬷嬷的出现，代表的就是京城的意思。两个人之中，总要有主次，她不能失去了机会，没有于嬷嬷的帮助，她怎么和韩如月斗，怎么在楚王府立足？ 想罢，花语沫故意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一看就是个胆小的，“江姐姐，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你先不要走，坐下来好好的想想，那王妃一定是看我们关系好，故意找了事端，想破坏你我的情谊。若是被她谋算成功，我们当真反目，那王妃岂不是要做梦都要笑醒？” 一条一条，花语沫柔声分析着，到真的将江姿躁动不安的火气渐渐压下。 细细回味，到真的如花语沫说的那般。 不过，江姿也明白，这花语沫背地里，绝对没表面上看得那般好说话，没准含着怎么的想法，打算要陷害她的。 花语沫好不容易将江姿安抚住，也清楚，两人绝对不会像曾经那般了。 心里不由得暗暗恨上韩如月。 “王妃，果真像您断定的那般，在看到食盒的瞬间，江侧妃便变了脸，当场发怒。不过那花侧妃也是一个能屈能伸的，咬死了什么都不承认，反而将责任都推诿到您的身上。” 清泉将知道的消息禀告着，一边观察着韩如月的反应。 韩如月挑着眉，嘴角笑容淡淡，“花语沫到真是一个人才，只希望她能多挺一段时间，可不要太快认输。从库房里拿出几匹布来，还是按照午膳那般，给两位侧妃送去。” 清泉了然地点头，送到花语沫屋子里的布匹，样样都是好的，送到江姿房间内的，自然要差上一等。 江姿气得当场就要砸东西，还是被彩儿机灵地拦住了，“江侧妃，您可得消消气，那边表面上和您装作姐妹情深，谁知道背地里回去了，会不会笑话您？您可不能着了她的道。” 蝶儿被花语沫要走，彩儿便只能跟着江姿，万幸两个侧妃住的进，虽然不能贴身伺候，可有点风吹草动的，她还是能第一时间知晓。 江姿眼神闪了闪，冷笑，“那花语沫真把我当傻子耍了，以为我不会弯了背脊讨好王妃，她可就大错特错了。” 没等花语沫想出怎么和江姿修补关系呢，第二天一早，江姿就早早地将花语沫丢下，自己跑到韩如月的跟前请安去了。 韩如月昨晚又被修夜擎按在床上这样那样了一晚上，起床时，浑身还软软的不舒服，整个人被狠狠疼爱过，透露着一股妖艳勾人的气息，就算同为女人，也会看得不好意思。 江姿来的很早，自然将韩如月这幅模样看得正着。 韩如月还以为，江姿会闹腾个半天，可令人诧异的是，她只看了一眼，就飞快地垂下头，恭敬地恨不得伏低做小，做那小丫鬟的事情。 她当然不会用她，这人就算经历了太子等等一系列事情，都没轻易改了性，在这种时候，更不会认清自己的态度，这其中，自然还有些不对劲。 果然，当修夜擎练功回来后，韩如月拾掇好出了内室，就见到江姿脸颊红红的站在修夜擎的身边，不知情地，还以为两人刚刚做了什么。 听到韩如月出来的脚步声，修夜擎飞快扭头看了过去，俊眉一拧，眼睛里的不悦，好像要溢出来，颇为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好似在埋怨她为何出来的这般慢。 原本看着两人一座一站，在一个房间，韩如月的心里还冒出点点吃味，对上修夜擎这视线，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所有的埋怨与酸味，也变得淡了不少。 修夜擎答应过她的事情，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都迅速做到了。 这几天对待两位侧妃的态度，也是有目共睹的。 韩如月不会因为两个无关紧要的人，和修夜擎不懂事的发脾气。 该是她做到的事情，她就应该为修夜擎安顿好后院，不让他再有后顾之忧。 “江侧妃，花侧妃怎么没同你一起来。”韩如月的声音淡淡的，却不知为什么，令江姿惊得身体慢慢僵硬。 江姿虽然莽撞，却也不是十足的蠢货，在修夜擎的面前，她多多少少，还是颇为在乎自己的脸面的，“妾身走的时候，并未注意到花侧妃那边，想必有可能是没起呢。” 江姿不想说是自己来的早了，便只能含沙射影，讽刺花语沫起来的晚。 而今天，江姿也不像前几天那般，穿着大红大蓝的衣服，转而穿上素雪绢裙，雪白的颜色，上面用碧绿的眼色绣着荷叶，偶尔会有一两朵冒着尖尖的荷花，偶有的粉.嫩，到显得颇为俏皮。 她这条裙子显然是认真选过的，穿在江姿的身上，颇为动人，将她的气质显得颇为轻灵。 仿佛又恢复了当年名动京城的江美人。 韩如月笑眯眯地看着江姿的美丽，不得不说，皇上对修夜擎还是不错的，这两个大美女自己都没留下来享受，到先给修夜擎送来了。 至于正主是怎么想的，也只有他自己才知晓了。 “其实我这边规矩并不多，你用不着这么早就来。” 韩如月吩咐着，坐在修夜擎的身边，丫鬟们已经有条不紊地开始按照职责办事，到真让江姿没有任何能插手的地方。 江姿忍不住柔柔地看了修夜擎一眼。 修夜擎刚刚练功回来，明显是在别的地方洗漱过的，头发上还带着微微的水汽，衬得冰冷的面容到显得小了不少。 两只深邃的眸子，宛若山泉般清澈，长长的睫毛垂着，令人看不清他眸子里的明亮，可就算如此，江姿还是能从心里将那双好看的眼睛描绘出来，更别说他那张英俊不凡，比皇上还要俊美的面容。 第544章帮着管家 江姿以前从未注意过这位楚王殿下，也许是觉得他没机会得到那个位置，也有可能他太过低调。 只有在亲眼见到这人时，才能意识到他有多么的风华绝代。 像这般英俊的人，韩如月凭什么自己掌握。 “王爷，王妃，妾身来晚了。”花语沫急匆匆地来到正院，看到老老实实站在一旁的江姿，顿时恨得咬牙切齿。 她早上起来，便没能见到江姿人，还以为她去了哪里，四处寻找无果后，才向正院走去，自然就比早早就到的江姿晚上很多。 现在看丫鬟们进进出出，将早膳都布置的差不多了，花语沫心里的怨恨，顿时达到了顶点。 “到也无妨，还没开饭呢。”韩如月笑眯眯地说着，对着两人轻点桌面，示意她们坐下。 江姿就好像没看见花语沫一样，乖巧地坐在修夜擎的下首，也不想着要服侍他用膳了。 花语沫的眼神都白飘了，只能气呼呼地收回视线，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不要太过僵硬。 一顿早饭，吃的又是颇为安静，每个人打着什么心思，也只有自己才能知晓了。 用过早膳后，修夜擎便要去衙门的，每次按照他的习惯，都要跟着韩如月腻味一会，叮嘱一番，才会离开。 而现在有外人在，修夜擎懒得看这两个侧妃，便哀怨地看了韩如月一眼，转身便走了。 韩如月被这小眼神逗的，差点再次笑出来。 不过为了保持形象，她还是压抑注意了。 不说是修夜擎，就来年她自己，对花语沫和江姿，也是颇为厌烦的。 这两个人就像是牛皮糖一样，明明都已经表现出对她们的反感了，她们还是没完没了地往前凑，真不知晓这世家小姐的气度是怎么修炼的，难道连别人的眼色都看不出来？ 韩如月清了清喉咙，缓缓开口：“我这里的规矩不大，你们也不用天天早上过来请安，以后只有初一和十五来就好。” 两个人是侧妃，当然不能让她们一直不请安，初一十五，已经是韩如月能退让的极限了。 偏偏有的人还不领情。 没有楚王在，江姿也控制不住自己，飞快地反驳：“只有初一十五两天？王妃是不是太少了？妾身还想……” 生怕江姿又说出什么惊人的话语，花语沫抓住她的衣摆摇了摇，柔柔地将话语接了过去，“王妃，妾身和江姐姐是侧妃，不管到什么时候，都应该服侍王妃姐姐才对，妾身并不觉得累，愿意在王妃跟前伺候，为府上分忧解难。” 花语沫真的很会讲话，说出来的内容，也很让人舒心。 韩如月勾唇深意一笑，“你们为王府贡献的心情，我已经清楚。原本我还想着让你们休息几天，再来帮忙，既然你们已经等不及了，那就从今天开始，帮着管家做些小事吧。” 花语沫猛地抬起头，惊讶地看向韩如月，万分没想到，她竟是随随便便就让她们二人参与到管家上。 虽然这处府邸并不是真正的楚王府，可被带过来的人，都是楚王府里的心腹。 任由她们去接近这些人，是韩如月太自信这些人不会被收买，还是太小瞧她的手段？ 反正不管是哪一个，花语沫都觉得，自己的机会有可能来了。 也因此，她并未再纠结初一和十五的事情，只要有权利，想要见修夜擎的机会还会少？ 同样的，江姿也意识到其中的意思，兴奋地跟着花语沫谢恩，两个人一同离开。 “王妃，您真的要她们插手府里的事？”清泉担忧询问着，现在的管家正是斐十五，底下看似普通的小厮，有几个还是斐家人装扮的，更有正在培养的莫家兄妹，依旧从学堂里选拔出来的可造之才。 这些人年纪虽然都不大，可清泉和斐十五商量了，是都打算按照斐家兄弟从小经过的培训，长大了，也要做暗卫，继续保护王爷和王妃的。 若是被江姿和花语沫接触到，还有那虎视眈眈的于嬷嬷，定然会发现不对劲的。 “怕什么，我又不是真的让她们做这些，你把斐十五叫过来，我有事情要吩咐他。” 清泉看着王妃一脸笃定的模样，将所有的不安都压.在了心底，便出去将斐十五叫了进来。 斐十五原来并不知晓管家是这么头疼的事情，现在分外的想念远在京城的毕管家。 听说王妃的传唤，连忙将所有的事情丢到一旁，火急火燎地进了正院。 虽然已经春天，可由于廊城闹了雪灾的缘故，还是有些冷的。韩如月就算在屋子里，还在外面披着一件银白色的斗篷，整个人稍显慵懒地坐在临窗的位置，听到他进来的声音，缓缓地看了过来。 只一眼，斐十五所有的杂念尽数消失，站直了身体，恭敬地请安：“王妃，您找属下。” 韩如月的视线在斐十五的身上打量着。 做暗卫的人，按理说应该挑选那些长相普通，扔到人群里，也不会被人发现的。 可斐家的兄弟姐妹，显然都长得还可以，尤其从十一开始，到了十五这里，长得最好看。 难道因为长相，斐十五才露脸的机会比较多？ 韩如月心里琢磨着，表面上却没表露出来，而是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回娘娘的话，奴婢今年十六了。”清泉很老实地将自己的年龄禀告了。 韩如月到是意外了，她还以为清泉年纪不小了，没料到才十六，比玉喜还小两岁。 原本她想着将两个丫鬟的亲事定下，就算再舍不得，可这丫鬟不像旁人，年纪越大，越留可是会留成仇的。 就像当年梁姨娘为何能轻易将郑氏斗倒，还不是因为她买通了郑氏身边的一个丫鬟，那丫鬟就是因为年纪大了，没被郑氏放出去，心中升起怨气，背着主人和梁姨娘勾结，害得郑氏和韩老爷离了心。 韩如月对这几个丫鬟是真的上心，虽然现在身边人手，不能放她们离开，可她想先将快到年纪的丫鬟定下来，也让她们心里能有一个安稳。 第545章点鸳鸯 韩如月也不兜圈子，直接开口：“我看你和十五挺好的，不如我为你们两个先将亲事定下，再留你两年后，放出府。” 一般主人跟前得力的丫鬟都会在十八岁到二十岁之间被放出去，韩如月答应在十八岁的时候放清泉出府，已经是天大的脸面了。 清泉惊慌地抬起头，白净的脸迅速涨得通红，“这……奴婢不嫁人，奴婢要服侍王妃一辈子。” 韩如月嘴角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声音也柔和不少：“傻瓜，说什么浑话呢。你要是不嫁人，十五不得把房顶掀开。” 清泉想到斐十五最近看她越来越火.热的视线，忍不住红了脸颊，双唇蠕动着，到底什么也没说。 韩如月也没打算给她机会拒绝，“我先让你有个准备，十五那边，也是要通知的。可惜我身边暂且缺少能顶替你的丫鬟，你用两年的时间培养一个能像你这般优秀的给我。” 清溪也不错，可惜清溪这孩子性格太跳脱，不太适合。 清泉只希望自己妹妹长大后，能聪明一些。 而另一边，玉喜进来了，韩如月还有话要对她说，就让清泉出去了。 都是差不多的话，玉喜的反应，到比清溪沉默很多。 当初玉喜是定过亲的，不过对方嫌弃玉喜长得不好看，换着方法想要退亲，还是韩如月从中周全，才没让玉喜落下难听的名声。 “王妃，奴婢不想成婚。”不同于清泉的不好意思，玉喜有些死气沉沉的。 她是真的对那帮男人失望了。 那些人只看中女人的皮相，玉喜长得人高马大，看着就不被他们喜欢，嫁过去了，还要面对一些小妾，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守着王妃，为她将房间里打点好了，不让恶人钻了空子。 “你现在是这么说，等遇到好的，你就不会这般笃定了。你看看玉兰，嫁人后过得不是要好很多。” 韩如月知晓玉喜是怎么想的，看她的视线里，同样充满了无奈。 说起来，玉兰嫁给孙久明后，日子当真过得不错，在京城里掌管着韩如月的那些铺子，外人不知那些铺子的背后之人是韩如月，只当是他们夫妻两个的。 玉兰行走在外面，谁不叫一声孙夫人，那日子别说有多舒坦了。 韩如月从韩府出来，身边就跟着这两个丫鬟了。当初日子是一起苦过来的，现在好不容易过的好了，自然不想看着她们遭罪。 玉喜双唇蠕动着，最后没说什么，只是低头不说话。 韩如月挥挥手，让她先出去，自己却在思忖着，若是崔嬷嬷在就好了，还能帮她分担分担，要怎么处理身边丫鬟的这些事。 另一边，玉喜出了院子，垂着头，往外面走。 她想着去前院为韩如月摘几朵鲜花回来，刚刚在正院，发现那摆在花瓶里的鲜花已经蔫吧了。 她心里为着韩如月说的事情繁乱，自然是没看前面路的，一不小心，就撞上一个坚.硬的背脊，顿时疼得鼻子发酸。 “哎呀，谁撞我了。哎呦，玉喜姑娘，你没事吧？”来日咋咋呼呼的，还有一个大嗓门，小山一样的身子，赫然是斐十一。 玉喜最近总是会见到斐十一，总觉得好像有点见的太频繁了。 可她没想那么多，当初在楚王府时，也有那侍卫围着她想要献殷勤，最后还不是为了讨好韩如月，借着韩如月吹吹枕边风，在楚王那挂上号。 因此，她并未将斐十一的举动放在心上，现在不小心撞了他，想的也是快点离开，而不是旁的。 “你没事吧？真不好意思，我在想事情，没看路。” “不妨事，不妨事，我皮糙肉厚，你那点小力道，就和蚊子挠痒痒一样，什么事都没有。到是你，我看你好像魂不守舍的，出了什么事吗？”斐十一笑眯眯地盯着玉喜看，那视线，怎么都舍不得移开，看得玉喜心里突突地跳。 她下意识地垂下视线，慌慌张张地绕过斐十一，“没事我就走了，王妃还在等我呢。” “哎，玉喜姑娘，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尽管开口，我闲着也没事干。”斐十一对着玉喜急匆匆地背影喊道，可他越叫唤，玉喜走的越快，转眼便看不到人影了。 “你没事干，我有的事情干啊，快来帮我，正愁没人帮忙呢。”斐十五不知从哪里跳出来，抓住斐十一的衣领就要走。 “去去去，你小子凑什么热闹，别打扰我办正经事。”斐十一挥了挥手，就像撵苍蝇一般。 “你有什么正经事，能比府上的事情更重要？”斐十五最近被管家的事情，烦得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看到斐十一事不关己的模样，就是一肚子的火气。 斐十一眼睛一转，特不要脸地说：“找媳妇算不算人生中最重要的事？” …… 韩如月慵懒地靠在大迎枕上，捧着一本书看得入迷，修夜擎身上还透着水汽，从外间出来，也没穿袜子，趿拉着鞋，上了床榻。 “你今天答应邀月轩那边管家？”修夜擎晚上有事，没能回来吃饭，可这不妨碍他一回来，就从斐十五嘴里听说府上发生的事情。 韩如月将书页翻了一页，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修夜擎扫了一眼书页上的内容，是一本话本，看着好像是公子和小姐的故事，他诧异地睨了她一眼，到没料到，她会喜欢看这种东西，同时又不满，自己都紧赶慢赶地回来，韩如月怎么能分神到别的上面，也不关心关心他。 有可能修夜擎身边释放的冷气太充足了，韩如月看完这页，飞快地将书扔到一边，凑到他的身边，“王爷放心，我只是给她们找点事情做，也省着她们闲的琢磨怎么斗了。” 修夜擎听闻韩如月让送过去的不等分手段了，虽然简单，到也粗暴的将江姿和花语沫短暂的联盟撕碎。 “你开心就好，若是烦她们，直接扔到一边。”修夜擎对这两个女人是挺讨厌的。 可惜，皇上送来的人，不能随随便便的送走，否则，她们连楚王府的大门都别想进。 第546章修房子 韩如月娇噗一声笑出来，这一笑，到是把修夜擎心里的火给笑出来了。 最近修夜擎很忙，两人又是素了好几天，难得能有了时间早回来，自然不能就这么睡下，当然要做点什么。 于是，韩如月就发现，明明前一刻还在聊着碍眼的侧妃，下一刻，她就被人掀翻吃了起来。 韩如月望着修夜擎俊美如花的眉眼，上浮起一抹好看的红晕，在如玉的肌肤上蔓延，散发着诱.人的色泽。 修夜擎眸子暗了暗，心里的邪火越来越大，忍不住没个轻重，又闹到天蒙蒙亮。 韩如月是一点动弹的力气都没有，第一次早上起来时，没有送修夜擎离开，甚至在他吃早膳时，都没能爬起来。 对于这种小事，修夜擎不但不放在心上，还觉得颇为得意。 为什么啊，当然是因为这代表他能力卓越的明晃晃例子了。 韩如月是不知晓他怎么想的，若是知道的话，一定会羞得马上爬起来。 就这样睡到日上三竿，她才懒洋洋地起床，整个人颇为困顿，到有几分没精神。 这样的状况，到有几天了，不过出了江姿和花语沫两人，韩如月分散了注意力，到没觉得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 清泉发现了，她到是想要叫锄药进内院看看，不过韩如月不同意，这事便只能作罢。 现在看韩如月困顿地打着哈气，清泉小声劝着：“王妃，还是让锄药进来请个平安脉吧。” “没事，我只是想睡觉而已，又不是生病了。”韩如月挥挥手，自己的身体，她还是有感觉的，并没有不爽利的地方。 清泉还要说什么，外面传来吵吵嚷嚷地声音。 原来花语沫和江姿回去等候派遣，韩如月却一直没传来让她们做什么的消息。 两人好奇地派丫鬟打探，别的没打探到，到是听说修夜擎日日休息在正院，和王妃好的和一个人似的。 两人在第一次看到修夜擎时，都被他英俊的外表惊为天人，这个时候，当然恨不得马上和他发生关系，成为名正言顺的侧妃。 原本就为着修夜擎不来看她们，心里难受的，再一想韩如月压根就是敷衍她们，没想给她们找活计干，这心里便更不痛快了。 这一次，花语沫和江姿难得地达成同盟，前者也没再往后躲，而是和后者共同来到正院，想找韩如月说个明白。 韩如月听到动静，懒洋洋地吩咐：“让她们在外间等着，我这就过去。” 清泉吞下要说的话，只能先分神将外面这些人打点离开，不过心里对这两个没眼色的侧妃，是彻底地怨恨上了。 “哼，这韩如月当真是好样的，她以为离开了京城，嫁给王爷成为正妃，她就不是当年那个被欺负的韩府嫡女了？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竟做出善妒的举动，连王爷的面，都不让你我见。” 江姿气呼呼地抱怨着，换了以往，花语沫定然就听着，不会和他搀和进去。 不过，现在花语沫心里也憋着一团火气呢，跟着附合：“王妃也许心里有章程，只是还没安排好呢。” “等她安排好，你我姐妹要变成什么样了？我看她就是不想管我们，只是随便找个借口糊弄你我。”江姿越说越生气，怒目斜扬，漂亮的面容又狰狞，又扭曲。 花语沫想要说什么，就见一直在韩如月跟前伺候的大丫鬟清泉，从里面走了出来，顿时闭嘴。 清泉环视一圈，装作没听见这两人说了什么，笑着打招呼：“两位侧妃久等了，王妃很快就能出来，还请你们再等一会。” “还要等，这是往脸上镶金子不成？”江姿声音小小的吐槽着，她以为声音够低了，却没注意到清泉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又将视线收了回来。 而另一边，韩如月终于从屋子里出来了。 黑色的长发梳着同心髻，上面只戴了一个一支嵌绿松石花形金簪，看似朴素，实则在阳光下，那金簪显现出耀眼的光芒。她眸如点漆，内里好似蕴含着盈盈秋水，穿着对襟羽纱衣裳，下着雪白色的月华裙，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贵气，美丽逼人。 “两位妹妹久等了。”韩如月慢悠悠地坐在主位，有小丫鬟快速为她上了一碗茶，她端起后，闲适地呷了一口，才幽幽道，“两位妹妹可是为了指责而来？说起来也是我疏忽了，明明分派好的事情，竟忘了通知你们，到让你们亲自跑这一趟。” 花语沫眼角抽了抽，总觉得韩如月这话背后有不好的含义，心里没由来的涌起一阵心慌。 果然，下一秒，韩如月接着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这间府邸并不是楚王府，不过是临时落脚。以前觉得，未必会从廊城久留，就算收拾，也是没用的。现在有两位妹妹住了过来，又怎么能随意怠慢了？ 我也不知晓你们喜欢什么地方，什么样的房子，便先设了邀月轩给你们居住。现在你们也要为府上分忧解难，不如就先将这院落收拾出来，选了你们觉得好的住处。” 韩如月这话说的好听，落在花语沫的耳中，无异于晴天霹雳。 “你让我们姐妹去打扫破房子？韩如月，你当真好恶毒的心思！”江姿脾气比较暴躁，当场便拍着桌子站起身。 花语沫这次没拉着她，半偏着头，脸上也是布满了不耐，一副被欺负狠的模样。 “大胆，王妃名讳可是由你能叫的。”清泉蹙起双眉，冷冷地睨着江姿，那目光之冰冷，好似在看死人。 “是你们说要帮府上分忧解难的，更何况，底下那么多的人手，可以任由你们排遣，又怎么需要你们亲自动手了？两位妹妹莫不是误会什么了？” 韩如月拦住清泉，着实怔了一下，狐疑地看了过去，似乎跟不上江姿的脑回路。 这份惊讶非常真实，就好像她内心是真的这么想的。 而落在江姿和花语沫的眼里，便是蛇蝎心肠的恶毒之人。 第547章嗜睡 “好，好，我到没想到王妃是这样的性格。今日真让妹妹大开眼界了。”江姿冷笑一声，就要拂袖而去。 出乎意料的，花语沫拦住了她的去路，“王妃，妾身答应了。” 江姿惊讶地看着她，“你疯了吧？” 花语沫冲着她飞快摇头，去拉她的衣袖，明显是要她同自己一起答应的。 江姿并不喜欢做的事情，就算强压着她，她也不想去做，可这一次，也不知是太过震撼，还是怎么的，她居然没挣脱开花语沫，竟也乖乖地坐下。 韩如月睨了这二人一眼，笑眯眯地放下茶盏，“既然两位妹妹同意，你们要用人了，就去府里找总管，他会为你们安排人的。” 花语沫恨得咬牙切齿，却还要谢过韩如月，才跟着江姿离开。 “你要疯就自己疯去，做什么拉着我。”一出了外面，江姿就将自己的袖子抽了出来。 花语沫眼中闪过恼火，真不想和这蠢女人再浪费时间，不过想到这楚王府里，她也只有这么一个统一战线的，就算再不喜欢，也要受着，便好脾气地解释： “江姐姐，王妃吩咐我们去做这样的事情，想必一定是背着王爷吧？若是有机会能和王爷见面，我总觉得要和王爷说道说道才是。毕竟，我们是这王府里的侧妃，而不是随意被人揉捏的丫鬟。” 花语沫这话有两层含义：第一，答应了这件事，没准有机会见到王爷；第二，做了这件事，可以让韩如月的名声变差。 江姿有可能听不出第二层含义，第一层她却是听明白的。 一想到能和王爷见面，江姿双眼就是一亮，眸子里含着幽幽地火光，恨不得马上就冲到修夜擎的面前。 不过，她暗示自己急不得，别人都能等，这次她也同样可以等。 …… 送走了两个烦人的人，韩如月终于能回到房间里休息。 原本是想捧着昨晚的书继续看下去，然而一页还没看完，她就睡着了。 清泉一直关注着她的举动，见韩如月躺在床榻上睡着，便蹑手蹑脚地将书拿下，放到一旁，并未韩如月盖上了被子，转而出去，让丫鬟们的动作都变得小声一点。 “王妃又睡着了？不是才刚刚睡过吗？”清溪好奇地蹙起双眉，她伺候王妃这么久，还不清楚她是个什么性格？ 她就很少看到她会午睡，每天就算呆在房间里，也努力让自己有事情做，是个闲不住的人。 突然变得这么爱睡觉，清溪表示，心里有点担心啊。 两名丫鬟们私下里讨论着，然而晚上修夜擎回来时，睡了一天的韩如月有了精神，围在他跟前转悠，还真就没给丫鬟们上前偷偷告状的机会。 清泉很着急，可也没办法，只得寻找着机会。 而第二天，两名研究了一晚上，打算趁此机会好好在修夜擎面前表现的女人，开始对这个破旧的宅子进行修建了。 她们是后来王府的，并不清楚这宅子之前闹鬼的传闻，只是在维修西北角的一个院子时，总是莫名其妙地出现瓦掉下来，或者重物莫名摔下，突然发生的事情很多，还好楚王府的人比较机灵，到也没传出有人受伤的事情。 不过，就因为这接二连三地出事，楚王府里又开始流传一件事。 闹鬼。 “闹鬼？这里居然闹鬼？当初我们来的时候，为何没人告诉我们？还有那楚王，疯了吗？要住在一个闹鬼的府邸？”江姿从听说闹鬼这件事开始，整个人就很亢奋，不停地走来走去，絮絮叨叨地说着，一看就是吓得够呛。 花语沫心里也是有点害怕的，她强作镇定，努力让自己不要太慌张，可苍白的脸色，还是令人发现她的状况不太对。 “你别走了，绕的我头晕。” “不行，我们不能就这么受着，我要去正院问问，到底怎么回事！”江姿说是这么说，其实她是不敢在邀月轩住了。 邀月轩名字到很好听，可它位于整个院子的最里面，与那西南角的院子毗邻，这也是为什么，她们会先选择那个院子的缘故。原本的打算，就是收拾好了，两人一人一个的住着。 现在旁边很有可能就是闹鬼的地方，江姿能住的下才有鬼了。 她火急火燎地向外走，彩儿一路小跑地跟着。 “侧妃，您要不要也跟着去？”蝶儿的脸苍白如纸，惊慌地看着四周，不停地揉搓着手臂。 总觉得没了江侧妃后，这院子怎么看怎么渗人呢？ 花语沫被她话语里映射的气氛感染，嘴唇都失去了血色，同样起身，向正院走。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修夜擎正巧回到府邸，还没进正院，就听旁边有个娇柔地女声开口：“妾身叩见王爷。” 修夜擎俊眉一拧，偏过头去，就见一名穿着浅绿色长裙，外面套了月牙白半臂的女子盈盈跪拜在一旁，天黑，看不清楚女人的脸，不过那朦朦胧胧的光芒，到让人觉得，这是一个美人。 江姿感受到那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心脏砰砰砰地跳着，忍不住勾起唇角。 她故意穿的这么少往正院赶，终于让她有机会碰到了修夜擎。 她是知道自己优点的，这样的朦胧夜色，这样的一身最适合自己的衣服，想必一定会让修夜擎对她有印象吧。 她想的很美好，然而修夜擎却不是一个多情的人，看了一眼，他就将视线收了回来，随意说了一句：“起吧。” 然而，他就进院子里了。 江姿面容有瞬间的扭曲。 她做的还不够吗？修夜擎是瞎子吗？看不到她这个大美女！ 江姿气得胸口起伏，却还是将情绪控制住，莲步轻移，跟着进了正院。 反正她是打算好了，进来就不打算出去了。 正院里，韩如月正懒洋洋地瘫软在临窗的贵妃榻上。 因为她鲜少会有这么没精神的时候，丫鬟们走路放轻了不少，玉喜也去吩咐厨房，一定要多准备一些王妃爱吃的东西。 自从扩充奴仆，玉喜就不用再做饭了。 第548章闹鬼（1） “别光顾着我，王爷爱吃的，也要多准备才是。”韩如月也觉得自己这两天是不是太懒了，说话都有气无力的，可她就是不想动，恨不得每天都蜷缩在贵妃榻上，享受暖洋洋的阳光沐浴。 这几天天气不错，渐渐回暖，丫鬟们奉劝了几句，韩如月也不肯听后，就给她盖上被子，窗户也不能打开。 韩如月不是没想反抗过，可也清楚丫鬟们是为了自己好，便没说什么，由着她们去了。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传来，韩如月耳朵动了动，懒洋洋地拥被起身，果真看到修夜擎大步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精致黑色长袍，袖扣和衣领上绣着繁琐的花纹，彰显着他的身份和地位。他面色冷峻，好像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不过在看到韩如月时，眉目顿时舒展了很多，瞳孔里也蔓延上一丝浅浅的温柔。 “回来了，外面冷不冷？”韩如月下床，接过他脱下来的外衣。 一回到家里，修夜擎便不太喜欢外袍的束缚，喜欢换上轻便的家居服。 平时这些衣服都是韩如月亲自准备的，今天她懒得动，是清泉将衣服拿过来的。 修夜擎的视线从韩如月脸上转了一圈，蹙眉，“你不舒服？” “没啊。”韩如月狐疑地摇头，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我的脸色很难看？” 修夜擎摇头，脸色不但不难看，反而因为睡的多了，双颊上染上两团红云，挺好看的。 只是看着吧，就是有点没精神。 修夜擎这几天很忙，可绝对不会忙到忽视自己妻子的地步。 想着这几天回来，见到韩如月都是这幅蔫蔫的模样，他当即决定，明天要锄药回来为韩如月看看身体的情况了。 韩如月并不清楚这瞬息间，修夜擎就有了这些个打算，看着他洗漱，跟在他身后走，就像一个小小的跟屁虫。 “王爷，你今天又回来好晚啊，外面的天色都快黑了。” “廊城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啊？” “你怎么都不和我说话呢？是不是发生不开心的事情了？要不然和我说说，我帮你分担分担？” 韩如月不是这么呱噪的人，可最近看到修夜擎，她就情不自禁地想要粘着他，自然话就多了。 “一切都好，你照顾好自己就行。” 修夜擎扶住她的肩膀，还想说什么，那边清泉凑了过来，小声禀告着：“王爷，王妃，江侧妃和花侧妃候在外面，想要求见。” 其实两人来半天了，不过清泉故意压下，不让她们进来。 偏偏这两个人不长眼睛，老是在外面蹦达来蹦达去的，清泉生怕这两人冲到里面，打扰王爷和王妃用晚膳，只得硬着头皮来禀告了。 修夜擎好不容易放晴的脸，又黑了，“扔出去。” 韩如月可不想第二天一早，对上两个哭哭啼啼的侧妃，败坏心情，连忙拦住，“等等，让她们进来吧，有什么事情，快点说就是。” 修夜擎看了她一眼，韩如月拉着他的衣袖，小声讨好着：“你明天走了，到没什么，我还要天天面对着她们，不弄好了，我怕会没个安生。” 修夜擎想想也是，面无表情地点头，心里对皇上的厌恶，却达到了一个新高度。 明明说好的，要任由他和韩如月过二人世界的日子，怎就突然变卦，还塞了两个这样的人进来，真是破坏人的感情。 轻轻地脚步声响起，落在修夜擎的耳中，没的升起一股厌烦。 他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低头喝茶，显然是不打算搭理这两个人的。 韩如月苦笑，到觉得自己好像找了个不自在。不过说实话，平时看着这两个女人蹦达，到让自己最近无聊的生活，平添了几分看笑话的乐趣。 这样想，虽然挺不地道的，不过这两个女人真的挺不省心的。 一个明明是自私自利，非要装作自命清高；另一个明明一肚子的坏水，非要装作柔弱，这两个人组建的戏台，真的很好看。 韩如月都有点期待，她们两个的到来，能给她带来什么样的惊喜了。 正想着，穿着绿裙白色半臂江姿，和藕粉色长裙的花语沫，相携走入室内。 两人模样各有特色，长得都很漂亮，一出现在室内，到能将人的视线尽数吸引去。 然而，这些人里，却不包括修夜擎。 就像媚眼都抛给瞎子了，修夜擎只低头喝茶，压根就不去看这两个人。 江姿有点失望，还以为外面那短暂的交汇，能引起修夜擎的注意，谁想到他竟是这样的反应。 随即看到旁边坐在的韩如月，江姿又自动脑补，一定是因为韩如月在，修夜擎才会对她不闻不问的。 这么想着，她对待韩如月的态度，便越发的不好起来。 韩如月端起茶盏，撇掉飘在上面的茶末，问道：“你们两个这时候前来，所谓何事？” 这话就像碰触到江姿的哪个神经，那人竟是捂着脸颊，呜咽一声，哭了起来：“呜呜，王妃，妾身知晓，你不喜欢我和花妹妹，可我们毕竟是皇上赏赐的，多多少少看在皇上的面上，您就不能不折腾我们姐妹吗？” 韩如月喝茶的动作一顿，狐疑地看向两人。 她今天睡了一天，自然不知晓那西北角院子发生的事情，还以为这两人疯了，故意跑到修夜擎面前告黑状。 便用看傻子的目光，怜悯地看着她们：“我怎么折腾你们了？” “这王府里明明闹鬼，你居然遮掩住不说，还让我们姐妹故意去修补那闹鬼的院子，不就是想让我们沾染上邪物，好彻底离开你面前，不要和你去强王爷吗？”江姿抬眼，露出一张布满泪水的小脸，面容上的哀切，当真闻着伤心，见者落泪。 花语沫也在一旁哭哭啼啼，虽然什么也没说，可明显也是受了委屈的。 一时间，韩如月到是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茶也不喝了，放到旁边，墨眸散发着疏离，“不知是何人告诉两位妹妹，这里闹鬼的？” 第549章闹鬼（2） “怎么，自己做的丑事暴露……”江姿跳起来便要大骂，被花语沫扯了扯衣摆。 她刚想瞪她为何要破坏自己好事，然而扭头的瞬间，恰好对上修夜擎冰冷的，近乎无情的眸子，游荡在唇边的破口大骂顿时被吞了下去，她乖巧地像个鹌鹑，什么都不敢说了。 花语沫真的怕她再坏事，将好不容易到手的机会搞砸了，便示意江姿不要说话，自己柔柔地说着：“王妃，这府邸上闹鬼一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妾身住在后面，诚惶诚恐，还请王妃体谅妾身胆小，让妾身和江姐姐住在前院吧，反正这边又不是没有空闲的房子。” 现在看来，她到宁愿去住刚来时的书房，好歹有人，离修夜擎还近。 花语沫很怕这些鬼神，可她有一点，便是胆子大。 在这种时机，她是打算把握住，为自己谋取福利的。 既然江姿和她是一根绳的蚂蚱，她也不得不拉着她一起。 韩如月笑了，“瞧妹妹的说的，若是闹鬼，这院子里的人，早就出问题了。可你看，我们住了这么久，谁出现过毛病？反而是两位妹妹，才来多久，便出现闹鬼一说。” 这话说的可就含义深了。 根本就是在讽刺二人，装神弄鬼。 江姿气得胸.脯一鼓一鼓的，浑身打着哆嗦，“你……你……” “王妃，妾身和江姐姐是来好好过日子的，一心一意地为了府上做的事情，难道还不够证明我们的心意，你非要用这样的言语刺激我们姐妹？” 韩如月轻轻一笑，“我从未想过刺激你们。” “那你为何怀疑我们二人装神弄鬼？先不说我们有没有那能力，就说我们来到这府邸后，前后围着的，都是府上的人，我们除了有个于嬷嬷，还是皇上给的，就算我们要做点什么，也总得有帮手吧？” 花语沫分析地头头是道。 在她看来，韩如月就是在欺负人，她是绝对不会再退让了。 都说人善被人欺，果然没错。 她越想越难受，求助的目光柔柔地向修夜擎看去，只希望这个男人，能听到她的心声，马上站出来救助她。 然而，修夜擎还是那副冷冷地模样，即像是在听几人说话，又像是思绪飘的很远。 若非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修夜擎的眉头蹙起，脸色似乎比她们来的时候冷了不少。 花语沫一阵激动，这是不是意味着，他把她们的求助听了过去，便越发卖力了，“王妃，算做妾身求你，就算要揉捏妾身，也不要将妾身丢到那闹鬼的地方去，妾身是真的怕啊。” “闭嘴！”修夜擎再也听不下去，砰地一声拍在一旁的桌子上，冷冽的眸子看向不停地向自己暗送秋波的女人，脸色阴得仿佛要下雨，心里涌起一股厌恶。 他最讨厌的，就是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以前就看不顺眼，以后更是一样。 “王妃为了这偌大的府邸，每天殚精竭力，你们不说为她分担，还杜撰出闹鬼的传言，也不怕贻笑大方？” 花语沫第一次看到修夜擎发火，男人冰冷的视线，令她心底一阵打颤，可好歹，他终于能看向自己，她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力气，竟是反驳道：“可是，这闹鬼也不是传言，今日妾身在督促修建西北角院子时，遇到不少的怪事，当时在哪里工作的仆妇，都能为妾身证明。” “对，王爷，您不能因为王妃的三言两语，便相信了，她是真的要害我们。”江姿觉得自己把握住方向，也赶忙求这。 从始至终，韩如月都很安静，甚至勾唇深意一笑，显得颇为事不关己，“既然如此，就让的当时在场的仆妇过来说道说道。” 很快，那些帮忙的粗使婆子都被带了上来。 清泉上前一步，带韩如月审问这几个人。 那几个粗使婆子面面相觑，纷纷摇头，“王妃，老奴等人今日一直在西北角院子里上工，并未遇到两位侧妃说的事情。” “对，老奴也在现场，大白天的，哪里来的鬼怪，两位侧妃不会是梦魇了吧？” 粗使婆子议论纷纷，纷纷咬死了自己没见到过。 这前后派若两人的态度，令花语沫瞠目结舌。 到了此时，她若还不知晓，这背地里有人在陷害自己，她就真是傻子了。 花语沫愤恨的瞪着坐在主位的韩如月，只觉得这女人当真歹毒的心肠，气的几乎将牙齿咬碎。 江姿就没那么好的克制了，直接骂了出来：“王妃，这是不是你做的，你故意陷害我们！” “够了！”修夜擎似乎再也受不了这两人的胡言乱语，挥袖起身间，掀翻了一旁的茶盏，瓷器摔碎的声音，真的房间内所有人都不敢说话，丫鬟婆子们更是惴惴不安，生怕会惹怒楚王。 修夜擎冰冷的视线环顾一圈，尤其落在花语沫和江姿身上时，掩饰不住的厌恶，“花侧妃和江侧妃陷害王妃，禁足三个月。” 才刚入了楚王府，还没等被临幸，就被禁足三个月，等放出来的时候，修夜擎都未必会记得还有这两个人物了。 花语沫和江姿想要求情，一旁的粗使婆子早就上了跟前，堵住两人的嘴，将人拉下去了。 原本还吵闹不休的房间，顷刻间安静下来，环绕的婆子丫鬟们也走了泰半，只剩下清泉几个还在伺候着。 韩如月笑眯眯地视线，环视了清泉几人一眼，尤其在看清溪的时候，多看了两眼，后者下意识地往自己姐姐背后躲，生怕会被看见。 最后更是像怕了这视线，自告奋勇地起身，“奴婢去端晚膳过来。” 清溪一走，清泉便跪在韩如月和修夜擎面前，白着脸祈求：“还请王爷王妃恕罪。” “你说说看，自己何罪之有。”韩如月唇角微微扬起的一抹笑，模样颇有几分悠闲。 清溪脸上的血色却是彻底消失，“都是奴婢不好，奴婢看两位侧妃不顺眼，竟是一时间没忍住，做出吓唬两位侧妃的事情，害得王妃树敌。” 第550章惩罚 “不关姐姐的事，一切都是奴婢做的。”清溪回来时，听到了正院里的动静，便将手里的食盒塞到旁边玉喜的手里，火急火燎地冲了进去，噗通一声跪在清泉的旁边，忐忑不安地辩解着。 “是奴婢，眼见那花侧妃和江侧妃时常给王妃找不痛快，气不过，才要吓唬吓唬她们。却没想到，为王妃招惹了麻烦。还请王爷王妃恕罪，这一切不关姐姐的事，不要责罚她。” 清溪一边小心翼翼地说着，一边飞快地扫了一眼韩如月和修夜擎。 韩如月到还好，她伺候了这么久，从未见过她有动怒的时候，下意识地，清溪便将她认为是好相与的，连带的胆子也变得大了不少，加上她主意正，便想着将欺负王妃的人欺负回来。 可这不代表，王爷能忍受有人为王妃招惹麻烦。 想到修夜擎整治人的手段，清溪的脸色已经白的不像样了。 韩如月其实早就清楚是清溪在背后偷偷动了手脚。 只是她最近身子疲软，总是忍不住犯困，因此并未多加注意，等发现时，已经晚了，院子里已经传出闹鬼的名声。 韩如月是不想管当初这个院子为何闹鬼的，可现在，她并不想因为自己丫鬟的缘故，将把柄送到两位侧妃的手里，让她们利用。 她目光深沉地盯着清溪，以前只觉得这孩子还小，慢慢培养着，等大了，也许就能明白了。 可现在看来，也许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清泉眼看着大了，这几年就会被安排出去嫁人，玉喜同样也是会在清泉前面嫁出去，她的房里就会少了两个大丫鬟，下面的人势必要补上。 韩如月一个选中了在京城的春英，这丫鬟和清溪一边大，从小就是沉稳的，交给她办的事情，都很牢固。而另一个，她就是选中清溪的。 可惜，清溪的性格真是被养得太跳脱，若一直这样下去，只会是身边的一个破绽。 当即，韩如月下定决心，玉不琢不成器，她早就应该这么做了。 “清溪，背着主子，擅作决定，铸成大错，应当罚几许？” 清溪的脸瞬间煞白，她清楚，王妃这是打算按规矩处理她了。 她身形摇晃了一下，却还是坚持着没有倒下，“回王妃的话，杖二十，发卖出去，永不录用。” 韩如月眸子一凛，“念你是初犯，我不会把你卖掉。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打过二十杖后，你便先从屋子里牵出去，什么时候学会了规矩，什么时候再进来。” “王妃！”清溪猛地抬头，离开正院，不受录用的处罚，要远远比发卖她来的更让人担心。 她从小就是被按照死士培养长大的，她也没别的念头，更不会别的手艺，只想着要如何保护王爷王妃，要如何将自己的指责发挥。 她……没有二心的啊。 明明为了王妃才做出的这些事，为何王妃要送她走？ 清溪想不明白，就已经被粗使婆子拉了出去，实施杖刑。 “清泉。”韩如月叫了清泉的名字。 后者身形动了动，恭敬地应下：“奴婢在。” “将房里的生肌膏给清溪拿去。” 这一刻，清泉的眼泪差点没流下。 清泉以为，经过这件事，鲁莽的妹妹会被王妃厌弃。其实并没有，王妃还让将何大夫研制的珍贵生肌膏给妹妹用，便证明了她并不是想不用妹妹。 “王妃，对不起，是奴婢没能教导好她。”清泉抬头，露出一张泪眼婆娑的脸，眸子里有悔恨，也有坚定。 她一定会将妹妹教导好了，类似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 韩如月已经累了，挥挥手，示意她离开，余下的到是什么都不说了。 清泉早就担心着清溪的杖责，便退了出去。 玉喜此时也将厨房里重新热过的晚饭端了上来。 晚上厨房是下了心力，故意要做好吃的讨好王爷和王妃的，那新来的厨娘花了大力气，品周非常丰盛，满满的摆了一大桌子，虽然品种不少，可菜量并不大。 其实这么少的菜，挺难做的，足以能看出这厨娘的心力，更别说在资源匮乏的廊城，找到这么多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还真是难为厨娘了。 这些菜在桌子上放着，由于放久了，失去原本好看的色泽。 修夜擎一看菜色颇为丰盛，蹙起双眉，“这是谁准备的？” “回王爷的话，厨房里新来一个厨娘。这次是她想要表现表现，来的时候，捉到一只野鸡，路过水里还捞了鱼，那鸽子是半路打到的，她说都没花钱，绝对不浪费。” 玉喜一样一样禀告着，说的到还真是实话。 这厨娘是当初跟着吕四娘逃难的，在闹雪灾之前，听说跟着男人在一家客栈帮佣，男人跑堂，女人就在后面做厨师。 后来，客栈开不下去了，原来的东家人不错，就给两人放了奴籍。 可世道乱了，两人又哪里有安身之所。原本都快活不下去了，因为韩如月和修夜擎的救助，终于在老树村有了一个安家的地方。她和她男人感激楚王的恩德，在听说王府招仆妇，便自愿和男人一起卖给王府了。 修夜擎轻点着桌面，“就算如此，也不当如此浪费。” 韩如月明白他的意思，便让玉喜拿钱出来，那厨娘花了多少，便给她补多少。 随后才开始吃饭。 其实饭菜做的，也就那么回事，毕竟和王府里于妈妈的手艺比起来，还是差上一些的。 可是在这样的地方，能吃上这一顿，也算是不错了。 吃的做的还是很多，韩如月和修夜擎吃完后，还剩下一些，全赏给玉喜她们了。 玉喜端着菜下去，直接进了清溪的屋子，清泉正拿着生肌膏给妹妹擦药。 清溪死气沉沉地躺在床上，也不知在想着什么，瞪着一双眼睛。 玉喜将食盒放在一旁，从里面端出一碗粥出来，“趁热吃了吧。” 她小心翼翼地去喂清溪，后者却是一扭头，抿着嘴不肯吃。 第551章纸条 “说你是傻的，难不成你还真傻？”玉喜被她倔强的模样气得够呛，恨不得马上将人拎出来。 “我哪里傻了？我不也是为了王妃吗？看着那两个女人天天打扮的和花儿一样往王爷跟前凑，我这不也是着急吗？为什么你们都说我，王妃教训我，姐姐也说，现在你来了也要说我，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对了？”清溪越说越委屈，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声音哽咽。 原本因为被打都没哭的人，现在因为心里的委屈，哭得不能自己。 玉喜叹口气，拦住满脸怒容，克制不住要发火的清泉，示意她先出去，自己和清溪说几句话。 “你真觉得，王妃教训你，为的就是这件事？” “要不然呢？我哪里做的不对了，她要这般教训我？”清溪很委屈，说着说着鼻子又发酸了。 玉喜看着哭得像个小孩子的少女，眸子里的温柔好似能化成水一样，将粥碗放到一旁，耐心地和她说： “王妃并不是因为你针对那边两位，而是因为你用错了方式，将自己也搭进去了。我和你姐姐年纪不小，虽然我们不想离开王妃，可按照王妃的性格，早晚也会将我们放出去，而留在她身边的人，只有你能独当一面，难道你不想保护王妃？” 清溪明显听进去了，眼睛看着前方，不知在想什么。 “这吃食，名义上是赏给我和你姐姐的，其实王妃惦记着你，里面特意有一碗厨房熬着的粥，香甜可口。就是怕你受伤要忌口。清溪，你不是小孩子了，也应该好好想想。 我们这些人不能永远陪着你，你早晚要独当一面，若是还是这般莽撞的性子，只会为王妃惹事。别说是王妃了，就连我和你姐姐，也不会将你留给王妃的。” 玉喜说完，也不管清溪有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就端起粥碗，继续给清溪喂粥。 一直吃了大半碗，不肯开口的清溪终于扭捏地启唇：“对不起……” 玉喜唇角微微勾起，很快又掩饰住了，“这句道歉你不应该和我说，等彻底想好要怎么做了，你亲自去和王妃说。” 清溪的眸子渐渐变得坚毅，等在床上躺了半个月能下地后，她已经变得比当初稳重了不少，就像瞬间长大了，也终于让所有人放心了一些。 …… 自从闹鬼的事情不了了之后，花语沫和江姿住在院子里还是颇为胆战心惊的。 她们天黑后不敢乱走，早早地躺在床上，恨不得马上就寝。 白天里，修夜擎又不在家，她们又被禁足，不能去正院，时间长了，不由得越发的着急。 “你不是很聪明吗？就不能找个办法，让我们快些见到王爷？若真的要被禁足三个月，想必不用韩如月动手，王爷就已经不记得我们了。”江姿面容冷冷的，不停催促着花语沫。 花语沫天天和江姿大眼瞪小眼，时间长了，心里也腻味，尤其再听到这命令式的语气，只觉得周身不痛快。 “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妹妹若是有办法，早就使用出来了。可现在王爷禁足，我们身边又没人可用，你让我怎么想办法？到是姐姐，也别光顾着等现成的，能有法子就快使出来。” 花语沫一通含沙射影，令江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吵也吵不过，心情又烦躁，后者直接甩袖走人。 若是以往，花语沫还会劝劝她，可现在自己正不痛快着，哪里还会管别人，便气呼呼地喝茶。 就在这时候，一直沉默候在一旁的蝶儿突然动了动，凑到花语沫的身边，将一样东西塞到她的手里，“花侧妃，这……这是奴婢打扫时，突然有人扔给奴婢的，奴婢不识字，又不敢去问旁人，思来想去，这纸条应该是要给您的。” 花语沫心跳一突，下意识地将纸条打开，看到里面的内容，觉得抓着纸条的手，好似烫手山芋，“怎么回事，你快细细说来。” 蝶儿也没保留，将早上在门口打扫，捡到纸条的经过，都说的明明白白。 “你确定这纸条是扔到我门口的？” 蝶儿重重点头，“就扔在门口的痰盂旁边，奴婢正巧扫地扫到那里。” “你可看见是谁扔过来的？” 蝶儿摇头，眼见花语沫的脸苍白如纸，就算涂了胭脂，也能注意到嘴唇失去了血色，顿时也觉得恐慌起来，“花侧妃，不会有不好的内容吧？” 花语沫心烦意乱，哪里还有心情和一个小丫鬟多做解释，便伸手挥了挥，“去门口守着，我现在谁也不想见。” 语毕，她竟跑到床上去了。 蝶儿看得惊疑不定，却不敢违背她的吩咐，飞快跑到门口。 花语沫满脑子都是纸条上的内容。 其实上面也没说什么，就是约她明天午时去后门那等着。 她们住的这个院子有个后门，平时只有几个粗使婆子在那看着，午时恰好是她们换班的时间，想要去，应该也不会太难。 其实花语沫是不想去的，可那张纸条上的暗号，让她不得不去。 但愿不要有太无法预料的事情发生。 花语沫直直地看着天花板，最后闭上了双眼。 正院里，一个身影快速进入院子，找到了玉喜。 “彩儿，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玉喜蹙起双眉，“之前不是叮嘱过你，不要随随便便到正院里来？” 彩儿喘着粗气，胆战心惊地说：“不不不，我今天看到蝶儿惊慌失措的捡了一样东西，拿着便往花侧妃的手里塞，随后我想往花侧妃跟前凑，却发现她大白天的睡觉了。怎么想都觉得很古怪，还请姐姐通报王妃一声。” 其实这不过是一件小事，不过彩儿这人有个优点，那便是她做什么事情都很认真，平时观察也很细致，经常能发现别人没注意到的事情。 玉喜试过几次，便确定她真的觉得不对，才会来禀告，并不是单纯的想要往主子身边邀功。 自从两位侧妃来了王府，玉喜的心一直提着，不敢随意将事情压下，便说道：“你先等着，我马上出来。” 第552章恶心 韩如月正在房间里休息。 捏着肚子上的一圈软肉，叹了口气。 她发现自己最近胖了。 也是，不是吃，就是睡，不胖才奇怪了。 她不想身材走形，便强迫自己不要吃饱了就睡，而是多溜达溜达。 可阳光晒在身子上，暖洋洋的，就是让她克制不住地想睡觉。 上辈子韩如月的生活充满了压抑，这辈子她嫁给修夜擎到是颇为幸福，然而开始地几年颠沛流离，到鲜少会有现如今这般安稳的日子。 韩如月也不知自己最近是怎么了，就像一直压抑着自己的一口气突然就轻松了，令她恨不得什么都不想，天天就围着修夜擎过日子。 这么想其实挺可笑的。 可事实上，她要报仇的人，早就应有了报应，想要的生活也都有了，现在唯一的希望，便是和修夜擎能安安稳稳的生活，早日有一个孩子。 韩如月忍不住将手覆盖在肚皮上，幻想着一个像自己，也像修夜擎的孩子。 忍不住勾起唇角，屋里很安静，丫鬟们以为韩如月又睡着了，都小心翼翼地，不敢发出声音，这时候一个急匆匆地脚步，便显得很明显了。 “王妃，彩儿那边传来了消息……”玉喜见韩如月醒着，便凑到她耳边，将之前听到的事情小声向她禀告着。 韩如月腾地睁开眼睛，眸子亮得吓人，“让她近日里多盯着那边，有任何变动，尽快禀告。” “是。”玉喜应下，同时又有些不忿，“看来蝶儿那丫头已经被收买了，王妃，用不用把她还下来？” 韩如月摇头，表情淡淡的，“没了蝶儿，也许会出个风儿，花儿的，还不如就继续用她，多多留意着，只要忍不住想要做什么，早晚都会露出马脚的。” 见韩如月是这样的反应，原本还有些愤愤不平的玉喜，此时到是淡定了。 她恭敬地退了出去，只在心里盘算着，要如何安排，才能更靠谱。 当即，她就想到斐家兄弟了。 这几个人都是暗卫，也是藏匿的高手，想必一定能有一个好办法，将那边的举动全关注着。 她出去的脚步一转，去找清泉了。 韩如月赖在床上，原本的困意，被玉喜一打扰，到是消失干净了。 她索性也不睡觉，在屋子里绕了一圈，随即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拿起外衣，打算去厨房为修夜擎做点吃食。 她已经很久没为修夜擎做过东西吃了。 自从吃了新厨娘做的吃食，她到是有些跃跃欲试。 玉喜回来，就看到韩如月走了出来，吓了一跳，连忙迎了上去，“王妃，您怎么不批一个斗篷就出来，外面还是有点凉的。” “无妨，去厨房看看。” 韩如月心情不错，这个时候，玉喜是不敢打扰的，便快步回屋里拿了一个斗篷，转而又出来追上她，披在她的身上。 主仆二人很快到了厨房，里面正忙碌着，能听到一个爽快的嗓门正吩咐着什么，在听到门口有脚步声传来时，扭头看了过去，就见到一名长得颇为好看，好像从画中走下来的仙女。 韩如月穿着一条秋香色的刺绣妆花裙，外面披着一个斗篷，看似随意的打扮，却掩饰不了她精致的美貌，白皙的肌肤，精巧的五官，亮若星辰的眼眸，好似会说话，一时间整个厨房都安静了。 可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 厨娘率先向韩如月请安，身后的帮佣们，也都回过味来，学着请安。 “无妨，我只是来做一样点心，你们忙你们的。” 韩如月嘴唇微微地扬起，她想吃流沙包了，同样也想做给修夜擎吃，才会想跑到厨房里。 “王妃想做什么？不如让奴婢动手就得了，这里烟熏火燎的，您还是小小心着些。” 新厨娘姓孙，大家都叫她孙婆子，圆盘大脸，皮肉却很松弛，能看出曾经饿的狠了，原本富态的双颊肉彻底消失了。她的皮肤是小麦色的，双手干净，收拾的也利索，一看就是能干的。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流沙包一般人并不会，韩如月也是心血来潮才想来厨房，并不是想给她们添麻烦。 几个帮佣看了孙婆子，显然是听她的。 孙婆子咬了咬牙，最后说：“好，王妃若是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婆子们能做到的，绝对不推迟。” 韩如月笑着点头，玉喜之前在韩府为她打过下手，看她要面，要蜂蜜，就大概能猜到想要做什么，便主动去和面了。 韩如月的视线在厨房里扫视了一圈，看着在苏婆子的带领下，几个人虽然忙碌，却不显慌乱。 她心里暗暗满意，显然这婆子干的很好。 然而，突然一股鱼腥味飘了过来，猝不及防间抢入韩如月的鼻子里，她胃里一阵恶心，嘴里泛酸水，忍不住捂着嘴唇，便冲出了厨房。 这一变动，吓了所有人一跳。 孙婆子下意识地就要追出去，被玉喜拦住：“我去看就好，孙婆子还是快准备晚上的吃食吧。” 孙婆子担心归担心，一看时间不早了，自己也的确走不开，便只好点头。 玉喜将人拦住，连忙追了出去，就看见韩如月撑着墙壁，在墙角吐。 “王妃，您没事吧？奴婢去叫锄药。” “不用了，我就是突然不舒服，不是生病。”韩如月将丫鬟拦住，她觉得自己身体没问题，有可能是躺的时间太久了，才会反胃，实在犯不着大惊小怪地去找大夫。 玉喜急得团团转，可看她满不在乎地模样，也只好作罢。 却是坚持不让韩如月再去厨房，说什么都要回房间休息了。 韩如月拧不过她，治好笑着答应，回到正院。 晚膳就有那条鱼，韩如月一看到，胃里就不舒服，玉喜有眼色地将鱼放到最远的地方，她才松了口气，可因为吐过一遍，影响了胃口，她吃的并不多。 这变化引起修夜擎的主意，饭后，他将韩如月抱在怀里，“不舒服？” “没啊。你最近怎么总问我是不是不变舒服，难道你想我生病？”韩如月故意装作刁蛮的说着，其实是不想要他担心。 第553章喜脉 修夜擎不能从她身上问出个所以然来，便将玉喜叫到一旁，“王妃不舒服，你为何不禀告本王？” 玉喜头皮一紧，噗通一声跪下，“奴婢要请锄药，王妃不让，她说自己身体没毛病，最近只是睡的多了点，奴婢想着，有可能是春困，便没想那么多。可今天，王妃在厨房里突然吐了，奴婢才慌乱起来。还请王爷恕罪，奴婢不是故意不禀告的。” 玉喜不敢抬头，能感觉到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周围的温度骤然降低。 这寒气挤压着她的呼吸，就在她快要忍不住时，修夜擎冰冷的声音终于响起：“念你是初犯，先饶了你一次，再有下次，绝对不轻饶。去将锄药叫进府里。” 玉喜听到衣裳摩.擦的窸窣声越来越远，整个人才瘫软在地上，觉得好像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圈。 可随后，她就站起身，亲自去找锄药了。 韩如月赖在房间里，能隐约听到有人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她也懒得抬头，眼角余光注意到一道黑色的身影坐在自己身边，便清楚是谁来了。 纤细的手指缠住他腰上垂下来的腰带，他的身上没有水气，显然并不是沐浴完的。 韩如月有点小狐疑，以往他都喜欢沐浴完再进入内室，今天怎么还没清洗。 胡思乱想着，便觉得身子一轻，竟是被修夜擎的大手揽住，抱入怀中。 韩如月着实怔了一下，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投入到熟悉的怀抱之中，清冽好闻的味道将自己包围。 “不要吓唬我，以后你难受了，一定要尽快和我说。”修夜擎的声音还是淡淡的，可韩如月能从中听到一丝担心。 就像是恨不得将全天下都小心翼翼地捧到你的面前，也不希望看到你有任何的不开心，不舒坦。 这是修夜擎的心声。 也是他看到她懒洋洋躺在床上，第一时间的反应。 他很好看到她如此绵软的时候。 所以，她马上地将她抱住，搂的紧紧的，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好受一些。 “我没要吓唬你。”韩如月小声说着。 “没吓唬，就等锄药来了，让他号脉。”修夜擎的声音很威严，带着不容拒绝的果断。 韩如月不会和他对着干，便乖巧地听话了。 锄药来的很快。 这少年自从被师父踢出来，让他自己走南闯北后，便进步很多，跟着修夜擎，在廊城里看了不少病人。 一听说王妃有疾，他便丢下一众病人，火急火燎地来到楚王府，跑到的时候，呼吸还是喘的，站在门口顺顺气后，才恭敬地走了进去。 也不知是不是他听错了，刚刚好像隐隐听见王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他进去的时候，果真看到王爷挺直着背脊坐在床榻边上，王妃躺在床上，气色到是挺红润的。 不过他不敢大意，在请安后，拿出手帕，覆盖在韩如月的手腕上，开始号脉。 他年轻的面上先是划过疑惑，随即是兴奋，开口便是欢喜地禀告：“恭喜王妃，贺喜王爷，王妃这是喜脉。” “喜脉？”修夜擎对这个结果颇为惊疑，难得的傻乎乎地重复一遍。 锄药现在见到的病症多，自然见到的这样的人也不少，当即开心点头，“正是。现在脉象不显，也就一个多月，王妃万万不可大意，一定要小心为上。一会在下便将注意和忌口和玉喜姐姐叮嘱一番。” 锄药年纪不大，可他从小就跟在何水清的身边，随着他见识了不少病症，像喜脉这种简单的，他还是万分有把握的。 这下子，修夜擎终于意识到喜脉是什么，冰山一闪的脸上，难得露出了兴奋，也不管房间里还有没有旁人，大步上前，抓住韩如月的手，声音格外的柔和：“如月，是喜脉。” 韩如月抚.摸着平平的肚皮，脸上遍布着喜悦和惊疑的复杂情绪，似乎才意识到，在她的肚子里出现了一个小生命，是自己和修夜擎生命的延续。 这一刻，再多的文字也无法形容她此时的激动。 修夜擎很开心，恨不得将韩如月拎起来，亲几口。 可到底有旁人在，他就算再激动，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便吩咐下去，每人都有赏钱。 不过现在府里有皇上安插的人手，就算再开心，也是不好大肆宣扬的。在玉喜和清泉的铁腕下，这个消息只有正院几个人知晓，余下的地方都不清楚。 “花侧妃，您站在外面也挺久了，时辰不早了，不先回去歇息吗？”蝶儿心惊胆战地盯着四周，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府上虽说闹鬼传闻是假的，可到底还是很恐怖的，她只想马上回到房间内不要回来。 花语沫将视线从正院的方向收了回来，“你有没有发现，今天正院很吵？” “咦？奴婢并未发现。”蝶儿懵懂地摇头。 花语沫冷笑，“没发现就没发现吧。你想办法到正院里探查一番，刚才可发生了什么好事。” 若是花语沫没听错的话，她好像听到有欢呼的声音。虽然很小，可还是被她扑捉到了。 其实这件事若是去求于嬷嬷，没准能更快找到帮助。可花语沫并不想这么做。 第一，于嬷嬷现在就是府上的活靶子，找她，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第二，花语沫还不能确定于嬷嬷到底是怎么回事，自然也不敢全然信任。 花语沫想到在后院里，被妾侍用手段斗得生机都没有娘亲。 明明长相明艳，却因为手腕不够，逐渐凋零在后宅。 花语沫不希望重新走上娘亲的后尘，自然就必须在楚王府站稳脚跟。 没由来的，她想到那张纸条，看来明天午时说什么都要去看一看了。 …… 韩如月被诊断有孕，修夜擎便哪里都不肯去，将她抱在怀里，大手抚.摸着她平坦的小腹，似乎还不能确定这里面住着她们的孩子。 “算算日子，竟是来到廊城后的第一次就怀上了。”修夜擎这声音，颇为意味深长，惹得韩如月脸上一寸寸的变红。 第554章欣喜 韩如月想起自己的上辈子了。 上辈子她嫁给梁之尧，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在梁家被关在最偏远的小院子，丫鬟婆子都能上来踩她一脚。 一开始，韩如月还想着反抗，可在撞见梁之尧冷漠的脸，以及柳氏的两面三刀后，她反而心冷了，平静地接受被关在角落里的日子，到渐渐也有几分怡然自得。 上辈子的她，不是没想过孩子。 可一想到跟自己生孩子的人是梁之尧，她就什么念头都没有了。 她讨厌梁之尧，讨厌梁家，更不会与这样的人生孩子。 可那种对子嗣的期盼，还是令她在午夜梦回，染湿了枕巾。 明明是很久远的事了，那种孤独，又好像再次将韩如月包裹，令她忍不住向背后地温暖扑去，渴望能和修夜擎的距离再近一些。 修夜擎正想着他和韩如月第一个孩子，要取什么名字好，就感受到胸膛的衣襟湿了，垂眸轻巧地抬起她的下巴，一眼撞进她泪眼婆娑的眸子。 韩如月的眼泪哗啦一下落下，自己控制都控制不住。 修夜擎的心，顿时就揪了一下，修长的手指擦拭着她好像流不完的泪水，“怎么哭了？怀孕不开心？” 声音还是温柔的，可眸子却是彻底冷了下来，若是韩如月敢回答让他不满意，他有可能都会控制不住自己会做出什么。 然而，韩如月还沉浸在上辈子的悲伤里，泪眼婆娑间，哪注意到他是什么反应，只是哽咽地说：“我很开心，终于能有你和我生命的延续了。” 这么说，她是喜极而泣？ 误会的修夜擎放柔了棱角，看着她泪眼朦胧的样子，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可爱，加上肚子里还有一个小的，修夜擎心情越发激动，无法描述心中的欢喜，便将她搂的紧紧的，却又小心翼翼地躲过她的小腹，将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我会照顾好你和孩子的。不要哭。” 韩如月被他的温柔感动，前世的种种，全部成了过眼云烟，现在的她，已经有了修夜擎，有了全新的生活，不会再像上辈子那般，被人随意宰割了。 韩如月痴痴地看着修夜擎，纤细的手指，描绘着他的眉眼，终究忍不住，在他高挺的鼻梁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其实她是想吻他唇的，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太激动了，居然吻偏了方向。 修夜擎眸子转深，并未放弃她这突然接近的机会，低头主动加深这个吻。 床帐之后，又是一阵旖旎。 …… 韩如月有孕，整个正院的丫鬟们，都变得小心翼翼。 清泉和玉喜作为她身边的一等大丫鬟，每天都把弦绷得紧紧的，盯着小丫鬟们的举动，不管是吃的，还是用的，都要严严实实地把关，生怕会有不好的东西，被韩如月不小心沾染了。 反观韩如月这个正主，不像她们那般紧张，笑眯眯地看着她们火急火燎地忙碌着，柔声安抚：“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们不用这般紧张。” “怎么能不紧张，王妃，您这可是头胎，必须要多加注意。”清泉户口婆心地说着。 玉喜也在一旁点头，若不是她们两个没经验，也许早就能发现韩如月怀孕的事情了。 “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要不然还是让崔嬷嬷从京城过来，好为王妃调理身子。” “对，这是个好主意，崔嬷嬷休息了这么多月，身体想必早就应该养回来了。” 崔嬷嬷之前被奸人所害，韩如月便将她留在京城休息，过了这么久，应该是好了很多的。 韩如月身边不能没有嬷嬷，尤其她现在还有了身孕，更是马虎不得，清泉和玉喜便商量着，将崔嬷嬷请回来。 韩如月正吃着梨，闻言扫了两个丫鬟一眼，看着她们格外认真地模样，忍不住笑骂：“你们两个长能耐了，公然做出决定，都不用过问我的意见了？” 清泉讨好地笑了：“不是不过问王妃的意见，这是王爷定下的，斐十一就要准备带人去接了。” “王爷还叮嘱着，要将这件好事情告诉给老爷知晓。”玉喜提到的老爷，就是韩如月的爹韩斌。 说起来，韩老爷自从辞官去了锦城，韩如月与他们的联系就少了，只能凭借书信往来，平时还是多加惦记的。 这次能将消息递过去，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接到韩老爷的回信吧？ 韩如月正胡思乱想着，门外便响起踉踉跄跄地脚步声，好像有人非常匆忙的向正院跑来。 韩如月狐疑地看了门外一眼，问道：“谁啊？” 玉喜和清泉互相对视一眼，前者陪着韩如月说话分散注意力，后者则走到门口，蹙起双眉，盯着匆匆忙忙跑过来的小丫鬟，“怎么回事，不知这里是正院？慌慌张张地，惊扰到王妃怎么办！” 清泉平时在丫鬟们的欣赏威严很足，她一瞪眼睛，一般人就不敢说话了。 那小丫鬟喘着粗气，白着脸，抖着唇，“不好了，出……出人命了。” “出人命？怎么回事，你别着急，认真说。”清泉眼皮跳了跳，突然有非常不好的预感，便让那丫鬟喘息够了再说话。 她想压低声音，将丫鬟带离开这里，找个僻静的地方。 然而，韩如月听到外面的响动，竟是走了出来，盯着丫鬟问道：“出了什么事？” 那小丫鬟脸色越发惨白了，眼神不停地往清泉看，显然是想让她帮自己想想办法。 清泉反应很机灵，“没什么，就是这丫鬟犯了点小错，吓得不行，想求奴婢不要处罚太严重。” 韩如月下意识地觉得其中不对，可精神不济，令她抓住哪里不对。 春天来了，枯树抽出新的枝桠，灿烂的绿色，似乎给这个死气沉沉的院子，到来了一丝活力。春风徐徐飘过，明明应该是温暖的，可空气中似乎夹杂着一股冷凝，令人神经发紧。 门口又传来慌慌张张地脚步声，女人的尖叫惊声响起：“鬼……真的闹鬼，死人了！救命！” 第555章跳井 踉踉跄跄地人影推开了正院的门，江姿满脸的惊慌失措，吓得缩紧身子，一边向后看着，一边不停地向正院里跑，嘴上还胡乱嚷嚷着，整个人都透露着一种吓人的诡异。 等她跑的近了，韩如月才注意到，她竟是仅仅穿着平时在房间里随意穿的衣衫，头发凌乱地披散在身后，脸色惨白，面如死灰，好像遇到了颇为恐怖的事情。 在见到韩如月后，她发出短促的气音，如释重负地冲了过来。 韩如月见她冲势很猛，生怕伤害到肚子里的孩子，蹙起双眉，朝后退。 “王妃，死人了，你快去看看吧，后院闹鬼，死人了啊！”江姿话都说不利索了，脚步绵软地往地上栽，近乎昏厥。 韩如月注意到，她竟是没穿鞋的。 只穿着罗袜踩在地上。 韩如月眸子闪了闪，若说开始的时候也许并不会注意，现在看到她这般惊慌失措，到不像是作假…… “你别慌，慢慢说。” 江姿以前很讨厌韩如月，总觉得她一脸淡定，好像自己是多么聪明，多么有能耐，而别人就是傻瓜。 她讨厌她身上这股劲儿，两人出身又有些相同，都是丧母，不同的是，韩如月在韩府活得说一不二，那些庶女都不是对手，而她却活得一点都不好。 就因为这一点，江姿变着法和她对着干。 现在看到韩如月那张淡定地，仿佛什么都不是事儿的脸，她终于咽下了忐忑不安，能将话说的稍微利索一点：“不好了，蝶儿死了，你快去找人看看吧。” 蝶儿死了？！ 韩如月眸子一凛，下意识地就想上前，玉喜和清泉一左一右地冲了过来，一个拦住她的脚步，一个对着江姿轻轻一笑，“江侧妃，你确定？” 江姿对上清泉冷然的目光，就像被刺激的猫，差点从地上跳起来，“我有什么不确定，死人了我还看不清楚吗？” “王妃，这件事还是让奴婢去看看，您现在身体不爽利，不要四处走动的好。”清泉压低声音，在韩如月耳边飞快说着。 其实韩如月也是这么觉得的，府里突然死人，到底是晦气。 可是，这里是楚王府，修夜擎在外面忙碌操劳，她若是不能尽一份力，让他回来后，还要继续被打扰，终究是觉得过不去。 “你先去将院子封闭起来，不许人随意走动，找个明白的看看死因是何，我随后就到。”韩如月快速吩咐着，回房后轻点一二，竟是出去就要向外走。 清泉吓了一跳，想要拦着，却被清溪抓住，“姐姐，王妃怎么吩咐，咱们就应当怎么做，你还教训我呢，这几天，你不也是心大了，老想着管王妃。” 清溪自从上次处罚，养好伤被放出来后，已经彻底醒悟，整个人化身韩如月身前第一衷心大丫鬟，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从来没有个反驳。 一开始，清泉还以为自己这妹妹矫正过度，现在听了她这么一说，整个人钉在原地，好半天没回过味来。 “王妃不是小孩子，她心里有章程，不可能拿肚子里的孩子开玩笑。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照顾她和未来的小少爷，至于旁的，应该怎么说，怎么做，难道姐姐不比我清楚？” 清溪又丢下一段话，便急匆匆地去找韩如月了，压根就没想注意她是怎么想的。 清泉却好似醍醐灌顶。 自从韩如月怀孕，她整个人的弦儿都绷紧着，这也不敢让她做，那也不让她干，韩如月嘴上没说什么，实际上却有很多事情不愿意和她说，反而去找玉喜她们了。 现在，她什么都明白了。 是自己逾越了。 韩如月不是不听丫鬟们奉劝的，相反，她能安静地听所有人的话，最后从中选择自己要做的。 这样的主子，以前都能安安稳稳地过来，现在她又何必非要闹成这样？ 清泉想明白了，也惊出一身的冷汗，当即也不敢反抗，而是按照韩如月吩咐的去做。 等韩如月发现时，清泉又恢复曾经的样子，到是让她觉得轻松不少。 她不是不知晓丫鬟们是为自己好，可有时候，有的人打着为自己好的旗帜，做出来的事情，着实让人头疼。 想归想，韩如月还是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事端上。 她来到邀月轩，并未去看那死尸，而是听着清泉的禀告：“蝶儿的尸体，奴婢和十五都看过了，尸体上没有挣扎的痕迹，只有撞击在井壁上的刮痕。井边只有蝶儿一人的脚印，看着，好像是自杀。” 韩如月眸子一凛。 自杀？ 好端端的大活人，怎么就想不开了，突然要自杀。 “花侧妃呢？她跟前伺候的丫鬟死了，什么反应？” “花侧妃哭得死去活来，看样子，是和蝶儿感情不错。” 韩如月勾唇深意一笑，花侧妃和蝶儿感情好？ 这可就奇怪了，花侧妃来府上才多久，那蝶儿伺候的时间也不长，怎么就感情突飞猛进了？ “让花侧妃过来，我有话要问她。”韩如月吩咐着，花语沫很快被丫鬟架着走了过来。 花语沫穿着天青色的月华裙，眼色有点老气，原本有七分的姿色，此时也因为这衣裳降低了三分。与往常盛装打扮相比，有些不同。 她白皙的脸上，愁眉深锁，泪水沾了双颊，显得又无助又可怜，令人心里顿生怜惜，连和她大声说话，都觉得不忍了。 “叩见王妃。”花语沫喘了口气，可怜兮兮地跪拜。 韩如月对着丫鬟示意一眼，让她将人拦住，嘴上说着：“看你颇为伤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将知晓的快些告知于我。” “呜呜，这事情怪我。这几天蝶儿魂不守舍的，总是办错事，我说了她两句，她连个反驳都没有，却也没长记性，今天更是将我房间里的一个玉瓶失手打碎。 那玉瓶是我的陪嫁嫁妆之一，未出阁时，我就颇为 第556章死人 花语沫从怀里拿出手帕，擦拭着脸上不停滑落的泪水，“千不该，万不该，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骂她的。” 韩如月眸子闪了闪，看着她哭泣的脸，还真是挑不出任何作假的痕迹，难道蝶儿真是自杀？ 可若是自杀的话，那江姿来的时候，为何又惊慌失措地说闹鬼？ 明明是前后矛盾的嘛！ 不过，韩如月心里怀疑着，表面上却没显示出来，而是叹道：“这和你没有关系，你不要自责了。” “我怎么不会自责。呜呜，那蝶儿是个好的，平时伺候我尽心尽力，是我没做好，没在意她的不对劲，没能拦住她……” 花语沫哭得不能自己，却也哭的很美。 长发披散背后，小巧的脸上布满忧伤，晶莹的泪水不断掉落，小模样又惊惶又可怜。 这要是修夜擎在，韩如月还能以为她是哭给王爷看的，可现在王爷不在，她这番作态，为的什么？ 一丝冰冷从韩如月的眸子中闪过，表面上却还是一片平静，“别怕，有王爷在，这件事情总是会找出一个章程。” 花语沫想到王爷，不禁有些毛骨悚然，哭都忘了哭的，呆呆地问着：“出了这种事，为何还要找王爷？内宅的事情，王妃不能解决？” 韩如月怀孕的事情，由于还没到三个月坐稳的时候，自然不能大肆宣扬，加上对这两个侧妃的防备，她并不想说出去，而是道：“死人了毕竟是大事，必须要禀告给王爷的。” 恰好清泉办事回来，见到花语沫在，也没避讳，直接开口：“王妃，已经交代下去了，下面将蝶儿的尸体带下去，很快就能将验尸结果呈上来。” “验尸？”花语沫的父亲曾在刑部工作过一段时间，第一天去的时候，恰好赶上有一具死状凄惨的尸体，他在一旁跟着人审查，回来便病了一场，花语沫在跟前侍疾的时候，听到爹爹梦话，形容着怎么将尸体解剖…… 脑海里不禁浮现几个人将蝶儿的尸体解剖，查看五脏六腑的画面。 花语沫吓得脸色惨白，身子也抖哆起来，嘴里泛着酸水，差点没吐出来。 同时又有一些惊慌失措，不过很快就被她遮掩住了。 这反应自然是没错过韩如月的眼睛，她瞳孔缩了缩，随即笑着不说话。 那边花语沫到还想说什么，玉喜却是抢了先：“王妃，江侧妃来了。” “让她进来。” 刚刚江侧妃连滚带爬地跑到正院，身上颇为狼狈，到了后院后，韩如月便让玉喜带她下去换衣服。 江姿被吓得够呛，牙齿发抖地拦着玉喜，不让她走，让她陪着自己将衣服换好了。 玉喜看她是真的害怕，便耐着性子陪在一旁，随后将人带到韩如月面前，还能听到她吓得牙齿打颤，发出的咯咯声。 “江侧妃，你今日看到了什么，也和我说道说道吧。”韩如月坐在主位上，穿着一身勾勒宝相花纹的长裙，看起来端庄大气。 江姿抖着身子，只要一想到自己早上生闷气，跑到院子后面，发现一口井，好奇心趋势下，让她往下看到尸体的画面，就忍不住脸更白。 “早上我和花语沫闹了两句嘴，心烦意乱，她在前面，我不想和她在一个地方，便跑到了后院。以前这后院我也是没少来的，可今天不知怎么的，竟是看到了一口井，一时来了好奇心，我便凑过去看了一眼，没想到……没想到……呃……” 江姿想到那画面，嘴里泛酸水，捂住嘴就冲着一旁干呕。 这有时候，看人吐，自己觉得恶心，也挺想吐的。 韩如月正怀孕着，看她在吐，自己也难受，就算移开视线，听到那声音也想跟着吐一吐。 玉喜眼尖，便拉着江姿先到下面去，等处理好的，才带着她回来。 “这好端端的，你为何和花语沫犯口角，还跑到后院去了？你发现死去蝶儿时，旁边可有旁人？” 韩如月将自己的恶心硬生生压下，又喝了清泉送过来的热水，才觉得好受一点。 她现在不能喝茶的，平时就用各种有营养的东西泡水喝，或者直接喝热水。 “没人陪着我。”江姿脸色发白。 这就是她做说不清楚的地方。 早上的时候，两人又因为被禁足的事情吵了起来。 江姿憋着满肚子的气，看花语沫自然是不顺眼的。 她便说了很多的难听话。 那花语沫平时都是躲着她，鲜少和她正面对抗，这次不知怎么了，竟是也回嘴了。 江姿是个管会耍性子的，她说出这样的话，一气之下，便跑到了后院，只想找个清静地方，躲得远远的。 自己也不知抽了哪门子的风，非要去看那口井…… 现在想想，自己怎么就像是被鬼魂吹的似的，再加上这院子有闹鬼的传说，她就更想哭了，“王妃，你一定要明察，这件事情和我没关系。我觉得这宅子里是真的闹鬼，否则也不会出现这接二连三地怪事。” 韩如月抿着唇没说话，一旁的花语沫却是抢白，“原来是你发现的蝶儿，好端端的，你为何自己屋子里不待着，非要跑到后院去？是不是你对蝶儿做了什么？” 花语沫这突然地一句话，将江姿吓傻了，随即又快速地反应过来，惊慌地大叫：“你可别胡说八道，好端端的，我找蝶儿麻烦做什么！我看就是你对蝶儿打骂，才刺激地她要寻死的。” 花语沫这次到是没再忍受，竟是扑上去，和江姿撕扯起来，两个世家小姐，当着一众丫鬟面大打出手，到还真让人长了见识。 韩如月一直冷眼旁观着，直到事情变得有些不好看了，才淡淡地对着清溪使个眼色，后者马上将两人拉开，“两位侧妃闹成这样多难看，有王爷和王妃在，一定会为你们讨回公道的。” 江姿甩开清溪的手，冷哼一声：“我是不怕的，王妃有任何事情想要弄清楚，都可以来询问我。我可不像某人，遮遮掩掩，说话总说半句！” 第557章殷勤 事情一直闹腾了半天，修夜擎回到院子时，同样听闻了这件事。 “尸体谁在看？” “回王爷，十二在看。” 斐十五低垂着头，看尸体这件事，当然是斐十二那家伙更在行。 说起来，斐十二长得白白净净，不说话时，看着就是一个书生。可只要他开了口，马上阴邪得恨不得他不要开口才好呢。 斐十二这性格，也直接导致他就算有张不错的相貌，也不好找媳妇。毕竟哪个女孩子喜欢说话聊天时，对方不说别的，只提及怎么虐待人最爽，怎么杀人最痛快…… 修夜擎了然地点头，事情交给斐十二去办，他还是颇为放心的。 昏暗的院子内，颇为安静，行走在通往正院的甬道上，沿途只有几人匆匆行走地刷刷声，余下的，连风刮过树叶的声音都没留下，人的感知似乎在这样的环境中，变的灵敏起来。 斐十五的耳朵动了动，顷刻间就挡在修夜擎的前面，而这时，有个身影踉踉跄跄地从甬道的尽头冲了过来，柔柔地倒在修夜擎地身边，嘤嘤嘤地哭了起来：“王爷，救我。” 恰好有晚霞从乌云的背后出现，落在来人的身上，为她镀上一层光亮。 那女人穿着天青色的衣裙，及腰的长发随意飘散，衬得小脸只有巴掌大，肤白如玉，一对大眼睛滴溜滴溜的，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含羞带怯地偷看着修夜擎，眼尾上扬，挑起一个娇柔的弧度。 随着她的跌倒，长裙像花朵般盛开着，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凄婉的美丽。 修夜擎冷冷地盯着面前的女子看，深邃的眸子暗沉如星，令人窥视不见其中暗含的波涛涌动。 花语沫跌倒在地上，虽然已经是春天，可这地上终究是凉的，为了好看，她穿的又少，此时冻得有些瑟瑟发抖。 然而，她为了保持最好的姿势，最好的状态，没有起身，可戏都演了半天，修夜擎竟是连丝反应都没有，让她不禁有些着急。 正想着要如何行动时，修夜擎竟是直接绕过她，要继续向前走。 花语沫一慌，也顾不得再想其他了，伸手就抓住他的衣摆，抬起头，露出美丽的脸颊，蔓延崇拜地盯着英俊不凡的楚王看，“王爷，救救妾身吧，妾身好怕。” 修夜擎眼睛里闪过一抹厌恶，将衣摆从她的是手里拖拽出来，“你明明被禁足，谁把你放出来的。” 花语沫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摆出这番姿态，修夜擎定然会看见自己的好来，然而，他压根就不理会自己，反而用这般冰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 在成为秀女之前，娘不是说过，男人都喜欢小意柔情的女子，最好将他当天一般的崇拜着。 她都已经将姿态摆的很低了，为何他就是对自己不假辞色？！ 花语沫心中一阵悲愤，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咬着下唇，好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 修夜擎是懒得和她浪费时间的，直接绕过她就走，连多看一眼都嫌弃碍眼。 花语沫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男人身姿挺拔，一身精致黑色长袍，上面用金线绣着图腾，从她身边擦过时，面色颇为冷峻，令她迷恋不已。 种种的不甘心再次从心底浮现，她情不自禁地质问：“王爷，您之所以不肯接受妾身，是因为王妃吗？” 修夜擎的脚步停都没停，到是斐十五厌恶地瞪了她一眼，“真当自己是什么东西呢？王爷的事情，也是你能随意断定的？花侧妃，不要做不切实际的美梦了，属下这就送你离开。” 语毕，也不管花语沫会不会挣扎反抗，他直接将人临走，交给最近的一个侍卫，送到后院里，继续禁足。 修夜擎急匆匆地走到正院，才掀开帘子进入房间，就见韩如月懒洋洋地躺在贵妃榻上，盖着一个薄被，双眼紧闭，呼吸均匀，显然是睡着了。 一直紧绷的弦，在看到她安静的睡脸后，骤然松开。 修夜擎放轻了脚步，走到她的身前，阻止了要叫醒她的玉喜，示意让所有的丫鬟们都下去，他将她抱起，往床榻上送。 几乎就在他抱起她的瞬间，韩如月便醒了。 她身子动了动，眼神透露着些许迷茫，狐疑地看着周围，最后落在男人精致的侧脸上，将脸贴到他的胸口，“王爷，吃饭了吗？” 修夜擎将她小心地放在床榻上，拿过一旁的被子给她盖上，“你吃了吗？” “喝了一碗汤，不饿了。”韩如月声音懒懒的，透着一股娇气。 修夜擎一听她只喝了汤，双眉不赞同地蹙起，“一碗汤怎么够，我现在就让厨房准备吃食。” “可我好困啊。”韩如月说的迷迷糊糊的，似乎转眼就能睡着。 修夜擎看到她这幅样子，有些好笑，低头在他唇.瓣上落下一吻，眼神变得颇为温柔，“听话，吃完了再睡。” 其实韩如月被他闹醒了，就是不想动，享受着和他一起的柔情。 修夜擎也不想将她松开，然而让她饿着肚子睡觉，他也是不放心的，万幸玉喜是个机灵的，见他回来后，就直接去了厨房，将晚膳端了上来。 自从韩如月怀孕后，她的喜好就来了大变样，以前会喜欢荤素搭配，现在彻底的无肉不欢，青菜是一点都不想吃的。 就因为这口味的变化，厨房那边没少头疼，只想着怎么才能让她多吃一口蔬菜，毕竟营养均衡了，才对胎儿更有利。 这次的晚上，厨娘就使出了全身的本领，一道铁锅炖鱼，里面放了白菜，豆腐，粉条，香菜，配上鲜嫩的鱼肉，奶白色的汤汁，诱.人的香味飘散出来，好闻得令韩如月鼻头耸动着，难得地睁开了双眼。 “什么菜？好香啊。” “香就快来吃。”看到她迷迷糊糊地样子，修夜擎眼底的笑意加深，变得越发温柔，嘴唇微微地扬起，动作小心地拉着她，坐到了桌子旁。 除了铁锅炖鱼，还有鸡汤煮干丝，一盏燕窝，放在了韩如月的前面，至于修夜擎的面前，则是一碗稀饭，一碟芹菜雪耳拌腰果。 第558章胡思乱想 在晚上，一般情况下，修夜擎都吃的很清淡，也很少，主要还是那铁锅炖鱼是大菜。 原本韩如月没什么胃口的，看到那份鱼汤，她双眼一亮，迫不及待地动筷子去吃。 第一口就被鱼肉的鲜香吸引，韩如月唇角都泛着笑，筷子不停地夹着，显然吃的很开心。 修夜擎看她喜欢吃，自然也是很满意地，看了玉喜一眼，后者伺候这二人也是有些时间了，明白这眼神代表的含义，便让人拿了一个荷包，赏给这次立功的厨娘。 韩如月就着这鱼汤，吃了满满一碗饭，修夜擎被她的好胃口感染，也吃了不少。 “哎呀，吃多了。”韩如月轻轻抚.摸着肚皮，幸福地打嗝。 “吃多了就陪我溜达溜达。”修夜擎咨询过锄药，韩如月现在多动一动并不是坏事，适当的运动，反而对孕妇更好。 眼见天气渐渐的升温，晚上穿上一件斗篷，包裹的严实些，应该没有问题。 韩如月吃饱后，也不想睡觉了，听到他这提议，马上举双手赞成。 玉喜生怕她会着凉，竟是找了一件翠纹织锦狐皮大氅给她披上。 看着被包裹的毛茸茸的自己，韩如月无语了，“玉喜，现在是春天了，我穿着大氅出去，会吓死人的。” “怎么吓人了，奴婢刚才出去冻坏了，夜里降温，天寒露重的，王妃要出去，还是多加小心的好。”玉喜很坚持，甚至跃跃欲试的想把兜帽也给她戴上。 韩如月盯着被包裹严实的自己，有瞬间升起不想出去的念头。 可一想修夜擎就在外面等着自己，难得出去溜达的机会，她也不想放弃，只好妥协了。 她垂头丧气地出来，已经做好修夜擎看到毛茸茸的她会被嘲笑，然而他只是愣了愣，随即便一丝表情变化都没有，不顾丫鬟们正在看，拉着她的手，就向外走。 韩如月被他温暖的大手包裹着，走到外面。 夜色已经彻底笼罩下来，黑暗中，皎洁的月光洒满大地，正院里点着的灯火亮如白昼，与偌大院子地方的黑暗，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间房子在正院里有一个两层楼高的小亭子，以前韩如月很少来这里，晚上却被修夜擎带了过去。 已经有丫鬟先一步将这里收拾好，楼梯和亭子里都点着灯火，到不会看不清路。 坐在二层的石桌上，因为周围的建筑都比这里矮，到是将偌大的院子尽收在眼下。 不同于正院的灯火通明，两位侧妃住的偏院里一片黑暗，若是不知情的，还以为里面没有人呢。 韩如月也不知哪根筋不对，竟是对着修夜擎问道：“王爷，你觉得这世界上有鬼吗？” 修夜擎将她搂在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避免坐在冰冷石椅上，冻坏了身子。 听到她的疑问，动作短暂停顿，随即又快速恢复，“你觉得有鬼？” 他很诧异，没料到她会相信这个。 韩如月以前是不相信的。 确切的说，是上辈子的她，不相信神佛鬼怪。 那时候的她觉得自己过的不好，都是命，却也没像旁人那种求神拜佛，想要更改性命。 到了临死的时候，她只是不甘心罢了。 然而，有机会从新活一次，她却又不那么想了。 若是这世间没神明，她为何有机会重新活？ 可是鬼怪……下意识地，她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世间有。 韩如月脑子乱糟糟的，也不知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同时又觉得很好笑，这种时候，到去想这些。 “我不信。”修夜擎的声音淡淡的，若是细听，甚至有些冷。 韩如月对于他的反应并不意外，只是觉得他好像过于冷漠了。 也许是她的目光太过澄澈，竟令修夜擎有片刻的无所遁形，甚至想要告诉她，自己为何会不信。 这还是和他曾经的一段的经历有关。 “曾经，我在宫中生活的并不好。我、大皇子和废太子年龄相仿，彼时废太子颇受宠爱，皇上虽然也在乎我，然而在后宫之中，是废后说的算，我便经常被宫里的太监宫女们欺负。 那时候，我太小了，不明白她们为何要欺负我。 直到有一天，我不小心看见废太子命令我身边的一个小太监，往我的吃食里下巴豆。想让我拉肚子，第二天不能去御书房上学，这样就不会有人再抢他的风头。 我对那小太监很好，甚至将他当作亲信培养，却不敢置信地发现，原来他早就叛变了。 那时候，我很难过，又不能被人发现，便跑到母妃所在的宫中，拿着她留给我的玉簪，不停地哭泣，不停地祈求，想问问她，不是说人死会有魂魄吗？看到我被欺负了，为何她一直不肯来看看我，帮助我，将欺负我的人全部打倒。” 修夜擎说到这里，声音有些飘渺，目光也变得迷离，好像透过这暗沉的黑夜，视线不断地飘远，看到曾经的自己。 韩如月呼吸一窒，从心底升起怜悯，迫切地渴望回到他说的哪个时间段去，将孤单寂寞的他拥抱住。 “我哭得正难受，毕公公发现了我。他告诉我，这世间没有鬼，人死如灯灭，死了就是死了，留下的，不过是活人的念想罢了。我记得母妃，她便在我心里活着，可不能因为这个，便以为有鬼怪护着我，我还是要尽快学会长大。只有自己强大了，才不会再被人欺负。” 修夜擎的声音又充斥着冷意。 毕公公就是楚王府的毕管家，仅剩下的母妃留下来的人。 当初若不是毕公公和母妃身边的宫女护着他，他早就死在那深宫的高墙大院里了。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修夜擎暗暗发誓，一定要变强，只有成为强者，才不会被欺负。 “王爷，您现在有我，马上就会有我们的孩子，我们是一个家，没有人能分开我们，我们会生活的越来越幸福。” 韩如月搂住他的脖颈，声音温柔，为他带来温暖。 修夜擎冷硬的脸上飘过一丝柔情，伸手将她紧紧地拥抱在怀中，低头轻轻在她额头一吻。 “是，本王还有你，还有我们的孩子。” 第559章自杀还是他杀（1） 翌日清早，天空刚刚破晓，阳光唤醒整片大地。 今天修夜擎难得休息，他便决定留在家中，陪着韩如月。 早上也没有去练拳，而是在按时醒来时，将身边的人搂在怀中，静静地感受着阳光将黑暗驱逐，缓缓的天亮。 韩如月睫毛轻轻颤动一番，终于睁开眼，在他的胸口处蹭了蹭，舍不得起来。 “醒了就起来吧。”修夜擎移开被压麻的胳膊，坐起身，下了床，丫鬟们听到屋子里有响动，终于敢鱼贯进入室内。 韩如月看着窗外的万里晴空，知道自己再赖下去，时辰便不早了，只得起身，让丫鬟们服侍着梳洗穿戴起来。 早上有熬得香醇的糯米红枣粥，配上酥饼和蜜糕，每人还有一个切开的鸽蛋，配上各种时令小菜，早膳还算是丰盛。 “王爷今天不去衙门真的可以？” “今天本王休息。”修夜擎淡淡地说着，夹了一块酥饼放在韩如月前面的碟子里。 韩如月点头，“那好，后院死了丫鬟的事情，正好交由你审查吧。” 韩如月其实挺不想管后院两个侧妃的事，就算修夜擎对她们两个不假辞色，可到底是上了玉蝶的侧妃，身份地位不一般，现在修夜擎愿意宠着她，谁知道到了以后会是什么样？ 她以前不会有这样的念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她经常会变得患得患失，有时候会一瞬间闪过一个念头，时而开心，时而压抑，似乎又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就像昨晚，两人才表露了心意，第二天就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韩如月不太喜欢这样的自己，最好的解决办法，便是眼不见心不烦。 修夜擎眸子深了深。 想起锄药叮嘱过自己，怀孕的女人性格会变得很古怪，有可能前一刻钟还开怀的笑，下一瞬就不知为何哭了。 面对韩如月情绪波动的时候，他作为男人，一定要顺着她，千万不要和她对着干。 修夜擎虽然贵为王爷，可他愿意宠着她，自然也能包容她任何的小毛病，并未去问她为何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只是继续吃早膳。 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挺安静的。 等吃完了饭，丫鬟们收拾着碗筷出去，没几个人注意到她们时，修夜擎突然偏头，快速亲了她一口。 韩如月吓了一跳，赶忙去看四周，见没人注意到他们，才拍了拍胸口，娇嗔地瞪了他一眼，“你干什么啊？” 修夜擎勾唇深意一笑，“本王要去收拾后院的残局，还不允许先收个好处？” 韩如月原本还有点不爽的，突然就淡定了。 对啊，不管是他失忆前，还是失忆后，都已经明确只有她了，为何她还要患得患失？ 更何况，两人昨晚说的还不够明白吗？ “王爷，我觉得怀孕后，变得脾气越来越古怪了。”韩如月抓着他的衣角，微微嘟着双唇。 修夜擎长臂一伸，忽然轻轻一笑，温柔地将她抱坐在怀里，“准你放肆。” 简单的四个字，硬是让他说的柔情入骨。 韩如月心跳越来越快，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着，也随着他勾起了唇角。 那笑容，说不出的风.情万种，令修夜擎都看得瞬间呆滞。 忍不住将额头抵着她的，“真不想在难得的假期去处理那些烦心事，只想和你在一起。” 韩如月伸手搂住他的脖颈，也同样搂着他的，“我也是啊，可是府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后院那两个，看着就是有古怪的，不趁此机会处理了，未尝不是隐患。” 两人都知晓，因此，在发觉那两人不安分时，并未加以打压，而是时时刻刻监视着，等待着她们狐狸尾巴暴露的那一刻。 事实上，这个时机，也差不多够了。 “王爷，斐十二在外面求见。”玉喜等了半天，到底还是正事压.在上峰，让她硬着头皮隔着门口，禀告修夜擎。 修夜擎嗯了一声，声音颇为威严，令玉喜吓得缩了缩脖子。 他盯着怀中娇俏的韩如月，忍不住在那绝美的容颜上落了一吻，终于恋恋不舍地起身。 韩如月并未跟着去。 她现在还是嗜睡，昨天跑到邀月轩那一会，做了那么多事情，回来便忍不住想要睡觉，若是可以真想赖在床上不起来。 她现在还没到三个月呢，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于她来说，生孩子还是大事，她必须要多加注意才行。因此，一切交给修夜擎，得到一个结果就可以。 修夜擎出了内室，在外面见到了斐十二。 斐十二穿着一件黑色长袍，稍显阴柔的脸上，黑如锅底，好像正为什么事情生闷气。看到修夜擎出来了，他面色一整，恭敬地行礼。 修夜擎神色淡淡地让他起身，问道：“可有结果？” “有的，蝶儿并不是溺水而是，她头上遭受过撞击，这处伤口足以致命，随即又被扔到井里，才导致她彻底的死亡。”斐十二提起蝶儿的死因，又臭着一张脸，“属下很确定，那蝶儿被重击后，是在失去意识的状况下，被扔入的井中。” “若是按照你这么说，又如何解释井旁只有蝶儿一人的脚印？”斐十五也是来的，两人显然因为这件事有了分歧，就算当着修夜擎的面，也没忍住对峙。 “属下不会去想是不是只有一人的脚印，属下负责看死尸，蝶儿的尸体就是这般告诉属下，她并非自杀，而是他杀。” 其实斐十五也是怀疑蝶儿的死法另有隐情，不过现在的情况，就是要按照事实说话。 “只有一行人的脚印，还不是旁人，只是蝶儿自己的，与她脚上穿着的绣鞋能对上号的。若说有人将她扔下水井，有了去路，起码也要有回去的脚印啊。现在什么都没有，难不成还闹鬼了？” 房间里顿时一静，这院子之前就被传说闹鬼，难道不是传说，是真的有这件事？ 修夜擎墨眸中闪过一丝冷厉，英俊的面容上挂着的冷漠，“搜，看看是谁在这府上装神弄鬼！” 第560章自杀还是他杀（2） 这座院子的后院，其实是一处非常好的地方，一条绿树成荫的甬道，在两旁种植着神态各异的树木，甬道的尽头，就是蝶儿死去的那个枯井。 以前，江姿也不是没来过这里，可是因为院子里有闹鬼的传言，她鲜少会自己走到这么远的地方。 那天早上和花语沫犯口角，那人平时就是一个软和性格，今天不知怎么想的，竟是非得说两人之所以会被禁足，都是江姿害的。 江姿因为不能见到修夜擎，早就一肚子火气，听了花语沫的话，又如何能让，当即和她大吵了起来。 她这人有个性子，就是不喜欢和心中厌恶的人在一个地方呆着，后院的这些人都清楚她这一点，鲜少会有人拿着这件事说三道四的。 可那天花语沫就和吃错药似的，居然也拿着这件事说三道四。 “你不是动不动就喜欢躲起来吗？现在王妃说这院子里并没有闹鬼，我到要看看，你敢躲到哪里去？” 江姿也不知是不是脑子抽了，被她忽悠地脑袋一热，气呼呼地向外走，还真就走到后院的深处来了。 这里她从来没来过，能从周围的树木缝隙之中，看到几块嶙峋的怪石，隐隐约约地，到显得有点吓人。 江姿下意识地就想走了，可一想到花语沫那话，她硬着头皮继续向前，“哼，不是说我胆小不敢乱走吗？我非得要走一圈让你看看！” 走着走着，江姿就在绿树成荫的中央，看到一处突兀的井。 这井好像废弃了，青砖上长满了杂草。 就在她好像地向前想要看看时，就看到里面漂浮着一具尸体，惨白的面容，正好与她相对。 江姿在说着自己的这段经历时，害怕得牙齿颤.抖，脸色惨白，浑身发抖。 修夜擎安静地在主位上听着，随着她的描述，脸色更是阴得吓人，“花语沫，你有什么话说？” 单凭江姿一家之言，这花语沫当真是充满了令人怀疑的地方。 明明是个好性格，偏偏要做出引起江姿震怒的事情，又好像故意要刺激她跑到深处去，又怎么不让人怀疑？ 花语沫也吓得够呛，牙齿颤.抖，发出咯咯的声音，“王爷，您不能单凭那江姿片面之词，就怀疑上妾身，妾身对蝶儿一直很好，对江姿也是姐姐般的恭敬着，怎么到头来了，这些过错全落在妾身的身上？妾身真的是无辜的。” “无辜不无辜，查过便知。” 修夜擎冷冷起身，命人将两人各自看守起来，自己跑到了后院。 后院妆点的非常好，听说以前这里便是住着原来主人最受宠的小妾。因为大妇嫉妒，趁着老爷不在家时，将那小妾残害而死，尸体就是被扔到了后院的井水里。 这件事情，只有廊城本地人才知晓，修夜擎也是派人调查后，才发现。 后院住着的两个侧妃来的比她们还晚，难道能率先接触到这件事情？ 若是不能，又是谁故意装作鬼怪作祟，将那蝶儿残害了？ 还有，为何是蝶儿？后院这么多女人，为何单单是她？ 修夜擎这一路上，一直在想这些问题，等到了后院，看着青石板铺着的路，因为没人打扫，长了一层青草，两边还有青石砌成的长凳，虽然很荒芜，却还是能看出曾经的繁华。 想必到了夏天，这里定然是一片热闹的翠绿景象。 修夜擎并没有心情过多欣赏这些景色，在能看到井水时，停下了脚步，细细观察着道路。 院子里的人都是修夜擎的人，因此，在江姿曝出有死人时，没有人好奇地跑来看热闹，而是被斐十五下令围了起来。 恰好之前下过一场春雨，路面上还有些泥泞，这里又不经常有人来，脚步顿时就显得明显起来。 出去江姿慌乱的脚印，诚如斐十五所说，只有一条走到井水边的脚印，却没有回来的。 修夜擎眸子沉了，细细盯着那些脚印研究，其实这件事情，斐十五已经做过很多遍了，可他不敢出声打扰，也跟在修夜擎的身后，垂头研究着。 这么一看，还真让修夜擎发现一点不对劲。 他指着一处鞋印，问道：“这是什么？” 斐十五蹲下身子去看，不同于别的鞋印，这鞋印脚后跟处，好像有点重影，就像有人又在这上面重新踩了一次。 这鞋印和江姿是有区别的，反而因为和死去的蝶儿一样，才没有被人发现。 斐十五表情骤然僵住了，明显意识到，这么重要的一个线索，居然没发现，反而因为修夜擎在这儿，才找到了，顿时背脊窜起一抹冷意，吓得额头布满了冷汗。 修夜擎站直身体，浑身散发出一股阎罗般的杀气，“重新查，不许再有类似的错误出现！” 斐十五刚忙应下，在送走了修夜擎离开后，将余下的侍卫全叫了过来，冷生吩咐，必须马上将疑点调查明白，绝对不能放过任何错处。 不同于后院的冷然，正院里，韩如月的面前摆着一碟红豆枣泥卷，玉喜劝着她最好再多吃一些。 韩如月是没什么胃口的，就算想着要好好的爱惜自己，可到底院子里死了人，她这心里，总是有点惴惴的。 这时候，清泉从外面走了进来，脸色有些不好看，“王妃，彩儿过来，说是后院那边只剩下她一个丫鬟，两个侧妃争吵不过来，希望能再送一个过去。” 韩如月冷笑，“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她们还有心情再要一个丫鬟。说什么对待蝶儿情分不薄，就这么个不薄法？” 清泉安静地听着，不敢插话。 韩如月冷哼一声：“这府上可还有空闲的丫鬟了？” 清泉面露迟疑，随即摇头，“咱们带来的人手原本就少，在廊城这边买来的，都被排遣到各个职位上，而侧妃的身边，奴婢觉得，还是安插些稳重的好。” 韩如月也是明白其中道理的，可是现在人手不够，又上哪去给她找人？ 等等，人手不够…… 韩如月眸子闪了闪，将清泉叫过来：“你让彩儿去探探两位侧妃的口风，这里面……” 第561章丫鬟 花语沫惴惴不安地等在门口，不停地往外眺望着，终于看到彩儿回来了，她脸上顿时浮现出欣喜，恨不得马上冲上去询问，却临时不知想到什么，停下了脚步，等待着彩儿自己过来。 彩儿原本是想先回江姿的院子，可是看到花语沫倚着门口，她脚步略显迟疑，正好花语沫笑眯眯地开口：“彩儿回来了，王妃可有了决断？” 彩儿对着花语沫蹲福，“回侧妃的话，王妃说了，现在事情多，府上人手不够，还请两位侧妃暂且先忍忍。” “忍？还怎么忍？原本被禁足，我们便哪里都不能去。现在到好了，还要让我继续忍，得忍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花语沫面容一阵扭曲，就像是终于忍受不了，即将要爆发一样。 彩儿对她的反应很狐疑，眼中划过一丝诧异，不过又很快隐藏了去，垂着头，也没回话。 花语沫知晓这件事和一个小丫鬟多说无意，还不如找个机会，和韩如月或者修夜擎提一提。 她扭着手帕，这般想着，垂下眼帘的眸子里暗潮翻涌。 彩儿将这话同样的带给了江姿。 不同于花语沫的愤怒，江姿堪称平静。 死了丫鬟的人是花语沫，江姿身边的彩儿可还好好的呢。 当初说好的，彩儿是她的丫鬟，现在出了事，自然慌张的是那头，和她有什么关系。 江姿现在只恨不得马上从这府上离开，也不想着争宠不争宠了。连小命都保不住了，还想男人？谁想留在这个闹鬼的恐怖地方。 两个侧妃的反应，自然都被如实汇报到韩如月的耳中，韩如月没说什么，只是让彩儿继续留意下去。 不过彩儿只有一个人，侧妃有两个，她又没有三头六臂，怎么可能全程看住两个人？ 因此，熬了几天后，她眼圈发黑，精神状态明显颇为不好，就连自私自利的江姿都发现了。 “你个死丫头，是不是又跑去给花语沫跑腿了？我都说过了，不要理她，不要理她，你怎么就不听我话？告诉你，你若是再帮她办事，你就去给她当丫鬟，别往我跟前凑！” 江姿憋着一肚子的火气，顺手就把手里拿着的一个把件扔到彩儿的身上。 彩儿知道她只是吓唬自己，自己若真的敢因此去找花语沫，等待她的，绝对是难以忍受的。 “花侧妃，您别生气，奴婢没那个意思。”彩儿忐忑不安地道歉着，脸上表现出恰到好处的诚惶诚恐，令江姿非常满意。 只要能看到花语沫过的不好，她就满意了。 而另一边的花语沫，早就听到江姿这边房间里的动静。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她心里憋着火气，可是一直没法发作。 没办法，正院那边王爷亲自下令禁足，没人敢把她放出去。 想到前几天接到的消息，花语沫忐忑不安，只恨不得能马上找机会离开这里，和那边接上联系，快些问问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怎样才肯放了她。 花语沫因为那天偷溜出去见到那人后，就一直忐忑不安睡好，现在又听到骂骂咧咧地声音，只觉得心里憋着一团火气，隐忍不住就要发作。 终于，她一骨碌从床上爬起，跑到于嬷嬷的面前，打算请她帮忙。 于嬷嬷自从来到楚王府后，便一直想着能靠两个侧妃的身份，将这楚王府不说全部拿捏到手里，好歹能拿捏住一半。 可偏偏楚王是个不按照套路出牌的人。 他压根就不管别人是怎么想，也不听从皇上的安排，在洞房花烛夜，都能让两个新过门的侧妃独守空闺。 随后更是能禁了两人的足，不让她们四处走动。连带着，作为两人宫女 的于嬷嬷，同样也不能出这后院。 于嬷嬷当然不会伺候人，相反，在她跟前还有一个叫怜儿的小宫女，是她出宫的时候便带出来的，为人乖巧懂事，对待她更是忠心耿耿，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也不会轻易听旁人的话。 于嬷嬷端起杯子，悠闲地喝一口茶，就见怜儿走了进来，请示：“嬷嬷，花侧妃想要求见您。” 于嬷嬷冷笑，眼中划过一丝嘲讽，似乎终于见证了对方忍不住了，淡淡地说：“让她进来。” 怜儿将花语沫让了进来，花语沫是第一次来到于嬷嬷住的地方，看到里面的摆设，心里顿时一阵不是滋味。 于嬷嬷住的地方，是冲阳的，白天的时候，屋里阳光充足，不会像她那小小的屋子，昏暗而又逼仄。 一进门的地上铺着五蝠献寿的绒毯，正中间摆放着一张紫檀的桌子，而于嬷嬷就在桌子旁喝茶，那冲茶的器皿也都是好东西，其中竟是有一个紫砂茶壶和几个小茶杯，花语沫眼神抽了抽，忍不住继续向旁边看去，就见冲着东边有一个小小的佛堂，里面供奉着一个慈眉善目的观音菩萨。 而在看靠墙那边，有一张拔步床，上面的被子也都是好东西。 花语沫的心里突然变得特别不舒坦起来，同样都是王府的人，凭什么于嬷嬷一个做吓人的就能用上好东西，而她这个主子，却是不行？ 心里这般想着，表面上，她却是不敢表露出来的。 花语沫压下心中的种种不快，对着于嬷嬷就是一通抱怨：“于嬷嬷，还请您能快些为我做主。” 于嬷嬷将茶杯放下，笑眯眯地问着：“侧妃说笑了，老奴一个小小的下人，能为你做什么主？” 花语沫觉得她这语气怪怪的，却琢磨不出哪里不对劲，一时间来不及细想，便半咬着下唇，露出万分委屈可怜的表情。 “我的丫鬟没了，王妃到现在也不肯给我补一个，天天跟前连个侍候的都没有。我到不觉得什么，可到底丢王府的脸面。我现在也出不去，更是连王妃的影儿都见不到，只能请嬷嬷出面，为我说道一二了。” 于嬷嬷眸子一冷，唇角却还上扬着，表情上让人挑不出任何的错处，“好端端的，你跟前服侍的丫鬟怎就没了？花侧妃，你该不会有什么东西瞒着老奴，没和老奴说实话吧？” 第562章云儿 修夜擎调查完后院的井水，便将余下的事情交给斐十五，自己则回到了正院。 韩如月的屋子里，桌上摆着个茶盘，茶盘里面摆着一套简单之中不失大气的茶具，各个做工精良，能看出绝对是出自大家。 看到修夜擎回来了，她将茶水倒出，摆在他面前的木长案上，笑眯眯地说：“王爷，请喝茶。” 修夜擎满心的烦躁，在碰到韩如月的视线时，顿时消失干净。 坐到她的对面，他接过茶水喝了，只绝甘甜无比，竟是比一般人泡得还要好喝。 这还真要拜上辈子所赐。 韩如月天天被关在角落的院子里，一开始陪嫁带来的家具器皿，还是能被她收着的，闲来无事，她便会鼓捣琴棋书画，因此，各个都练就了一番本领，而泡茶，自然也是其中一样的。 “王爷，后院的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 韩如月好奇地问着，她不能去，却还是很担心的。 加上发现花语沫有几分古怪，自然也要告知给修夜擎知晓。 “有古怪，只是还没发现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不过斐十五已经带着人去茶了，这件事你就别管了。”修夜擎大手一伸，将韩如月抱在怀里，抚.摸着她尚且扁平的肚皮，问道，“他今天有没有闹你？” 韩如月摇头，虽然王爷说让她别管了，她却不能将自己直到的隐瞒，遂将花语沫要丫鬟的事情说了出来。 “她要丫鬟，我当然是会给的，可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不低调的老老实实留在院子里，上窜下跳地非得要丫鬟，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古怪？” 修夜擎到不知有这件事，冷哼一声：“不搭理她，看看她还能闹出些什么。” 韩如月怀着孕，精神不济，自然都听他的，便没有再说什么。 而花语沫在找了于嬷嬷，也没寻求到帮助，反而差点被对方套了话过去，便真的缩在房间里，哪里都不敢去了。 不过，这只是表面上罢了，她整个人宛若惊弓之鸟，尤其在晚上要自己在房间里睡觉时，吓得惨白了脸，唇不停地颤.抖。 在这种精神压力的折磨下，没过几天，她便病倒了。 后院的女人生病，自然是不能隐瞒当家主母的。 韩如月当时正在院子里散步。 这院子不知还会住多久，被收拾出来的地方越来越多了，正院处的一处池塘里，便引了水进去，还种植了荷花，碧叶连天，景色怡人。 韩如月的好心情，就被斐十五送来的这条消息打破了。 一开始，她觉得花语沫为了能得到一个新丫鬟，在装病。 可随后，她又觉得事情未必是这样的。 花语沫就算再傻，也不会用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难不成是真的病了？ 可表面上说是不给她丫鬟用，实则不管哪方面，都没短过她，就是房间里少个人罢了。 到底是生病了，韩如月不会真的不管便同意派人过去。 斐十五眼神闪了闪，恭敬地禀告：“王爷说过，那边若是还有什么动作，便按照她说的去做。” 韩如月着实怔了一下，随即明白，修夜擎这是想放长线钓大鱼呢。 当即，她更不会有任何的拦击，大开方便之门。 于是，花语沫没找到可心的丫鬟，终于能在外面买丫鬟进来的。 她闹了这一通，终于达成了目的，心里其实还是多少惴惴不安的。 不过，她也是没办法了。 若是再不想办法将人弄进府，也许下一个会死的人，就变成自己了。 想到蝶儿惨白的脸，花语沫脸色更加难看，目光在被送来的这些丫鬟里面转来转去。 廊城虽然有修夜擎，百姓们的日子一天天地好起来，可当初还是有些难民涌了进来，他们被安排到周围的村子里，也分了粮食和地，还是因为根基浅，并不能养活地了这一大家子。 有的人，便将自己的孩子卖给牙行，只为了能有口饭吃。 其中被卖出来的女孩是最多的。 时人重男轻女，男孩是要传宗接代，延续香火，女人可有可无，卖了能给家里赚钱，自然都被卖了出去。 这些被带进府里的小丫鬟，就是牙行这次收来的丫鬟，为了能送到王府来，牙行特意挑了几个长相周正的。 花语沫蹙起双眉，视线在这些小女孩之间转了一圈，其中有两个长得最好，就是身材瘦弱，看着略有些单薄。 她们惴惴不安地躲在后面，眼神忐忑，似乎有些怕生。 花语沫眸子闪了闪，她是只能挑一人的，便在那两个女孩中，选了年纪稍微大一点，长得也更漂亮的那一个。 由于要买新丫鬟进来，江姿听到消息后，大闹了一场，咬准了花语沫有的，她这个同样做侧妃的人，也得有。 斐十五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是答应了她这个无礼的要求，也让她挑了一个。 江姿一开始是想挑丑的，还以为花语沫和自己是一样的心思，然而看她突然挑了一个漂亮的，她突然眸子闪了闪。 都是生活在世家的人，谁不晓得对方那点小心思，特意点了一个最漂亮的小姑娘，不过是想用些见不得人的手段笼络王爷罢了。 江姿颇为不屑，不过她这人自来争强好胜，当然也不会在这点上败下阵来，便点了那漂亮丫鬟的妹妹。 两人都被选中，牙行卖了一个好价钱，开开心心地走了。 花语沫将身边的丫鬟取名叫燕儿，江姿那边，则是问道：“你可有名字？” 那丫鬟点点头，“父母都叫我小云。” “这边的丫鬟都有儿，从今天开始，你就叫云儿吧。” 云儿自然不敢有异议，点头应下这个名字。 正院里，韩如月听说了两个侧妃要了两个丫鬟的消息，其中一个叫燕儿，一个叫云儿。 这名字韩如月听着有点耳熟，一时间到也没想起来是谁，当即也没放在心上，只是询问着：“这两个人，你看着可有什么不同？” 彩儿摇头，“看着是乖巧的，平时也很少与院子里的人接触，就算被侧妃骂了，也是连话都不敢回的。” 第563章燕儿 江姿这个人，脾气不好，有时候会打骂丫鬟，以前到底念着彩儿是正院的人，还是会有收敛，自从云儿来了后，彩儿便管着外面两个侧妃的事情，其实是更有机会盯着两边了，便专心去暗查，到没有人再指使她做这做那。 韩如月点头，“刚来，到底是什么性子，都会有几分收敛，等时间长了，什么性格也会显现的，你且盯着吧。” 彩儿觉得自己身上的责任很重，脸色也变得正经了不少，承诺后，便乖巧地退了出去。 而外边玉喜早就等在那，拿出了一样小点心给彩儿，让她吃了再走。 正院里的点心好吃，彩儿在邀月轩是什么都吃不到的。 现在有了吃，也很开心，吃得双颊红红的，暗暗发誓，要对王妃更加衷心。 就这样一直又过了几日，邀月轩的两个新来的丫鬟到没发现什么，斐十五那边的调查到是有进展了。 斐十五拿着东西找到修夜擎，脸上带着愧疚，“王爷，都是属下的疏忽，居然没发现有人踩着蝶儿过来的脚印，倒退走了出去。” 斐十五一开始也挺好奇的，这人还挺厉害，倒退着走，居然走的分毫不差，难道她后面长了眼睛，能恰好落在原来走过的脚印上？ 他不信邪，又认真地研究了一圈，事实上也真的是如此，走得分毫不差。 这就寿命对方手段了得，否则也不会能露出这一手了。 发现这些事情，斐十五连忙来禀告修夜擎，只想询问下一步该怎么做。 修夜擎凝眉，将他调查来的一一翻看，眸子闪了闪，随即将东西放到一旁，“盯着邀月轩新来的两个丫鬟，看看她们身上可有古怪。” 邀月轩的西厢房里，花语沫六神无主地走来走去，本身为丫鬟的燕儿却凝神垂首在一旁，就像没看到主子有多么的焦急。 终于，花语沫不走了，压低了声音，匆匆对着燕儿问道：“你……你确定？” 燕儿眸子里划过嘲讽，脸上却还是面无表情的，“侧妃，奴婢说的句句属实，您若是还在乎花家的荣辱，最好乖乖按照奴婢说的话去做。” 不同于江姿对家里的厌恶，花语沫对花家的感情颇深，就算当初被送入宫中做秀女，也是她自己为了能让家里重获辉煌，自己提出来的。 花语沫以为，被嫁到廊城，成为一个不受宠王爷的侧妃，也帮不上家里什么忙了。却没料到有人会暗地里联系上自己，要自己帮着她们做事，便会许诺花家在朝廷之上的大好前程。 花语沫一开始是不相信的。 可在偷偷跑到后门见了燕儿后，就收到父亲被提为正四品官员的消息。 要知道，父亲已经在五品上坐了很久了，现在突然能越级晋升，当然是天大的好事。 哪怕只是在纸上，花语沫也能感受到父亲的开心。 花语沫嫁给修夜擎，不受宠，还不能为家里谋取未来，她为何不接受外来人的好意，反正这楚王府会变成什么样，和她也没任何关系。 新婚被冷落，府上不受宠，已经令花语沫心中萌生了怨恨，对楚王府的归属感自然不高的。 她使出浑身解数也不能引起王爷的注意，那就别怪她动用歪心思。 “好，我答应你，你要我怎么做？”花语沫眼神闪烁，终于点头。 燕儿绽放出一抹嗜血的笑，原本怯懦的小脸上，因为这笑，露出奇迹的光彩，令人移不开视线。 “侧妃，奴婢要你将这药下到王妃的吃食里。” 燕儿将一个小药包塞到花语沫的手里。 花语沫像是被烫到般，想要将手缩回来，燕儿却是不给她机会，压低了声音叮嘱：“您可别忘了，花老爷还等着您帮他加官进爵呢。” 花语沫定了定，将药包终于收下，暗暗思忖着，现在还被禁足着，要寻找怎样的时机，才能将这药下到韩如月的吃食里。 日子一天天的过，原本还在调查蝶儿死因的楚王府，因为端午节的到来，突然变得热闹起来。 端午节都会赛龙舟，放风筝等等的一系列活动，廊城因为闹了雪灾，之前生活民不聊生，好不容易有了一个节日，自然是要大办一场的，楚王赫然是要露脸。 偏偏韩如月有孕，还没坐稳胎儿，这样人多喧闹的场合，并不适合去。 修夜擎又不放心让她自己一个人在家，便下令廊城现在元气大伤，不适宜举办得过为奢侈，便要在北路上安排一场夜市，供大家玩闹游玩。 这样一安排，平民百姓能参与进去，大家还能继续做生意，也不会影响了生活，甚至因为过节，没准生意还能更好一些，一个个都是很开心的。 这样一来，呼吁让修夜擎露面的声音，自然也少了不少。 修夜擎趁机便留在楚王府，陪着韩如月。 楚王府里不会冷冷清清地过了，当然也是要准备一些的。 府上的厨子使出浑身解数，利用仅有的食材，以及在外面采买来的一些东西，做了一桌子的菜。 桌面上摆着的菜式精致别致，虽然都是一些寻常可见的吃食，可因为厨房的用心，显得颇为不一样。 各色美食一层层地垒着，肉菜有小鸡炖榛蘑，清蒸鲈鱼，宫保鸡丁，素菜有各种时令蔬菜，还有晒干的干菜被水泡发了做出的大菜，虽然看着一般，不过吃起来是非常不错的。 这些颜色和样子都不一样的菜凑到一起，在厨子的精心点缀下，一看就让人食欲大开。 这样的场合，花语沫和江姿自然也是要出来的。修夜擎准许她们不用被禁足，在席面上一起吃。 两人都是静心打扮过的。 江姿穿着月牙白的刺绣妆花裙，她非常适合穿白色衣服，显得模样清丽脱俗，不过毕竟是好日子，她不能穿得好像家里死人一样，便挑了这条在上面绣满大朵大朵莲花的裙子，将她气色衬得非常好，丝毫没有被禁足的萎靡。 花语沫穿着一条桃粉色的裙子，外罩一件粉色的披肩，在终于一点点变暖的天气里，不会太冷，却能显出玲珑有致的身段，一出现，就格外惹人眼。 第564章端午 相比两个盛装打扮过的侧妃，韩如月要穿得颇为不同。 她穿着一条娟纱金丝绣花长裙，外面套着一件云纹纱袍，与穿着暴露的两个侧妃相比，穿的算是多的，不过就算如此，也无法掩盖她通体透露出的美丽与华贵。 尝尝的头发梳了一个同心髻，上面缠着红宝石串成的珠花，大朵的盛开着，闪亮逼人。如玉的耳垂上，戴着同款的红宝石耳环，脖颈上，也是一条红宝石项链，难得的打扮的贵气逼人。 不过这种贵气，不会令人觉得她有多么的盛气凌人，反而让人觉得，她就应该打扮的如此精致，这世间最名贵的珠宝，才适合她。 修夜擎看着她的视线里充满温柔，也不管周围的人是什么眼光在看他，他亲自夹了一筷子宫保鸡丁放到她面前的碟子里，压低声音问道：“可还喜欢？” 问得隐晦，韩如月却是听懂，他在问自己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她笑着点头，将入味的鸡丁放入嘴里，甜到心上。 两人如胶似漆，将侧妃视为无物，恨得江姿咬牙切齿。 江姿拿起了酒杯，对着修夜擎盈盈一拜，“王爷，今天是个好日子，妾身还没同王爷对饮过，今日说什么都要敬您一杯。” 修夜擎出奇地没拒绝她的献殷勤，而是端起酒杯，尽数喝下。 江姿看他如此给自己面子，激动得满脸通红，眸子里闪烁着快要压抑不住的亮光。差点没忍住，在酒桌上说些不切实际的话，还是一旁的云儿见她脸色不对，拉了拉她的衣摆。 江姿回过神来，将所有人都在看自己，便若无其事地坐下，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另一边，花语沫却出奇地沉默着。 手里拿着酒杯，也不管别人，就闷头喝着。 韩如月好奇地看了她好几眼，不过那是别人的事情，她现在也没经历管。 就吃饭这会功夫，她就觉得累了，好想睡觉。 忍不住摸了摸肚皮，这孩子也太爱睡觉了吧，怎么一有他后，这觉就像是不够睡似的。 心里想着，表面上她却没有任何的显露。就在这时，一直喝酒没说话的花语沫，居然举起酒杯，凑到韩如月的面前，激动地敬酒：“王妃，之前都是妾身做的不对，还请姐姐不要责怪，现在大家都是一家人，没有事情是不能说开的，以前发生的种种，就当它都过去吧。” 说完，也不管韩如月接不接她的话茬，就仰头将杯中酒都喝光了。 韩如月诧异地看着她，好奇这人是出了什么岔子，为何突然凑到她身边说这些稀奇古怪的话。 前几天不还变着法子想吸引修夜擎的注意吗？ 难道转眼就想开了？ 还是打算用另一种方式，引起王爷的注意？ 韩如月隐晦地看了修夜擎一眼，后者也在看自己，乌黑深邃的眼眸如两汪深潭般深邃，令人看不清其中情绪的波动，可她就是从中读懂了他的担心。 安抚地对他笑了笑，韩如月举起茶杯，说道：“我最近身体不太舒服，不能喝酒，便用茶水替代，和你喝了这杯。” 其实茶盏里连茶水都不是，就是烧开的水。 不过韩如月没有告诉任何人罢了。 她刚要去喝，花语沫却是软着声音不干了：“难得的过节，王妃怎么能连酒都不喝呢？底下人也太没有眼色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出酒杯，为韩如月倒了满满一杯。 没人看见她什么时候将酒杯拿出来的，反正等意识到的时候，杯子已经送到韩如月的面前了。 先不说韩如月怀孕能不能喝酒，就说她最不喜欢被人逼迫地去做什么事情。既然不想喝，就算旁人说的再好听，她也不会动一下的。 韩如月没有去接，任由花语沫举着，“花侧妃要是想喝，你便接着喝就是。” 潜台词就是，自己没喝痛快，就滚开自己喝去，别来烦她，她是不会喝的。 花语沫没料到，自己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韩如月连丝面子都不给，就是不肯接酒杯。 她脸上浮现出暗暗的恼火，却很快消失不见。 想到当初的许诺，以及今夜亲眼看到的修夜擎和韩如月的亲密，她觉得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了。 握着酒杯的手收紧，花语沫还是坚持着劝酒，两人你来我往之间，韩如月渐渐地变得颇为不耐烦起来。 自己都说的很明白了，花语沫却还是往跟前凑合，那不是没眼力见吗？ 她也不跟她说话了，垂首继续吃饭，就将花语沫晒到一旁，越来越尴尬。 花语沫脸色变得僵硬，心里不福气，可到底没再继续下去，而是悻悻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委屈地垂下头，看着就好像备受欺负的小模样，当真说不出的惹人怜惜。 可惜，修夜擎看都不看她，反而劝着韩如月多吃一点，眸子里的温柔，足以让人沦陷。 花语沫只觉得这顿饭吃得食不下咽，为大家来，好不容易挨到韩如月吃完，她再次提议：“难得能和王爷王妃聚在一起，不如我们做个游戏，也算是饭后娱乐。” 时人到了晚上，能玩闹的事情非常稀少，花语沫的提议，到是令韩如月萌生出几分好奇。 她并不是爱凑热闹的人，可也想看看这花语沫能起出什么样的幺蛾子，便难得的有了兴趣，继续听她提议。 花语沫其实也没什么别的建议，就是想让四人吟诗作对，附庸风雅那些事情上。 “为了今天的节日，妾身特意准备了一首曲子，听闻王妃通晓音律，还请王妃多做指点。”花语沫唇角微微扬起的一抹笑，身姿柔美地走到正中央，燕儿早就为她准备好了琴，放在下面的桌案上。 这琴还是花语沫出嫁后，花老爷特意追了上来，偷偷摸摸地给她带的。 花语沫喜欢弹琴，也擅长音律，便在琴技上下过苦功夫的。 她能得到京城第一美女的头衔，自然不是浪得虚名。 低垂着眼脸，她优美的手指在古琴上拨弄着琴弦。动听的音乐，行云流水般地传了出来…… 第565章中毒 院内，下人们栽种了簇簇拥拥的花朵，点缀着这场宴会。 坐在百花中央的女子，打扮的美.艳逼人，身穿华服，低垂着眉眼，唇角含笑，宛若沉浸回自己营造的世界里。 韩如月到是诧异她当真有这么好的弹奏水平，目光变得越发深思。 花语沫表演得艳压群芳，江姿自然也是不甘示弱的。 她不擅弹琴，却是有一副好嗓子，也不知哪根筋不对，竟是跟着曲子，唱了这首《离人狠》的词。 一时间，宴会内安静无声，大家都被这歌声和琴声吸引。 韩如月却只觉得荒诞不经。 这两个侧妃又想弄出怎样的是非，竟是连脸都不要了，在下人秒年，学那烟花女子的手段，又是唱歌，又是弹琴的，真当自己是那戏子？ 韩如月慢慢悠悠地喝着热水，眼角余光向身旁的修夜擎看去，这一看，差点没忍住笑喷出来。 修夜擎一手托腮，垂着眉眼，看似在听歌，从韩如月的角度却能清楚地看到，他睡着了。 这人是不是真这般不解风.情，面对两个试图唤起他注意的女子，他竟是一点都不心动。 韩如月暗暗摇头，却也没将他叫醒，只是看着两个侧妃像小丑一般的折腾。 当所有人的注意都被吸引时，几个小丫鬟端着餐食上来的身影，便不会那般惹人眼了。 这些小丫鬟端着的，是厨子刚刚做好的参汤。 韩如月应当补身子，可又不能当着侧妃的面明目张胆的补，便只好每人一个瓷碗，也不会太惹眼。 给韩如月端吃食的，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丫鬟，实则她是这次新提拔上来，打算做暗卫培养的难民孩子。 这孩子叫做荷香，平时非常稳妥，在这人员混杂的时候，更是小心翼翼。 她小心地护着食盒，在转过一个弯时，迎面突然撞来一个人影，那人显然是没注意到这边会来人的，身子收势不住，拆点将食盒撞撒了。 荷香小小惊叫一声，顾不得自己，到是先将食盒护住。 那人很是愧疚的连连道歉，特别热情地帮着荷香将食盒扶稳，一系列的动作，令后者反应都没反应过来。 等到荷香终于站稳，想要和那人说没事时，那人将是匆匆丢下一句：“我还有事，等会再来向你道歉。”便急匆匆地走了。 荷香盯着她的背影，连正面都没看清楚是谁。 她努力想了想，总觉得对方有些陌生，好像并未见过。 不过转念又一想，她平时在院子里走动的不多，干的有都是一些可有可无的活计，不会认得对方又不是什么让人意外的事情。 她看了一眼食盒里面，汤碗还好好的，并没有洒出来。 可惜光线太暗，她没看到，那汤碗上面竟是飘了一层的粉末，很快便融入了高汤之中。 修夜擎猛地睁开眼，看向一旁冲做管家的斐十五。 后者对着他点了点头，表示一切都在掌握中，王爷勿念。 修夜擎收回了视线，就见几个小丫鬟给每个人送来一碗参汤，便叮嘱韩如月，“味道虽然不好，却最是补身子的。乖乖都喝了。” 韩如月不喜欢喝这些，每次看见了，都会皱眉头。但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就算不喜欢，她也得喝，便皱着双眉，捧着参汤小口小口地喝着。 早就表演完的花语沫一直关注着她的动作，见韩如月将参汤喝了，手上一个打滑，差点将碗打碎。 还是一旁的江姿冷哼一声：“怎么？以为在王爷面前弹首曲子便不一样了？我劝你还是收起那些见不得人的小心思，王爷不会看上你的。” 花语沫最近和江姿处处不对盘，听到她这含沙射影地一番讽刺，再好的性子，也变得颇为不耐。两条黛眉微微一蹙，不悦地睨着她，“你到底什么意思，处处针对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管有没有好处，自己开心就行。”江姿毫不掩饰地翻了个大白眼，阴恻恻地嘲讽着，端起参汤就喝着。 花语沫原本还想讽刺她，可因为心神不宁，让她没话好说，便端起参汤喝了一大口。 诧异这味道比家里喝到的好不少，她便端起来小口小口地喝着，最后将一碗都喝了。 自此，宴会上的四个人，全喝了参汤。 花语沫等待着，燕儿说过，这药毒发的很快，一发作，便能直接要人的性命，就算华佗再世，也没办法将人就活。 正奇怪怎么过了这么久，韩如月还好好地坐在主位，她肚子便是翻江倒海般地疼。 “啊！”渗人的尖叫声突然响起，打破了此时的宁静。 所有人吓了一跳，冲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 就见花语沫捂着肚子，疼的在地上打滚，七窍流血，身子抽搐着，最后断了气。 韩如月亲眼看着一个女人在面前被毒死，抿着海棠花般的唇.瓣，脸上仿佛乌云密布，眸子里含着隐隐的冷色。 “死人啦！” “有刺客！” “保护王爷！” 丫鬟侍卫们突然有了行动，也不知谁惊叫几声后，便都冲着修夜擎和韩如月围了过来。 “谁都不许轻举妄动！”斐十五冷着连冲了出来，将人都安抚住，见到有你不听话的，便抽出了刀，“我再说一遍，谁都不许动！” 原本想扶着江姿离开的云儿很行顿了顿，还想趁乱离开，眼前便围上来一队人马，竟是将这大厅团团围住，连个苍蝇都出不去了。 修夜擎将韩如月护在身后，此时看到糟乱被镇压下来，冷笑着睨着江姿的方向，“你到底是什么人派过来的？” 江姿一愣，以为是对着自己说的，顿时惊慌地两股战战，脸色惨白，身子也抖哆起来，“冤枉啊，王爷，妾身什么都不知，什么都不清楚啊。” 她求饶着，却不知被谁推了一把，正好扑到花语沫惨不忍睹的尸体，顿时尖叫一声，眼睛一黑，就晕了过去。 修夜擎面色晦暗，目光却是落在那叫云儿的丫鬟身上。 此时看着并未理会江姿，反而冲着自己逼近的侍卫，她顿时清楚，自己这是暴露了。 第566章中刀 云儿猛地抬头，露出一张漂亮的脸，直直地盯着穿着黑色华服的男子，“楚王是何时发现的？” “就你那点小伎俩，真以为没人会注意到？识相点，痛痛快快地将你背后之人提供出来，否则别怪我等不客气。”斐十五下令将云儿包围住，他们并未因为云儿只是一个人，而有任何的放松。 通过最近的调查，这人显然是有些身手的。 “楚王既然不肯回答，奴婢只好当面问清楚了。”云儿表情平静，就像压根没将这些包围自己的男人放在眼里。 她身形一晃，从原地消失，再眨眼间，竟是向修夜擎冲了过去。 这功夫实属了得！ 斐十五等人大吃一惊，反应过来后，赶忙追去。 修夜擎冷眼看着女人的接近，右手成拳，在她即将靠近时，刚要回击，就见那女人身形又是一晃，竟是像韩如月冲去。 韩如月只觉得眼前一花，眨眼间，就看到云儿手里拿着匕首，冲着她的心窝刺来。 她是死过一次的，上辈子死的时候，只有对韩新月滔天的恨意。 此时在面对有人刺杀，她居然很平静。 唯一有的念头就是，孩子绝对不能被伤害了。 她感受着死亡气息的逼近，身形向旁边一躲。眼角余光就见一道黑色的身影向自己扑了过来，挡在她的身前，将她牢牢地保护住。 骤然扑进熟悉的怀抱之中，韩如月觉得安心不已，可这安心还没能持续，就见云儿的匕首落下。 噗哧…… 近在咫尺的精致面容晃了两下，脸色骤然变得苍白不已，血色地流失，令韩如月一阵心慌。 她手忙脚乱地抱住往下倒的修夜擎，喉咙里像是梗着一块石头，说不出一个字。 而另一边，斐十五等人也到了，将云儿抓了起来。 四周吵闹的喧哗，终于落入韩如月的耳朵里，她声音寒冷似冰，发出声音那一刻，竟已经破了音：“还傻愣着作甚？快叫大夫！” 看到修夜擎受伤，斐十五脸色一白，刚忙去叫锄药。 韩如月死死地抱着修夜擎，想要去摁住他伤口中流出的血，又怕他背脊上还没被拔出来的匕首。 “你太傻了，为什么要来救我？我能躲开的啊，你没看见，我已经往旁边避了？”韩如月脸色很难看，嘴里无意识地说着，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她的自责，谁都看在眼里。 冰冷的手指落在脸颊上，擦掉韩如月脸上落满的泪水，“傻瓜，哭什么，我不会有事的。” 修夜擎声音格外的轻松，似乎就像是在谈论着天气，而不是背脊上明晃晃地插着一把匕首。 “你受伤了，都是因为我……”韩如月尝到落入嘴唇里的眼泪，苦得令她心口发酸。 “若是看到你在我的面前受伤，我才会不能原谅自己。”修夜擎努力安慰着他，深邃的目光专注而又布满柔情。 这是他的女人，更是他孩子的娘，他愿意为她生，为她死。 韩如月嘴唇翕动着说不出一句话来，胸口难受得仿佛被重锤猛击，令她呼吸不畅。 不管是谁来了，她都不肯将修夜擎交给他，就这么帮忙将他抬入寝室，直到锄药和几个大夫都被带了过来。 何水清不在，锄药的年纪太小，多少让人觉得有些不靠谱。 锄药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说什么，只是凝眉看着修夜擎的伤口，当即便有了处理的方案。 “我要将王爷的匕首拔出来，随即止血。” “不行，你这么随意动王爷的伤口，若是血流干而死，可怎么办？”另一个老大夫觉得这个方法并不靠谱，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锄药却是看都不看他，只是盯着韩如月，“王妃，时间不等人，王爷的伤口必须尽快处理，耽搁不得了。” 韩如月的脸苍白如纸，衬得一双眼睛深邃而又乌黑。她冷冷地看向制止的大夫，问道：“这位大夫不同意动刀，可有别的方案？” 那人被问得说不出话来，一时间冷汗淋漓，垂下了视线。 他只是单纯因为最近的生意被锄药抢去了大半，看他在楚王府还能夸夸而谈，忍不住故意唱反调罢了。 让他拿出一个章程，他是什么都没有的。 韩如月厌恶地看了那大夫一眼，不过非常时期，她并没有表露，而是看着锄药，“还请按照你说的拔刀。” 锄药见韩如月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心中涌起一阵担忧，劝道：“王妃在乎王爷，实属人之常情，可也请王妃注意一番自己的身体，切莫一时任性，酿下大错。” 见他和王妃说话这般放肆，都是一阵讶异。 韩如月想了想，刚刚还不觉得，现在发现自己的身体的确冷的不正常，心中涌起不好的感觉。 锄药一边吩咐下去，让众人准备他要用的东西，一边留意着韩如月的反应，见她脸上表露出了然，便说：“我之前为王妃准备的药汤还在？让丫鬟煎一碗过来，热热地喝下，便能好上很多。” 到是没让她走了。 韩如月马上让玉喜去给自己煎药，她没有再留在床榻旁碍事，而是深深地看了修夜擎一眼，坐到屏风外面的贵妃椅上。 她没有离开屋子。 在这个时刻，她要陪着修夜擎。 来来往往地人进出，一盆又一盆地血水被端出来，又很快端了新的热水进去。 韩如月微白着脸，刚刚喝下汤药，她的脸色虽然不能和正常的时候相比，却比刚刚要好看太多了。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外面的天空已经从渐渐露白，锄药终于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韩如月想要马上起身去问，可由于昨晚没睡觉，她的身体又是虚的，眼前一阵发花。 锄药来不及站直，便赶忙走到她的面前。 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直接为韩如月号脉，随即松口气，“王妃的身子很好，一切都很好，万幸没事。” 有外人在，他又是个聪明的，自然没忘记将韩如月怀孕的事情压下。 “王爷可还好？”韩如月期盼地看着，眼睛里布满了担忧。 第567章救治 “王妃勿念，王爷一切安好。” 锄药第一次处理如此严重的刀伤，其实他自己也是担忧不已的。 不过被逼到这个份儿上，容不得他退缩，全神贯注之下，到真的将修夜擎抢救过来。 韩如月一听王爷没事了，压.在心口的大石终于移开。 此时她才觉得身体疲惫不已，来不及多想，人就晕了过去。 模糊之间，听到清泉惊呼一声，对着锄药催促：“还站着作甚！过来看看王妃！” 韩如月想说自己没事，然而，她双唇蠕动着，还没说出来，便已经落入黑甜之中。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不过片刻之间，韩如月便睁开了眼。 面前是熟悉的帐子，上面绣着讨喜的石榴，象征多子多福。 空气之中迷茫着香甜，韩如月对这味道很熟悉，是安神香的味。 身体慵懒的不想动，意识却很清醒，韩如月想起很久以前，娘亲还在的日子。 因为梁姨娘在家里老是和爹爹秀恩爱，娘亲气得身体越来越不好，当时的她，日渐憔悴，瘦的脱了像，明明是三十多岁的年纪，苍老得却像是爹爹的母亲。 娘亲当时不想让爹爹看到她虚弱多病的丑陋模样，便寻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将爹爹挡在院子外。 也因此，等娘亲死的时候，爹爹看到她最后的仪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韩如月半合着眼睛，她有两辈子的经历，关于娘亲的，却只有短暂的上辈子。 时间太过久远，除了突然勾起她回忆的安神香，她竟是忘记娘亲还没病着的样子。 脑海里，只有她消瘦的脸。 韩如月心中五味杂陈，摸了摸自己并未隆起的肚子。 里面是她的孩子。 她和修夜擎两个人的孩子。 想到未来，韩如月的心里莫名就有一种期待。 娘亲，您若是在天有灵，看到女儿生活的幸福，也会很高兴吧？ 韩如月将种种情绪压下，终于睁开了眼睛，对着守在床尾，昏昏欲睡的玉喜问道：“什么时辰了？” 不是玉喜想睡觉，实在是这安神香太好用了，她生怕韩如月醒来时，没有人用，便努力打起精神。可还是敌不过睡梦的邀请。 听到韩如月的声音，她猛地打了个寒颤，睁开眼睛，就对上她清明的眸子。 “王妃，您醒了？刚刚辰时，您要不要再睡一会？” 韩如月摇头，“我睡好了，带我去王爷那。” “可是……”玉喜很迟疑，虽然锄药说了，王妃没事，可到底怀着孕，她还是生怕这一来一回间，动了胎气什么的。 韩如月清楚她是惦记自己，便抓住她的手，摇头，“我真没事，带我去看王爷。” 玉喜看王妃坚持，叹口气，便扶着韩如月，去了王爷所在的房间。 因为血腥味重，修夜擎便被安排到旁边的屋子里。 此时修夜擎躺在床榻上，他的脸苍白如纸，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身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床边立着斐十五和清泉，一同伺候着。 两人看到韩如月进来，吓了一跳，想要迎上去，却见韩如月摇摇头。 “王爷醒了吗？” “王爷刚刚醒了一会，听说您没事后，就又睡下了。”清泉如实禀告着。 韩如月心里一阵不好受，修夜擎这般在乎自己，连受了这么重的伤，第一个想到的，也只有她。 压根就不在乎他自己的情况。 这般想着，韩如月更是要留在修夜擎的身边，说什么都不肯离开了。 劝不过王妃，丫鬟们也清楚她心中对王爷的在乎，便将她安排在他的身边，让两人一睁眼便能看到彼此，又不会打扰到彼此的休息。 韩如月抓着修夜擎温度稍低的手，有些傻傻地对他道：“王爷，你快有个孩子了。为了我和孩子，您也一定要坚持下去。” 修夜擎安静地平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眼窝凹陷，明明之前还颇为意气风发，现在却显得要病弱了很多。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韩如月到现在还有些没缓过劲儿来。 忍不住抓着他的手，絮絮叨叨地说着话：“当初你问过我，你失去的那些记忆，到底第一次和我相遇是怎样的情景。 我没有告诉你，其实是带了一点小心思，想着你能自己想起来。 我现在全都告诉你，你马上就醒过来，我们一起迎接孩子的问世，好不好？” 韩如月问的小心翼翼，可修夜擎安稳地合着双眼，没有回答她。 韩如月伸出小指头勾着他的手掌，就当已经听到他的答复，继续说下去：“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京城何大夫的医馆里。当时我中毒，伪装成小厮，跟着丫鬟一起出来，碰到了你和皇上一起从门口进来。 就算过了这么多年，我还忘记不了当时的情景。你穿着一身玄色衣袍，面容精致，对着我柔和细雨地讲话。 那时候我就听到皇上叫你小九叔，还好奇同是一家人，为何彼此之间的气质能有这般天差地别地不同。 再后来，我们便认识了，你以为你暗自将赤莲半卖半送给水生，我并不知晓，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你告诉我，是不是早在很早以前，你就喜欢我了？” 韩如月最后一句，问的很小声，脸上明明还带着灿烂的笑，眼泪却率先从脸颊上滑落。 一滴接着一滴，汇聚成一条小小的溪流。落在枕巾上，打湿了帕子。 韩如月鼻子红彤彤的，并未睡太久，就算点了香，也才睡了两个小时。可她就是舍不得阖上双眼，就怕这一闭上，再睁开时，就看不到他了。 她从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会喜欢到发狂，胸口发疼的地步。 只要一想到修夜擎会离自己而去，她的胸口便疼得缓不过神儿。 只能渐渐收紧手掌，将他紧紧地握住，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真的就在自己的身边，哪里都没去，哪里也没离开。 充斥在屋子里的深沉悲恸，令在一旁伺候的丫鬟们红了眼眶。她们生怕自己哭出来，会让王妃越发难过，便捂着双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的动静，一时间上房里安静得寂静无声。 第568章程燕程云 “王妃，锄药来了。”玉喜低声禀告着，韩如月从晃神之中回过味来，目光一点点地变得清明。 王爷倒了，她可不能倒下。 之前委托锄药去调查花语沫中的毒，他现在就过来，显然是已经有了决断。 韩如月起身，在厅堂里见了锄药。 “据我观察，这花侧妃应该是中了见血封喉。这毒特别的霸道，只要一点点，便足以要人性命。我在那参汤里，发现了同样的毒性，正是这参汤有的问题。” “只有花侧妃的参汤里参了毒？”韩如月问道。 锄药点头，“正是如此。我也问过那几个送参汤的丫鬟，原本这碗参汤是要送给您的，只是那丫鬟临时被斐管家叫住，因为不能耽搁，后面的丫鬟便顶替了她，才造成她把参汤送给花侧妃的情况。” “你为何要叫住她？”韩如月这话，是在问斐十五。 斐十五垂着头，“属下受了王爷的命令，一直在观察宴会里的情况，早在云儿想要在您的参汤里下毒时，就已经被属下等人发现，报告给王爷。当时并不知晓那被加的东西是什么，王爷便决定将计就计，只是将参汤送到花侧妃那。却不想……” 没想到什么，斐十五说不下去，韩如月却也明白的。 却没想到，花侧妃虽然死了，云儿和燕儿居然敢刺杀，伤到了修夜擎。 韩如月冷笑，脸上闪过一丝阴沉。眸子沉了，浑身散发出令人胆寒的冷酷。 空气之中带着冷凝，令所有人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喘。 终于，韩如月须臾道：“让十二亲自去拷问云儿和燕儿，务必要在她们的嘴里撬出有用的东西。绝对不能让人死了！” “是。” 斐十五板着脸应下，倒退了出去。 等没有了人，韩如月才疲惫地捏了捏眉心，不过经历了几件小事，竟是让她有种比打仗还累的疲惫。 果然是因为怀孕，以及修夜擎的情况，让她心急如焚，乱了心绪。 重新回到院子内，韩如月抓住修夜擎的手，“王爷，我已经让人去调查了，您快些养好身子吧。” 室内没有人回答她。 轻轻叹息响起，随后便是平静的呼吸。 韩如月盯着修夜擎的侧脸，暗暗发誓，绝对不能让这个家再出现任何的问题。 一道锈迹斑斑的铁栅门后，关着一道浑身布满血痕的身影。她萎靡地缩在角落里的草垛子上，几条铁链锁着四肢，令她瘦弱的身子，显得越发羸弱，仿佛只是一个无辜的小可怜。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在刚刚面对男人都要胆寒的刑具时，居然没有松动一个字，全程除了痛苦地惨叫，便没发出任何的声音。 斐十二站在铁栅门后，他长身玉立，面容俊秀中带着一股阴柔，与这阴森恐怖的牢房相比，显得格格不入，令人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然而，知晓他手段的人，都不敢小瞧他，跟着的随从大气都不敢喘，就怕招惹到这位煞神。 “你妹妹都一招供了，你还不肯说一个字吗？”斐十二冷冷地声音从门外传来。 一直像死尸一般躺着的女人终于动了动，声音嘶哑地没有任何女人的感觉：“云儿说什么了？” 斐十二嗤笑一声：“你算什么东西，以为你问什么，我便会回答你什么？” “同样的，我也可以怀疑，你是在炸我。”燕儿声音缓慢，一字一顿，好像用了全身的力气。 “激将法对我没用，既然你非要知晓，我便告诉你，我们已经知晓你姓程了。” 一直安静的程燕身体瑟缩一下，抬头狠狠地看向斐十二，目光阴冷，好似恨不得吃他的血肉，“云儿真的把名字都告诉你了？那个没用的废物，这点小事都瞒不住，当初我就不应该带她一起出来！” 斐十二任由她骂了半天，语调稍显懒洋洋地说：“你们程家人还真够奇怪了，你和程云放着好生活不过，宁愿跑到廊城这个闹雪灾的地方，装作被凌.辱地模样，想要接近楚王府不成，居然还想出来伪装成丫鬟混进来。啧啧，不得不说你们这人皮面具做的不错，还真没让我们哥儿几个看出来。 只是我很好奇，楚王府到底有什么，值得你们如此大费周章？你这做姐姐也是够绝情的，利用了自己的妹妹，居然连让她做什么都不肯尽数告知，就让她像个傻子一样为你卖命。” 原本程燕还有些怀疑，此时什么都信了。 程云果然没挺过斐十二的逼供，将所有知道的，都告诉了他！ 还好，最核心地只有她自己知晓，连妹妹都没告诉。 程燕想让自己淡定下来，绝对不能受了斐十二的激将法，可她心里蕴藏的怨恨，还是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情不自禁地脱口一句：“姓修的鸠占鹊巢，这大周的江山，根本就不是他的！” 斐十二眸子一凛，“你是前朝的人？” 程燕哈哈大笑起来，明明是被铁链锁着的身体，竟是突然挣脱开来，冲着对面的墙壁便撞了上去，“想从我嘴里知晓秘密？没门！” 程燕死了，决绝而又冷然。 她身体里藏着一个能撬开锁头的小棍，牙齿里的毒被第一时间清理干净，她便选择了用这样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斐十二虽然暗恼，却看都没看那血溅三尺的尸体，移步向更深处的牢房里走去。 不同于程燕的惨况，程云通身完好，除了被抓来时受了点小伤，身上连个拷问的痕迹都没留下。 她之前被换了个牢房，能听到，也能看到程燕被拷问时，经历的刑具，现在整个人处于崩溃的边缘，看到有人来了，就像惊弓之鸟，“你……你别过来，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哦？可你姐姐已经什么都说了，程云。” 斐十二的声音，带着一股阎罗般的杀气。 程云瞳孔一阵收缩，随即意识到，姐姐有可能忍受不住，当真什么都招供了。 那她自己，还要隐瞒吗？ 为何不用这些事情，换个能活下去的机会？ 第569章招供 “王妃，程云招供了。”斐十二将自己调查来的情况，尽数禀告。 其实程云真的知道有限，可主要知晓的程燕已经死了，便只能从她的嘴里撬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一开始，程云还想耍心眼，在经历一番那些刑具后，她便什么都忍不住，赶快都坦白了。 两人姓程，咸阳人，正是程晓表哥家那一只的人。 在韩如月和修夜擎带着程晓离开咸阳后，就有一个人，找到了程家，要求她们无论用什么样的方法，也要混到楚王府。 程云当时觉得挺荒唐的，奈何姐姐不知怎么想的，非常听那人的话，竟是马上点头答应，带着她一路往东，追赶他们。 可到底，京城那边管得严，她们正发愁不能和楚王府搭上关系时，便听说了楚王会来廊城治理雪灾，便伪装成落难的千金，试图亲近，可惜，一直没有得到机会。 “那程云说，原本她们没打算这般冒险，奈何程燕接到那人的通知，要她们必须尽快将楚王妃杀死。并告诉她们，若想进入楚王府，便寻找花侧妃做接应。 两人按照他说的去做，花侧妃果然答应了要帮他们，在商议的时候，被蝶儿无意间听到，程燕就将人杀了，花姨娘怕坏事，便将计就计，打算推诿到院子里闹鬼的身上。 那程家姐妹自小习武，单人扛着一个尸体都不再话下。为了伪装成有鬼，她便用手穿着蝶儿的鞋，用倒立的方式，踩着原来的脚印走了回去。” 不得不说程燕和程云的功夫真的不错，要不然换了一般人，还做不到这一点。 韩如月蹙起双眉，“背后是什么人，有交代吗？” “没有，全都是程燕联系的，程云就是一个附带，她什么都不知晓。” 斐十二用了很多手段，那程云是个贪生怕死的，若是知道，早就招供了，既然什么都没找到，就说明她是真的不知晓。 斐十二在刑事上颇为有一手的，他最擅长的就是找准人的软肋，被他断定的，自然不会有差错。 韩如月的脸色很难看。 府里死了个侧妃，还是皇上亲自赏赐，并上玉牒的侧妃，绝对不能随随便便遮掩过去，这件事情迟早有一天是要被曝光出来的。 若是被人揭露，反而会引起很多的麻烦，甚至有可能会泄露修夜擎伸手重伤的消息。 现在最好的办法，便是主动将花语沫的死交代，然后动用手段将事情压下去。 毕竟也只是一个侧妃，又是在距离京城有一段距离的廊城，皇上就算想管，也没有身份，也管不过来。 将事情压下去，不暴露修夜擎受伤的消息，就是现在的当务之急。 至于用程云引诱那幕后之人出来……程云从开始就是个龙套，用她做诱饵，那人是不会甘愿出来的。 韩如月在短时间内，便做出了对王府最好的决定，当即吩咐下去，让手下的人按照所说的去做。 楚王府死了一个侧妃，若被外面知道是被当众毒死的，绝对会令楚王府沦为笑柄。 韩如月等人什么都不能说，只能放风出去，说她是得了疾病。 可到底有的人很聪明，注意到丫鬟死了没多久，伺候的侧妃又死了，对楚王府充满了各种怀疑。 而偏偏在这个时候，楚王又抱病，不能处理公事，将手上的活吩咐给下面的人，大家就算有种种的猜测，一时间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对楚王府的动态更加关注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韩如月为了转移众人的视线，也顾不得自己的胎位坐得稳不稳了，直接让人放出风去，就说楚王之所以不去办公，是因为楚王妃有孕。 两人第一个孩子，楚王特别在乎，便连工作都不想做了。 这事又不是没发生过，大家都也清楚楚王对王妃的在乎，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不过做女人对韩如月只有羡慕。 …… 京城，陈府。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夜色逐渐变得深沉，陈府的正院里，笼罩在灯火之中，在这暗沉的深夜里，陈启端坐在厅内，竟然没有入睡。 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行色匆匆地走了进来，守门的小厮看到他，不但没有拦着，反而让开身子，让他能快些进去。 “老爷一直在等你，还在厅内没睡。”小厮飞快地说着，那人脸色一暗，脚步不由得加快。 “老爷，属下回来了。”若是此时马永成在，一定会认出此人，竟然是在先皇身边，帮着他寻医问药的陈道长。 “可有消息？”陈启英俊的面容笼罩在黑夜之中，显得冷漠而又淡然。 陈道长却是心下一凛，压低了声音：“属下一直潜伏在廊城，这位楚王真是厉害的，不但将灾情处理的滴水不漏，还教人种地，为孤儿创办学堂，在廊城的名头越来越响亮。依属下看，这廊城的百姓，是要被楚王彻底收复了。” 自古以来，廊城都是防卫在京城前面的一道屏障，从来都是直攻京城的必经之路。 更何况廊城还有一处五万人的驻军，若是修夜擎能将他们也收复了，这大周的天下会变成谁的，还真不好说。 陈启面容一冷，双眉紧拧，眸子里夹杂着不悦。 “派过去的人呢？” 陈道长额上滴下几滴汗，神情忐忑地扫了陈启一眼，看不出他面容上的喜怒，不过他知晓，这位从来都是不好糊弄的主。 自己看似是竹阳郡主当年安插在先帝身边的棋子，其实真正的他是陈启培养出来的亲信，这么多年把皇室的人握在手里揉捏。 陈道长觉得，自己跟了主子这么久，也应该能猜到这位心里的意思。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每到事情发生的时候，他还是觉得自己猜的不对。 陈道长胡思乱想着，碰到陈启冷然的眸子，顿时吓了一跳，将情绪收敛，回答：“都失败了。” 陈启倏地眯起双眸，脸上闪过一丝阴沉，声音一字一顿，带着冷漠：“都失败了？陈道长，你做道长做的太久，忘了自己是干什么的了？” 第570章陈道长 陈道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说着：“属下没忘，属下不敢忘，还请老爷赎罪，再给属下一次机会。” 陈启的耐心告罄。 他将陈道长派出去，不是让他一点建树都没有的。 “你的脸已经被京城的人见过了，若不是如此，我也不会将你派到廊城去。楚王没见过你，你还能有机会接近，若是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也没有留你的必要。” 陈启声音很冷，话音落下后，陈道长脸色都白了。 跟了这位这么久，他还不知道他面容长得好，背地里的手段有多冷？ 他打了个寒颤，一个字都不敢说，赶忙离开，重新向廊城赶。 没有月光和星光，外面的黑夜，暗沉得伸手不见五指。 陈启盯着这被乌云遮盖的夜幕，帅气的面容冷得透着寒气。 小厮惴惴不安地凑过去，硬着头皮问道：“老爷，夫人问您是否要就寝了？” 陈启并未回答，小厮吓得身子一抖，惨白着脸，寻思着要不要再问一次时，陈启终于开口：“什么时辰了？” “丑时了。” “快天亮了。”陈启呢喃了一句，便在上房里等着天亮。 小厮清楚他的意思，派人给夫人带话，让那边别等了。 天空刚露白，陈启便睁开眼，没人知晓他到底睡没睡，起身就向净房里走，丫鬟小厮鱼贯而入，伺候他更衣洗漱。 妆点完事，他便直接向皇宫的方向而去。 京城，皇宫。 华丽的寝宫内，巨大的龙床上隐隐约约能看到重叠着的两个人形。 男人的喘息，女人的闷哼，在安静的夜色里，显得格外的清晰。 在龙床的一阵颤.抖后，两人终于消停下来，上面那个趴在女人的身上，眉目半开半阖，似睡非睡。 女人两条黛眉微微一蹙，神情带着些许不耐，似乎想把身上的人推下去。 正暗搓搓地打算动手时，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马永成忐忑不安地声音从外面响起：“皇上，陈大人求见。” 皇上僵直的身体一顿，坐起身，随意捡起龙床上的衣服，披在身上，边走边系上腰带，向外走去。 马永成看到皇上衣衫不整的模样，吓了一跳，马上从旁边拿出一件衣服，为他披上，“天寒露重，皇上，您要注重身体。” “少废话，快说，陈大人来找朕，是不是那边传来了什么消息？”皇上满心地不耐，他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心里正不痛快着，才会想要将妃子带上龙床，享受一番。 马永成近身伺候着皇上，对于他的某些心思，自然是再清楚不过。 此时见他蔓延的着急，语气含着不耐，反而不敢将那件事说出来了。 正犹豫着，皇上一记眼刀冷冷地睨了过来，“你不说是不是？” 马永成吓得整个身子僵住，屏住呼吸，忐忑不安地开口：“奴才也不知晓，只是陈大人说了，好像是和楚王有些关系……” “可是楚王妃怎么了？”一听事关韩如月，皇上的语气里，不自觉地夹杂了一抹担忧，整张脸彻底冷了下来。 马永成哪里知道韩如月怎么了，双唇蠕动着，没说出话来。 皇上也没想从他嘴里问出什么，随意将袍子穿好，大步走出室内，就见陈启穿着官服，站在门口，看到他出来了，连忙跪下请安。 “廊城那边传回来什么消息？”到底在大臣面前，皇上还是会克制一下自己，并未将那些小心思暴露出来。 陈启就当没听出他话里有话，只是回答道：“皇上，臣听说楚王在廊城获得越来越多的民心。俗话说的好，功高盖主，皇上您真的不应该再纵容他发展了。” 皇上等了半天，等到的是关于修夜擎的消息，心情没由来的烦躁，“你到底要朕说多少次，他是朕的九皇叔，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朕的事。” “若他不是皇上的九皇叔，而是皇上的皇兄呢？”陈启抬头，眼神锐利，放肆地盯着皇上的反应。 皇上吓了一跳，“你说什么？他是朕的皇兄？” 陈启从怀中拿出一道金黄.色的圣旨，双手碰倒皇上的面前，“皇上，先皇去世时，其实是留了遗诏的。” 当时情况混乱，若不是楚王突然失忆，修逸朗能不能坐上皇位，还是未知数。 皇上似乎猜到圣旨上的内容，心里，陡然一惊，手指颤.抖着，瞪大双眼，满脸惊骇，一副和成熟稳重大相径庭的惊恐，仿佛那圣旨是什么猛兽。 马永成垂着头，一副惊吓过度的反应，吓得好像恨不得马上从原地消失。 陈启眼神里划过一丝轻蔑，将圣旨亲自送到皇上面前，“皇上，有些事情不能再忽视了。若是再放任楚王，您的江山就要不保了。更何况，楚王妃已经怀孕，您的后宫妃子还没有反应，若是楚王在您之前先有了儿子，这未来会怎么样，还是未知数。” “她……怀孕了。”皇上艰难地重复着，双眼里透露着一丝迷茫。 可很快，他就意识到这话中的含义，邪魅的表情瞬间阴沉了下来，整个人透着一股胆寒的杀意。 “怀孕了？好，当真是好的很。她居然这么快就怀孕了。”皇上喃喃自语，不断重复着。大手抓着圣旨，仿佛要将他捏碎。 他并没有打开，有可能是怕看到上面让自己讨厌的内容。 在马永成惊慌的视线里，皇上猛地转身，大步出了御书房。 陈启这次却没有眼色，而是对着皇上的背影追问：“皇上，臣也是为了您着想，还请皇上三思。” 皇上停下脚步，半侧着头，露出的侧脸上布满了阴狠，终于，他开了口，声音嘶哑地不像话：“按照你说的去做。” 马永成惊觉身体慢慢僵硬，说不出话来，眼睁睁地看着皇上向大殿内走去。那匆忙的背影，像是让他彻底不认识了一般。 可很快，他就追了上去，将情绪控制的很好，甚至在和陈启错身而过时，还能和他道别打招呼，并未让后者发现自己的任何异状。 第571章从我尸体上踩过 陈启将马永成视为自己的同盟，有些话，当然也不会背着他，甚至要依仗他的，还有很多，“皇上那边，还请马公公多担待着。” “杂家自有分寸，陈大人放心。”马永成笑了笑，追上了皇上的脚步，就看到他大步冲入了夏宫。 里面传来一声女人的娇呼，很快就又传来那暧.昧的声响。 马永成擦掉额角的冷汗，目光复杂地盯着宫殿，叹口气后，转身候在宫殿外。 这皇宫，终究是要变天了。 …… 廊城。 天色一点点地暗下来，即使是黑暗，也难得地流露出些许柔和。 正房的床榻上，并肩躺着两个人影，韩如月揉着嗓音，为修夜擎讲着他失忆时，发生的两人之间的事情。 回忆总是美好，而又让人觉得幸福的。 韩如月目光柔和地盯着房顶，这样拉着修夜擎说话，就算他没有醒来，她也有种他已经醒来了，两人还好好的感觉。 她盯着身旁的男人，深邃的眉眼，在灯火下，显得隐隐约约，一双剑眉下，眸子紧闭着，让人看不见那眸光之中涵盖地情感。 韩如月眯着一对灿若星辰的眸子，目光潋滟，充满了柔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 韩如月明明死过一次，自认为胆子不小了。 有时候夜深人静，也能很冷静地回忆上辈子自己短暂的一生，甚至忍不住去想那一世，到底是真实的经历，还是南柯一梦。 大周流传的鬼魅画本不少，这辈子她也买来看过，上面的描述从来都是虚无缥缈，她原本是不信的。 可现在看到修夜擎受了这么重的伤，脸色像月光一样苍白，无力地躺在这里。她的内心又是一阵刀绞。 忍不住就祈求着观世音菩萨，玉皇大帝，等等能想到的神仙，求他们保佑修夜擎能够醒来。 “我领略过死亡的感觉，真的太痛苦了，也许只有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可当时，我又觉得是那么的难熬。动不了，说不了，看不见，就算能感受到周围的情景，又像是什么都感受不到一般……这种失去一切的无力，我不希望你再领略一遍。 若是可以，我多么希望能够重新来一次，你不要为我挡剑。我不想你受伤，真的不想。” 韩如月抓住他的手，覆盖在自己的脸颊上。 肌肤碰到的，不是以前独属于他的炙热温度，而是冷的比常人略低的体温。 韩如月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你知道不知道，你受伤的话，我的心里，会更不好受。” “修夜擎，我爱你啊，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 韩如月最后一句话，低沉地好似隐藏在嗓子里，轻得又像是要随风飘散。 “我也是……”干涩低哑的嗓音突然响起，熟悉而又陌生的语调，让韩如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狐疑地看向修夜擎，那双深邃的眸子，终于睁开，静静地看着她，眸光深处，夹杂着淡淡地欢喜。 韩如月的心里，猛地涌起一阵欢喜，眼泪扑簌扑簌地越掉越多，“醒了，你终于醒了，清泉，快去叫锄药，王爷醒了。” “傻瓜，都是要当娘的人了，还慌慌张张地。”修夜擎嗓音如砂纸磨地的低哑，夹杂着淡淡地戏谑。 他想伸手将她拥抱住，不过身子很沉，没有力气，好像不是自己的。 韩如月看出他的意思，紧紧抓住他的手，双颊上还带着泪痕，“王爷，您终于醒了，我好担心你。” “我没事。”修夜擎嘴唇微微地扬起，简单的笑容，让他做起来时，透露着淡淡地无力。 韩如月不敢让他有大动作，生怕会伤到伤口，便急匆匆地叫着锄药快来，并让玉喜去准备吃食，而清溪则看着上房，不能让有的人趁机钻了空子，发现修夜擎受伤这件事。 三个丫鬟各司其责，将上房围的像是铁桶一块，那些不怀好意地，还真没从其中透露出些许情况来。 只是听说，楚王府又叫大夫来，好像是韩如月怀象不好，动了胎气，楚王心疼她，才会在楚王府里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大家嘴上说着韩如月事多，哪个女人不会怀孕怎么地，就到她这里又是这样，又是那样的，还不让楚王去工作。 说是这么说，谁又不是羡慕楚王愿意宠着她。 一时间，廊城里对韩如月的嫉妒，又达到顶点，女人们回家教训男人，都用楚王做典范。 没有楚王厉害，还想着纳妾，不将银钱交给家里，想的美！ “怎么样？王爷没事吧？”韩如月没管外面是怎么非议的，就拿着自己肚子说事，让锄药给修夜擎看病。 “没事，王爷现在就是有点气血两亏，伤口已经开始愈合，注意养着，要不了多久就能好了。”锄药满意地看着伤口，又用绷带为他包扎。 韩如月一听没事，彻底松口气，转头就让玉喜去厨房炖只鸡。 其实韩如月是想自己去的，可现在她怀孕，没人同意让她下厨，她只好吩咐给丫鬟去做。 玉喜欢喜地去厨房，心里想着要和厨娘好好露一手，将王爷和王妃一同补起来才对。 将人都送走了，韩如月拉着修夜擎的手，脸上的喜悦溢于言表。 修夜擎看着她傻乐的模样，唇角也忍不住跟着勾起，打趣：“想到什么了，笑得这么欢喜。” 韩如月勾着他的手指，笑得特别温柔，修夜擎忍不住想要逗她，“你第一次见我时，就觉得我与众不同了？” 韩如月吓了一跳，狐疑地看着他，“你恢复记忆了？” 修夜擎的墨眸幽深如古潭，深沉得令她窥测不出其中的情感，“不是你和我说的？我昏迷的时候，能听到你和我说的话。” 韩如月赶忙侧过头，不自在地轻轻咳嗽了一声，想到自己在他昏迷时，说的那些话，脸颊一寸寸的变红，“我都听见了？” 修夜擎眼神一暗，视线黏在她被红霞染红的娇美面容上，舍不得移开，反手抓着她的手，他的嗓音低沉而带着充沛的情谊，令人忍不住红了耳廓，“如月，我爱你，我还是那句话，为了你和孩子，我愿意付出生命。任何人也别想伤害到你，除非从我尸体上踩过。” 第572章恢复记忆 修夜擎身体就是好，用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便能下床自如行走，除了脸色还苍白一点，外人是彻底看不出他受过伤了。 韩如月看他一天比一天好，心里也安稳了很多，虽然最近发生了很多事，可她到底过了三个月，终于安安稳稳地坐稳了胎，只要不发生大事，对孩子的影响都不会太大。 天气也终于一点点暖和起来，初夏的天色，晴空万里，微风徐徐，空气之中带着花草的香气，舒适而又怡人。 韩如月穿着薄薄的衣裙，靠在窗户边，吃着玉喜为她做的蜜饯。 这几天她特别想吃甜的东西，明明原来最不爱吃甜的，现在突然改了口味。 崔嬷嬷已经被从京城接了过来，与之同行的，还有她那几个侄子，一家人都被安排到下人们居住的地方，到也算清静。 崔嬷嬷在宫里待过，见多识广，清楚怀了孕后，妇人的口腹之欲都会发生转变，并不觉得意外，便让人按照韩如月的口味，准备了各种各样的吃食。 韩如月被伺候地很好，每天都很滋润，原本因为之前担惊受怕，变得瘦嶙嶙的身材，居然突然开始发胖了。 这种胖并不难看，相反，还能衬托出她周身散发的别样韵味。 “王妃，王爷亲自为您采了一捧花回来，您看看，应该摆在哪里？”清溪欢喜地抱着一捧花回来。 簇簇拥拥的海棠花，开得分外娇艳，还带着清晨的露珠。 韩如月看着就觉得好看，唇角忍不住带笑，说道：“把我那套琉璃烧珐琅的瓶子拿出来，插上这海棠花，一定很好看。” 那套瓶子，是大内烧制，当初继母梅玉芳拿出来，为她作嫁妆。因为是先皇的赏赐，一拿出来就让人觉得体面。 韩如月这几年辗转跑了几个地方，这套瓶子一直带着，虽然没舍得用，可到底是父母送给她的，她颇为珍藏。 现在拿出来，到正是时候。 清溪欢快地应了一声，开心地去找姐姐拿钥匙开库房。 修夜擎正巧从外间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袭金丝纹的玄色长袍，身姿挺拔，若不是脸色还有点苍白，还真让人看不出来是生病的。 韩如月迎了上去，亲自帮他将披风解开。 其实天气已经到初夏，算是热了。不过修夜擎失了很多血，动了元气，到底觉得冷，韩如月便让他早晨出去时，穿着披风。 “王爷怎么去了那么久？从哪里摘来的海棠花？” 修夜擎任由她围着自己忙碌，冷硬的脸上飘过一丝柔情，“你不喜欢？” “喜欢，就是担心您。”韩如月没掩饰自己的情绪。 修夜擎毕竟受了挺重的伤，她原本是不同意让他去练武的，可他很坚持。 “若是不动一动，好的更慢。你放心，我有分寸。”修夜擎伸手，一点她的俏鼻，动作温柔中，带着无限的柔情。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韩如月当然不能再不同意，只好叮嘱着他一定不能做剧烈运动。 修夜擎安静地听着，并没有出声打断，在他看来，她的担心，便是对他的在乎，他自然不会拦着。 等吃过午膳，修夜擎陪着韩如月小憩时，他装似随意地开口：“我明天想回衙门。” 韩如月吃饱饭，正昏昏欲睡，听到这话，一个机灵醒了过来，惊讶地看着他，“王爷，您现在的情况并不算好，还是养好伤再回去吧。衙门里就算没您，不也继续运转着。” 修夜擎清楚她在担心自己，事实上，他也恨不得留在家里，每天都陪着她。 不过今天从斐十五那听来了消息，衙门里因为有人看他不在，有几个人心思浮动了不少。 他好不容易将廊城的衙门掌握在手里，现在正和大营那边的驻军将军攀关系，不能因为这点小伤，便什么都不做了。 这些事情，修夜擎并不打算告诉韩如月，她怀孕了，还是好好在家休息。 “衙门里出了点事情，瞪着我回去坐镇呢。”修夜擎低头轻轻在她额头一吻，“你不用惦记我。” 修夜擎没说，他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最严重的时候好几次都差点没能活着回来，不过他现在不都还好好的？ 这点小伤于他来说，真的没什么。 修夜擎敛下眼帘，遮住眼眸中的各种情绪翻涌，只是将韩如月紧紧地拥抱在怀中，只有抱着她，他才能感觉到一阵安心。 自从能下床后，他已经将斐十五叫来，将花语沫的事情从头到尾询问了一遍。 对于花语沫后面的人，他是有大概猜测的。 这些人以为他都忘了，却也料不到他有一天会想起来吧。 修夜擎英俊的面容上挂着的冷漠，通身透露着一股凌厉地气息，眼里寒光一闪，整个人的气质变得颇为不同。 这种感觉，其实和失忆后的他是不一样的，现在的他，可以说是将所有时间段的自己凝聚成一个完整的人格。 若是韩如月没有怀孕，估计会发现他的不对劲。 可惜她现在怀孕，精神头不足，之前又陪着修夜擎熬了很久，现在嗜睡变得越来越严重。 原本还想和修夜擎商量，让他晚几天再回衙门，说着说着话的功夫，她就睡着了。 躺在让人安心地怀抱里，被喜欢的男人包围，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打架的眼皮。 修夜擎去衙门的决定，就在这样的气氛下，并定了下来。 邢世昌并不清楚他耍了手段，笑眯眯地盯着修夜擎，“王爷，如月丫头舍得将你放出来？” 修夜擎斜睨了他一眼，并未回答。 这人却还是兴致勃勃地凑了过来，不停地打趣，“你们小两口不会闹矛盾了吧？之前廊城还盛传你独宠媳妇呢，现在就回去衙门，不是让人觉得打脸吗？” 修夜擎停下脚步，扭头看了这位像小孩一样的谋士，后者被那冰冷的眸子注视着，悻悻地摸了摸鼻尖，转换了话题：“王爷，诚如您预料的，那边的确动了手脚，这一段时间有不少廊城的官员被他们约见，您打算怎么做？” 第573章三才寺 修夜擎一身黑袍，容貌俊逸，苍白的脸色不会减少他通身的气派，反而让他有种令人耳目一亮的儒雅。 他踱着步子，缓缓向外走，邢世昌作为谋士，自然是跟着他，虽然一把年纪，可比那些年轻人还要八卦。 修夜擎并未回答他会怎么处理那些被那边收买的官员，还以为修夜擎要咽下这个哑巴亏呢。 却没料到，修夜擎回到衙门，大刀阔斧地改革，将那几个人全部找了由头，不是下狱，便是革职。 做了官员的，谁背后没一个两个不干净的事情，更何况被笼络住的大部分，都是爱财或者爱钱的。 修夜擎一抓一个准，不到两天，廊城便被他这痛快地手段镇住，一时间没人再敢起刺闹事。 陈道长听说自己花了大把银钱，好不容易笼络到的人，被修夜擎眨眼睛便送入了官府，大部分都不能用了，气得脸色发黑。 也顾不得着急，赶忙和剩下的人联系。 然而剩下的人心有戚戚，被修夜擎的手段震慑到，谁又敢再和陈道长走到一起，一个两个，便都不肯上门了。 陈道长挥袖间掀翻了桌上茶盏，旁边的手下缩着脖子，大气都不敢喘。 “好啊，这楚王真是有两下子，以为就这样能让贫道吃瘪，做梦！”陈道长目光恶狠狠地看向手下，“净云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不同于陈道长从开始就是陈启的人，净云从始至终就是竹阳郡主的人。不过他聪明，眼见大皇子一派不好了，他便将自己摘了出来，也不在京城的法门寺待着了，而是借着修行的名头，一路向南云游，恰好廊城陷入雪灾，他便带着徒弟们来到了廊城外的三才寺。 这三才寺是个小寺庙，平时就是靠着廊城的善男信女度日，遇到灾荒年，从来都是香火最旺的时候。 恰好老主持夜里被寒冷的天气冻病，一直没能起来，小和尚们担惊受怕，心里又有别的心思，不知要选谁做主持好，遇到了净云，一个个都被他是法门寺前主持的身份镇住，马上推举他做主持。 那可是京城的法门寺啊，人家的身份实力能是他们这些穷乡僻野的和尚能比的？ 只有生病的老主持，对这件事很不赞同，他将最信任的大徒弟叫到跟前，殷切叮嘱：“悟明，去给你净尘师叔送消息，让他回来主持三才寺的公道，绝对不能让净云师弟成了主持。” 悟明不敢违背师父的话，“师父，徒儿走了，谁来照顾你？” 寺庙里有几个心思浮动的，被净云哄骗了过去，剩下的弟子并不知晓这些弯弯绕绕，便跟着行动，加上这后院被净云看守住，一时间并没几个人清楚净海大师已经被间接看守起来。 “师父大限到了，在临死前，若是看到三才寺落在净云的手里，下了九泉也没脸见师父他老人家。”净海大师不知想到什么，浑浊的眼睛里含着浅浅的泪水，突然抓住了悟明的手，“你要记住，三才寺看似小寺庙，可这里很重要，务必要你净尘师叔快快过来。” 说完，净海大师用力推了大徒弟一把。 悟明脚下一个踉跄，回头看了师父灰白的脸色，心中难受，却不敢耽搁，趁着月黑风高，偷偷离开了三才寺。 丢了一个悟字辈的徒弟，按理说应该是大事的。 不过净云等着要收买人心，哪里还会注意到这种事，自然是忽略不计的。 净云这边将三才寺笼络在手里，那边陈道长来到廊城，让探子收集消息时，发现他藏在此处，便上门去找他了。 两人关在厢房里说了很久，再出来时，三才寺的僧侣们便注意到，原本主持并不待见这位道长，可出来后，就像换了一个人，对他有说有笑，还很亲热，俨然一副关系好的老熟人。 变脸之快，让人侧目。 陈道长带着满意地答复离开，那边楚王府上，便来了一个人。 说来真是无巧不成书，来人是廊城知府陈辉的妻子。韩如月来到廊城虽然时间挺长，但是交集的都是下面的圈子，和那些官员的女眷，甚少来往。自然是不清楚，这陈辉的妻子，居然是粱之姝。 当年梁家败落前，就为粱之姝定下了陈辉。她娘柳氏发现粱之姝对孙逸飞不可告人的暗恋时，生怕会闹出丑闻，便将人嫁入了陈家。 还好她动作快，等梁家落败时，粱之姝已经是陈家人，就算陈辉厌恶这个妻子不能给自己带来助力，他也不能休妻。 粱之姝在陈家过着什么样的日子，韩如月是不知道的，只是对她会亲自到府上拜访，还是暗暗吃惊的。 和粱之姝接触的次数不多，可她没忘了，上辈子这位小姑子是怎么和柳氏联合起来揉捏自己的。 不过也挺奇怪的，上辈子她记得清楚，粱之姝到了十六岁还没嫁人呢，在报复梁家时，便没太多关注她，没想到到是让她成了漏网之鱼。 现在人送到她面前，她自然要好好的收拾她一番。 韩如月原本因为怀了孩子的昏昏欲睡，因为这个女人的出现，变得神采奕奕。 粱之姝被清溪带进来时，韩如月惊诧地挑起双眉，差点没认出面前的人。 不怪她认不出来，当年这粱之姝在家里受宠，被养得白白嫩.嫩，虽然长得不是顶顶好看，可那通身的贵气，也让她与别的世家女很是不同。 可现在的粱之姝，看着苍老不已，明明没到二十的年纪，苍老的却像是三十多的妇人。 她穿了件秋香色的褙子，颜色老气，上面绣着仙鹤衔仙草的花纹，一看便是给老年人做的，穿在她身上还有点大，衬得身子瘦的好似只有一把骨头，显然这衣服并不是她的。 在看她的脸颊，白嫩不在，双颊瘦的凹进去，眉梢眼角耷拉着，带着愁容，一张脸憔悴的只见尖尖的下巴，衬得眼睛大得好像要凸出来，整个行走的骷髅架子。 进来大厅看到韩如月后，她黯淡无光的大眼睛里，突然冒出一道狼一样的光芒。 第574章粱之姝（1） 韩如月在看粱之姝的同时，后者也在看她。 相比她一看就颇为凄惨的遭遇，韩如月一看便是生活在蜜罐里。 她慵懒的坐在舒服的椅子上，白皙的脸颊，在晨光的照耀下，发出淡淡的光泽。眉目舒展如画，原本就是漂亮得让人眼前一亮的美貌，因为被充分的滋润，整个人都散发着夺目的光彩。 粱之姝嫉妒得双眼发红，咬牙切齿地盯着她，恨不得在她身上瞪出两个大洞。 凭什么她过得凄惨，韩如月却能嫁给楚王，成为高高在上的楚王妃？ 她心里不甘心，连带着，对于父君吩咐她要坐到的事情，也越发地上心了。 反正梁家之所以会遭到接二连三地打击，都是韩如月害得，她这么做，也不过是要报复回来罢了。 这么想着，粱之姝将脸上的表情收拾干净，露出一副想要交好的亲热，热络地和韩如月打招呼：“当初听人说，楚王妃是京城韩家的姑娘，我便寻思着，会不会是二表姐，现在前来拜访，看到二表姐的脸，只觉得亲切不已。二表姐，这么多年，你过的可好？” 粱之姝之所以叫韩如月二表姐，是从梁姨娘那算来的。 梁姨娘是韩老爷的姨娘，原本韩如月她们是不用和一个姨娘亲戚的家人走动的。 不过梁姨娘曾经在韩府着实受宠了一段时间，韩老爷对后宅的事情鲜少管，下人们愿意抬举她，韩如月和韩宥当时为了生活，便和梁家走动。 不过，这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自从韩如月重生后，和梁家便是不死不休地仇敌，又怎会心甘情愿和敌人走动？ 这声二表姐落在韩如月的耳朵里，仿佛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上辈子的悲惨遭遇。 韩如月极度不爽，眼睛里窜上两团怒火，冷冷地盯着粱之姝，后者还满脸的委屈，丝毫不清楚自己说错了话，已经引起人的厌恶。 “谁是你二表姐，你是谁啊？我认识你吗？”韩如月声音淡淡的，好像真不认识粱之姝一样。 粱之姝双颊一红，神色颇有几分恼羞成怒。 她在陈家里生活的并不好，自从梁家破败后，婆婆和丈夫虽然没将她休了，却对她一点都不好。 她明明是长嫂，却不能管家，婆婆将管家的大权交给了老二媳妇。而她则被关在小院子的角落里，没人过问，连下人们都知晓，这个长媳是可以随便克扣，主家不会管的。 粱之姝不是没想过反抗，不过她娘家没人了，反抗又能依靠谁？ 还以为这辈子都只能这样了，却没想到还有机会借着认识韩如月的关系翻身。 粱之姝强压下心里的怒火。 苦日子过怕了，就算她没脑子，也要为自己谋算一番，不能再被蹉跎了。 现成的机会送到眼前，当然要牢牢地把握住。 “二表姐真是说笑，我是粱之姝啊，梁姨娘的……” “闭嘴，王妃都已经说了，不认识你，你还攀扯着，腻腻歪歪地缠着王妃，也不嫌骚得慌？” 清溪作为丫鬟，当然要时时刻刻关注主子的眼色。在主子不方便说话时，她就要挺身而上。 韩如月赞许地看了她一眼，这个丫鬟虽然有小毛病，可有眼色会说话这点上，却是别人比不了的。也因为如此，韩如月就没放弃过她，调.教过后，果然越来越得用，就算清泉和玉喜都嫁人了，想必她也能很快顶上，做好一等丫鬟的职责。 粱之姝看了这几年人的脸色，再迟钝，也清楚自己说了让韩如月不喜欢的话。 猛然间意识到，韩如月是恼怒梁姨娘的，自己上来还以为从梁姨娘那边着手，能和韩如月套近乎。现在看来，是从开始就走错了。 粱之姝心中暗骂自己莽撞，又恼怒韩如月事儿多，表面上却不敢有任何的暴露的，“王妃，是我不会说话，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韩如月斜睨了她一眼，粱之姝的丈夫可是廊城知府。可以说整个地界里，除了修夜擎，和驻军将军外，就他说的算。 怎么作为陈辉的媳妇，她变成了这般的性格？！ 韩如月身旁摆着一张桌子，桌上有丫鬟们端上来的各种小点心。 这些小点心只做了手指肚大小，一口一个，好吃又不会掉的哪里都是，被玉喜和厨房里的婆子研究的，换着花样做的，味道各有不同，颇为好吃。 粱之姝在进来时，视线便落在那点心上移不开了。 她在陈家受苦，有好久没吃过这么精致的东西了。然而她面前除了摆放着一盏茶壶，旁的什么都没有，只得看着韩如月慵懒地吃着点心，嘴里暗暗咽口水。 韩如月自然将她的反应收入眼底，心中嘲讽，忍不住又想到当年的事了。 当年，她饿得双.腿发软，粱之姝有段时间的乐趣，便是在她面前大吃特吃，故意让她看着，增加饥饿的痛苦。 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到也让她有机会尝尝这味道了。 因此，就算小点心吃多了，韩如月还是笑眯眯地吃着，故意欣赏着粱之姝掩饰不住的丑态。 粱之姝想要将视线移开，又舍不得，她下狠心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将这次的目的说了出来：“我嫁到廊城也有几年了，平时鲜少能遇到当年从京城认识的闺中密友。一听说王妃来了廊城，我便迫不及待地来见你，只希望王妃能哪天赏光，我们一起出去玩一玩，好好叙叙当年的情谊。” 她态度恭敬，言词恳切，好像当年和韩如月是多好的朋友似的。 韩如月眼睛里流露出嘲讽。 她怎么不记得和粱之姝是好朋友呢？ 明明不管什么时候，粱之姝都用一种怨恨的眼神瞪着她，突然态度转变，也不怕让人笑掉大牙。 “我不记得和你关系好到能一起出去玩了，更何况，我来廊城已经几个月了，你才知道上门拜访，不会有点晚吗？” 粱之姝脸上挂不住，哪有这样的人，就算听出彼此之间是客套，正常来讲，也不会戳破啊。 第575章粱之姝（2） 粱之姝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明明信誓旦旦地以为能轻易地将韩如月邀请了。 现在看来，却没那么大的把握了。 想到若是失败，回家后等待地又是被关入小院子，永远见不到天日的悲惨生活，粱之姝红了眼眶，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王妃，我知道，你因为曾经的事情怨恨我。可你也要讲讲理，当年对你不好的人是梁姨娘，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现在还不够惨吗？好好的家里，说败落就败落了，我家男丁全死了，女眷被送入军中成了军女支，我到现在也不知娘亲她们可还好。 你我当年好歹也是亲戚，你不帮忙也就算了，还用这样的态度对我，就不怕王爷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厌恶你吗？” 韩如月无语地看着她。 粱之姝居然不知道梁家之所以败落，都是她在背后动的手。 现在去请一个仇人帮助自己，真以为她无聊闲的会帮忙？ 还威胁她，若是她不答应帮忙，就要把这事情告诉修夜擎。 这廊城谁不知道修夜擎整颗心都在她的身上，关于别人的事情，压根就不理会，就算她韩如月指鹿为马，听媳妇的修夜擎也会全力支持她。 这粱之姝不会是个傻子吧？ 韩如月用一种很怪异的眼神打量了她半天，最后觉得，这女人已经过的更惨了，可以说是重新体会着自己上辈子的悲惨遭遇，她到不想让她快点死了，这样的苦日子，也要让她多尝尝才对。 不能说韩如月心狠，当年梁家对她的狠，自然要为现在的悲惨买单。 种什么因，结什么果，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韩如月端起茶盏，清溪就像得到指令一般，跑到哭哭啼啼地粱之姝面前，夹枪带炮地讽刺着：“夫人快别哭了，时辰也不早了，我家王妃要歇息了，你没什么事快走吧，难道还想赖在楚王府吃饭？” 刚刚申时，距离吃饭的视线还要等半个时辰，粱之姝不会真打算中午在楚王府蹭午饭吧？ 事实上，清溪真相了。 粱之姝在陈家过的不好，已经很久没闻到肉味了。 先不说能不能办成这件事，能捞一顿午饭也是好的。楚王府总不会少一人的筷子吧？ 然而，韩如月就是这么不讲情面，不但没留粱之姝吃饭，还间接地要将人撵走。 粱之姝被毫不留情的话语刺激得当场变脸，脸上青白交错，最后变成火辣辣的疼，一双黑瞳里好似会喷出火。 她猛地站起身，凶悍地瞪着韩如月，“你不就是成了王妃吗？真以为楚王会喜欢你一辈子，宠爱你一辈子？现在他是喜欢你，可谁又能确定，等你老了之后，他会不会还喜欢你？你现在笑得有多得意，小心以后摔的有多惨！” 粱之姝的眼睛里闪射着凶光，仿佛已经看到韩如月未来的凄惨，脸上浮出恶毒的狞笑。 韩如月冷冷地睨着她，娇媚的面容一片平静，让人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可就是莫名地令人觉得胆寒，仿佛最宝贝的东西被人觊觎的猎豹，随时会起身将进犯地小人捏死。 “若想看我过的不好，你先看看你有没有那个命一直活着。看你穿着不合身的衣服，饿得一副皮包骨，在陈府的日子不好过吧？” 女人清脆的嗓音，可以说是温柔的，里面包含地恶意，令人不寒而栗。 那淡淡的眼光射过来，粱之姝觉得自己的脸上好似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什么痛快地念头都没了，只剩下一种侵入骨髓的阴冷，背脊上渐渐渗透一层寒意。 她办砸了事情，还将楚王妃得罪了，陈辉知道了，会怎么收拾她？ 粱之姝佝偻着身体，惊慌失措地去看跟着她的那个丫鬟。 这丫鬟穿着桃红色的衣裳，头上戴了朵银制的珍珠花簪，年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瞧着就是一个沉稳的，从跟着粱之姝进来到现在，没说过一句话。 然而，韩如月却从穿着上看出来，这丫鬟在陈府必定是受宠的。跟着粱之姝过来，应该是看着她有没有将事情办成。现在粱之姝得罪了自己，这丫鬟回去再一带话，粱之姝会过上什么样的生活，自然不言而喻。 粱之姝也想到了，脸上的血色消失，整个人惊恐地瑟瑟发抖。 春芽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从大少爷娶了粱之姝开始，她就意识到对方是个蠢货，马上上报给夫人，希望这样的女人不要为大少爷的仕途带来不好的影响。 现在看来，果然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 春芽从进来后，就一直偷偷观察着韩如月。 韩如月长得漂亮，穿着一身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乌黑的长发梳着同心髻，头上虽然只戴了一支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可那做工，一看就不是凡品。 在这廊城里，有几个不知晓修夜擎对自己王妃的在乎，连通房都没一个，就算皇上亲自赏赐了两个侧妃下来，他都碰都没碰。 甭管她韩如月能有几年的受宠，反正现在，人家是修夜擎心尖上的人，能有机会将人攀扯上，便能改善粱之姝在陈府上凄惨的待遇。 偏偏粱之姝就是一个傻的，将手里最王牌的底牌拱手推了出去。 在春芽看来，没人不愿意听好话，好好将人家哄开心了，人家手缝里漏下的一星半点，就够梁之尧生活一辈子的了。 春芽眼睛转了转，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恭敬地对着韩如月福身，娇滴滴地说：“王妃，夫人不会说话，还请您不要见怪。陈府是真心实意地想请您做客，还望您能赏脸。” 韩如月端起茶盏，慢悠悠地撇着茶水上漂浮的茶末，素白的之间微挑着，动作透着一股自然而然的闲逸，说不出的好看。 春芽还没起身呢，整个人尴尬地保持着福身的动作，心里琢磨着韩如月这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清溪嗤笑一声：“这陈府到底是什么人家啊，连最基本的礼仪涵养都不知道，一个丫鬟还想请我们王妃，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你们到底走不走，再不走，便怪我不客气了！” 第576章你根本没胖 春芽脸上火.辣辣的，红得仿佛能滴血。 耳中还充斥着清溪骂人的声音，话里话外都在映射陈家不懂规矩，一个丫鬟还想翻身做主人。 粱之姝看得幸灾乐祸。 这春芽虽然还梳着丫鬟头，可早就被陈辉占了身子，一直没给名分呢。 春芽之所以非要跟着粱之姝过来，还不是想趁机立功，好有机会变成姨娘。 看到仇人吃瘪，粱之姝只有满心地痛快，连被吃瘪都没那么担惊受怕了。 两人被清溪赶了出去，韩如月便将茶盏放到一旁。 她现在是不喝茶的，准备茶盏，就是端茶送客的意思。 其实看到粱之姝现在的样子，她就有些想到自己的上辈子了。 若是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她还会傻傻的像粱之姝那般。 感谢上苍，给了她重新选择的机会，给了她像修夜擎这般好的男人。 韩如月抚.摸着肚皮，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希望。 修夜擎回来时，便听说了粱之姝的事情，脸上闪过一丝阴沉，将还未办完的事情交给了邢世昌，自己大步走回家里。 回到正院，就看见韩如月抚.摸着肚皮，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格外的好看。 修夜擎眉目舒展，所有的不开心，所有的恼怒，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全部变得烟消云散。 他伸手将她温柔的抱起，让她坐在自己的怀中，“听说今天有人来给你找不痛快了？” 韩如月捂着双唇，笑得眼睛弯成月牙，“谁能给我不痛快，都是我让她们不痛快。” 她说的潇洒，仔细算一算，好像也的确如此。 修夜擎彻底放心，便陪着韩如月吃晚饭。 自从他去衙门后，已经鲜少有机会陪着韩如月吃晚饭了，经常会忙到很晚。 韩如月现在怀孕，要吃好的，厨房那边天天变着花样给她做补汤，今晚便做了一只老母鸡。 韩如月看着油腻腻地汤，两条黛眉微微一蹙，眼睛里划过无奈，可怜兮兮地扁着嘴唇，“这汤要喝到什么时候啊？油腻腻的，我真的吃不下了。” 韩如月原本还挺喜欢吃鸡肉的，现在看到鸡肉就想吐。 修夜擎将汤碗放到她的面前，柔声劝着：“乖，都喝了。” 韩如月捏了捏脸颊，“你看我都胖了，能不能不喝。” 修夜擎看着她的小脸，明明还和以前一样，哪里胖了，忍不住笑道：“别胡说，你根本没胖。” 韩如月演戏演上瘾了，用袖子遮着下半张脸，哭得异常委屈，“我若是胖了，你还不得去找别的女人啊。果然，你是腻味和我在一起了，打算将我喂的又胖又丑，好去找别的女人。” 旁边伺候的丫鬟们吓了一跳。 王爷对王妃有多好，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王妃该不会钻牛角了吧？ 王爷可千万别生气才好。 她们胆战心惊地等着，却见修夜擎压根没生气，面无表情地凑到韩如月耳边，轻轻说了一句什么。就是会武功的清溪和清泉都没听见。 可她们看见，原本还委屈的韩如月迅速放下袖子，露出一张红彤彤的脸颊，低头乖乖配合喝汤，只露出一对红彤彤的耳朵。 修夜擎双眸含笑地看着她，端起自己面前的汤碗，也喝了半碗。 这一次，韩如月出奇地配合，没有因为喝腻味了唱反调，晚饭进行地难得和谐。 等到晚上就寝，丫鬟们都退出去后，韩如月马上爬上.床，用被子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的，“我都喝了，你可要信守承诺。” 修夜擎用晚上这样那样威胁自己，若是不乖乖喝汤，就然她下不来床。 她可是孕妇！ 为了自己和孩子着想，她马上拒绝了。 修夜擎又好气又好笑地盯着她，明明不想的，可被她这小样勾的，心里又觉得痒痒起来。 说起来，自从韩如月怀孕，投三个月里，先是他受伤，后是她要坐稳胎，两人已经素了很久。 忙的时候到是忘记了，这闲下来了，便想的紧。 修夜擎乌黑深邃的眼眸如两汪深潭，看得韩如月浑身不自在，用脚指头想，都能猜到他现在心里打着什么样的小九九。 韩如月心跳加速，不知为何，居然被他这目光勾的，自己也觉得口干舌燥起来。 为了不让自己沦陷在他的柔情里，她阖上双眼，装睡。 她最近嗜睡严重，以为睡不着呢，却没一会就睡着了。 修夜擎幽幽地盯着她，为她的好睡眠而感到满心地不痛快。 可他也做不出将人摇醒满足自己的事情，便出去冲了冷水澡，躺在床上后，觉得明天应该把锄药叫来，问问情况了。 不过，锄药也没成亲，连女人的手都没拉过，这种事情他能了解？ 还是去找个老大夫吧，经验丰富。 修夜擎翻身，心里默默决定着。 …… 粱之姝回到陈府，已经做好了会被处罚的准备。 一路上，她都在想着，要怎么说，怎么做，才能让处罚减轻。 没有什么比活命更重要，她真的怕了。 那春芽就像知晓她是怎么想的，不时发出一句冷笑，阴不阴，阳不阳地样子，看着令粱之姝气得咬牙切齿。 她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这小贱人没少给自己下绊子，既然她不仁，也别怪自己不义。 反正死了谁，也不能死她！ 陈府正院厅堂里，坐着一名威严的老妇人。 她头发乌黑，不见一根银丝，扳着一张脸，令脸颊上的肉显得有着凶。眼睛随意地扫了粱之姝一眼，就让后者背脊窜起一抹冷意，心中打算的，全忘得干干净净。 春芽就是陈老夫人跟前伺候的，对老太太的威严，早就熟悉了，当场抢先将楚王府发生的事情学了一遍，隐去自己是怎么逾越惹了韩如月不痛快，着重夸大粱之姝是怎么将韩如月惹生气的。 “老夫人，奴婢看，大少奶奶是彻底将楚王妃得罪狠了，奴婢走的时候，看楚王妃的表情很不好看呢。” 陈老夫人眼神冷冷地看向粱之姝，一根金镶点翠万事如意簪，插在整整齐齐梳着的圆髻上，在光下，发出一道寒光。 粱之姝屏住呼吸，忐忑不安地说：“不……不是的，媳妇有办法让她和咱们家交好。” 第577章冰 之前闹了雪灾，廊城还是很冷的，可到了夏天，这里又热得不得了。加上孕妇爱出汗，别人还没觉得特别热的时候，韩如月穿着一条凉快的裙子，也早就汗流浃背。 她神色蔫蔫地靠坐在窗口，原本觉得凉爽的风，都不能让她觉得好受，衣服湿乎乎地黏在身上，她是真的受不了了。 “清泉，给我端碗冰过来。” 富贵人家在夏天都有冰，廊城又闹雪灾，今年的冰自然是不少的。 上辈子韩满月的百香楼里有一碗水果刨冰，得了全京城人的喜欢，这辈子韩满月因为被压制地狠了，百香楼虽然也开了，可远没有上辈子的规模，很多的美食都没出现。 韩如月也开了天香楼，不过她卖的都是一些自己鼓捣出来的美食，在大周渐渐的也有一些名号，韩如月却是没将当年在韩满月的百香楼吃到的东西拿出来过。 她总觉得，那些东西和现在太不相同有些招人眼。 像肆意的竹阳郡主，最后还不是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韩如月一直低调，没有引起过注意，活的自然也肆意了很多。 想着，韩如月便更加不想将水果刨冰拿出去赚钱，而是让清泉去给她单独做一份出来。 清泉脸上露出迟疑，偷看着韩如月的脸色，小声说着：“王妃，您现在的情况，是不能吃凉的。” 韩如月原本就热得够呛，一听这话，顿时不愿意了。 她猛地抬头，亮若星辰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清泉，直将后者吓得向后退了几步。 “清泉，你不听我话了？” 清泉有段时间是挺喜欢管着韩如月的，不过在清溪教育一通后，她就不敢逾越了。 韩如月将这转变看在眼里，自然是没有多说什么，可随后便找了个由头，赏赐了清溪，明显是觉得她做的对。 自此，清泉更加小心翼翼了。这还是第一次和韩如月对着干。 清泉紧张地舔了舔嘴唇，“王妃，不是奴婢不给您吃。实在是大夫说过，您不能碰凉的，要小心翼翼。您看，为了未来世子，您还是要小心一些的好。” 韩如月抚.摸着凸起的肚子，她已经怀孕五个月了，肚子已经显怀。 听了清泉的话，声音幽幽：“你这孩子还没出来，一个两个的为了你，便要和娘对着干。若是等你真出来了，这些人还不得上天啊。你说娘生你出来就是让你气娘的？” 清泉吓得身子一抖，脸色惨白如纸，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眼圈红红的，想要说什么，又没敢。 韩如月看也没看她一眼。 门口传来人大步走进的声音，修夜擎脸上都是汗，看着清泉跪着，韩如月沉着脸，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韩如月懒得回答，清泉只得将事情说了一遍。 她不敢有任何的偏袒或者隐瞒，只是实事求是。 修夜擎看着韩如月气鼓鼓地模样，知道她是热狠了，否则不会对丫鬟发脾气，顿时觉得好笑。 “也是为了你好，做什么和孩子撒气。孩子若是出世便知晓自己娘亲不喜欢他了，还不得怎么伤心呢。” “谁说我不喜欢他了，我就是想吃碗冰。”韩如月说着说着，自己就觉得特别委屈，眼圈红红的，泪珠子挂在长长睫毛上要掉不掉，看得修夜擎心都柔成了一团。 暗恼底下人办不好事，韩如月若是想吃，就用别的东西代替，明明知道孕妇脾气会变得喜怒无常，还非得和她硬顶着来。 “去，将崔嬷嬷请过来。” 崔嬷嬷年纪大了，加上之前被打了一顿，伤了元气，精神头明显比以前差了很多。 修夜擎感念这几年她对王府的付出，便允许她中午回房间里休息。 现在正是她午休的时候。 韩如月的身边都是丫鬟，没有得力的嬷嬷，怀孕这种事，怎么能交给丫鬟，就算她们伺候的再仔细，有些事情，还是会忘记，不如崔嬷嬷来的经验老道。 “要不要我再买个嬷嬷进来？” 崔嬷嬷的情况又是这样的，修夜擎有些犹豫要不要给她再找一个，两个人照顾，也能更稳妥。 韩如月却不是这么想的。 她现在怀孕，京城里的情况，正是盯着这边，虽然修夜擎不说，可她也能从他来去匆匆之间，发现不对劲。 韩如月不想将人想的太坏，可有些时候，有的人就是如此，曾经很美好，不知到了什么时候，就会变了一个样子。 韩如月不希望当年那个一双桃花眼，笑着说想要云游四方的少年，变得生疏。 可时间的流逝，地位的不同，人总是会变的。 韩如月想着，她自己不也在变吗？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不同意买人进来。 “我能照顾好自己，崔嬷嬷虽然精神头不足，可该教的，她从来不会藏着掖着，玉喜最近还在跟着她学药膳，已经能给我调理身子了。” 崔嬷嬷会药膳，这门手艺可是一般人都学不会的。她主动提出要教玉喜，玉喜自然开心不已，便拜了崔嬷嬷为干妈，平时都按照娘亲来孝敬。 这次玉喜出门在外，韩如月并未带着水生，他们兄妹二人的娘也不小了，水生也大了，为了她办那么多的事情，也应该留下为家里谋算。 修夜擎不会因为这件小事和韩如月唱反调，更何况，她是有成算的，他相信她。 “好，我就是怕累到你。” 他伸出大手，揉了揉她细软如丝绸般的黑发，眉目之间满是柔情。 崔嬷嬷来的时候，便从外面看到里面的情况。 她稍微等了一会，才进去，走的时候故意将脚步声加大，果然再抬头，修夜擎和韩如月已经分开了。 “王爷，您找老奴有事？”崔嬷嬷恭敬地问着，不卑不亢，态度恰到好处。 “本王问你，孕妇可能吃冰？” 崔嬷嬷一愣，没料到是为了这事，认真思忖了片刻，回答：“王妃身体彻底好了，不过冰最好还是不要吃，若真的太热，就在屋里加几个冰盆。” 虽然不能吃冰，不过屋里能有冰盆，也还是不错的。 韩如月的脸色终于变得好看不少，然而，并没能维持太久，因为粱之姝又找上门了。 第578章粱之姝再次登门 粱之姝穿着一件刺绣妆花裙，大红的颜色，衬得颇为喜气洋洋。 干枯的发丝梳着一个凌云髻，因为她发量不够，里面加了假发，和自己头发的颜色不是一个色，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来。 头发上佩戴着一支银镀金穿珠点翠花簪，一套红宝石头面，脖子上戴着一条同款的红宝石项链，耳朵上戴着莲子米大小的珍珠耳环，打扮得花枝招展，好似生怕被人看轻了去。 与第一次来明显瘦弱被虐待的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粱之姝一进来时，便昂首挺胸，干瘪的脸上带着得意洋洋的笑，故意将垂在耳边的发丝勾在耳后，生怕旁人看不见她手腕上也带着一个红宝石手链。 这幅做派，众人不是傻子，都能看得清楚，眼睛里自然也带了几分轻视。 你过的好不好，从来不是炫耀这几样首饰，便让人以为你能过的好的。 每个人到底过的什么样，从她的举手投足，谈吐之中，便能泄露的清清楚楚。 粱之姝明明过的不好，还硬要打肿脸充胖子，不想让人小瞧了她。殊不知，她这幅做派，早就让人轻视了。 此时她坐在会客的厅堂里，坐在椅子上，翘首以盼地盯着通往内室的门口，手指无意识地撕扯着帕子，因为想着事情，眉心有些蹙起，显得有点心事重重。 就算旁边桌子上摆着果盘，她也没像第一次来时，盯着舍不得移开视线。 终于，里面传来珠串碰撞的声音。 两个丫鬟掀起帘子，穿着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长裙的韩如月，梳着反绾髻，戴着一支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明晃晃的金色配着红，异常的好看，就算首饰不多，也将粱之姝头上成色并不顶顶好的红宝石比了下去。 韩如月挺着肚子，白皙的肌肤上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粉红色，显然是热的，鼻尖上布满一层薄汗，并不会显得尴尬，反而有种不同寻常的美，如一颗成熟的蜜桃，鲜嫩多汁。 原本还挺起胸膛的粱之姝，在对上她傲人的水.嫩时，忍不住含胸弯着腰，为自己干瘪瘪的身材自惭形秽。 心中不是不嫉妒的。 当年那个被韩新月欺负的韩府嫡女，过得也太好吧！ 凭什么好东西都是她的，明明她粱之姝冰不比她差！ 心里越发的嫉妒，不过这次，粱之姝并未带在脸上，而是拉着韩如月唠家常：“王妃，您这几天可好啊？上次都是我不好，回去以后，相公骂了我一顿，说什么都要我来给王妃道歉。我早就想来了，只是害怕王妃看到我不开心，特意瞪了几天，才过来的。您不会还生我的气吧？”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这粱之姝笑得和朵花似的，先不说她心里真实怎么想的，反正表面上，她表现出来的，还是很让人挑不出错的。 韩如月不喜欢她，不过也不是那喜形于色的人。她勾唇深意一笑，一张精致的面容显得越发出色，“夫人说的什么话，我并未生气。” 修夜擎被下派到廊城，皇上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并未给他安排任何的官职。 现在修夜擎外出走动，在县衙里办公，都是用的楚王的名头，因此才会比粱之姝的相公，也就是廊城的知府官位要高一些。 修夜擎平时并不会用自己的身份去压别人，韩如月和他夫妻一体，自然不能往别人的手上递把柄出去。 “王妃没生气就好。”粱之姝夸张地拍了拍胸口，好像这是多么欢喜的事情，“我回去之后，就是惴惴不安啊。说来我小时候和王妃的关系那么好，怎么能因为这几年没见，感情就淡了下去。既然王妃还记得我，那么以后，还希望王妃能念在我们曾经的情分上，多多走动才好。” 粱之姝就像跳梁小丑，说了半天。 韩如月全程笑眯眯地听着，只有眼睛里浮现出不耐。 毕竟有外人在，她要保持形象，不能擦汗，更不能瘫软地坐着。 毕竟是孕妇，夏天最是难熬，一动就是一身，当真难受不已。 清泉看出这粱之姝就是一个没眼色的，便对着几个小丫鬟使了个眼色，后者马上端了两个冰盆过来，放到韩如月的身边，丝丝凉风飘了过来，终于让韩如月快要压抑不住的浮躁散去了不少。 她也有心情欣赏粱之姝打算装到多久了。 粱之姝说了半天，也不见韩如月回应，除了笑，她就是笑，心里早就不舒服了。 粱之姝忍不住端起茶盏，也顾不得形象不形象了，喝了一大口。 “陈夫人此行过来到底为了何事，不如直接说清楚，也省得在这大热天里一次次地往我这儿跑。” 崔嬷嬷不让韩如月吃冰，便鼓捣出一种果汁出来，酸酸甜甜的，最是消暑，喝下肚子里，好像能解了暑气。 粱之姝很想说，来到楚王府并不辛苦。 在陈家，她的地位底下，虽然现在疑似能和韩如月搭上关系，可她也紧紧是不用再在那低矮的院子里，能在上房有个小屋子居住。 在这么热的天气里，她可是不能用冰的。 若是想用，只有正房的陈老夫人能用，再有就是陈辉的宠妾能用上一点。 可不管这其中的谁，都不能和韩如月面前的两大盆想比。 韩如月是真的受宠，怀个孕，楚王没有宠幸别的女人就算了，居然还将韩如月捧在手心里，将这么好的冰拿给她用。 嫉妒在心里泛滥，粱之姝忍不住在心里诅咒，怎么就不凉死你。 不过表面上，粱之姝却还是装的颇为恭敬，“王妃，我不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就是想和王妃交好，以后在廊城里，也能有一个聊天说话的伴。” 韩如月红.唇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粱之姝，你是真傻，还是假傻，真以为当年发生的一切都算不得数了？当年你是怎么对我的，我可都还记得呢。” 粱之姝脸色一红。 没出嫁之前，她嫉妒韩如月长得好看，怨恨孙逸飞满眼都是韩如月一个人，忍不住在背后对她动了不少的手段。 现在时间过了这么久，想要用上人家了，才凑过来，真以为有这么好的事情呢？ 第579章出家 韩如月的讽刺，令粱之姝羞得抬不起头。 不过这一次，她是真的打算破釜沉舟，大干一场，不会因为这三言两语，便不好意思跑回去。 她抓了抓身上的衣服，柔滑的衣料，她已经有多少年没穿过了？ 这么好的机会，再错过，就真的没了。 粱之姝眼中闪过坚决，看向韩如月，又露出了笑，“王妃，我有点当年发生的事情，想要和你私下里说道说道。这事和我到没什么关系。不过您想必不想被旁人听到的吧？” 韩如月眼神异常冷漠的扫过粱之姝的脸，这人其实变化很大的，她第一次见的时候，都没有看出来。 不过那梁家人特有的阴险，算计，充斥在她的眼睛里，到是一点都没变。 “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就是，我也没什么怕人知晓的。”韩如月声音里透着淡淡的不耐烦。 冰块快化了，若是继续和她东拉西扯下去，还不知道要浪费到什么时候，她想回去睡觉。 “王妃确定要我当着丫鬟们的面说？那可是您出阁前发生的事。”粱之姝小的阴险，眼神里划过恶毒，好像在算计着什么。 韩如月蹙起双眉，眼中的不喜越来越多。 清泉已经看出她忍耐到极限了，不过为了防范，她不会放松让人听到任何曾经的私密事情，便对着几个丫鬟使了眼色。 后者聪明地退了出去，清泉对着站在粱之姝身后的春芽笑道：“这位姐姐也请离开吧。” 春芽是打算要留下来看着粱之姝的，然而却没料到清泉连她都敢撵走。 她生怕会漏听了，没法回去向陈老夫人交代，便想要留下来。 然而，清泉却是坚定了，说什么都要她走。 清溪更是不客气，直接笑眯眯地上前，拉着她就出去，“这位姐姐也真是的，主子们说话，做丫鬟的就要有眼色才对，怎么还能杵在哪里？来来来，姐姐随我来。” 屋子里的人走的差不多。清泉却是动都没动，站在韩如月的身边，不管粱之姝怎么看，都没挪动。 韩如月的耐性已经差不多快没了，眸子沉了，浑身散发出一股森然，“你到底说不说，不说就走吧。” 那周身突然释放出的阎罗般的杀气，吓了粱之姝一跳。 粱之姝明白，清泉是韩如月的心腹，不管如何，她都不会走的。 粱之姝咬了咬牙，出乎所有人意料，噗通一声跪在韩如月的面前，“王妃，求求你，救救我吧。” 韩如月着实怔了一下，诧异地看着跪在下面的女人，明明上一秒还各种明里暗里地威胁，下一秒就跪在地上哭求，这转变，也太快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韩如月两条黛眉微微一蹙，搞不懂这人打的什么算盘。 “王妃，我在陈家生活的惨啊，那陈家对我不好，把我关在院子里，想要饿死我。他们调查到您是王妃，知晓我认识您，便想要用我和您攀关系。我以前是混，可也没到什么都不懂的地步。他们虐待我的时候，以为我就永远会被他们摆布了？ 我知道，我小的时候不懂事，做了很多对不起王妃的事，不过那都已经过去了，更何况，当年我虽然帮了韩新月，可也还好帮了她，否则嫁到梁家的就是您了。您哪里还能做上楚王妃的位置。 还请王妃看在我功过相抵的份儿上，救我一次。” 粱之姝哭得声泪俱下，韩如月却是差点没笑出来。 若是没有上辈子，乍一看两只这幅可怜的模样，也许她动了恻隐之心，没准就帮她一把。 不过，她上辈子可是被粱之姝折磨了很多年。 她说着年轻不懂事，便能将一切都掩盖过去了，那上辈子她的悲惨，又能算作什么？ 可以说上辈子的悲惨没有重新发生，她韩如月现在活的好好的，嫁给了修夜擎，过的很幸福。 可是，粱之姝对她的哭诉，是因为有求于她，是因为她现在有了地位，有了能力。 若是她还像上辈子那般在韩府不受宠，或者嫁了一个平常人，她敢肯定，粱之姝绝对不会和她道歉，反而还会无所不用其极地在她身上占便宜，要好处。 韩如月对梁家人太了解了，已经将他们骨子里的本质看得清清楚楚。 不过，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她当然不会明着拒绝，而是问道：“你想要我怎么救你？” 粱之姝双眼一亮，以为韩如月彻底接受了自己的道歉，同意帮忙。 她激动地身子微微发抖，仿佛已经看到了光明地未来。 将那股子激动压.在身下，她绝对不能让韩如月看出自己的想法。 她双眸闪了闪，厚薄适中的唇带着虚假的笑，可怜兮兮地说：“王妃，我毕竟嫁过人了，家里又没有了，就算回到京城也没有一个庇护之所。若我自己一个女人住在外面，早晚会出事情。我打算好了，还请王妃能帮我一把，让我去那寺庙里出家。” “你要出家？”韩如月嘴角抽搐，诧异地上下打量一下她。只觉得啼笑皆非。 粱之姝想要出家，天上下红雨了吗？ 原本还不想和陈家有多少接触，以为他们不过是想通过他找修夜擎搭关系的，突然韩如月就不那么确定了。 这些人，难道有所途？ 韩如月眸子一闪，眼眸里面闪过一道寒光，脸上的笑容明明很温和，却让粱之姝感到身体一阵发毛，忍不住颤.抖地叫道：“对，我想出家想很久了。嫁人有什么好的，他们对我又不好，把我的嫁妆全占了过去，根本就是欺负人。我就想断了红尘往事，只是过几天安生日子。” 韩如月勾唇深意一笑，意味深长地点头，“好啊，你想出家，我帮你。” 粱之姝紧张地身子顿时放松起来，心里涌起一股轻视，这韩如月看着到是个厉害的，还不是三言两语就被她哄骗住了。 “呜呜，王妃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还请王妃好人做到底，能不能为我打掩护，送我去那东边的三才寺。” 第580章尼姑庵 韩如月看着面前的女人，她又是哭又是闹的，脸上布满了泪痕，将双颊打湿了不少，导致脸上擦着的一层胭脂像和泥一般黏在脸上，格外的滑稽。 韩如月忍着笑，“三才寺不是和尚出家的地方，你若要出家，也要找尼姑庵才对。” 她虽然没去过三才寺，可也明白只有阖上才能用寺。 “回王妃的话，在三才寺的上面，有一处尼姑庵，只是人少，并不被人知晓。我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打听到的。” 粱之姝没说谎，三才寺的上面的确有个尼姑庵，具体叫什么名字，已经没人知道了，里面还有没有姑子，也不清楚。 那尼姑庵鲜少和人群接触，不过也有人说看见里面有尼姑出来化缘。 还有人说那些姑子都是三才寺养活着，当然，说什么的人都有。 韩如月没心情去调查什么尼姑庵的，她要弄明白粱之姝到底打的什么注意，自然会同意，“好啊，送你去可以，不过你有没有什么打算。难不成还要我派人去陈家将你抢回来？” “不用，过几天我家老夫人过寿，到时候府里会很热闹，还请您和王爷也能来府上赏脸，到时候人会很多，我趁乱跟着您走，没人会发现的。”粱之姝将早就计划好的事情说出来，显然是真的上心的。 韩如月勾起唇，露出个美丽的笑容，“我接你走了，到时候你就躲在楚王府？不怕陈家回过味来，四处找你？” 粱之姝只觉得她这笑容说不出的妖艳，晃得眼睛一阵恍惚，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应该不会的，我想要离开，陈家的人一定巴不得的我快点消失，绝对不会找我的。” “若要这么说，何苦来的这般麻烦，你直接走就行，反正也没人管你。”韩如月笑着讽刺，连撒谎都不能将前后圆了，这人真当别人都是傻子吧。 粱之姝额头上冷汗直冒，周身仿佛浸泡在冰冷的水中，吓得大脑一阵空白，找不到话辩解。 韩如月该不会相信了这话，不帮她吧？ 她若搞砸了，陈家会怎么对她，她真的不敢想！ 万幸韩如月并未在这个问题上深究，而是为她说话：“我看你也是吓得乱了分寸，你都已经是陈家的人了，陈家又如何不会在乎你。你且放心吧，我既然答应了要帮你，断然不会拒绝的。 你到时候准备好东西，在家里等着，和我离开后，我就直接送你去三才寺。” 韩如月将计划全部完善了，不用粱之姝再动脑筋去想怎么让她送自己上山，自然开心不已，整张面容都是激动的，“王妃真是好人，我真的对不起王妃，当年是我年纪小，以后我一定会好好报答王妃的。” 韩如月懒得听她废话，端起了茶盏。 清泉马上将人送走，楚王府便又恢复了平静。 到了晚上，修夜擎回到府上，听清泉将白天发生的事情禀告了一遍，脸上闪过一丝阴沉。大步向韩如月的院子走去。 韩如月自从粱之姝走后，就一直在睡觉，修夜擎看着她抱着自己睡的枕头，脸埋在他的一件衣服上，心里充斥的怒火顿时消散，反而变成了一股别样的火苗，只想将她这样那样一顿。 可惜有事情要做，他当然不能让那般的念头坏了大事，便忍住心里的浮躁，将人温柔地唤醒。 韩如月就觉得有恼人的苍蝇不停地绕着脸颊飞，忍不住挥出手，想将苍蝇扇飞了，却被一只大手攥住。 那手很热，烫得她睁开了眼睛，正对上修夜擎两只山泉般清澈明亮的眼睛。 “王爷，你回来了。”韩如月唇角微微扬起的一抹笑，脸上充斥着幸福。伸手主动抱住修夜擎的腰，小脸还凑到他的胸口蹭了两下。 修夜擎的大手抚.摸着她的发顶，低头轻轻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快起来，听说你中午就没吃饭。” “谁说的，我吃了。睡觉前吃的。”韩如月嘀咕着，崔嬷嬷要她一天吃五六顿。她又不是猪，哪里吃的下那么多。 修夜擎任何事情都能由着她胡闹，只有事关身体，他不会纵容她。 将人唤醒，便带着她坐到椅子上，对清泉示意让她上晚膳。 韩如月精神了不少，捧着面前的一盏燕窝慢慢地吃。而修夜擎的面前则是一碗稀饭，加上一只对半切开的鸭蛋。 咸鸭蛋腌的恰到好处，一切开，流出金黄的油，看着就让人有胃口。 韩如月吃着自己没什么味道的燕窝，眼睛就撵走咸鸭蛋上面，舍不得移开。 修夜擎感受到她的视线，心里哭笑不得。 这不知情的，还以为楚王府怎么苛刻她的呢。 “想吃？”对上修夜擎戏谑的视线，韩如月双耳发红，脸上热的发烫，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还好了。” 修夜擎故意逗她，“不变想吃算了，我自己吃。” 眼看着筷子挖了一口金黄的蛋黄，眼看着就要送到嘴里，韩如月也顾不得耳朵上的热度，张嘴抢先将他的蛋黄吃下，“想吃，真讨厌，非得让我说实话吗？” 自从怀孕后，韩如月就像变成了小孩子，爱睡觉，喜怒无常，崔嬷嬷说怀孕的女人有一部分会变成这样，就算以前多大方得体的人，此时也会耍性子。 修夜擎却没料到，她大胆地做出以前不敢做的事情。 看着空空如也的筷子，他如刀削的薄唇牵起浅笑，“又没说不给你，急什么。” 韩如月此时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是有点太着急了。忍不住不断回忆着自己的动作，会不会显得有些放荡。 修夜擎见她蹙起双眉，怕她胡思乱想，连忙将接下来的咸鸭蛋都给了她，“这东西崔嬷嬷不让你多吃，也是为了你好，你爱吃黄，蛋清留给我吧。” 韩如月不喜欢蛋清，觉得没什么滋味，非常喜欢吃蛋黄。 以前她会注重世家小姐的形象，就算喜欢，也不会说出来，现在被修夜擎宠着，她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反正一直有他在。 韩如月笑眯眯地吃着咸鸭蛋，眉眼弯弯，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美好。 第581章利用 修夜擎的视线黏在她的身上，就舍不得移开。 不过他也记得来之前听到的事情，不会因为韩如月的三言两语，打岔忘记。 等吃过晚饭，才问道：“听说陈辉的妻子又来了，她找你想做什么？” 韩如月来年上露出嘲讽的笑，将粱之姝的话重复了一遍。 “她想让我帮忙逃出陈家。那陈辉好歹是廊城知府，位置高，有背景，这么多年也没传出他虐妻的传言，显然是有几分手段的。粱之姝以为我被她捧了几句，就会找不到北，她也实在是小瞧我了。” 韩如月对她有怀疑，既然她老是想陷害自己，不如自己将计就计，看看她打的什么主意。 修夜擎蹙起双眉，满眼的不赞同，“你怀着孕，她就算有再多的打算，也不应该让你亲自动手。这件事交给我，我自然有决断。” 韩如月见他疑似生气了，连忙柔声安抚着：“王爷，这件事情不是不相信你，而是对方显然冲着我来的，若是让你出面，他们就不敢行动了。还不如先看看他们的打算，你给我身边安排了那么多的人，我是不会让自己受伤的。” 修夜擎还是不赞同，可对上韩如月亲热的视线，要拒绝的话，又说不出来。 韩如月这段时间一直憋在房间里，显然也憋的够呛，想要出去玩一玩了。 反正自己会在她身边安排很多人，就算粱之姝或者陈家有什么打算，他也不会让他们讨到好处。 修夜擎眸子渐渐转冷，突然决定，让粱之姝给韩如月玩一玩，也未尝不算一个排解闷子的玩意。 “让你出去行，你得听话，我派给你的人，必须都带着。” “这是当然了。”韩如月抚.摸着肚皮，脸上露出柔和的笑容，看着就让人心里安定不少，“我怀着孩子呢，当然不会用我和孩子的性命开玩笑。” 修夜擎双眸中柔情万种，温柔的好似能将人溺毙，嘴角亦是扬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亲了亲她漂亮的眉眼，“乖乖的，听话。” 韩如月娇噗一声笑出来，倒在他的怀中，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 …… 陈辉要为自己的老母亲过寿，消息放出去时，整个廊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在准备着，想要趁此机会在陈辉面前露脸。 陈辉今年刚刚三十岁，仪表堂堂，额宽鼻挺，看见谁都带着两分笑，加上身居知州的官位，在廊城里前途可算无量，是众人争相巴结的对象。 他的母亲今年却已经六十岁了，在三十岁才生下第一个儿子，可以说是非常的不容易。 听说当年这陈家有一群的庶子想要抢陈老爷的资源，然而在陈老爷闭眼后，所有人都被陈老夫人拿捏在手里，翻不出浪花来，只让自己的儿子得到那位置。 众人对她的手段，还是颇为佩服的。 陈老夫人过寿，还是整寿，来的人非常多。 离荫作为廊城的知州，官职在陈辉之下，却也提着礼品上门拜访。 门房也是看人下菜碟的，看到离荫来了，甭管这两位大人真实的情况如何，在此时，是要争相巴结的。 “离大人来了，快快快，里面请。”陈辉笑得开心，亲自在门口迎接，离荫能让他亲自接待，显然地位是不一般的。 “陈大人客气。”离荫是彻头彻尾的保皇党，和官场上的一些人接触并不多，虽然人缘一般，不过大家都不敢得罪他。 像这种官员，能在皇帝面前说上话的，在地方上呆一段时间，在履历上镀层金后，基本都会被调入京城的。 因此这两人在廊城，都是众人巴结的对象。 “陈大人为何不进去？莫不是在等什么人吧？”离荫长得五官分明如雕刻般，年纪比陈辉还小，因为没娶亲，是诸位人眼中的香饽饽，大家都想把女儿嫁给他。 每次到这样的场合，他都会被人过问亲事，离荫早就厌烦不已，因此并未着急进去，特意选了一个靠后的时间。 然而没想到，陈辉也没进去，在门口不知等谁。 陈辉有些漫不经心。 那女人亲口答应，楚王一定会来参加老母亲的寿宴，若是敢骗他，他这次说什么都要了她的命。 陈辉眼神闪烁，对着离荫笑得温柔：“没什么，离大人快些进去吧。” “老爷，来了。”管家激动地禀告着。 陈辉双眼一亮，整了整衣服，大步向外迎去。 离荫好奇地盯着他的背影，就见一辆高大的马车出现在陈家门口，气派非常，全廊城里能用的上这么好马车的，只有楚王了。 果不其然，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修夜擎有棱有角的脸露了出来，当真俊美异常。 原本还热闹非凡的门口，顿时一静。 修夜擎就像没感受到这些人的静默，下了马车，对着后面伸手，一只素白的手落在他的手心，随即走下来一个穿着娟纱金丝绣花长裙，外面罩了月牙白的半臂的女子。 她挺着肚子，看着足有五六月份了，却并不损她的美貌，乌黑的发丝梳着同心髻，头上戴着赤金宝石发钗，在阳光下，发出夺目的光芒。 当她抬起头，露出如出水芙蓉般娇俏的面容时，所有的辞藻，在她的美丽面前，都变得苍白无力。 大家一开始有可能不知道她是什么人。 不过在看了那圆滚滚的肚子，修夜擎对她的亲密，顿时意识到，这位就是那传说中的楚王妃。 原来楚王妃这般好看，怪不得楚王不愿意要别的女人，再多的女人，在她的面前，都要为自己的容貌自惭形秽。 “有没有不舒服？”修夜擎低声询问着。 韩如月摇摇头。 她原本是不晕车的，然而怀孕后，坐上马车就不舒服，刚刚吓了修夜擎一跳，连她今天的计划都不同意执行了。 韩如月哪能让他反悔，都已经定好的了，若突然变化，以后可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我真没事。”韩如月敏.感地察觉周围太安静了，便低声用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了一句，随即便站在他的身后，笑容得体。 第582章寿宴（1） 陈辉激动地看着韩如月，眼睛就像要黏在她身上不肯移开般，心中诧异韩如月居然是这般漂亮的女子。 他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家里也收集了几个喜欢的宠妾，以为自己就算不能和皇上的后宫相比，可好歹也是绝色。 却没料到，楚王妃是如此的好看。 一时间种种情绪充斥在胸口，他竟光顾着盯着韩如月看，忘了说话。 管家跟着他后面赔笑，见陈辉的反应，还有什么不了解的。 吓得在背后碰了碰他，终于令陈辉回神，眼睛却舍不得从韩如月身上移开，只是对修夜擎拜了拜，“楚王和楚王妃能大驾光临，下官当真蓬荜生辉，里面请。” 修夜擎脸上闪过一丝阴沉。他没错过陈辉盯着韩如月的眼神，在这一刻，动了杀念。 韩如月同样感受到陈辉的视线，不舒服地蹙起双眉，向后站了站，躲开了他的目光。 陈辉看不见韩如月了，意犹未尽地砸吧着嘴，对上修夜擎阴森的视线，顿时吓得脸色惨白，身子抖如筛糠，背脊窜起一抹冷意，有瞬间以为自己会被楚王杀死。 不过修夜擎的视线很快就移开了，好像刚刚只不过是陈辉的错觉，陈辉擦掉额角上的汗水，轻轻松了口气。 “王爷王妃，这边请。” 修夜擎冷着一张脸，站着没动。 空气之中带着冷凝，陈辉不由得心急如焚，注意到周围都在看这边，生怕被人看出不对劲来，连连伏低做小。 韩如月拽了拽他的袖子，修夜擎挑眉冷哼一声，终于向前迈出一步。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入大厅内，来来往往已经来了很多人，看到修夜擎，都是满脸的诧异。毕竟在他们的眼中，修夜擎鲜少和他们这些官员混在一起，平时就只研究着如何让廊城的百姓过上好日子，甚至连那些鸡毛蒜皮，没人愿意管的小事，都愿意参一脚。 原本纪家人在的时候，大家都对这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每个人都打算着将自己的官位混到日子，运作运作，看看能不能向上再调一个位置。 然而，有了修夜擎在，没人敢偷奸耍滑，都老老实实地做自己的事情，廊城的风气，一时间变得很好。 现在看到修夜擎竟然会参加陈家的家宴，众人当然惊讶不已，不由得怀疑陈辉是不是入了楚王的眼。 感受着各种打探的视线，陈辉骄傲不已，凑到修夜擎身边，说了不少逗趣的话，自以为自己说的很好，其实没人愿意搭理他。 到了里面，男客和女客是要分开的。 修夜擎拉着韩如月的手，低声叮嘱她一定要注意身体，若是难受，千万不要硬撑，趁早回去。 韩如月点头，明白他是叮嘱自己，不要因为粱之姝的事情开玩笑，毕竟晕车已经把他吓得够呛了。 “我没事，你别惦记。”韩如月身边跟着清溪清泉，这两个丫鬟的伸手越来越厉害了，自然不会让她出差错的。 修夜擎长身玉立，穿着一袭绣竹叶金丝纹的玄色长袍，腰间垂了块通体无暇的羊脂玉玉牌，配上英俊非凡的精致面貌，在一众人之间，显得格外惹人注意。 他目送着韩如月去了女眷那边，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视线，向男客的方向走。 “王爷和王妃的关系真好。”陈辉舔着脸，笑嘻嘻地恭维着。 修夜擎冷冰冰地斜睨了他一眼，后者身子霎那间凉了一大截，闭上嘴，多余一个字都不敢再乱说。 不过修夜擎心里，却将陈辉列为死人。 就冲着他刚刚偷窥韩如月的视线，都足够死几次的了。 修夜擎不是不讲理的人，可也绝对不是能让自己的妻子被人惦记，而隐忍不说的人。 陈辉并不知晓自己的命已经在鬼门关里走上几圈，犹自幻想着韩如月，他真没看见这么漂亮的女人，忍不住想着若是能拥有她，将是多么美好的光景。 就这么想着，等到了男客那边，他便清醒过来，打起精神，打算趁此机会好好为自己和陈家谋取个未来。 女眷那边，韩如月的出现，直接引来陈老夫人的亲自接见，“王妃能来，当真是老身的荣幸。” 陈老夫人在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拥下，亲自出来接韩如月，她气势逼人，梳着圆髻，簪着祖母绿的宝石首饰，通身的贵气，虽然是六十整寿，看着却才不过五十的光景。 果然富贵人家不用风吹日晒，保养得宜，看着就让人觉得年轻。 在她的身边，跟着粱之姝。 粱之姝穿着暗花细丝褶缎裙，戴着红珊瑚头面，虽然气色还不是太好，不过没有韩如月第一次见时那般狼狈了。 韩如月听到旁边有人议论，“都说陈家的长媳身体不好，现在看来，还真是如此，那气色看着就不太好，也不知能不能生养。”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那人可是梁家的女儿。” “梁家？哪个梁家？” “哎呀，就是前几年别先帝抄家的那个。” 这几年被抄家的人很少，因此梁家的事情被人记得清清楚楚。 原本还有人想和粱之姝攀谈，到了这个时候，一个个都绕着走了。 粱之姝同样听到这些议论，脸上的笑差点没支撑下去，僵硬在脸上，面容淡淡的扭曲。 陈老夫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你是个好的，这次为家里做了大事。我会同辉儿说的，定然不会让你继续受委屈。” “谢谢娘。”粱之姝优美的淡红薄唇邪异的勾起，垂着头，看似在不好意思，其实在心里将陈家人骂了一圈。 都是一群人面兽心地东西，当初听说梁家出事，还不是合起伙来欺压自己，现在到看自己有用了，以为她还会为他们卖命呢？ 没门！ 粱之姝恶狠狠地盯着陈老夫人两髻的银发，收回了视线，激动地向韩如月走去，叽叽喳喳地围着她说个不停，好像生怕没人不知道他俩关系有多好似的。 韩如月任由她凑过来，心里嘲讽着，就这么个爱慕虚荣的性子，还想出家？ 真以为别人都看不穿呢。 第583章寿宴（2） 陈家的格局，在廊城里，算是数一数二了。 东西南北四面都是房子，在中间形成一个天井，栽种着一棵大榕树，枝叶舒展开来，随着夏风轻轻飘荡，发出沙沙的声响。 由粱之姝陪着，穿过廊子，贯通到南面的正院里，就是一处特意被安排出来的招待人的居所。 陈家显然对这次陈老夫人的寿宴颇为重视，代客厅里每一样都摆着好东西。在正中央，摆着一个双面绣屏风，一面是笑得慈眉善目的老寿星，一面是个大大的寿字。让人一看，就意识到是好东西。 在看旁边，摆着一排国色天香的牡丹花，大朵大朵地开着，异常的惹人眼。 牡丹花在廊城并不多见，能有一盆就能说明这家的条件不错，地位非凡，陈辉为了给老母亲祝寿，居然能弄了五盆过来。 留意到韩如月盯着花儿看，粱之姝颇为骄傲，挺起胸膛，娇滴滴地说着：“王妃是不是也觉得我家这牡丹开的好？等宴会散去，我拿一盆给你？” 韩如月用一种很怪异的眼神打量了她半天，看得后者不知自己哪句话说错了，甚至怀疑自己脸上的妆容是不是没化好，忍不住摸了摸脸颊。 “不用了。”韩如月摇头，将视线收了回来，没有再看她。 粱之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表面上还亲热地将韩如月迎接到里面的位置。 这是一个约有四尺余长的大炕，上面摆着一个紫檀木的炕桌，炕桌上摆着一个小小的炕屏，绣着美人赏花图，大炕正对面的多宝阁上，摆满了好东西。 韩如月这么多年跟着修夜擎，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其中有一对青白釉梅瓶，疑似是前朝的古物，价值千金。 陈家条件太好了，和廊城刚刚闹过雪灾的满目疮痍相比，太过格格不入。 韩如月眸子闪了闪，垂下了视线。 有丫鬟鱼贯走了进来，托盘里摆着一样一样的好东西，放在前来参加寿宴的诸位夫人旁边。 韩如月在这里面身份最是尊贵，陈家就算再想巴结，也不能不在乎旁人的视线，故而陈老夫人跟着旁人一起说话，默许粱之姝全程陪着韩如月。 “王妃，快来尝尝我家厨子的手艺。这些糕点，可是相公特意从京城的糕点铺子定到的，为了能新鲜的送到这里，累死了好几匹马。” 粱之姝也不知是真没脑子，还是装作没脑子，笑嘻嘻地对着托盘里的美食，向韩如月介绍着。 其实就算粱之姝不介绍，韩如月也是能认出，面前的糕点，出自她在京城的糕点铺子。 毕竟那些食物，大多都是她研究出来的。甚至为了能让人品味到更多的美食，她特意发明了这种将每样只有一块的礼盒。 这礼盒样式精致，八角形状，里面是一个格子，一个格子的小隔间，里面只摆着一种糕点，颜色和样子都不一样，有圆的，方的，也有红的，黄的，一层层垒着，看着就让人有食欲。 当初这礼盒一推出时，就受到京城里的欢迎。 哪怕这几年她辗转在好几个地方，也能收到春英一家传回来的关于糕点铺子的生意情况。 从京城到廊城，就算近，也要有一百功力的路程，平时赶车要两三天，看陈家的手笔，为了能保证事物的新鲜，这些糕点，应该只用一天便送了过来。 结合粱之姝说的跑死了几匹马，到也没夸张。 韩如月冷冽的眸子射出冷光，敛下长长的睫毛，没让粱之姝发现她的清楚，捻起一颗糍糯团子，送入嘴里。 味道纯正，没有放时间长的干涩，一入口就让人食欲大开，正如她推断的。 粱之姝见她吃了糍糯团子，还等着看韩如月的口味，具体喜欢什么，就见她停下动作，旁边的丫鬟刚忙将手绢送了上来，为她擦手。 不知为何，明明什么都没说，粱之姝就是觉得她很生气。 粱之姝脸上的笑容很僵硬，小心翼翼地问道：“王妃，您不喜欢吗？” “还好。” “那为何不吃了？” 韩如月一双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仿佛她问了一个非常傻的问题。 粱之姝心里一阵别扭，这韩如月自从当了楚王妃后，怎么越来越奇怪，越来越让人摸不透了。 她还想说什么，突然有几个夫人走过来，找韩如月套近乎，那些人的丈夫都是有官位的，平时在家里说的算，没少在外面走动，彼此都很熟悉，不过三言两语地功夫，就把粱之姝挤到了旁边。 粱之姝看着夫人们包围的韩如月，心里的嫉妒一股一股地往外冒，眼睛里不由得就冒出几分凶狠。 就在她控制不住要做些什么时，一名不起眼的小丫鬟跑了过来，凑到她身边，小声地禀告：“夫人，那位找您。” 粱之姝神色一松，眼神里的恼怒转变成一种让人看不明白的火焰，她急匆匆地扭头，边走边问：“他在哪呢？” 韩如月眼角余光注意到粱之姝走远了，冲着清溪使了个眼色，后者是个小丫鬟，就算要出去，也不会引起人的注意。 因此，她趁机退了出去，远远地跟在粱之姝的身后，就算有人来盘问，清溪直接双颊红彤彤的，不好意思地开口：“我出来找官房。” 有热心地为她指了方向，也有凶残地让她不要乱走。 清溪对自己的跟踪很有信心，然而前一秒还能看见粱之姝，下一秒在拐角后，居然找不到粱之姝的影子。 她蹙起双眉，暗道不好，飞快地环视一圈，注意到一处参天大树枝叶繁茂，便顾不得那么多，飞快地爬了上去。 她才在树枝之中藏好，就见下面出现两个人影，其中一个，正是消失的粱之姝。 “我说了，没人跟着我，你偏偏不放心。”粱之姝声音娇柔，仿佛能滴出水来。 “我这不也是担心你。”男人的声音很沙哑，从清溪的角度，只能看到一片灰色的衣角，并不能看到长相。 粱之姝不像他那般小心翼翼，看到男人便像没骨头般地黏了上去，“我按照你说的去做，将韩如月那贱人引了去，你可别忘了你的许诺。” 第584章刘夫人挑衅 “放心吧，我答应的事情，那件没办到。” “我受不了啊，在这陈府里，就像是永远都喘不上气似的。我其实更希望你能让陈家人死。”粱之姝在提到陈家人时，恨得咬牙切齿，似乎恨不得吃他们的血肉。 “再忍忍，很快就能好了。”男人敷衍着拍了拍粱之姝的肩膀，很快，两人的身影便隐藏到旁边的树林里，很快传来男欢女爱的声音。 清溪僵着身子，努力让自己保持一动不动，就算觉得对面那男女恶心，也没让自己动一下。 一直过了两刻钟，里面的动静才没了，粱之姝和男人一前一后的离开。 那男人显然是经过特别训练过的，面容一直垂着，不管清溪怎么看，都没能看到他的脸。 清溪心中着急，却没有马上从树上下来，果然，就在粱之姝刚走，那男人又重新回到树下，又寻找了一圈，都没见到可疑的身影才算作罢。 会客厅内，韩如月被人围着问东问西套近乎，早就厌烦不已。 她怀着孕，特别想睡觉，到了最后，只是笑着，也不回答那些人越来越过分的问题，这些夫人们还算都有眼色，一个个对视一眼，突然变得安静下来。 可有眼色的，并不是所有人。 其中一个穿着桃红色的衣裳的女人开口：“王妃也不怎么愿意和我们姐妹说话，该不会是看不上我们吧？” “刘夫人，王妃并不是这个意思，你别乱想了。王妃现在怀孕，只是累了。”旁边那个下着雪白色的月华裙的夫人显然对刘夫人很了解，从她开口的瞬间，便一直注意着她，听了她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生怕会被殃及，连忙出声呵斥。 偏偏刘夫人没有眼色，“难道不是吗？你们没看见她都不回答我们的话，不就是瞧不起我们吗？真不知道她有什么好得意的，就算丈夫是王爷，这天下，也是皇上的，和他有什么关系。来到廊城，楚王也没有一官半职，天天还赖在衙门不肯走，真当谁都能买他的账呢？” 刘夫人这话音落下，整个会客厅都安静了。 原本韩如月来，大家就注意着她，现在看到有人公然挑战她的权威，一个个更是脸色大变，神情颇为难看。 韩如月诧异地看向刘夫人，甭管这些夫人心里是怎么想的，表面上，她们都打算努力和楚王府形成良好的关系，这还是第一个不把楚王府放在眼里，还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的。 就算天下是皇上的又如何，现在廊城的地界上，真正说的算的是修夜擎，他是楚王，是品阶最大的人，就算没有官位，廊城的官员也要听他的排遣。 “不知这位刘夫人是谁家的？”韩如月问道。 “谁家的怎么了？你还打算用权威压我们？告诉你，我们不怕！”刘夫人反正说了就是说了，整个人透露着一种‘老娘天下无敌，你别惹老娘’的嚣张。 韩如月不由得对这个女人细细观察起来。 女人穿着桃红色的衣裙，不同于别人的打扮得体，她的妆容堪称惨不忍睹。 干巴巴的头发梳着云近香髻，头上能妆点的地方，全戴着各色的首饰，还都是纯金做的，金光闪闪的，差点没晃花韩如月的眼睛。 而她的脸上，扑了厚厚的一层粉，双颊又化的红扑扑的，嘴.巴也红红的，像是刚吃完死孩子似的，整个人根本没法看。 韩如月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圈，便收回了视线，看向清泉。 清泉机灵，早就将所有人的情况摸清楚了。 自然也清楚这位刘夫人是谁。 在对上韩如月的视线后，她便凑了过来，在韩如月耳边小声介绍着：“这位刘夫人是廊城驻军刘猛将军的发妻，出身农村，没见过多少世面。” 原来是刘猛的妻子。 韩如月从没机会和廊城主君的将领妻小见过面，这时候看到刘夫人，印象并不好。 都说妻贤夫祸少，有这样的一个妻子在家，刘猛显然也不是一个能让人觉得稳妥的人。 “你们嘀嘀咕咕说什么呢？有本事大声对我说。”刘夫人见韩如月一直没和自己对着干，面对自己的冷嘲热讽，也是不说话的反应，便认定了楚王并不如外界传闻的那般可怕。 韩如月眼神异常冷漠的扫过刘夫人，目光中的冷芒，令后者呼吸一窒，从心底升起冷意。 “刘夫人，我敬重你是刘猛将军的妻子，为了廊城百姓和京城的安全，没少吃苦头，可这绝对不是我纵容你放肆的资本。你要清楚，我是王妃，有一品的诰命，你不过算三品，见到我，要跪。” 刘夫人已经四十多岁的人了，因为年轻的时候一直在农村操劳，风吹日晒的，年龄比四十要显得更大。 此时被韩如月一阵冷嘲热讽，面容变得惨白不已，随即便是满是怒火，扭曲得脸上的白.粉都跟着扑簌扑簌的掉。 旁边的夫人生怕刘夫人像泼妇一样的骂，乱了人家陈老夫人的好日子，连忙拦着刘夫人，熟练的对她安抚，看着韩如月的视线里，充满了歉意。 “王妃，我替刘夫人向您道歉，她冰没有恶意，只是嘴上有点不饶人。还希望您能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韩如月冷眼地看向说话的夫人，没有因为她的求情，而有任何的送到，则是问道：“刘夫人这般说王爷和我，我若是轻易放了她，外来你们有学有样，也不将王爷放在眼里，这还了得？ 的确，这大周的天下是皇上的，王爷对此从未有过任何的异议，不过，你们也别忘了，王爷是姓修的，先皇钦赐的楚王。你敢侮辱楚王，便是在侮辱先皇，侮辱整个大周的皇室！” 现在社会注意孝道，先皇定下来的事情，当朝皇帝很难在发生改变。 韩如月不相信这次刘夫人有胆子针对她，她不信背后不会有人指使了她。 既然敢犯到她的手上，就别管她不客气。 韩如月眸子冷冷的，整个人的气质让人不寒而栗。 第585章惩罚 空气之中带着冷凝，整个会客厅里鸦雀无声。 刘夫人还没觉得自己会怎么样，挺着胸口，百无聊赖地问道：“你别胡说八道，我说的是……” “刘姐姐，不要再说了！”旁边那下着雪白色的月华裙的女子心急如焚，此时若真看不出韩如月动怒，就是傻子了。 偏偏都说刘夫人聪明，傻乎乎地一次次往韩如月的枪口装，到底有没有把人家当作王妃去敬重。 韩如月都要拉扯她藐视皇族，她还等不及地往坑里跳。 那女子生怕会牵扯到自己，下定了决心，“王妃，刘夫人说错了话，您触发就是，只是还请别坏了陈老夫人的好日子。” 韩如月一双眼似笑非笑的看着那说话的女人，一双眼光射出寒星，突然露出笑容，两眼弯弯，“好啊，我当然记得今日是陈老夫人的好日子，怎么会在今天见血。清泉，你懂王府的规矩，也明白大周律例，将人带到陈大人那，看看陈大人打算怎么解决。” 众人哗然。 上一秒还说不见血，也就是说不要刘夫人的性命，可下一秒就说要按照大周律例，让陈大人处理。 结合她之前说的话，若是陈大人不按照大周律例处理好这件事，便是藐视大周，藐视先皇，藐视皇室。 这韩如月，当真好缜密的性子。 众人面面相觑，原本心里含着怎样的心思，此时也都不敢表现出来，低垂着眉眼，表现得特别恭敬。 韩如月没去看这些人是什么反应，恰好清溪已经回来了，站在韩如月的身后，清泉便能安心去按照吩咐做。 她走到刘夫人的面前，对着她福身，“刘夫人，请吧。” “你敢！”刘夫人高喝一声，扬起的双眉浑如刷漆，伴随着表情的变化，脸上扑簌扑簌地掉下白.粉，形容恐怖。 “刘夫人，您最好乖乖虽奴婢走，若是让奴婢亲自动手的话，可别怪奴婢动手黑。” 刘夫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表情颇为难看，忍不住向陈老夫人看去。 陈老夫人面无表情，只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声蠢货。 以前还以为这刘夫人能将刘猛收到掌心，应该是个厉害的。 现在看来，根本就是一个光扎蹦，没别的水平的笨蛋。 三言两语地就被带入沟里，没听到韩如月说，若是不将刘夫人处理了，就是藐视大周皇室，谁敢挑战皇室的权威，传出去还有没有命在！ 陈老夫人将目光移开，端起杯子悠闲地喝一口茶，神色淡淡的，就像没发现这边的剑拔弩张。 连主人都不说什么，刘夫人心中一慌，意识到自己这次是真的完了。 想到在来之前，得到某些人的提点，她冲着陈老夫人，情真意切地喊了一声：“老夫人……” 陈老夫人眉梢抖动，在她将自己暴露前，淡淡地打断她要说的话：“刘夫人做错了事，还不快带下去，难道还真等着王妃的丫鬟亲自动手。” 站在她身后的丫鬟们对视一眼，一个上前堵住刘夫人的嘴，两个抓住刘夫人的胳膊，将人拖了出去。 从始至终，都没让刘夫人再发出任何一个字。 陈老夫人愧疚地看了韩如月一眼，“王妃，都是老身的错，坏了您的雅兴。” “这和老夫人有什么关系，反正说错话的从始至终都是一个，甭管她是真的心里这么想的，还是有人教的，反正王爷是姓修的，身上流淌着皇室的血脉，若是任由旁人欺负到头上了，也不吭声，那不就是任由旁人将皇室的威仪落在脚下踩吗？” 韩如月勾唇深意一笑，目光环视了在座人一圈，和那锐利的视线相对，厅里的人心中惴惴，竟是垂下了视线。 韩如月勾着唇，端起桌上的茶，轻抿一口，心情看着就觉得不错。 陈老夫人当然听出她话中的针对，以及冷嘲热讽，心口里早就翻涌了火气，偏偏要嘴角含笑，任由她骑在头上撒野，也不能表现出任何的不痛快，“王妃真是爱开玩笑，这天下是皇上的，谁敢有别的心思。这个话题不好，还是不要继续了。马上快开席了，还请王妃不要影响了食欲。” 韩如月微微抿起的嘴角，上扬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与陈老夫人打太极，说话语调温和，根本看不出有没有生气。 众人对她的佩服又上升了一个台阶，这样的人，真不是一般人能对待的。 自此，廊城的官员对楚王府更加防范，越发敬佩，不敢随意上前挑衅，正是因为韩如月表现出来的这气势。 很快开席，不过气氛和刚刚的热络大不相同，大家是在吃东西，然而表情都在小心翼翼地瞄着韩如月，生怕会惹得这位再生气。 韩如月就像没察觉这些人的视线，盯着面前的菜色。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刘夫人的态度彻底惹恼了她，不管哪个菜被端上来，清泉都拿出银针，明晃晃地检测着。 韩如月地位不同，她的食物是被单独盛出来的，和陈老夫人一样，是一个单独的桌子。 这测食物里有没有毒的行为，根本就是将陈家人的脸面落在地上踩，偏偏刚刚发生了刘夫人那件事，韩如月可以怀疑有人看她不顺眼，看楚王府不顺眼，想要加害她。 陈老夫人正是因为猜到了这一点，脸色变得特别难看。 偏偏她不能生气，还要露出一个笑容，和韩如月转过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说话。 韩如月笑眯眯地应答着，除了每个菜都让清泉检查一遍外，对菜动的当真少之又少。 这近乎打脸的行为，令陈老夫人不悦的气息毫不掩饰的扩散着，两只眼睛冒着凶光，频频喘着粗气。 “陈老夫人，我也不想这样，实在是刚刚发生的事情太可怕了，你看看，若有人还打着刘夫人的念头，想要谋害皇族子嗣，我和孩子可怎么办。所以，我不得不小心啊。” 韩如月抚.摸着肚皮，一副万分为难，我也没办法的无助模样。 吃了亏的陈老夫人什么都不能说，还要安抚韩如月一顿，这饭吃的，当真难受不已。 第586章通往三才寺 粱之姝回来的晚，虽然错过了刘夫人被处理的过程，不过看到陈老夫人吃瘪，她就觉得满身的痛快。 从来都是给别人找麻烦的陈老夫人，也终于能被人压制了。 粱之姝眼睛里闪过激动地光芒，暗搓搓地偷窥着，传教带着小人得志的笑容，整个人都是舒爽的。 等到吃完筵席后，刚刚中午。 廊城的风俗民情，就是上午为老人过寿，不能过了中午。 大家都清楚这一风俗，因此，有人便等着韩如月提出此行了。 毕竟韩如月是地位最高的，她动了，底下的人才能动。 韩如月微笑的眸子里含着恶意，好像冰没有在乎时间似的，欣赏了陈老夫人恨不得杀人的扭曲表情后，才起身，打算离开。 底下的人也有学有样的告辞。 陈府一点点地恢复安静。 砰砰砰。 陈老夫人的上房里，传来瓷器破裂的声音。 春芽凑到老夫人跟前，不停地为她顺着胸口，“老夫人，您消消气，若是气个好歹出来，难受的可是您。” “我如何能咽下这口气，大好的日子，韩如月那个小贱人居然敢给我这气受，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吗？”陈老夫人咆哮着，声音尖锐，哪怕在外面的人，也能听到她的声音。 陈辉喝得醉醺醺的，来上房为陈老夫人请安，听到了这咆哮的声音，懒洋洋地问着：“娘，您气什么，您的生日办这么隆重，还有王爷为您庆祝，这是多大的荣幸。” “你还说，那刘夫人你打算怎么处理？可千万别伤害了人家，让刘猛觉得我们不讲究！”陈老夫人挺后悔的，当初若不是脑子一热，设计了这个计划，现在陈老夫人的宴会一定会办的妥当，而不是被韩如月破坏了。 “哎呀，娘，孩儿知道怎么做，您就别担心了。现在不过是给楚王那边装样子，我们已经知道他是什么人了，可以给京城那边传递消息，差不多也能有内容编排了。”陈辉露出得逞的狞笑。脑海里忍不住回想着韩如月，笑容越发让人恶心。 陈老夫人点头，她清楚哪个是大事，自然是不能为儿子拖后腿，便让他离开。 然而，陈辉还没走出屋子，便有一个丫鬟惊慌失措地冲了上来，但在接下地开口：“老夫人，少爷，少夫人不见了。” “少夫人？谁啊？”陈辉满不在乎地掏耳朵，喝多了的他，压根就不记得少夫人是谁。 那丫鬟白着脸，不知如何回答，只能看向老夫人。 陈老夫人面容的狰狞已经消失不见，冷笑：“粱之姝那个小贱人敢离开了咱们陈家？她真以为有人帮忙，就能彻底摆脱陈家吗？也不看看当年是谁帮着她，才让她有现在的一条命在。辉儿，还不带人，将你媳妇找回来。” 陈辉终于知道少夫人是谁了，嘴里嘀咕一句：“谁想要她。” 不过对上老夫人冷然的面孔，又不敢违背她的意思，便乖乖地去找人了。 郁郁苍苍地山林内，甬道两旁绿树成荫，在上山的一路上，经常会看到几块嶙峋的怪石，到是有几分野趣。 这是韩如月第一次有时间在廊城骤变转一转。 之前是担心廊城的百姓，后来是肚子大了，不能走动。 现在正是稳妥的时候，因此，冰不担心外出会影响了身体。 她挑起马车旁边的帘子，看着外面耸立的形形色.色的石头，风卷着树叶，形成绿波扑过来，温度居然比山下凉爽了不少，带着一股令人舒适的幽凉，迷茫在韩如月心口的燥热，终于消散了不少。 “王妃，奴婢看到粱之姝和一个男人苟且，还说着要引您去什么地方，显然是要对您图谋不轨的。”清溪满脸的担心，她刚刚便将自己看到和听到的，转述了一遍，“您还是不要上当，等王爷来了再说吧。” 山林之中迷茫着冷意，凉飕飕的，令清溪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韩如月盯着远处的山，“既来之则安之，若是一直龟缩在后面，就能永远安稳了？还不如去看看，到底是谁敢打楚王府的主意。” 无外乎就那么几个，不过为了安全起见，韩如月不会放过任何的机会。 更何况，她在来之前，已经和修夜擎做好了计划，看似只有她们一队人马，其实修夜擎已经带人跟着她们，定然会保护她万无一失。 韩如月现在怀孕了，所有人都赌不起。 到了半山腰，一座寺庙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四周绿茵环绕，寺庙的外表稍显破旧，一道写着“三才寺”的牌匾挂在寺庙的门口上房。 “将人叫醒。”韩如月让车队停下，并没有继续前进。 粱之姝自从上车后，就被清泉打晕，塞到了马车下面的暗格里。 此时被揪了出来，双眼紧闭，看着就像是睡了过去。 清泉也没手软，上去就是几个大嘴.巴，打得粱之姝双眼迷茫，脸颊一阵发痛。 在看到韩如月就近在咫尺时，她猛地清醒过来，“这是哪里，我怎么晕过去了？” 她狐疑地环视四周，在看到三才寺的牌匾时，终于安心了不少。 “多谢王妃能送我来到三才寺，传说这里很灵验，不如王妃和我一起进去看看吧。为肚子里的胎儿求一道平安符也是好的。”粱之姝激动地说着，伸手搂住韩如月的胳膊，模样说不出的亲热，好像和她是多么好的关系似的。 韩如月将胳膊抽了出来，脸上没任何的表情，像是镀了一层冰冷，令粱之姝的身子霎那间凉了一大截。 “粱之姝，你还不肯说真话？” 粱之姝心里砰砰砰地直跳，笑容变得牵强不已，“说……说什么真话，我哪句不是真话？我怎么听不懂呢。” “听不懂就算了，你走吧。”韩如月清脆却的嗓音里不失威严，清泉和清溪一人抓住粱之姝的胳膊，推出了马车。 “哎呦。”猝不及防地粱之姝惊叫一声，摔个四脚朝天，惊慌地盯着面前的马车。 “韩如月，你什么意思。” 第587章伏击 粱之姝不确定现在是怎么回事，不过她清楚，这是自己的机会，不能错过，便提高了音量，想要引起三才寺里面人的注意。 然而，韩如月压根就没回复她，示意赶车的斐十五掉头，往回走。 这令粱之姝惊慌不已，她都已经将人引过来了，怎么三才寺里面还没任何的动静。 “韩如月，你别走，你说话不算数，你说好要送我去出家的！” “韩如月，你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就没有做噩梦惊醒的时候？当年就是你，害得我家家破人亡。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其实早就清楚！” 粱之姝一开始还能想着好言好语将韩如月留下来，眼看她一点留下的意向都没有，说出的话，就越来越难听起来，指着马车破口大骂，和那骂街的泼妇一般，哪里还能看出世家小姐的影子。 “楚王妃，来都来了，别着急走啊。”三才寺的大门打开，一群和尚走了出来，为首的那人穿着袈裟，长得慈眉善目，眼神却过于阴邪，赫然就是净云。 “原来是净云大师，您不在法门寺，居然来了这里。”韩如月一直关注着三才寺的动静，看到净云，她脑海里闪过了种种念头，一时间却没能联系在一起。 净云两只细长有神的眼睛含着笑意，“正是老衲，老衲到三才寺做主持，到没想到还有机会和王妃见面。当年第一次见到王妃时，就知道王妃是个有福气的。现在看来，果然是如此。” 韩如月不置可否，她有没有福气，只有她和她的家人知晓，旁人又能说什么。 “大师来三才寺做主持，可要好好的才是，怎么能在和尚的寺庙里，收留女人，这要是传出去，还以为大师是酒肉和尚，做出让人不耻的事情。”韩如月说话不留情，“反正人我给你送到了，大师自己想想怎么办吧。” 语毕，示意斐十五继续走。 然而，不知什么时候，有一群武僧从后面冲了出来，将马车下山的路堵住。 “王妃，三才寺的风水好，不如你先来山上歇一歇，老衲为你免费算个命。”净云大师笑眯眯的说着，明明是慈眉善目的长相，偏偏给人一种难受的阴邪。 韩如月坐在车子里，居高临下地盯着净云的脸，“净云大师，都说出家人慈悲为怀，你强迫我非要去你的山里做客，所谓何事？就不怕彻底得罪了楚王，将你这个山头都一窝端了？” 她并未让斐十五等人行动，自然是要将净云背后的人印出来。 这个老和尚当年能成为先帝身边的宠信，便是被某个皇子带进去的。 当时韩如月怀疑是竹阳郡主，可对丹药的检测，只有陈道长供奉的丹药里面有罂粟的成分。 原本韩如月是想将人趁机一窝端的，可惜当时混乱，皇帝突然驾崩，这些和尚道士便在山上突然消失不见了，一时间到也没找到。 没想到，会在廊城这个小小的破寺庙里发现净云。 这其中若没有什么关系，韩如月是万分不相信的。 当年她以为修逸朗对于皇位是没有任何的念想的，正如他自己说的，最在乎的不过是山水，现在看来，只觉得现实在多么的苍白可笑。 难道是修逸朗将那些和尚道士安插.进去，将皇上毒死，现在又要派出净云，收拾她和修夜擎了？ 韩如月不愿意相信，可面前的一切，又让她不得不相信。 怀着最后的侥幸，她不断的质问着，只想知晓他背后到底是谁。 “楚王妃，不要再白白浪费力气了。老衲该说的都会告诉你，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会说的。您正怀着孕吧？若不想伤及到孩子，便乖乖听话下马车，老衲确定不会让武僧们伤了你。” 一抹嗜血的笑净云绽放在脸上，令这位得道高僧，显得颇为阴狠。 韩如月冷笑，视线环视了一圈，看着包围马车的那群武僧，“你们难道要听这个老和尚说的去做？你们是出家人，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想必冰不需要我去说。和这种人搅合在一起，绑架王妃，威胁皇室性命，就不怕掉脑袋吗？” 武僧们面面相觑，为首那人生怕周围的和尚被韩如月忽悠了，连忙开口：“你不用在这儿鼓吹，我们只听主持的话。” “好，既然这是你们的选择，就别怪我了。”韩如月冷笑，坐回到车内，对斐十五吩咐，“既然他不肯说，就都杀了吧。” 不是韩如月心狠，而是这些人在谋算她和孩子的性命时，就没把她当作人看。 韩如月重活了一次，没有人比她会更加珍惜性命，现在有人欺负到家门口了，她还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今日若不是她早有准备，死的就是她和肚子里的孩子。 斐十五叹口气，嘀咕了一句：“和出家人打架，啧啧，没想到有一天，我还会做这种事。” “能不能行，不行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清泉斜睨了他一眼，视线颇为嫌弃。 “行行，我一定行，你一会瞧好吧。”斐十五讨好的笑了笑，因为有清泉看着，他率先冲到最前面。 武僧们的确天天练武，可和天天被培养着杀人的暗卫相比，哪里是对手。 斐十五所到之处，倒了一地的武僧，他到底是手下留情的，并未伤及他们的性命，只是让他们有很长一段时间站不起来，要在床上养伤。 净云被突如其来的转变吓了一跳。 他看韩如月就带了几个侍卫出来，还以为用了人海战术，就能将人全部拿下，却没料到，这些人个个都是以一敌十的高手，对付几名武僧，根本就不费力。 “主持，对方太厉害了，我们不是对手。”大弟子凑到净云面前，满脸的惊恐，身上布满了伤痕。 净云非常狡猾，让大弟子在前面挡着，自己向后退，“你们在前面顶着，老衲去想想办法。” 净云向后退到三才寺的后院，那里是他害死师兄的地方，然而，才打开后门，就见一名穿着玄色精致长袍的男子，站在青石砌成的甬道上，冷冷地看着他。 第588章螳螂捕蝉 男人一身黑袍，容貌俊逸，嘲讽的目光瞥过净云，清冷的嗓音带着淡淡的威胁：“净云大师，别来无恙。” 这话唤回净云的神志，他惊恐地向后倒退，吓得整个身子僵住，屏住呼吸，“楚王……您，您怎么来了？” 他不是应该被陈辉缠住，现在还在陈家做客吗？ 怎么会在这里。 修夜擎踱着步子，缓缓走了过来，黑色的皂靴，没落下一次，都像是落在净云的心上，吓得身体抖若筛糠，也跟着一步步地后退着。 “听说廊城有了你的踪迹，本王当然要过来看一看，好歹，你是当初最后见到父皇的人之一，本王要问问你，父皇死时的场景。” 修夜擎的身影显得格外阴沉和可怕，每说一个字，就让净云脸色难看一分。 他以为当初的事情已经过去，现在看来，修夜擎怎么还想着过问了？ “都是过去的事情，新皇登基，楚王还纠结前尘往事，莫不是对新皇有什么恼怒？” 净云故意夸张地说着，试图挑起两人的不快。 传言修夜擎失忆，当时又只有大皇子与五皇子等人的纷争，他只不过想炸自己吧？！ 净云不确定，却又闹不准。 招摇撞骗多年，他的演技自然无可挑剔的，净云一边敷衍楚王，一边等着陈道长搬来救兵。 “净云大师，你还想骗本王。”修夜擎嗤笑一声，声音轻柔地，好似要随风飘散，可里面带着的阴冷，又令净云骨子发冷。 “十二，净云大师不肯说实话，只能由你出马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名穿着黑色夜行衣的男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他的头脸包在黑布后，只能看见一双目光阴邪的眼睛。 与那样的眼睛对上，净云大师便是一阵背脊发寒，两股战战，暗道不好，也不管其他了，转身就要逃。 然而，斐十二的动作很快，鬼魅一般地窜到净云的面前，“大师，王爷请你走一趟，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你们……你们到底还有没有王法，这般对待老衲，就不怕得罪全天下的寺庙吗？” 净云打算用自己的身份来压人。 不同于各个朝代还有交替的可能，所有的寺庙，都是由主持挑选寺庙中最有潜力的和尚继承。 就像死去的净海大师，以及悟明去找的净尘大师，和净云是师兄弟，彼此之间就算是有往来的。 若是传出修夜擎谋害大师的消息，势必会引起所有和尚们的反感，到时候有人在祈福时，说上一两句他不好的话，修夜擎在大周就混不下去了。 “大师还以为自己的身份没被暴露呢，殊不知众人已经知晓您的品性了。”修夜擎淡淡笑了，笑意不抵达眼底，深邃的眸子里隐隐的冷色。 净云脸色刷地惨白一片，恍惚之间，就被斐十二抓住了胳膊。 “带走。”修夜擎语调冷冷的，不带任何的感情。 看也不看净云一眼，大步向着院内走去。 寺院里，武僧都被抓了起来，韩如月完好地站在院子的正中央，在午后阳光的映照下，面容白皙，表情平静，没有被吓到。 修夜擎松了口气，他清楚这样的决定是最正确，也最简单的。 不会被净云发现不对劲，能一举将所有人抓住。 可只要想到要用韩如月冒险，他的心里就特别的不舒服。 “王爷，回家吗？”韩如月双眼里温柔的笑意愈发浓重，语调柔柔的，和刚刚的盛气凌人越发不同。 修夜擎的心里，突然就暖了。 家，属于他和韩如月，以及未来孩子的地方。 看着那甜美的笑容，修夜擎忍不住也勾起了唇角，对她伸出手，“回家。” 将剩下的事情交给斐家兄弟去做，修夜擎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韩如月，上了马车，由斐十五驾车，清泉和清溪跟着，几人向山下走。 上山时，韩如月还能欣赏周围的美景，下山时，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修夜擎的气息让她觉得安心，她居然有些昏昏欲睡了。 眼皮子不断打架，突然砰地一声，马车猛地停住，外面传来刀剑相击的声音。 “怎么了？”韩如月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涌起不好的预感。 他们抓住净云太容易了，难道这背后还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正想着，斐十五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王爷，有埋伏。” 一把羽箭在话音落下后，就从马车旁边的小窗户里射了进来，若不是有修夜擎护着，羽箭差点射中韩如月。 清溪和清泉不用吩咐，便已经主动地出击，将黑衣人拦住。可三个人面对十多名好手，还是显得有些吃力了。 修夜擎双眉紧拧，眼眸里面闪过一道寒光，在更多的羽箭射进来后，知晓不能再坐以待毙，便掀开帘子，护着韩如月走了出去。 若一直留在马车里，便是活靶子，在外面偷袭的黑衣人，直接对着马车射箭就好了，早晚也会伤害到他们的。 现在修夜擎带着韩如月出来，虽然直面了危险，好歹能看到他们的动作，能够躲开。 “王爷，属下护着您，您快带着王妃走。”斐十五的脸上带着血迹，身上也破了好几个口中，在他的面前倒着三个黑衣人尸体。 “今天你们谁也别想走。”黑衣人的头领阴冷一笑，“原本只以为能杀了楚王妃和她肚子里的小崽子，没想到有机会杀了楚王，真是大功一件。”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暗杀楚王，不怕被诛杀九族。”斐十五脸色很难看，清泉为了救他受伤，他英俊面容上挂着的冷漠，盯着黑衣人好似在看死人。 黑衣人怪异地笑了，什么也没说，继续扑了上来。 修夜擎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号弹，对着天空发射了出去，赫然在召集周围的护卫快点过来。 想必在山上的人若是能看到，很快就能赶过来。 “你以为发了这破玩意就能有人救你？楚王，难道你不知晓什么是螳螂之前，黄雀在后吗？” 黑衣人狞笑着，仿佛已经看到了修夜擎的死期。 第589章黄雀在后 山林的远处是郁郁苍苍的树木，此时被兵器相撞的声音，惊得鸟儿逃窜，发出扑簌扑簌的声响。 韩如月白着脸，在一个黑衣人要从后心偷袭修夜擎时，突然举起手。 嗖…… 一把短短的暗箭从她的袖子里射了出去，扎在黑衣人的身上，他连声都没发出，便倒在了地上。 这一点小小的插曲，开始时，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等韩如月用同样的方式，杀了三个人后，黑衣人头领才将目光投向她。 “你袖子里藏了什么？” 韩如月因为亲手杀了人，脸色苍白如纸，心里涌起奇怪的感觉，可还是坚定地站着，扣下了扳机，又将一个黑衣人杀死，“关你什么事。” 黑衣人一共带了十五个人过来，之前已经死了五个，短短一刻钟，就被韩如月杀了四个，仅仅剩下六个人。 原本他并未将韩如月放在眼里，现在看到她手里拿着一个大杀气，顿时又恨又恼，“先把楚王妃杀了！” 韩如月抓紧衣袖里的巴掌大的弩，这还是当年江中元为她做的， 每只暗器上都淬了见血封喉的毒，防止她会被人加害，让她藏在袖子里，随身携带。 这弩虽然好用，却因为体形小，只能带五个暗器。 现在用了四根，她只剩下一根保命。 韩如月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却没流露出任何的惊恐。 这时，修夜擎将与自己缠斗的黑衣人砍死在剑下，横跨一步，挡在韩如月的面前。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阴沉，“你们好大的胆子。” “少废话，死到临头了！快些速战速决！”黑衣人头领不耐烦地举起手。 修夜擎如刀锋般锐利的目光扫过一起扑过来的残余五个黑衣人，就算没有人来帮忙，他也有自信能将人全部杀死。 可惜，他这边只有四个人会武功，对方有五个人，又像是不要命般，专门攻击韩如月，似乎意识到情况对他们不利，就算失败，也要带着韩如月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命一起死。 韩如月同样察觉了这些人的狠戾，一股寒气从脚底窜上心头。不敢掉以轻心，在有一个黑衣人快要靠近自己时，将最后一根暗器射了出去。 嗖。 连带着小小的弩也被韩如月丢到了一旁。 她满脸的惊慌失措，扶着肚子，惊骇得眼睛睁得核桃似的，显然吓得不轻。 “她没暗器了，一起上！”黑衣人头领大喝一声，余下的四个人不顾修夜擎等人刺在自己身上的伤口，拼命往韩如月的身上扑。 然而，扑的最快那个，不敢置信地盯着面前这位柔弱的女人，垂下视线，看着自己胸口上扎入的梅花针，从他的角度，似乎还能看到青色的光芒。 他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思绪却已经飘的远了，剧烈的疼痛袭来，令他连个字都说不出来，便倒在了地上。 韩如月拍了拍胸口，对上吓傻的黑衣人头领，她狡黠的笑了，“我身上并不是只有一个弩。” 她晃了晃手里的普通金簪。 那金钗三寸来长，簪头镂空雕刻着图案，中空好似能看到里面。簪子身体上，镶着米粒大小的红宝石，做工精良，看着便不是凡品。 可刚刚，韩如月就是摁下那小小的红宝石，随即从镂空的簪头，射出了一根淬毒的绣花针。 “好歹毒的女人，撤。”黑衣人头领心中大骇，意识到自己到底是大意了，只幻想着能逃出去。 “想逃，门都没有！”斐十五气得怒吼，胸口一直憋着一口气，现在终于能发泄出来。 黑衣人头领刚想脱身，斐十五的剑到了，那种感觉，就像是手脚都被黏住，压根动弹不得！ 黑衣人头领与余下的两名手下对视一眼，纷纷打断咬断藏在牙齿后面的毒。 “他们要自尽，拦住他们。”韩如月敏锐地注意到不同，连忙出声提醒。 可到底还是晚了，这三个人手脚很快，咬断了毒药，倒在了地上，死的不能再死。 韩如月脸上流露出惋惜。 “属下来迟了，还请楚王莫怪，刚刚在您走后，山上突然出现一队黑衣人，属下失职，净云被那些人杀死了。”斐十二带着人终于从山上赶下来。 为了护住手无缚鸡之力的净云，他身上颇为狼狈，受了很多伤。 后面的斐家兄弟脸色也不是太好，都是布满了伤口。 修夜擎眼睛里的寒光变成两把利剑，冷然俯视着地上的尸体，“十二，带着几个人调查清楚，余下的护送王妃下山。” 不确定会不会还有人偷袭，修夜擎不能再用韩如月冒险，必须马上离开。 正如修夜擎料定的，回去的路上，又遇到了一次黑衣人的阻击。 这一次修夜擎带着的人多，没用他动手，斐家兄弟就将人都杀了。 一路上，修夜擎也没说话，脸色却非常的难看，深邃的墨色眸子里淌出森寒之气，全身散发着令人打颤的冰冷气息，韩如月抿着唇，没敢在这个时候送上去找不痛快。 回到楚王府，修夜擎原本大步地向前走着，韩如月怀孕后，行动不方便，看着他已经走出去，还想着要不要追上，就见男人停下了脚步，回身看着她，好似在等她。 韩如月松口气，修夜擎还能这样，就证明他胸口里憋着的气消散了不少。 同时，她的心里又涌起了点点委屈。 她也是想帮助他，他该不会恼怒了她毛线吧？ 修夜擎的视线，落在韩如月的脸上，自然没错过那张娇美面容上遍布的委屈。大大的眼睛不时偷看他，里面盛满了可怜兮兮的水光。 修夜擎充斥在胸口的怒火，顿时消散了，抓着她的手，见人带到正房后，就让丫鬟们全部退下。 “我并不是在和你生气，我在气我自己。明明想要保护好你，自以为做了完全的准备，却让你跟着涉险。” 韩如月心里的委屈，顿时散了。 她摇摇头，“不怪王爷，是那些人太狡猾了。王爷为了大周尽心尽力，到底谁看王爷不顺眼，想要我们全家的性命？” 第590章是谁要害人？ 韩如月装似不经意地问起，其实心里在怀疑修逸朗。 不管修逸朗曾经说了多少次，不想登基，不想成为皇帝。 可他现在坐上那个位置，定然和以前是不一样的。 韩如月不想这般猜测别人，可事情发生了，也容不得她去想。 若是还傻傻的信任修逸朗不会这么做，没准他们一家人怎么死的还不知道呢。 修夜擎叹了口气。 他的嘴唇经常紧抿着，流露出一种严谨的态度，此时深邃的眉眼里，却是布满了恍惚。 夫妻多年，韩如月对他的一些表情再清楚不过。 显然修夜擎也是有了那样的猜测，只是他并未表露出来罢了。 韩如月的胸口好似被大石堵住。 她还记得当年咸阳被鞑子攻入，修逸朗留下，帮着他们一起抗敌，几人意气风发，自信满满的神情。 那时候，他们是能交付后背的伙伴，现在怎么就什么都没有了？ 韩如月心里弥漫出苦涩，忍不住开口：“他为何要这般对待你，难道他不记得曾经的一切吗？明明您和他一起长大，为了他，付出的还不够吗？到底要怎样，才能打消帝王的猜忌，非得要我们的性命吗？” 修夜擎神色复杂地盯着韩如月，对上她满是怒火与不甘的小脸，叹了口气：“如月，在其位谋其事，他是皇帝，自然和曾经会变得不同。” 也算是间接承认韩如月的猜测了。 “我不服。”韩如月从齿缝中挤出三个字。 她都重生了，摆脱了上辈子的悲惨幸运，这辈子有了爱自己的修夜擎，即将有两人的孩子，凭什么还要像上辈子那般，早早的面对死亡？ 修夜擎话中那句“我自有决断”被咽下，他叹了口气。 原本不想用这件事让韩如月跟着闹心，不过现在看来，她是真的很生气。 陪着他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她早就受够了吧。 想到失忆的原因，以及当时发生的事情，修夜擎恨得口腔里弥漫出血腥的味道。 硬生生将这股悲恸咽下，修夜擎定定地看着她的小脸，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韩如月正满肚子火呢，就被修夜擎抱住了，他还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好似在安抚孩子似的。 韩如月的火气，顿时散了不少，可也不打算就这么算了，“王爷，我们这么多年有多不容易，也不用我来说了，遭受的暗杀，都快和家常便饭一样。寻思着新皇登基，也该到我们的好日子。可到头来呢？除了猜忌，便是处置后快。王爷，不为您，也要为孩子想一想了。” 韩如月拉着修夜擎的手，覆盖在自己的肚皮上。 她冰不想这么做的，可人都欺负到家门口来了，凭什么就要被动挨打。 反正怎么都是被猜忌，怎么都是死，不如顺了他的念想，好好乱一乱这天下。 都说为母则刚，韩如月受够了。 修夜擎俊朗的面容散发出奇异的冷漠，其实他早就想好了要怎么做，只是没料到，韩如月会想到和自己一样去。 其实，在失去的记忆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当今太后，以为他已经知晓了，其实他并未知晓。 当年先皇身体还好的时候，留给他一道圣旨，那圣旨当初并未被他带出宫。 在他看来，没有比皇宫更安全的地方。 却不想，就因为这倒圣旨，令太后钻了空子。 他是必须找到的。 他有预感，里面蕴含的消息，定然能改变大周朝的历史。 修夜擎低头在她的额角上落下一吻，“睡吧，我会有决断的。” 韩如月被他哄着，眼皮变得沉重不已，渐渐地阖上，陷入了沉睡。 韩如月睁开眼时，外面已经天黑了。 她以为自己睡了很久，嗓子发干，记得是清泉当值，便叫了声清泉的名字。 玉喜走了过来，“王妃，您醒了，清泉休息去了，今晚奴婢守夜。” “什么时辰了？”韩如月坐起身，睡多了，头有点发晕。 “未时。” 韩如月一愣，“王爷呢？” “王爷在书房看书，叮嘱奴婢，您若是醒来，他便会过来。”玉喜在听到上房动静，就已经让丫鬟去请修夜擎了。 因此，当韩如月坐起身，下了床时，修夜擎大步走了进来。 屋子里点亮的光辉落在黑袍上，修夜擎那种俊美的面容犹如神祗，他看则会韩如月，声音低沉，夹杂着温柔：“怎么不多睡一会。” “再睡晚上可就睡不着了。”韩如月懒洋洋的，身上的发饰都被卸下，显然她睡着后有人服侍过的。 她现在睡的越来越沉了，有人碰了自己，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韩如月觉得，一定是因为房间里有修夜擎的缘故。 有他在，就会觉得安心。 修夜擎坐到她旁边，让玉喜将晚膳端了上来。 韩如月还有点意兴阑珊，她中午吃的不多，惊吓过后，回来喝了保胎药，此时并不觉得饿。 然而，厨房送来一碗冒着白气的面后，韩如月突然觉得嘴里分泌着口水，只觉得这面味好香，这么一大碗，她应该能吃的下。 韩如月拿起筷子，夹了面条送入嘴里，正如她猜测的那般，面条香软有弹.性，汤的味道浓厚，满口留香，让她吃了还想要吃。 韩如月忍不住将一碗面都吃了，就连汤都喝的干干净净。 修夜擎还以为，经历了下午这一切，韩如月会影响了食欲，现在看她迷迷糊糊的样子，神志都被面吸引了，显然还没想起下午发生的那一切。 修夜擎忍不住就想笑。 韩如月在怀孕前，是多么精明的一个人，现在居然丢三落四的，看着颇为可爱。 修夜擎微微抿起的嘴角，上扬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原本还有点不爽，现在看到韩如月，所有的烦恼，全部消失干净，被她的好食欲带着，也将面前的面条吃干净了。 韩如月抚.摸着肚皮，一不小心吃多了，却懒懒的不想动。 修夜擎将弩放到她的面前，“如月，这是江中元给你做的？” 他知晓当初江中元给韩如月做了不少东西，却没料到会这么好用。 第591章暗器 韩如月看着面前的弩，以及做工精巧的金簪，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点头，“金簪是江师父做的，弩是我自己做的。” 当初帮着江中元做投石器，韩如月在空闲之余，还从他个的古书中，研究这种传说中的袖弩，没想到还真研究成功了。 “毒药是让斐十二帮我找来的。”韩如月解释了一下毒药的来源，在修夜擎的身边跟着的，只有斐十二对这种东西颇为痴迷。 修夜擎神色复杂地盯着这两样东西，问道：“还有别的吗？” 韩如月对修夜擎没有任何的防备，他想问，她自然是要回答的。 有暗器的首饰，平时都是让清泉帮忙收拾，她嘴严，还是斐家人，不会有任何的差错。 现在清泉不在，韩如月便自己去拿。 将一个不起眼的小盒子从梳妆台上拿出来，韩如月当着修夜擎的面打开，里面装着的，都是装了暗器的。 修夜擎的目光，被这些女人用的发簪吸引，拿出一个簪头叠堆着三朵紫丁香的，来来回回摆弄。 韩如月怕他伤到自己，便解释：“王爷看到这朵丁香花和发簪是一条直线了吗？只要摁下底下这颗红宝石，就能从这朵花心里射出暗器，这簪子里装的是蒙汗药，十二说，能让人昏睡六个时辰。” 修夜擎看着发簪，并没有名贵的首饰店标记，可做工精良，一看就是好东西。 韩如月看他有兴趣，又继续将余下的几个发簪拿了出来。 都不是十分的名贵，可做工好，被她戴在头上，也不会让人误会是破东西，不复合她的身份。 修夜擎暗暗点头，将发簪放下，“平时你要多注意些，千万不要被这些伤到。” “当然不会。其实，我也为王爷做了。”韩如月摸了摸鼻尖，拿出一个袖弩和一根用竹子削的簪子。 提起袖弩，韩如月还能侃侃而谈，毕竟关于弩，韩如月的手工是不错的，不过看到那簪子，她一脸的纠结。 “这簪子我试了好几次，只有这一根勉为其难地可以看，你若是不嫌弃，可以平时玩的时候戴。” 韩如月脸上浮起一抹诱.人的红晕，心里是万分不好意思的。 作为楚王，修夜擎的吃穿用度都是有一定规格的，像这种竹子做的簪子，实在是和他的身份不符。 不过，韩如月真的不会做首饰。 当初那簪子都是江中元做的，他是多年的工艺，虽然更擅长做木材，这种还是能做的。 韩如月就算天分好，也是半路出家。 修夜擎看着她垂下头，躲过自己看过去的视线，心里痒痒的，被感动填的满满的。 拿起簪子，当场就将自己束发上的玉簪换下，戴上韩如月给他做的竹簪，面无表情地问道：“好看吗？” 韩如月惊讶地看着他，注意到他表情虽然平静，可玉润的耳垂已经红成一片，顿时心里一阵满满的，“好看。” 忍不住笑着，重重点头，“很好看。” 修夜擎脸皮绷不住，轻笑，“哪有自己夸自己的。” “那你多夸夸我。”韩如月只顾抓着他，声音软软的，好像在撒娇。 修夜擎眸光转为深邃，早就想和她在一起，只是她挺着一个大肚子，他怕伤害到她，才一直没有行动。 在经历过生死之间后，那种感觉，变得迫切不已。 修夜擎将难受压下，滚烫的大手贴着她的小脸，很快被入手的冰凉，蹙起了双眉，“怎么这般凉？” 韩如月迷糊地眨了眨眼睛，“凉吗？我还觉得热呢。会不会是你手太热了？” 到了夏天，好不容易屋里能用冰盆了，她说什么都不能让这种好东西再从自己的房间消失。 修夜擎能看出她心里的打算，伸手落在她的额角，温度正常，他才松口气。 被这惊吓了一圈，什么旖旎的念头都没了。 修夜擎把她打横抱起走向里间的床榻，放下后，从旁边的小几上拿出她平时经常会捧着看的书，在玉喜愣住的表情下，居然搂着韩如月，给她讲故事。 关于主子之间的情趣，有眼色的丫鬟自然不会再叨扰。 玉喜连忙出了房门，体贴地将门关上，防止有冒失的小丫鬟在门口探头探脑，看到不该看的。 知道玉喜误解了，韩如月却不想解释。 被修夜擎这样宠爱着，她觉得很满足。 唇角含着笑，在修夜擎好听的声音，她不知不觉陷入了沉睡。 …… 京城，陈府。 陈启穿着官服，大步走入房间内，守着的丫鬟看到他进来，打帘子，端茶，有序地忙碌起来。 房间内，在窗口坐在一个穿着淡青色缠枝纹褙子的女子，听到声音，她并未回头，甚至连视线都没去看他。 陈启叹口气，挥挥手，示意丫鬟们都退下。 等房间里没人了，他才坐到女子对面，问道：“你到底要和我呕气到什么时候？” 夏雨心，也就是陈启的妻子，冷哼一声：“妾身冤枉，还不是王爷在和妾身呕气，否则一个月了，为何不来这松香院。” 松香院是夏雨心居住的院子，曾经两人关系密切，相敬如宾，在这院子里，过了很长时间的好日子。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夏雨心眸子变得迷茫，好像，就是从那人频频叫走他开始。 夏雨心说话带刺，陈启脸色冰冷，好象被冰封住了似的，“你若是不肯好好说话，我便不会再来你的院子。” 陈启起身，做势要走。 “走吧，走了以后，也别回来了，松香院并没有你想象般的需要你。”夏雨心声音冷冷地。 发现那件事，陈启怎么还能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与她坦然地说话？ 她只要一想起，就觉得恶心！ 陈启看着妻子冷若冰霜的脸，眼底染上一抹阴鹜，起身大步离开。 不过在出屋子时，他脸上又带着笑了，仿佛之前的怒火，就是错觉。 “老爷，有消息传来了。” “混蛋，派出去那么多人，居然连两个人都杀不了，陈道长呢？他不是说万无一失吗？” 第592章你算什么东西 陈启唇角一直勾着的笑意慢慢凝结，眼神阴冷，忽地伸手一拂，桌上的茶壶茶盏落地摔成碎末。 换能器温柔和煦地就像一个书生，什么时候发过这么大的火，让前来禀告地人吓得缩了缩脖子。 “陈道长受伤，这次便是派手下来禀告的老爷。” 陈启在房间里不断走来走去，满腔怒火欲翻涌而出，恨不得能让这些杯子茶碗换成修夜擎和韩如月，狠狠地摔在地上，成为碎片。 以前在京城，还能压抑着，不让修夜擎和韩如月怀孕。 现在到好，被皇上亲自送到廊城那个地方去，居然这么快就有了身孕。而皇帝自己呢？后宫连个愿意宠爱的女人都没有，就算有，也会在完事后，看着喝下闭子汤。 他以为自己掩饰的好，陈启不是傻子，早就看明白了。 陈启的眼睛里闪射着凶光，脸上浮出古怪的笑，“让你准备的人可找到了？” 那人点头，“启禀老爷，奴才还真找到一个，被人调.教过的，是匹扬州瘦马，万幸的是，还没开苞。” 陈启很满意，扬州瘦马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 冷冷地站直身体，他冷冷地开口：“有没有检查，是不是喝了绝育汤？” “还没，那妈妈当初就打算将她送到富贵人家做妾，不能生，怎么能卖高价钱。” 陈启听后，更满意，“将人带过来，我会找机会送过去。” 那人听话地退了出去，陈启目光沉沉地盯着皇宫的方向，不知在想什么。 …… 皇宫里，皇上对后宫又提不起兴趣了。 莫羽提议，“皇上，您若是觉得没意思，不如奴婢去叫一群舞姬过来，为您跳舞助兴？” 先皇死后，皇上发誓一年不会选秀，不过三个月过去了，还是忍不住碰了后宫里的人。 因此，这不能享乐的这一条，莫羽觉得，皇上还是不会在乎的。 果然，修夜擎迟疑了一番，最后还是让人进来。 莫羽脸上露出得逞的笑，拍了拍手，一群装扮美丽穿着月牙白长裙的女子鱼贯进入大殿。 这些人打扮得颇为素气，只在脸上化妆，却也是清淡的，没有过多浓厚的装扮。 皇上原本还没多少兴趣，在扫了下面一眼后，便移不开视线。 舞姬中央的女人，身段妖娆，玲珑有致，及腰的长发随意飘散着，随着音乐起舞时，荡漾出美丽的波浪。 她面白如玉，戴着白色的面纱，只能看到潋滟的眸子如星辰般，散发着灼灼的光芒，眼尾上扬，魅惑地扫了他一眼。 虽然看不清楚女人的真实长相，皇上却觉得这胸口里弥漫着什么，只觉得这女人再熟悉不过，想要将她看得更清楚。 旋转，纷飞，女子身姿轻灵，舞姿曼妙，大大的眼睛时而流露出纯真，时而又满是娇媚，看得皇上心痒难耐，只想将她的面纱马上掀开，看看她的那张脸。 啪嗒。 杯子落在地上，摔成碎片。 跳舞的女人们顿时停了下来，跪在皇上面前，生怕是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不好的举动，引起皇上的不痛快。 皇上被碎裂的声音唤回神志，看着自己被打湿的衣襟，蹙起了双眉。 旁边伺候的太监宫女有眼色地为他整理，生怕会点燃皇上的怒火。 皇上一直是很好的人，只是最近不知为何，很容易生气。 “都退下。”皇上的声音顿了顿，指着一直勾.引着自己的女人，激动地手指发抖，“你留下。” 被点名的女子垂着头，跪在原地，不管周围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她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 等所有人退出去后，皇上站起身，缓缓向女人走去。 他脚步很慢，每一下都很重，像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女子的长相，又像是前面有什么恶毒的恐怖东西，让他迟疑徘徊。 然而，大殿就这么多的距离，不管他想不想，几步也就到了。 停在女人的面前，皇上暗暗吸了一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抬起头来。” 女人抬头，大大的眼睛里透露着无辜。 皇上的身形踉跄着，不敢置信地盯着面前的女人。 这女人的眼睛形状是真的和韩如月很像，他没有看错！ 皇上的心脏激动地跳着，伸手想要将女人的面纱扯下来，却又怕的不敢动手，只是说：“你把面纱摘下来。” 女人乖巧听话的将面纱扯下，露出那张和韩如月有七八分相似的脸。 够了，足够了。 就算七八分相似，在朦胧的夜里，也是和韩如月很像的。 皇上一直隐忍压抑的东西，彻底释放出来，游.走在四肢百骸，让他根本克制不住。 他闭了闭眼，不管是谁做的这件事，对方都已经抓住了他的命门，知晓了他压.在心底的秘密。 他抬头，看着外面的夜空，朦胧的月夜，就像她的眼睛，穿过时间的长河，对着他露出温婉的笑。 皇上在后宫之中，唯一动的女人只有云锦夏。 其实，他想为韩如月守着的，就算知道不能和她在一起，也没有了希望，她还是想为她守着。 然而，云锦夏作为韩如月的闺中密友，居然有胆子在他的吃食里下药，让他在不清楚的时候要了她。 皇上脸上阴沉的似暴风雨来临，既然她离不开男人，就别怪他利用她。 他假装宠幸云锦夏，掩饰对韩如月的念想，结果，还是被暴露了吗？ 皇上狞笑着，笑声越来越大。 女人看着皇上英俊的面容，心跳越来越快，忍不住哀婉地叫了一声：“皇上……” 啪。 皇上重重地扇了她一巴掌。 女人猝不及防间，跌倒在地，捂着疼痛不已的脸颊，疼得缓不过气。 “谁派你来的？”皇上的面容隐藏在阴影之中，女人看不清楚他的脸。 “皇上，您在说甚么，妾身不明白。”女人感到一种侵入骨髓的阴冷，脸色一白，却不敢乱说。 “不明白？好，朕也不想听了。马永成，将人带下去。”皇上声音冷冷的，马永成不知从何处出现，拖住女人的胳膊往外拽。 第593章春婕妤 “皇上，妾身做了什么，您为何要这般对待妾身……”女人委屈地哭诉着。 皇上突然伸手，“等等。” 女人殷切地看向皇上，以为他打算放了自己，表情说不出的娇美。 皇上满眼的厌恶，拿出刀子，划伤女人的脸，“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和她长得一样？” 利刃割在女人的脸上，冰冷渐渐渗透进身体，恐惧令女人惊声尖叫着，不停地挣扎，然而女子的力气如何比的过男子，她引以为傲的面容，就这样被皇上毁掉了 当那熟悉的面容在眼前消失，皇上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 他站起身，飞溅出来的血迹布满名黄.色的黄袍，染上了一片殷红。 他的脸上充满了阴沉和冷峻，冰冷的手指朝外一指，“带走。” 马永成被皇上这幅狠戾的模样吓得够呛，不敢有一丝耽搁，示意吓傻的两个小太监，拖住女人晕过去的身体，飞快地离开了宫殿。 恢复了安静，皇上只觉得寒意袭来，侵入骨髓的阴冷，身子霎那间凉了一大截。 他闭着眼，不留一丝情感。 哪怕心中已经被割开了一个个伤口，也不让自己暴露出来。 “如月，我对不起你。”细碎的悲伤在唇角露出，他的声音里满是痛苦。 皇上踉踉跄跄地走到窗前，透过窗棂，眺望着廊城的方向。 屋子里点着犹如小孩胳膊粗的蜡烛，将整个房间点亮如白昼，在皇上的心里，却是笼罩着一层没有尽头的黑暗，彻底黑了下来。 他觉得满嘴的苦涩，冰冷渗透全身，他强忍着，才没有将自己环抱住。 沉浸在相思的折磨里，他后知后觉地发现，韩如月于他，注定是一场没有机会再相见的情债。 他以为可以忘记她，可以重新过上想要的生活。 可惜，就算在世人最羡慕的皇宫之中，他也是一个孤独的帝王，连一个心爱的女人都得不到。 阴云密布，挡住月光，他展目远望，目光舍不得从廊城的方向移开。 就在这时，一群红灯笼由远及近，慢慢地走了过来，渐渐地来到大殿。 皇上注意到那一行人，只是站在原地，没有行动。马永成在门外守着，没有他的允许，外面的人甭想进来。 “还请马公公通融一下，妾身很久没看到皇上，特意炖了补汤，想送给皇上。”女子穿着刺绣妆花裙，桃粉色衬得她肌肤白皙，就着朦胧的月夜，只觉得身材异常的姣好。 她正是在五皇子府时是春娘的小妾。五皇子后来登基成了皇上，被封为春婕妤。 皇上后宫不丰，有品级的更是稀少，只有云锦夏这一个云妃。 春婕妤作为宫中老人，长得又好，曾经得过皇上宠爱，自然在后宫算是说的算的。 正常来说，后宫的内侍见到她，都会通融几分方便。 可惜马永成并不将她放在眼里，作为皇上身边最器重的老人，他只听皇上的话。 “还请春婕妤赎罪，天色不早，皇上已经歇息了。” 马永成态度恭敬，站在宫殿门口，没有让开一步。 春婕妤满肚子的火气，她是故意挑了这个时间来的，就是打着能和皇上亲近的目的。 这老东西到好，居然还敢拦着她，不让她进去，当真没有眼色！ “马公公真是地位崇高，可以跃过皇上做决定了。”春婕妤冷笑一声。 这冷嘲热讽对于一个内侍来说，可是非常大的罪过，若要深究起来，必然是大罪。 马永成心里发苦，背脊窜起一抹冷意，却还是坚定地站着，没有让开。 春婕妤见自己说了这么多，也没能得到满意的效果，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不已，怒哼一声，刚想再骂，就听到殿内传来男人威压的声音： “谁在殿外大声喧哗？” “皇上，是妾身。妾身给您炖了补品。”春婕妤眉目流传，声音娇滴滴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她听说今晚有一队舞姬被送入宫中，其中有一个很得皇上器重，甚至有可能留下宠幸。 春婕妤坐不住了。 她当初是大皇子被安插到五皇子府上的，还没等发挥具体的作用，大皇子便死了。她自然也没作用。 能威胁春婕妤的人不见了，她当然不会傻乎乎地再将好日子往外推，自然就想着方法能得到皇上的宠爱。更不能看着外面来的人随便骑到自己头上，才想着争宠。 若是她能进去，必然要将那小贱人撵走。 “进来吧。”皇上的声音很模糊，让人听不清楚。 春婕妤得意地瞪了马永成一眼，端着补品，往殿内去。 马永成盯着她的背影，摇摇头。 这位还真是一个没脑子的。难道看不出皇上现在正在气头上，最不想见到的，便是她？ 真以为她当初做探子时，皇上是不知情的？ 之前不发作她，不过是没想起她这个人罢了。 既然她等不及要让皇上想起，上杆子送死，马永成还有什么好拦着的。 果然，没一会，殿内便响起瓷器被打碎的声音，以及女人的尖叫。 马永成默数着，皇上缓缓走出宫殿，冷冷地对马永成吩咐：“找人将里面收拾干净，再问问那个女人，当初的情况。” “是。”马永成应下，见皇上继续向前走，他连忙跟在后面，便来到云锦夏居住的夏宫。 马永成暗暗吃惊，难不成皇上今日要宿在这里？ 果然如他猜测的，皇上进去，便将已经睡下的云锦夏弄醒了。 剩下的，不是马永成这个老奴能过问的，他守在外面，看着外面的夜空，总觉得这皇宫看似平静，实则充满了暗潮涌动。 夏宫内，清冷的月光穿过浓厚的乌云，洒落大地，原本阴云不肯消散的后宫，突然变得大亮起来。 皇上坐在上首的位置，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在他的脸上，衬得他越发英俊不凡。 清冷的月光映照着云锦夏的侧脸，一张面容洁白如雪，如梦似幻，美好的很不真实。 皇上的目光一阵恍惚，像是透过面前的女人，看到了某个人，不过很快，他的视线变得清明了很多。 第594章后宫空虚 “皇上今日怎么有兴致到臣妾这里。”云锦夏声音饱含嘲讽，唇.瓣涂着大红的胭脂，衬得原本年就出色的面容，布满了令人不可碰触的冷漠。 皇上最讨厌的，就是云锦夏这幅模样。 明明是她陷害了自己，导致两人无意间发生了关系，打破他原本打算为着韩如月守着的决心。 既然她都使用了手段，还非得要表现出一副自己是被迫的，好像跟了他，有多么的委屈似的。 皇上心里涌起要和她较劲的冲动，不时地到她院子里来，什么也不做，就是要看她吃瘪的模样，才会觉得心里畅快。 “朕想要到爱妃这里来，还用得着让爱妃同意？”皇上语调冷冷的，透着一股迫人的威严，狭长的桃花眼一沉，仿佛云锦夏若是说出让自己不满意的话，就会降罪。 云锦夏满肚子的不爽，她能看出皇上对她的反感，有心想要辩解自己并不是故意要在吃食里下药，自己也是无辜的。 然而事情已经发生，她的辩解在他耳中就是撒谎，她便变得沉默，不想再浪费口舌。 以为只要这样，自己就能重新过上安稳的日子，就算不受宠，可只要有命活下去就行。 偏偏皇上不肯放过她，来后宫，只会找她，甚至偶尔在有需求时，会翻她的牌子。 甭管皇上曾经是多么浪荡，自从登基后，除了云锦夏，他就没碰过别的女人。 这直接导致后宫里的女人视云锦夏为眼中钉，肉中刺，没少找茬。 云锦夏在后宫的生活如履薄冰，可又没人能够倾诉…… 没到这种时刻，云锦夏就异常想念在辽东的日子。 辽东天气不好，冬天的日子长，最冷的时候，甚至能冻死人。 可只有在那里，她才是自由的，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也不用怕有人陷害自己。 每天，她都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有时候，她真的很不甘心，为何她就不能是个男人，为何要投生为女人。 “朕在同爱妃讲话，爱妃到底有没有认真听。” 砰地一声，皇上将茶盏重重地放在炕桌上。 从他进来开始，云锦夏就一直处于神游当中，看似老老实实，实则满肚子的不知想到哪里去了。 皇上是来找痛快的，不是让云锦夏给他不痛快的。 “皇上说了什么？臣妾刚刚没听清。”云锦夏敛下眼帘，遮住眼眸中的厌烦，声音平淡，毫无波动。 与她的淡定不同，旁边的宫女内侍吓得噤若寒蝉，跪倒一片。 皇上看着油盐不进的云锦夏，突然特别生气，又不想对着她发作，便一拂袖子，气呼呼地走了。 “娘娘，您这是何苦，惹怒了皇上，您不会有好果子吃的。”马公公落后几步，压低声音提醒云锦夏。 毕竟后宫中的女人，皆是以皇上为天，若是将天惹怒了，掉脑袋都是有可能。 云锦夏肌肤苍白得近乎透明，她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只是懒得去做罢了。 “娘娘是个聪明人，余下的话也不用咱家多说。”马永成多嘴之后，就退了出去。 夏宫的宫殿妆点的非常奢华，摆着各种各样的翡翠摆件，大多是前朝古物，价值千金。里面放着的大床上，绣着笑蓉花的被褥，无处不透露着华丽。 皇上若真是对后宫的这位没有感觉，又何必为她的寝宫铺设得如此精致，自然是有几分宠爱在里面的。 只可惜，当局者并未看破罢了。 …… 皇宫里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入了陈府。 陈启端起杯子悠闲地喝一口茶，原本以为会听到好消息，没想到，却是听说千挑万选的女人，被皇上亲手毁了容貌，眸子沉了，浑身散发出一股不爽，淡淡地说：“既然皇上不喜欢这样的，换一些就是。” 前来通知他的正是负责伺候太后的莫羽，神情忐忑，“大人，太后娘娘听说了这件事，很是生气，又不能将皇上叫到跟前，不得不让奴才为大人带话，务必要进宫一趟，不能让事情再这样发展下去了。” 陈启眸子里闪过不耐烦，却没拒绝莫羽，“我知道了，你带话给娘娘，让她安心。” 莫羽松了口气，连忙退了出去。 陈启盯着面前的茶盏，浑身冒出一股阎罗般的杀气。 当初他推选修逸朗登基，可不是为自己找一个绊脚石的。 若是这位再不按照他想的去做，可别怪他心狠手辣。 陈启将茶盏里的茶水一饮而尽，反手倒扣在桌面上，阴沉着脸，回到内室。 第二天，朝廷之上，便有大臣以皇上后宫空虚为由，不停地往提议皇上选秀。 一开始，皇上还能将事情压下来。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好像皇上没有子嗣，没有继承人，是多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皇上被逼得没办法，只好同意选秀。 反正他心里已经想好了，就算送来再多的女人，他若是不愿意碰，就不碰。 哪怕她们能入宫来，还能自己生出孩子不成。 而另一边，远在廊城的修夜擎，也听到了皇宫这边的动静。 因为之前遇刺，修夜擎生怕会动了韩如月的胎气。 这段时间，他哪里也没去，在家里也设下人手，保护韩如月的安全。 韩如月被拘在家里，虽然觉得无聊，可也没辜负修夜擎的好意，在家不是看书，便是刺绣，或者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时间到是过的很快。 眼看着她怀孕到了八个月，天气也终于从夏天，度过到秋天，韩如月能好受了不少。 这天，她正在院子里散步，崔嬷嬷说了，生产之前必须要多运动，这样才能有利生产。 韩如月每天吃完饭后，修夜擎都会陪着她走一走，除非有事真的脱不开身，才会不来。 这天，两人刚走到花园，修夜擎看她实在没意思，就在花园里搭了一个戏班子，打算请人给她唱戏解闷，然而，才走到，那些化完妆，或者化了一半妆的男女抽出大刀，对着韩如月就砍了过来。 “小心。” 第595章遇刺 修夜擎将韩如月护在身后，就算在家里，他也带着一群守卫，都是斐家的兄弟，反应不可谓不快，没等这群暗杀之人凑到跟前，就被斐十二等人杀死了。 处理完这些暗杀者，斐十五身上还带着血，跪在修夜擎的面前，“楚王恕罪，是属下的错，没能检查出这些人被掉包。” 原本斐十五去请的是廊城最有名的戏班子，走南闯北，唱了很多戏，在廊城更是有威望。 平时想要请他们来唱一场，要提前很久打好招呼。 斐十五想着，都是名人，好歹有人能认出他们的长相，自然是不能弄错的。 就将这些人请了过来，在蓝之前，也都认真检查过了。 却不想，这些暗杀者混成了刚入班子的学徒，在动手之前，先将原来戏班子的人杀死，藏尸在装衣服的大箱子里，随后等着修夜擎和韩如月出现，再动手。 也就是说，这批暗杀人平均年龄也就是十一二，可看他们动手的狠戾，显然从小就开始培养了。 背后之人想要杀死修夜擎的决心，可见一般。 修夜擎冷着脸，还没等说什么，韩如月突然抓住他的袖子，脸色苍白，“王爷，我肚子疼。” 修夜擎脸色一变，心里突然涌起不好的预感，连忙扶住韩如月，对着斐十五吩咐：“快去叫锄药过来，再让崔嬷嬷带着产婆过来！” 韩如月抓着修夜擎的手，感觉自己的身下有什么东西破了，有一股水流淌了下来。 韩如月这是两辈子第一次生产，又没到预算的日子，自然慌乱不已，脸色苍白。 修夜擎平时见惯了各种生死，对于女人的生产，还是头一遭。 他看韩如月神色惊慌，自己突然就冷静下来，反手抓住韩如月的手，低沉的嗓音里透露着安抚：“如月，别怕，大夫很快就过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立刻把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向早就准备出来的生产房间。 女人生产都会见血，一般有钱的家里，都会单独准备出一个房间了，就怕冲撞了。 韩如月现在羊水破了，被暗杀的人刺激动了胎气，正是危险的时刻，修夜擎只想着要她安安稳稳，也没注意周围人的表情。 清泉和清溪看到都愣住了，不过很快跟上来，两人都被崔嬷嬷叫去培训了几天，清楚遇到生产时要准备什么，便一个去通知厨房准备热水，一个留在韩如月的身边，以备她有什么需要。 忙活了半天，一行人终于来到早就准备好的产房。 韩如月肚子疼的受不了，原本还怕修夜擎担心，一直咬牙忍着。 当一股疼痛袭来时，压根就受不住了，低低叫了起来。 修夜擎看她疼得难忍，想到那些冲撞她，导致她小产的刺客，脸色一黑，抿着薄唇，浑身流露出阎王般的煞气。 韩如月发动的突然，稳婆还没提前准备，斐十五只能去朗场将早就打听好的两名稳婆全请了过来。 一个姓曹，一个姓刘，都是经验丰富，在廊城响当当的人物。 相比两个稳婆，崔嬷嬷和锄药率先过来。 崔嬷嬷临危不乱，指挥着清泉去拿早就用酒精煮过的布和剪子，又拿来了烈性的烧酒，让玉喜找东西将韩如月的下面垫起来。 “王妃，您的羊水泼了，若是宫口没开，羊水流干了，对小殿下会有影响，奴才斗胆将您的下面垫高，您先忍一忍。” 韩如月疼得神志不清，听了崔嬷嬷的话，只能无意识地点头。 崔嬷嬷摸了摸韩如月的胎位，蹙起的眉拧成了死结，很快又松开。 她毕竟只是一个嬷嬷，就算见证是再多，也没帮人生产过，也许判断的不准，还是要等稳婆来了再说。 而锄药也给韩如月号过脉，脸色同样的凝重，看到丫鬟们开始准备床榻，他一个外男，不适合留在这里，便退了出去。 修夜擎等在外面，看到锄药走了出来，连忙走过去问道：“王妃可好？” 锄药迟疑，不知要如何回答他的问题。 修夜擎满心惦记里面的情况，偏偏不让他进去，不悦的气息毫不掩饰的扩散着，看到锄药不肯老老实实回答，顿时瞪起双眼，“有什么说什么，本王赦你无罪。” 锄药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说：“王妃受了惊吓，胎位不正。生产之事，草民冰不擅长，还是要等稳婆来了才能知晓。” 修夜擎清澈的眸子骤然缩紧，大脑里闪过好几个不好的预感，不过他没有说出来，只是盯着斐十二，“稳婆呢？怎么还没到！” “来了，王爷，稳婆来了。” 斐十五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带着两个岁数不小的老太太，头发花白，跑的脸上都失去了血色。 斐十五迟疑地看向修夜擎，无声询问着是否要这两个稳婆尽快进去。 然而出乎意料的，修夜擎并未同意，而是冷着脸说：“清溪，带着这两个稳婆去换身干净衣服。” 清溪颇为机灵，很快意识到这是要检查这两个人身上是否带了暗器。 便带着人退下，细细检查过，才送到产房。 曹稳婆率先走了过去，摸了摸韩如月的肚子，大惊：“王妃这胎位可不太好，怎么还能垫着脚躺着，应该快下来多多走动，让孩子早点进入产道，才能生下来啊。王妃，老身扶你起来吧。” 韩如月记得刚刚崔嬷嬷说了，她宫口没开，若是这个时候走动，将羊水流干了，会对孩子不好，不由得迟疑地看向曹稳婆，“还要走？我的宫口不是没开？” 曹稳婆一愣，不是说王妃第一次生产吗？ 怎么还懂得宫口？ 不过，曹稳婆的狐疑不过是瞬间的事情，她得意地昂起下巴，“王妃，这您就不懂了。老身经受的孩子，不说一千，也有五百。您可以去打听打听，谁家的产妇不是在生之前多走走，好让自己生的时候少受罪。您啊，就相信老身的，准没错。” 韩如月还是有些迟疑，不由得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刘稳婆。 第596章生产 不同于曹稳婆的富态，刘稳婆身形消瘦，模样干练，头发利索地盘成一个发髻，看着就是爽利人。 对上韩如月看过来的目光，刘稳婆终于开口：“老身到是觉得，王妃的情况不能再走了。” “刘稳婆，你是不是故意和我做对？”曹稳婆早就盯着为王妃接生的事情，为的就是能给自己博得好名头，却没想到，这刘稳婆又跳出来和自己做对。 说起来，两人一直都是竞争对手，彼此鲜少有来往的。 “我才没有那么无聊。”刘稳婆嘀咕一句，看向韩如月，“王妃现在，千万不能走动的，之前来为您安排的人，想必是有经验的，知晓羊水流光对殿下不好。您一定要在榻上老老实实躺着，莫要走动。” 两个稳婆的想法不相同，一时间，屋子里的人也不知应该听谁的了。 韩如月启唇，刚想说什么，然而一股排山倒海的疼痛袭来，令她痛呼一声，彻底说不出一个字。 “两位稳婆，王府请你们过来，是来帮着王妃生产的，若是你们两个连个章程都没有，就痛痛快快地说出来，王府也好另请他人。”清泉着急韩如月的情况，对着两位稳婆不由得说出重话。 曹稳婆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她因为有这一身手艺，不管到了哪里，都被内宅夫人捧着，就怕自己和孩子有什么闪失，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般不把自己当回事的。 不过对方是王府，她不会傻乎乎地对着干，只是还坚持要韩如月多走动。 刘稳婆到是没像她那般，而是亲自走向前，对着韩如月说道：“还请王妃按照老身说的用力，千万不要让自己散了气。另外，这位姑娘，请你派人去熬参汤过来，顺便请大夫开一副催产的方子，一定要用对身体损耗最小的。” 一听能有方子帮着生产，清泉刚忙听话地出去找锄药了。 修夜擎听到这一点，也赶忙看向锄药，那目光冷厉地好像能吃人，仿佛在无声质问锄药，有这么好的药，刚才为何不拿出来。 锄药一个头两个大，苦笑一声：“王爷，不是草民不肯拿出来，实在是那药伤身，王妃若是喝了，一年内不得有身孕。” 修夜擎贵为王爷，子嗣之事重大，尤其他现在年纪不小了，膝下还没一个孩子…… “马上开药，要对身体损害最小的。”修夜擎想也不想地吩咐，压根就不在乎这么做对他的子嗣会不会有影响。 锄药一愣，很快便低下头，刷刷地将药方写了下来，交给清泉，让她去抓药，自己则留下，以备不时之需。 修夜擎不停地在外面走来走去，能听到屋子里韩如月发出的痛苦声音，以及稳婆地打气声。 “王爷，妾身来迟了，王妃姐姐发作了吗？”江姿穿着娟纱金丝绣花长裙 ，长发挽成凌云髻，仅仅佩戴了一支八宝翡翠菊钗，却显得风.流无比。 自从花语沫出事后，她便躲在后院，哪里都没出来，此时突然跑到前院，身边还没带着丫鬟，当真下了人一跳。 她装似关心地看着里面，耳边充斥着韩如月痛苦地低叫，眼中闪过一抹幸灾乐祸。 她在听说韩如月动了胎气，提前发动后，便马上甩开丫鬟，跑了过来，为的就是能有个机会见到修夜擎，并在他面前刷刷存在感。 天知道她对韩如月受宠有多么的嫉妒，就算怀孕，也要霸占着修夜擎，自己吃肉，连口汤都不肯分给她喝，当真是太可恶了。 江姿暗暗祈祷着，恨不得韩如月能一尸两命，这样就没人能和她抢后院了。 修夜擎冷冷地扫了突然冒出的女人一眼，自然没错过从她眼睛里闪烁的恶毒，以及遮掩不住的嫉妒。 满腔怒火欲翻涌而出，修夜擎阴沉地冷哼一声，周围熟悉他脾性的下人顿时大气都不敢喘，意识到他是真的生气了。 “两位稳婆进去了，还有大夫在，这么多人护着，王妃和小殿下定然平安无事。侧妃娘娘怎么自己过来了，身边也没带个人跟着，若是冲撞了可就不好了。”清溪皮笑肉不笑，上前将不怀好意的江姿挤开，招来路过的一个小丫鬟，“快带着侧妃去旁边休息，这边这么乱，惊扰了王妃生产可怎么办。” 指桑骂槐，江姿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说她会惊扰到王妃？ 难不成那个女人生不下来孩子，也要怪罪到她的头上？ 江姿满肚子的火气，忍不住想要和清溪争论一二，然而对上修夜擎冰冷的视线，她突然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她压下委屈，嘟着唇，冲着修夜擎撒娇：“王爷，妾身这次前来，也是担心王妃的情况，特意来看望。您看看这丫鬟，说的都是什么话，太欺负人了。” 修夜擎耳边充斥着韩如月痛苦的叫声，原本就憋着火气，此时对上这种时候还不忘刷手段的江姿，哪里还能忍受。 “滚，别让本王说第二次。” 修夜擎薄唇冷漠的吐出几个字，江姿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身形摇晃一下，眼泪从眼眶里打转，眼角余光注意到清泉满是幸灾乐祸的眸光，心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捂着双颊委屈地跑走了。 修夜擎并未去管，只是下令：“十五，看着大门，王妃上产之时，闲杂人等不许靠近。” “是，属下领命。”斐十五派人将韩如月的院子团团围住，戒严的态度，令整个王府的气氛，都变得越发微妙起来。 “不……不行，好疼……我没力气了……”韩如月不停地摇头，整个人痛不欲生。 “王妃，振作起来，宫口快开了。”刘稳婆安抚着。 声音对韩如月来说越来越远，她疼的好似快要背过气去，全部的注意力，只落在身上的疼痛上。 直到有人狠狠地掐了她一把，刺痛令她睁开眼睛，对上崔嬷嬷的脸，“王妃，用力！小殿下马上要出来了！” 韩如月被动地跟着用力，整个人的意识都是散的。 第597章小殿下 直到身下一轻，身体虽然还在疼着，不过那种令人绝望的痛苦，终于消失不见了。 韩如月长长舒了口气，旁边便响起欢喜的声音：“王妃，孩子出来了，是位殿下。” 韩如月疲惫地，原本要阖上的双眸，强撑着睁开，对着崔嬷嬷问道：“是个男孩？” 崔嬷嬷眼中含泪，重重地点头。 韩如月痴痴地看着裹在襁褓里的孩子，那是她和修夜擎的孩子。 “为何孩子没哭？”她记得孩子生下来都应该是哭的，为何她家孩子却没有。 韩如月心中一慌，该不会是孩子有什么问题吧？ 刘稳婆特别利落地打了孩子屁.股一下，孩子顿时哇哇地哭了起来，弄的全屋子里的人虚惊一场。 韩如月没有提出要抱孩子的花。 她现在浑身没有力气，只想着睡一会，万一抱孩子摔倒了怎么办，便阖上了双眼。 而另一边，修夜擎听到房间里孩子的哭声，焦急的等待终于消散了不少，大步就要往里面冲，正好遇到抱着孩子出来的崔嬷嬷，“恭喜王爷，是位殿下。” “本王有儿子了？”修夜擎兴奋地反问了一句，看着只有一小团，连眼睛都没睁开的孩子，心里欢喜不已，“他好小啊。” “孩子生下来都很小，渐渐的便会长大了。”崔嬷嬷生怕孩子会受风，给修夜擎看了一眼后，又抱回屋子。 修夜擎激动地吩咐斐十五，将整个院子妆点一番，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冷冷地将斐十二叫到一旁， “这次想必又是那边动的手脚，你去找个男人，送到那人妻子的身边，听说他两常年分房，他妻子应该也受不住了。” 斐十二清楚他说的是谁，恭敬地应下，退着离开。 修夜擎冷冷地盯着皇宫的方向，冷笑一声，“想要陷害本王的妻儿，你们可当真好大的胆子。以为能将本王的记忆陷害没了，本王便不会耐你们如何了？亏欠本王的，本王要你们尽数偿还。” …… 韩如月醒来时，身体还有点疼，却好歹不是那般难受了。 她偏头一看，就见一个襁褓放在自己身边，一个小小的孩子闭着双眼，不停蠕动着小.嘴，睡的正香。 韩如月心中一阵满足，忍不住点了点儿子的小鼻尖，“磨人的小东西。差点没让娘疼死。” 不知他是不是听到自己说的话，原本还睡的安稳的儿子，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韩如月慌乱不已，想要把儿子抱起来，又不敢抱。 外面听到动静的崔嬷嬷走了进来，熟练地将大哭的小殿下抱起，“王妃，您醒了，老奴在厨房准备了补汤，您起了就喝一点吧。” 韩如月点头，随即问道：“王爷呢？” “王爷正在外间处理事情，一会就过来。” 崔嬷嬷抱着小殿下走了几圈，他果然不哭了，委屈的蠕动着双唇，小模样说不出的可怜。 韩如月看着红彤彤的儿子，突然发现一件事，这孩子长得不像她，也不像王爷，怎么这么丑啊。 她儿子还好不知道她这个想法，否则又得大哭不已。 修夜擎除了完刺客的事情，走进室内，便见韩如月已经醒了过来，正痴痴地看着儿子，心里顿时一阵满足。 他走了过去，在床榻的对面坐下，先逗了逗儿子，随即对韩如月开口：“如月，辛苦你了。” 他在房间里生产，痛苦地叫声，当真让他担心死了。 韩如月听说修夜擎守在外面发生的事情，明白这次也把他吓坏了，便主动抓住他的手，“我和孩子都好好的，你别紧张了。” 修夜擎的墨眸幽深如古潭，直直地盯着韩如月，仿佛不管怎么样都看不够一样。 当听说她很有可能会遇到危险时，他当时真的担忧不已，恨不得马上冲进去，将韩如月安抚住，就算不能安抚，好歹能陪在她的身边，不要让她和孩子再担惊受怕。 然而，崔嬷嬷拦住了他，不让他进去。 都说产房血气重，生怕会冲撞到修夜擎。 修夜擎别无他法，只好守在窗口。 听着她的惨叫，他才意识到，自己对她有多么的在乎。 只要能有她守在身边，就算孩子，他也可以不要的。 “我们就要这一个孩子算了，反正是个男孩，能继承祖业，不要再生了。”修夜擎当即将自己的决定说了出来，男人深邃的目光，含着深情，令韩如月沉醉其中。 不过，清醒过来的韩如月，还是有几分哭笑不得的。 “王爷不要说玩笑话，一个孩子哪里能够。” “谁说不够的。”修夜擎模样认真，眸子深沉得令她窥测不出其中的情感，她才觉得他好像并不是在开玩笑。 “不行，王爷，一个儿子哪够，我还想为您再生几个呢。” 几个…… 修夜擎抽了抽唇角，自家的小娘子把自己当母猪了？ 还要生几个啊。 “生这一个都让你糟了不少的罪，若再生，坏了你的身子可怎么办？”修夜擎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他是真的很担心。 韩如月原本还挺紧张的，生怕修夜擎是想找别人生。 现在一听，原来并不是要找别人，而是担心她，顿时她悬起的心放了下来，“王爷，我的身体好着呢，这次若不是被吓到，也不会提前发动。我问过崔嬷嬷了，若是能自然生产，是不会有这么多痛苦的。只要这次好好养，很快我的身体又会恢复如初。” 修夜擎还是有点担心，不过看自家小娘子这般坚持，他也没闹着对着干，而是气呼呼地瞪了儿子一眼，“都是你这个小调皮捣蛋的，差点害了你娘。” 好不容易不哭的小殿下，又哇哇大哭起来。 两个刚刚成为父母的新手，还不会带孩子，崔嬷嬷只得又走了进来，哄着哭得委屈的小殿下。 韩如月：突然发现自己的儿子气性好大啊。 修夜擎：突然觉得未来的生活好像会很精彩。 两个同样第一次做爹娘的新手，开始准备上路了。 “王爷，儿子的大名暂时不能起，不如先起一个小名吧。”韩如月抱着孩子，询问着修夜擎。 第598章安儿 孩子若是太早取了大名，对未来会不好，因此，这段时间并没着急起名字。 修夜擎斜睨了缩在自家小娘子怀里的小崽子，小手抓着娘亲的软绵不肯撒手，小脑袋也不停地顶着充分表现出他饿了。 原本，孩子哺乳并不需要韩如月的，不过她生的突然，之前找好的奶娘还不能用，只得另寻人家。 韩如月舍不得孩子，便用了自己的奶，这小鬼现在已经非常知道怎么享受自己的权利，尽快吃到奶水了。 每到这种时刻，修夜擎都是万般的不爽，总觉得自己的东西被人偷窥了。 一提到起小名，他突然涌起一个计策，“都说贱名好养活。” 韩如月狐疑地看向他，同时还有瞪着一双黑葡萄大眼睛的儿子，萌萌地表情格外无辜。 在妻儿的注视下，修夜擎扳着一张脸，冷冷地说：“就叫狗儿吧。” 韩如月：“……” 小殿下哇地一声又哭了。 又不是没读过书的人家，怎么会给儿子取这种小名。 韩如月若是再看不出来修夜擎吃儿子的飞醋，她就太没眼色了。 又好气又好笑地瞪了修夜擎一眼，“王爷，认真点。” “我怎么不认真？狗儿有什么不好的，多好啊，贱名好养活。” 儿子使劲使劲的哭。 韩如月被儿子哭得头疼，扳着脸和修夜擎说：“你明知道他气性大，你还气他，快点好好想想，小名又不是非要贱名才好，不是还有别的寓意的。” 修夜擎其实早就为儿子想好小名了，此时也不逗妻儿，对着哭个不停的儿子说：“就叫安儿吧。我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地长大。” 安儿小盆友觉得这次的名字挺好听，终于不哭了。 为了哄孩子，韩如月出了一身的汗，终于能坐下，便将孩子塞到修夜擎的怀里，“王爷给安儿起了名字，就好好的和安儿亲近亲近。” 修夜擎下意识地抱住孩子，和安儿大眼瞪小眼。 安儿扁着双唇，眼看着又要哭了，修夜擎只得放缓表情，对儿子露出一个笑容。 安儿顿时觉得面前的男人不可怕，可以勉为其难让他抱自己一会了。 韩如月看着稍显笨拙的修夜擎和儿子互动，心里萌生出一股满足。 若是可以，真希望能永远这样和修夜擎在一起。 不过她知晓，这样的好日子势必不会长久。 京城那边的人已经一次次地出动，对楚王府下杀手，现在知晓韩如月生了一个儿子，接下来的动作一定不会少的。 韩如月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快快乐乐地长大，平平安安的生活，就算不愿意斗，也必须拿起武器，和那帮人斗了。 为母则刚，为了这个家，韩如月下定了决心。 “皇上，楚王呈上来的奏折。” 马永成举着奏章，送到皇上面前。 每次皇上都叮嘱，务必要将修夜擎的折子率先挑选出来给他看。 最近终于有了动静，不知道会不会跟那位有关。 马永成叹口气，为后宫中争破头的嫔妃们，突然觉得特别不值。 这位她们眼中的香饽饽，心压根就不在后宫，更不在夏宫。就算她们斗得头破血流，也不会有结果的。 不过这件事关于皇帝的秘辛，马永成自然要三缄其口，不会多说。 皇上原本正批阅着奏折，闻言将手里的一切放下，拿过修夜擎的奏折。 才一打开，他便蹙起了双眉，随即将奏折扔到桌子上，神色不明，令马永成心里打鼓。 正想着要怎么询问皇上一番，就听到皇上主动开口：“楚王妃生了。” 马永成一愣，情急之下说道：“不是说还有两个月吗？怎么提前发动了？” 皇上嘲讽地勾唇，“楚王没说，只是在奏折里说到母子平安。你说，朕应该送个什么礼物过去？” 马永成神色一僵，皇上这般的不痛快，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去触霉头，自然也不会说到底送什么好，而是换了一个方式，“皇上的心意，楚王和楚王妃势必会感恩戴德的。” “是吗？”皇上英俊的面容上挂着冷漠，周身透露着不爽的气息，御书房里的奏折也不看了，直接起身，“去夏宫。” 马永成都无语了，皇上只要不痛快了，就会去找云妃不痛快，这次果然又是如此，只希望两人别再吵起来了。 马永成默默祈祷着，跟在皇上的身后。 以往皇上做了一会就会走，这次难得居然留宿，夜里还叫了两回水，直到闹到天空露白，他才放开怀里的人。 “你到底想要我怎样？”云锦夏双眼直直地盯着床帐，眼泪翻涌，却没有落下来。 皇上起身，随手披上衣服，侧头时，表情隐藏在阴影之中，令云锦夏从她的角度，看不清楚他的眉目，“给朕生个孩子。” 生个孩子？ 云锦夏不敢置信耳中听到的。 他凭什么让她给他生孩子。 难道他还感受不到，她对这种事情的反感？ 云锦夏并未去伺候皇上穿衣，直到他离开殿内，她才起身。 贴身宫女是她的心腹，也是从小就在身边伺候她的，云锦夏有什么事情，都会吩咐她去做，事后药，自然也是让她去准备的。 喝下浓浓的汤汁，眼泪从云锦夏的眼眶滴落。 这样就好，不会怀孕，与那人的纠.缠也就轻了。 若有来世，希望不要再遇到他。 这一次，希望能重新过上安稳的好日子。 …… 陈启行色匆匆地进入太后所在的宫殿。 皇宫之中，一个赛一个奢华，太后的寝宫是其中最华丽的一座。 沿途雕梁画栋，景色迤逦，路过一个湖水，里面盛开着朵朵莲花，在现在这个季节，实属难得。 再往后走，道路两旁开着簇簇拥拥的海棠花，花谢流水，别有一番风.情。 这样的好景，陈启却是没有驻足欣赏，犹自往后面走着。 直到太后的宫殿入了眼中，他眸子转深，弹了弹衣角上并不存在的尘土，走入殿内。 太后不同于以往，并没有打扮得庄重，而是身穿着一件火红色的衣服，衬得肌肤如凝霜似得，举手投足满是风.情。看着并不像四十左右的女人，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双十年华的妇人。 第599章洗三 “你来了。”太后斜睨了陈启一眼，眉梢眼角透着难得的韵味。 陈启大步走入殿内，没有抬头，对着太后行了一礼，“微臣陈启，叩见太后。” “平身。”太后声音懒洋洋地，那对勾人的眸子看着陈启，眨也不眨。 太后寝宫内伺候的宫女和内侍，就像不觉得陈启来内殿见太后有什么不妥，一个个眼观鼻，不敢随意抬头乱看。 太后挥了挥手，“云枫留下，余下的都退下吧。” 云枫是太后身边伺候的宫女，也是她的心腹。 除了云枫没懂，余下的人全都鱼贯离开。 等屋子里的人走光了，云枫自觉地走到门口，将大门阖上，像往常一样看着大门，不让人随便走过来。 太后手指缓缓的勾起自己的一缕黑发，呵呵一笑，“哀家还以为，你不愿意进来呢。” 没有了旁人，陈启站起身，一双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太后，主动走了过去，“谁说的？微臣每时每刻都在想念太后您。” “表哥，你总是喜欢用话哄我。”太后嘟着红.唇，身子靠了过去，缩在陈启的怀中，两人竟是在宫殿里就行起那事。 说起来，陈启其实并不是陈老爷的亲生儿子，而是他一个远方兄弟家的孩子。 当年陈老爷入京为官，年龄已经很大了，身边妻妾不少，可除了陈娇，也就是当今太后，竟是没有旁的孩子。 陈老爷当初怕这件事影响自己，便从那兄弟家里，相中了陈启，继而认为嗣子。 这件事，除了陈家人，以及一些老一辈的人知晓，余下的并不知情，只以为陈启和陈娇是真的兄妹，就算频频来到后宫，实属不对，可也没人会不长眼睛地点名。 “表哥，那修夜擎有了儿子，朗儿的后宫里却没消息，真是着急死我了。”太后爽畅了，将头埋在陈启的怀中，纤纤手指不停地在他胸口上画圈。 陈启冷笑，“生了又如何，他不过一个王爷，这辈子都别想翻身了。” “可是，他在廊城混得风生水起，我又不知道那药会不会起一辈子的作用，若是他有一天全都想起来，知晓我们做了什么，会不会做出对我们不利的事情？” 太后很担心，她对修夜擎的手段还是颇为了解的，这人是真的很厉害，和大皇子太子是不同的。 若不是当年她用了手段，弄没了修夜擎的记忆，这皇位会给谁坐，还真的不一定呢。 “想起来又如何，他已经没机会了。名不正言不顺，这皇位必须是朗儿的。”陈启神色中带着自信，到手的权利，他是绝对不会再拱手让人了。 楚王府一片张灯结彩。 今日是小殿下洗三的日子。 这一天，上门摆放的人络绎不绝，就是为了能找机会和楚王搭上关系。 就连廊城驻军的将军刘猛，也派了妻子刘夫人过来。 韩如月原本不想大办，只想私下里将这个日子度过。 可看到主动上门的人，又不能将人撵出去，只得让厨房准备，招待这些人。 “恭喜王妃，贺喜王妃，喜得麟儿。”刘夫人欢喜地上前祝贺，就像不记得两人之前闹过不愉快。 韩如月唇角抽了抽，对于这位演戏的功夫，当真佩服不已。 不过她没表现出任何的不痛快，凡是来参加她儿子洗三的客人，她不会毁了这大号的日子。 “里面请。”韩如月笑着说着，她虽然还有点病弱，不过不影响她的美貌，通身有股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气韵，令原本想来看韩如月狼狈的几名夫人，都嫉妒地牙痒痒。 韩如月这是怎么保养的，怎么比那少女的皮肤还要水灵，脸上一个痘，一个斑点都没有，真是要羡慕死了。 韩如月没注意到自己又成功引起所有人的嫉妒，只是将人迎进院子，嘴唇微微地扬起，全程带着恰到好处地笑。 在经过了仪式后，曹稳婆笑眯眯地站在盆前。心里暗暗琢磨着，这次做韩如月的接生婆果然是赚到了，这一天得到的赏赐，估计能顶她一年的。 同样是站在一旁的刘稳婆，脸上还是不苟言笑，扳着一张脸，看着就颇为严肃。 也只有在看到小殿下时，脸上才会露出一个笑脸来。 曹稳婆忍不住瞪了她一眼，装什么装，谁不知道谁什么样啊。 楚王府很热闹，韩如月怕这么多人将安儿冲撞了，抱着意思意思转了一圈，便打算回去。 没想到刘夫人在这个时候凑了过来，笑眯眯地说着：“哎呀，好俊的小儿郎，王妃，快让臣妇多看两眼，臣妇见过这么多的孩子，还真没有像小殿下这么好看的。” 韩如月前面的路被挡住，看到是刘夫人，脸上的笑容淡了不少，声音一贯的温和，只是透着一股锐利：“今天风大，安儿还小，我怕他沾染了风寒，还是先抱进去了。夫人若是想看，以后有的是机会。” 语毕，也不管刘夫人会是什么反应，绕过她就向内室走。 刘夫人笑容凝固，盯着韩如月的背影透着一股寒气，她是没办法将人留下的，不过，事情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是不是。 她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便跑到女眷那边，凑到几个相熟的夫人跟前，压低声音说了半天话。 很快，关于韩如月心眼小，明明设宴却对在座夫人不理睬的消息散播开来，话里话外都在说她是多么多么的不懂事。 清溪听说后，气得脸色通红，“什么人啊，王府又没请她们来参加洗三，一个个都等不及的要凑过来。来了，王妃也没将她们撵出去，她们到好，居然敢散播王妃的坏话！真是要气死我了。” “你生什么气。”韩如月无所谓地笑了笑，对于外面的传言，她是真的没有任何的感觉。 说起来，这些人也真是太无聊了，以为这么做就能伤害到楚王府的根基，真以为所有人都是那般好糊弄的？ 韩如月是楚王妃，这里是廊城，她为百姓们做的事情摆在面前，就算再目中无人，在百姓之中的威望，还是无人能及的。 第600章威望 先不说别的，就说廊城有楚王和楚王妃坐镇后，原本受雪灾影响严重，并不适合人居住的地方，居然迅速的摆脱灾难带来的痛苦，全城的人都投入到积极的建设之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秋天取得大丰收。 一时间，廊城的喜悦传遍大街小巷，周围几个省城都听说了修夜擎和韩如月的丰功伟绩，有的因为苛税一家都无法生活的人，宁愿丢下土生土长的地方，跟着逃难到廊城，就希望能被楚王收留，种地养家。 大周这几年正处于战乱，加上雪灾死了不少人，廊城到没拒绝这些投奔的人，反而由修夜擎亲自安排到空了的村落里，居村迁移有里正的，就由原本的里正管理村落，若是没有的，就由地方选拔，并将荒地交给新来的灾民耕种。 一时间，整个廊城百姓都处于和乐融融的景象，大家干劲儿十足，就瞪着修夜擎带着他们走向富饶，一时间修夜擎在大周的声望越来越高，就算偏远地区，也能听说他的名字。 朝廷之上，李大人出列，口沫横飞地细数楚王的十大罪状，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楚王有谋反的趋势。 李大人是言官，在朝廷之上关系并不好，这些人嘴上不饶人，被他们瞄准的，不死也会剥层皮，明明大多数都是捕风捉影的事，可众人久居官位，又有谁背后真的干净？ 因此，虽然言官不受人待见，却从来没人敢主动招惹，就怕突然被这些疯狗咬住不放。 最近满朝文武都能听到修夜擎的丰功伟绩，这言官突然冒出来乱咬修夜擎，难不成是皇上的意思？ 众人想要看看皇上的表情，然而没人敢真的抬头，都站在原地，低着头，竖着耳朵听皇上的动静。 赵首辅蹙起双眉，总觉得今天的事情有些古怪，修夜擎做出的事情，他同样听说了，只是并没有所谓的招兵买马，起兵造反。 这几年周边小国对大周虎视眈眈，哪次不是被修夜擎出兵镇压下来的。 为了国家做出贡献的修夜擎，不但没得到任何的好处，还要以王爷的身份，东奔西走，甚至去镇压雪灾。 文官到还好，那些武官早就对皇上的所作所为颇为不满意。 这些人因为打仗的缘故，和修夜擎都有或多或少的接触，加上他们以武为尊，就推崇能力卓越的。 说的简单一些，就是谁的拳头大，谁说的算。 像修夜擎这种用兵奇才，自然是他们争相追随的对象，偏偏这样厉害的人，没有得到好的对待，那帮武官嘴上不说什么，心里早就对宫廷之上的某些人不满意了。 这不，李大人刚说完，兵部侍郎刘世超站了出来，“启禀皇上，微臣有事禀告。” “准。” “臣听闻高丽又冒出一股新势力，不停地在边关骚扰我大周河山，李大人既然长了一张能说会道的嘴，不如委派为使者，出访高丽谈判。” 刘世超当年是修夜擎在咸阳的副将，后来在修夜擎离开后，在咸阳立下了不少功劳，将鞑子彻底挡在边关，不敢靠近。 原本像这种大将，轻易不应该被调入京城才对。 不过陈启生怕他会发展成修夜擎的势力，便说动了皇上，将人调回来做兵部侍郎。 皇上亲自下旨，刘世超不得违背，只得捏着鼻子认了。 可认，不代表他会安静看着旁人欺负到修夜擎的头上。若不是有他坐镇，这大周的江山还能做的安稳？ 别做梦了。 李大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忍不住看向陈启，若不是陈启提前和他许诺，将修夜擎拉下马，定然许诺他不少的好处。 可这好处里，不代表他愿意牺牲去辽东。 哪怕三岁稚儿，也明白那地方有多么的寒冷，多么的不适合人居住。自己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了，疯了才要去那鸟不拉屎鸡不下蛋的地方。 李大人憋得满脸通红，忍不住反驳：“刘大人，你不能因为我参了楚王，便把我送到那种恶劣的地方。” “李大人也说了，那地方情况恶劣，怎么？楚王就不知道情况恶劣了？你这种人还真是有意思，遇到不好的事情，马上让旁人顶缸上阵，等人家处理好了，又倒打一耙，非得说人家做的太好了，你这番作态，就不怕伤了努力办好事的人心？” 刘世超早就看不惯这个朝廷了，因此说话并不留情，看似在讽刺李大人，何尝不是在给皇上听。 皇上眼眸里面闪过一道寒光，脸上顿时阴沉下来，冷冷地睨向刘世超。 刘世超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梗着脖子，丝毫不觉得自己说错了。 皇上心中闪过一丝恼怒，忍不住想要发火，看出情况不对的赵首辅站了出来，“启禀皇上，臣以为，事情不能光凭三言两语便做出决断，还是要多多调查为妙。” 赵首辅看似两边都没帮，实则是暗示皇上，现在的情形，内忧外患之间，当真不适合再得罪对朝廷有功的边关猛将。若真的遇到外敌，朝中无人可用，才真有的哭呢。 皇上也想到这一点，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好，这件事情就交给赵首辅了，退朝。” 皇上气得甩袖而去。 皇上一离开，余下的众人顿时炸锅了一样，纷纷找到自己相熟的大人身边，小声议论。 很快，朝廷便形成了以陈启和赵首辅为首的两拨势力。 李大人下意识地想走向陈启那边，在接收到警告的视线后，他连忙停下脚步，踌躇一番，最后只得先行离开。 刘世超目光阴冷的盯着李大人干瘦的背影，与身旁聚集的几个兵部的人对视一眼，很快便跟着向外走。 没过几天，李大人晚上归家路上，被人套麻袋打了一顿传遍了朝野，因为李大人人缘不好，没少人看笑话。 至于他参修夜擎的事情，看似就这么解决了，其实远远还没完。 随着修夜擎在大周的影响力越来越高，针对他的大臣越来越多，就连皇上都开始猜忌。 第601章大皇子的儿子 “楚王，京城那边当真不能再放任下去了。”邢世昌刚刚看到京城传来的消息，气得将手里的信件摔倒桌子上，背着双说，气呼呼地走来走去。 “这帮人一定是疯了，他们以为他们是谁，一有外敌，马上就让你顶到边关去，又处处防着你，生怕你功高盖主。现在更是连脸皮都不要了，一个两个来参你，他们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先生别生气，早不就算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修夜擎的笑容明明很温和，却并未抵达眼底。 “老夫怎么能不生气，老夫为你觉得不值。就这样的，哪里值得你为他们鞠躬尽瘁。王爷，以老夫看，不若开始行动吧。反正不管我们做了什么，那些人都怀疑你居心叵测，不如就做实了消息！” 邢世昌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一脸黑的为他分析着，“别的你不用担心，老夫虽然老了，可还算有几分脸面，南方的那些学子世家，有很多都和老夫有往来，你不用担心若是谋反后，会被那些人漫骂。 还有江中元，你别看那个老家伙天天木头为伍，在北方的人脉也不差，既然你不用担心学子的编排，就更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邢世昌早就决定好了，这么多年，他跟着修夜擎，还能感受不到他是什么人？ 他从来都不是老八股，大周内忧外患，若是没有强悍的帝王，早晚都会走向灭亡。 既然有可能亡在那些异族人的手里，为何不能交给更有能力的人？ 楚王也是姓修的，坐上皇位也没什么不好的。 修夜擎端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一口，敛下眼帘，遮住眼眸中的情绪，嘴角含笑，“先生，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怎么就不简单？完事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您缺哪一样？老夫是觉得，你不论哪一点，都比现在坐在王位上的人强！” 邢世昌特别不待见当今皇上，恨不得能冲到皇宫里，亲自把他拉下来。 修夜擎一双眼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见他没有任何的撒谎，句句发自肺腑，深邃的眸子闪了闪。 他何尝不知现在是个好时机。 可是，想到最近探子们收集来的情报，他清楚自己绝对不能着急。 能看出国家动荡的，不光他一个人，同样的还有那几个一直隐藏在暗处的。 他们等待翻身的机会已经够久了，现在修夜擎看似被弹劾，顶在前面，耐性稍微差一点的，没准便会认为这是一个机会了。 果然，事情发生没多久，高丽接二连三地传来线报，先是高丽形成的势力，不停地进犯大周疆土，最后，又直接发展成有人声称为死去大皇子的儿子，手中握有当年皇上传位给大皇子的圣旨，当今坐在皇位上的修逸朗并未正统。 事情闹的很大，皇上忙得焦头烂额，光顾着怎么防御外敌，哪里还有时间去防备修夜擎。 不过，他心里还是防着他的，生怕他会借此机会得到兵权，成为内部的一股势力，给自己造成困扰。便没有派他出去对敌，而是选择辽东的副将傅超为大将军，抵御高丽人。 “皇上，您不能任命傅超，那人压根就是私通高丽，您若是用了他，辽东就彻底完了。”云锦夏听说了这件事，第一次跑到御书房来求皇上，只希望他能收回命令。 皇上为着高丽的事情，以及新冒出来的大皇子儿子，早就心浮气躁的，哪里能压下脾气好好和云锦夏说话，一听到她满嘴的指责，心里的火气顿时噌噌地网上冒，“你说傅超私通外敌就是了？朕还没降罪于你，你一个后宫嫔妃，胆敢过问朝廷的事！” 云锦夏能耐着性子来找皇上，已经是极力克制的。 此时见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她目光彻底冷了下来，忍不住反唇相讥：“非要失去辽东的疆土，你才懂得事情有多么的严重？好，我到要看看你会不会后悔。” “大胆，你居然敢讽刺朕！旁边的都是死人吗？还不快将这大逆不道的女人拖下去。传朕的指令，将云妃降为嫔，闭门思过一个月。”皇上口气冰冷，挑眉冷哼一声，周身充斥着怒火。 马永成暗暗叹息一声，看着二人又吵了起来，只得上前亲自走到云锦夏的身边，“娘娘，别为难老奴。” 云锦夏原本要脱口的冷嘲热讽，终究被她压了下去，她嘴唇抖得十分厉害，冷冷地看着面前威严无比的男人，仿佛此时才将他看得清楚，“忠言逆耳，我好心好意来提点你，你却用这样的态度回馈我。皇上，我不怕死。从进宫的那一刻，我便明白，以我的性格，早晚有一天会死在这深宫之内。 既然早晚都是一个死，我为何不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云锦夏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像是说给皇上听，又像是说给自己。 她突然跪在地上，朗声说道：“末将云锦夏，请求皇上排遣末将去辽东，末将愿意率领云家军，抵御来敌！” 女人挺直的背脊，在这一刻变得高大不已。 皇上震惊地看着她，仿佛透过这层层叠叠的女儿妆，看到了那个驰骋边关，勇猛杀敌的戎马少年。 皇上的视线一阵恍惚，所有人都以为他第一次与云锦夏的见面是在皇宫之中，其实只有他自己知晓，年少时偶然一次去了辽东，见到的便是她这幅勇猛杀敌的模样。 皇上闭了闭眼，将当年的震惊从心底驱赶，冷笑一声：“你是朕的嫔妃，不老老实实地待在后宫，还想上阵杀敌？就这么不能没有男人？” 皇上这话说的很过分，云锦夏身形摇晃着，面色惨白，瞠目结舌，找不到言语。 视线对上那双狭长的桃花眼，里面暗沉的光芒，一如既往地令她难以窥视出真实的情绪。 云锦夏原本想着，她愿意捍卫他的江山，就算曝光自己曾经在战场上呆过的事实也愿意。 然而，皇上并不觉得，他满心只想着，要将她困死在皇宫里。 他不相信她。 也许，她也从来没相信过他吧。 第602章我不与你争 云锦夏闭上双眼，将委屈压下，自然错过皇上视线里一闪而过的后悔。 两人的僵持，终于被云锦夏凄惨的声音打破：“罢了，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我不与你争，不奉陪了！” 她站起身，动作太大，身形又是一阵摇晃，不过被她狠狠地稳住了。 她头也没回地转身离开，背对着帝王，出了御书房后，眼眶中的泪水如雨下。 “娘娘，您怎么了？”候在外面的宫女吓了一跳，连忙冲了上去，扶住她的胳膊。 云锦夏想说自己没事，可还没开口，一阵排山倒海的痛袭来，疼得她以为自己的心脏被撕裂成碎片。 她只得白着脸摇头，宫女被她的样子吓得够呛。要知道之前哪怕在边关生活地再惨，条件再痛苦，小姐也是没有哭过的。 “小姐，您别难过，有双儿在。”宫女以为云锦夏是为高丽的事情伤心，不敢耽搁，连忙扶着她离开。 “皇上，云……嫔走了。”想到云锦夏被降了妃位，马永成话到嘴边转了转，换了一个话题。 皇上僵坐在主位上，目光直直地盯着前方，似乎在回想着什么，似乎又什么也没想。 过了很久，他嘶哑的声音打破安静：“马永成，你也觉得朕做错了？” 马永成背脊窜起一抹冷意，慌忙摇头，“怎么会，奴才觉得皇上这么做，一定有皇上的道理。” 当年高丽战乱时，还是修夜擎压下去的，老云将军战死，对于大周来说，损伤是巨大的。 当时新旧朝廷交替，没有人注意到辽东的实情，也是情有可原。 皇上盯着委任傅超为主将的圣旨，想了想，还是对马永成说：“拿新的圣旨过来。” 马永成在心里叹口气，皇上最后还是听了云嫔的话，为何两人非要闹的这般不愉快。有什么事情，就不能坐下来好好地商量？ 然而，马永成并未将心中所想说出来，只是听话地按照吩咐去将做。 大周是真的没人了，不能用傅超后，皇上只得在所有举荐的人之中细细挑选，最后瞄准了一个叫杨颐的人。 这杨颐是当年从咸阳出来的将领，也是现在的咸阳驻军首领，实打实地靠军功从一个小兵杀上来的。 他参军的时候，修夜擎虽然也在咸阳，不过一个是统帅，一个是默默无闻的小兵，就算有关系，应该牵扯也不深。 皇上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杨颐调过来做高丽大将，傅超虽然不确定他到底有没有叛国，不过好歹他在辽东待了十多年，对那里颇为了解，就让他给杨颐做副手。 至于咸阳缺少将领，他又将刘世超踢了回去。 既然他愿意做将军，不愿意做官，那就满足他的愿望好了。 皇上这番安排，以为万无一失，却不知道那杨颐和修夜擎私下里早就认识，之所以能提升的快，除了他的确优秀外，还有就是修夜擎发现他是一个能人，想要多加培养。 皇上的安排，直接将辽东的部队和咸阳的驻军间接的送到修夜擎的手里。 修夜擎得到消息，眼神转深，一切都按照他计划的有条不紊前进。 韩如月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坐月子。 原本，她坐月子三十日就够了，可因为生安儿时，伤了身子，不管是锄药，还是崔嬷嬷，都要求她坐满六十天。 万幸她生产的时候，已经是秋天，天气就算热，却也不会热得受不了。 可就算如此，每天躺在床上，睁眼吃，闭眼睡的日子，还是让韩如月特别受不了了。 她想下床走动走动，清泉和玉喜就像她做了什么了不得的错事，大惊小怪地围了上来，将她往床榻上按，恨不得嚷嚷地所有人都知晓，一定要将崔嬷嬷叫过来，好好教育她一遍，才能了事。 韩如月被墨迹的头疼，最可怕的还有她不能洗澡，隐隐闻着自己有股呛人的馊味，她说什么都不肯和修夜擎同床了。 “我说了很多次了，你身上没味。”修夜擎蹙起双眉，盯着躲到产房的韩如月。 韩如月好不容易说通身边的丫鬟，趁着修夜擎不注意，偷偷将东西运回到产房，刚躺平在床上，还没等松口气，下了衙门回来的修夜擎满脸不赞同地看着她。 韩如月尴尬地“嘿嘿”笑了两声：“王爷，怎么会没味道？我自己都闻着受不了了，您天天睡在我身边，不得被呛死啊。为了我们都能有个好睡眠，还是不要睡在一起了。” 修夜擎脸色越来越黑，“我打扰你睡觉了？” 韩如月一愣，她什么时候说是他打扰她了？ “没有，没有，王爷睡觉不磨牙，不打呼噜，也没有怪癖，不会打扰我。” “这不就得了，我不嫌弃你，你也不觉得我有影响，不许分房睡。”修夜擎霸道地宣布着，也没再和韩如月废话，直接用铺盖将她卷在里面，抱着就像外面走。 突如其来的动作，将房间里伺候的丫鬟们吓了一跳。 目瞪口呆地盯着修夜擎离开的背影，后知后觉地才想起要跟上去。 修夜擎当真说到做到，大步回到两人居住的正房，将韩如月放到床榻的内则，自己则坐到床沿，威胁着：“乖乖等我回来，我洗漱完若是没看见你……” 余下的话没说，不过韩如月还是有非常不好的预感，忍不住摸了摸鼻尖。 修夜擎大步向外走，清泉和玉喜连忙走了过来，服侍修夜擎洗漱。 其实修夜擎并不喜欢丫鬟伺候，不过现在楚王府的人手不够，他身边又没有内侍，便只得让丫鬟来。 韩如月整个人还没从刚刚的事情里回过味来。 等清醒过来时，就见修夜擎头发湿漉漉地回来，整个人透露着水汽，衬得皮肤白皙，面容越发清俊，年龄也比以往看着小了很多。 灯下看美人，当真越看越美。 韩如月盯着修夜擎的美色，可耻地流口水。 因为她生产，一直遵守着行房的禁.忌，两人已经很长时间没亲近了。 修夜擎对上她的目光，勾唇深意一笑…… 第603章苏奶娘 那笑容宛若骤然开放的花蕊，突然散发出沁人的香气，猛烈的吸引力，令韩如月瞳孔一阵收缩，随即又慌乱地垂下视线，双耳发红。 修夜擎目光没从她红彤彤的脸颊上移开，韩如月说她身上有味道，其实自从生完孩子后，她的身上反而有了一种不同寻常的韵味。 大大的眼睛流露出纯真，清丽中带着妖艳，就像已经成熟的蜜桃，时时刻刻地诱.惑着，想让人咬一口。 修夜擎移开视线，感受到耳朵上的热度，不自在地轻咳一声。 其实将她带回来，对自己来说，未尝不是一种折磨。 可他就是不想和她分开。 “睡吧。”修夜擎深邃的眸子一转，吹灭蜡烛，躺在韩如月的身畔。 韩如月的身子先是有片刻的僵硬，很快又放松下来。 她以为自己并不会睡着，然而，她很快便坠入了梦乡，连第二天，修夜擎是什么时候走的都不清楚。 韩如月被阳光刺得醒了过来，望着空空荡荡地身畔，被褥上已经没有温度，显然修夜擎已经很早就走了。 她慢悠悠地起身，外面伺候的丫鬟听到动静，连忙进来，服侍她起床。 等一切都妆点好，玉喜将早膳摆在韩如月的面前。 这顿早餐非常丰盛，显然厨房里是花费了不少心力的。 一碗补气血的糯米红枣粥，散发着香甜的味道，旁边的碟子里放着各种各样的糕点，其中就有韩如月最近非常喜欢的酥饼和蜜糕，小菜的种类也很丰富，饭后还有一盏燕窝，韩如月整个人吃的肚圆。 幸福地揉了揉吃饱的肚皮，韩如月想要走一走，然而尽职尽责的丫鬟们是不会同意的，她只得叹了口气，任命地坐一会，等消化的差不多了，就得回去乖乖躺着。 韩如月当然不想就这么躺着了。 她跃跃欲试地向外看，对玉喜问道：“安儿呢？奶娘怎么还没抱来？” 谁也不同意让她喂奶，她只得偷偷地喂了几次。 这是她两辈子加起来第一个孩子，自然宝贝地厉害，哪里是旁人说不行就不行的？ 虽然有奶娘，可她希望孩子能和自己亲近，自然也要自己喂。 事实上，安儿小殿下就像清楚谁才是他的亲娘一般，除非饿的受不了了，除非绝对不喝奶娘的奶水。 安儿小殿下被抱过来时，裹在大红色的襁褓里，红彤彤的小脸已经变成白皙的肤色，一双眼睛大大的，乌黑光亮，谁人见了，不是夸他长了好相貌。 韩如月到没看出来儿子长得像谁，不过她和修夜擎都是难得的好看人，他们的孩子，势必也会长得很好。 韩如月抱着安儿，小家伙已经睁开了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家娘亲，突然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没有牙齿的笑。 “安儿笑了。”韩如月欢喜地也跟着笑了，激动地双颊发红，就这样和自家儿子啊啊哦哦地闹了半天。 最后，安儿玩累了，眼皮都有些睁不开了。 给安儿喂奶的一共有两个奶娘，两人轮番带着，这次过来的奶娘姓苏，长了一张小家碧玉的脸，可那身材凹凸有致，周身散发着妖冶的光芒，看着就吸引人的眼。 一开始看到她时，崔嬷嬷便蹙起了双眉，不打算要。 这苏奶娘跪下哭求，同时又说了自己的家庭情况有多么的凄惨。 崔嬷嬷年纪大了，加上之前遭受的经历，让她的心肠没有以前在宫中那帮冷硬，一时间觉得这苏奶娘也是一个可怜人，加上旁的来应聘的奶娘身体情况都不达标，便只得留下她了。 万幸韩如月见到她时，到没有怪罪下来。 “王妃，小殿下困了，奴婢带他下去睡觉。”苏奶娘上前就要抱安儿离开，被韩如月制止住。 “不用了，今天让安儿留下来陪我睡。”韩如月对着安儿露出笑脸，将包被解开，让他能愉快地自己伸胳膊伸腿。 没有了束缚，安儿激动地摆弄着四肢，幸福地啃了一会手指头，盯着自己漂亮的娘亲，再也抵挡不住周公的邀请，睡着了。 韩如月轻柔地拍着儿子，为他盖上薄被，看也没看苏奶娘一眼。 苏奶娘僵硬地站在原地，看着房间里各干各的众人，只有她无事可做，一时间觉得有些不舒服。 可她到底不是那种沉不下气的，否则也不会打动崔嬷嬷留下来。 既然王妃没说让她怎么办，她便站在原地没动。 玉喜忙了一圈回到内室，就见苏奶娘直挺挺地站在，蹙起双眉，飞快地看向床榻上，韩如月搂着儿子已经睡下，床上幔帐落下，清溪守在床边。 看到清溪，玉喜的表情好看了不少，到底还懂得要留下，不能让王妃的屋子里留下陌生人。 不过玉喜还是对苏奶娘颇有微词的，这人也太没有眼色了，直勾勾地站在这里，想做什么？ 她上前走到苏奶娘的身前，压低了声音：“苏奶娘，王妃和小殿下睡了，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退下休息吧。” 苏奶娘正四处打量着，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悠闲地来韩如月的房间，目光闪烁，听到玉喜的话，满不在乎地回答：“小殿下在这里，我哪能下去休息。玉喜姑娘若是累了，下去休息就是，有我守着王妃和小殿下呢。” 玉喜被她的不长眼气得脸色发青，一个刚入府的奶娘，以为奶了小殿下一场，就能飞上天了？ 她脸色不好看，又怕将韩如月吵醒了，便抓住苏奶娘的袖子往外拽，出言撵人：“苏奶娘真是的，王妃和小殿下都睡了，你若是冲撞了她们可如何是好。你啊，就在旁边的小间候着，若是有事，我会让人来找你。”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苏奶娘盯着玉喜的笑脸，有些恼了，恨不得将她那张不饶人的嘴撕烂了。 这话里话外的，不就嫌弃她在屋子里碍事，生怕她会做出不对的事吗？ 她又不是那等眼皮子浅的！ “玉喜姑娘，你不过是个丫鬟，我却是小殿下的奶娘，小殿下现在年纪小，身旁离不得人。你将我撵走，若是小殿下出了什么事情，你担待的起吗？” 第604章布局 这话，可就重了。 玉喜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然而，还不等她说什么，身后突然响起脚步声。 两人回头看去，竟是见到穿着一身玄色衣袍，面如冠玉，周身透露着冷然气息的修夜擎，站在门口。 两人心头具是一凛，不知刚刚对话修夜擎听去了多少，慌忙垂下头，向修夜擎请安。 修夜擎最近烦得够呛，京城那边，虽然表面上看着好像处处对他不理，可实则每件事的发展，都有他背地里动的手脚。 不过这些事情，当然不能对外人道了。 廊城的官员只以为修夜擎就要倒大霉了，原来多么依附他，现在就多么的要跳出来针对他。 其中以陈辉为首的一干官员，更是办事特别恶心。 以前修夜擎下达的命令，那次不是溜须拍马的尽快办完，现在不是说这样不对，那件事情不符合规矩，甚至还有人看他没有斥责，以为他也怕京城降责，一个个行事越发张狂起来。 修夜擎将这些人的丑态尽收眼底，他没有第一时间下狠手，就是要看看廊城的官员里，到底有多少人能为他所用。 毕竟，若真要图谋，廊城处于险要的有利地点，自然要被他作为大本营的后方。 而这里，定然也是不能乱的。 和修夜擎当初猜想的差不多，离荫那几位官员都是真心投靠，也都听命于他，并未因为京城传来的不好消息，而两面三刀的动摇。 至于陈辉…… 修夜擎冷笑。 陈辉以为稍加掩饰，修夜擎就调查不到他是陈家旁支的消息？ 那陈辉是陈启出了五服的亲戚，按照族谱来算，能勉强算陈启的表侄。 陈辉是陈家分支中的分支，当初在京城分出来，只得到廊城的一个庄子，生活困苦。 最后，陈辉考中进士，才入了陈启的眼，一步步地往上，年纪轻轻就爬到知府的位置。 修夜擎对于调查到的内容，总觉得哪里有说不出的古怪。 不过他并未认真追查下去，而是命斐十一继续调查，自己则将最近收集来并不能用的人，全部踢除。 洒了半天的网，也要到收网的时刻。 修夜擎早就不耐烦了，好不容易能休息，便寻了个理由，请了一个月的假期，特意回到家里，想好好的陪陪韩如月和安儿，就在进了门口，听到那奶娘的含沙射影。 修夜擎忍不住定睛望去，这才看到，那奶娘长得清秀，身子却诱.人的紧，凹凸有致，身段玲珑，散发着魅人的气息。 苏奶娘感受到落在身上的视线，忍不住挺起胸膛，让自己雄伟的上围，彻底显现出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近的距离见到修夜擎，不过一眼，便看到他的外表有多么的英俊。 男人身着简单的天青色潞绸直裰，腰上垂下做工精良的百福玉佩，一身富家公子哥的打扮，衬得面容精致俊朗，散发出奇异的魅力，加上那就算简单衣着，也无法掩饰的王族气势，犹如从天而降的神祗。 苏奶娘只看了一眼，心跳越来越快，砰砰砰地好似要从胸口跳出来。 她也不是小孩子了，甚至是一个孩子的母亲，否则也不会被选入府中，成为小殿下的奶娘。 当初找她的那人，提出让她去做奶娘，夫君还不同意，可想到家里看似光面堂皇，实则背地里一片凄惨的情况，她咬了咬牙，为了那些银子，她也来了。 那人不也说了，只要她肯去，不管能不能干成吩咐的事情，也会给她家五百两吗？ 她也是报着这样的心态，从来没想过要接近楚王，可现在看到楚王的相貌，她的心思突然就浮动了。 苏奶娘拉扯着手里的锦帕，心跳加速，呼吸越来越快，浑身升起一股燥热，让她整个人差点燃烧起来。 一般情况下，王妃见到她，总是会询问一番小殿下的情况，王爷见了她，会不会也要问一问？ 苏奶娘突然隐隐期待起来，跃跃欲试地想着，要用什么样的相貌去面对修夜擎才能更展露自己的优势。 然而，等了半天，那视线不过在她身上转了一圈后，修夜擎便绕过她，直接进了里面的内室。 苏奶娘身子一僵，很快又放松下来。 这么多人，王爷当然不好意思主动接近她了。 苏奶娘这么安抚着自己，也越发坚信着。 屋内，韩如月睡的香甜，并未听到外面的吵闹声。 修夜擎看着床榻上一大一小的脸颊，轻轻松了口气。 制止住要叫醒韩如月的丫鬟，修夜擎坐到窗户边，顺手拿出带回到家里的公文。 衙门那边的确请了一个月的假期，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什么事都不做了。 好不容易将廊城笼络到手心里，又在外面布下那么大的局，他当然不能放手什么都不管了。 修夜擎认真地看着，丫鬟们脚步放轻，除了上茶水外，压根就不会进屋里来打扰他。 韩如月这一觉睡的很久，直到耳边听到委屈的哭声，她才睁开迷茫的双眼，还没搞懂自己在哪，第一时间做的，却是解开胸口的衣襟，将饿醒的儿子抱了过来。 因此，当修夜擎听到儿子的哭声，大步走过来时，看到的就是搂抱在一起的一大一小，而那小的，还正吃的欢畅。 韩如月听到儿子不哭了，眼睛半开半合着，伸手轻轻拍着怀里的孩子，又有些昏昏欲睡。 然而，她还没睡着，便感受到一道迫人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让她所有的瞌睡顿时消失殆尽，猛地向一旁看去，就撞入一双幽深如古潭的墨眸里。 修夜擎长身而立，站在床榻边上，面容笼罩在昏暗的夜色里，并不能看清楚，韩如月只能感觉到他那视线好像一直停留在下面…… 她狐疑地垂下视线，就见为了喂奶方便，她的衣襟大开着。 韩如月猛地将衣服遮挡住，脸颊上浮起一抹诱.人的红晕，满满的，整张脸涨红，好像能滴血。 “王爷……您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怎么都没叫醒我？”见他穿着平时在家里穿着的直裰，上面打着褶子，显然是坐了有一会留下的，韩如月顿时明白，他一定回来很久了。 第605章一万两 一边说话转移视线，一边背过身子，给儿子喂完奶后，韩如月马上将衣襟系上，不敢去看修夜擎的脸。 修夜擎觉得喉咙很干。 自从怀孕后期不适宜运动后，坐月子也不适合亲密，两人真的有挺久没在一起了。 之前没有诱.惑到还好，现在被刚刚的美景刺激一番，修夜擎只觉得满心都是火。 将视线移开，深知这次生孩子她受了苦，不能再伤害到她，修夜擎只能将自己的所有念头全压下，默念了几句金刚经后，修夜擎缓缓说：“早就回来了，向衙门请了假，有一个月的假期，正好帮你在家里带孩子。” 韩如月吓了一跳。 先不说修夜擎为什么请假，就说安儿身边有两个奶娘照顾，哪里用的上修夜擎带。 不过看他的神色，再认真不过，难道是真的这么打算的？ 韩如月心里涌起一股荒谬的想法，不过对于修夜擎，她还是很了解的，这人绝对不会随便开玩笑，既然他是这么说的，便真这么打算的。 天啊，这要是传出去，对修夜擎的名声得怎么影响？ 一个王爷什么都不干了，只在家里养孩子…… 这画面太美，韩如月觉得自己没勇气看。 猜测应该是朝廷上又发生了什么恶心事情，让修夜擎难受了，韩如月没有唱反调，而是命令厨房那边将膳食准备出来。 修夜擎盯着韩如月的背影，眼睛里划过一丝满意。 对于自己的决定，他当然不会对韩如月有隐瞒，只是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宜让她知晓，等孩子再大一点，她的精神头恢复了，到时候再告诉她。 修夜擎这么考虑着，便坐到了八仙桌旁边。 晚上厨房做了一桌子的清淡，只在韩如月的面前，摆了崔嬷嬷特意煲好的补汤。 看着上面飘的一层油花，韩如月知晓崔嬷嬷的手艺好，就算这才看这油，吃到嘴里一定不腻的。 不过她就是不想吃。 再美味的东西，连着吃的太久，也会吃不下啊。 韩如月委屈地看着修夜擎，他正好夹了一个红豆枣泥卷在碗里，慢条斯理的吃着。 修夜擎并不喜欢甜食，只是韩如月偶尔会吃，他才跟着吃一些。 因为两人都不太喜欢，厨房才很少做。 现在，原本不太爱吃的东西，在韩如月的眼里，都变成了美味。 她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并没有泄露出分毫，殊不知，那盯着红豆枣泥卷的委屈小眼神，早就落入了修夜擎的眼睛里。 修夜擎咬了一口，并不觉得这味道会是韩如月喜欢的，可看她眼神太过强烈，他居然萌生出了一股罪恶…… 修夜擎吃不下了，用筷子夹了一块自己没吃过的，放在韩如月面前的碟子里，“给你吃。” 韩如月欢喜地双眼一亮，有学有样的将自己的补汤盛出一大碗，放在修夜擎的面前，“王爷，这汤很好，您看您都瘦了，也应该多吃才对。” 修夜擎满头黑线，他身材精壮结实，哪里瘦了？ 不过看韩如月狗腿的样子，也明白她是真的很腻味了，便默许地端起汤碗，慢慢地喝着。 韩如月松了口气，补汤被分了一半出去，她终于能缓口气了。 也许因为有修夜擎的帮忙，这次喝汤，韩如月还是很痛快的，没像之前一直磨蹭到快凉了才喝。 吃饱了饭，韩如月觉得自己的身体状况差不多了，安儿吃饱了，又睡着了，暂时不会找她，她便软磨硬泡地拉着修夜擎，非要让他答应陪着自己出去散步。 修夜擎拧不过她，又看她真的被憋坏了，便面无表情地说：“散步算了，只能在外面做一会，一刻钟后就得回来。” 韩如月重重点头，只要能出去就行，什么条件她都答应。 丫鬟们为韩如月穿上厚衣服，还披着披风，直将她包裹的严严实实，不能透风后，才让韩如月出去。 韩如月一开始还挺郁闷的，可想到终于能走出这间屋子，便是好的开始，还有什么不能忍受的。 因此，当出去后，韩如月猛地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只觉得一切都是香甜的。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秋天的夜晚，到了晚上也很冷，不过韩如月穿的多，她只觉得那风格外的柔和。 这曾经闹鬼的房子，已经在这段时间里，彻底收拾整齐，修夜擎甚至在正院不远处，辟出一个花园。 堆砌的假山旁边，有曲桥参差，下面流淌着一条湖水，里面栽种着荷花。 水面波光粼粼，映照着皎洁的月光，景色迤逦，令人流连忘返。 韩如月沉醉在美景里，感受着周遭难得的平静，只觉得身心都是舒畅的。 “王爷，当初这院子里为何会流传出闹鬼的消息？”韩如月对院子里闹鬼的事情，还是很好奇的。 不过，她并不觉得有邪物作恶，毕竟他们都住了这么久，也没出现任何的差错，反而通过花语沫的事情证明都是人为。 有些时候，人为了吓唬人，做出的事情，反而比那邪物还要可怕。 韩如月觉得，修夜擎之所以选择这里居住，一定早就调查好的，只是并未说出来罢了。 她相信他，所以没问。 现在孩子生了，作妖的侧妃也没了一个，暂时没有让她闹心的事情，她又见这院子很好，忍不住问了出来。 韩如月坐在韩如月的旁边，为她当着从旁边吹过来的风，听到她的提问，眼神一暗，随即勾起唇角，笑容带着嘲讽。 “这里曾经是一名官员的家里，那官员虽然是被纪迪害死，不过也不是什么好人，当官多年，贪污了不少的银两。不过当时纪家家大业大，他们都不过，那官员也死了，官员的儿子匆忙逃命，只得将钱财藏到府中院子里。 他知晓纪迪惦记着他家的钱财，生怕他会将自家的钱财偷走，便放出了闹鬼的风声，同时要那留下看家的忠仆，在院子里装鬼。 当时纪迪做了不少坏事，年纪还小，到底胆小，生怕会被鬼怪报复，便没动这里。” 第606章心思浮动 韩如月一愣，到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么多的事情。 她狐疑地看向修夜擎，“王爷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这里真的藏了钱吗？那户人家没有重新回来找吗？” 这户院子现在由他们家住着，修夜擎当然做不出占别人宅子的事情，便说明这宅子现在已经是王府的财产。 他在院子里大兴土木，甚至修建了这处花园，若真发现了什么，她怎么未听说？ 修夜擎看着韩如月好奇的小脸，勾唇深意一笑：“那人家也是倒霉，好不容易逃出来的儿子，原本打算过不了多久，就回来家里找钱的。然而，他不走运，逃亡在半路得急病死了。临死前将这件事告诉给他的妻子，那妻子肚子里有个遗腹子，到也争气生个儿子出来。 为了让那儿子能生活下去，甚至在未来读书的路上能有所依仗，便将这个消息卖给了我，算是为她儿子找我这个靠山吧。 至于银钱，到还真不少，就在这荷花池下面，挖出十万两白银以及不少名贵的珍宝。” 十万两？！ 韩如月被这个数字惊到了。 一个小小的地方官员，现在都能有这么多钱了？ 韩如月震惊地环视一圈，“也就是说，您在这里找到的？” 修夜擎颔首。 韩如月忍不住看着水面波光粼粼，荷花盛开的清幽，谁也没发现这里面曾经埋着宝藏。 “那人的后代还在廊城？是谁啊？”韩如月好奇地问着。 修夜擎面色有些古怪，不过还是回答了：“许明。” “怎么会是他？！”韩如月满脸的诧异，“他不是有爷爷吗？” 许明就是帮着韩如月思忖种地方法的老农，种了一辈子的地，对土地很熟悉。 当初韩如月去他们家的时候，见过许明，许明娘，也是见过许明爹的…… “许家是庄户人家，那位官员的儿媳妇，定然出身也不错，虽然不会做农务，可嫁到一个普通庄家人家还是有人要的。更何况，她带着遗腹子去 的，许明不记得自己的亲爹，真心对待他，就算未来知晓真相，他只会更加感激自己的养父，而不会做出旁的事情。” 修夜擎说的也是事实。 大周连年战乱，百姓民不聊生，这种年代，女孩生下来，基本上都被穷苦人家卖了换钱，否则这日子是真的过不下去。 而等到儿子长大了，他们又没有钱为孩子娶妻，因此农户人家之中，打光棍的特别多，哪里还会在乎对方是不是未出阁的。 那妇人也是明白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没法活下去，不如找个稳妥的人嫁了，还能将那家唯一的后代养住。 韩如月想想也是，叹口气：“什么时候，世道才能变得好起来。” 修夜擎深邃的目光变得异常幽深，淡淡地睨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开口：“要不了多久，就会好起来的。” 韩如月并没注意到他此时的表情，点了点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夜空，“有王爷在，我相信，这世间定然会好起来的。” 韩如月这幅全然信任的模样，惹得修夜擎唇角微微扬起的一抹笑，“这么相信我？” “当然，你在我心里，无所不能。”韩如月俏皮地眨眨眼睛，温柔娇媚。 修夜擎眼神变得越发深邃，带着魅惑人心的暗芒，就好像夜空之中最耀眼的星辰。 不过，还没等韩如月继续享受此时的温馨时刻，修夜擎便直接起身，对着她伸出手，“一刻钟到了，回吧。” 韩如月委屈地撅起小.嘴，嘟囔着：“再坐一会。” “回去也能坐。” 看她不起来，修夜擎直接打横把她抱起，在丫鬟们已经习惯的视线里，走向室内。 这一个月，修夜擎鲜少出门，基本上就留在正院里，不是在书房里看书就是和韩如月一起陪在安儿的身边。 有韩如月在，安儿就不住旁边的院子，直接住在正房旁边附带的西厢房，里面原本就拾掇好的，安儿直接拿着东西就可以进去住。 随着安儿一起来的，还有那两个奶娘。 除了苏奶娘外，另一个奶娘姓于，长相普通，平时就穿着老实本分的衣服，不会太夸张，一看就是安分的。 韩如月对她还是很满意的，平时也喜欢让于奶娘跟在身边。 而且，韩如月认真观察过了，关于安儿的事情，于奶娘非常上心，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生怕会伤到安儿。与那苏奶娘，当真天差地别，区分特别明显。 因此，韩如月便直接将于奶娘呆在身边，至于苏奶娘，则压根就让她留在西厢房里，喂奶都不会让她来，私下里早就让崔嬷嬷再寻觅奶娘的人选。 生活在大户人家后宅里的人都不是蠢的，尤其崔嬷嬷在皇宫里待了那么久，苏奶娘的那点小心思，她能看不出来吗？ 当时气得差点没忍住想将这个小贱人的脸扇歪了。 这都什么人啊，真以为自己长了一两分相貌，楚王就会看上她吗？ 往楚王身上扑的女人不计其数，她算什么东西。 崔嬷嬷气得不清，更加认真地寻找新的奶娘人选。 这些事，苏奶娘自是不知的。 她每天都不能出房门。门口守着两个小丫鬟，相当于间接将她关起来了。 苏奶娘人不聪明，自然没想明白这里面的诀窍，只以为韩如月嫉妒她长得好看，不想让修夜擎看到自己。 想到这，她心里那股邪火越烧越旺。 对修夜擎的渴望，也越来越强烈。 她活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过如修夜擎那般英俊不凡，能力卓越的男人。能成为这样男人的女人，一定会被捧到掌心，好好宠爱吧。 苏奶娘看到韩如月被修夜擎宠爱的情景，坐月子都舍不得离开她，更是担心她和孩子的安危，连衙门都不去了。 对于这样有权有势，长得好，又在乎家庭的男人，苏奶娘还是很希望能成为自己男人的。 因此，苏奶娘并没觉得自己被关起来，是自己做错了事，她只觉得，一定是韩如月嫉妒她长得好看，生怕修夜擎会看上自己，而故意要将自己关起来。 第607章小殿下不好了 苏奶娘出身不高，不过是一个秀才娘子，因为父君要科举，进京的费用一时不够，才被有心人找准机会，进入王府做奶娘的。 苏奶娘在房间里想了又想，终于想到一个点子接近修夜擎。 这日，修夜擎陪着韩如月在外面的花园里转了一圈，幽深曲折的长廊，两边是优美的景色，令韩如月压根就不想回正院，只想在外面多待一会。 “王爷，眼看着就要到两个月了，应该也不差这几天，就让我在外面多玩一会，再关下去，我都要发毛了。”韩如月受不了自己不能洗澡，身上带着的味道。 趁着修夜擎没注意时，她偷偷地让丫鬟给自己端热水来，擦了擦身子。 韩如月是主子，玉喜和清泉是丫鬟，两人拧不过她，只得答应去做。 韩如月如愿能洗澡，才觉得身子舒坦了不少，感觉头发丝都轻松了许多。 她以为这件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却没料到，修夜擎从外面回来时，便知晓了。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让韩如月未来的五天，一天都别想出去。 韩如月很闹心，可谁让自己做错了事，只能乖乖听话。 好不容易熬过了惩罚，她看着修夜擎心情也不错，便想着多在外面玩一会。 修夜擎也是看她被关狠了，便同意了。 其实他私下里问过锄药，韩如月的身体休整的很好，已经可以出月子了，不过修夜擎为了稳妥起见，没有告诉她，让她继续做。 两人带着丫鬟小厮，在花园里欣赏着美景，就听到前面突然响起一道委屈地叫唤声。 院子里很安静，因此那声音特别的明显。 韩如月蹙起双眉，狐疑地看过去，就见一名穿着葱绿色衣裳的女子跌倒在地，好像被守在外面的守卫推倒的。 “怎么回事？”韩如月下意识地问道。 修夜擎看了一眼那边，又偏头睨了清泉一眼，后者很有眼色的上前，主动去询问：“咦？苏奶娘，你怎么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苏奶娘跌倒在地，姿态娇弱，眉头蹙起，睫毛上带着泪珠，模样又惊惶又可怜，好像被人狠狠欺负了，看着就惹人怜惜。 当然，这是在男人的眼里，在清泉这个女人眼里，她丝毫没被对方流露的风.情影响。 苏奶娘计划了一番，为的就是能将修夜擎吸引过来。 偏偏修夜擎看到她跌倒了，不但没过来问问，反而只派了一个丫鬟过来。 不得不说，这就是苏奶娘从小门小户里出来，一点礼仪涵养都不懂了。 她算什么东西，能让修夜擎过来看她？ 就连皇亲国戚跌倒在他面前，他都未必会管，更何况是来历不明的她。 苏奶娘想不到这些，半咬着下唇，微微提高了音量：“是小殿下不好了……” “安儿怎么了？”韩如月一直留意着这边的动静，一听说和安儿有关，顿时慌忙地走了过来询问。 苏奶娘委屈地说：“小殿下也不知怎么了，喂奶也不喝，就是哭，奴婢慌乱不已，没有办法，只得来请王爷王妃快回去看看。” 事关自己的亲儿子，韩如月自然在乎不已，哪里注意到苏奶娘说的是不是真话。 她慌忙地向正院的方向赶，连修夜擎跟上没跟上都没注意到。 苏奶娘垂下视线，挡住眸子里的光芒，等到修夜擎从身边走过时，她突然动了动，装作想要站起，却站不起来的样子，跌倒在他的面前，“哎呦，王爷，奴婢腿软站不起来。您能不能服奴婢一把。” 听到这话的侍卫们，一脸震惊地盯着她，仿佛她说了什么让人可笑的好。 也的确是可笑。 这是哪里来的傻子，胆敢让王爷来服她，真是不要脸。 侍卫之中直接站出来一个，大手一拎，就把苏奶娘拉扯起来，“真没看出来这是哪来的不要脸的东西，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还想让王爷服你，就凭你这模样，也配？” “啧啧，估计人家就以为自己样貌好，才故意设计了这一番，想要吸引王爷的注意呢！” “王爷日理万机，哪里能看上这样的人。” 哄笑声令苏奶娘的脸皮越来越红，她虽然想设计修夜擎，可受不了被这帮大老爷们围着品头论足，尤其这些人都是在军队上当过的，一个个黄段子不断，让苏奶娘羞愤不已，恨不得能在地上找个地洞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了。 然而，修夜擎却没走。 苏奶娘希冀地看着他，以为他是关心自己，才没离开。 正幻想着修夜擎是不是会对自己动心时，男人冷冷地丢下一句：“若是安儿出了事，本王要你全家陪葬。” 语毕，他冷冷地转头离开，连看都没看苏奶娘一眼。 四周哄笑声音更大，内容也越来越不堪入耳，苏奶娘却是什么都听不到了。 她被修夜擎刚刚的威胁，吓得脸色惨白，身子簌簌地发起抖来。她环抱着胸口，仿佛整个身体都浸泡在冰冷的水中，突然为自己轻率的举动而后悔。 另一边，韩如月已经急匆匆地回到正房。 没等丫鬟掀帘子，她便先闯了进去，此时，于奶娘正抱着安儿不停地在地上走来走去，嘴里还哼着歌谣。 往日有于奶娘这样哄，安儿早就乖巧下来，可今天，他还是哭个不停，听到门口传来动静，瞪着一双含着泪水的眼睛，希冀地盯着娘亲，仿佛在求她抱抱自己。 韩如月的心顿时一软，同时又很后悔，自己为何要在外面走这么长时间，害得安儿痛哭。 将安儿接了过去，韩如月嘴上不停安慰着：“安儿为何会哭啊，是不是饿了？” 安儿不会回答，于奶娘上前，“小殿下刚刚喂了奶，也尿完。” “那是怎么回事？”韩如月明显觉得其中不对劲，看向于奶娘。 于奶娘迟疑一番，对上韩如月锐利的视线，双唇蠕动一番，只得将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 韩如月和修夜擎出去时，安儿正睡的香甜。 小家伙吃饱了就睡，睡醒了玩一会就吃，非常乖巧，是非常好带的孩子。 第608章惩治苏奶娘 于奶娘平时喜欢的不得了，一般韩如月不在的时候，她是寸步不离的。 可这次，韩如月刚走，她突然觉得肚子疼，想要去茅房，便请一个小丫鬟帮忙看着小殿下。 等她从茅房回来时，看着小殿下的人换成了苏奶娘，原本乖巧的小殿下痛哭不停。 没等于奶娘询问她为何会在这里，苏奶娘便抢先指责于奶娘不负责，自己偷偷溜出去玩，把小殿下独自留在室内，实在太过分了。 苏奶娘能言善道，于奶娘嘴笨不会说，顿时落到下风。 苏奶娘趁机要去找王爷王妃，就将小殿下留下。 “王妃明鉴，奴婢突然肚子疼，当真不是故意要不管小殿下，请您千万不要相信苏奶娘说的话。”于奶娘很老师，吓得脸色惨白，身子抖个不停。 她在入府前，是被崔嬷嬷敲打过的，其中就是有一条，若是小殿下出了任何的差错，王爷王妃有权对她问责，严重了，全家都会被拖累。 苏奶娘被吓坏了，家里的儿子才刚出生不久，不过比小殿下大了一个月罢了，若是因为自己，连命都没有，她如何对得起家里。 “你擅离职守，未将安儿托付给妥帖的丫鬟，实属不对，念你初犯，罚你一个月月俸就是了。”做错了事就要受罚的，韩如月知道这于奶娘是被利用了，可这也是因为她笨，否则为何没发现苏奶娘那些花花肠子。 于奶娘一听犯错，原本吓得够呛，可听到后面只罚了一个月的月俸，整个人又有点懵。 还是旁边的清泉看她呆头呆脑的，忍不住拉了一把，压低声音提醒：“王妃知道你没错，原谅你了，你还不谢恩。” 于奶娘这回彻底明白了，赶忙谢恩。 韩如月哄着儿子，本来哭个不停的小家伙，看到娘亲，终于不哭了，只是眼泪汪汪地盯着她，不肯让她出自己的视线。 韩如月对偷偷加害安儿的苏奶娘怨恨不已，因此，好不容易将安儿哄睡着后，马上起身，去了外面。 “将苏奶娘给我带进来。” 韩如月眸子沉了，浑身散发出煞气，吓得所有人不敢抬头，纷纷按照她吩咐的去做。 修夜擎沉默地坐在她身后，周身同样围绕着一股阎罗般的杀气，虽然什么也没说，可那气势更吓人。 仆妇们意识到，这次王爷和王妃是真的生气了，一个个都缩着脑袋，生怕被波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苏奶娘脸色惨白的被押了上来，就在刚才，斐十二已经先审问了她，还没等用刑，她就被眼前的状况吓住，不过她可算聪明了一次，咬准了就是不承认对小殿下做了什么。 韩如月目光冰冷地盯着面前的女人，安儿是她的逆鳞，不管是谁，都不能随意碰触。 苏奶娘犯了她的大忌，自然是不能留了。 苏奶娘被她的视线吓得整个身子僵住，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哭天抢地的求着：“王妃，和奴婢无关啊，奴婢也不知道小殿下为何会哭。” “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东西，将之前那小丫鬟叫上来。”于奶娘托付的小丫鬟早就被找到了，她不过七八岁，是院子里的洒扫小丫鬟，当时院子里恰好没人，就被于奶娘找到顶一会，没想到就出了事。 小丫鬟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架势，吓得浑身瑟瑟发抖，没等问，便先开口了：“奴婢原本在看着小殿下，苏奶娘突然来了，给了奴婢一盒糕点，说是辛苦奴婢看小殿下，她来了，奴婢就可以撤下了。 奴婢寻思是于奶娘托付的，好歹还是要见到于奶娘才能走。然而苏奶娘说了，自己和于奶娘是一起伺候小殿下的，谁来不一样，奴婢便信了她的话离开了。至于小殿下为什么会哭闹，奴婢是真的不知道。” “你胡说，明明我来的时候，小殿下已经开始哭了，你怎么能把责任都推诿到我身上。”苏奶娘吓得脸色苍白，若是被做实陷害小殿下，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当务之急，一定不能让这帽子扣在自己的头上。 小丫鬟为了将自己摘干净，虽然说的有点夸张，不过绝大部分还是真的。因此，并不惧怕苏奶娘的疯癫。 “你说这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小丫鬟瞪了苏奶娘一眼，转而对着韩如月磕头，“王妃，奴婢走后，越想越觉得不安全，特意偷偷回来看了一眼，见到小殿下明明睡的好好的，苏奶娘不知为何，非要将小殿下抱起来，小殿下没过了一会便开始哭了。” 苏奶娘没料到自己的行为会被人看见，脸上血色尽失，整个人都瘫软在地。 韩如月眼见事情真相越来越近，便趁热打铁，对苏奶娘进行逼问，后者眼看遮挡不了，马上就招供了。 那苏奶娘想着借助小殿下哭闹的机会，让王爷回来。便吵醒睡的正香的小殿下。 安儿睡的正好，被人吓醒，自然哭闹不休。 “要王爷回来，你想找王爷做什么？”清泉冷哼一声，问道。 苏奶娘哪好意思将自己的目的说出来，此时臊的脸色通红。 她这番作态，众人都不是傻子，顿时看出她打的什么心思。 韩如月气呼呼地瞪了修夜擎一眼，都说美色误人，男色的魅力也是不逞多让！ 就算问道真相，韩如月也不敢拿安儿开玩笑，还是让锄药入府一趟，为安儿号脉，确定没事后，才彻底放下心来。 不过心大的苏奶娘是彻底不能留了，却没料到，在料理她时，怕死的苏奶娘还供出了几分蛛丝马迹。 “你是说她受人指使来府中做奶娘？可招供谁指派的她？”修夜擎阴沉着脸，两只眼睛直冒着冷光。 斐十二摇头，“那奶娘并不认得来人，只说是一个普通的老太太，属下已经派人继续调查了。” 修夜擎脸上充满了阴沉和冷峻，“不管是谁，就算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 斐十二带着人四处寻找，最后只在城外找到老太太的尸体，俨然已经死去很久，身上都被野狗啃得破破烂烂，关于身份的标记，自然也断了。 第609章抗旨 不过就算什么也没找到，修夜擎还是能大致猜到是谁在背后害自己，不过就那几个人。 他眸子里冒着凶光，现在妻子孕中遇袭，又是在儿子的奶娘身上动手脚，京城里的举动，已经碰触到他的逆鳞。 作为男人，修夜擎彻底不能忍了。 他加快撒网的速度，加上鞑子和高丽那边共同向大周入侵，一时间，整个京城都被加急的信件闹得人心惶惶。 “混账，鞑子和高丽那边怎么会都乱起来，朕委派的将领都是干什么吃的，难道连小小的弹丸之地都对抗不了吗？” 皇上气得掀了桌子，在御书房里走来走去。 陈启脸色也不是太好看，“启禀皇上，那高丽人收留了逃窜到那去的大皇子遗孀，听闻她生了一个儿子。现在高丽人挟天子以令诸侯，还拿着一个先皇圣旨，到使得有很多不明真相的人以为大皇子才是真正的皇位继承人，引来些许相应。” 陈启声音越说越小，谁也没想到，当初韩满月真的能从那般恶劣的情况下逃脱，还和高丽人勾结在一起，用短短两年的时间，凝结到对抗大周的力量，这其中若是朝廷里没人帮忙，根本做不到的。 “可恶，朕才是真正的继承者，他的圣旨一定是假的！这帮没脑子的东西，居然会相信！” 皇上黑色脸，对着陈启问道：“舅舅可有什么法子？” 陈启白净的脸上浮现一抹深思，眼神晦涩难辨，突然开口：“不如让楚王去料理高丽吧，先不提楚王战功赫赫，就说楚王妃和那贼子的遗孀是亲姐妹，自然也能说上话。没准不损一兵一卒就能将失去的疆土收复。” 皇上一听要派出韩如月，原本还有些不舍，可现在的情况，并不能再让他犹豫下去。若是耽搁了，没准整个大周都会受到影响。 皇上冷着脸思忖着，终于决定：“让楚王去，楚王妃刚刚生产，还是先留下吧。马永成，将圣旨拿来。” 陈启眼见劝说不了皇上，只得摇了摇头，不过好歹能派出一个修夜擎去和高丽狗咬狗，到底能减少京城里的损失。 陈启打算的很好，然而，修夜擎在收到圣旨时，却并未乖乖听话去高丽，而是直接上书称病，推辞不肯率兵。 满朝文武一阵哗然。 要知道，楚王是最好用的棋子。 鞑子来犯，楚王去顶。 高丽作乱，楚王去杀。 廊城雪灾，也是楚王改善的地方生活。 所有人都以为，楚王这次一定会继续乖乖听话，却没料到，他这次到是不肯了。 聪明人都不相信楚王生病的说辞，至于皇宫是怎么想的，看来楚王也不在乎了。 一时间，这重磅消息让朝廷之上着实乱了一把，至于大家真正的想法，也只有他们自己能知道了。 皇上听闻拒绝，气得又摔了东西，来到夏宫，对着云锦夏喝问：“你不是说傅超不可用吗？朕都已经没有让他做将军，而是拍了在咸阳立下战功的杨颐，为何又闹出这种事？” 云锦夏穿着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裳，梳着一个简单的双环髻，戴着两支水头很好的玉簪。素净的打扮，衬得那张漂亮的面容越发让人惊.艳。 她斜倚在贵妃榻上，整个人懒洋洋的，像是了无生趣的布娃娃，就算皇上暴跳如雷，她也没有回应。 “朕在问你话，你敢不回答。”皇上原本就一肚子的火气，此时更是气得不轻，抓住云锦夏的胳膊，大声斥责着。 云锦夏满脸的平静，对上皇上气急败坏的脸，突然露出一抹嘲讽的笑，“皇上，难道您忘了，那傅超可是副将啊。当年祖父就是被他害死的，你以为去了一个杨颐，就能改变辽东的情况？ 不管那杨颐有多优秀，你觉得他连帮手都没有，怎么和傅超抗衡？除了我云家人，也只有楚王能治理辽东的乱象。可惜……” 她后面的话没说出来，皇上却能听懂的。 可惜修夜擎不肯帮他了。 从来都是任由他统帅的九皇叔，真的不听话了。 难道，他也要谋反吗？ 皇上踉跄一番，觉得整个天地都是乱的。 云锦夏看着他的目光特别复杂。 面前的男人穿着金色龙袍，周身气度不凡，狭长的桃花眼眸光潋滟，两嘴唇经常紧抿，流露出一种威严，与生俱来的气度与自信，应该令他越发高高在上，可连日的打击，让他显得颇为憔悴。 他就像一个困兽，浑身杀气腾腾，却冲不出束缚，寻找不到方向，更无法获得渴望的一切。 这一瞬间，云锦夏是有些怜悯面前的男人的。 也许心里还有些别的想法，然而两人在错误的时间结识，主动错误的开始，又怎么会结下善果，到头来，不过让彼此伤心难过罢了。 不过在最后关头，云锦夏还是心软了，舍不得见他流露出如此的悲壮。 她睁开眼，目光之中透露着坚韧与果决，一字一顿地说：“皇上，末将愿意去辽东，为您收复失地。” …… “王爷，云锦夏向皇上请求，要率领云家军去了辽东。”斐十急匆匆地进入书房，对修夜擎禀告调查到的情况。 修夜擎乌发束着玄色丝带，上面绣着金纹，在烛光之中透着暗芒，闻言抬起头，露出精致的面容。 他穿着一身玄色绸缎，通身透着威风八面的自信，气势迫人。 “他不会舍得让云锦夏去的，让手底下的人莫要惊慌。”修夜擎摇摇头，满脸的不赞同。 “杨颐怎么办？他现在好不容易在辽东站稳点脚跟，若是云锦夏真的去了，又参合进去，会不会变得更乱？”斐十满脸的担忧。 辽东的情况，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乱。若不是杨颐手段高，也许失去的就不会是几个村子，而是整个辽东了。 “不会，云锦夏是个聪明人，虽然是女子，却是难得的将帅之才，她清楚怎么做，才是对百姓最有利的。更何况皇上暂时不会让她去的。”修夜擎神情自信，就算云锦夏去，也不能改变他的布局。 他隐匿了这么久，也该是放手一搏了。 第610章你后悔过吗 洁白无暇的小雪花纷纷扬扬地从天空洒落，将院子妆点成银装素裹的一切。 这是今年冬天里的第一场雪。 正房的屋子里十分寂静，清泉看到下雪了，便将热水再次做到炉子上，守在门口，不让人随便乱闯。 可能美人乡是英雄冢，素了好几个月的楚王，在韩如月终于出月子后，着实孟浪了一把，昨晚一直折腾到好久。 清泉也不是小丫鬟了，早过了听到一些动静便不好意思的年纪，现在能安稳守在门口，不让人冒犯了里面。 韩如月懒洋洋地缩在修夜擎的怀中，蜷成一团，男人的大手抚.摸着她光滑的背脊，贪恋那肌肤的美好触感。 从两人床帐的缝隙，韩如月能清楚地看到天空中，宛如银蝶飘舞的白雪，从天空中飘落下来。 原本就不想动的她，在看到那雪花后，更不想动了。 加上修夜擎鲜少有这么悠闲的时刻，韩如月忍不住好奇地问道：“王爷，您真打算不管了？” 修夜擎眯着眼睛，从他的角度，可以清楚的看到一番美景。 她蜷缩在他的怀里，如玉的颈项上，系着红色的细带，明显的视觉冲击，对于刚刚醒来的男人来说，是异常刺激的。 原本昨晚还闹了很久，现在看到这样的她，竟又是有点想了。 他翻身，将她囚禁在下面，语气有点漫不经心：“管什么？” “京城的事儿啊。”韩如月迟疑地回答着，她感觉到危险，连忙拉过旁边的被子，将自己盖住，确定不暴露一丝皮肤后，才觉得安全。 修夜擎的眸子里划过一丝可惜。 原本还想荒唐一番，看来是不能了。 他又重新躺了回去，继续抱着她，“京城的事儿，已经不是我能管的了。” 修夜擎说的是实话。 皇上不信任他举荐的人，认为他要将自己的人手安插在四处，实属不安好心。其实，他又不是疯了，怎么会用大周的子民开玩笑。 既然皇上不相信，他何苦再多此一举。 “王爷，你后悔过吗？”韩如月想问他，后悔不后悔在夺嫡时失忆。 她知晓在夺嫡之前，修夜擎也是有过心思的。 就因为失忆，才导致被排除在外。 可她没有明说，就是不不确定修夜擎是否有想起来。 一开始她也是觉得他没恢复记忆的，可最近，越来越觉得男人言行举止之间，透露出些什么，她才会有如今的试探。 修夜擎欣慰地盯着怀里的人，不由得赞叹，当真是聪明的姑娘。 他不好随意提前，便故意露出几分疑点，很快就被她发现了。 修夜擎凑到韩如月的耳边，压低声音说：“我已经恢复记忆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当初又是源自何故失忆的？”韩如月一骨碌坐起，被子滑下，露出的肚兜轻软地贴在她的好身材上。 修夜擎眸子转深，又怕她冻到，将人重新搂入怀里，用棉被盖好，才做解释：“就是怕你担心，才没告诉你。当初我在辽东抵御高丽人，傅超受太后的命令伏击我，没想到我没死，只是失去了记忆。 他们试了我几次，在确定我是真的失忆后，才安心利用我夺嫡，甚至怕我会突然想起，还派了大夫给我下了不能恢复记忆的药。” 修夜擎冷笑，太后这一手算盘打的好，可惜，她算计错了对象。 韩如月气得不轻。 她居然不知晓，在背后天后和她背后的陈家做了这么多龌龊事。 “这里面可有皇上的手笔？”韩如月问着。 当初毕竟关系那般交心，现在若是动手的人里面还有修逸朗，韩如月真的不知要如何面对这个人。 修夜擎目光也变得复杂，“按照现在得到的消息来看，当初的事情，并没有他的手笔。” 韩如月注意到这个说辞，当初没有他，是说明现在开始有了？ 这个认知让她异常的不爽，深邃的眸子里跃动着隐隐的冷色，声音都降低了不少：“既然如此，不管王爷想做如何的选择，我都是支持的。” 就算关系再好，在威胁到家庭，威胁到她男人和孩子的性命时，韩如月都不会坐以待毙的。 修夜擎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地抱住她，好似要将她摁入自己的怀抱中，永远密实不分开。 随着他的动作，盖在韩如月身上的被子滑落，弧度惊人的纤腰，柔.软地贴在他的身上，从他的角度看去，能看到一根细细的带子环在那光洁如玉的背上。 红色与白色的视觉冲击，对身体的影响是巨大的，令明明觉得应该起来的他，彻底不想放开她。 修夜擎之前想说的全部消散，凑了过去，刚想这样那样一番，门口便响起小儿的哭声。 韩如月身子一僵，看到修夜擎转黑的面容，顿时有想笑的冲动。 不过都被她忍住了，伸手去推他的肩膀，“王爷，安儿还在外面等着呢。” 修夜擎看她笑得开心，心里的火气越来越大，忍不住低头，狠狠地吻上她的唇。 男人的身子环了过来，男性的气息回旋在她唇边，转瞬就将所有的感官尽数点燃。 韩如月的思绪变得迷茫，被这密密麻麻的吻弄得忘记自己身在何处。 偏偏门口儿子的哭声越来越可怜，还能听到奶娘尴尬的哄孩子声音，令韩如月这次彻底地清醒过来，猛地将修夜擎推开。 修夜擎正投入到其中，压根就没猜到她会来这一下，身子顿时向一旁栽倒，万幸他反应快，否则差点没被她推下去。 对上他深邃的眸子，似乎能在其中发觉到谴责，韩如月脸上飞出樱桃般的红晕，瞪眼，“儿子就在外面等着呢，别闹。” 那声音，想要安抚，又像是谴责，一点都不凶，反而像小爪子一样，轻轻闹着修夜擎的胸口。 感受着身体尴尬的情况，修夜擎生着闷气。 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早知道会有今天的情况，当初就不应该把安儿生出来了。 懵懂无知的安儿：“……”原来在这么小的时候，就被爹爹记恨上了……宝宝心里苦啊。 第611章进京（1） 韩如月下了床榻，匆匆将衣服穿好，又为修夜擎拿来了新衣服，确定床帐好好的落下，什么也不会露出来后，她才说：“快把安儿抱进来。” 于奶娘满脸的愧疚，对着韩如月福身，“王妃，奴婢不是故意的，小殿下醒了之后，一定要见你，不抱过来就哭。” “没事的。”韩如月也想自己的儿子了，将哭得委屈的安儿抱了过来，哄了哄，小宝贝顿时不哭了，对着韩如月露出灿烂的笑容。 韩如月的心顿时化成一滩水，眼神就舍不得从儿子的小脸上移开，“他吃了吗？” “嗯，早上吃了不少。” 修夜擎出来时，看到韩如月一脸的惋惜，冷哼一声。 他太了解她了，一定是在可惜不能亲自为安儿喝奶。 以前没觉得生个儿子有什么，现在就觉得，有个儿子压根就是来和自己抢女人的。 韩如月没发现他的不对劲，全部的注意力都围着儿子转。 修夜擎的脸一直黑到吃早饭。 这顿早膳非常丰盛，丫鬟们端着各种碟子，鱼贯进入室内，每个碟子里都放了一点点的东西，不过种类繁多，显然是为韩如月和修夜擎特别准备的。 在韩如月的面前，摆着一碗酥蜜粥，这粥是崔嬷嬷特意研究出来的，滋养五脏，补益气血，喝了正好滋补。 而修夜擎的面前，则放着黑豆粥，功效除了补肾外，还能润泽毛发。当然，修夜擎现在并未出现头发的问题，可也提前进补一些，也没什么不好的。 除了这之外，就是各式各样的点心了，豆包、馒头和金黄的薄饼。韩如月月子里味道都快淡得受不了了，终于能吃上一顿好的，又滋补，又美味，她忍不住就吃了不少。 修夜擎喝着自己面前的这道粥，看着韩如月吃了不少，暗暗点头，不由得颇为满意。 他回头睨了清泉一眼，后者虽然是韩如月的丫鬟，可当初就是跟着修夜擎的，自然能明白他眼神里的意思，顿时亲自去厨房里赏赐做出这一桌子饭菜的厨娘了。 等都吃完了，东西撤下，韩如月陪着儿子在屋子里玩，修夜擎则难得的哪里都没去，就在不远处看书，耳中不时地传出妻子和儿子的鸡同鸭讲。 小孩子哪里会说话，只会发出‘啊啊哦哦’的简单词语，不过在韩如月的眼里，还是颇为幸福的。 在阳光照耀下，安儿那张鸭蛋儿半的肉乎乎小脸上，罩着一层茸毛，白白嫩.嫩的，又软又萌。 他挥动着小胖手，莲藕一样的胳膊不小心露了出来。 韩如月怕他冻到，便将他的小衣服拢好。 安详的午后，宁静得仿佛距离那些喧嚣越来越远。 可韩如月清楚，这样的宁静并不会维持太久，修夜擎看似无事可做，其实一直在隐忍蛰伏。 他们已经忍耐的够久了，也到了要显露的时刻。 想的正出神，外面突然响起喧哗声。 韩如月蹙起双眉，狐疑地看向窗外，就见清泉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 她心里嘎登一下，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果然，进了屋子后，清泉白着脸，对修夜擎说：“王爷，不好了，京城里来了好多人，听说要抓着您和王妃回京。” 修夜擎淡淡地抬起头，宛若对眼前的事情一点都不意外。 他坐起身，先安抚韩如月：“你把你的东西和孩子的东西收拾好，也到了要进京的时候了。” 韩如月一愣，随即意识到，修夜擎早就猜到会进京，怪不得之前就要她将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出来。 韩如月对他佩服不已，不但为为了他料事如神，也为他能将皇上的心思猜测的丝毫不差。 皇上这是着急了，打算不用柔和的手段，而是用雷霆手段将他们带走。 有修夜擎的安抚，韩如月并没有任何的慌忙，让丫鬟们将她早就拾掇的箱子都带着，而前院里，接了圣旨的修夜擎果真如他猜测的那般，皇宫要求他们马上启程。 虽然两人到廊城颇为匆忙，可住了这几年，也收拾出几十箱子的东西。 一次性都带回去不可能，修夜擎便要求分为两个队伍，他先走，韩如月带着孩子慢慢离开。 然而，这一次，前来下达旨意，同时也负责看着修夜擎的太监却没同意。 “楚王殿下，请您也替奴才考虑考虑，皇上那边就等着您和王妃回去呢。您若分开行动，皇上知晓了，还得怪罪奴才。您若是担心东西的话，不如交给信得过的家丁，想必王爷不会连压车的人都没有。” 那太监看似求着，实则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修夜擎，你不是厉害吗？不是将楚王府围成铁桶一片吗？怎么连个人都拿不出来了？ 修夜擎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让斐十五带着清泉留下，将东西都收拾好了后，再离开。 清泉蹙起双眉，压低了声音：“王爷，还是让玉喜留下吧，奴婢跟着王妃。” 清泉和清溪是韩如月身边武功最厉害的，这两人若是不在，韩如月的安危谁来负责？ “无碍。”修夜擎神色淡淡的，胸有成竹。 清泉看着松了口气，也不在说什么，而是乖巧地按照他说的话去做。 其实东西都收拾好了，不过是想借助这个机会将韩如月和儿子留下。 不过皇宫那边明显也是有准备的，修夜擎只得带着韩如月进宫。 两人来的时候，因为着急雪灾，走的很快。 却没料到回去的时候，这帮人行走的更快。 马车停在驿站休息，韩如月白着脸，哄着儿子。 安儿第一次做马车，就算官路再好，可马车行走在上面，依然颠簸不已，安儿又是小孩子，哪里能受得了这番遭遇，从上车开始便哭。现在小脸哭得通红，可怜兮兮地抽泣着，看得韩如月心都难受了。 “王爷……” 没等韩如月说什么，修夜擎已经黑着脸去找那太监了。 修夜擎并来要和韩如月坐同一辆车，然而，那太监非得不让，说出来的理由又很光面堂皇，让人挑不出错处，说什么安儿看着年纪小，然而身边要跟着伺候的人多，韩如月带着奶娘，与修夜擎不方便挤在一起。 第612章进京（2） 出门在外，保不准会不会有人偷看，韩如月当然不能撩起衣服给安儿喂奶，喂奶这项工作便都交给奶娘了。 这样一看，修夜擎在的确不太方便，他只能黑着脸坐在前面。 等下车在驿站里听了韩如月说的话，修夜擎整个人暴怒了。 “顾大勇，明天若是不放慢行动，本王可就不客气了。” 顾大勇便是这次被盘前来的太监，是太后的人，为人机灵，长得五大三粗，到是和太监很不像。 他先是一愣，随即意味不明的笑了，“楚王殿下这是在难为奴才吗？奴才以为王爷会希望快些回去，禀明圣上呢。毕竟奴才看着，您好像也并未生病，又为何会推了皇上之前的圣旨？” 修夜擎一双眼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好像直到这个时候，才看出眼前的太监是什么人。 顾大勇心里，陡然一惊。总觉得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不过他想着，自己是皇上的人，是太后的人，就算修夜擎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他怎么样。便挺直了背脊，不让自己显露出任何的惧怕。 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早就落在旁人的眼里，自然也没能错过他瞳孔之中一闪而过的恐惧。 “顾大勇，你且记住本王的话。”修夜擎意味深长地丢下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直到人消失不见，顾大勇才猛然吸了一口气。 刚刚他真的吓得够呛，竟好半天都没喘息，差点没憋死后，才记得要呼吸这回事。 他对着修夜擎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呸，什么东西啊，等回到京城，看你还有什么能耐！” “安儿可睡下了？”修夜擎回到驿站内，就见安儿躺在床上，襁褓被打开，身上盖着小被子，眼尾还带着小小的泪珠，鼻子红彤彤的，修夜擎心里的怒火便又克制不住的翻腾。 韩如月叹口气，点头，“好不容易哄睡了，也吃了东西。王爷，明天是真的不能再这般行进了，安儿还小，我真怕他会被吓到。” “没事，我一定不会让今天的事情再发生。”修夜擎清雅的嗓音淡淡承诺，将韩如月拥抱住，让她的脸颊贴着自己的胸口。 正因为这个动作，韩如月也没能看见他脸上遍布的阴沉。 修夜擎和韩如月从来都不是一个可以随意让人欺负的。 这次之所以隐忍不发，配合皇上的要求进京，不过就是为了消除对方的警惕，趁乱之中得到想要的。 然而，已经敬着对方，对方却一点脸面都不顾了，可别怪他们会翻脸无情。 修夜擎英俊的面容上挂着冷漠，大手一下一下轻抚着韩如月的秀发，薄唇却紧紧的抿着，眸中不时有冷光闪烁。 也许是修夜擎的威胁起到作用，一晚上，顾大勇等人都没闹出幺蛾子，安安静静的度过一晚上。 可到了第二天，马车又按照第一天的速度奔跑起来。 修夜擎直接将茶盏里的茶水喝光，对着斐十五命令道：“杀了。” 斐十五一愣，“王爷，这能行吗？” “有何不行？”修夜擎斜睨了他一眼，眼神异常冷漠，斐十五只觉得被他扫过的地方好像都不是自己了，充满了冰冷的气息，连忙不敢违背，直接下了马车。 既然修夜擎要求杀了，也没说别的，斐十五便按照对修夜擎服侍多年的猜测，直接怎么大胆怎么来。 给跟在暗处的暗卫比划了信号，没走多远，骑坐在高头大马上的顾大勇直接被暗处飞来的羽箭刺穿脖子，死的不能再死。 “有刺客！”侍卫里惊叫一声，将马车团团围住，紧张地看着四周。 然而这次暗杀过后就像什么都完事了一般，除了死了一个顾大勇，旁的人什么事情都没有。 “大人，该怎么办？”一名侍卫跑到侍卫统领赵咏华的面前。 说起来，这人和修夜擎也是一个熟人。 当初修夜擎一家被要求去咸阳封地时，他便是侍卫统领，带着人跟着一起去的咸阳。 可惜当时的监军陈真因为咸阳一事，丢了性命，赵咏华虽然没被波及，可前途到底不怎么样，依旧只能做一个侍卫中的小统领。 这次还是因为押着的人是修夜擎，京城那边想着要找一个熟悉的人陪着，就把他提溜出来，又做了那统领。 他自己心里清楚，若是能将这次的事情办好了，让京城里满意，他回去定然能升官进爵的。 可惜，他正是因为了解修夜擎的为人，才不敢随意轻举妄动。 那修夜擎和韩如月都是不能招惹的，若是犯到他们跟前，可就连性命都没有了，没看到顾大勇都死了。 赵咏华脸色难看，挥手将侍卫斥退，“没看到有刺客吗？慢慢走，一部分人去刺客消失的方向调查，有任何消息再来汇报。” “那位的尸体怎么办？”现在天气虽然冷，可到京城里还有一定的距离，一直在队伍里，早晚都会有味道的。 “这么一点小事你也要来问我，带两个人随便找个地方埋了……等等，还是让两个人带着，先行一步送到京城去吧。”他临时转变注意，万一京城那边问起来，尸体又没有了，他反而不好交差。 “是。”那人领命而去，很快便有侍卫按照分配的指责各司其责。 赵咏华却总觉得不安，事情绝对不会这么容易解决掉，也许早晚会有差错出来。 他如是想着，也不敢再升乱，一切都按照修夜擎吩咐的去做。 一路上，队伍慢慢悠悠地前进，不用快跑了，颠簸少了，安儿也适应了马车，终于不哭了。 韩如月抱着儿子，轻轻松了口气。 “王妃，小殿下适应了，您也多歇息一会，这几天您没休息好。”于奶娘劝着，这些天，韩如月怕儿子会生病，全程陪着，鲜少让旁人动手，于奶娘只在喂奶的时候出力，反而休息的不错。 韩如月一脸的憔悴，下眼睑处挂着黑眼圈，薄薄的嘴唇没有太多血色，一看就是没休息好。 她摇了摇头，“这马车晃的我睡不着，也快到驿站了，到时便能休息了。” 抱紧儿子，韩如月沉沉的想，同样快到京城了，里面会有什么样的事端等着她们一家？ 第613章入宫（1） 修夜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抵达京城，足足用了半个月的时间。 期间赵咏华不是没想加快速度，可每次都在修夜擎那里碰到软钉子。 一来二去之间，他也就不加快速度了。 表面上，修夜擎是舍不得妻儿受苦，背地里，他也趁着放慢速度，不断给手下下达指令。 很快，京城里的暗卫，以及隐藏在各大军营里的手下，全部发动机会，将部队掌握在手心里。 咸阳和辽东进行的非常顺利，只廊城稍微有些麻烦。 当初在廊城时，修夜擎便已经将说下于千木安插在廊城的军营里。 助手廊城的将军刘猛，的确是一员猛将，不过他刚愎自用，妻子盛气凌人，在部队里的威望并不好。 可这人不爱财不爱色，一时间到还真没让修夜擎发现怎么啃下这块硬骨头的方式。 直到几次暗中观察，终于发现这家的不对劲之处。 刘猛是一个非常信奉道教的人，出门要算卦，打仗要算卦，干什么不卜一卦，便心里不舒坦。 在他的家里也养了很多会算命的人。 修夜擎便利用这一点，将祖传算卦的于千木安插.进去。 不同于那些江湖骗子，于千木世世代代都是算卦的，也许是因为泄露天机太多，他们老于家都不长命，到了他祖父那辈子，也不知从卦象里算出什么，自此以后便要求小儿子一家绝对不许以算卦为生，最好要走当兵的路线。 于是，年纪小小，算卦资质却不错的于千木被送入部队，到还真让他混出点名堂来。 若不是修夜擎东奔西走手头的人不够，他也不会被从部队里调出来，成为修夜擎身边的守卫。 他被安插到刘猛的身边，随便露了一手家族所学，便将刘猛唬住，马上被刘猛带到身边，荣升高位，想必要不了多久，也能将廊城的部队掌握在手里。 修夜擎暗自满意，在一切都准备好后，才进入京城。 两人先在京城里的楚王府收拾一番，随即抱着安儿入宫。 穿着龙袍的皇上端坐在龙椅上，亲自接见了修夜擎，目光隐晦地打量着韩如月。 见她皮肤白皙，模样姣好，亮若星辰的眼眸半垂着，没有看向他，他却还能记得那眸子里的亮光是多么的迫人。 几年不见，她不但没有丝毫的变化，反而越来越年轻漂亮，皇上心里的惆怅，便越来越浓厚。 “快快请起，为九皇叔和九皇婶赐座。这便是安儿吧？已经这么大了。”皇上慈爱地看着安儿，他长得细皮嫩肉，白白胖胖的脸蛋，眉毛淡淡的，大大的眼睛纯净的好似两块上等的黑玉，鼻子小小，嘴.巴也小小，却能看出这孩子有几分像韩如月。 一时间，皇上对安儿的喜爱溢于言表，忍不住从怀里拿出一块玉，塞到安儿的衣服里，“朕第一次见安儿，这是朕送给安儿的礼物。” 韩如月诧异地挑起双眉，她已经看到后面的内侍端着一个托盘，想必里面放着的便是皇上真正要送给安儿的礼物。 可现在皇上没去叫内侍将礼物送过来，反而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 要知道，皇上随身携带的都是好东西，可不是那随便准备的能相比的。 韩如月看了修夜擎一眼，后者点了点头，她便没说什么。 皇上将视线从安儿的身上移开，落在修夜擎的身上，刚想说什么，太后身边的大太监莫羽走了进来，也不管里面都坐着谁，便向皇上禀告着：“太后听闻楚王和楚王妃进宫，还带了小殿下，颇为挂念，请楚王妃带着小殿下到宫中一叙。” 殿内顿时一静。 皇上脸上的笑容凝固，不悦的气息毫不掩饰的扩散着，盯着莫羽，冰冷的声音越发轻柔：“太后让现在就将楚王妃请走？” “正是如此。”莫羽从接到这项指令时，便吓得和软面团似的。可他是伺候太后的太监，又不能不听太后的话，只得硬着头皮，走这一趟。 最近因为后宫和子嗣的问题，皇上和太后产生巨大的分歧，原本关系不错的母子，现在已经鲜少走动。 太后有可能是觉得自己的儿子大了，敢不服她的管教，便要将所有的事情都抓在手里，因此对朝堂之上的事情管得越来越多。 而皇上一开始还让着太后，在一次次被碰触到底线后，他便也不想让了。 明明他才是坐在上位的皇帝，太后虽然是她的母亲，可也不能越过他去做让他不痛快的事情。 现在当面要将楚王妃请走，不就是当众在打皇上的脸面吗？ 皇上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韩如月到不希望两人因为这件事情吵起来，便主动站起身，“臣妾也不懂国家社稷，想必皇上请楚王来，一定有要事相商，安儿年纪还小，正好肚子饿了，还请皇上准许，让臣妾先带安儿下去吃些东西。” 韩如月表面上在用安儿做借口，实则未尝不是在帮助皇上开脱。 皇上原本就对韩如月感情越发微妙，此时听到她如此善解人意，忍不住心里那份不甘，也越来越浓厚。 他自以为掩饰的很好，却没逃过修夜擎的眼睛。 修夜擎的大手紧紧握拳，借着被宽大袖子遮挡，没有暴露出此时的怒火。 皇上恋恋不舍地让莫羽将韩如月带走，又不放心，便让吉祥跟着一起去，“九皇叔安心，吉祥是朕身边伺候的内侍，有他在，太后不会刁难九皇婶的。” 修夜擎表情不变，笑着承下皇上的好意。 两人你来我往间，说了不少话，皇上几次想将内容引到他心中惦记的事情上，然而修夜擎就是不搭腔。 渐渐的，皇上的耐心也没了，忍不住主动开口：“九皇叔，你骁勇善战，在整个大周都赫赫有名，朝廷之上已经没有比你更厉害的将领。现在有人借助惠王的名字，在辽东兴风作浪，你可不能不管啊。” 惠王是皇上给死去的大皇子的封号。 有消息传来，是惠王妃，也就是韩满月带着圣旨和幼儿，起兵攻打大周，还说有圣旨。 第614章入宫（2） 这件事情，皇上也不是不想管，可派出去那么多的人，到头来都没将乱兵臣子围剿，还丢了几个村子。 皇上又如何能甘心。 他不想用修夜擎，现在也不得不用他了。 修夜擎端起桌上的茶轻抿一口，垂下的眼帘，挡住眸子里的情绪，一举一动透着一股自然而然的闲逸潇洒，颇为让人赏心悦目。 皇上一边看着，嘴角含笑，一边不得不赞叹，修夜擎就算成了亲，也当真是大周第一美男子，不管相貌，还是气质，都没人能匹敌。 皇上对自己的外貌原本还是挺自信的，在修夜擎面前，也不得不落在下乘。 “皇上，不是臣不想去，而是臣常年征战，身体里已经落下顽疾，没到阴天下雨之时，臣的身体便疼痛难忍，这几年更是愈演愈烈。大周能人辈出，还请皇上准许臣辞官回家颐养。” 皇上吓了一跳，他不过是想试探试探修夜擎，到没想到，引得他动了回家的心思。 他一个皇族，正值壮年，若是皇上准许他回家，朝中百官会怎么看待他？ “九皇叔，你才比朕大几岁，正是年轻的好时候，何来说出辞官的事情。这种话，朕不想再从你的嘴里听到，你也不要再说了。你若是不愿意去边关，那就不去。” 皇上对韩如月感情复杂，对修夜擎的感情更复杂。 来那个人从小一起长大，虽然差着一个辈分，不过潜意识里，皇上一直将他当作哥哥。 可自从登基为皇帝，不管是太后，还是舅舅陈启，都让他和修夜擎划清界限，甚至要给他下套，将人处理掉，绝对不能再留了。 每每听到这样的话，皇上便满心的不爽。 他和修夜擎关系好，好不容易他坐上了皇位，又怎会要他的性命？ 再说，修夜擎从未表现出对皇位的吸引，就算有那道似是而非的圣旨在，皇上也没想对修夜擎做什么。 那道陈启拿出来的圣旨，先皇病重时，亲自留下的，上面写着的内容，的的确确让皇上震惊住。 不过也不知因为什么样的心理，他并未下令将圣旨销毁，反而放到了一个秘密地点。 就算他现在想起，还觉得不敢置信。以致于关于圣旨处理的事情，不管是陈启还是太后来问，他一概回答销毁了。 想到这里，皇上看着修夜擎的目光变得复杂不已。 修夜擎觉得他视线奇怪，却因为当初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并未能看到那道圣旨，自然而然的猜测不到他此时的心情。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皇上便让他走了。 修夜擎便顺路去太后的宫殿接韩如月离开。 按理说，他的身份并不适合去太后的宫殿，可当年，他从小跟着太后长大，虽然是嫂子和小叔子的关系，可在别人看来，也勉强能算的上母子。 可饶是如此，修夜擎也没打算进去。 然而，刚走到宫殿门口，他便听到里面响起一道熟悉的孩童痛哭声，伴随着太后冰冷的声音：“韩氏，你当真好大的胆子，敢惊扰本宫，本宫若不治你的罪，你还当本宫好欺负了。来人，还不快将这罪大恶极的女人给本宫拿下！” 修夜擎一听，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也不管什么设防不设防的，大步走入殿内。 只见韩如月抱着痛哭的安儿跪在地上，面前是打翻的茶盏，穿着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裳的太后斜倚在凤坐上，上挑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韩如月，唇.瓣涂着大红的胭脂，衬得面容越发狰狞恐怖。 有宫女听话地上前，争先恐后地想要在太后面前表现，狞笑着走向韩如月，就被突然出现的人一把掀翻倒地。 修夜擎挡在韩如月的身前，一双眸子寒光频现，变成两把利剑，向太后直刺过来，“太后，臣的妻子做了什么，让你要如此对待。” 修夜擎穿着一身玄色长袍，上面用金线绣着特定的花纹，衬得身子结实而精壮，就算有衣服遮挡，也能隐隐约约的看到肌肉纹理，透着一股匀称而健壮的美感。 太后已经很久没见过修夜擎了，因此，在看到他的精致长相，以及身体里透露出的力量美感时，双颊刷的红了，狭长的桃花眼里精光闪烁，黏在修夜擎的身上不肯移开，“夜擎，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都不通报一声。” 修夜擎没错过她视线里那丝令人厌恶的光芒，脸庞阴沉得可怕，“太后，若是无事，臣便带着妻儿离开了。” 太后被这句话唤回神志，原本就看韩如月不顺眼，这时见到修夜擎有如此天人之姿，看韩如月只觉得更加的碍眼。 她趁着脸，冷哼一声：“韩氏冲撞了本宫，可不是随随便便说走就能走的。今天本宫若不是惩治她的嚣张，以后这后宫里的嫔妃有学有样，都对本宫这太后不敬，本宫还何以服众。” 韩如月肌肤苍白得近乎透明，见到修夜擎来了，才好上很多。 她暗暗深吸一口气，冷静地回道：“太后冤枉，臣妾可从来没想过要冒犯您。若不是您故意缩回手，臣妾也不会打翻着茶盏。” 这件事，还要从一刻钟之前讲起。 韩如月抱着安儿出现在太后寝宫时，便让太后颇为不舒服，不为别的，就为韩如月那姣好的面容。 太后一向自诩保养得宜，面容娇美，就算和一众大臣妻子见面时，也是其中颜色最出挑的。 这些大臣的妻子也算有眼色，穿着打扮不会越过太后去。 太后一向艳压群芳管了，冷不丁见到韩如月，顿时被她的美貌震惊住，心中升起一股嫉妒来。 加上韩如月是楚王妃，楚王一家早晚都要被除掉，太后看着小小的安儿也不顺眼，在将孩子接过去的瞬间，便装作没抱住，要将孩子从高高的凤坐上摔下。 韩如月看似将孩子交给宫女，再由宫女交给太后，实则一直在注意着这边的动向。 在太后失手的瞬间，她便将茶盏扔了出去，飞扑过去接住儿子，冲势过强，自然不小心就冲撞到太后。 第615章解救 太后被撞得胸口发疼，正气愤不已呢，当然要抓住这件事狠狠地收拾韩如月一顿。 却没想到，她刚刚提出来，还没等挫掉韩如月的一层皮，就被修夜擎闯了进来，又如何能甘心。 她恨不得当场将韩如月撕烂了，却听到皇上进入大殿的声音，“这是怎么了？母后，您做了什么？” 太后脸色阴沉的，就像有一场阴雨要当头泼下来。看着脚步匆匆的皇上，只觉得嘴里满是苦涩。 这个儿子，对韩如月那小贱人已经上心到这种程度吗？ 难道他真要抢夺臣子的妻子，就不怕背上千古骂名吗？ 太后自然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盯着韩如月的视线好似能喷火，心中明白，这种祸国殃民的女人，绝对不能再留了。 修夜擎蹙起双眉，横跨一步挡在韩如月的面前，有他在，绝不允许妻儿再受任何的刁难你。 殿内的空气之中带着冷凝，宫女和内侍们一阵心急如焚，却也怕这无妄之灾牵扯到自己的身上。 还好，太后是个明智的人，她并未再做出不好的举动，而是端坐在凤坐上，笑眯眯地开口：“没什么，不过是为些小事罢了，皇上怎么有空来？” 皇上自然不能说自己听到风声，前来救韩如月，只随便找了理由，自以为天衣无缝的将事情圆了过去。 太后很聪明，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不能继续刁难她，便让楚王一家离开。 出了皇宫，韩如月梗在胸口的那股气终于消散了不少，整个人颓然地瘫软在椅子里，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皇宫真不是一个好地方，以后能不去，我真的不想去。”韩如月把.玩着修夜擎侧面垂下的流云百福玉佩，见上面的流苏有些褪色，便打算明天给他编个新的。 修夜擎还在为今天入宫的事情耿耿于怀，不过见韩如月像是什么都没注意到一般，便咽下要说的话，而是顺着她说：“好，以后我会尽量为你找借口不去的。” 韩如月不知道的是，自己随随便便的一句抱怨，修夜擎真的上心了，自此以后，真的在需要入宫时，找了几个没办法拒绝的借口，让韩如月能留在家里。 偏偏京城之中没有关于她不好的传闻，有的都是修夜擎有多么多么的好，多么多么的宠爱妻子，为了妻子愿意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一时间，楚王成为京城里人人羡慕的成婚对象。 不过，像重大的节日，韩如月就算不想入宫，也躲不开，只得乖乖听话，带着儿子入宫。 天气一天天的冷了下来，房檐上布满了一层冰溜子，晶莹剔透的像水晶做的小柱子，引来几个年纪小的丫鬟和小厮频频观望。 这天早上，天还没亮，因为每年的腊月初八都是要喝腊八粥的日子，作为皇宫自然要办的，修夜擎和韩如月也是受邀的范围里，就算韩如月再不想去，这一天也不能错过。 修夜擎早早就醒来了，不过软香柔玉在怀，他并不想动。 韩如月很怕冷，没到冬天便会手脚冰凉，没到这个时候，修夜擎便会将她抱在怀里，用自己温暖她。 此时，她的小屁.股是撅着的，正背对着他，身上只穿了薄薄的亵裤，大红色的肚兜，衬得玉白色的肌肤散发出莹莹的光芒。 修夜擎原本还有点困，此时也彻底精神了，细碎的吻落在她的脖颈上，密密实实，像是在挑.逗！ “别闹，让我再睡一会。”韩如月眼睛都没睁开，伸手将修夜擎的脸推开，却不能将他精壮的身子一起推走。 男人不但没退，反而顺势抓住他的手，在那玉白的掌心上落下密密麻麻的吻。 痒痒的，韩如月就算再困，也醒来了。 “什么时辰了？”眼见外面天还黑着，韩如月迷迷糊糊地问着，“今天要过腊八，可千万不能起来晚了。” 正因为今天要入宫，昨晚韩如月只答应了他一次，就是怕一晚上会累坏了，第二天而没力气，到时候在宫里丢脸。 修夜擎也明白今天的重要性，心里的念头就算再火.热，也不得不压下去，坐起身。 门外，听到动静的丫鬟们，端着水盆和衣服，目不斜视的走了进来。 要入宫见皇上，每个人都要穿上各自品级的衣服和首饰。 修夜擎到还好，韩如月务必要早早起来打扮的。 生怕她会冻着，清泉先拿了一个暖炉塞到她的手里，随后和玉喜两人配合着，给韩如月梳头发，上妆。 及腰的长发在清泉的巧手下，梳成了一个参鸾髻，韩如月的发质好，并不用假发，只要用她的真头发就够了。 韩如月在首饰盒里挑选一番，拿出一支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一支八宝翡翠菊钗。配上一套红宝石头面，顿时将她的美丽尽数显现出来。 玉喜拿着一件宫缎素雪绢裙，服侍韩如月穿上，外面又传了一件云纹绉纱袍，整个人都变得鲜亮不少。 至于面容上的上妆，韩如月这次没有让丫鬟们动手，而是她自己化的。 她并未在脸上上太多的脂粉，可简单的几笔，就将美丽无限放大，渐渐的，变得越发艳丽逼人。 “王妃，您真好看。”清溪在一旁打下手，看着韩如月忍不住露出傻笑。 清泉娇嗔地瞪了她一眼，“王妃当然好看了，你啊，也别光顾着看，也要学学怎么梳头发。” 玉喜和清泉都会梳头发，平时就是这两个丫鬟来，韩如月的身边并没有专门梳头发的丫鬟。 玉喜和清泉年纪都不小了，渐渐的都要嫁出去，势必会定上来的清溪，当然也要学。 可惜让清溪练武可以，做这种细致的小事情，她颇为笨手笨脚，就连自己的头发，也是花了好长时间才学会的，也仅仅会那么几个简单样式，引得清泉对她颇为着急。 “没事，奴婢不会，春英会啊，以后有春英在，王妃也不用怕美人会梳头发。”清溪笑嘻嘻地说着。 韩如月回来了，曾经留在京城的丫鬟小厮们，自然也都来到跟前。 第616章腊八宴 当初韩如月走的匆忙，有不少的东西来不及带走，只能在家里留下一个信得过的丫鬟，这人便是春英。 正好糕点铺子也都是春英一家在做，她这个人选，当然是很适合的。 经历了几年的时间成长，和清溪一样大的春英变得沉稳不已，长得也越来越好看，面如玉，眼尾上扬，看着就颜色好。 更难得的是，这丫鬟颇为能沉住气，就算面对修夜擎，也没萌生过任何不好的念头，让韩如月动了想要培养的心思。 若是没意外，玉喜和清泉出嫁，留在她身边伺候的一等丫鬟，就应该是清溪和春英了。 被点到名字的春英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并无任何得意的神色，也没想着要炫耀一番自己的梳头发手艺。 这番表现，韩如月更加满意了。 外面，修夜擎也拾掇好了，韩如月便要跟着他离开楚王府入宫。 这一次，他们并未带着安儿。 安儿年纪还小，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若是被冻生病了可就麻烦了。 还好安儿懂事，小小年纪不爱哭，除非要表达自己的情绪时，才会吭及几声，越来越好带了。有时候只要有于奶娘一人，便能陪着一天。 可安儿对母亲韩如月还是非常眷恋的，若是到了晚上还没见到她，必然就会哭的。 因此，这次韩如月入宫一个白天，应该是没问题的。 外面的天还黑着，在这种安静之中，人的感知似乎也变的灵敏起来，韩如月能清楚地听到自己和修夜擎走动时的声音。 两人起来的并不算早的，等到了宫门，已经等候了不少的马车。 修夜擎是王爷，又是当今圣上的九皇叔，自然不用和大臣们等候排队入宫，直接便有专门的门为他这样的皇亲国戚准备的。 韩如月搭在修夜擎的手上，下了马车，有内侍笑眯眯地过来迎接，“楚王殿下吉祥，楚王妃殿下吉祥，奴才为您引路。” 后面又响起马车的喧嚣声，显然还有人过来了，韩如月没有回头看，而是跟着修夜擎一起向前走。 皇宫之中，一般人都是要步行的，韩如月也做好了步行的准备，然而那内侍却将他们引到车前，“皇上特意吩咐，为楚王和楚王妃准备了撵。” 皇宫里只有皇上和太后能用御撵，听闻就连那几位公主都没有，到没想到皇上对楚王如此在乎，为他准备了撵。 韩如月没想太多，以为自己是借了修夜擎的光，便乖巧地跟着上了撵。 修夜擎的脸上神色依旧淡淡的，只有心里上涌着满肚子的火气。 他不是不明白皇上的那些小动作，正因为清楚，才觉得郁闷。若是皇上光明正大的来，他也能有说辞，偏偏用这些似是而非的小手段，不能让人抓住把柄，韩如月甚至连发觉都没有，到让他越来越不痛快。 到了皇宫里面，修夜擎要去大臣那边，韩如月自然要去见太后的。 不知道为何，韩如月就是觉得太后现在对待她的态度，和曾经相比，当真差了不知一个档次。 这种形容也许奇怪，可事实上当真就是如此，原来太后还是皇贵妃时，对待她亲切有礼，甚至帮了她几次，可自从成为太后后，反而被刁难了。 到底为何会这样，韩如月说不上来，便将怀疑压下，只是暗中提醒自己，一定要万分小心才是。 当今皇上并没有皇后，因此后宫的宴会都以太后为首。 太后的寝宫内，她坐在凤坐上，下面的主位，则坐在几个陌生的妃子，韩如月心心念念的云锦夏，则坐在角落。 要知道，云锦夏就算被降为嫔，也应该是坐在前面的，为何会被人撵到这样的角落，还没人提出异议，这其中若没有猫腻，韩如月是绝对不相信的。 她心念一动，云锦夏像是察觉到她的视线，也看了过来，憔悴的面容顿时散发出神采，想要和她亲近，却又想起这是什么地方，只能失落地又坐了回去，对韩如月微微摇头。 韩如月能明白她这番表情变化背后的含义，先是向太后请安，随即坐在属于她品级的位置。 楚王在京城里的情况还是属于复杂的，因此，众人虽然好奇地打量韩如月，却没有人上前来，真的对她热络地打招呼。 因此，韩如月一坐下，便是自己，可她怡然自得，仿佛压根不在乎这种被孤立的现象。 正在这时，门口又来了不少人，赫然是这次被邀请的重臣的家眷，在一众的妇人里，一名盛装打扮的女子格外惹眼。 她穿着淡青色缠枝纹褙子，下着撒花纯面百褶裙，身形纤细，手里拉着一个四岁孩童。一抬头，就露出一张心形小脸，美中带着一丝纤细，几分病态，惹人怜惜。 韩如月对这相貌再熟悉不过，正是韩宓！ 而她手里拉着的孩子，应该就是当年她离开京城时，韩宓怀着的那个了。看打扮，应该是个男孩，有了这孩子在，韩宓在郑家的日子应该不错。 韩宓也看到了韩如月，双眼一亮，先和太后请安，随即正巧被安排到韩如月的身边。 “如月，你可还好？这次一听说你回来了，我便想登门拜访，却不巧晨儿病了，只得放下。”韩宓一脸的愧疚，将孩子拉过来，给韩如月介绍，“这是当年你走时那个，大名叫郑明晨，小名晨儿。” 韩如月看着晨儿，这孩子长得很好看，五官清灵，两只黑又亮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一看就是聪明的。 韩如月很喜欢，便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塞到晨儿的手里，“来时匆忙，也没准备什么，这就算为给晨儿的见面礼。” “这怎么使得……”韩宓不好意思地推脱。 “怎么使不得，你我的关系，还用说那些虚的。”韩如月唇角微微扬起的一抹笑，和韩宓聊了一会，两人多年未见，靠着孩子到很快打开了话题。 “说起来，这场宴会是专门为了那几位公主准备的，她们年纪也不小了，最大的那个马上十八了，若是再不嫁出去，可要沦落成笑话了。听说这次要将这些公主一次性都嫁出去呢。”韩宓压低声音，隐晦地冲着太后身边使眼色。 第617章选驸马 韩如月这才明白，那几个被她怀疑是嫔妃的女子，其实是公主，围在太后身边逗趣，不过是为了让她能有个好印象，手下留情，给她们挑一个好婆家。 有时候，身为公主，并不比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来的幸福。 韩如月一直没认真去看这些人，此时因为好奇，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很快就认出来，这里面有几个长相还颇为熟悉，正是当年在皇族女学里见到的几位公主。 其中三公主已经出阁，剩下的分别是四公主，五公主和六公主。 四公主的生母不过先皇身边的一个贵人，在宫中没什么地位，因为生的是个女儿，到没人针对她。 加上她会做人，现在新皇登基，她和女儿生活的依旧很好。 四公主以前在皇族女学里颇为安静，小心讨好着几位姐姐妹妹，今天到是使出浑身解数，黏在太后的身边，不停地说着逗趣的话，显然是渴望能有个好人家的。 与四公主的积极不同，五公主没有像姐姐妹妹那般围着太后转，自己坐在角落，闷闷不乐地吃喝。 曾经风华正茂的五公主，先太后所出，在韩如月的记忆里，长得不是顶漂亮，却美＇艳非凡，刁蛮任性，此时穿着秋香色的长裙，头上没戴几个首饰，显得老气横秋，眉心蹙起，小小年纪便形成一个‘川’字皱纹。 眉眼之间带着些许愁绪，整个人阴郁的不行。 而六公主是当今皇上的亲妹妹，太后的亲女儿，在一众公主中是最得宠的，穿着百花曳地裙，外面怕冷的披着一件梅花纹纱袍，乌黑的长发梳着反绾髻，戴着一套翡翠头面，其中乌发上戴着的一支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格外夺目，看着就是好东西。 她一边听着四姐姐说话，一边无聊的看向四周，见到韩如月时，双眼一亮，凑到太后耳边一阵耳语。 韩如月心中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 来不及深究这种感觉源自何处，坐在上位的六公主冲着她招手，“如月，快来，让我看看你，我好久没见到你了，想的紧。” 韩如月注意到，身旁的韩宓身子一僵，脸上的笑容都变淡了不少，两条黛眉微微一蹙，似乎萌生了几分愁绪。 韩如月心念一动，将这小小的变化收入眼底，没有细细研究，而是起身，向六公主走去。 “胡闹，这可是你九皇婶，你不叫人就算了，怎么还能叫你九皇婶的闺名。”离得近了，韩如月便听到太后批评六公主，一脸的慈爱。 六公主娇俏地吐了吐舌尖，模样格外的俏丽，亲热地拉着韩如月的手，坐在一旁，“你出去那么久，怎么都不和我联系，知道不知道我很惦记你。听说你去了咸阳，辽东，还去了廊城，我可真羡慕你。” 韩如月一愣，狐疑地看向六公主。 太后不喜欢修夜擎，连带着对他们家充满了针对。 韩如月以为六公主将自己叫过去，也是要来个下马威的。却没料到，她不但没针对她，反而认真询问着她过的好不好，根本就没作假。 韩如月心念微动，以前她和六公主接触时，便记得她是一个很好的姑娘。也有公主的娇蛮，却没多少架子，很好接触，人也善良。 到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她一点都没变。 韩如月心里这般想着，表面上却没任何的变化，还带着得体的笑容，“承蒙六公主关心，臣妾一切都好。” 虽然韩如月比六公主辈分大，可在皇家面前谈悲愤，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你和我讲讲这些年在外面的见闻吧，我长这么大，到现在还没出过京城呢！”六公主一脸的向往，表情懵懂，大大的眼睛流露出纯真。 对上这样的少女，韩如月是真的生不起多少防备。便挑拣了几个有趣的见闻，说给六公主听。 “天啊，廊城真的有那么冷？下了那么大的雪，人们连东西都不够吃？”六公主非常吃惊，她从小受宠，不懂挨饿的滋味，自然是颇为好奇的。 旁边传来一声不合时宜地轻哼。 韩如月看到五公主凝目注视，眼睛里毫不掩饰地轻蔑，仿佛六公主就是没见过世面的幼童。 六公主的脸颊上飞出樱桃般的红晕，不好意思地垂下视线，惴惴不安地问道：“九皇婶，我是不是问了笨问题？” 韩如月心里叹气，牵扯上皇家的事情，她哪里敢非议，便笑着说：“臣妾一开始去的时候，也被廊城的情况吓得不轻。公主的反应并不奇怪。” “九皇婶到是一如既往的会说话。若真是如此，廊城也用不着派出九皇叔去赈灾吧？你也别藏着掖着，把真实的情况和我们说说，也让六妹妹长长见识。”五公主话里话外带着讽刺，好像生怕没人不知晓六公主是多么的天真无邪似的。 两个公主暗中较量，到是让韩如月身份变得尴尬不少。 难道当着这么多贵人的面，让韩如月说廊城的百姓因为没有饭吃，饿到要吃人的地步？ 这不是开玩笑吗？ 韩如月眼神闪了闪，嘴唇微微地扬起，保持着端庄稳重，“五公主此言差矣，廊城当时情况特殊，六十年难得一遇的大雪，还好圣上皇恩浩荡，福泽百姓，否则廊城也不会这么快被重新建立起来。” 这话说的就很妙了。 不但带过廊城雪灾的问题，还使劲儿夸奖皇上一把。 牵扯到皇上，就算五公主再看不上六公主，也要掂量掂量有些话该不该说了。 “好了，你们也真是的，都是过去的事情，老揪着不放做什么，今天是腊八节，要说好事情。”太后事宜地开口，装似将事情压下，实则在背地里敲打韩如月不会说话，大过节的居然挑出这样的事情给公主们讲。 若是太后愿意降罪，韩如月也是逃不了的。 韩如月新月般的眉一挑，到没辩解，只是勾着唇角，继续保持得体的笑。 四公主生怕太后生气，连忙又说了不少好听的话，成功将气氛缓和过来。 第618章尚公主 “哈哈，还是你这个丫头懂得哄哀家开心，来人，将哀家那青玉镯子拿来，赏给四公主。” 太后笑眯眯地说着，看似在赏赐四公主，实则将她当作逗趣的玩应般，更是又隐晦的踩了韩如月一脚。 谁让你不会说话，你当然就不会有赏赐。 韩如月垂着头，端起杯子悠闲地喝一口茶，看似喝着，实则只沾了沾嘴皮。 她可还记得当初在皇宫里受到的暗算，到最后这位太后也没给她一个说法，还是修夜擎从背后查出几分情况，动的手。 这般想着，韩如月到觉得这位太后为了得到现如今的位置，也是一个会装相的。 明明现在这种刁蛮跋扈才是她原本的性格，偏偏在先皇在时，装得优雅大气，让人挑不出错来。 韩如月这般想着，勾唇深意一笑。 “九皇婶，开席你也别下去坐了，就陪着我吧。”六公主摇了摇韩如月的袖子，声音里带着淡淡的撒娇。 太后并不喜欢女儿和韩如月过于亲近，可想到某件事情，到难得的没开口制止，而是让她们两个聊天，扭过头，全当没看见她们的小动作。 “为何？”韩如月好奇地反问着，她总觉得这里面有古怪，若是能知晓，总比蒙在骨里被陷害的好。 六公主咬着下唇，眼睛里划过一丝羞赧，不过还是克制住，小声说：“我不喜欢韩宓。” 韩宓？ 这怎么还和韩宓有关系？ 韩如月和韩宓是表姐妹的关系，若是六公主不喜欢韩宓，又要粘着她，这是什么套路？ “六公主为何不喜欢表姐？当年不是玩的都好？” 六公主一提到这个，心中那股愤愤不平更大了，“我把她当作好姐妹，可她到好，居然和我抢人。” 她最后几个字说的很小声，韩如月却听得清楚。 抢人？ 难不成因为郑元瑾？ 郑元瑾当年是新科状元，因为那张出众的容貌，引得很多未婚女心中暗许，甚至听说皇上动了让他尚公主的心思。 郑元瑾不想娶公主，便匆忙之间，和韩宓定亲。 这里面还要韩如月的帮忙，怎么过去这些年，又和六公主牵扯到关系？ 六公主现在未嫁，郑元瑾不但娶妻，还有了儿子，这话题可就不好接了。 韩如月没有回答，六公主反而迫不及待地接着说了：“当年父皇要把我许配给郑大人，若不是韩宓突然跳出来，杜撰什么莫须有的婚约，我哪里会等到现在这个年纪还没嫁人。” 韩如月一听她越说越让人心惊，连忙笑着打断：“六公主，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孰是孰非，过去这么多年，也莫要再提了。” 六公主脸上一片酡红，不知是窘的，还是羞的，突然说道：“我也不想再提，不过最近一段时间，听闻郑大人和韩宓感情出了岔子，我很好奇，便想问问你，他们两个可是因为什么吵架？” 韩如月心中大惊，心思飞快地转了几圈，最后定了定神，开口：“我也是刚回京城，并未听说他们吵架的事情，会不会是你听错了？” “不会。”六公主很坚定地摇头，虽然她没接着说，可那双眸子里含着的点点情谊，却是骗不得人的。 六公主是真的很喜欢郑元瑾。 这份认知，令韩如月一阵头疼。 郑元瑾是她的表哥，韩宓是她的表妹，六公主算起来，是她的侄女，几人都是亲戚，还牵扯到皇族的事情，若是把她纠＇缠进来，稍有不慎，她可就麻烦了。 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皇上那边传来开席的指令，有宫女内侍鱼贯而入，带着皇上孝敬给太后的几样菜。 太后当然要礼尚往来，又说了一通感动的话，命人端着几样她看着还不错的菜，送到皇上那边。 现在天气寒冷，外面不知何时又下了雪，这样的天气，再美味的东西，经过一路端上来，也已经凉了。 韩如月基本没怎么动筷子。 到了吃饭的时间，六公主也不再抓着她说个不停，却不让她回去和韩宓做，说什么都要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韩如月没办法，只得食不知味地吃着。 眼看着吃完了，六公主好似还要对她说什么，一道声音将她解救了：“如月，今天怎么没把安儿带来？” 韩如月回头，对上云锦夏的脸。 她穿着藕丝琵琶衿上裳，下着雪白色的月华裙，简单的衣服，却是手艺非凡，将她衬得娇俏无比。 她皮肤白皙细腻，精致小巧的瓜子脸上带着淡淡的哀愁，就像是一个病美人，与曾经韩如月颇为熟悉的意气风发，大不相同。 韩如月的心里顿时萌生出一丝不好受。 当年那般肆意的女人，怎么就像脱水的花蕊，虽然依旧颜色动人心，可就是少了一股子精气神。 “安儿年纪太小，这天寒地冻的，我怕他生病，便没抱来。”韩如月声音顿了顿，目光隐晦地落在云锦夏的肚皮上，“娘娘可还好。” 云锦夏苦笑着摇头，目光变得幽怨，压低的声音，只有韩如月能听到：“在这高墙之内，做那困顿的鸟儿，能有什么好的。” 韩如月一直都清楚云锦夏想要的，当年刚重生的时候，还想着改写她的命运。 到头来，她的确没像上辈子那般早死，可也嫁给了皇上，成为万千嫔妃中的一个，能有多快乐？ 韩如月忍不住就想起修夜擎了。 男人对她是真好，这么多年也只守着她一个，就算相貌堂堂，身边前仆后继的女人不断，他也没做出让她伤心难过的事。 韩如月很知足，能和修夜擎在一起，当真是她修来的福分。 “你也别这般想，皇上是个好人，你们会幸福的。” 云锦夏惆怅地看了好友一眼，忍不住问道：“你是真不清楚皇上的心意？” 韩如月一愣，“什么心意？” 云锦夏看她不是装傻，顿时明白，她是真的不知道。 心里不由得嘲笑起皇上，就算他是大周的天又如何，想要的女人就从来没属于过他。 这么想着，云锦夏心口惴惴地疼，可又萌生出一股畅快。 第619章解围 皇上让她过的不痛快，她自然也要他过的不开心才对。 反正都是一对怨偶，她不在乎让两人之间的误会加的更深。 “没什么，我刚刚不过是在开玩笑罢了。”云锦夏嘴唇微微地扬起，露出一抹好看的笑，凑到韩如月的耳边，轻声叮嘱，“六公主喜欢郑元瑾，想要嫁给他做妻子，她亲哥哥是皇上，又有太后做主，这件事基本上板上钉钉，一会韩宓若是求你帮忙，你万万不可答应。” 韩如月一愣，怎么也没料到云锦夏会这般直白地点播她。 “可是韩宓不是已经和郑元瑾成亲多年，连儿子都给他生了吗？我明白我的舅舅和舅妈，他们万万不会让郑元瑾休妻的。” 云锦夏嘲讽地勾起唇，“不休妻，也可以娶平妻，反正这天下是皇上的，怎么说，怎么做，都是他说的算，你我又能做什么？” 韩如月沉默了。 这句话到是说的很正确。 大周是修家人的，他们不过是没触动皇上的眉头，就像前几天进宫，太后看她不顺眼，连她是楚王妃的面子都不顾及，想惩罚就惩罚，谁又能说出一个不字？ 也只有皇上能制止她。 …… 这般想着，韩如月的心突然沉甸甸的。 可她明白，就算是好朋友也没用的。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真的由不得自己。 韩宓这顿饭吃的惴惴不安。 原本她入宫来，特意使了手段，想着和韩如月坐在一起，趁着她对皇宫里的情形还不了解，将她拉到自己的阵营上，让她帮忙为自己说话，不要让郑元瑾尚公主。 可是呢？ 韩如月一出现，六公主便赶忙将她叫走，说说笑笑的，亲密无比。 韩宓的心扭曲成一团，隐藏在衣袖下的手撕扯着手绢，难过的想要哭泣，却又要忍着露出得体的笑。 她故意将儿子带进宫里来，就是为了让太后和六公主看看，她和郑元瑾的孩子都这么大了，还弄个平妻进门，就不觉得恶心？ 然而，看了皇家的这番作态，他们是根本不在乎脸面了。 韩宓心里泛酸，难道她的人生真的就要这么妥协了？ 视线忍不住落在韩如月的身上，明明好友都能得到幸福，她为何就不可以？ 她也喜欢郑元瑾能一辈子只守着她一人啊。 韩如月能成功让楚王只守着她，自然也能感受到她心里的难过，继而帮助她吧？ 韩宓如此想着，忍不住死死攥住手。 “呜呜，疼，娘亲，你抓疼我了。”晨儿委屈的哭着，想将自己的小手救出来。 韩宓瞬间回神，揉了揉儿子的小胖手，不断地安抚着：“晨儿别哭，娘亲不是故意的。” “韩氏，你连孩子都看不好吗？怎能让如此可爱的晨儿痛哭？”太后威严的声音突然落下，如冷水从韩宓的头上淋下。 韩宓心中慌张，匆忙地抓着儿子跪在地上，委屈地求情：“臣妾不是故意的。” “哼，还想狡辩，来人，将晨儿带到哀家面前，让哀家问问是不是被欺负了。” 韩宓惨白了脸，唇不停地颤＇抖着。 这个时候若是还不知晓太后故意要刁难她，她就太傻了。 抓着晨儿的手不肯松开，不过已经有宫女过来，站在韩宓的面前，冷冷地盯着她，她有不得不将手松开，无助地看着儿子被带到太后的面前。 面对郑明晨，太后的态度还是很好的。 她唇角微微扬起的一抹笑，和蔼地拉着郑明晨的小手，让他来到自己跟前。 这孩子长得很像郑元瑾，小小年纪便长得格外的出彩，能看出长大以后的风姿。 因为他像郑元瑾，六公主也很喜欢他，甚至拿出自己的玉佩给他把＇玩。 原本还惴惴不安的郑明晨顿时笑了，欢快地凑到六公主身边，粘着她玩。 太后趁机问道：“晨儿刚刚为何哭啊？” “娘亲掐的。”郑明晨一个小孩懂什么，老老实实地回答。 话音落下，殿内一静，太后随即冷笑，“韩氏，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这么小的孩子，你也能下的去手！” 转头面对郑明晨时，太后又换上一番笑脸，和蔼可亲地问道：“晨儿，你娘亲平时打你吗？” 郑明晨努力回想着，点点头，“打的。” 其实小孩子调皮捣蛋，父母气极了揍几下都是难免的，可在太后的嘴里，就变成韩宓是毒妇，虐待郑明晨了。 韩宓看出，这太后是想要她死，给六公主腾地方。 她瘫软在地上，脸上布满了泪水，已经能想见自己的下场。 只是可怜她的儿子，才那么小，若是这么早便没了娘亲，也不知会变成什么样。 就在太后要下旨治韩宓的罪行时，韩如月开口了：“晨儿年纪小，做娘亲的为了儿子不走上歪路，多多教导几下，无可厚非。太后也被生气，韩氏不是坏人，定然会将晨儿教导成下一个状元郎的。” 韩宓双眼一亮，感激地看向韩如月，随即对太后磕头，“古人有孟母三迁，臣妾虽然做不到孟母那般的大智慧，可为了儿子，却也愿意拼上性命的。还请太后不要怪罪。臣妾是一心为了儿子，才忍不住教育的。若是行为过激，臣妾定然要改过的。” 韩宓说的情真意切，前来参加宴会的都是皇宫里得脸的，马上想起谁家教育孩子没有暴力手段啊，便也跟着劝着。 太后骑虎难下，只得放了韩宓。难得的好机会就这般被韩如月搅合了，看她不由恨得咬牙。 韩如月垂着视线，全当自己没感受到那阴冷的目光。 云锦夏叹口气，压低了声音：“你这又是何必，惹怒了太后，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韩如月神色不变，“我明白，可韩宓不但是我的表姐，还是我的好朋友。我这人朋友够少的，若是没了你和韩宓，以后老了连个串门的地方都没有了。” 云锦夏一愣，看向韩如月的目光充满了复杂。 她姣好的侧脸实在好看，气质中有股令人怦然心动的内敛淡然，好似卓而不华的莲，让人觉得温馨可靠。 第620章怨上你 “到是我想左了。”云锦夏释然一笑，在皇宫之中的日子，到让她越来越束手束脚，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皇上不让她去边关，她便像是失去了一切，越发的放纵自己，也不管周遭，每天都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 也许前两次皇上都不同意，到了第三次，第四次，他就能同意了呢？ 云锦夏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试一试的。 “谢谢你，如月。” 韩如月着实怔了一下，随即笑道：“你谢我什么？” “谢谢你让我想明白自己的身份。”云锦夏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欢喜，“我摆脱不了这座牢笼，可我能尽量追求自己想要的。谢谢你，为我点明了方向。” 韩如月心中稍安，抓住云锦夏的手，“锦夏，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在我眼里，你都是我的好朋友，好知己。” 多的她没法再说。韩如月和云锦夏关系再好，可也横亘着修家人在其中。 为了修夜擎，她没法说再多，只能对着云锦夏做些能做的。 云锦夏也明白，此时两人的状况，能让韩如月说出这番话，是多么的难能可贵，心里不由得越来越欢喜。 “如月，这句话我同样送给你，不管时间过去多久，我与你的友情，定然不会变质。” 两人会心一笑，没有再说别的多余话，却已经清楚彼此的含义。 太后看韩如月碍眼，却碍于宴会上人多，不能针对她，一阵气闷，便让众人先行回去了。 四公主一愣，原本她以为付出这么多的努力，自己能有机会让太后松口，为她挑选一个好夫婿，却没料到，太后连提都没提。 她心里难过，脸上却强趁着笑，看起来异常的不自然。 韩如月辞别云锦夏，走出太后寝宫，便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女声：“如月，等等我。” 韩如月回头，就见韩宓领着郑明晨，气喘吁吁地追上她，眼眶红红的，“如月，谢谢你今天肯为我说话。对不起，这么多年你去了外地，我一直不闻不问。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我嫉妒元瑾对你的喜欢。这么多年，他都没忘记你。是我自己相左了，你千万别怪我。” 韩宓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小，又背着旁人，到没让人听见。 可韩如月还是够惊讶的。 郑元瑾还喜欢她呢？ 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不可能吧？ 看出韩如月眼中的狐疑和不敢置信，韩宓噗哧一声破涕而笑，一直梗在胸口的那口气，彻底消散了。 她让丫鬟带着儿子先走，自己与韩如月缓缓前行，压低的声音充满回忆：“自从我嫁给郑元瑾后，京城里的姑娘便没有不羡慕我的。我自己也是洋洋得意，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发现元瑾就算隐藏的再好，也不能时时刻刻掩饰住对你的眷恋。他一直都在默默关注你的消息。会有晨儿，实则是意外，那天他知晓你即将被下旨嫁给楚王，他酒醉后，我们才有的。” 韩宓在说到这里时，脸色变得惨白，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曾经的记忆并不美好，她原本感谢韩如月的撮合，让她能和郑元瑾在一起。 可在成亲后，知晓丈夫深深喜欢着自己的好朋友，这种认知，不亚于凌迟。 韩宓想要反抗，想要让郑元瑾喜欢自己，她努力过了，可还是不能代替郑元瑾心中的韩如月，渐渐的，便对自己最好的朋友，也萌生了一道怨气。 “都是我想左了，我不应该因为这件事，怨上你，可那段时间，我真的忍受不住。”韩宓压着双眉，白嫩的脸上遍布泪水，她想对韩如月笑，可那笑容带着浓浓的悲伤，令韩如月呼吸一窒，从心底升起一股酸意。 韩如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这个时候，她无论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 还好韩宓破涕而笑，擦掉眼泪，声音又恢复的格外轻松，“瞧我，都是孩子娘了，还在你面前哭鼻子，真是让人笑话。” “不怪你。”韩如月艰难的从唇中挤出这三个字。 她绞尽脑汁，原本伶俐的言词，此时也变得什么都不会说了。 “是啊，不怪我，也不怪你。就怪郑元瑾那个笨蛋，惦记着不属于他的，不珍惜眼前人。”韩宓对着韩如月做了个鬼脸，柔美的面容上，带着笑意。 韩如月心中触动，将心比心，若是修夜擎的心里也有了别的女人，她绝对不会这般的淡定。 “表姐，我们现在算重归于好吗？”韩如月拢了拢狐皮大氅，心中泛着冷意，生怕会被韩宓拒绝。 “我们一直都是好的，怎么还用重新和好呢？”韩宓抓着韩如月的手，像小时候那样捏了捏，“我虽然想左了，这几年没有联系你，可我从来没忘记，你是我的好朋友，好姐妹。” 韩如月心里一酸，所有的不开心，因为这句话，全部消失。 她用同样的方式回握住韩宓的手，两人相视一笑，不用再说多余的言语，便明白彼此。 修夜擎乘就等在宫殿外的不远处，依旧乘坐着来时的撵。 韩如月和韩宓辞别后，便去找修夜擎。 “哭了？”修夜擎拉着韩如月的手，让她借力上来，在昏暗的撵内，也不知他怎么看见的，就是准确的发现韩如月哭过了。 韩如月擦了擦脸颊，上面的泪水早就被擦干了，并没有残余啊。 “不要乱动，小心皮肤。”修夜擎不让她揉搓自己的脸颊，现在天气冷，加上哭过的湿润，若是冻伤了皮肤可怎么办。 韩如月被他的大手抓住，温暖从指尖传来，滋润了她被冻坏的内心。 韩如月嘴唇微微地扬起，享受着他的体贴，充斥在心口的温暖，让她觉得这个冬夜，不再寒冷。 “为什么哭？”修夜擎一双有力的手臂抱着她，哪怕外面有皇上的人在，他也没撒手。 韩如月对他并没有什么隐瞒，便将韩宓说的事情告诉他，“真没想到，表哥对我居然会有这样的心思。” 第621章吃醋 修夜擎抱住韩如月，定定地看着她的小脸，深邃的眸子闪烁着灼灼的光芒，在听到郑元瑾对她的心思后，墨眸中闪过一丝冷厉，脸色更是阴得吓人，“你喜欢他？” “当然不。你怎么会以为我喜欢别人。”韩如月想也不想地摇头，突然觉得身后男人语气部队，便转过身，试图去看他的脸。 修夜擎却没给她这个机会，缓缓地伸出一只手挡住她的脸，不让她看到自己此时的表情。 “回去再说。”修夜擎压低的声音中带着一股幽深，凑到韩如月的耳边，小声说着。 呼出的气息喷洒在耳廓，麻痒的感觉，让韩如月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毕竟是在皇宫，就算两人的声音压的很低，也不确定周围会不会有人偷听，这里压根就不是一个适合聊天的场所。 韩如月乖巧地点头，想要坐到旁边的位置上，然而修夜擎不想放开她，下巴撑在她的头顶，周身环绕的森冷杀意一点点消散。 撵内安静的气氛，让韩如月颇为安心。 出了城门，修夜擎不顾外人的视线，拉着韩如月从撵上下来。 修夜擎深邃的五官，宛若上天最好的杰作，黑色的精致长袍，将他周身衬得异常挺拔，与生俱来的气度与自信，说不出的邪肆魅惑。 而从撵内随后下来的韩如月，清冷的月光映照着她的脸颊，衬得肌肤白皙，眉目娟秀，通身的气派说不出的优雅，与修夜擎站在一起，当真异常的匹配。 同样出皇宫的达官贵人看到这一对，男人的目光都流连在韩如月的脸上，女人都羡慕的看着修夜擎的关切。 郑元瑾也是出来的官员中一位，他一眼便看到面容洁白如雪的韩如月，脸部绷紧的线条顿时柔和下来。 韩宓走出宫门，看到父君的背影，刚想呼唤，就见他站在原地，看着前方，视线忍不住跟着看去，撞见笑颜如花的韩如月。 心里揪疼。 韩宓吸了吸鼻子，努力压下一时间翻涌的酸。 到是郑明晨看到爹爹，奶声奶气地唤了一声：“爹爹。” 郑元瑾如梦初醒，回头看向妻儿，嘴唇微微地扬起，“回家吧。” 望着夫君帅气的面容，韩宓心中一阵怅然，更多的还是渴望，她点了点头，咽下所有要说的话，跟着上了自家的马车。 韩如月回到院子里，修夜擎丝毫不顾忌丫鬟小厮的视线，众目睽睽之下，突然将她拥进怀里，打横抱起走入房间。 门口守着的清泉和玉喜一愣，反应到挺快，连忙跟上来，想要服侍。 “出去。”修夜擎冷冷地丢出一句，当着丫鬟的面，抬脚将厢房门带上。 玉喜和清泉都愣住了，彼此面面相觑，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担忧。 “王爷这是生气了？” “该不会和王妃吵架了吧？” “王爷会动手吗？” “不行，我去把小殿下请过来，王爷看到殿下，想必就不会气了。” 玉喜打定主意，不顾清泉的阻拦，去了旁边的西厢房。 安儿因为一天没见到娘亲，真委屈地哭了一会，于奶娘怎么哄都哄不好。 一听王妃回来了，于奶娘暗暗松口气，也没细细打听情况，便抱着安儿向东厢房走。 清泉没让于奶娘马上进去，而是拦在门口，说道：“我先问问里面。” 说完，她敲了敲门，恭敬地对里面说道：“王爷，小殿下来了。” 韩如月听到儿子来了，连忙看向门口，翘首以盼着：“是安儿，快让他进来。”一天没看到儿子，想他。 修夜擎正打算和韩如月好好聊聊郑元瑾的问题，一听又有安儿来分自家妻子的注意，倏地眯起双眸，浑身上下写满了‘本王很生气’的愤怒。 偏偏韩如月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外面，压根就没发现修夜擎的不痛快，绕过挡在前面的他，就要出去见儿子，彻底将他惹怒。 “你要去哪？不觉得还有事情没向本王交代？”修夜擎是真的生气了，居然没有自称‘我’，而说的‘本王’。 韩如月一愣，就算线条再粗，也发现不对劲了。 “王爷，您在生气？” 修夜擎给了她一个“还算你有眼色”的眼神，抿着双唇，满脸的不痛快。 韩如月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好笑，“王爷，您为何生气？” 修夜擎不好说自己在吃醋，便竖起眉毛阴沉着脸，“本王为何生气，你不知晓？” 两只深邃的眼睛直冒凶光，若是韩如月的回答让自己不满意，他一定不会轻饶她。 韩如云一阵头疼，觉得闹别扭的楚王真的好难办。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孩儿的哭声。 一直没能见到娘亲的安儿小殿下不痛快了，又不会说话，只得用哭表达自己的不痛快。 一听儿子哭，韩如月再也坐不住，“王爷，有什么事情，不如等见了安儿后再说？” 修夜擎心中一阵烦躁，可看到那张光泽如玉的小脸上所带的乞求，他又发不出火气，只得气呼呼地打开厢房门。 清泉和玉喜看到浑身杀气腾腾的楚王，吓得噤若寒蝉，硬着头皮请安，于奶娘踌躇着要不要将小殿下抱进去，修夜擎大手伸出，直接抢过儿子，又‘砰’地一声，将房门关上了。 安儿原本在哭，被自家爹爹抱着，突然就不哭了。 他瞪着一双眼泪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爹爹，露出大大的笑脸，看起来格外的可爱软萌。 修夜擎俊眉一拧，将儿子抱给韩如月，“他流口水了。” “小孩子，都这样。”韩如月抱着安儿，爱怜的亲了亲，换来安儿更加开心地笑。 “王爷先帮我看会孩子，我去里间把这身衣服换下，也省着头上的发簪伤到安儿。”韩如月将安儿重新塞回到修夜擎的怀中，自己进了里间。 入宫要穿的颇为正式，男人的着装到还好，女人身上穿的，头上戴的，无不繁多，早就坠的头疼。 修夜擎接过儿子，对外面唤了一声：“清泉，进来。” 被点到名的清泉缩了缩脖子，老老实实的进去，连头都不敢抬，更不敢乱看。 第622章怎么会不喜欢安儿 清泉帮着韩如月将行头脱下，换上一身居家穿的便服，净面后卸下胭脂的韩如月显得年纪小了不少，格外的好看。 她穿着丝绸，柔＇软的布料服帖地贴在身上，将她的好身材显露无疑。 她出来时，就见修夜擎将儿子放在炕里面，自己坐在外面，长腿伸直，避免儿子可能从炕上掉下来的可能。 安儿将自家爹爹当作高山，伸出小手想去抓，可修夜擎直接大手一掀，安儿便摔回床上。 一次次地周而复始，安儿玩的特别开心。 韩如月却觉得这画面惨不忍睹。 她快步走了过去，将儿子抱起，对着修夜擎勾起唇角，“王爷，您也进去洗一洗吧。” 修夜擎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抿着唇，进了屏风后面隔出来的小房间。 韩如月抱着安儿，和儿子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对视，心都快融化了，忍不住拿着小玩具，和儿子做游戏。 安儿更开心了，还是跟着娘在一起比较好，爹爹都不肯耐心陪着他玩。 母子二人玩的很开心，修夜擎洗漱的时候，能听到他们的笑声，出来时，看到的就是韩如月抱着安儿，一脸的柔和，好似在看她的宝贝。 由于和儿子玩闹，将她穿着的真丝亵裤掀在膝盖上面，露出一截嫩白的小腿儿，在烛光下，散发着珍珠般的色泽，格外的吸引人视线。 修夜擎眸子眯了眯，眸光变得越发深邃，像是巡视自己的领土，在她身上流连着。 韩如月察觉这道迫人的视线，转过头，就见修夜擎的衣服微敞，露出健硕的胸膛，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令人怦然心动的气息。 韩如月突然觉得口感舌燥，吞了吞口水，感觉到儿子在拉扯自己的头发，她忙别开脸，将注意力放在安儿身上。 修夜擎原本还挺满意韩如月看自己的目光的，可不过短短瞬息的功夫，就被安儿小殿下抢走了，他心里那叫一个不爽。 冷冽的眸子看向主动投怀送抱的儿子，他大手一伸，拎起儿子身后的衣领。 安儿突然从娘亲的怀抱里挣脱，与自家爹爹对视，还以为自己爹爹在和自己玩，惊讶的瞪大双眼后，就露出大大的笑脸。 韩如月看得心惊胆战，紧张地双手虚扶着，护着儿子，“王爷，小心些，不要摔到儿子。” 修夜擎轻飘飘地扫了她一眼，明明没说什么，可那目光之中好似带着沉重的力道，让韩如月心里嘎登一下，连忙露出讨好的笑。 修夜擎打算将孩子扔给于奶娘，安儿眼见娘亲离自己越来越远，委屈地憋着唇，‘哇’地一声哭了。 那哭声，别提有多惊天动地了。 韩如月还是第一次听到安儿哭的这么使劲！ 母亲的天性，让她顾不得修夜擎是怎么想了，匆忙下床，抱住安儿，不断地安抚着。 修夜擎看着韩如月怀里的儿子，只觉得更气闷了。 “他都多大了，不是有奶娘在吗？怎么还缠着你？”修夜擎忍不住跟儿子大眼瞪小眼，安儿委屈地将脸埋入娘亲香软的怀中，不想再去看爹爹。 韩如月心中一阵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对着修夜擎问道：“王爷，你是不喜欢安儿吗？不喜欢我为你生的儿子？” 她这声音很小，生怕会被怀里的孩子听到。 其实这样的感觉她早就萌生了。不是她的错觉，实在是修夜擎对安儿的态度很差，真的不把他当作一回事似的。 对他不假辞色，连儿子想要留在房间里，他都不同意。 虽然现在的男人都不会将对孩子的喜欢表露出来，就像自己的爹爹，小时候也很喜欢宥哥儿，也没有任何的表现。 可韩如月还是觉得不痛快。 这可是她和修夜擎共同孕育的宝贝。 修夜擎没料到韩如月会这么问，脸上一阵青白交错，英俊的面容看起来颇为古怪，好像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说。 韩如月耐心等待着，大大的眼睛流露出纯真，和安儿黑葡萄般的大眼睛一起盯着修夜擎，一大一小如出一辙的表情，令修夜擎冷硬的脸上飘过一丝柔情。 他暗叹一声，自己的一世英名，当真是毁在韩如月的手上。 不过他一点都不觉得生气，反而特别的开心。 修夜擎长臂一伸，把她和儿子抱进怀里，这样她和儿子便能缩在他的怀中，就像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会成为他们遮风避雨的天地。 韩如月缩在安心的怀中，可怜兮兮的表情消失了不少，可一双眸子还是留意着修夜擎的举动，认真的视线，好似要从他脸上瞪出两个大洞。 修夜擎低头轻轻在她额头一吻，“傻瓜，我怎么会不喜欢安儿。” “那你为何老是要撵他走？”韩如月立刻抓紧这人的衣袖，喃喃地询问着，认真的表情，说什么都要得到他的回答。 修夜擎忍住离开的冲动，叹息一声，终于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有他在，你只看着他。”都不看我了。 能把前面说出来，已经是修夜擎的极限，让他再说出后面的内容，自然是不可能的。 韩如月怎么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回答，想到眸中可能，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道：“王爷，您该不会再吃儿子的醋吧？” 修夜擎冷哼一声，虽然什么都没说，可那冰冷的面容，傲娇的眼神，还是证明了韩如月的猜测是正确的！ 韩如月整个人都是懵的。 原来修夜擎不是不喜欢安儿，而是在吃醋。 这项认知，怎么看怎么可爱！ 韩如月心里甜甜的，就算有儿子在，也忍不住主动凑过去，亲了修夜擎的脸颊。 修夜擎反应过来之前，她坐直身体，装作在陪着儿子玩，只有双耳发红，泄露了她此时的窘迫。 修夜擎摸着残存在脸颊上的热度，眸光变得越发深邃，定定地看着韩如月，扳过她的脸，唇霸道地落在她的唇上。 “不行，王爷，安儿在。”眼见这吻变得一发不可收拾，韩如月惊慌地推了推他。 “没事，他还小。”修夜擎抓住她的手，视线下垂，就对上安儿好奇地大眼睛。 第623章楚王是去高丽的不二人选 安儿懵懂无知的视线，就像一盆冷水，从修夜擎的脸上兜头淋下，所有的兴致，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感受到耳朵上的热度，修夜擎突然萌生一股罪恶感，扳着脸对韩如月说：“快将儿子哄睡。” 韩如月能听出他言词背后的含义，垂下头，躲过他看过来的炙热视线，认真地哄着孩子，终于成功将安儿哄睡着了。 于奶娘进来将孩子抱了出去，修夜擎便等不及地将韩如月压下，从头到尾，认认真真地吃了一顿。 等一切结束，修夜擎一双有力的手臂抱住她，将她牢牢地扣在怀中，不肯放开她。 韩如月乖巧地埋首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 “郑元瑾的事情，你还没和我说明白呢。”安静的夜里，修夜擎突然开口，令昏昏欲睡的韩如月突然就精神了。 她诧异地看向修夜擎，然而天色太黑，房间里又没有烛光，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察觉他浑身都是紧绷的。 自从知晓这男人连儿子的醋都吃，韩如月便明白，他虽然什么也没说，可显然在意郑元瑾的存在的。 忍住浮现在心底的笑意，韩如月重新躺回到他的胸口，声音淡淡地说：“郑元瑾是我的表情。” “这个我知晓。”早在成婚前，修夜擎便已经将潜在的竞争对手调查清楚，郑元瑾的祖宗十八代都差点被他翻出来。 “当年我娘去世，舅舅和爹爹有了分歧，我们两家就不再走动了，不过表哥对我很好，经常会来带东西给我和宥哥儿。”韩如月能察觉，男人因为这话浑身的肌肉更紧绷了，硌得她难受。 忍不住想躺回到炕上，到被修夜擎摁住肩膀，不让她走。 韩如月只得保持这个姿势，接着说：“我并不知晓表哥的心思，也许是有点微妙的感觉吧，可我只把他当作表哥，从来没有别的想法，表姐能嫁给他，还是我从中帮忙的。” 这话虽然没明说，可韩如月的意思很明确，若是她想和他在一起，有很多次机会，用不着将表姐推出去。 韩如月能察觉修夜擎的身体并未放松下来，便叹口气，决定难得这人说出让她心满意足的话，便也说出他想听的吧。 这般想着，韩如月凑到修夜擎的耳边，娇媚地开口：“更何况，我已经有王爷了，心里装满了你，又怎么会去看旁人？” 修夜擎紧绷的表情终于缓和，“你心里只有我？” “当然。”韩如月点头。 “没有安儿？” 韩如月：“……”王爷，你这样真的好吗？老是跟儿子吃醋，堪为大丈夫！ 不管如何，韩如月的回答还是令修夜擎满意的。 他表达开心的方式非常直接，翻身将韩如月压＇在身下，又来了一次。 第二天，修夜擎能照常上朝，韩如月却要躺了好久，才能起床。 同时还要扶着老腰，暗暗发誓绝对不能这么放纵了。 皇宫内，气氛很压抑。 辽东那边又传来了战况，韩满月与高丽的军队居然破了丹阳城，大军继续南下。 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丹阳城是曾经修夜擎领兵时，从高丽说理抢回的曾经领土，现在被高丽又重新抢了过去。 “皇上，微臣以为楚王是去高丽的不二人选。”一名文官出列，向皇上进言。 这可不是一个好事。 之前修夜擎就被皇上邀请过，可他以身体为由拒绝了。 现在又有文官提议，这不是将修夜擎架在火上烤吗？ 若是修夜擎同意，那便是证明之前的拒绝，是在欺骗皇上，往大了说，根本就是欺君之罪。 若是不同意，那修夜擎便是不顾边关百姓死活，这些年修夜擎建立的形象，必然马上土崩瓦解。 “皇上，臣以为还是应该先将叛贼傅超抓获，斩于辽东城下，这样必然会令高丽人惧怕，继而不敢再犯。”武将之中，也站出一个人提议。 这人曾经是修夜擎身边的一个副将，被他提拔起来的，自然要帮着修夜擎说话。 一时间文官一派，处处将修夜擎往火上烤，武将一派，积极维护修夜擎，到是让朝廷的场面变得争论不休。 皇上对这样的场面，早就厌烦不已了。 “够了，朕不是来听你们吵架的。你们若是还不能讨论出一个章程出来，朕还要你们有何用！朕限你们明天必须探讨出一个结果，否则……”皇上没说完，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大臣们被皇上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得胆战心惊，一时间到是没人敢答复，直到皇上彻底走的没影了，一个个才敢起身，拍着胸口。 陈启蹙起双眉，对要冲着自己走来的文官隐晦地摇头，皱眉思忖着，随即走向御书房。 “皇上，臣以为让楚王去辽东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皇上目光复杂地盯着面前的男人，这人是他的舅舅，从小皇上就被太后教育着，要听这人的话。 他也的确和他颇为亲近，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舅舅在他面前不一样了。 皇上闭上双眼，最近宫中突然盛传一个小道消息，就是和太后，还有陈启有关的。 皇上调查一番，太后那边还没有耳闻，便将这消息迅速扼杀，杀了几个嚼舌根的内侍和宫女，到成功地将宫里人震慑住。 不过，他明白，无风不起浪。 皇上叹口气，闭上双眼，再睁开时，目光里一片平静，“这件事陈大人不用再说，朕自由决断。” 陈启一愣，以往不管发生什么事情，皇上都会和自己商议，怎么到了今天，他对自己冷淡了？ 难道被他发现了什么？ 陈启心中暗暗惊奇，却又不能问，只得退了出去。 他并没有马上出宫，而是去了太后的寝宫。 太后的脸上扑着厚厚的胭脂，可还是不能遮挡她的难看气色。 看到陈启来，她明显松口气，让身边的宫女们下去，不顾形象地扑到陈启的怀中，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自从腊八之后，宫中突然传出我和你的事情，原本我想将这消息压下，却不想被皇上知晓了。我怕他会怀疑，便黄作什么也不知的样子。” 第624章怀疑 “若他真的怀疑到你我，可怎么办啊？”太后发现皇上的调查和试探，她什么都不敢做，只能安静地屏息等待着。 万幸皇上没有怀疑。 可她的心里自此留下一个疙瘩，怎么也不能消退。 “你先别哭。看来我不断的进宫来找你，落了某些人的眼睛了。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陈启温柔地擦掉太后脸上的泪水，声音柔和，眼睛里盛满了爱意。 太后最喜欢他用这样的视线看着自己，那会让她觉得，自己是真心被这儿宠爱的。 忍不住将头靠在他的胸口，太后纤长的手指不大un在他胸口处画圈，“你不要再来了？” “这段时间为了安全起见，也只能如此。”陈启定定地看着她的小脸，声音格外柔和。 “可我舍不得你。”在陈启面前，太后就是一个少女，不停地撒娇。 陈启抿着唇，也不知在想什么，最后还是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轻柔地动作，就像小时候一样。 太后心中一阵满足，蹭着他冰凉的大手，没等朝他凑的更近，便听到他说：“若皇上真的知道了，也不能留了。” 太后一惊，整个身子僵住，背脊窜起一抹冷意，震惊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你……你说什么？” 陈启一脸的痛苦，挣扎，仿佛这项决定，同样让他颇为为难，“我也是没办法了，要不然怎么办？难道等他发现后，对你我动手？” “可是……” “没有可是。娇儿，你应该明白，为了这一天，我们付出了多少的努力。”陈启强势地打断她的话，紧紧地抓住她的手，“更何况，我已经找到程家真正的后人，就要做出七星连珠了。” 太后一愣。 她是太后，自然听闻过七星连珠的事情。 这还要从前朝讲起，传闻前朝程家得到上苍垂青，有通天之法，只要能制作出七星连珠，便能得到老天的祝福，成为当之无愧的帝王。 就算程家被修家灭亡，关于这个传闻依旧没有断过。 修家之前的皇帝，从没断过寻找程家血脉的念头，只是这么多年以来，都没有发现。 到没料到，现在竟被陈启找到了。 “难道这些都是天义？”太后喃喃说着，紧紧地抓住陈启的衣袖，似乎这样便能让自己好过了。 “娇儿乖，就像你我小时候那般约定的，只要这次做到，我便要你做皇后。” 太后看着面前的男人，心脏都是疼的。 她爱他啊。 用了一切的力量去爱，只要是他要她做的，她绝对不会拒绝。 陈娇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同样下定决心。 …… 楚王府。 斐十急匆匆地走入殿内，见到修夜擎，请安后，连忙将查到的事情上报：“王爷，宫中传来消息，云嫔继续向皇上申请，要出征辽东。而陈启也去了太后的寝宫，咱们的人被赶了出去，可依稀好像听到陈启劝太后灭口，还提了七星什么的。” 那个被安插在太后寝宫的探子是经过特别培训过的，听力异常敏锐，若是她都听不见，足以证明陈启有多么小心。 “七星。”修夜擎喃喃地重复一遍，绝佳的记忆，令他很快想起在哪听过这个词，“将程晓叫进来。” 程晓从被带走后，便一直默默无闻的跟着韩如月，期间被人隐晦地看着，到没见到她有任何的逾越。 程晓穿着葱绿色的衣裳，梳着一个简单的双环髻，头上戴着两支银簪，样式颇为朴素，戴了朵银制的珍珠耳钉，小巧地捶在耳廓。 “王爷，您找奴婢。”程晓垂着头，默默请安。 她的动作有点死板，可也能看出是被调＇教过的。 “你姓程？” “是的。” “祖传做七星连珠的手艺？” “是。” “你撒谎，七星连珠是前朝程家才有的，你一个小小的匠人，又如何能会？”修夜擎冷冷地道，细长的双眸眯起，周身释放出一股冰冷的气息，令房间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冷凝。 程晓知道，自己一直隐瞒的事情，很有可能即将暴露。 不过她不后悔，能多活几年，都是她赚到的。 更何况，在楚王府真的很好，她不用做工，也不用因为柴米油盐酱醋茶发愁，每天都在温暖中醒来，不用害怕第二天会突然的因为各种原因死掉。 足够了不是？ 可为什么，就是有点不甘心呢？ “奴婢的爹是当年跟随前朝一起逃出来的匠人，当年奴婢祖上因为救驾受伤，被留在咸阳，当时先皇便为祖上赐姓为程，并许诺，若有回来的那一天，丁然会为奴婢祖上授予官职。” 程晓不卑不亢，轻柔的嗓音在房间里回荡。 修夜擎双眉紧拧，眼神异常冷漠的扫过程晓的脸。 她还坐着少女的打扮，不过年纪看着有十六七了，她的身子散发着孤冷纤细，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却将背挺的笔直，宛若不会轻易弯曲。 修夜擎眼眸里面闪过一道寒光，脸上的笑容明明很温和，可笑意就是没有抵达眼底。 这些人真把他当作傻子玩弄？ “本王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是再不肯说实话，别怪本王不留情。”修夜擎的声音很冷，浑身散发出一股阎罗般的杀气，令人打着寒颤。 程晓是聪明人，很快意识到修夜擎有可能发现了什么。 可她只要要准了不承认，修夜擎可能根据捕风捉影的事情，就定了她的罪过？ 程晓决定赌一次试试，反正她已经赌了很多次，每次都侥幸地活下来，这次为何不继续试试？ 打定主意，程晓抬头，眸子一眨不眨地看向修夜擎，“王爷，奴婢说的都是实话，没有任何作假。” 修夜擎眸子沉了，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好，既然你不肯承认，那么便让十二来吧。” 斐十二从阴影中站出，男人阴柔的脸上，带着邪魅的表情，看着程晓的目光阴冷，不像是在看一个人，反而是一个艺术品。 程晓心里嘎登一下，她在楚王府接触的人虽然少，可也听说过斐十二的名声。 第625章程晓 这人可是一个狠角色，若是被他带走，她可不会有好果子吃！ 程晓的脸苍白如纸，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就在斐十二即将接近她时，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穿着织锦镶毛斗篷的韩如月走了进来，好奇地看着屋内的三人，“咦？你们在做什么？” 看到韩如月，程晓就像抓住救命的稻草，连忙向韩如月请安。 她不敢直说让她救自己，只是跟在韩如月的身后，不敢去看修夜擎。 韩如月狐疑地挑起双眉，看向修夜擎。 修夜擎倏地眯起双眸，视线扫了一圈，最后落在跟着韩如月进来的春英身上。 春英背脊一僵，缩了缩身子，紧张地手足无措。 韩如月挑着眉，嘴角笑的令人安心，“王爷，您原来在这里，可让我好找。我特意做了糍糯团子，还想请王爷品尝一番，看看好吃不好吃。” 韩如月已经挺长时间没下厨了，这次亲自做了美食，给修夜擎送来，自然要他好好品尝的。 修夜擎冰冷的眼神从丫鬟的身上收了回来，随即开口：“你们都下去吧。程晓，好好想想。” 程晓点头，出了书房的门，就见斐十二眼神异常冰冷地扫着她，蹙的眉拧成了死结，仿佛为不能审问程晓而不悦。 程晓心里发紧，顿时脸色惨白，身子簌簌地发起抖来，强撑着才没显露出任何的怯懦。 “怎么回事，你到底怎么得罪他了？”春英焦急地问着，因为太心急，自然没有注意音量，便见原本就不开心的斐十二，不悦的气息毫不掩饰的扩散着，狠狠地瞪了程晓一眼。 程晓苦笑着摇头，不肯说出实情。 春英叹口气，“你不愿意说，我也没法子逼你，不过你要记住，这次有王妃在，还能解救你，可下次呢？若是王妃也觉得你做的不对呢？王爷和王妃是好人，你若有了难处，还不如和他们坦白。” 春英说的很实在，其实程晓不是没有想过的。 那件事情憋在心里，真的太难了。 她压抑的都快受不了，又如何能再忍耐下去。 也许，真的到了说出来的时候。 程晓看着湛蓝的天空，冷风吹拂在脸上，并不难受，仿佛将她挤压＇在心口的所有郁气，全都吹散了。 “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程晓下定决心，和春英等在门外。 “到底是怎么了？”屋内，韩如月同样询问着修夜擎。 修夜擎把她抱进怀里，让她的柔＇软和自己严严实实地契合，他最近很喜欢这样抱着她，仿佛这样便能让她一直不和自己分开。 “我怀疑程晓是前朝的人。”修夜擎有这个怀疑，自然是已经调查的差不多的。 至于程晓到底是前朝的血脉，还是真如她讲的那般功臣，只有她自己亲口承认，才能知晓事情的真相。 他听说过前朝的那些传闻，自然也明白所谓的七星连珠对于皇族的含义。 以前他不想争，后来被逼迫着不得不争，等真的开始争了，居然发现有很多好机会早就围绕在他的身边，仿佛就在等着他使用。 就连邢世昌都说了，他是天生适合做皇位的人。 “前朝还有人？”韩如月蹙眉，这还是她第一次听闻，颇为意外。 修夜擎点头，“前朝不但有人，所代表的含义，对于修家人来说，也很重要。毕竟当初前朝皇帝死时，将玉玺也藏了起来，甚至放出风声，只有拿着七星连珠和玉玺的人，才是真正的皇位继承人。” “没有玉玺，修家又如何统领的大周？”韩如月心里，陡然一惊，总觉得自己好像了解到一个了不得的秘密。 修夜擎笑容讽刺，“现在的玉玺，是修家人后刻的。当初，不过几个人知道是假的，现在也只有修家自己才知晓了。” 修夜擎之所以知晓，还是当初先皇弥留之时，说给他的。 韩如月不得不佩服修家开祖皇帝的决绝，将一个死局解开。 “是不是只要将程晓劝服，便能知晓事情的真相？不如让我来试一试吧。”韩如月虽然不能确定自己行不行，可她觉得，审问，动用私刑，并不是一个好办法。 修夜擎到哦也没拒绝，点点头，一副随便她做主的漫不经心。 两人在回了厢房后，韩如月让他坐在里间，自己在外面叫来了程晓。 程晓还是刚刚那副打扮，垂着头，能看到乌黑的发顶，并不能将表情看得太过真切。 韩如月打量了她两眼，便将目光收回来，说道：“我也没什么绕圈子的，当初我把你救回来，你说你被表哥欺凌，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将你留在楚王府，我从来没想过从你身上得到什么。关于你的事情，你不愿意说，我也不会逼迫你，只是你若一直留在这里，到底也是一个麻烦。 我这里能给你准备两个选择，第一，我把你当作丫鬟，嫁出去，并给你一笔丰厚的嫁妆；第二，我给你一大笔钱，你愿意去哪，就去哪里，从此以后，两不相欠。” 程晓想了很久，还以为韩如月在知晓她的身世后，一定会询问她。 不过在听到她的这番言词后，突然觉得，也许韩如月并不是她想象的那种人。 “王妃，我哪个都不想选。”既然已经决定要说了，程晓也不想再掩饰自己。 她终于肯抬起头，看向韩如月，露出一张如出水芙蓉般娇俏的面容。 “我姓程，名玉锦。是崇明太子的女儿。”程晓笑了笑，笑容里充满了苦涩，“不过，我更希望叫程晓。” 程晓原来真是前朝的血脉！ 韩如月着实怔了一下，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少女。 她很平静，明明刚进来时，还是紧张的，可现在已经冷静下来。 “你们一家子这么多年，都躲在咸阳？” 程晓点头，“当年父亲年幼，不过才是一岁的孩儿，被爷爷抱着跑出来，躲在咸阳，捡了一条命。父亲从小落下病根，身体并不好，爷爷为他找了好几个妻子，只有我娘生了一个我出来。” 第626章前朝程家 程晓笑容变得古怪，似乎有释然，又有无奈，“其实算起来，程家已经绝后了。” 没有男孩，一切都是白瞎。 她一个女孩，哪里能号召支持前朝的人复国？ 当年父亲看到她出生，便是受了打击，原本就不好的身子，变得越发不好。 随即，他原本清心寡欲的性子，开始在爷爷送来的美人之间流连，可就算死在女人的肚皮上，他也没能生出一个男孩来。 说起来可笑，堂堂先皇子孙，为了延续后代，死在女人身上，是多么的讽刺。 “这便是你女扮男装的原因？”韩如月好奇。 程晓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娘希望我的男孩，便把我当男孩养，在我大了后，发现成为男孩行走很方便，便也没改过来。” “你表哥叫什么？也是先皇的后代？” “不是。我表哥是爷爷的亲孙子。爷爷为了掩人耳目，便冒犯的做了我的爷爷。”程晓细细解释着，“我表哥叫程峰，在爷爷临死前，将他叫到身边，和他讲了我们的身世，让他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才会在爷爷死后，对我和娘亲处处逼迫。” 都说金钱最是魅惑人心，就连没影的权利，也同样让程峰忘了自己的本分，惦记着不该属于他的东西。 “程峰在哪？也会做七星连珠吗？”韩如月沉默一会，问道。 程晓摇头，“我不知道他在哪，不过七星连珠，全天下只有我会做。” 韩如月纤细的手指敲了敲桌面，“既然如此，你之前给我的七星连珠可是真的？” 程晓老实地摇头，“也不能说是假的，七星连珠其实应该有七颗，我给你的，不过是其中的一颗。” “你把七颗都雕出来，我和王爷会保护你的安全。”韩如月迫切地想要看看七星连珠到底怎么回事。 既然它引得那么多人寻找，必然里面藏着天大的秘密。 也许和那传说中的玉玺有关。 程晓点头，接下来，她什么也不用做，专心致志地在房间里雕刻。 等她出去后，修夜擎也从里间走了出来。 他的眉宇间猛然冷了几分，却依旧俊美无双，看到韩如月，神色才缓和了不少，“程晓真的是程家人，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也好办不少。” “王爷，还请您保护程晓的安危，不能让他再涉险了。”韩如月有预感，若是程晓的事情暴露出去，一定会有人来找麻烦的。 修夜擎动作很迅速，直接让斐十二派人保护程晓。 看到那邪魅阴柔的男子出现在自己面前，程晓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迷茫，随后反应过来，扳着脸指着门口，“请你出去，我会向王妃申请另一个人过来。” 不能审问犯人，还得陪着一个小丫头雕刻，已经让斐十二满心不爽了。 此时那小丫头不但不感恩戴德，反而对这他不假辞色，真是气死他了！ “喂，你以为我愿意来？” “正好，你我互看两相厌恶，也不要勉强凑到一起。” “你……” “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 斐十二气笑了。 这程晓看着老实木讷，原来也是一个伶牙俐齿。 “我不管你和王妃怎么说，反正这府上没有闲人，能将我抽调过来，已经是王爷珍重的选择了。你若是想违背王爷的好意，我也没什么意见。” 斐十二双手环胸，模样说不出的欠扁。 程晓冷着一张面容，就算不想看到他，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正确。 她尴尬的身份，足以死上百次。 可王爷和王妃没有让她死，反而就算猜测到她的身世，还将她留在身边，给她离开的机会，她就应该感恩。 程晓盯着自己的双手。 这双手为了学习雕刻，上面遍布伤痕，实在不像一个女孩的手。 程晓已经习惯了，她觉得现在的日子很好。 这么想着，她重新坐回到位置上，重新拿起雕刻刀，细细地雕刻起来。 斐十二还以为她要再挣扎一会，谁想到，程晓老老实实地坐了回去，乖巧地雕刻着，没有多说一个字。 正是这份乖巧，令斐十二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这么一看，到觉得少女清秀的侧脸挺好看的，雕刻时颇为认真，垂下的长长睫毛宛如浓密的小扇，将她的气质衬得宁静淡然。 斐十二蹙起双眉，总觉得自己的心里涌起一股很奇怪的感觉。 他见过的丫鬟也很多了，怎么见到程晓，感觉就怪怪的？ 斐十二不确定自己的情绪，当即决定天天跟着程晓，直到能将这复杂的情绪弄明白为止。 …… 下雪了，美丽的雪花洋洋洒洒的从天空洒落，将京城妆点成银装素裹的一切。 韩如月迷茫地睁开双眼，被修夜擎环抱住让她很舒服，忍不住粘着他的胸口蹭了蹭。 修夜擎早就醒了，只是贪恋被窝中有她的温暖，才没有起床。伸出大手，揉了揉她细软如丝绸般的黑发，低头轻轻在她额头上落下眷恋的一吻。 “我已经派人去接父亲和弟弟了，辽东虽然没有动乱，可锦城现在也不安全，还是要多加小心。” 韩如月彻底醒了过来，几天前，她还接到韩宥写给自己的信，报了平安。 这才过了几天，那边便充满了动荡了？ 韩如月的脸上忍不住弥漫起一丝担忧，揪着他的寝衣，“你不是说高丽冲不过辽东吗？” 修夜擎冷笑，“那也要在京城没有内应的基础上。” 韩如月心中一惊，难不成京城有人倒向辽东了？ “是谁？” “孙家。”修夜擎声音淡淡的，只有眼睛里迷茫上一层冰冷。 “孙家？孙逸飞？”韩如月不敢置信地反问着，“孙家不是败落了吗？” 当年孙家被修夜擎打压，彻底从重臣沦落到尘埃里，若不是孙逸飞还能支撑起门户，孙家就真的败落了。 “正因为败落，他们才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韩满月的儿子。”修夜擎声音冷冷的，脸色阴得仿佛要下雨。 显然他也忘了孙家这号人物，可到底曾经在朝廷之上也是有几分脸面的，孙家背后想做什么，还是有几分人脉的。 第627章高丽 孙家正是利用自己败落的颓然，没引起任何的注意，暗中和韩满月勾结到一起，帮助她和高丽人，成功拿下边陲小城，虎视眈眈地指向辽东。 “你放心，我派了十三和十五过去，一定会将父亲和弟弟平安接回来。” 有修夜擎的承诺，韩如月松了一口气。 可心中还是忍不住惴惴，不断想着嫁入父亲和弟弟出事可怎么办。 就这样惴惴不安地过了几日，终于接到十五的飞鸽传书，汇报已经成功接到韩老爷等人，正整装待发，往回赶。 韩如月才松了口气。 …… 高丽。 “大皇子妃，属下已经打探到您父亲等人的踪迹，就在锦城。”一名高丽人冲入帐内，装似禀告，实则一双眼睛不断打量着韩满月，目光充满了贪婪。 韩满月穿着一件粉红织锦狐皮大氅，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白皙如玉的小脸，梳着一个简单的双环髻，素气的只戴着一支八宝翡翠菊钗，再没有旁的首饰。 在她身边，坐在一个两岁左右的孩童，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被突然闯进来的高丽人一吓，哭得更凶了。 韩满月蹙起双眉，压下满心的烦躁，先让那高丽人出去，随即柔声安抚着儿子，可算不让他再哭了。 “你父亲和你弟弟都被找到了，按照我们计划的，将他们抓来，借以威胁楚王。”穿着一身盔甲的封晋元大步走了进来，他的发丝被一根金冠固定着，英俊的面容上，布满杀＇戮的风霜，好似一把出鞘的剑，让人惊慌。 韩满月脸上一阵迟疑，看着窗外面已大亮，她所在的高丽城池，冬天时覆盖着一层皑皑白雪，经常会有冻死人的消息传出来。 韩满月刚开始来的时候，很是不适应。 随着时间的推迟，渐渐的，到也习惯了这里的寒冷冬天。 可在梦中，她还是会想起京城，想起前世的一片温暖。 那应该是前世吧。 来到这里的时间越长，她都快忘记曾经的事了。 韩满月闭了闭眼，将那股烦躁压下，冷冷地开口：“出动吧。” 封晋元邪魅地勾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我就喜欢你这狠毒的模样，够味。” 说完，他低头，狠狠地吻上她的唇，宛若猛兽般，撕扯着她的唇＇瓣。 韩满月疼的蹙起双眉，推拒着他的胸膛。 可封晋元不肯，一直尝到血腥的味道，才将她松开，邪笑着离开。 韩满月目送他离开，眼睛里含着不明的情绪，旋转成风霜，最后被尽数压下，看向儿子。 “珞瑾，你刚刚为什么哭？” “娘，孩儿怕。” “有娘在，你并不需要害怕，你只要记得这大周的天下，就应该是你的。娘会助你登上皇位，让那帮曾经看不起我们的人，全部跪在下面，对你俯首称臣。” 韩满月的声音很冷，配上她唇角的血色，看起来格外的血腥。 她要将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一样一样地讨回来，也要这些人受到应有的惩罚，为死去的大皇子陪葬 ！ …… 锦城。 “爹，这些东西先别拿了，我们还是快点走吧。”韩宥急匆匆地走入室内，一眼就看到他爹站在几个箱子前，也不知道在鼓捣着什么。 韩老爷起身，看了儿子一眼，叹口气，语气颇为沧桑：“这些是当年你娘留给我的，若是就丢在这里，我舍不得。” 韩宥鲜少会在爹爹嘴里听到关于娘亲的事情。 此时被他提起，心里不由得嘎登一下，目光灼灼地看向几个大箱子里，里面装的大部分都是书。 “这……”韩宥是想将娘留下的东西都带走的，可也明白，这次他们是要逃命的，这些书籍太重，若是一起带着，势必会拖延他们的行动。 韩老爷也明白这个道理，眷恋地看了看这些书，咬牙转头，“走吧，先将书留在地窖里，等高丽被平后，我们再回来取。” “可是，高丽能被平吗？”韩宥好奇地问着，最近高丽势不可挡，听说还有三姐姐韩满月牵扯到里面。 “有楚王在，这天下乱不起来。”韩老爷对修夜擎颇为信任，说出的话里，也满是赞许。 韩宥对二姐夫，也充满孺慕之情，自然是信任不已。 父子二人急匆匆地向外走，梅玉芳早就等在车上。 “你还好吗？”韩老爷上车，抓住梅玉芳的手。 梅玉芳不好意思在外面，和他有过多的接触，垂下头，躲过他看过来的视线，一手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腹部，轻轻地说：“没事。孩子很懂事，并没有闹。” 两人谁都没想到，这么大岁数了，居然还有怀孕的可能。 按理说，梅玉芳现在的状况，不能乱跑的。 可是高丽对大周虎视眈眈，又怎能留她一人，当即韩老爷决定，带着梅玉芳一起走。 “老爷，对不起，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梅玉芳很担心，捂着肚子的手，异常的复杂。 她觉得这孩子来的很不是时候，可又舍不得将孩子打掉。 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的，现在终于有了自己和老爷的骨肉，她又如何舍得丢弃。 “别这么说，我很欢喜。”韩老爷拍了拍梅玉芳的手，撂下车帘子，挡住别人的视线后，便让梅玉芳靠着自己，这样能做的更舒服一些。 其实认真说起来，梅玉芳跟着他，才是受苦了。 韩老爷因为修夜擎的事情辞官，连京城都呆不了，还得由着梅玉芳，来到位于她锦城的庄子。 现在高丽入侵，他们又得四下逃难，将那么多重要的东西全部丢下。 韩老爷暗暗发誓，等高丽人被打退，他一定要回来，把亡妻和梅玉芳的东西全拿回来。 韩府的人才走，高丽人便找上门来。 看门的老人眼见一群人闯入宅子，吓得要报官，可这些人搜寻一圈，没找到韩老爷等人后，便将老头抓住，恶狠狠地问道：“人呢？人都去哪l ？”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求求官爷，放了老头子一条命吧。” “大人，南边有车辙，看着还新鲜，显然刚走不久。” “追，韩府的人，绝对不能放过。” 第628章动了胎气 韩如月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她不断地看着窗外，鹅毛般的大雪洋洋洒洒，纷纷扬扬地从天空中飘落下来，令外面的空气彻底是冷的。 韩如月动了动冰冷的手指，屋子里明明烧着炕，还有火盆，可她就是觉得冷的受不了。 手里拿着的绣活是做不下去了，韩如月随手放在篮子里，手指却扎上了针尖，鲜血顿时流下。 她疼的倒抽一口凉气，将指腹放在唇中吸允着，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修夜擎很快从外面走了进来，因为下雪了，他穿着的银狐皮大氅上，覆盖了一层洁白无暇的小雪花，配着他那张精致的容颜，显得英勇肃杀。 “王爷回来了。”韩如月迎了上去，帮修夜擎将大氅脱下，露出他里面穿着的玄色直裰。 修夜擎刚想说什么，便见到她手指上的血珠，俊眉一拧，抓住她的手，检查着伤势：“怎么这般不小心。” 韩如月由着他为自己处理，忍不住抓着他捶在腰间墨玉的把＇玩，“问问也不知道，就是突然心慌意乱，一不小心扎到了自己。不过也不是太严重的伤口。做绣活，谁也避免不了的。” 修夜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一双眸子里含着深邃的光，仿佛有很多的话要说，看到她这幅样子，到不想开口了。 动作轻缓的为她包扎好伤口，修夜擎淡淡地启唇：“万事小心为妙，最近伤口不要碰水。” 韩如月被他紧张的态度弄得心里暖洋洋的，乖巧地点头，没有和他唱反调。 男人冷酷的眸子缓和了不少，扫视着她，最后想了想，还是斟酌地开口：“父亲那边……” “我爹和弟弟怎么了？”韩如月担忧地抓住他，怪不得这一上午都在心慌，原来是父亲那边出事了。 韩如月全身的肌肉绷紧着，想到高丽那边的混乱，脑海里忍不住想了很多不好的场景。 “父亲和弟弟都很好，是母亲，她动了胎气，早产了。”修夜擎伸出大手，揉了揉她细软如丝绸般的黑发，安抚地动作，让她紧张的心情，缓和了不少。 可在听到他后面说的内容后，整个人都懵了。 “母亲怀孕了？” “嗯，有八个月了。”修夜擎点头。 韩如月晕乎乎地想着，父亲都那么大岁数了，还能和母亲再怀一。 可随即又想，动了胎气，七活八不活，这未来的弟弟或妹妹，不会有事吧？ 韩如月紧张地抓住修夜擎的袖子，仿佛这样，就能让她有依靠，“王爷，母亲没事吧？逃亡的路上，哪里有接生的稳婆。” “没事，你别紧张，有十五他们在，一定不会让母亲出事的。我告诉你，是为了让你对即将拥有的孩子有准备，不是让你紧张的寝食不安的。” 修夜擎的声音很温柔，在他的安抚下，韩如月终于没那么紧张了。 对，母亲一定不会有事的。 韩如月对修夜擎的手段，颇为有信心。 这么想着，她松了口气，到对即将到来的孩子，满心的期待。 同时又想起，曾经有传言父亲被人下了绝育的药，有了这孩子，传言也是无功自破了。 …… 距离锦城二百公里的一处山间人家里，不停地传来女人痛苦地叫声。 韩老爷紧张地走来走去，不停地冲着农家里张望，当看到丫鬟端着盆出来时，他先是眼前一亮，随即看到是一盆的血水，脸色顿时变得刷白不已，摇摇晃晃地差点没站稳。 “爹，您没事吧。”韩宥担心地扶住韩老爷不断下滑的身子。 “没事，去问问你娘，怎么样了。”韩老爷挥挥手，声音很轻。 韩宥依言去询问，那丫鬟吓得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那稳婆说夫人胎位不正……” “都生了一天一＇夜了，她才说胎位不正！”韩老爷像一头蓄势待扑的豹子，猛地蹿了过来，对着小丫鬟咆哮，“你去告诉她，若是不能将我妻子安稳的护住，我和她没完！” 小丫鬟吓得胆战心惊，端了热水，连忙又进去，将韩老爷的话带到。 那稳婆心中暗暗叫糟，当初就不应该贪图那些银子。 可现在骑虎难下，也没办法，只得先让丫鬟出去，自己亲自去找韩老爷，“这位老爷，我也不和你兜圈子，贵夫人动了胎气，这次生产实属凶险。我定然会使用全力的，不过也请老爷三思，就算夫人成功将孩子生出来，也很有可能再也不能怀孕。” 能有现在这个孩子，都是韩老爷出乎意料外的，哪里还会在乎这些，当即说道：“不管如何，一定要让我夫人安好。哪怕……哪怕不要孩子。” 韩老爷说出这句话，身体一阵摇晃，随即像是丧失了全部的力气，坐在椅子上。 那稳婆接生了这么多人，到是第一次见到韩老爷这种要大人不要孩子的。 心中暗暗惊奇，去也羡慕梅玉芳，当即决定要使出浑身解数，将大人和孩子都保护住。 “宥哥儿，你会怪爹吗？”过了好久，韩老爷才干涩着嗓子问道。 韩宥眸子闪了闪，努力装作轻松地说：“怎么会。” 韩老爷一眼便看出儿子在说假话，叹了口气：“我和你娘有矛盾，被姨娘钻了空子。是我的错，辜负了你娘。我原本不想娶妻的，可有了梅玉芳，我便要对她负责。 宥哥儿，你记着，犯错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思悔改，不懂忏悔。” 韩宥心中触动，若是娘亲活着，也许希望能看到爹爹过的好吧？ 不过让他尽快接受也是有点难的。 可一想到梅玉芳对自己的好，把他当作亲生儿子一般对待，好像也就变得不是那么难接受了。 “都怪那帮高丽人，若不是他们，母亲也不会这样。”韩宥气呼呼地起身，“我去找斐十五问问，看看那帮人还有没有跟着过来。” 他才起身，屋子里突然传来孩子的哭声，稳婆抱着孩子走出来，“母女平安，老爷，是位千金。” 听说是女儿，韩老爷和韩宥同时松了口气。 第629章逃走 “报。” 一名高丽士兵急匆匆地进入帐篷里，对着韩满月禀告，“韩老爷一家逃走了。” 韩满月穿着一身刺绣妆花裙，正端起杯子悠闲地喝茶，听闻士兵来报，顿时将茶杯放在桌子上，面容有瞬间的扭曲，“你们是怎么办事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吗？” 那高丽士兵压根就没将韩满月放在眼里，神色淡淡地说：“哼，大皇子妃说的到简单，你那么厉害，不如拍你的士兵去抓人啊。” 韩满月一脸黑的看着出言不逊的士兵，若不是她现在沦落在外，又怎么会受这番苦楚，想到宫变那夜发生的事情，她恨得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你们小王爷呢？把你们小王爷叫来！” “大胆，我们小王爷也是你随便叫便能叫来的？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韩满月不悦的气息毫不掩饰的扩散着，将茶盏摔倒地上，咆哮着：“我和你们小王爷是合作关系，难道他现在打算不讲信用了？” “谁惹大皇子妃不开心了？”一道阴柔的嗓音响起，一名穿着大红色锦袍，面容十分俊秀的少年从门口缓缓走了进来。 在他的身后，跟着一群浩浩荡荡的仆从和护卫，每个人都围着他转，一看就是将他捧在手心里的维护。 “小王爷。”看到少年，韩满月瞳孔一阵收缩，好声好气地打着招呼，却也努力维持着自己的气度。 白雨斋一双冰冷的深邃眸子，轻佻地盯着韩满月，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勾唇一笑，“大皇子妃这是怎么了？好好的一个美人，为何要发这么大的一通火？可别气坏了身子。” 白雨斋的声音散发着神秘的诱＇惑力，明明是个男人，举手投足之间，却比女人还要有魅力。一些跟着他的侍卫定力不足，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他并没有任何的恼怒，反而像是享受这样的视线一般，笑得越发灿烂了。 韩满月心中惊慌，总觉得这高丽小王爷就像一条毒蛇，盘旋着，随时会给人致命一击。 当初她决定要和高丽人合作时，封晋元并不同意，说那高丽小王爷不是好人。 她一时间不查，以为是封晋元大惊小怪，现在看来，的确不是一个好的。 韩满月心思转了转，稳住情绪，开口：“小王爷，我爹是威胁韩如月的关键，必须要抓住，绝对不能放他走。” 白雨斋一双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大皇子妃深明大义，为了我们的谋划，居然连自己的父亲和弟弟都不在乎，本王当真佩服。” 这可不算好听话。 韩满月面容一阵扭曲，可到底忍住了。 “为了大业，我已经拿出足够的诚意，难道小王爷不应该做些什么？” “自然是应该的。”白雨斋点点头，轻笑，“本王定会如你所愿。” …… “王爷，斐十五刚刚传来了消息，原本已经离开了锦城，即将到达廊城，可是半路上又出现一波高丽探子。这些人比之前厉害很多，斐十五带去的人损失惨重。”斐十一脸的担忧。 修夜擎脸色阴得仿佛要下雨，猛然起身，命令：“派人接应，无比要把韩老爷一家安全地接回来。” “属下遵命。” 斐十领命而去。 修夜擎盯着被白雪装点的京城，一张精致的面容变得越发冷冽。 不过很快，他就将种种情绪压下，转身回到了正院。 正院里，有小丫鬟和内侍们堆的雪人。 修夜擎不喜欢用内侍，因此他身边很少有。 可回到京城，楚王府里自然有，便由着他们。 内侍中有个手巧的，会做冰灯，为了讨韩如月的欢心，用并做了好多只蝴蝶，被美丽的各色彩纸妆点，宛若要在院子中翩翩起舞。 韩如月很喜欢，看到时，便赏了那内侍。 从此以后，小丫鬟小内侍们有学有样，经常会在院子里弄些有趣的玩应，逗韩如月开心。 修夜擎回来看到了几个新雪人，视线转了一圈，便又收了回来。 屋里，韩如月穿着一身葱绿色的衣裳，鲜嫩的颜色，衬得她气色不错。 很少有人能将这样的颜色穿好看了，韩如月便属于其中的一个。 韩如月正逗着儿子玩，听到门口的响动，抬头看去，就见修夜擎长身玉立的站在门口，一双剑眉下，是一对细长的眸子，眸光深邃的，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 韩如月忍住脸红的冲动。 与修夜擎已经是老夫老妻了，可她在见到他时，总是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 “王爷回来了。”韩如月笑着迎了上去。 见到娘亲要走，安儿着急地向前爬，嘴里发出“啊啊”地模糊不清的声音。 韩如月生怕儿子会从炕上掉下来，连忙又坐了回去，将安儿抱起，共同走向修夜擎。 看到妻儿，修夜擎的面容缓和的更多，“我先去换衣服。” 韩如月点头，转头让丫鬟们准备吃食。 所有人都行动起来，当修夜擎换好衣服后，厨房那边也端了膳食过来，摆了一桌子。 修夜擎食量大，其实每个碟子里的菜量并不多，不过种类多，才会看着比较多。 韩如月的脸庞露出甜甜的笑容，讨好地为修夜擎布置碗筷。 修夜擎好似能看出她要问什么，趁着她开口前，先说道：“有什么事情，等吃过再说。” 韩如月想想也是，修夜擎在外面累了很久，她的确不应该在吃饭的时候打扰她。 当即掩饰了想法，主动为他布菜。 一顿饭吃的很安静，也很温馨。 当修夜擎终于吃完后，韩如月才开口：“王爷，可有父亲他们的消息？” 修夜擎垂下视线，挡住眸子里的光芒，淡淡地说：“暂时没有消息传来，不过就是之前，斐十五带来的都是好消息。” 修夜擎不想将韩老爷被追杀的事情告诉给韩如月。 这事情就算让她知晓，也是徒增烦恼，起不到作用，还不如他尽快将人接回来。 韩如月很信任修夜擎，自然没有任何怀疑的，当即将所有的不安，都压在心底。 第630章心里有喜欢的人 一＇夜无话，韩如月第二天将修夜擎送走，便一直站在门口向窗外看去，她神色淡淡的，好似有几许清愁，让她锁着双眉不展。 “王妃，老爷和少爷吉人自有天相，您不用担心。”玉喜关切的劝着，从知晓韩老爷要回来开始，韩如月便一直没休息好，担心的睡不着。 可有修夜擎在，王爷那么厉害，怎么会让老爷遇险。 韩如月苦笑，“道理都懂，可没见到他们回来，我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算了，不说这些事情了。你到底想的怎么样了？你年纪也不小了，该为自己打算了。”韩如月看着玉喜，声音颇为柔和。 玉喜最近知晓王妃要为自己选人家，双颊一红，抿着唇，开口：“奴婢想跟着王妃，哪里都不想去。” “那怎么行。不要说傻话。你若是没有相中的，我便给你做主了。” 韩如月是真的想给丫鬟找婆家，玉喜年纪不小了，再拖下去，就会变得岁数太大，到时候就算她是她身边的丫鬟，也未必会有合适的对象。 这次她为玉喜选中的是庄子的一个管事家长子，之前因为家里有孝期，耽搁了婚事，和玉喜的年纪也是匹配的，又都是王府的人，不用怕对方会欺负玉喜。 知晓玉喜不好意思，韩如月也不抓着她多问，将她支开为自己干活，对着清泉开口：“你觉得武大那人如何？” 武大就是庄子管事家的长子。 上次他爹带着人入府，被韩如月瞧见，暗地里打听一番，到觉得很适合。 清泉一愣，很快便明白王妃的意思，“王妃想将武大和玉喜姐姐送做一起？” “不适合吗？我看那武大瞧着老实，应该不会对玉喜差。” 清泉急得团团转，若是玉喜嫁了出去，斐十一可怎么办啊。 这斐十一看中了玉喜，偏偏自己不好意思，不敢来王妃面前开口要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清泉焦急不已，可这事情又不是她帮着开口的事。 她是不只那武大为人如何，可她知晓斐十一啊。 外人和亲人相比，当然亲人更重要了。 清泉想了想，也没回答韩如月。 韩如月因为在想事情，也没注意清泉的不安。 等清泉能离开上房时，赶忙去找了斐十一，“斐十一，你到底还想不想娶媳妇了？” 斐十一正和斐十挑选去救人的侍卫，听到清泉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又羞又无奈。 和斐十说了两句，他便出了房间，对清泉讨饶：“姑奶奶，你也不看看场合，里面一堆的人呢，这被听到多不好意思。” “你就知道不好意思，知道不知道再拖下去，媳妇可就不是你的了。” 斐十一心里嘎登一下，急忙问道：“玉喜怎么了？心里有喜欢的人了？” 清泉看到他这愣头青的模样就生气，可偏偏对方是自己的哥哥，就算没有血缘关系，这么多年，他们斐家的兄弟姐妹，也早就像亲人一样了。 就算再生气，清泉还是没兜圈子，“王妃相中了武大，要把玉喜姐姐嫁给他。你到底怎么想的，心里也应该有个章程。若是一直这般拖着，玉喜姐姐可是要嫁人了。” 斐十一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要嫁人了，还是个什么武大？武大是谁啊，我怎么都没听过。不行，这事我得和王妃说……” “等等！”清泉拉住斐十一，恨铁不成钢，“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啊，你喜欢玉喜，起码也要问问玉喜姐姐同意不同意，若是她不喜欢你，你这不是白忙活了。” 斐十一嘴里蔓延着苦涩，“玉喜不会不喜欢我吧？” “哼，看你这么蠢，谁想喜欢你。我不管你了，你自己快想办法吧。”清泉还要上工，将该说的带到后，转身便走了。 斐十一看着阴沉沉的天空，正如自己的心情一样，不见一丝光明。 突然，眼角余光看到玉喜从长廊的另一侧走过来，斐十一就像突然涌起了力量，暗自下定决心，冲着玉喜走去。 玉喜正思忖着武大的事。 王妃要她嫁人，她是又期待，又难受。 玉喜知晓，自己长的不好看，又被退过亲，就算有韩如月在，可武大那一家一开始会对她，过了几年以后呢？ 若是有可能被欺负，她宁愿留在韩如月的身边做一个老姑婆，也不想嫁人被蹉跎。 打定注意，玉喜决定去找韩如月拒绝，就见斐十一突然出现在面前。 “吓我一跳，你干嘛啊？”玉喜拍了拍胸口，狐疑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斐十一又高又壮，大冬天的，他穿的却很少，单薄的长衫将他微微隆起的胸部肌肉勾勒，衬得身材非常好，没有一分贽肉，在冬日之中显出一种力量的美感。 玉喜心跳加速，呼吸越来越快，垂下视线，不敢看他，见他也不说话，便脚步一转，打算绕过他。 斐十一见人要走，理智散失，情急之下抓住玉喜的手，激动地说：“玉喜，我娶你，好不好？” 玉喜懵了，因为这话浑身升起燥热，可很快，又被一盆冷水泼下，淡淡地开口：“不要逗我……” “我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从以前就喜欢你了。”斐十一露出一抹憨厚的笑，让他粗狂的面容显得颇为傻气。 玉喜其实长的并不算难看，不过比一般的少女要壮一些，不同于别人的豆芽菜身材，她凹凸有致，尤其胸＇前，就算再如何遮掩，那隆起也会随着呼吸而起伏，形成一道靓丽的风景，吸引人的视线。 玉喜脸上飞出樱桃般的红晕，整个人都有些懵，又有几分窃喜，最后只能无奈地说，“我……我不和你说。” 这表现，落在斐十一的眼睛里，就是同意了。 他的心底很甜，对着玉喜的背影喊道：“我一定会让王妃同意的，你等我。” 回应他的，是玉喜越来越快，直到小跑的背影。 斐十一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做出一件大事，好有资格在韩如月面前讨媳妇。 第631章求着要表现 “你说什么？斐十一要见我？”韩如月逗弄着安儿，听到清泉的汇报，好奇地问着，“他有事不应该去找王爷吗？” 清泉暗骂斐十一脑子笨，却又不得不为对方圆谎，便说：“他说很重要，想求王妃一定要见他。” 韩如月垂眸想了想，将安儿交给于奶娘，起身来到会客的小厅，“让他进来吧。” 斐十一紧张地整着衣服，听到被传召，胸口仿佛怀揣一只兔子，差点没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进屋，请安，起身，一连串的动作原本很简单，斐十一做起来，就像是喝酒一样，整个人都有点懵。 韩如月看着他好笑，却没表露出来，而是越发温和地问道：“你有什么事？” 斐十一的迷茫顿时清醒过来，磕磕巴巴地说：“属下是来求王妃的……希望王妃能……给属下一个机会，让属下表现一下，然后……然后……” 韩如月双眉挑起，等着他下文。 然而，斐十一脸涨得通红，紧张地汗都出来了，‘然后’了好几个，也没‘然后’出来，看得清泉着急不已，生怕韩如月怀疑他是个磕巴，不肯将玉喜嫁给他。 清泉不断地向着斐十一使眼色，后者终于将那口气顺过来，说：“希望王妃能将玉喜嫁给属下。” 说完，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韩如月整个人都有点懵，“你求娶玉喜？” “正是，属下在很久以前就喜欢玉喜姑娘，这次听闻王妃要将玉喜姑娘出嫁，情急之下，便想毛遂自荐，还请王妃不要怪罪属下鲁莽，属下也是太着急了。” 韩如月其实心里是高兴的。 玉喜是现在所有丫鬟中，跟着她最久的，她当然希望能看着她有个好归宿。 “你若真想娶玉喜，也不是不行。我想知道，你打算怎么对待她，把她当作什么？” 这问题挺奇怪的。 娶媳妇当然要当媳妇了。 斐十一心里犯嘀咕，表面上却任何好奇都不敢表现出来的，铿锵有力地说：“属下喜欢玉喜，自然要把玉喜当宝贝一样供着，她说往西，属下绝对不会往东的。 属下知晓，玉喜姑娘很优秀，为了能配上玉喜，属下愿意好好表现，只请王妃给属下一个机会。” 其实听了斐十一诚挚的一段话，韩如月就已经想把玉喜嫁给他了。 不过，在听到他主动提出要表现后，她到也不拦着。 当即答应。 于是，觉得马上就能娶到媳妇的斐十一，乐颠颠地出去了。 韩如月看向屏风后面，笑眯眯地说：“你都听见了？怎么样？我看这斐十一不错，把你嫁给他，我也能安心。” 玉喜刚刚去屏风后面拿东西，听见斐十一要进来，心中一慌，就没好意思出去。 不过，也幸亏没出去，若是当面听到他说的那些话，不一定要多害臊呢。 玉喜脸上一寸寸的变红，垂下头，躲过韩如月和清泉看过来的视线，声音小小地：“但凭王妃做主。” “斐十一求着要表现呢，这次怎么也得看看他的表现再说啊。”韩如月调侃了两句，眼见玉喜羞的要钻入地缝，才止住话题。 到了晚上，韩如月忍不住，将白天发生的事情说给修夜擎听。 “我到不知道，斐十一是什么时候看上玉喜的。看两人的样子，应该是彼此来电的，我到乐见他们凑在一起。斐十一要表现，最近有什么大事，用得着他出动吗？” 韩如月叽叽喳喳地说着，一边帮着修夜擎脱掉大氅，一边好奇地询问着。 修夜擎接到斐十一主动请求去接韩老爷，原本还有些好奇，到是从韩如月这里知晓了原由。 “没什么，也许是他自己有打算吧。”修夜擎声音淡淡的，故意扳着脸，“他说的到是好听，把你都给说动了。” “那是当然了，你是没看见，斐十一说这些的时候，当真很激动，好像恨不得马上就要将玉喜娶回家似的。原本我还担心玉喜的未来，现在看到斐十一，到是不担心了，他会对她好的。” 韩如月嘴唇微微地扬起，脸上是最纯粹不过的开心，衬得一张白皙的面容，散发着淡淡的欢喜，整个人都笼罩在柔和的光芒之中。 修夜擎看着她的瞳孔一缩，忍不住伸手，立刻把她打横抱起，大步地向内侍走去，“怎么？被外面的男人迷了眼睛，心里没我这个楚王了？” 韩如月一愣，看着吃醋的某位王爷一眼，心里顿时好笑。 配合着他演戏，“这可说不准，谁让人家表现的一片痴心，看着便让人觉得羡慕。” 修夜擎倏地眯起双眸，眸色变得颇为危险。 他是没错过她一闪而逝的狡黠。 心里好气好笑。 这小妮子，居然敢挑战他了。 走进房门，看着两人的亲密，门口守着的丫鬟早就习惯了，一个淡定地打帘子，一个淡定地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韩如月整个人都变得不自在了，她稍微动了动身子，“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修夜擎盯着她红得仿佛滴血的俏脸，勾起唇，露出个邪魅的笑，“王妃不是羡慕旁人？我这个做夫君的，可不要好好表现表现？” 修夜擎这样笑的时候，特别妖艳美丽，整个人都散发着奢靡的诱＇惑，令韩如月沉醉在他的笑容里，心跳越来越快，到了后来，压根就没听清楚他都说了什么。 她这份沉醉，对于修夜擎来说，是最好的虚荣。 俊朗的脸上带着魅笑，不遗余力地勾着自己的小王妃，引诱她随着自己做这样那样的事。 听到里间传来的声音，玉喜和清泉脸色一红，便让小丫鬟都撤下去。 没有了旁人，清泉小声叫道：“我以后是不是要叫你嫂子了？” 玉喜脸色一红，娇嗔地瞪了她一眼，“别闹。” 清泉笑嘻嘻地，两个丫鬟对未来，突然都充满了期待。 跟着韩如月，当真是一件好事。 不管是玉喜，还是清泉现在特别的知足，正房里的丫鬟们都很懂事，没人有幺蛾子，想必就是因为韩如月对下人的这份善良吧。 第632章甜 一次罢了，修夜擎冲外间要了热水进来。 韩如月懒洋洋地瘫软在床榻上，背对着修夜擎，脸冲着里面，身上的被子盖的并不严实，能看到她整个背都是裸着的。 就算再往下，修夜擎现在什么都看不到，可也能想象出底下是怎样的美景。 他的目光变得越发深邃，恨不得大步走回到床榻上，将挡着她的被子全拉开，好好欣赏让他流连的美丽。 深邃的目光看向韩如月的脸颊，她沉沉地睡去，小脸透露着疲惫，果然是被刚刚的事情累到了。 修夜擎心中又骄傲，又觉得心疼，便大步走回到床榻边，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如月，醒醒……” 韩如月翻身，想把恼人的声音驱逐，“不行了，我好累，不要再弄了……” 软糯的声音，就像一个小钩子，勾的修夜擎双眼又是一片潮红。 他暗暗深呼吸，将心里的那种叫嚣压下，看着她睡的香甜，不舍得将她叫醒，弯身将她抱到里间，修夜擎主动为她清理着。 不过，软香柔玉在怀，他又不是柳下惠，忍不住便在浴盆里又吃了一遍。 这一次，可就打开了全新的世界。 修夜擎到不知道，原来还有这妙处。 忍不住便很有兴趣，时间也长了些，韩如月受不住，便晕了过去。 修夜擎吓了一跳，顾不得自己的尴尬，将韩如月从水里捞出来，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脸颊，嗓音微微有些沙哑，又带着无限的惊慌：“如月，如月，你快醒醒。” 韩如月长长的睫毛扑闪着，终于缓缓地睁开，在昏暗的烛光下，在眼睑处打下厚厚的阴影，“我怎么了？” “你晕倒了。”修夜擎松了口气。 刚刚他真的吓坏了。 韩如月定睛看去，就见他子夜般的眼眸覆盖一层担忧，目光牢牢地盯着她，仿佛生怕她会在下一秒消失一般。 韩如月心里顿时泛起了委屈，便蹭着他冰凉的大手，朝他抱怨着：“你太过分了，刚刚明明让你不要闹的，你非得不听。” 修夜擎也吓到了，凑近了一些，看韩如月的脸色似乎是好过了，便将她温柔地抱起，“我也是忍不住，谁让我喜欢你。” 韩如月心中一阵欢喜，脸上一片酡红。埋首在他的胸膛上，听着平稳而又熟悉的心跳，只觉得特别的安心。 两人出去时，外面的床榻已经被丫鬟收拾干净，空气之中飘散着淡淡的熏香味。 修夜擎搂着韩如月躺在床榻上，什么动作都没有，就这么拥抱着彼此，直到沉睡，直到天亮。 与夜晚的温馨不同，第二天，朝廷上又传来不好的消息。 这些大臣商量了半天，还是打算让修夜擎去边关。 修夜擎去边关不是不行，事实上，他只是在和陈家抗衡。 陈家在朝廷上，把手伸的太长了。 这到底是修家的天下，不是他陈家的，他这番作态，未尝有些让人觉得恶心。 修夜擎不会不管边关的百姓，在所有人给了他足够的面子后，他决定亲自出兵。 “陈大人英明，下官等人不过退让一番，到真的让楚王那莽夫答应去辽东了。”之前处处和修夜擎做对的官员笑嘻嘻地称赞着，好像陈启的聪明才智世间少有。 陈启端坐在上首，总觉得这事情成功的有些太简单了。 可现在的发展，就是他想要看到的。 若是能将修夜擎从京城里离撵走，皇上不过就是一个光杆，还有谁肯听他的？ 以前觉得韩满月带着大皇子的遗孤出现，太过烦人，现在看来，到是给他一个好机会。 陈启看向窗外，被白雪覆盖的京城，是那般的一尘不染，他却想起小时候的事。 少年时，他家境贫寒，家里连一口吃的都没有，却将唯一的钱全拿来给他读书。 他那苦命的娘亲，总是抱着他，不断安抚着，说他只有学业有成，考取功名，才能振兴这个家。 他的父母，都在为了他的未来打算着，他也从小就知晓，落后挨打的滋味。 在学堂里被欺凌，在靠科举时，被人嘲笑。 可他还是忍过来了，同时还引起陈家嫡支的青眼…… 想到养父，陈启的面容一阵扭曲，好似有感激，又有怨恨……矛盾的不可思议。 最后，陈启将所有的情绪压下，全力准备着即将到来的事情。 以前他拥护修逸朗，便是在等着这一天。 权利当真是魅惑人心的好东西啊。 “诸位大人说笑了，我哪里有多厉害，不过是想为诸位大臣在朝堂之上，谋得一片地位罢了。”陈启谦逊着。 到让那帮人越发的钦佩。 “陈大人说的什么话，若是没有你，我们这些人怎么会有今天的地位。陈大人想做什么，尽管交代我们便是，只要是我们能做到的，一定会做到。” 看着这些信赖自己的人，陈启忍不住勾起唇角，“好啊，我们先试一试，皇上现在年纪还小，很多事情不懂，我们不能因为怕事，便不和皇上说。这次能让楚王去边关，便是好的开始，毕竟为了这天下苍生，我们就算冒着杀头的危险，也不能不管百姓。” “对，大人说的有道理。” “正是如此，我等定然不会让大人失望。” 将这些人送走，陈启优美的淡红薄唇邪异的勾起，明明之前还是一派柔和的书生做派，下一秒，到显得颇为危险。 到底哪个面目，才是真的他？ …… 楚王府。 修夜擎得到了圣旨，上面很匆忙，要他尽快去边关。 可到底也不是不近人情，给了他七天时间，准备要带走的东西和人，只是皇上要求，韩如月和安儿必须留在京城。 毕竟修夜擎现在是手握兵权的重臣，若是没有一个能控制他的，皇上是不会放心的。 修夜擎到也没说什么，只是在回到家后，对韩如月叮嘱：“我这次已经和皇上打过招呼，不在期间，不让你去参与任何的宴会，你尽管在家里，不要担心。” 韩如月心中伤感，“王爷，我又不是小孩子，其实那些人没什么好怕的。” 第633章韩宥归来 “我当然知晓，可太后和陈家那边，早晚会有动作。”修夜擎决定将实话说给韩如月听，让她心里也有一个准备。 “陈大人的心是越来越大了，他当初趁着宫变时，参合了一脚，到是想让皇上登基，自己好做那背后真正控制朝堂的人。只是没料到，皇上会不听话吧。” 修夜擎冷笑，他们修家人，就算再老实，也是有骨气的，尤其又坐在那样的位置上，怎能随便让人利用。 “皇上现在和陈大人的分歧越来越多，我看陈大人即将坐不住了。” 韩如月惊讶，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难道你的意思，陈大人要……” “暂时只有她这几番的动机，可真是的打算，我也是说不准的。不过，你还是小心些的比较好，千万不要被他利用上。”修夜擎声音顿了顿，“父亲那边你且放心，十一已经传来了消息，到了廊城了。” 到了廊城，便快到京城，韩如月的心彻底回落。 “王爷，您要小心啊。”韩如月柔柔地看着修夜擎，眼睛里镀上一层薄膜，湿润，晶亮。 修夜擎心中一软，定定地看着她的小脸，想要拥抱她，和她不分开，可最后，仅仅是缓缓地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发顶，“我会尽快回来的。” 语毕，又像是觉得不够。 他低头，狠狠地吻上她的唇。 动作稍显粗暴地探入她的唇齿，冷冽优雅的气息侵染着她的所有感官。 韩如月气喘吁吁，额头抵着他的，拥抱着彼此，最后修夜擎还是走了。 韩如月看着没有修夜擎的院子，突然觉得空荡荡的可怕。 清泉和玉喜对视一眼，一个便去叫奶娘，一个便在韩如月身边说着逗趣的话。 韩如月知晓这些丫鬟的好意，可还是欢喜不起来，唇角淡淡地勾着，思绪却已经不知飘到哪里了。 等安儿被抱来时，韩如月强撑的淡定轰然倒塌，伸手将儿子抱在怀里。 一只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后心，看看温度，见儿子对自己笑得天真无邪，她忍不住问道：“你这小没良心的，你爹爹若知晓你一点都不难过，定然会不高兴的。” 清溪笑眯眯地说：“小殿下还小呢，哪里懂得这些，若是再大一点，一定就抱着王爷的腿不肯撒手了。” “哈哈，你这丫鬟，到会说话。” 在几个丫鬟的逗趣下，气氛可算好了不少。 韩如月也觉得自己情绪不错，便没有再纠结着眼前的事情。 不管发生了什么，她还是要过日子的。 万幸韩老爷他们，终于回来了。 韩如月得到消息，喜上眉梢，抱着安儿便迎了出去。 “快进屋，安儿还小呢，可别受了风寒。”韩老爷远远看到女儿，心中一酸，可很快就扳着脸，让她快将安儿抱回去。 韩如月摇摇头，“安儿穿的多，不会有事的，爹，母亲可安好？” 梅玉芳正好从后面的车下来，听到韩如月的问话，笑着摇头，“我挺好的，这是你妹妹，皎月。” 梅玉芳的身子还没休息好，不能亲自抱着孩子，便让奶娘抱着一个小娃娃，送到韩如月的面前。 韩如月看到小小的婴儿，笑着也将安儿送了过去，“安儿，看看，这是你小姨。” 安儿小殿下黑亮亮的大眼睛看着对面的襁褓，目测好像比自己还小一点，便不感兴趣地追过了视线。 “爹，母亲，你们辛苦了，还是快进屋吧。”韩如月将人迎了进去。 梅玉芳是真的身体很弱，强撑着才能回到京城，到了楚王府，整个人都松懈了，便觉得疲惫至极。 韩如月也怕她会落下病根，连忙将锄药叫了进来，为她诊断。 而客厅里，便只有韩老爷和韩如月。 韩老爷先是逗弄一会外孙子，见安儿困了后，韩如月便让奶娘将他抱到后面去。 韩老爷拿出一个锦盒，送给韩如月，“这是给安儿的。” 锦盒比手掌要大一些，入手微沉，韩如月好奇地打量一圈，却也没拒绝，而是收下。 “爹，宥哥儿呢？怎么都没见到他？” “我还以为姐姐心里没我这个弟弟呢！”远远就传来韩宥的笑声。 韩如月循声望去，顿时湿了眼眶。 几年没见，韩宥彻底长开了，眉清目秀，身量也高高瘦瘦的，继承了韩家的好相貌，剑眉星目，完美的脸部轮廓美好得让人想多看几眼，周身环绕的清俊气息，安然闲适。 韩宥若是出现在京城的贵女圈子里，定然会引起小小的惊动。 不像上辈子，韩宥为了操劳韩如月的事，小小年纪，便满脸的愁容，甚至被打断了腿…… 韩如月心中一酸，万幸没有像上辈子那般，她的弟弟还都好好的。 在韩如月打量弟弟的同时，韩宥也在打量着韩如月。 韩如月皮肤白皙，面容姣好，气质逼人又清雅平和，举手投足透着那么股子难得的气韵。令人一看便料定她在家里定然是过的很好的。 韩宥原本充斥在心中的担忧，彻底消失，笑嘻嘻地看着韩如月，“二姐姐，快把小侄儿给我看看。我还没看见呢。” “别胡闹，你侄儿已经睡着了，想看等下午吧。”韩老爷笑着训斥着韩宥，韩宥一点都不怕他，两人逗了一会嘴，韩如月看得大为惊奇。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她在韩府时，爹爹和弟弟都没这般好过。 看来去了锦城，两人的关系亲近了不少。 “宥哥儿，你刚刚干嘛去了？”韩如月好奇地询问着，下车时，她没看到韩宥的影子，怕是其中有什么事情，便没询问，此时到终于有机会了。 韩宥也没藏着，直接说：“我去找斐十一了，哎，他为了救我，受伤了，我这心里，总是愧疚。” 韩如月一听，连忙去看了玉喜一眼，就见后者像是傻了一般，呆愣愣地来不及收回惊讶的表情。 韩如月看得一阵不忍心，便让玉喜快去看看斐十一，并叮嘱，让锄药看完梅玉芳，就赶快去看看斐十一。 第634章喜欢 韩宥好奇，却没过问韩如月，只是三言两语地，将事情地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韩宥一行人从锦城赶到京城，当真是受了不少苦楚的。 “高丽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长了狗鼻子，我们到了哪里，他们很快便赶到，还好斐十一他们厉害，要不然我们这次可就回不来了。” “别说傻话，你们不是平平安安地回来了。”韩如月蹙起双眉，总觉得这高丽人的行为很奇怪。 按理说，为了威胁大周，他们可是绑架任何人，为何非要对韩家人紧追不舍。 这其中，必然有什么目的。 韩如月踌躇一番，问道：“听说韩满月就在高丽，你们可见过她了？” 韩宥和韩老爷对视一眼，两人斟酌一番，韩宥便叹口气，回答道：“斐十五当时抓住了一个高丽刺客，那人嘴＇巴到不严实，没死成后，便将什么话都说了……是三姐，是韩满月派人追杀的爹爹和我。” 韩宥说这话时，双肩耷拉着，万分的颓然。 韩如月着实怔了一下，可随后，便又觉得不意外。 从以前，她便发现，这韩满月为了达到目的，冷血的可怕。 没出阁时，便能为了上位，踩着父亲和兄弟姐妹，现在沦落到四处躲藏的地步，这么做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唯一奇怪的是，她为何要这么做。 韩家到底也是她的娘家，也算是她最后的退路，可她现在将自己的退路都阻断了，以后可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我看就是脑袋进水了！”韩宥气呼呼地说着。 他能接受任何人暗算他们，就是受不了这背后之人会是亲姐姐。 韩如月叹口气，到也没说什么，只是将家人安顿在楚王府，没让他们去韩府居住。 很快，辽东便传来各种消息。 有打了胜仗的，也有兵败的。 只要一有修夜擎落败的消息传来，文官们便大放厥词，诋毁修夜擎的形象。 而等修夜擎取得胜利时，这些人又什么都不说了。 皇宫之内，云锦夏卧病在床榻之上。 她的脸苍白如纸，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看起来特别没有生气。 “娘娘，您多少吃一些吧，若是不吃，对身体不好。”宫女们送来吃的，云锦夏偏头躲过，神色淡淡的。 宫女们正不知如何是好，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她们好奇地看了过去，见有人大步走了进来，瞳孔顿时一阵收缩，慌忙跪拜。 就在她们要说话时，皇上伸手制止了。 他坐在床榻边，亲手从一旁拿过粥碗。 云锦夏察觉不对劲，看了过去，竟见到皇上端着碗，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心中一慌，当即要起身行礼，被皇上摁住。 “爱妃不用多礼，既然病着，为何不肯吃饭。” 皇上嘴唇微微地扬起，面容看起来颇为温和，狭长的桃花眼眸光潋滟，落在云锦夏带着病容的小脸上，心中叹息。 云锦夏强撑出一抹笑，“皇上怎么来了，臣妾正病着，若是将摒弃过给皇上，可就不好了。” “你与朕之间，不用说这样的话。”皇上难得的温柔，让云锦夏心中混乱如麻。 她怔怔地看着他俊美的容颜，致命的诱＇惑，让她觉得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的。被动地按照他说的去做，乖乖张嘴吃饭。 等一调羹米粥入口，她才意识地皇上在喂饭给她，顿时挑起了好看的眉梢，“皇上，臣妾自己来吧。” 皇上眼神顷刻间变得温柔，连唇角都泛着笑，“不用，朕来。” 云锦夏的心一瞬间就被充满，好似有暖流要溢出，让她飘飘然地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能任由他喂好了米粥，甚至在她的唇＇瓣上落下一吻，“快点好起来吧。” 皇上难得的温柔，令云锦夏的胆子突然变大，见皇上要走，竟情不自禁地抓住他的衣角，“皇上，臣妾想去边关。” 皇上垂下视线，看着她抓着他的那细白手指。心里暗暗一叹，这人怎么这么执拗，明明他不想让她去涉险，她偏偏认准了一般，定是要去做。 她也不看看她现在的情况，瘦弱的好似只有一把骨头，饭也吃不下，可怜兮兮的，半分力气也没有。 她好的时候，他都不让她去，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他又如何能同意？ “朕是不会答应的。你彻底死心，留在宫中，哪里都不许去。”皇上说完，便将云锦夏的手拉开。 云锦夏一惊，连忙使劲抓住了皇上的衣摆。 她这是下意识地动作，皇上没料到，她自己也很意外。 皇上回身，就见盖在云锦夏身上的被子掉到一旁，露出她纤细的身体。 她穿了一身薄薄的寝衣，又薄又透，能看到里面红色的兜衣，若隐若现的，衬得皮肤更家雪白。 裤腰松松的覆在胯上，露出一小片雪白的凝脂。 皇上的视线一深，再认真去看，她挣扎间从小衣里露出一片雪白，他顿时眼睛都红了。 不过，他还是咬牙把人松开了，大步离开宫殿。 他怕继续向留下，就会对她做出不好的事情。 她还病着，两人不要再吵了。 云锦夏却是没明白皇上的好意。 两人一见面就争吵，令云锦夏心灰意冷，哪里还会再想别的。 她呆愣愣地看着床帐，只觉得刚刚的美好，全部都消散了。 白皙的脸上，愁眉双锁，大大的眼睛里，浮现出一片水光，一脸的病弱样，哭得梨花带雨。 “娘娘，您别哭了。仔细身体。”宫女看得着急，连忙劝着。 云锦夏咬着唇角，她明明不是这样的性格的。 在辽东的时候，她随着祖父征战四方，打败高丽，策马杀敌，怎么也想不到，她会沦落成后宫中的金丝雀，为了渴望而不得的自由，泫然欲泣。 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她渴望能重回曾经的一切。 她擦掉眼泪，振作地起身，“拿吃的过来。” 一听云锦夏要吃东西，宫女门很欢喜，连忙为她准备着。 云锦夏大口的吃喝，努力养好自己的身体，随即派人去请皇上过来。 边关，真的不能再等了。 大周是皇上的天下，她愿意为他巩固，不愿意他再被这样的困扰，她愿意为他驻守边疆。 因为…… 她 第635章臣妾的云家军 皇上听马永成汇报，云锦夏要见自己，只觉得笼罩很久的乌云密布，顿时消散了不少。 他起身，几乎难耐地来到夏宫。 云锦夏穿着暗花细丝褶缎裙，黑色的长发梳着云近香髻，头插掐丝珐琅鱼形流苏步摇，脖子上带着一条红玛瑙项链，将她显得气色格外的好。 看到振作起来的云锦夏，皇上还是很高兴的。 “皇上，臣妾特意做了几道小菜，也不知合不合皇上的胃口。” 云锦夏笑着坐在皇上的身边，在面前摆着一桌子的好菜，有清蒸鲈鱼，翡翠虾仁，糖醋排骨，宫保鸡丁……林林总总，颇为诱＇人。 皇上笑着享受着，云锦夏难得的轻声细语，落在他的耳中，好似猫爪挠着胸口，勾得人心痒痒。 粗粗算起，自从和云锦夏闹别扭，皇上也有很长时间没找过后宫女子了。 这回见到云锦夏，原本觉得无所谓的那事，也变得让人期待了。 好不容易享用完，他抓住她的手，倒入捻金银丝线滑丝的锦被中，翻身覆盖在她的身上。 云锦夏又酥又软，见旁边的烛火还亮着，颇为不好意思，一把拽过被子，想将自己盖上。 “别动。让朕看看你。”皇上低沉的嗓音带着沙哑，听得云锦夏心跳加速，呼吸越来越快，浑身升起燥热，便听话地松开手，任由他行动。 幽幽的馥香绕鼻，皇上戏谑的样子消失不见，看着眼前越来越漂亮的景色，呼吸也粗重得不成样子。 眼看着就要落下，云锦夏却突然柔柔地开口：“皇上，就让臣妾去边关吧。边关正乱着，臣妾的云家军……” “够了！”皇上刚刚有多欢喜，此时听到云锦夏的话，就有多恼怒。 他以为她难得胆大地将他邀请来，是为了要增进两人的感情，却没料到，她居然打着这样的目的。 皇上一脸黑的看着她，曾经哈电没忍住，要将这面前气人的女人撕碎。他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深吸了好几口气，方把怒火压下，平缓呼吸。 “云锦夏，你当真是越来越能耐了。你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边关，是因为云枫？” “云枫？这和他有什么关系？”云锦夏正因为皇上的怒火而慌张，一听到云枫的名字，虽然不知为何，就是察觉到不妙。 “若不是为了他，你为何一心要离开朕，去那边关？” “不……不是的……” “还说不是，为了和云枫双宿双飞，你居然连诱＇惑朕的戏码都使用上了！云锦夏，你是不是觉得朕对你，当真太好了！” 皇上是真的生气了。 总惦记着韩如月，他自己也明白，不是一件好事。 因此，他将目光转移，也想过像样的日子。 云锦夏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他的面前，让他想要和她好好的过日子。 可她呢？ 怎么回报他的？ 想找别的男人，除非他死！ 皇上眸子沉了，愤怒的赤红从眸子里跃动着，浑身散发出一股阎罗般的杀气，格外的吓人。 他伸出大手，狠狠地撕开云锦夏的衣领，对她不再温柔。 ……此处省略了不少字…… 云锦夏呆愣愣地盯着床帐，双眼失神，不敢置信刚刚是她发出的声音。 皇上喘着粗气，明显也做的狠了。 他发现这小小的床榻之间，全是她身上的清香，明明应该是温馨的，可两人的心，却又像是离的很远。 皇上将心里的繁乱压下，不再看云锦夏，起身便向外走。 云锦夏看着他震怒的背景，不知两人之间到底出了什么矛盾，为何明明是一件好事，最后却落得这样的后果。 她用着被子，小声哭泣着。 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捂住。 …… 韩如月在楚王府，接到了修夜擎从辽东带回来的信件。 信中说的都是简单的事情，没有任何不能让人看的。 韩如月知晓，这信件，就算再小心，也保不准会不会被人偷看，因此两人早就研究过，用安好对对方报平安。 看到约好的暗号，韩如月放下心来。 其实这几天，京城里颇为动乱。 太后不知怎么想的，设下好几次宴会，就是要韩如月来。 韩如月自然是不肯去的，便用了修夜擎走之前留下的理由。 而这显然触动了太后的神经，这一次，她居然下旨，宣韩如月进宫。 有懿旨在，韩如月不得不去，只得拾掇一番，入宫。 “楚王妃当真是大忙人，哀家叫了你这么多次，你却都不肯来。” 韩如月一进入太后的寝宫，还没有请安，太后便冷冷地呵斥着，压根就不给她脸面。 在她的旁边，坐着四公主，五公主，六公主。 三位公主看着韩如月，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并不是看热闹，可也没帮忙的意思。 除了六公主，余下两人都是泥菩萨过江，又怎么能帮着别人？ 再说了，四公主和五公主以前就和韩如月并不交好，反而是和她关系不错的六公主，为何什么都不说呢？ 其实六公主，也是想帮助韩如月，不想让太后针对她的。 还是太后气得骂了她几句：“你喜欢郑元瑾，她又不是不知道的，可你看看，那天在筵席上，她可帮着你说话了？但凡她心里有你，能帮着韩宓下哀家的脸面？你把她当朋友，她可没把你当回事。” 这话入了六公主的心了。 她是公主，就算再随和，她也是身份不凡的。 从来都是别人捧着她，凭什么韩如月就没哪个眼色，要跟着旁人欺负自己？ 因此，这一次看着韩如月被刁难，六公主端起桌上的茶轻抿一口，嘴角含笑，就像没听见。 韩如月扫了一圈，便知晓这次不容易善了，便垂下视线，恭敬地回道：“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妇之前是真的身子不爽利，没入宫来，是怕过了病气给太后娘娘。就算您不相信臣妇的话，裘太医的话，也不能不信吧？” 先皇去后，裘紫叶也没能离开皇宫，反而继续为皇宫的人看病。 有她在，韩如月想装病，再轻松不过。 第636章给楚王再找一个侧妃 太后冷笑：“谁不知裘太医和你关系好，没准说的是假话呢？” 韩如月也笑了，“若是假话，太后娘娘为何不换个太医过来，非要请裘太医？” 太后也够小心眼的，非得觉得韩如月在骗人，便让太医过来为韩如月诊断，看看她是真病了，还是在装病。 万幸有修夜擎给太医院打过招呼，加上皇上也在背后帮忙，到没人乱说话。 这便是太后不甘心的地方。 她的确用了好几个人来，可每个人的回答都是差不多，韩如月是真的有病的。 太后就等着修夜擎走后，好使劲儿的蹉跎韩如月，现在有机会，她却不肯进宫，她又如何能满意。 这回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她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哀家不管你真生病，还是假生病，身体爽利了，你就应该入宫见哀家。难道你这点礼仪都没有？偌大的楚王府交给你这样没眼色的打理，可如何使得？哀家看，不如给楚王再找一个侧妃吧。” 太后下令，身后便有宫女端着几名女子的画像送了过来，“这是哀家觉得适龄的女子，长得不但漂亮，还出身好，都是能干的，你挑选一个出来，哀家择日便下旨，促成这好事。” 韩如月被太后毫不留情的话语刺激得心口发堵，不过她不是那等没眼色的人，会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当场变脸。 她娇媚的面容上露出一抹笑，衬得那张姣好的面容，更加艳丽夺目，“真是麻烦太后娘娘了。太后娘娘日理万机，居然还要百忙之中担忧楚王的亲事，太后当真不愧是个好嫂子。” 韩如月这话里话外地讽刺太后手伸的太长，明明是修夜擎的嫂子，非要担忧小叔子的婚事，这也太拎不清了。 太后面容一阵青白交错，气得脸色发黑，一双美目好似会喷出火，恨不得将韩如月这个小贱人撕碎了。 明明是要讽刺她，给她找不痛快的。 怎么到头来，变成她气死她了？ 韩如月看太后变脸，连忙又笑着将话拿回来：“不过，太后这也是对楚王好，为了臣妇的家人着想。臣妇对太后感激不尽。臣妇这就看看……哎呀，都是顶顶漂亮的美人，一个个眼色出挑，各个优秀，若是只到楚王府做个侧妃，当真是委屈这些妹妹了。 太后对楚王是当真的好啊，臣妇自愧不如。” 韩如月做一句太后好，又一句美人漂亮，毫不吝啬地往太后身上说赞美之词，成功地奚落得太后面目扭曲，在诸位妃子公主面前丢了面子。 自从得到后位，太后的声音便越发的顺风顺水起来。 前朝有陈启把持，后宫之中，皇帝因为孝道，处处对她礼让，她的生活别说有多滋润了。 这样的日子，到让她渐渐忘记了曾经先帝还在的小心翼翼，便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 对上唯一敢和她对着干的韩如月，太后脸上满是忿怒，只觉得被羞辱了，保养得宜的脸涨得通红，“砰”的一声，拍在桌上，周围的人吓了一跳，有品级低的直接跪在地上，就连四公主也赶忙跪下，五公主心里不痛快，可她到底不是曾经那嚣张的，只得也跟着跪。 没跪的，也只有韩如月和六公主。 六公主因为是太后的亲女儿，自小受疼爱，便拉着太后的衣角，小声劝着：“娘亲莫要动怒，楚王妃也不是故意的。楚王妃，你还不快向母后道歉。” 以前交好时，自然可以叫名字，叫九皇婶。 现在关系不好了，自然只会怎么生疏怎么来。 天家无情，就算之前走的近，不过就是觉得韩如月是个有趣的人罢了。 韩如月心中叹息，却没有跪，性＇感的唇勾着，轻轻一挑眉，“臣妇说的不对吗？太后难道不是为楚王着想？到是臣妇想左了，那么太后是什么意思？好端端的，楚王也没在京城，怎么就想赐婚了？” 太后眯起双眼，一脸黑的看着韩如月，只觉得那张明媚脸上的笑容太过刺目，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好，很好，韩氏，你当真是好样的。” 韩如月娇羞地垂下头，“承蒙太后夸赞，臣妇也觉得自己不错。” 这话到也接的顺口，也成功将太后气得眼前发黑。 五公主看着这闹剧，若不是眼前情况不允许，她差点要笑出声了。 不过，她到底是克制住了，只是意味深长地扫了韩如月一眼，随即移开了视线。 心里却是思忖着，这位当真大胆，这般有勇气和太后对上，也不怕会被降罪吗？ 到底哪来的依仗？ 韩如月到没觉得自己背景不凡。 她只是受不了一次次地被人欺负到头上罢了。 她算是发现了，人就是这般，自己只要表现出一分的退让，有些人便要得寸进尺，一而再，再而三地进犯。 修夜擎不在京城，就算他说了为她留下后手，可韩如月也不能永远等着旁人帮忙不是。 因此，她要自救，要立起来，要让众人知道，她韩如月，不好惹！ 太后的确不敢对韩如月怎么样。 更何况，韩如月已经先占了有利的由头，含沙射影的讽刺太后手伸的长，逾越的管小叔子的房中事。 不管到了哪里，都会被人笑掉大牙的。 太后眼神凶狠地眯着，这次她原本要趁着修夜擎不在，给韩如月上眼药，到没料到，反而被韩如月将军。 太后气得呼吸急＇促，到底没在说什么，只是寻了一个随便的由头，便让屋子里所有人都散了。 六公主还等着太后给韩如月下马威，自己好趁机将她拉拢过来，随即让她帮忙在郑家说好话，好嫁过去做平妻。 可现在太后没按照之前约定地去做，令她呼吸一窒，从心底升起一抹不自在起来。 她看着母后，张嘴要说话，便被太后用冷意十足的目光瞪了一眼，她呼吸一窒，到不敢在说话了。 韩如月安稳的离开太后的寝宫。 与她同行的，还有五公主。 这位曾经的娇娇女，在失去了太子皇兄，没有了皇后的庇护后，养成了分外阴郁的性子。 第637章孩子是谁的 看见韩如月，不阴不阳地笑了一下，“九皇婶有勇气，就是不知这份勇气能坚持多久。你得罪了那位，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她这言语，好似要提醒韩如月，只是说的不太好听。 韩如月眼眸幽深如古潭，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五公主，想到当初在女学的日子，顿时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觉。 她压下心中的惆怅，故意露出一抹戏谑的笑意，调侃着：“五公主是在关心我？” “谁关心你了。”五公主冷哼一声，大大的眼睛剜了剜，随即声音又变得轻了不少，“不过兔死狐悲罢了。” 她这声音很轻，可韩如月还是听到了，顿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了。 这五公主能在那样的情况下，在后宫里活下来，就不是蠢笨的。 太后曾经还是皇贵妃的时候，装的小心翼翼，对谁都不敢得罪，现在成了太后，便越发的唯我独尊。 现在韩如月好歹是楚王妃，楚王手握兵权，太后都不放在眼里，五宫主这如浮萍的公主，又何好的？ 韩如月看着她，突然为这韶华少女，感到惋惜了。 “你别用那般目光看本宫，本宫好歹是个公主，就算再惨，有朝廷的人看着，她也不敢做的太过分！”一抹讥笑浮现在五公主的唇角，“到是你，你可要想想自己怎么办了！别九皇叔还没回来，你到是先被玩死了。” 话糙理不糙，一抹笑意浮上韩如月的嘴角：“多谢公主提醒。” “哼。”五公主骄傲地昂起头，挺胸抬头离开了。 韩如月看着这位穿着老旧样式，不再嚣张肆意的公主，暗暗摇头，到底没说什么。 不过也明白，这皇宫就是龙腾虎穴，再来的时候，定要小心再小心了。 千里之外，修夜擎还关注着京城的动静。 韩如月的来信，自然不会用这种小事骚扰他，可他留下的斐家人，当然不是吃素的，自然将事情的经过说的再清楚不过。 “好啊，到真敢翻到本王头上。”修夜擎一掌拍在桌子上，茶具跟着震了震。 穿着铁甲的男人，好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在帐篷内走来走去。 “她真敢啊，本王为他们守着江山，她到敢欺负上本王的如月了！真当自己是什么东西呢，才当上太后，骨头便轻了，本王定然不会绕过她！” 帐篷内噤若寒蝉，谁也不敢招惹盛怒的修夜擎。 修夜擎走了几圈，情绪冷静下来，重新又坐在位置上，拿出纸笔，亲自修书一封，让人带回到京城。 “将这封信亲手交给邢先生，他自然知晓怎么做了。” 接到信件的邢世昌头疼不已。 他就知道，楚王在知晓这件事后，定然会生气的，却没料到，他已经气到要直接动手了。 这可如何是好，现在的情况还不算到时候吧？ 可邢世昌是谁，才华过人，当年就因为觉得这大周天下落了败数，他才决定退隐。 还是见到修夜擎和韩如月，惊为天人，才又肯出山的。 为了这两位，不论如何，他都要搏一搏。 很快，京城里便散播出一条小道消息。 到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说出来，让人会心一笑，随即用异样的目光看待陈家罢了。 这消息和陈启的妻子有关。 听闻陈启为了朝中大事操劳，放任妻子在家，妻子不甘寂寞，竟是和小厮好上了，还有了身孕。 这可就丢脸丢大发了。 陈启可是朝中栋梁，位列三品大员，有了这个污点，怎么洗都洗不干净了。 这消息散播出来时，陈启听闻，便想尽办法想压下去。 奈何这消息就像烈火遇到干柴，很快就燃烧起来，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陈启气得去后院找妻子，在看到她要私下饮用打胎药后，顿时震怒。 “贱人，你居然真的有了身孕！” 陈启大步上前，将妻子从床上拽下来，啪地扇了一巴掌。 陈夫人也是大家闺秀，长得面容娟秀，因为常年抑郁，眉心蹙起深深的褶皱，看起来抑郁寡欢的模样。 被打了，陈夫人反而冷静了不少。 她嗤笑一声：“你还有脸打我？你真以为你做的那好事没人知晓呢？太后的滋味好吗？你以为你上了她，便能是皇上了？” “贱人！住嘴！”陈启大惊，生怕会被她说出更多的话，想要捂住她的嘴，可她已经都说出来了。 “要我闭嘴？除非你别做这些丑事啊！我忍你这么多年了。以前小心翼翼地伺候你，想着终有一日，你会回头看看我，会为了我们的孩子，为了这个家，不要再错下去。可事实上呢？你的心里可有陈家？” 陈夫人打开话匣子，自然什么都豁出去了，“家里那么多的女人姬妾，居然没有一个能引起你兴趣的，你连去她们院子坐坐的兴趣都没有，天天往那边使劲，怎么，难道那位生出的孩子，其实是……” “你闭嘴！”陈启气得两眼通红，突然伸手掐住陈夫人的脖子，大手一点点地收紧。 陈夫人脸色涨得通红，不停地咳嗽着，抓着陈启的手，从心底浮现出恐惧。 她真的会这么死吗？ 被陈启活活的掐死？ 陈夫人其实早就不想活了，这样的日子，她早就过够了。 可遇到大郎后，她才明白，什么是欢喜。 大郎是陈家的一名下人，因为之前陈夫人出门遇到危险，被他救了，一来二去有了几次见面，便萌生了那样的心思。 大郎对他也真是好，不会嫌弃她…… 陈夫人的眼睛里落下泪来，在眼前都迷糊时，陈启终于松开手。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满眼的厌恶，“我要你亲口承认，这孩子是我的，至于以后，等事情平定了，我再来处置你和那奸夫。” 陈夫人捂着嘴，大哭不已，无助地看着四周。 她嫁入陈家多年，从来没有过孩子，以前还担心是自己不生，在发现她每次行房，吃食里都会被下绝育药后，才明白，是陈启不想让她有孕。 没办法，她把姨娘的孩子抱了过来，当亲生的养。 还以为这辈子都不能有自己的骨肉…… 陈夫人捂着肚皮，想要去死，又舍不得这腹中的骨肉。 大郎，可千万不要有事。。 第638章私会 因为京城这条秘辛，第二天，便出来好多弹劾陈启的人，毕竟家宅不宁，也是一个理由。 自己的小家都管不好，何况是国家了。 这种事，不会让陈启怎么样，只会让他的伤口被拔到众人面前，让所有人都评头论足嗤笑一番。 陈启气得挥袖掀翻了桌上的茶盏，清俊的面容黑如锅底。 “表哥，这事情也怨不得她，谁让表哥心里没她，她却不自量力的想要霸占着你。”太后小意柔情的凑到陈启面前，不断地安慰着，要多娇俏，有多娇俏。 太后保养得宜，看着一点都不像同龄女子，颇为年轻。 陈启低头看着她，见她穿着一身轻纱，衬得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让他特别想把那衣服拉扯下来，好看到里面隐藏更深的全景儿。 陈启的呼吸变得粗重，他到底有好久没吃过肉了。 太后优美的红薄唇邪魅的勾起，主动靠在陈启的怀中，像是巡视自己的领土般，贴近着他。 “那人不懂事，你不理她就好了。不是还有我吗？表哥，你可好久没来我这里了。” 陈启哪里能受的这诱＇惑，翻身扑倒。 “小妖精，就你会闹。是不是好长时间没见，你想了？” “表哥，难道你不想人家？人家可是十四的时候，就跟了你呢。” 里面闹的正欢，外面的人，却气得眸子沉了，浑身散发出一股阎罗般的杀气，吓得跟着来的马永成强撑着，才不会跪在地上。 天啊，当今太后在十四的时候就跟了亲哥哥陈启，那可是何等的秘辛！ 等等，表哥，为何要叫表哥，难道是情趣？ 马永成脑袋乱成一锅粥，脸色惨白，身子抖如筛糠，不敢抬头。 皇上冷冷地盯着里面，脸上闪过一丝阴沉。气得呼吸粗重，酝酿了半天，才没闯进去，将里面的奸夫淫妇捉拿。 他深深吐出一口气，如来时那般，轻手轻脚地出了宫殿，直到走远了，才对马永成命令：“查，给朕查这到底怎么回事！” 马永成吓得够呛，只觉得棘手不已。 皇上现在盛怒之下，有可能没想那么多，可他伺候了两朝帝王，又怎么不会想到这后面更可怕的含义？ 毕竟，十四岁就跟了陈启，看样子，这么多年，两人都没断过联系。 马永成吓得背脊发寒，忐忑不安地迟疑着，终于还是决定赌一赌，压低了声音提醒：“皇上，这事奴才觉得，还是要找锦衣卫中的死士比较好。” 皇上身子一僵，终于意识到这背后蕴含的含义，顿时觉得脸上好似被泼了一盆冷水，所有的想法，所有的念头，都熄灭了。 心底升起冷意，令皇上的脸色变得惨白。 他迷茫地环视一圈，看着皇宫上方的天空。 刚刚下过雪，天空碧蓝如水洗过，呼出一口气都成白雾，天地之间被冷气覆盖着，正如皇上此时的心里。 “好，让死士去。”他胡乱地吩咐，又冷冷地补充一句，“绝对不能惊动任何人。” 马永成称是，跟着皇上来到夏宫后，瘫软在一旁的小房间里，整个人都是凌乱的，被接二连三的消息，弄得应接不暇。 不过，很快他便冷静下来，借着去找锦衣卫的动作，同样传出一个消息，可千里之外的修夜擎。 修夜擎正在辽东，与高丽人对战三场，场场都是胜利，已经成功扭转大周这边萧条的气势。 听闻是从京城带来的消息，他深邃的墨色眸子里淌出意味不明的光，亲自将封印完整的字条打开，看到里面的暗语所代表的内容后，周身释放出一股吞噬般的森寒之气。 斐十五全身的肌肉都已绷紧，紧张地等待着楚王的裁决。 若不是大事，他绝对不会变成现在这般的模样。 修夜擎是真的生气了。 先皇对他很好，从小就像父亲一样照顾他。 将他交给皇贵妃，也就是当今的太后，那人虽然有利用的心思，不过好歹对他还算不错。 因此，在恢复记忆后，他隐忍而又低调的收复心腹，把握先机，就为了能成功得到想要的。 却绝对没料到，太后还隐藏了如此肮脏不堪的勾当。 她居然和陈启有染？ 还是从十四岁开始的？ 她怎么敢！ 修夜擎在帐篷里走来走去，好似一头蓄势待扑的豹子，满心的怒火，就要压抑不住。 终于，他停下脚步，恶狠狠地瞪着斐十五，“去，给所有人下令，夜袭敌军，就算不能将人都杀死，也要将他们的粮草都给本王烧干净了！” 斐十五能感受到楚王的暴躁，哪里还敢提出任何的异议，连忙吩咐下去，所有人都行动起来，为的就是今夜出其不意的攻击。 修夜擎虽然冒险了一些，不过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一个擅长打仗的人。 在他的带领下，大周把高丽打得落花流水，驻守在三百米外的高丽大军，不得不后退。 修夜擎真的是气疯了，他趁着这股得胜的气势，继续攻击，将高丽小王爷带来的五万精兵，杀的只剩下两万人。 “还请小王爷速速离开，大周的士兵追上来了，领头的正是楚王。”一名浑身浴血的士兵禀告着。 小王爷风＇流倜傥的面容上，沾染着血迹，哪里还能看出曾经的精致。 他狼狈地被死士保护着，不断的后退，看着大周的方向，眼中闪过不甘心。 “那个贱人呢？她不是有办法让大周退军吗？” “小王爷，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您还是先逃要紧，哪里还管得了旁人。属下听闻，那大皇子妃，好像被人抓住了。”士兵着急，哪里还顾得上其他，连忙拉扯着小王爷，便要向外走。 小王爷不甘心地看着被战火笼罩的后方，心中一阵不平。 明明只要再给他机会，他便能占领辽东，甚至能得到更多的疆土，凭什么就没给他这个机会呢？ 看着坐在高头大马上的挺拔男子，那一双眼睛，仿佛可以望穿所有哀愁，威风凛凛地冲在最前方，令人只能仰望，而不能接近。 第639章韩满月 那披着的黑袍飘来飘去，凛然之气从他周围释放，令小王爷脸色沉了下来，浑身冒着的那股阴气更重，“走，本王下次一定要修夜擎尝尝这兵败的滋味。那孩子可抓过来了？带走吧！” 众人松了口气，赶忙护着小王爷离开。 另一边的修夜擎，也派人追寻着小王爷和韩满月等人的踪迹。 然而，他们的人只抓住了韩满月，余下的却是都没找到。 韩满月穿着一件绯红色长裙，配着墨绿腰带，显得腰肢盈盈一握，非常漂亮。 也同样的，和周遭的战场，显得大相径庭。 上阵杀敌的人，都是常年见不到女人的，突然见到一个这般漂亮的女人出现，一个个便如狼一般地盯着她，吓得韩满月脸色惨白，身子抖个不停。 斐十五在这时出现，将人带到修夜擎所在的院子。 韩满月紧张地心跳越来越快，一路上想了很久，在进入帐篷的瞬间，突然就淡定了。 她柔柔地跪在地上，抬起的美丽脸颊上，遍布泪水，小模样又惊惶又可怜，“姐夫，救我，我好怕。他们抢走了珞瑾，求求你，一定要帮我把珞瑾救出来。” 柔弱的美人，就连哭，都是动人的。 大滴大滴的眼泪，从流露出纯真的大大眼睛里落下，韩满月无助地抬头，展现在修夜擎面前的美，带着一丝纤细，惹人怜惜。 修夜擎冷冷地看着面前女人的惺惺作态。 他曾经是见过韩满月的，亲眼看过她年纪小小，便勾得大皇子对她动心，甚至娶进门做侧妃。 随即又能凭借一己之力，从当年的乱象里逃出来，成功生出儿子，与高丽人勾结，与大周为敌。 这样的女人，又如何柔弱的不堪一击？ 修夜擎英俊面容上挂着的冷漠，不为所动地看着韩满月浮夸的表演，冷冽的眸子近乎厌恶地，看向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 “将她带下去。” 韩满月哭声一顿，心中萌生出慌乱。 不对啊。 正常男人看到她这番表演，不是应该心生怜惜，萌生呵护吗？ 怎么她无往不利的媚功，在修夜擎面前碰了钉子？ 韩满月心中闪过种种念头，却也清明，绝对不能就这般被带走。 便哭着求着，“姐夫，二姐姐在家里时，对我最好了。若是看到珞瑾被抢走，定然不会坐视不管的。姐夫，我知道自己身份低微，不能求你，可看在姐姐的面子上，求你救救我的儿子吧。” 这是诱＇惑不成，直接开始打感情牌了。 修夜擎黑眸里闪过一丝冷然，挥挥手，让人快些将人带走。 韩满月还要说什么，可他那淡淡的眼光射过来，便成功吓得她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这个男人很危险，绝对不会被美色误人。 韩满月得到这一项肯定的猜测，不由得越发担心起来。 不过，她也清楚急不得。 只要没回到京城，她都还有机会。 韩满月握紧双拳，看着京城缩在的方位，一想到有机会见到那名动京城的二姐姐，突然竟是有点期待了。 …… 韩如月最近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皇宫里的太后不知为何，听说是生病了，按理说，韩如月这样的，应该入宫侍疾。 可皇上亲自放出话来，说太后身体不好，不能扰了她休息，便不让人入宫侍疾，一切都交给云嫔和六公主来照顾。 云嫔受宠，基本上已经不是秘密了。 在外人眼里，就算这位娘娘被降等，还是皇上最爱宠幸的妃子。 也只有韩如月明白，她在皇宫之中，生活的并不算好。 韩如月在楚王府无事可做，便将安儿带在身边，时时刻刻的陪着他玩。 小家伙能和娘亲亲近，当真高兴，每天都露出灿烂的笑脸，吭吭唧唧地粘着韩如月。 韩如月的心都要萌化了。 上辈子她一直孤家寡人，身体也被害得不能生育。 现在终于有了亲骨肉，还是和修夜擎的孩子，自然宝贝地不得了。 想到在边关的修夜擎，韩如月两条黛眉微微一蹙，脸上浮现些许愁绪。 连着快有半个月，没接到修夜擎从辽东发回来的消息，也不知他可好。 而眼看着要过年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赶回来。 就在这般怀疑之中，新年还是到了。 楚王府外面的房檐上，挂着一排排的冰溜子，在阳光的折射下，亮晶晶的，格外好看。 王府里张贴着红色的窗花，全是巧手丫鬟们做的，贴在门口窗户上，显得喜气洋洋。 因为太后病重的原主，这个年，冰没有往日来的热闹，不过挨家挨户都在家里乐呵，就连平时嚣张惯的人家，也低调了几分。 韩如月是不拘束这些小丫鬟，小内侍的，不能让他们出去，到也让他们在院子里玩闹。 这些人不敢大声喧哗，便堆了雪人，做了冰雕，将院子里妆点的越发好看。 韩如月会趁着中午天气好，抱着安儿到门口看一样。 安儿指着透亮的水晶小柱子，乐得大笑。 “今年过年，楚王有可能回不来，不过该有的好处，还是不能少的。府中所有的月钱双倍，另外再发一套冬天的棉衣。” 韩如月和毕管家说着，后者恭敬地记下，“这些人跟了王妃，当真是有福气，别的不说，光棉衣就得到好几套了。想必家里人今年都是不用再做的。” 修夜擎以前对待下人也很好，不过男人，到底不注意细节，平常只会发钱。 钱到了他们的手里，自然舍不得花的，韩如月便为他们加上一套棉衣，引来所有下人的感激。 不管曾经楚王府是什么情景，现在有韩如月的手腕，以及修夜擎的收网，楚王府已经很难在找到别人安插＇进来的探子了。 有很多人家，原本是想安插＇进人来的，面对铁桶一块的楚王府，也是愁眉不展。 可这又有什么办法，谁让楚王府上下一条心呢？ 看看人家把下人教育的多好。 这才是皇族应有的样子。 到了除夕那天，韩如月穿着诰命服，随着马车进入皇宫请安。 安儿年纪还小，到不用进宫，可韩如月是躲不了的。 第640章除夕 皇宫重新被修葺过，华丽奢靡，就算在隆冬，御花园里也见到不少的绿色，显得生机勃勃。 太后病重，女眷们没被安排在太后的宫殿，而是去了夏宫。 这不过是件简单的事情，对于众人来说，却是一项了不得的提示。 当今皇上正是年轻，后位空虚，也该到了立后和繁衍子嗣的年纪，有些心思活络的，原本因为先帝驾崩，而压下去的心思，又浮现出来。 毕竟就算云嫔得脸，可云家人都死光了，她再厉害，也没有母族的庇护，想要成为皇后，当真难上加难。 韩如月坐在角落，旁边靠着墙角，摆着盆栽，后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副字画，看着好像地方不太好，可未尝不是自行一道安静的角落，能让她安静一会。 她从来对这样的场合都是不耐烦的。 云锦夏作为夏宫的主人，不能丢下所有的诰命夫人不管，就算再不喜，也要周旋。 韩如月打过招呼，两人对视一个心照不宣的目光，她便躲到了这边。 “楚王妃，这是云嫔特意为您准备的糕点，奴婢一直在膳房里盯着，做好了便赶忙给您端了过来，还热乎着。” 一名脸熟的宫女出现在韩如月面前，将一碟子糕点放在韩如月面前，还从食盒里拿出一个茶盏，里面泡着花茶。 韩如月认得这宫女，在云锦夏没入宫之前，便跟在她身边。 她还见过她好几次。 见到熟人，韩如月也听明白她语气里暗示的，这些吃食绝对没问题，便欣然接下，笑道：“我正巧也饿了，替我谢谢娘娘的关心。” “楚王妃客气，您能来，娘娘便高兴了。”宫女笑了笑，随即退到云锦夏的身边，影藏在阴影之中，看起来格外的不起眼。 韩如月将目光从那边收了回来，拿起一块酥饼，送入嘴里慢慢吃着。 这吃食显然是从小厨房里做的，味道不错，还热乎着，现在吃正好。 “九皇婶好享受，躲在这里吃东西了。”一道打趣的声音，带着几分讥讽，从韩如月的耳畔响起。 她狐疑地扭头，就见五公主凑了过来，分外自来熟地拿起一块蜜糕，小口小口吃着，异常的秀气。 韩如月着实怔了一下。 她什么时候和五公主这般熟悉了？ 看出韩如月眼睛里的疑惑，五公主挑起双眉，扬起手里的蜜糕，“九皇婶不会小气的，连快糕点都舍不得让我吃吧？” “怎么会，这里还有红豆枣泥卷，你想吃多少，便吃多少。” 韩如月将碟子推向她，小声邀请着。 五公主畅快的吃着，面容到难得的好看一些，不像之前那般抑郁了。 对上韩如月好奇的视线，她勾起唇角，“好奇我为何心情这般好？” 韩如月点头，“五公主可是有喜事？” “当然是喜事了。”五公主也没藏着，大大方方地开口，“若没意外，我的婚事应该是定下了。” “许给谁家？”韩如月很长时间没进宫，虽然府上有人定期会为她回报京城的动向，可关于五公主的婚事，并没有人和自己说。 “说起来这人九皇婶好像还认识，正是那驻守廊城的副将军于千木。” 韩如月一愣，这人她还真知道。 于千木曾经是修夜擎的侍卫，其实真要较真起来，这人的背景还相当不错。 他家祖上世世代代都会看风水，听说当年还给前朝做过国师。 不过，像这样身份的人家，到了大周，基本上都败落下来，也只有修夜擎会将他收到身边作为能人，大胆的应用。 于千木在前一段时间，被派出做廊城将军刘猛身边的卧底，就算是这样，他也并不够格尚公主。 五公主笑了笑，“皇兄是个好人，给了几个人选，让我自己挑。都不是太出色的身家，不过本身很优秀，只要给机会，拼搏几年，定然能有一番作为的。 我是不知道别的姐妹怎么想的，对于我来说，我只想要一个安稳。于千木这样的，正好。” 五公主是真的看淡了。 人生从最高点，突然跌落到尘埃里。 虽然身份还在，不过一旁的人，已经没几个将她看在眼里了。 五公主聪明的意识到自己的情况，自然不会再说什么，认命的同时，又努力争取着，要为自己的未来拼搏一把。 所以，她选择了于千木。 韩如月点头，努力回想一番修夜擎对他的评价，挑选一番，说道：“他是一个好人，风趣幽默，长相也不错。五公主未来一定会欢乐的。” 五公主就算掩饰的再好，眉目之间，还是有几分忐忑的。 听到韩如月的描述，她着实怔了一下，随后喏喏地重复着：“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何苦欺骗公主。” 五公主笑了，笑得越来越开心，那张阴郁的小脸，难得的舒展，显露出几分当年五公主的风姿。 韩如月叹口气，她其实不讨厌这位公主。 当年在女学里，这位虽然嚣张了一些，可她不管有什么话，有什么想法，都摆在明面上，不会在背后里捅刀子，当真算是不错了。 更何况，有的人当年和她关系交好，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不也是变了吗？ 想到前几天让太后帮忙给自己下马威的六公主，韩如月心里暗暗摇头。 她早就过了从表面上看人品的年纪，谁什么样，只有解除了才能知道。 宴会进行的很顺利，什么也没发生，众人吃了饭后，例行说了一堆的好话，便出了宫，回到自己的家中。 韩如月乘坐着马车，回到府里，于奶娘便抱着安儿在正院里迎接，“王妃回来了，小殿下来给您拜年了。” 安儿是被认真打扮过的。 胖乎乎的小娃娃，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衣服，衬得肌肤白皙如雪，一双大大的眼睛好似黑葡萄一般，直直地看着韩如月，伸出小胖手要抱抱，便能让人的心融化了。 韩如月伸手，将儿子抱在怀里。 安儿被养的很好，当真越来越沉手了。 可不管怎样，这都是她的宝贝，她是如何都爱不够的。 第641章真正的继承人 韩如月亲了亲儿子的脸颊，便决定在旧年和新年交替的夜晚，和儿子一起休息。 入夜，月色在阴云里忽隐忽现，四处都张灯结彩着，到显得京城灯火通明。 韩如月将大部分人都放假，只让侍卫们，必须守在各自的岗位，院子里到没什么事。 韩如月哄着孩子，也没守岁，便陷入了沉睡。 在梦中，她梦见了修夜擎。 男人穿着一身玄色长袍，大步向她走来，如刀削的薄唇牵起浅笑，看着她的目光异常的柔和，好似能荡漾出一滩水来。 韩如月心里欢喜，忍不住将手放在他的手里，随着他一起在树林里奔跑，欢笑。 这个梦真的太美好了，韩如月居然笑醒了。 看着床帐，她还有点懵，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视线转了一圈，就见小小的拉住在幔帐的遮盖下忽明忽暗，可还是能将屋子照的清楚。 韩如月也想起，自己在哪了。 楚王府。 捏了捏鼻梁，她翻身想要继续睡，便觉得床边好像站着一个穿着黑袍的人。 她惊讶地绷住身子，刚要出声，那人便闯入床上，捂住了她的唇，“别叫，是我。” 熟悉的声音，带着些许外面的冰冷，钻入韩如月的所有感官，令她打了个寒颤。 修夜擎连忙松开手，摸了摸自己的衣服，“是不是凉到你了？” 韩如月摇头，瞪着一双亮若星辰的眼眸，直直地盯着修夜擎，“王爷，您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通知我？” “你别起来了。”修夜擎按住要起身的韩如月，飞快地交代，“过年了，我想回来看看你和儿子，一会还要走的。” 韩如月两条黛眉微微一蹙，总觉得修夜擎的匆忙，有些不同凡响，“王爷，这是怎么了？边关还有什么事情没办完吗？怎么这般的匆忙？” 修夜擎嘴唇微微地扬起，他的如月，总是这般的敏锐。 “我抓住了韩满月，她的儿子被高丽的小王爷抓获，要用她儿子胁迫大周王朝。我这次回来，不过是为了确定某些事情，等确定了之后，便会回到辽东，平定一切后，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韩如月心念一动，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紧张的心跳都乱了半拍。 她想说什么，可那些话，又如何能脱口而出，便扯着他的袖子，不肯松手。 玄色的布料显得她肌肤雪白，就算室内再昏暗，于修夜擎来说，还是能看得清楚的。 两人已经好久未见，修夜擎这次若不是因为太后的事，也不会回来，见到韩如月，顿时心里和被猫爪挠一般。 不过，他还是将种种想法压下，不去看那撩拨的乱了阵脚的小手，把她塞回到被子里，“你先睡，我走了。” 生怕自己做出什么事，修夜擎低头在她唇＇瓣上落下一吻，转身就要走。 韩如月情急之下，抓住他的袖子，眼神期盼的看着他，声音顷刻间变得温柔：“王爷，这已经好晚了，您真的要走吗？” 修夜擎看着那落在身上的葱白指尖，唇角都泛着笑，“我很快就能回来了，这一次，不会再将你和儿子丢下。” 他亲了亲她的额头，柔声又补充了一句：“等我。” 随即便离开了。 悄无声息的背影，正如他来时一样，没引起这府中的注意。 韩如月怅然的看着没人的床边，轻轻说了一句：“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说一声新年安好呢。” 不过一想到未来，两人有的时间在以前，韩如月便又不觉得有什么了。 她唇角微微扬起的一抹笑，重新躺回床上，儿子还睡的好好的，就算ixuyq回来，也没能把他惊醒。 韩如月为儿子盖好小被子，也同样的幸福闭眼。 心里默默算着，希望日子能过的快一点，最好一瞬间，便能等到修夜擎回来的日子。 …… 离开楚王府的修夜擎没有停顿，至极去了皇宫。 皇上在除夕的夜晚，并没有去任何嫔妃的院子，而是坐在御书房里，好像在等什么人，又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终于，马永成走了进来，对着皇上恭敬地开口：“皇上，楚王来了。” 皇上猛地抬头，急切地看向门口，激动地双手微微颤＇抖着，“快，让九皇叔进来。” 修夜擎很快走了进来，男人那一身玄色衣袍，都快成了代表他的颜色，几乎那色泽一进入眼中，原本一直充斥在心口的厌烦，突然就安定了不少。 皇上甚至觉得眼眶有些发热，“马永成，去外面守着，朕要和楚王好好聊聊，不要让不长眼睛的听到不该听的。” “九皇叔，你都知道了吧？朕没料到，太后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朕派了人出去，找不到答案，也不敢去找答案。” 皇上也不明白，为何在事情发生时，他没想着如何压下去，反而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修夜擎。 想要告诉他，想要向他寻求帮助。 以前，他觉得自己能成为得到明君，会受到万人拥护，会青史留名，可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个笑话。 他连自己是不是先皇的儿子，都不敢断定。 这事若是发生在旁人的身上，也许第一时间便会选择杀人灭口。 可皇上不是那样的人，他在冷静下来，第一件事想到的是愧疚，第二件事想到的，便是将皇位让给真正的修家人。 当年宫变，修家人死伤众多，算起来，也只有修夜擎还活的安稳了。 他是理应的皇位继承人。 皇上用了几天思忖，最后亲自将这位九皇叔召回京城。 至于太后，他做不到对母亲动手，便只能将她关起来，不让她再一错再错了。 修夜擎沉默地盯着面前的皇帝。 他以为已经发生转变的人，到头来居然没变，甚至还想着将皇位还给他，这种种的一系列，到让他省了不少的事。 对，的确是还的。 随着修夜擎的记忆恢复，他和马永成重新建立了联系，也终于难道当年先皇留给他的圣旨，看到先皇原本的旨意。 传位给修夜擎。 第642章陈夫人之死 那一＇夜御书房里到底说了什么，马永成没有听到。 他疯了不怕掉脑袋，才要去打探不应该是他知道的事情。 他只清楚，大周好不容易看似安定下来的天，又要变了。 一切都进行的很快，边关战报连连传来，高丽被修夜擎走的直接闯入老家，将叫嚣的小王爷打趴下了，老高丽王被气死，高丽又成了老老实实，俯首称臣。 皇上龙心大悦，亲自下旨，要赏赐修夜擎。 甚至不顾陈启的提议，在朝廷之上，和这位官员大吵，也要让修夜擎回京。 “大人，皇上现在越来越不听您的话了。”几名依附陈启的官员，担忧地对着陈启说道。 他们是陈启的心腹，早就是一根蚂蚱上的，自然说话也没有太多的禁＇忌。 陈启冷冷地盯着皇宫的方向，俊眉一拧，似乎想到某件颇为不痛快的事情，又好像被扰的实在太烦人。 令他不想再听这些人的说话，直接开口撵人：“这件事情，我还要重新考虑一番，几位大人请回吧。” 三名官员对视一眼，为首那人踌躇一番，到底开口：“陈大人，这件事当真不能再耽搁了。当年我们的计划，便有这一项，若是皇上不听话，便要尽快将这间决定应用出来。您现在也别舍不得，反正没了这位，还有。” 那人也是破釜沉舟，他和陈启纠＇缠的太多，若陈启不好了，他们也都会帆船。 还不如当机立断，早点做下打算。 “下官听闻，赵首辅最近身受皇上器重，他与您政见不和，又是所有人都清楚的事情，您千万不要再犹豫了。” 陈启的眼睛里闪射着凶光，脸上还是一片平静，将心底浮出的种种想法压下，笑着对那人拱手，“我都知晓了，几位请回吧。” 几人看他态度不错，这才满意的离开。 等人都走了，陈启才恶毒的狞笑一声，将小厮叫了过来：“皇宫那边还没消息传来？太后到底得了什么病，这么一点小事都查不出来？” “大人，不是底下的人不行，实在是这次太后的情况，看着好像有些不好了，皇上特别生气，又查出好像有人对太后下毒，一气之下杀了不少的宫人，其中便有咱们安插在太后身边联络的……” 陈启挥手，“你别说了，那个贱人的嘴里，可撬出奸夫是谁了？” 小厮吓得身子一抖，脸色惨白如纸，胆战心惊地摇头，“夫人……夫人不肯说。” “她还算哪门子的夫人。”陈启冷笑，脸上闪过一丝阴沉，“既然她不肯说，那我便亲自动手。” 陈启正一肚子火气，还没出分发，此时正好有了宣泄的目标，他哪里能坐的住。 大步走向角落里的一个偏院子，里面关押着犯错的陈夫人。 “你还有脸来见我？”陈夫人看到身着石青色常服的男人走了进来，冷笑。 陈启居高临下地睨着匍匐在地的女人。 两人少年夫妻，当初也未尝不是没有感情的。 不过他陈启自来薄情，就算感情，都被他利用着做为赌注，要去拼一个滔天的命运，又怎会在乎是否真亲。 不过在此时，他努力装着露出一脸的怜悯，“婉儿，好歹夫妻一场，何苦闹得这般难看。你只要说出奸夫是谁，我自然会放了你。你是真的喜欢他吗？只要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愿意让你们两个走。” 陈夫人哈哈大笑，笑声凄凉，“陈启，你还以为我是当年那个天真无知的少女，被你一两句情话，便哄骗的不知自己是谁？” 她看着面前的优秀男人，有怨恨，愤怒，也有无限的追忆，就是没有爱恋。 早在发现他和自己的亲妹妹有染时，她的心就死了。 “你和陈娇那点破事，也不嫌恶心，那可是你的妹妹啊，你怎么可以，又怎么能？” 啪。 陈启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面容上所有的伪装消失干净，只剩下狰狞，“别说你好似有多贞洁烈女。你若是一个检点的，会和别的男人有染？我陈府的名声，都被你丢尽了。既然你不肯说，就别怪我不给你脸面。 来人，动手！” 几个人上前，将种种手段，应用在陈夫人的身上。 陈启不喜欢血液喷溅在身上，便出去到了外间。 没过一会，他便听到里面一阵慌乱，小厮胆战心惊地冲了过来，磕磕巴巴地说：“不好了，大人，夫人自尽了。” 陈启一愣，手上端着的茶盏一滑，洒了满身的茶水。 他顾不得去看，急匆匆地走如室内，就见刚刚还鲜活的女人，此时一头撞在墙上，死的不能再死。 陈启形容不好自己此时的感觉。 可他明白，他并不想知道这其中都有什么。 “将她带下去，葬在乱坟岗里。派几个人盯着，若是那奸夫真对她有情，自然会去看的。” 陈启看了一眼，便毫无留恋地走开了。 脑海里忍不住想起二十年前的事情，婉儿嫁入臣妇那天，穿着大红色的嫁衣，表现的端庄得体，只有那双小手，紧张地纠＇缠在一起，揉乱了锦帕。 他还记得那时的馥软灵巧，记得少年静立在少女跟前，一个舞剑，一个弹琴…… 陈夫人不是不能生的，只是她的位置，不能让她生出孩子罢了。 他亲手给她下药，让两人共同的孩子化为一滩血水，从她的身体里流出来，最后伤了身体，很难再有身孕。 那时候的她，哭得多惨啊，扑在他的怀里，想要为他纳妾，他为了安抚住她的娘家，甚至许诺不会再要别人…… 陈启猛地将回忆遏制住。 他不能让自己回忆往昔了。 少年夫妻，就算那时候的他城府再深，又怎可能将所有的情绪都克制住。 这样的想法，这样对往昔的思念，只会害了他。 他不能再回忆了。 要想成功，只能向前。 停下，便是必死的万丈深渊。 陈启转身的时候，背影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沧桑而又冷然，令他好像永远不会被打倒。 第643章家和万事兴 楚王府里，韩如月自从见到了修夜擎后，心情特别好，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从皇宫里出来的第二天，她便带着孩子，去了韩府。 韩老爷自己有家，到底不同意留在韩如月这里，说什么都要回去。 韩如月眼看京城的乱子没起来，两家距离又近，便寻思着，若真发生了什么事情，到时候再把人接回来，也是赶趟的，便没拦着。 大年初二，韩如月确定修夜擎已经离开京城，便自己和孩子回了娘家。 韩老爷已经不再是三品官员，屋子里的一些要求，降低了不少，不过还是住的颇为舒心的。 “姐姐来了。”韩宥欢喜地迎了过去，看到被襁褓抱着的安儿，双眼一亮，忍不住凑过去，想要看看，“安儿，快叫舅舅，我是你舅舅啊。” 自家弟弟的傻模样，还真是辣眼睛。 韩如月笑着将弟弟拉入院子，“外面天冷，回房在和安儿玩。” 韩宥想想也是，便护着安儿，不停和他做鬼脸，逗得安儿笑着吐泡泡，小模样别提有多么可爱了。 一抱进屋里，韩老爷也颇为欢喜，围着安儿转，想将他抱在怀里好好亲近。 韩老爷有四个孩子，就算小时没时间亲近，可也会抱孩子的。 得到韩如月默许的眼神，奶娘便将安儿交到韩老爷的怀里。 韩老爷抱的很稳，小心翼翼地，脸上露出纯粹的欢喜，“安儿冲我笑了，哈哈，好好好。” 他连说三个好字，从怀里拿出一个玉佩，塞到安儿的襁褓里，“这是外祖父给你的压岁钱，你可得好好收着。” 韩如月知道，她爹就喜欢玉，平时收了不少的玉在家里。 听说这次去锦城，他也没闲着，直接在一个地方发现玉矿，便收了不少好玉。 被他从怀中拿出来的，想必是个好东西。 韩如月没拒绝，这是老人的心意，大过年的也不好看。 “如月，王爷可有说过什么时候回来？”梅玉芳的小女儿没包出来。 一来年纪小，二来之前生产的时候受过痛，怕孩子受了风寒，不好养活，便没抱出来。 “应该快了吧，到还没传来消息呢。”韩如月没说修夜擎之前回来过的事情。 修夜擎回的那般匆忙，她还是不要泄露出去才对。 梅玉芳没说旁的，只是拍了拍她的手，说了声辛苦了。 一家人凑在一起，吃了顿团圆饭。 饭后韩老爷视线搜寻了一圈，落在韩如月的身上，笑着说：“如月啊，来，爹有事和你说。” 韩如月将儿子交给于奶娘和韩宥，起身跟着韩老爷来到一旁的书房。 书房妆点的异常清幽，布置得可以说是简陋，没有花哨的字画，彰显品味，只有靠墙的大片书柜，显示出韩老爷是名爱读书的人。 韩如月看着那些书，小时候她渴望能看看一看，长大了在修夜擎的书房里，看到更多的藏书，到不觉得韩老爷这一片书，是多么可望不可即了。 可是，韩家的底蕴，绝对是有些家族无法比拟的。 “坐。”韩老爷在靠窗户的地方，摆了一张可以休息的架子床。 他自己坐哪无所谓，不想让女儿坐的地方太简陋。 韩如月坐了下来，没有乱看。 韩老爷神色复杂地打量着她，终于幽幽开口：“如月，满月的事情，你听说了？” 韩如月身子一僵，她有预感，韩老爷会提及韩满月，却不能断定他会怎么抉择。 毕竟，那是他的女儿。 韩老爷目光怅然，眉凝纠结，语气里透漏了一丝叹息：“当年我决定去锦城，她姨娘不同意跟着去。我便将人放了，就算那姨娘和家里没了关系，可她到底是我的女儿，你的妹妹……” “爹爹，她有把你当作爹爹供奉，有把我当作姐姐尊敬？难道您忘了，她是怎么在进城追杀您的？若没有王爷派出的那些侍卫，您这次和母亲，是回不来的。” 韩如月心情烦躁，语调自然前所未有的强硬。 韩老爷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他心里下意识地不想承认，自己的女儿，会对自己动手。 “有时候，我真觉得，自己很不合格。新月是个那样的，满月又做出弑父的举动……如月，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 韩老爷从来都是意气风发的。 在说这话时，他耷拉着脑袋，显得很没生机。 韩如月心中一软，“爹爹，你还有我和宥哥儿，我们都是好的。您别伤心。” 韩如月穿着一条青烟色棉裙，无法盘成同心髻，戴着一支金凤出云点金滚玉步摇，全身上下散发出动人的韵味。 韩老爷看得分明，前所未有的时间流逝。 当年觉得不过小小的女儿，现在也长得这般大了。 听她努力安慰着自己，韩老爷不由得又想起这孩子的种种好，“如月……” “爹，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在这一点上，就算我同意放了妹妹，可是皇上会放吗？她带着儿子，拿出什么圣旨，扬言皇上是假的，真正的皇位继承人，应该是大皇子……爹，您觉得有几个君主，能忍受这样的冒犯。 我们的家里现在看着到光荣，可这一切都建立在修夜擎受宠的基础上。若是有一天，修夜擎犯了众怒，热闹了皇上，我们家，也就完了。” 韩如月没提修夜擎的某些心思。 现在是非常时期，万万不能声张的。 韩老爷都明白，叹口气，不再为韩满月说清，“爹老了，远离了官场，就连性格，都变得妇人之仁。其实我明白，你说的对。主动将她交出去，也能保护住你，保护住安儿，保护住韩家。 你别想我刚刚说的事情了，我都想明白了，不会再说出让你困扰的话了。不过，如月，你也要记得，这是你的家，不管曾经如何，未来又会怎样，家是不会抛弃你和宥哥儿的。” 韩老爷年轻的时候糊涂，和原配较劲，害得家里不和。 现在都明白了，没有什么，比家和万事兴更好的了。 第644章玉喜出嫁 韩如月辞别了韩府，赶在天黑前，带着儿子回到楚王府。 斐十一等在门口，见车队回来，双眼一亮，忍不住在随行丫鬟中搜寻，终于看到玉喜的身影。 他的心里顿时暖洋洋的，原本让他吃了不少苦楚的伤口，也并不觉得疼了。 “玉喜，你什么时候才肯嫁给我？”斐十一凑了过去，笑得颇为傻气。 玉喜听了，两腮变得红红的，不敢去看旁边人的眼神，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压低了声音：“你别乱说。谁……谁要嫁给你了。” 说完，她便不好意思地小跑着追上韩如月。 斐十一整个人都懵的。 他没听懂那是玉喜不好意思的客套，只以为玉喜不同意嫁给他呢。 斐十一连忙去找斐十二，大高个的男人，差点没飙泪，“呜呜，十二啊，玉喜不同意嫁给我啊，我可怎么办，你一定要帮帮我，不能见死不救啊。” 斐十二刚换岗回来，迎面就对上斐十一这张大哭脸，吓得差点没跳起来。 “你干什么呢？想吓死几个！” 斐十一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你最聪明了，快帮我想想办法。我要娶媳妇，也要想老十那样，过媳妇儿子热炕头的日子。” 斐十二眉毛抽了抽，总觉得自己吃了一顿狗粮，整个人都不太好。 可看这这人的模样，傻乎乎的，和他生气，他都不一定清楚，便将满心的不耐压下，直接点播：“这种事，你和我哭诉有什么用，你若真觉得委屈，就赶快去找王妃，让她给你做主。” 斐十一双眼一亮，觉得这是一个好提议，便去找了韩如月。 “王妃，当初您许诺熟悉，只要完美办好一件事，便将玉喜嫁给属下。现在属下成功将韩老爷接回来，求您许了恩典，属下是真的想娶玉喜为妻。” 斐十一说的情真意切，真心实意的来到韩如月的面前，求着。 韩如月自然是欢喜的。 不过表面上，她还是问了一些问题，得到满意的答案后，才让斐十一回去准备好一切，过几天就筹办婚事。 斐十一欢欢喜喜地走了，一路上整个人都是在飘的，看得实在辣眼睛。 韩如月将身边的大丫鬟玉喜叫到跟前，亲热地拉着她的手。 “原本我想再留你一段时日，等春暖花开后，再把你嫁了，可是斐十一等不及，刚刚就来裘我，我想着，宫里的那位身体也变得不好，今年连宫宴都没参加，你和斐十一年龄也不小了，是该解决，便决定将婚事定下来，你说呢？” 玉喜脸上一寸寸的变红，温度热的，好像能冒烟。 她能说什么啊，只害羞地推脱着，“但凭王妃做主。” 韩如月便笑眯眯地将玉喜的婚事定下，放她回家去准备，给了不少的嫁妆，当真是有十足的体面。 玉喜回到居住的院子时，四周的邻居们都羡慕坏了。 以前不愿意搭理她们家，嫌弃她家穷，这几年也跑的格外勤，就是想着，能将自家的孩子塞到韩如月的身边伺候。 “玉喜，大娘以前瞧你就是个好的，现在你从王妃身边放出来了，王妃身边岂不是没人了？你看看我姑娘大丫，也很聪明伶俐，不如和王妃说道说道，将人塞进去？” “哎呦，刘婆子，你哪来这么大的脸呢。你家那大丫是什么样的，长得歪瓜裂枣的，还想到王妃跟前伺候，也不怕把王妃吓到。” “我丫头怎么了？我家大丫长得那么好看，怎么就不行了？”刘婆子眼睛一转，“怎么，我家丫头不行，你家那胆小如鼠的丫头还想惦记？” 眼看着两个婆子要在玉喜家吵起来，玉喜连忙从中说和，“两位大娘别激动，我都会帮你们问问的，若是府上有缺人手了，一定会通知你们。” 两个婆子露出欢喜的笑容，似乎已经看到自家闺女成为王府的丫鬟，变成人上人的日子。 然而下一秒，玉喜又补充了一句话，令两个婆子的笑容维持不住，“不过两位大娘也应该清楚，楚王府不同于别的地方，一切都有份例的，少了一个丫鬟，要提到内务府去，再由内务府分派人下来。” 两个婆子失落地垂头，“这么说没希望了？可你不是王妃带过去的吗？你不能让王妃再试试？” 玉喜脸上的笑容快要维持不下去了。 这些人只看到光鲜的表面，当初王妃在韩府过的不好时，怎么一个个不凑到前面来，等王妃风光了，到记得还有这件事，当真是让人觉得可笑。 因为自己是王妃身边得脸的大丫鬟，她不但不能和这些人摆脸色，还要好言好语地，不让他们散播出有关王妃任何不好的消息。 终于，在她的积极钻营下，所有人都被哄的开开心心，乐颠颠的离开。 玉喜娘看着众人走后，累瘫了的女儿，心中涌起心疼，“这些人也太过分了，当初不好的时候，也不见她们过来，现在王妃过的好了，到都妄图分一杯羹，怎么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重呢？” “娘，王妃现在也不容易，我们不能帮忙也就算了，万万不能让她蒙羞。这些人不过就是为了这点事情，我还能周旋。” 玉喜娘看着女儿沉稳的性格，欣慰不已，感动的又欢喜，又想落泪。 不过这种种的冲动，都被她压下心底，只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到了晚上，水生从外面回来，他现在是韩如月一个店铺的掌柜，平时忙的不得了，妹子结婚这种大事，自然要回来了。 “哥，你年纪也不小了，可有相中的姑娘？”玉喜担心哥哥的亲事，忍不住问道。 水生冷不丁被这一问，脑海里还有些茫然。 他为了这个家，跑来跑去，哪里还想过婚事，就算曾经萌动过，过了这般久，也早就没缘分了。 看到哥哥这幅样子，玉喜什么都懂了，便想着让娘亲为哥哥的事情多多上心，最后定下一个老实巴交的姑娘，两人的生活，也算和和美美。 第645章太后病危 韩如月早上的时候，幽幽醒来，盯着床上挂着的青色帐幔。 出了正月，终于到了玉喜成婚的日子，府中很多丫鬟都去看了热闹，韩如月的身边，只留下了清泉和春英。 这次被提上来顶替玉喜的丫鬟是清溪，不过后者去参加玉喜的成婚了。 春英随即被调值成二等丫鬟，俨然一副继续培养的架势。 韩如月下了床，春英将手炉塞到她的手里，清泉帮着她梳妆打扮。 刚拾掇完，安儿的哭声便响起。 韩如月连忙起身，就见于奶娘满脸惊慌地抱着孩子走了过来，胆战心惊地解释着：“小殿下醒来就想要见王妃，奴婢逗了半天也没用，还请王妃不要责罚。” 韩如月笑着将哭得小脸通红，可怜兮兮的儿子抱在怀里，柔声安抚着：“和你没关系，安儿现在会认人了。” 投入韩如月的怀里，安儿果然不哭了。 小脑袋不断往韩如月的胸口凑，明显是饿了。 于奶娘更害怕了，生怕韩如月以为自己没给小殿下喂奶。 韩如月到没说什么，只是坦然地解开衣扣。 安儿呵呵呵地凑了过来，小＇嘴一抿一抿的，吃的欢快。 韩如月爱恋地盯着自己的儿子，没打扰他吃东西。 小家伙还挺使劲的，好像生怕有人和他抢。 好不容易吃饱了，韩如月拍着他的后背，拍出奶嗝后，才把儿子放到一旁的床上，让他自己玩一会，自己吃了早膳。 这顿早餐非常丰盛，厨房那边做了香软的糯米红枣粥，碟子里放着各式各样的点心，还有一碟一碟的小菜，量都不大，正好是她自己够吃的分量。 安儿大大的眼睛盯着娘亲，好似知道娘亲在吃饭，不能被打扰，便自己玩着小手，将手指头放到自己的嘴里，咬啊咬的。 现在的他会翻身，便自己在那折腾，看着格外的好玩。 韩如月吃饱饭过来，就见安儿用力过猛，一个不小心，整个栽了过去，脸砸在床上。 短暂的安静后，回过神的安儿嗷的一声嚎了起来。 那哭声格外的宏亮，惊天动地的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韩如月笑着将儿子扶起来，看着他哭红的小脸，伸手，一点他的小鼻尖，“又没人欺负你，怎么气性这般大。” 安儿伸手摸娘亲，又把小脑袋凑在她的胸＇前揉了揉，委屈地好似在找安慰。 韩如月盯着儿子，只觉得心里满满的全是幸福。 “安儿是摔疼了吗？快让娘看看，有没有事。”她温柔地摸了摸儿子的额头，“什么事都没有，安儿还好好的呀。” 这个月份的孩子哪里懂得，只是觉得娘亲的声音很好听，很温柔，便不觉得委屈，也不哭了。 韩如月便陪着儿子玩了一会。 直到安儿累了，老老实实地睡着。 她并没有让安儿回自己的小院子，而是留在上房。 到了下午，吃喜酒的清溪回来，兴致勃勃地讲了当时的盛况，所有人都围绕在欢快的气氛里。 然而，这样的欢乐居然没维持多久，就被皇宫内突然传出来的一条消息震惊了所有人。 太后不行了。 年前就传出太后的情况不好，不过她到底还年轻，谁也没往那方面想，只以为感染了风寒，怎么转眼间，一个年刚过完，人就要死了？ 这期间，也没传出任何不好的风声啊。 不管如何，韩如月作为楚王妃，也要入宫看看的。 她身上穿着居家的旧衣服，绝对不能入宫的，所有的丫鬟行动起来，围着韩如月打扮，到底将她拾掇整齐，匆匆忙忙地进了皇宫。 皇宫里还残余着新年剩下的喜气。可行走的宫女内侍，一个个低垂着头，不敢乱看，细细看去，脸上还带着惊慌，明显一副不敢多言的架势。 看来太后不行的消息是真的了？ 韩如月由宫人引着，心下琢磨，很快便到了太后所在的寝宫。 远远的，便听到里面有女人的抽泣。 前面的宫女将们打开，韩如月才踏进去，迎面就是一股热浪，混合着古怪的味道，冲入鼻孔。 虽然除了正月，不过天气还是颇为寒冷的。 家家户户都烧着碳盆，皇宫里还能好些，太后的寝宫里，自然用的是最好的果碳。 这种碳在燃烧时，会散发出一种果香，很受大户人家欢迎，被送入宫中的，当然是最好的。 此时太后生病，屋子里本就烧的热，还点了熏香，窗户也不开，浓厚的种种香味混合在一起，就算韩如月没生病，也被呛得头脑发沉，分外不舒服了。 “王妃，您怎么了？”引她过来的宫女担忧地问着，生怕会将这位惹怒。 “没事。”韩如月摇摇头，率先进入了寝宫内。 来都来了，也不能在此时说出不舒服的话，原路返回吧。 再说，她也是真的想看看太后到底怎么回事。 若是故意装成这幅模样，她还能好好看看，太后到底几个意思。 毕竟这个女人自从得到权利后，没少针对楚王府，她不防范一些，到底是不行的。 韩如月打定注意，潜意识里还是觉得太后是装病的，结果看到瘫软在床榻上，太后本来丰腴的双颊，日渐瘦弱，成为两块松弛的肉，耷拉在双颊。 憔悴的模样，透露着苍老，哪里还有前几日找她麻烦时的，生龙活虎。 韩如月是真的惊呆了。 不过她反应很快，连忙问着前面的宫女，“太后这是怎么了？得了什么病，可请了太医过来看？” 基本上每个来探望的人，都差不多说出类似的话，宫女门已经能答的倒背如流了。 “太后一开始只是脾胃不舒服，太医开了几副温补的药，没成想，不但没让太后恢复，反而越来越严重，到了后来，又被怀疑是内脏受损……”宫女的声音很低，压着声音，除了韩如月，没旁人能听到。 守在太后病榻前痛哭的六公主，自然也是没听见的。 她听到门口有动静，泪眼婆娑地看过去，就见韩如月站在那，与宫女说话，心里无端升起几分厌烦，脱口而出的话，自然不太好听： “你怎么还有脸来呢？是不是故意看母后的病情，好回去沾沾自喜的？我以前怎就没发现，你还有这些个心机！” 第646章皇上的决定（1） 这一通指责，到让韩如月意外起来。 虽然这次重逢，韩如月和六公主之间，因为郑元瑾，出了几分披露，可绝对没到互相指责这一步。 “六公主，不知臣妾哪里得罪了你，你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不要让臣妾胡乱猜测。” 韩如月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更不会认下不是自己犯下的过错。 “你……你还委屈了？若不是你，皇兄会和母后吵架，母后会一病不起？都怪你！”六公主消瘦的面容上，布满了怨恨，看来她心里是真的这么想的。 韩如月到觉得好奇了。 怎么太后生病，是皇上气得？ 这若是往大了说，可是不注重孝道的难听名声，对于当今圣上来说，绝对是一盆脏水。 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韩如月绝对不允许有人借助她的关系，把他们楚王府也牵扯到这样的一个漩涡当中。 韩如月两条黛眉微微一蹙，淡淡的声音满是威严：“你们跟前伺候的，都是死人吗？六公主因为太后生病，内心伤痛，你们由着她坏了身体，也不多加劝诫，我看你们这些跟着伺候的，也不用留了，除了会乱嚼舌根，还会什么？不如都送出去，让懂礼的嬷嬷好好教育一番。” 这一连串的敲打，直接在质问宫女门伺候的不尽心，在六公主跟前说了不该说的话，挑拨六公主和皇上，和楚王府的关系了。 六公主原本就愤怒，刚刚的话，也不过是情急之下质问出来的。 现在被韩如月一阵敲打，反而冷静下来，也随即认识到，刚才自己好像也的确是莽撞了一些。 骂韩如月也就算了，关键那话也有往皇上面前说坏话的意思，被人抓住了把柄，自然不是闹着玩的。 六公主看了身边得力的大宫女一眼，后者心领神会，马上跪在地上，言词恳切地认错：“烦请楚王妃不要生气，这些都是奴婢的错，和六公主无关，您若是不痛快，尽管找奴婢的错处就是，不要生六公主的气。” 韩如月嘴唇浮出弧角完美的笑意，非常大气地回答：“我想也是，六公主这么好的公主，又怎会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一定是你们这些宫女恃宠而骄，做出让人不满意的。我也不能怎么地你们，只是你们切记者，你们是六公主的人，代表着六公主的脸面，万事都要惊醒些才对。” 不管六公主真实是怎么想的，这顿教训都要乖乖的咽下。 她满脸通红，颇有些恼羞成怒，不过又不能真将韩如月撵出去，便尴尬地坐在床榻旁，心里生着闷气。 正好这时候有宫人端着熬好的药汤过来，六公主亲自服侍太后喝下。 太后全程闭着眼，就算韩如月故意找茬，敲打了六公主身边的丫鬟，她也没有任何的反应，就连吃药，都要六公主小心翼翼地喂下去。 韩如月原本就不是刁钻刻薄的人，今日针对六公主弄出的这些动静，不过是为了试探太后的情况罢了。 现在看来，太后有可能是真的不行了。 韩如月蹙眉，闹不准太后到底生的什么病，便决定先看看，然后再说。 于是，再说了一些话后，她便离开了太后的寝宫。 她一走，六公主便气得将碗摔在一旁的小几上，里面的药汤，洒了不少。 “六公主，没烫到您吧？” “没有。”六公主粗声粗气地回了一句，“这韩如月当真可恶，成为了楚王妃，就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了？做梦！我原来念着原来的情谊，对她多有礼让，她就是这般对我的！” “六公主，此事不好再纠结，这位可是楚王的心尖上的人，若是出了什么事，楚王定然不会愿意的。”宫女小声劝着。 她是太后身边伺候的宫女，平时很是的脸，有很多事情，会交代给她去做。 六公主跟她自然是熟悉，她说话，也比别的宫女要强上一些。 此时她垂着头，挡住眸子里的光芒，整个人都显现出一种诡异的气息。 六公主在气头上，哪里能注意到一个宫女会是什么样的反应，犹自恶狠狠地盯着门口的方向，气得不断地穿着粗气。 “不行，这件事我绝对咽不下去，母后原本就病着，这人还敢趁机踩我，我一定要她后悔。” “六公主，您具体要做什么呢？您养在皇宫，虽然是最尊贵的人，可有些事情，还是颇为不方便的。以奴婢看，这件事还是先忍着，等皇上来处理。” “不要。”六公主急急地阻止，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自从过年后，皇上对她和母后态度便一天比一天不好。外人看似皇上天天来看望太后的病，一副孝子模样，不过从小和皇上一起长大的六公主，却敏＇感的察觉皇上的样子很不对劲。 具体哪里不对，她说不上来，下意识地，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 “我自有定夺，你不许乱说。” 六公主喝止住宫女，随即便离开了房间，向自己的寝宫走去。 至于已经病得睁不开眼的太后，她也没见有多在乎。 都是久病床前无孝子，六公主能伺候太后这些时日，也算是不错了。 …… “六公主当真这么和楚王妃说的？” 御书房里，皇上听着一个小内侍的上报。 那小内侍是太后身边伺候的，平时颇为不起眼，此时能有了和皇上说话的机会，紧张地微微发抖，不过还是口齿伶俐地将刚刚在太后寝宫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转述出来，没有添油加醋。 皇上扳着一张脸，面容阴沉，看不出是怎么个想法，令小内侍有些惴惴不安。 就在他忐忑地不知如何是好时，皇上挥手，“下去吧，以后后母再有任何的事情，你都要一五一十的汇报给朕，绝对不许藏着掖着。” 皇上的声音很冷，小内侍打了个寒颤，马上就应下，乖巧地退了出去。 “皇上……” “不用说了，朕已经下定决心了。” 皇上疲惫地揉了揉发痛的鼻梁，就算心里再不甘心又如何，他很有可能不是修家人，又怎能坐得住这皇位。 第647章皇上的决定（2） 更何况，当年的密诏都被找到，加上陈启曾经给他看过的，关于修夜擎是先皇亲生儿子的圣旨，这些全摆在眼前，皇上想忽视都难。 他未尝不想坐着皇位，得到这江山。 可除了他的身份不行以外，他没有军权，基本上整个大周的部队，全都在修夜擎的手里，修夜擎想做什么，不过分分钟的事情，只是他一直没行动罢了。 现在他主动将这件事说开，修夜擎的脸上没有任何的吃惊，显然早就已经查到陈启和太后有染，只是没有找到机会说出来罢了。 只要一想到，修夜擎有可能在文武百官面前，亲口说出皇上是私通下来的孩子，并拿出证据，皇上哪里还能在这皇位上坐的住！ 他在位时间虽然短，可大起大落都已经经历了，他也没什么好后悔的，只想着安安稳稳地能有一条命，让他接着活下去。 到不是他贪生怕死，只是在最近发现自己的心意后，他突然就不想死了，反而想跟着云锦夏，过属于两人的人生。 正是这份追求，令他重新又有了追求。 …… 另一边，回到辽东收拾高丽残余势力的修夜擎，也同样在想这件事。 “他到舍得将这个位置让出来，只是能不能是个陷阱？”因为出了这间大事，邢世昌跟着修夜擎一起来到辽东，不停地谈论着这件事的应对方法。 “逸朗的为人，本王清楚。优柔寡断，儿女情长，没有上位者该有的狠戾。”修夜擎端起杯子悠闲地喝一口茶，声音淡淡的。 邢世昌抽了抽唇角，并不赞同：“就算再优柔寡断，再体会到皇位的便利后，又有几个人舍得放下权利？” “本王这侄子就一定会。”修夜擎眼神转冷，“就算他反悔，或者背后支持之人有了二心，本王率领的部队，也不是我好惹的，自然会让他清楚挑战这一切的后果！” 他将茶盏倒扣在桌面上，英俊面容上挂着的冷漠，“本王已经给过他们够多的机会了。” 邢世昌看出这位爷当真下定决心，心中安定，便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转移了话题，开始讨论高丽后续的事情。 修夜擎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回京城，他和皇上早就约定好了，太后病重就是一个讯号，既是告诉他到了归来的时机，也是在试探某些人会不会行动。 “加快动作，七天内，必须回京。” …… 京城，陈府。 陈夫人去世后，陈府便挂了白布，就连过年的时候，也没有出去，而是一副深居简出，鲜少和外面亲近的架势。 可内里，陈启沉着脸，浑身上下散发着凛冽杀气，面前是几片破碎的瓷片，还有水泽，显然发了脾气。 他对着不远处的人，说：“还没查清楚太后如何了？” 那人惊恐地缩了缩肩膀，“大人，是属下等人愚钝，没能找到事情的真相，还请大人再给属下一点时间……” “给，再给你时间，太后还会不会活着都不清楚了！”陈启眼底染上一抹阴鹜，气得又提高了音量。 他前所未有的纠结着。 那些曾经都觉得运筹帷幄的掌控，在这一刻，变得格外的苍白无力。 她的人不是已经得到皇宫的一些门道了？怎么连太后生病这件小事，反而调查不好了？ 陈启很烦躁，就算尽力想要压制，可那种烦躁，还是在心底不断被放大。 他深吸一口气，坐在位置上，目光深沉地盯着窗外，冷冷地开口：“我只给你们一天一＇夜的时间，你们若是还不能单独接近太后，我便只得用别的法子了。” 那人松了口气，还能争取到一天一＇夜的时间，总比没有来的好。 只是这皇宫里从来都是各个势力错综复杂的地方，太后身边也留着各路人马的人，他们以前和太后身边的人，也是很容易解除的，怎么这次，就不行了。 他心事重重地来到皇宫，期间七拐八拐，最后出现时，变成一个特别不起眼的太监。 拿着一个笤帚，在太后院子的角门那扫着，看似老实木讷，实则一直关注着周围的动静。 他足足等了一盏茶的时间，一名宫女才急匆匆地走了过来，“不是说过吗？你不要轻易来寻我，怎么这次如此冒失？” “大人急了，交代你的事情，你办的如何了？”不同于外表的老实，小内侍的声音阴冷，而又满是威胁。 那宫女赫然就是在太后身边的脸的那一个。 她双眉惯性地微蹙，在眉心处凝结成一个‘川’字，看起来愁的不得了，“太后病重，皇上下令不让我们这些人伺候，只放了几个人进去，那都是听皇上的，我算什么东西，也能靠近。” 那小内侍气得脸色发黑，压低声音威胁：“你这是要翻脸不认人了？你别忘了，当初是谁，让你有现在的位置。大人能让你成为红人，同样也能让你死的不能再死！” 那宫女吓得身子一抖，脸色惨白如纸，勉强装出没事的模样，可那颤＇抖的身子，还是显现出她此时的胆寒。 “你回去，可千万别乱说，我今天试试就是了，你子时来这里，我给你带结果。” 子时正黑着，两人从没在这么晚接触过，不过这小内侍急得等不了，到也信了她。 这人一直小心的性子，说完这些话，便赶快走了。 那小内侍对着她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转而又恢复低调平常的样子，转而离开了。 那宫女走过一个小角门，旁边便突然出现一个人来，拦在她的面前。 宫女吓了一跳，不过很快镇定下来，磕磕巴巴地说：“话都带到了，他子时必定会来的，到时候你们想做什么，尽管做就是。” 那人松开抓住宫女的手，威胁地瞪了她一眼，随即离开。 当夜子时，皇宫之中抓住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内侍。 这不过是一件颇为寻常的事情，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只有一直等在府邸的陈启，在没接到那人回来禀告的消息，才觉得慌乱了一些。 第648章夜乱 陈启一直勾着的唇角慢慢凝结，“你说他没有消息传回来？” “正是，不知出了什么差错，不管如何往里面传递消息，都没有回信。”小厮满脸的担心，“大人，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陈启冷笑，闭上了双眼，眼睛在眼皮下飞快的颤动着，显得颇为不平静。 过了一会，他终于开口：“想办法通知我们的人，让他们行动吧。” “可是，廊城那边还没平定……”小厮猛地抬头，他家大人办事从来都很稳妥，怎么这次这般匆忙了。 陈启笑容凝结在唇角，“再等就彻底没机会了。” 他看着皇宫的方向，装似不经意的开口：“当年发现修夜擎时，就不应该手软……” 至于是怎么个发现法，那小厮不敢细问，只得按照陈启的吩咐，匆忙行事。 而陈启本人，则换上官服，向皇宫而去。 “舅舅，你怎么来了？”皇上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表情看起来颇为开心，“正好朕正要派人去请你，你快来看看，楚王平定高丽，带来了好消息，很快就要班师回朝了。” 这对于大周来说是个好消息，可对于陈启来说，却是一个晴天霹雳。 他呆愣在原地，目光有些许迷茫，不过很快又恢复清明。 他到底是老练的，没让自己显现出任何的不对劲，只是恭喜了皇上，随即话锋一转：“皇上，微臣觉得，楚王这几年风声太盛，若是一直留着，唯恐危机皇上的威名。” 每个朝代，基本上都会出现过功高盖主被杀死的人。 陈启将这作为心病，给皇上点出来，正常来讲，皇上应该会忌惮才对。 可皇上并没有，反而表现出对修夜擎的全然信任，“楚王是个好的，朕相信他。到是舅舅，不要对楚王那般防备。对了，朕记得你还有一个儿子，不知学业如何？” 那儿子是一个妾生的，养在陈夫人的跟前。 陈启并没有把他当回事，只是随便敷衍了两句，心思却有些古怪。 皇上的反应很不对劲。 怎么说呢，好像有些太平常了一些。 陈启是一个小心的人，否则，他不会从那样的困境，成为现在的高官。 敏锐的第六感告诉他，绝对要小心了。 陈启机会是瞬间，便更加坚定了决定，继而不再浪费时间和皇上唠家常，而是马上就走。 皇上目光沉沉的看着他的背影，表情复杂而又愤怒。 …… 韩如月同样接到了修夜擎就要班师回朝的消息。 不同于皇上的没有确切时间，韩如月得到一个口信，准确的说明，修夜擎会在十日内回来。 要知道，修夜擎这次会带着当初从京城里带走的士兵回去，还有高丽的王室，这么浩浩荡荡的队伍，他怎么可能在十日内就到？ 这只能说明，修夜擎要背着耳目提前走。 日夜兼程，短短时间就赶回京城，难不成京城这边要动了？ 韩如月的眼睛抽了抽，当即起身，将管家叫了过来，“毕管家，家里的情况你也应该了解，只有我一个人带着孩子，不过门下里有很多伺候的和门客。快入春了，我打算将府里拾掇一番，再将我父亲一家接过来住几天，你看如何？” 毕管家不知王妃要做什么，可王妃下达的命令，他自然也不会违背，当即应下。 韩如月便借着修葺宅子的名头，在宅子里设了一些自己之前没意思，弄出来的小武器。 都是一些暗器，就设在围墙的一圈，只要有人想闯入，便必定会受到攻击。 当年宫变的乱子实在让人心惊，提前弄好，也算是防范。 毕管家一开始有可能不懂，可在看到这一番动作后，也马上明白过来。 这几年府里的下人经过几次筛选，已经全是衷心的，那些个被收买的，也都被处理掉了。 因此，这番动作也只有楚王府自己人心知肚明，别人是不知晓的。 不得不说，韩如月真的料事如神。 在房子修好没几天的夜里，京城里突然传来大声的喧哗。 一大批的人快马加鞭的奔走着，闯入各高官所在的府邸，拿着明黄＇色的圣旨，号称有要事要禀告。 有不知情的人家开门询问，来人只说“太后薨，百官入朝守灵。” 这些人颇为急切，太后病重的消息，也早就放了出来，见到这些同传的人，也的确错不了。 有的人思虑少些的，直接换了素缟的丧服，随着进皇宫。 可有的人却觉得不对劲，问道：“为何没有丧钟？为何要派你们下圣旨？” “哪来这么多废话，你要抗旨不尊？”来人大怒，对着提出质疑的人，一顿教训。 这般的吵闹，很快便引起旁边家庭的注意。 这一片都是官宦人家，各个都不是傻子，很快便察觉了不对劲，便将门户紧闭。不管谁来了，都锁着不肯开门。 果然，这些人不再温和行事，在他们的身后，突然冲出来一群人，手中拿着武器，乒乒乓乓地砸门，势必要将里面的大官揪出来。 这样的动静闹出来，很快就被人听说了。 韩如月这几天一直心神不宁，便让家里设下很多的侍卫，分三班轮着看守，也早早的将韩家人接到楚王府。 一开始，韩老爷还不觉得什么，并不想来。 还是韩如月软磨硬泡之下，他才同意的。 当听到外面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后，他也终于坐不住了，“这是怎么回事，太后真的不行了？为何不敲丧钟？皇宫里面到底如何了？” “爹，你别转悠了，转的儿子头晕。”韩宥一脸菜色，他是从被窝里被抓出来的，有点没睡好。 “王妃，门口出现砸门的声音，老奴没让门房开门。”毕管家年龄大了，可精气神还是很好的，大步走来时，甚至连弯下的背脊，好像都挺直了不少。 “去看看，这些人什么来头。”韩如月吩咐着，院子的四周设了防备，她相信外面的人一时半刻的不会攻打进来。 若是能提前得知外面人的情况，也能率先找到应对的方法。 第649章宫变（1） “启禀王妃，属下刚刚看过，这些人都是禁＇卫军的人。”斐十一好好的新婚，被这些人搅合了一通，不能在家里陪媳妇，马上回到王府，保护韩如月和小殿下的安全。 他对那些不长眼睛的禁＇卫军，颇为反感，连带着，对他们也没任何的好态度，就在刚才探寻时，已经趁着他们不注意的情况下，狠狠地虐杀了不少人。 斐十一毕竟是上过战场的，面对从没见过真正战争，每天只面对小事情的禁＇卫军，根本就是压倒性的优势。 “陈家居然买通了禁＇卫军的人。”韩如月喃喃自语着，眸子闪了闪，随即开口，“将所有人都召集在一起，大家行动起来，共同抵御敌人。” “王妃，您放心吧，属下等人绝对不会让您失望。”斐十一充满干劲的应下，他现在只想马上将不长眼的人杀出去，回家继续老婆热炕头。 由于楚王府早就有准备，四周围墙做了防备措施，在禁＇卫军想要偷袭时，触动了机关，死伤无数。 “停，里面有武器，所有人小心。”禁＇卫军头领正是陈道长，他在廊城陷害韩如月不成，便被陈启招回来，安插在禁＇卫军里，成为一个小头目。 便是他，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将禁＇卫军头领说动，成为陈启的人。 “老大，现在怎么办？”禁＇卫军这名头说的好听，其实他们只负责皇城的安全，平时并不会见到什么危险，撑死有些人不长眼，会在市井的小商贩之中闹事，可一听到他们的名字，很快就被占压下去。 现在遇到硬头，他们没法像攻击别的大人家里那般拿下，顿时觉得棘手。 “放火。我就不信，着火了，里面的人还不出来！”陈道长的声音阴冷，是真的决定下杀手。 反正陈大人当初吩咐他时，便是这么叮嘱的。 若是不能抓住韩如月，便一定要将她杀死，绝对不能成为修夜擎的助力。 他虽然不明白一个女人能帮修夜擎什么，可现在有几乎杀了她，也算是给自己曾经被占压出口恶气。 “王妃，不好了，外面那些人正在往院墙上泼油。”毕管家一直派人关注着四周的动向，有小厮发现不对劲后，连忙禀告，他慌慌张张地闯入室内。 韩如月两条黛眉微微一蹙，“居然真的打算放火了。看来外面的人打算让我们死。吩咐下去，让所有人都准备好水，若看到火苗，马上往下泼。还没着火的，便控制围墙周围的机关，绝对不能让他们成功。” “是！” 毕管家点了几个内侍，让他们率领人，带着小丫鬟和内侍去救火，身强力壮的，则去摆弄机关。 楚王府的所有人都被利用起来，共同对抗不请自来的敌人。 而此时的夜还很深，距离黎明，还有好几个小时。 “王爷，城里传来了消息，果真如您所料，陈启反了。”斐十五收到飞鸽传书，连忙禀告修夜擎。 修夜擎等人一路策马疾行，可算感到京城，他们虽然只有一千人，可各个都是好手，并不怕里面的禁＇卫军的人，已经直接杀出一条血路，赶进城内。 “廊城的部队到了吗？”修夜擎浑身披着黑色的铠甲，在黑夜里，显得格外肃杀。 “到了。就在一公里的不远处，等着京城里的消息，就会动手。”斐十五眸子闪了闪，对修夜擎的佩服越来越大。 一开始，斐十五万分不能理解，为何楚王不杀刘猛，现在看到事情的发展，他终于明白，楚王一定早就断定了刘猛是陈启的人，才留着他一条狗命，顺着他的意思，将廊城的驻军，引入城内。 “通知于千木，一会按照时机行事。”修夜擎看着亮如白昼的皇宫，挥手让手下跟着他继续向前。 皇宫内，陈启和皇上面对面站着。 皇上穿着龙袍，衣摆除了有些褶皱，并不狼狈。 “你真的要反？” “皇上，不是臣想反，实在是若不反的话，臣便没有活命的机会了。”陈启态度一如既往的恭敬，风度翩翩的模样，好像他并没有逼宫造反。 “你还知道朕想杀你？你到是说说看，朕为何要杀你！你若是能猜对了，朕同意留你一条命。”皇上看着陈启的目光很复杂，忍不住想到很多以前的事。 小时候，皇上是跟着陈启启蒙的。 他学到的很多知识，都是陈启教授给他的。 陈启于他，亦师亦友。 他从没想过，两人之间，除了老师学生，君臣外，还会有别的关系！ 而那关系，大逆不道的，令他压根不能见九泉之下的先皇！ 陈启是皇上的老师，自然也了解他的。 对上他的视线，陈启突然有了某种预感：“你知道了？” “你告诉朕，朕的父亲到底是谁？”皇上已经没心情和他打哑谜了。他咄咄逼人地质问着，迫切地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陈启的面容，却很古怪。 他惊讶地看着皇上，似乎被这问题震惊住了，有好半天没找到回答的说辞。 他在意识到皇上说了什么后，又有些想笑。 这矛盾的表情，令他的脸颇为扭曲。 终于，陈启开口了：“皇上，您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别骗朕了，母妃十四岁就跟了你！你还想瞒到地老天荒吗？”皇上骤然拔高音量，一脸黑的看着他，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若不是他一直在克制，早就忍受不住给他一拳了。 陈启沉默着，似乎在想着说辞，要如何回答。 而在这时，外面响起某种喧哗，这便是某项他和外人约定好的暗号。 陈启看了一眼外面黑沉沉的天，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再耽搁了，便拿出圣旨，“皇上，余下的问题臣可以慢慢回答你，你先草拟禅位的圣旨吧。” “你若不肯回答，朕不会写这道圣旨。”皇上将圣旨扔了出去，一双眸愤恨地瞪着他，仿佛要将他盯出两个大洞。 陈启叹口气，似乎不能理解皇上为何要这般任性，淡淡地说：“既然皇上还没认清楚现在的状况，臣只得让外面的人进来了。” 第650章宫变（2） 跟着他的一名大臣从门口跑了进来，神色惊慌，“陈大人，楚王来了。” 陈启猛地转身，呼吸都变得重，“他怎么会来？不是被辽东的事情绊住了脚步？” 好似想到什么，陈启猛地转身看向皇上，“你让他来的？” 皇上嘴唇微微地扬起，“陈爱卿，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陈启被这一句气得脸色惨白，转身便大步向外走，“你留下带人看着皇上，绝对不能让他出差错！” 御书房的外面，修夜擎骑着高头大马，黑色的盔甲，在火把的映照下，闪耀着煞气，精致的脸庞沉着，眸子布满冷光，嘴唇紧抿，流露出一种肃然，“陈启，你好大的胆子。” 陈启看到真是修夜擎在面前，先是一愣，随即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笑，“楚王好厉害，在那样的情况下，也能赶回京城。” “你敢造反，不怕死无全尸诛杀九族？” “我若是不搏一把，才是真的会死。”陈启笑容不变，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舒爽，好似他面对的并不是杀气凌然的部队，而是很久没见的友人。 “到是你，楚王，你带了这么多人来皇宫，打算干什么呢？难不成以为你能捡漏？哈哈，我若是没有万全的准备，又如何能站在这里？现在皇上在我的手里，你的女人，也被我派去的人追杀，你真不打算回去看看吗？” 修夜擎脸色一变，眼睛里闪射着凶光，“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若是不拼一把，我才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听说楚王喜获麟儿，那孩子还没有一岁吧？才来到世间，还没走上一遭，便要下了地府见阎王，也是够惨的。” 陈启脸上浮出恶毒的狞笑，与他平时的温文尔雅，大相径庭。 修夜擎深邃的眸子里隐隐的冷色，抽出佩戴的宝剑，指着陈启的鼻尖，“你惹怒了本王，本王要你死。” 他身后的手下，同样抽出武器，寒光令这夜色变得更加凌然。 “哈哈哈，楚王，你还是太天真了。快看看，这皇城早就被我的人包围了。”陈启大笑，随着他的笑声落下，刘猛带着部队冲入皇宫，黑压压地将修夜擎等人围在包围圈内。 修夜擎被武器逼着，看向陈启的目光之中，没有惧怕，反而包含怜悯，“陈启，你确定这些人真的听命于你？” 下一秒，于千木突然挥刀砍死了刘猛，他的部下也一起动手，顷刻间就把刘猛的心腹杀死，余下的虾兵蟹将不用动手，便自动被这血腥的一幕镇住，而投降。 “陈大人，你现在还笃定吗？”修夜擎唇角微微扬起的一抹笑，问话的态度，异常认真。 陈启面容一阵扭曲，却又不得不承认，他真的败了。 运营了这么久，最后还是输给了修夜擎。 天空刚刚破晓，第一缕阳光透过夜空，带来光明，将京城一点点照亮。 陈启看着万里晴空，看着白昼将黑暗驱逐，突然笑着对皇上开口：“你和你妹妹一定要好好活着。” 语毕，他举起剑，毫不迟疑地摸了脖子。 “不！”皇上震惊地想要制止，却只能看到陈启软软地倒下，他伤口飞溅出来的血迹，将龙袍喷溅上一片殷红。 皇上震惊地站在原地，无法描述此时的心情，他踉跄了一下，最后还是垂下了头，不想再去看周遭的反应。 他还沉浸在刚刚的那句话里。 到底他和妹妹是不是先皇的孩子，还是…… 突然，他想到了天后，也许她能知道。 皇上顾不得其他，踉踉跄跄地向太后的寝宫里冲去，还没等进去，就听到太后去了的消息。 清晨的阳光在他的身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色，却不能让他冰冷的心得到一丝一毫的温暖。 皇上抬起头，闭上眼，不让自己的脆弱在这一刻显现。 都说哀莫大于心死。 众人以为闹剧般的逼宫会到此结束，却没料到，皇上居然打算禅位给修夜擎。 这话一从满朝文武之间响起，便引起轩然大波。 “还请皇上三思，没有这先例。” “没有先例便不能创造先例？朕累了，不想再当这皇上，也无法统领大周，还不如交给真正可以的人。朕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不就以为朕是被逼迫的吗？朕告诉你们，朕是认真的。” 逼宫的这件事，真的对皇上阴影很大。 他垂着头，显得颇为落寞，明明是乌黑的发丝，一＇夜之间白了头，他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无边无际的悲伤，好似有划不清的哀愁，让他永远锁着眉眼，无法开怀露出笑容。 皇上是真的很想退位。 这是每个人都感受到的，一时间到不知要如何劝慰才好。 于是，按照每天的朝廷例会也不干别的，都会出现皇上想禅位，修夜擎不肯接的情景。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皇上直接抱病不肯上朝，让修夜擎代为监国。 那些反对的声音，终于明白，皇上是真的下定决心了。 “楚王，请稍等。”赵首辅拦住了修夜擎，透着睿智的眸子，看向男人棱角分明的面容，那双深邃的眸子透着冷俊，整个人清雅的不似凡尘。 赵首辅忍不住就想起了先皇，他是侍奉过两朝的老人，又是先皇的心腹，妥妥的保皇党，其实知道很多常人不知的内情。 “楚王，想必您已经清楚先皇当年留给您的圣旨内容。” 修夜擎一愣，没料到赵首辅会当面直接向他说了这件事。 他一瞬间的沉默，反而应征了赵首辅的话。 赵首辅叹口气，心中又欢喜，又难受，“希望您不要怪老臣之前不说出来，而是当时乃多事之秋，您又失去了记忆，为了大周的江山社稷，老臣不能说。” 赵首辅指的是，他明明知道修夜擎才是真正的继位人选，他却没站出来。 其实当时也不能怪他，修夜擎失忆，被太后利用去帮助修逸朗登基，正主自己都没心情继位，他一个外人，又能说什么。 “本王没怪过你。”修夜擎说的是真话。 他自己清楚当时的情况，他连韩如月都没认出来，又有什么资格去惦记那个位置。 第651章宫变（3） 赵首辅彻底松口气，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确定修夜擎的心情，又怎么会继续隐瞒，“您放心，老臣已经和学生们说明，支持您上位。” 赵首辅虽然不能把真实情况说出来，可他是很多官员的老师，可以影响他们的决断，自然能让他们听自己的话。 修夜擎松了口气，他到不是非要赵首辅的支持，只是这天下的书生最是麻烦的，讲究历法孝道等等，便认为修夜擎名不正言不顺，自然说了没少的大逆不道的话，甚至有人把修夜擎当作乱臣贼子。 现在有赵首辅的帮忙，他能省下不少的事情。 “那就麻烦你了。”修夜擎点了点头，随即离开皇宫，回到楚王府。 韩如月那天和楚王府的人员一起，将前来犯上的陈道长等人逼退，甚至还能以少胜多，将陈道长俘获。 不过楚王府这边，也不是没伤亡的。 有好几间的房子烧了起来，还有一些人去了，当修夜擎看到远远超出想象的战况时，心脏着实扭了一下。 “我没事，你看，我和孩子不是好好的吗？”韩如月一看到修夜擎的表情，便清楚他又想到当时发生的事情而不开心了。 她笑嘻嘻地安抚着，将安儿抱到他的面前，让他好好看看。 修夜擎一双有力的手臂抱住她，将她和儿子全圈到怀抱之中，汲取着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温暖，他才能确定，她是真的没有离开自己而去。 “对不起，我没想到陈启会做出这种事。” “这和您有什么关系。我和安儿没事。”韩如月墨澈双眼里，温柔的笑意愈发浓重，安儿小殿下适时的露出一 抹笑，还对着自家老爹吐了一个泡泡，看起来特别有活力。 修夜擎看到老婆儿子在怀，心里好受了不少，将最近宫里发生的事情，告诉给她。 韩如月迟疑了一番，还是问道：“皇上真的不是先皇的儿子？” 修夜擎干净利落地换了个坐姿，飘逸洒脱的黑发荡出一抹弧度，他慵懒地半眯着眼睛，眸光变得深沉，“真正知道的人，已经再也无法开口了。不管他是不是，他自己已经觉得不是了。” 韩如月顺着他的力道，跟儿子一起侧躺在他怀里，听着他安静地诉说，突然明白他话中背后的含义。 太后十四岁便跟了陈启，不管修逸朗是不是先皇的孩子，有了这层关系，他的出身已经变得让人怀疑。 修逸朗现在老老实实地将皇位交出来，还能体面的离开。若是不能，修夜擎或者那些知道真相的人，早晚都会发难。 “韩满月知道吗？”想到韩满月也拿着一个所谓的圣旨出现，打算拥立大皇子的儿子登基，难不成她也听说了这件事？ “孙政投靠了她。虽然他手里掌握的消息不全面，可也足够让皇上头疼的。”修夜擎到是没隐瞒。 孙政就是孙逸飞的父亲。 因为韩如月，孙家败落，孙政失去先皇和当今圣上的器重，只能自己谋取出路，便和大皇子勾结在一起。 当初大皇子行动，除了打算坐享渔翁之利之外，也是调查到关于皇上身世的某些情况，所以他才敢行动。 只可惜，大皇子没那个命，最后被修夜擎弄死了。 不过他显然将这些要命的消息都告诉给韩满月，并派信得过的人，将母子二人保护住，才能有现在翻身的一刻，威胁到当今圣上。 皇上不能赌，也不敢赌，若身世被曝光，他就真成了笑话。 还不如趁着现在没人发觉，事情还没闹大，他抢先禅位，交给真正的继承人。 韩如月顷刻间便想明白其中的诀窍，也明白皇上现在的选择再正确不过。 她骤然坐直了身体，目光灼灼地看向身旁的男人，问出让她颇为不敢置信的一句话：“也就是说，我很有可能会成为……” 话没说全，不过修夜擎听明白了。 他勾唇深意一笑，伸手，一点她的俏鼻，“不想吗？” 韩如月还是有点懵，“我可以想了？” “当然，有我的，难道没有你的。” 修夜擎霸道的说着，低头，狠狠地吻上她的唇，最后一个音节，消失在她的唇＇瓣后。 韩如月被动地承受着他的吻，用手推着他的肩膀，破碎的声音呜咽着，从两人的唇＇瓣之间传出：“别……安儿在这里。” “没事，他还小，什么都不懂呢。” “可是……”韩如月还是觉得怪怪的，便用了力气，终于将他推开。 修夜擎一脸的欲求不满，深邃的眸子里带着怨气，哀怨地看着她。 不过见到儿子瞪着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纯洁的看着他笑，他突然觉得全身的热情，被一盆冷水淋下，全部消失干净了。 大手擦了把脸，将所有的表情全部隐去，他起身下床，“奶娘呢？将这小崽子带走。” 韩如月不可抑止地大笑出声，笑得脸颊红扑扑的，在那绣着大团牡丹的锦被之间，异常的柔美动人。 修夜擎的唇角，不可抑止地跟着勾起，宠溺地刮着她的小鼻子，“你啊，故意想看到我这幅样子？” 温柔地声音，含着宠溺，让人心跳加速。 韩如月顺势拉住他的手，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你不喜欢吗？” 修夜擎想了想，也是，韩如月现在这幅样子，还真是自己宠出来的。 不过，他甘之如饴。 …… 于奶娘一直候在外间，听到修夜擎传唤的声音，来到门口，等了一会，却没听到里面叫人的声音，不由得有些迟疑。 “清泉，我这应该不应该进去啊？”她只得向一旁的清泉询问，毕竟是在王妃身边伺候的大丫鬟，应当能知道情况才对。 清泉对现在的情况一点都不陌生，安抚住紧张的奶娘，“没事，再等等，若是有事，会再叫你的。” 于奶娘听话地站在一旁，的确没听到叫声，便和清泉一起去了旁边的次间里等候。 “清泉姑娘，府里现在的状态，你没打算打算，为自己的未来想个章程？”于奶娘酝酿了半天，还是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第652章女人 皇上要禅位给楚王，这可是惊天的消息。不是谁想封锁，便不能知道的。 更何况，皇上的行动没背着任何人，恨不得将皇位捧到修夜擎的面前，整个京城的人都知晓了。 这段时间，楚王府的门槛差点被人踩平了。 毕管家不得不将大门关上，声称主家不舒服，否则楚王府一定会被这些人弄的乱套。 正好修夜擎也称病不去朝廷之上，和皇上一起成了甩手掌柜，到让毕管家的声称成了再好不过的借口。 不过，就算能防得住外人，楚王府里的人，还是有些人心浮动。 家里会出一个皇上，那所有人的前景都会变得光明不已，自然会希望能有一个好前程，于奶娘也不由得被感染地充满了幻想。 她没处和人闲聊，便找到了清泉。 在她看来，清泉模样好，又没定人家，若是能跟着进宫，没准能有大造化。 清泉被问的愣住，视线怔怔地盯着一个方向，随即摇头，声音尽力放轻：“我能有什么想法，王妃去哪，我便跟着去哪。” “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都应该为自己的未来考虑考虑。”于奶娘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尤其你现在前程不错，可不能随便找个人嫁了。” 听说皇宫里伺候贵人的宫女，最后放出来，都能成为六七品官员的正妻。 于奶娘便遇到过这样的通向，因此也忍不住点拨清泉两句。 清泉神情漫不经心，不知在想什么，还是清溪过来，将于奶娘叫走，她才得到片刻的安静。 “姐姐，难道你真的要入宫？十五哥可怎么办？”清溪担忧地询问着，姐姐和斐十五从小两小无猜，最近是怎么了，为何会关系越来越远。 清溪想不明白，便直接问了出来。 “他是大人，想做什么决定，不是我能左右的，你问我，我又能有什么办法？”清泉说着，语气里任谁都能听出有几分赌气的成分。 不想和妹妹再谈论这个问题，她转而也进了上房。 “哎呀，这叫什么事。”清溪气得跺了跺脚，越发好奇姐姐和斐十五闹了什么别扭，难不成是斐十五欺负了姐姐？ 越想越有可能，清溪打算那天一定要找斐十五问清楚。 不过，就算清溪再小心留意，这段时间也不能见到斐十五人，她终于觉得情况不太对。 从姐姐那里又不能问出个所以然来，清溪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将这件事情说给韩如月听。 “……事情就是如此，奴婢觉得姐姐这段时间颇为奇怪，问也问不出来什么内容，便只得向王妃求助，那斐十五到底在哪里，他还想不想娶姐姐了，怎么人都不见了。” 清溪是个直肠子，越说越生气。 韩如月刚将儿子哄睡着了，难得的悠闲，听到清溪的禀告，不由得也好奇不已：“改不掉我觉得清泉这几天有些魂不守舍的，原来是斐十五那边出了问题。你将清泉叫过来，我好好的问问，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多谢王妃，奴婢替姐姐谢谢您。”清溪欢喜地蹲福，连忙出去将清泉叫进上房，并在路上，将这件事和清泉说明白。 “胡闹，现在主子跟前一堆事，你怎么还能将我的事情说出来，让主子操心。”清泉怒目斜扬，瞪了妹妹一眼，颇为不满意。 “我这不也是担心你吗？你怎么还不领情。”清溪很委屈，姐姐这也太不识好人心了。 清泉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语气有些过分，轻咬着下唇，眼睛里闪过一丝挣扎和几分幽怨，终于叹息一声：“算了，既然你已经说了，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清泉走进室内，韩如月正好抬眼，就看到她一脸的憔悴，明显有几天没休息好了。 以往没看出来，纯粹是她上工时，在脸上扑了厚厚的粉，遮盖住脸上的黑眼圈。 现在是她下工时间，她已经将脸上的妆容洗干净，自然就看不到了。 “清泉，到底怎么回事。”韩如月原本还没觉得有什么，看到清泉这般的憔悴，两条黛眉微微一蹙，神色顿时冷了下来，“斐十五当真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尽管和我说，我会为你做主。” 清泉听了这句，一直横梗在心里的不好受，再也维持不住，哽咽一声，眼泪便滑落眼眶。 韩如月眉头皱的更紧了。 一旁的清溪也焦急不已地催促：“姐姐别哭，你先说说什么情况，王妃好为你做主。” 清泉从来都是坚强的，少有会这般的脆弱，一时间没能控制住情绪，深吸好几口气，才让自己冷静下来，将这几天一直压＇在心口的不舒服说了出来：“斐十五在外面有人了。” “什么？他怎么敢！”清溪气得差点跳起来，转身就要往外冲，明显要找斐十五算账。 “站住，先听清泉把话说完。”韩如月淡淡的双眉都快拧在了一起，“清泉，你接着说，什么时候发现的？” 事情还要从宫变那天夜里说起。 斐十五跟着修夜擎一起破了陈启带来的人，便回到楚王府。 恰好当时经过一场混乱，韩如月便让所有人回家，先清理损失，随后再来上工。 清泉便打算去看看斐十五如何，却没料到…… “奴婢亲眼看到他将一个女人，带到家里。当时奴婢就在不远的地方，怕看错了，特意多留意了一番，他的确将那女人领到他住的地方去了。奴婢一开始只是怀疑，想着不要错怪了他，便想找个时间，私下里问清楚。 却没想到，这几天斐十五不但躲着奴婢走，就连斐十二他们，也变得鬼鬼祟祟。奴婢觉得情况不对，便又去了一趟斐十五的家。这次，刚到了院子门口，奴婢便听到里面有女人的说话声。 当时奴婢气得忍受不住，推开门想看看究竟，就被斐十五闻讯出来拦住，说什么都不肯让奴婢进去看个清楚。” 清泉说到这里，非常伤心，声音淡淡的，却掩饰不住言词之间充斥的难过。 安然的垂下视线，挡住泪光莹莹的眼睛，耸动的肩膀，却已经暴露她此时的内心。 第653章她是三妹妹？ 韩如月听着也很生气。 她对斐十五的印象，向来不错，却没想到，这人在背后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你可确定，他是真的和女人在一起？” “奴婢再确定不过，已经不是一次在里面听到女人的说话声了。”清泉很小心，就连调查斐十五出轨这事，也是多次求证后的。 韩如月眸子沉了，浑身散发出冷然的气息，“你先别哭，若斐十五当真对不起你，我自然会给你找一个比他千般万般好的男人。这件事，我会同王爷说，你且回去等候消息。” 清泉有一丝犹豫，“这事不用告知给王爷了吧？” “怎么不能，他做了错事，又如何能在王爷跟前伺候。再说，你可是我的丫鬟，我岂能看着你被欺负。”韩如月是真的生气，眸子里喷射出的怒火，带着一股阎罗般的杀气。 清泉原本还很难受，看到韩如月这般维护她，心里涌起一阵感激，“王妃，奴婢不想嫁人，奴婢想在您身边伺候一辈子。” “傻瓜，你看到有女人在那个屋子，也不能断定她真的和斐十五有了首尾。一切都要等确定了，才能做决断，在这之前，你先稳住，千万不要因为一个人影响了自己的人生。” 韩如月经历过两辈子，太明白那似是而非的误会，会对人多大的影响。 她不希望清泉也入了魔障。 因此，当修夜擎巡视庄子回来后，韩如月就趁着没人的时候，将这件事说给他听：“那斐十五当真过分，明明想娶清泉过门，还会做出私藏女人在家里的事情。我要他必须马上给个说法。” 修夜擎脱下大氅，顺手搭在一旁的架子上。 韩如月一边说着，一边帮他解开领口的扣子，脱下外衣，换上舒适的衣服。 庄子位于京城东边的山上，还比较冷，冻得他的鼻子微微发红。 韩如月便赶忙捧了热茶给他。 茶盏里升起的雾霭烟气，柔和了他五官轮廓，令他深邃的眸子，显得模糊不清。 在韩如月尚且没发现时，一道精光闪过，他幽幽启唇：“斐十五还能做出这种事？必须严办。你且别生气，我定然会给你一个答复的。” 韩如月不疑有他，颇为满意。 而修夜擎在哄了她和安儿后，借着去书房，将斐十五叫了过来。 “王爷，您叫属下？”斐十五分明的五官皱在一起，剑眉紧拧，明显被什么困扰着。 修夜擎冷哼一声：“长能耐了，还能将女人往家里带？那人到底是谁，你还不坦白！” 斐十五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电光火石之间，跪在地上，迟疑地解释：“王爷，属下没带女人回家……” “你还狡辩，有人看得清楚。”修夜擎不会将清泉交代出来，他对自己的属下很了解，这其中也许有什么误会。 只是他不想有任何的差错出现，才会将他叫过来，这般询问着。 斐十五犹豫不已，最后终于叹口气承认：“王爷，那人其实不是别人，是韩满月。” “韩满月？本王不是让你将这人处理掉，你怎么还带到家里去了。” 若说刚刚修夜擎只是试探，现在是彻底恼怒了。 这都是什么事啊，韩满月为何会出现在斐十五的家。 提到这里，斐十五也是颇为幽怨的。 “王爷，您让属下把韩满月打点好了。可她毕竟是王妃的妹妹，就算关系再不好，属下也不能将她关押在牢房之中，便只能先把他带到家里。不过您放心，属下没和她有任何的关系，一直让崔嬷嬷帮着找人看着她。” 斐十五说的理直气壮，一副自己绝对没乱来的老实样。 修夜擎幽暗深邃的冰眸子，闪过一道幽光，原来看着斐十五是个聪明的，怎么会做出这么笨的事情。 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敲了敲桌面，“这些理由，你还是向清泉解释吧。” “清泉，这和她有什么关系？”斐十五有点懵，直觉不太妙。 修夜擎勾唇深意一笑，“你带了女人回家，以为清泉不会发现？” 电光火石间，斐十五什么都懂了，慌张地询问着：“那怎么办？属下要怎么处置韩满月？” “不过是个罪臣之后，你傻了才会优待她。”修夜擎的声音很冷，若不是器重斐十五，他才不会提醒。 韩满月算什么东西，还敢暗算韩家人。 这种吃里爬外的，修夜擎疯了才会礼遇她。 斐十五终于明白韩满月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暗自后悔，连忙将人从家里带出去，送到斐十二管辖的大牢之中。 斐十五慌张地去找清泉，至于在气头上的女人，会不会原谅他，不是别人能帮忙的。 韩如月也知晓事情的经过，好笑摇头的同时，又为韩满月的事情而蹙起双眉。 不过很快她就舒展了。 其实在很早之前，她就有种感觉，这个韩满月，并不是她从小一起长大，性格胆小如鼠的三妹妹。 这种感觉很荒谬，加上她并未做出威胁韩家的事情，她也从来没开口。 等这次韩满月为了威胁修夜擎，动了把韩家人绑来的心思，她才意识到，也许上辈子韩家的败落，真的是韩满月在背后动的手。 毕竟不是自己家的人，根本不会对家里的事情特别了解。 当时拿出来的证据，根本就是韩老爷无法反驳的。 两辈子韩满月都是心狠手辣的主，对家里没任何的亲情，韩如月总觉得很不对劲。 为了这事，她又重新回了韩府，将自己的猜测，和韩老爷说了一遍。 韩老爷听后，很不平静，“你说现在的韩满月，不是你三妹妹？” 韩老爷身体微微发抖，声音里带着忐忑的小心翼翼。 韩如月点头，“我也不能确定，只是觉得她很奇怪，细细回想，有很多地方，和三妹妹很不像。的确，一个人随着时间的增长，会发生变化，可有些习惯却不会变。 不知爹爹是否记得，小时候三妹妹只吃素的，自从那次落水后，她便什么都吃了。还有，以前的三妹妹擅长女红，现在的，却连一个香囊都绣不好……” 第654章邪物 韩如月一开始不想深究，可真的细细回想，便发现了越来越多的不对劲地方。 韩老爷困兽一般在房间里走来走去，“韩满月的姨娘呢？” “我已经派人去找了，可那庄子里，已经没了她的人，到是当时留下的丫鬟都在，并不能说明白姨娘去了哪里。” 早在觉得事情不对劲时，韩如月便派人去寻找姨娘的身影，却什么都没找到。 就好像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姨娘的踪迹，早在他们不知道的时间里，她便消失了。 韩老爷脸色越来越难看。 当一件件的不对劲凑在一起时，这其中定然有不想让人发现的意义。 就算韩老爷不想深想，也不得不觉得，这其中非常的不对劲。 “我跟你一起去看看。”韩老爷下了决定，衣服都不换，便要往外冲，“我必须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占据了你妹妹的身体！” “爹爹，稍安勿躁，若真的不对劲，单凭我们，也许对抗不了那东西。”韩如月神色很冷，“假如真是孤魂野鬼占了三妹妹的身子，我们贸然前去，被那鬼攻击了怎么办？” “你的分析很有道理，可我们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东西欺负你妹妹。”韩老爷很生气，刀尖子一样的目光狠狠地瞪着前方，好似等不及要给那恶鬼两下子。 “我已经修书一封，请净尘大师进京。有他在，一定会有办法的。” “还是你想的全面。”韩老爷欣慰地看着女儿，觉得只要将事情交给她，便会办的让他安心。 韩如月其实心里也是没底的，毕竟那是韩满月，若不是积累了这么久的观察，她也不会确定她的不对劲。 因此，当她下定决心，和修夜擎说了后。 修夜擎没有觉得她无理取闹，反而调出人力，去廊城的三才寺接净尘大师过来，顺便将陈启留在廊城的残余势力消灭，其中便有三才寺的主持净云。 这老和尚原本是竹阳郡主的人，被陈道长策反，跟了陈启后，也没少做坏事，这次正好跟着陈辉他们，一起收押处理。 净尘大师很快便来到京城，受韩如月邀请，入了楚王府。 “大师，劳烦您亲自跑一趟。”韩如月恭敬地行礼，净尘大师风＇尘仆仆，却没有先去休息，而是直接要求去见见韩满月。 “老衲有个要求，想看看她和亲近人的相处模式。”净尘大师睿智的眸子无悲无喜，“只有这种观察，才能看出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大师，亲近人可囊括家人？” “自然。” 韩如月颔首，便同韩老爷一起，来到关押韩满月的牢房。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被黑暗笼罩着。 韩满月蓬头垢面地缩在枯草上，墙壁长满霉菌，角落不时有老鼠跑过。 她纤细的手腕脚腕上套了个生锈的铁环，随着她姿势的变化，发出细小的声音。 听到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她激动地抬起头，看到站在门口的韩如月，哭着开口：“姐姐，你来救我的对不对？我是无辜的，求求你，快带我出去吧，我不要留在这里！” 她披头散发的跪坐在地上，哭得满脸眼泪鼻涕，大大的眼睛盛满惊慌，只瞪着韩如月看，就连一旁的韩老爷都没瞧见。 她是真的受不了了。 一开始忐忑不安的回到京城，见斐十五将她领回家里，她还松了口气，想着只要能活命，就算委屈在一个侍卫的身下，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当初逃往高丽的一路上的，为了能活下去，她跟了封晋元。到了高丽，也被那高丽王侵占过。 她是来自现代的人，原本就不是多忠贞的女人，从小到大交往的四个男朋友，每个都发生关系，还在生涩场所玩闹过，对于用身体保命的手段，她应用起来得心应手。 可没等她实施行动，斐十五便再也没出现过，而看守她的人，都是一些凶神恶煞的婆子，她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还没等她想好解决的办法，便被送入这黑暗无天日的地牢。 她又如何能甘心。 “姐姐，求求你，救救我吧，我什么都没做，你为何要把我关起来。这天下已经是你的了，你何苦不给妹妹一条活路……” “你当真是我妹妹？” 韩如月的声音很轻，在地牢之中，却宛若重锤一般，落在韩满月的心里，砸得她连哭都忘了。 韩满月惊慌地抬头，露出一张挂着泪珠的脸颊，无措地咬着下唇，她惊慌地说：“姐姐，你……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都听不懂。” “你是真的听不懂，还是故意装傻。你若真是我妹妹，又为何对爹爹和弟弟下杀手。” 韩如月冷冽的眸子，看向不断哭求的女人，好似在看一个陌生人。 这疏离令韩满月越发惊慌，她觉得自己已经够小心，还是被人发现不对劲了？ 不……不会的，这些蠢笨的古代人，怎么会发现她！ 韩满月不断给自己打气，可她的解释越来越变调，内心的不敢越来越旺盛：“你一定弄错了，姐姐，你好奇怪。难道你真的不打算救我了？我可是你的亲妹妹。难道你真的要这般狠心，像弄死大姐姐那般，也要把我弄死？真应该让修夜擎来看看你的嘴脸！” 她叫嚣的辱骂，并未入了韩如月的耳朵。 韩如月看向净尘大师，后者点了点头，终于从阴影之中走了出来，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这位施主不是大周时空的人，用了什么妖法，附着在韩小施主的身上？” 韩满月原本以为韩如月的退让，是被自己骂的心虚了。 却没料到，一个胡子全白的老和尚，突然走了出来，一语便道破她的身世。 “你……你胡说八道。” “老衲是不是胡说八道，小施主心里清楚。既然小施主不肯配合，老衲只得将小施主驱逐。” 净尘大师语毕，眼睛里骤然迸发出一道亮光，咄咄逼人地盯着韩满月，令她害怕得牙齿颤抖，发出咯咯的声音，冷汗遍布背脊，突然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第655章登基 众人肉眼无所看见，只有韩满月感觉到一道灼热的金光，落在身上，如火烧般，灼烤着她的灵魂。 她痛苦地惨叫着，抱着身体，不断在地上打滚。 四肢被铁链吊着，让她不能有太大的动作，可发出的尖叫，凄厉而又吓人，令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韩满月的唇角有殷红的血迹流淌，一开始还仅仅是一点点，到了后来，大口大口地吐出污浊的血液。 她怨恨的视线环顾众人，大祸临头的感觉，令她不再压抑，“你们这些没用的古代人，就算累死你们，也不会知道我的来历！你们是杀不了我的，我既然能重生一次，便绝对不会被你们杀死。” 重生？！ 韩如月心头一跳，没等搞清楚韩满月言词背后的含义，就见她又开始尖叫起来。 一道冷风刮过，她便躺在地上不动了。 一直在念佛号的净尘大师停了下来，脸颊苍白，身形摇晃，还是被弟子尔霆扶住了，才没摔倒。 “大师，她怎么样了？”韩如月担忧地询问着，视线落在韩满月的身上，颇为复杂。 “邪物已经被驱逐，施主放心，现在的小施主，已经是真正的了。” 韩如月先是一松，随后又好奇地询问着：“她所谓的重生，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底和自己的经历颇为相似，韩如月有些惴惴不安，便忍不住询问。 净尘大师看了她一眼，压低了声音，用只有彼此能听到的音调说：“占据小施主的灵魂，来自数千年之后，明明已经死了，成为鬼，却要借助您妹妹的肉身复活，实属邪物，与您的状况不同，您不用担忧。” “大师，您能看出来？”韩如月又惊又惧，瞪大了双眼。 “阿弥陀佛，人有定数，施主这是命，也是上辈子做了善事，攒下的佛缘。”净尘大师又念了一句佛号，随即不再说话，只带着尔霆离开。 而另一头的韩满月幽幽转醒，看着周围，吓得缩成一小团，小声地问着韩如月：“二姐姐，我为何在这里，爹爹，女儿这是怎么了？” 韩满月吓得快哭了，和曾经那小心翼翼的妹妹，再次对上号，加上有净尘大师的保证，韩如月终于松口气，将她迎了出来。 不过韩如月还是留了一个心眼，着人看着，确定不会出差错，才真的放心。 而另一边，朝廷之上终于吵出个结果，皇上禅位给修夜擎。 当时的韩如月，正在府中逗着安儿玩。 将韩满月解决掉，心中的大石就像彻底落下，韩如月不再担心，而是彻底享受生活。 冬日的寒冷彻底过去，春天的生机令楚王府里一片绿意。 安儿现在已经能稳稳地坐起，他笑嘻嘻地和娘亲玩闹着，可爱的模样，令人心里软成一团。 “王妃，宫里来人了。”清泉快步走了进来，眉梢眼角带着喜色。 韩如月心念一动，今日楚王进宫，便是会带来宫里的消息，难道之前僵持的，终于确定了？ 韩如月站起身，快步走了出去，就见马永成领着几名小太监，从大门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欢喜的笑容，见到韩如月，赶忙道喜：“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楚王登基，您被封为皇后，还请您入宫。” 就算早就预料了会有这一天的到来，当真的发生时，韩如月还是愣住，有一种不敢置信的惊讶。 下人们欢喜地道喜，整个楚王府里，都笼罩在纯粹的喜悦当中。 韩如月的走神，很快便恢复平静，下令给每个人双倍的赏赐，换来更多的喜悦。 这是早就知晓的事情，修逸朗似乎等不及，要将皇位马上甩出去，在终于能禅位后，便将登基大典的日期都定下了，就怕修夜擎会反悔。 他这幅模样，落在有心人的眼里，便觉得有什么事情，可他已经不是皇上，再较真也没用，因此，到没人再说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里，楚王府一片忙碌之中，不但要准备修夜擎登基的一切事宜，也要准备韩如月的皇后盛典。 日子是钦天监算好的，有净尘大师的夸赞，是所有人都啧啧惊叹的好日子。 修夜擎穿着龙袍，牵着一身皇后盛装的韩如月，共同走向皇位，登基称帝，拉开大周新的纪元，改年号为楚祥年，他为楚帝。 韩如月成了皇后，在完成登基大典后，反而没有了旁的事情，只负责带着安儿就好。 反而是修夜擎，前朝有忙不完的事情，京城要宿在御书房里。 韩如月到没觉得有任何不妥，她现在是皇后，修夜擎在登基后，便将后宫的一切事宜，全部交给她。 有她的统治，没人敢心大的去爬修夜擎的床。 忙碌了足足半个月，前朝的一切事宜，终于不如正轨，修夜擎松口气的同时，对韩如月和安儿也越发的想了。 马永成是伺候三个帝王的老人，虽然修夜擎是最喜形不于色的，可他还是能看出来，这位新皇上想皇后和太子了。 是的，修夜擎在登基后办的第一件大事，便将安儿封为太子。 对于这位处处不安套路出牌的新帝，大臣们已经见怪不怪，不会再表现出任何的异议。 反正只要这是一个好国君，不会做出错事，他们也没道理非得跟着皇上对着干。 马永成将徒弟叫了过来，低声耳语一番，小明子马上了然地点头，乐颠颠地跑到浣花宫，禀告韩如月：“启禀皇后，晚间皇上会来，还请您多做准备。” 一听修夜擎要来，浣花宫的所有宫女嬷嬷们全都行动起来，比韩如月这个正主，还要担心她在皇上面前，会不会留下一个好印象。 又是拿新作的衣裙，又是将新供的收拾拿出来，让韩如月挑选，一个个堪称如临大敌。 韩如月好笑不已：“皇上又不是没来过本宫这里，你们何必这般大惊小怪。” “娘娘身份不同往日，定然要好好妆点的。”清泉坚定地让小宫女将衣服举起，让韩如月选出一件晚上穿的。 第656章皇后 一条是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裳，一条是暗花细丝褶缎裙，同样都是鲜艳明亮的眼色，出自宫廷锦绣阁的手艺，自然同外面的不一样。 每一件都很好看，可以显示出韩如月赛雪的好肤色。 在一旁的宫女们，每个人的手里都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惹花人眼的珠钗首饰，在寂静的宫殿里，散发着夺人的光芒。 韩如月意兴阑珊地看着这些好东西，其实她对于物质上的东西，并不太看中，只要能和修夜擎在一起，她便觉得够了。 “娘娘，您挑一件吧。”清泉柔声劝着，她伺候了韩如月这么久，自然明白她的某些想法的。 韩如月终于坐起身，手指在这衣服上摩挲着，最后选了一件更加素淡些的暗花细丝褶缎裙。 清泉其实是希望韩如月选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裳的，不过看她是真的不喜欢那些大团大团的花蕊，艳丽的颜色，只好将要说的话咽下。 宫女们都是伺候惯人的。 不用韩如月吩咐，便有巧手的宫女，为她梳头化妆，所有人忙碌起来，却颇为井然有序。 等到修夜擎回来时，就见一名越发娇艳的美人，坐在布置的十分豪华的宫殿里，打扮得美＇艳无双，偏偏周身透露出一股清冷的气息，只用了一眼，便将人的心魄都勾＇引了去。 修夜擎的眸子转深，乌黑深邃的眼眸如两汪深潭，落在韩如月的身上，便舍不得移开了。 韩如月对上那双让人沦陷的眸子，心跳越来越快，仿佛要从胸口跳出来，连忙端起面前的茶盏，借着喝茶的动作，平复内心的紧张。 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从修夜擎身上偷过来的压迫感了。 他对她，从来都是温柔宠爱的。 这一次，他就站在那里，身姿挺拔，精致夺目，与生俱来的气度与自信，令人想要俯首称臣。 这才是真正的修夜擎，只有帝王的角色，才最适合他。 韩如月心跳加速，呼吸越来越快，浑身升起燥热，想要亲近他，又怕被他威风八面镇住。 反而是修夜擎，在一步步地接近她后，神态变得的柔和了不少，深邃的眸子射出令人震慑心魂的幽光，牢牢地俘获韩如月，不让她有任何的退让。 “如月，我的如月……” 他没有用朕。 好似不管他是王爷，还是皇上，还是任何的角色，在她面前，他只是单纯的他。 韩如月紧张的心情缓和了不少，扑到修夜擎的怀中，蹭着他冰凉的大手，“皇上，你的手怎么这般冷。” 韩如月朝他凑近了一些，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您有不高兴的事？” 修夜擎一愣，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却没料到还是被韩如月发现了。 他这次难得有时间，自然不想让旁的事情打扰两人的亲密。 “没什么。”皇上一双有力的手臂抱住她，将她纤细的身子，牢牢地固定在怀中，“朝廷上的事情，也就那样，这帮人没事也要找点事出来。” 韩如月见他又变得杀气腾腾，便咽下心中的好奇，没有再多问，而是乖巧地缩在他的怀抱里，“皇上，不管您遇到怎样的困难，臣妾都会支持您的。” 修夜擎唇角微微扬起的一抹笑，搂着她，更不想放开。 几乎是身体的本能，他低头，狠狠地吻上她的唇。 急匆匆地分开她的唇＇瓣，摄取独属于她的甜美。 不管过了多久，只有她的味道，最让他神魂颠倒。 韩如月被迫地扬起头，承接着他此时的急迫。 修夜擎今天是真的有点奇怪，想必朝廷之上发生了让他很不愉快的事情，否则他也不会这般热切的，好似两人刚刚成亲那会。 接下来是怎么样，已经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在这件事上，她从来都不是他的对手，只能努力迎合着他，不断浮沉，享受着那灭顶的感觉。 一次，两次，三次…… 直到天将露白，他也舍不得放开她，好像恨不得将她固定在身体里，永远爱不够一样。 那种围绕他的冷冽消失不见，他像火焰一般炙热着，燃烧出让她颤栗的热。 “不……臣妾不行了……” 韩如月抓着被褥，想要逃离那火＇热的怀抱。 却被他从后面压了过来，抓住她的手，“你可以的，爱妃。” 修夜擎打趣地唤着她，与她在一起，其实心里是真的很高兴。 朝廷上发生的不愉快，全都消失不见，他所有的感官里，满满的都是她。 韩如月如泣如诉，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什么，最后陷入了昏迷。 修夜擎吓了一跳，差点没叫太医进来，后来发现她是脱力睡着了，才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自己还不尴不尬地吊在这里，不过看她睡的香甜，他是舍不得让她再受辛苦的，便搂着她，也陷入了沉睡。 几乎才闭上眼睛，修夜擎便听到马永成的声音。 他是一国之主，看似花团锦簇，实则要为大周，为了这个国家，他都不能放纵自己。 不过怀中睡的正熟的她，他是当真舍不得唤醒，便小心翼翼地起身，在不惊动她的同时，下了床榻。 马永成熟练的为修夜擎穿衣。 这个伺候了三名帝王的内侍，在宫中都快成为传奇般的人物。 谁人提到他，不是竖起大拇指，毕竟这宫中，压根就没有人，能这般的受到每一位帝王的宠幸。 当初修夜擎登基时，所有人都以为，马永成会被寻个理由发落出去。 可他就是这么留下了，还继续在御书房里任职。 “不要叫醒皇后，让她多睡一会。”出了房间，修夜擎对清泉压低声音叮嘱着，才大步离开。 马永成跟在后面，意识到皇后是真的受宠，也是皇上心尖上的那位，就算朝廷上吵的再厉害，也不会对她的地位有任何的影响。 是的，皇上之前之所以不高兴，就是因为朝廷上有人为了皇后的事情，居然敢起幺蛾子。 皇上当初要立韩如月为皇后，话一出口时，便引起大批官员的不同意。 第657章广纳后宫 上一任皇上一直没能娶妻，也没广阔后宫，让诸位大臣觉得失去了让女儿入宫，笼络帝王心的机会。 便使出全部的注意力，只想着能在这次引起皇上的注意。最好能有一个入宫成为娘娘的家人，才是对仕途的助力。 然而，皇上只想立韩如月为皇后。 那韩如月的父亲的确是个能人，当初在朝廷之上，坐到了三品大员的位置。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更进一步时，却没料到他会辞官，还跑到锦城那混乱的地方居住。 大家便有些看不上这位韩大人，对于他的女儿，自然也都不太认同的。 可是再不认同又如何，修夜擎的决定，是这些大臣能忤逆的？ 韩如月不但成为了皇后，她生的儿子，还没满一岁，便成了太子。 这在众人心里，根本就是一个大新文。 不过还好孩子还小，未来变数颇大，大臣们在研究了一番后，还是决定要皇上广纳后宫，将自己的孩子送进去。 毕竟这位也不是那般不近人情，后宫里不是也有一位江昭仪。 江昭仪便是江姿。 自从出了花语沫的事情后，她一直老实地留在后宫，没有惹事，皇上见她终于聪明了一回，便将她封为昭仪。 众人觉得机会来了，便纷纷提议，将自己适龄的女儿塞入红宫。 皇上很不喜欢这些人的提议，脸上闪过一丝阴沉。那些大臣门还没有眼色，在朝廷之上吵的不可开交。 皇上都已经气得拂袖而去，还不思进取，继续吵个没完。 “皇上，大臣们也是为了您的子嗣着想，才会提出这些建议。”马永成斟酌地开口，“您若是不喜欢，可以先听听他们怎么说，毕竟决意还得在您这儿。” 修夜擎深邃的眸子里隐隐的冷色，“朕才刚刚登基，没有建立功绩，到是被他们惦记这塞女人，真以为朕是那种沉迷女色的家伙？” 这话可不好接。 见皇上的面容已经彻底冷了下来，马永成垂首，一句话都不敢乱说。 修夜擎冷哼一声，也并未再表明态度，扫了一眼大臣们的折子，十个里居然有八个要他选秀的，脸色不由得更黑了。 马永成默默为这些大臣们捏了一把汗。 这些人真是太没眼色了，皇上对皇后心心念念，这些人却还没眼色，专门和皇上对着干，真是让人不喜。 明明以前不是那么没眼色的人，怎么这次一个个都拎不清了？ 估计是觉得这是一个机会，皇上后宫空虚，能让他们借此翻身吧？ 马永成看着浑身冷冽的修夜擎，聪明地没有再开口说话。 坐了一会儿，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宫女，穿着桃红色的衣裳，白皙的肌肤，精巧的五官，身姿弱柳扶风，小腰纤细不已，好似男人一条手臂便能搂住。 她端着茶盏，款款走了进来，用眼角的余光，从上到下的将修夜擎打量了一番，自然没错过他难得的好相貌，以及周身环绕的坚韧与果决，满是霸王的气势，令她脸颊一寸寸的变红，慌忙的垂下头，怯怯地举起托盘。 “皇上，请用茶。” 修夜擎正憋着一肚子的火气，听到这娇弱的嗓音，冷冽的眸光扫过丫鬟的脸，自然没错过她面容的娇羞，以及那隐隐浮动的勾＇引。 火气噌地一下上涌。 修夜擎端起茶盏，装似要喝，却还没碰到唇角时，眸子一凛，猛地将茶盏扔了出去。 “马永成，这就是你掌管的御书房，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往朕的跟前凑？” 男人的声音哼冷，带着淡淡的威胁，吓得马永成猛地跪在地上，脸色惨白，身子抖如筛糠，“皇上赎罪，都是奴才的错。” “你可知错在何处。”修夜擎清冷的嗓音，听不出背后的含义。 茶盏在地上滚落一圈，淋湿了宫女的鞋袜，吓得她缩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漂亮的小脸蛋白的近乎透明，一种侵入骨髓的阴冷渐渐渗透进身体，令她突然有种大祸临头的恐惧。 马永成没比她好到哪里，吓得缩紧身子，不停地磕头，“奴才不知，还请皇上明示。” 修夜擎冷哼一声，“这宫女在茶里放了助兴的药。” 简单一句话，像一道惊雷一般，落在马永成和宫女的头上。 “没有，皇上，奴婢没有下药。”宫女强做镇定，想要为自己辩解一二。 然而修夜擎的眼睛里盛满了厌恶，“这茶盏中应当还有些许残余，马永成，你叫个太医过来查查，很快便能有结果。” 宫女不断朝后退，身体摇摇欲坠。 她用的可是贡品，这好东西一般人都弄不到的，为何修夜擎连尝都没尝，便能发现了？ 就算她再想飞上枝头也明白这次不会有好，可还想着为自己争辩一二。 不过，她还没爬到皇上的脚边，利用女性的柔美乞求，修夜擎便狠狠地踢了她一脚，“将这没有眼色的东西拉出去打死，让所有的宫人全都看看，胆敢算计朕会是怎样的下场。” 马永成吓得一哆嗦，双唇蠕动着，想要劝皇上不要动用这么严厉的刑罚。 可这新上任的皇上，哪里是他一个小小的内侍便能琢磨明白的。 他只能按照皇上说的去做，让人将宫女当众打死。 很快，修夜擎的雷霆手段，便传遍了整个皇宫。 “皇上让人打死名宫女？可说了因为何事？”韩如月正在宫殿里，摆弄着最近研究的一个小木材，听到清泉的禀告，好奇地询问着。 “奴婢听说，是那宫女心大，在皇上的茶水里下了药。”清泉帮着将木料扶起，小心翼翼地检查着，不让这布料刮伤韩如月的手。 “下药？真是好大的胆子！”韩如月眼眸里面闪过一道寒光，脸上的笑容消失干净。 这才登基，便有人迫不及待地想要作死，的确应该好好教训一顿才是。 “你带着人检查一圈，看看这宫里到底是怎么可情景，背地里调查一番各处的人，看看有没有被人收买。皇上才登基，便有人敢在他的地盘上动手，这压根就是不给面子。” 第658章有人得瑟 韩如月成为皇后，便掌管着后宫。 在她的地盘动手，这不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是，奴婢这就派人去办。”清泉不敢违背韩如月的命令，连忙带着人下去。 韩如月将木材放到一旁，已经没了把＇玩的心情。 到底是谁，敢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公然和皇上对着干？ 心中划过一个个的人选，韩如月最后锁定了几个人。 一个是刚刚退位的修逸朗。 自从不再做皇帝，他便打算按照曾经的志愿，要去云游河山。 云锦夏是唯一要跟着他走的女人。 当初她来找韩如月，提出此事时，韩如月犹豫都没犹豫，便爽快的答应了。 还有一个便是后宫里修逸朗留下的女人。 按照以往惯例，后宫的女人，除去为先皇殉葬的，便都留在后宫之中，由新皇赡养。 不过，那都建立在先皇已去的基础上。 现在登基的修夜擎，后宫只有韩如月和并没被宠幸过的江姿。余下的，便都是修逸朗的女人。 修逸朗当初离开皇宫时，只带着云锦夏，别人都问过意见，她们并不想离开，哪怕是跟了修逸朗很久的春婕妤。 这些人不尴不尬的留在皇宫，住在离浣花宫很远的西苑，平时鲜少露脸，可也保不准她们会不会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毕竟一个个都是如花似玉的美人，年纪也还年轻，又在皇宫这种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地方，谁又能压制住内心的躁动。 尤其，那春婕妤又不是一个安分的。 想到当初入宫时，这位表露出来的心性，韩如月便有些不喜。 不过，在没有确切证据之前，这些不过是猜想，韩如月不会因为推测，便做出冒失的行动，只等着丫鬟们调查后的结果。 韩如月思忖了一会，便看到被奶娘抱回来的安儿。 小家伙长得白白胖胖的，格外讨喜，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纯真的好像被水洗过一样，看着便让人心中一软。 韩如月原本还狐疑的烦恼，全部消失不见，主动将儿子抱在怀里，不断地疼惜着。 “安儿，有没有想娘亲？” “……” “安儿，今天有没有乖乖的？” “……” 修夜擎进来时，便看到韩如月和儿子鸡同鸭讲的说话。 小胖孩子蹬着莲藕般的小胳膊小腿，对着韩如月吐泡泡，模样别说多憨态可爱。 修夜擎原本在朝廷上引起的不痛快，全都消失不见，眉眼温和，将妻儿都抱在怀里。 “皇上，您回来了，臣妾亲手炖了补汤，这就给皇上盛一碗。”韩如月起身要去盛汤，被修夜擎按住。 “宫里这么多宫女内侍，哪里用得着你亲自动手。” 不同于别人所谓的亲手炖汤，不过是动动嘴皮子，便由别人代劳，做出一份汤来。 韩如月是真的亲自动手，鲜少会让别人帮忙，因此，她炖的汤，修夜擎每次都会干干净净的喝完，就是不想辜负她的心意。 “臣妾也是想马上拿给皇上。”韩如月猛地想起那个被打死的宫女，听说她主动给修夜擎送茶，穿的也很漂亮，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子，会不会太素淡了一些，并不是修夜擎喜欢的颜色？ 修夜擎没错过她眸子里时而闪过的沉思，又见她不断审视着自己，瞬间便弄清楚她在想什么，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伸手，一点她的俏鼻，“傻瓜，不管你穿什么，朕都觉得好看。这世间再也没有比你还要好看的女子。” 韩如月捂着唇＇瓣，没料到修夜擎会这般敏锐，将她的想法看得清楚，赶忙侧过头，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骤然变红的脸颊。 然而，修夜擎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她的身上，又怎会错过她这小小的反应。 男人嘴唇微微地扬起，露出一个愉悦的弧度，心弦一动，无法控制地想碰触一下那张软嫩小脸。 手指也正如想要的那般，在那软嫩的肌肤上不断徘徊流连。 “都是孩子的母亲了，还这般不好意思。” 韩如月被他温柔的笼罩着，嘟起双唇，“皇上考的这么近，臣妾的心都乱了，不信你听。” 她不带任何杂念的抓住他的手，落在自己跳得越来越快的心脏上，也无可避免的碰触到那份柔＇软。 在他炙热大手落下的瞬间，韩如月便不好意思地要将他的手推开。 然而，他哪里是这么好摆脱的，深邃的眸子里染上点点笑意，也有翻涌的狂热，忍不住衔住那片艳色。 室内的温度骤然升高，韩如月沉浸在其中，正忘乎所以着，眼角余光碰触到儿子懵懂的大眼睛，顿时像触电般，将皇上推开。 皇上丝毫没防备她会来这一手，被推的正着，整个人还有点懵。 韩如月难得会看到他露出这般无措的表情，娇噗一声笑出来：“皇上，安儿还在这儿。” 修夜擎垂下视线，也对上儿子干干净净的眸子，没来的有点心虚，可很快，便恢复如常，“小家伙别乱看。” 他轻轻地将儿子换了一个方向，安儿以为爹爹在同他玩，开心地笑着，蹬着小胖脚丫，很快又把自己弄翻了。 还好床榻上铺着厚厚的锦被，他摔倒了也不会疼，可还是傻乎乎地看着周围，好像没意识到自己怎么摔倒的。 后背有点疼，想哭又不想哭。 正想着要不要大哭一顿，韩如月便将安儿抱在怀里安抚着，柔声细语的温柔，令安儿忘了刚才，伸出啃的湿漉漉的小拳头，送到韩如月的嘴边。 韩如月怜爱地亲了亲儿子的脸颊，“我家安儿真乖。” 修夜擎暗暗点头，他小时候在皇宫长大，同龄的皇子和公主都不少，哭鼻子的也很多，安儿是真的懂事，让人特别的怜爱。 安儿似乎也感受到父母的疼惜，笑得更开心了，没有长牙的牙床，粉＇嫩＇嫩的露在外面。 修夜擎就算有别的心思，也被儿子萌萌的小模样吸引，忘记了其他，和韩如月一起，围在儿子的身边，房间里不时传来欢声笑语。 马永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还好皇上能在皇后跟前笑，心情也变得好了不少，否则他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也像那宫女一样受罚。 第659章江山社稷 这天朝廷上，大臣们再次进言，要修夜擎广纳后宫。 鲜少会发表意见的修夜擎，这次却难得的开口：“诸位爱卿，朕问你们，这江山社稷何为重？” 赵首辅出列，回道：“皇上口中的江山社稷，乃大周国土。先人认为，只有朝廷，没有国家，这本身便是谬论。若没有百姓的支持，国家的安定，国家又如何能安稳，势必又会成为生灵涂炭。 因此，臣以为，国家应该先以民声为重，大肆兴修历法，着重百姓安家乐业，才能拟补这几年战况为国家带来的亏空。” 诸位大臣一开始也许没能意识到修夜擎的问题，意味着什么，可听了赵首辅的话，顿时茅塞顿开，纷纷跟着他，也提出了一些换汤不换药的点子。 修夜擎安静的听着，在见到几个让他广纳后宫，叫的最欢的几名大臣，也发表了意见后，他才开口： “既然诸位爱卿都觉得民生为重，国家疆土不能让出分毫，为何诸位不想想要如何让大周运作的更好，百姓更加安家乐业，而是想些不切实际的问题？诸位若是当真没事做，不如深入乡野，体验民情，将这朝廷，留给更为国家着想的官员。” 皇上这话，不可谓不重。 在出口的瞬间，便让大殿内一静，心里涌起惊涛骇浪。 垂着头，吓得身子一抖，脸色惨白如纸，不敢再去看修夜擎的脸。 他们怎么就忘了，修夜擎这人是有名的悍将，带着大周，无论处于多么凄苦的劣势，也能反败为胜，带领大周打败了鞑子，高丽，让这些原本不将汉人放在眼里的外族人，彻底退回线外，不敢再冒犯大周的江山。 这样的一名铁血皇上，又如何能被几名大臣的话，左右的判断？ 他们额头上冒着冷汗，纷纷为自己连日来的放松而心惊。 他们以为皇上没说什么，便是他们表现的机会，却忘了这位皇上的不好惹！ 空气之中带着冷凝，令人窒息。那几个叫嚣最欢的大臣心急如焚，绞尽脑汁的想着办法，要如何才能脱身。 然而，修夜擎似乎也觉得差不多了，便声音又放柔了一些：“当然，朕知晓你们也是为了大周所想，你们的心意朕领了，只是希望诸位爱卿下次办事时，多加三思，不要再做出违背黎民百姓的断定。” “臣遵旨。”大臣们松了口气，纷纷跪拜。 修夜擎起身，离开殿内。 等他消失不见，大臣们才松了口气，那几个跳的最欢的，马上把赵首辅围住，苦着一张脸问道：“首辅大人，皇上现在是什么意思？是否还会深究吾等的责任？” “首辅大人，还请您帮帮忙，想想办法，如何才能让皇上不怪罪吾等？” 赵首辅心中暗自叹气，这些大臣们若不是当初盘算着那些不好的念头，被以为能拼搏来的未来蒙蔽了双眼，又怎会这般担惊受怕？ 当初敢做，现在到知道怕了。 对于这样试图有女人路子的大臣，赵首辅是分外不耻的，只是表面上，他还是一副温和的模样，并没有任何的不痛快，耐心地解释： “皇上既然已经说了那些话，便不会再深究此事，诸位大臣也不用担心，回去好好想想要如何为江山社稷贡献。” 有了赵首辅的安抚，这些大臣们面色终于缓和了不少，一个个回去绞尽脑汁的想着要如何做贡献，一时间朝廷上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声音，每个都跟民情有关，到还真就为百姓们想了不少的好事。 大周接连战况，看似每个都打了胜仗，可其中的艰辛，以及百姓们上缴的赋税，都是一笔庞大的数字。 修夜擎是亲自上过战场的人，他并不希望那些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人得不到善终，一直致力于为他们谋福利，提高民生，一时间，到也真的让大周的国情恢复了些许。 修夜擎最近很忙，一直在忙碌着前朝的事。 韩如月在后宫，也没多悠闲。 她到底是一宫之主，就算不想做什么，平时也有很多的嫔妃前来摆放。 “娘娘，春婕妤求见。”清泉禀告着。 因为修夜擎登基的情况，和前面的几名帝王不同，修逸朗留下的人，称为并未发生变化，还沿用着先前的叫法。 修夜擎早晚有一天，都会处理后宫，只是刚登基，事情很多，他没时间去管罢了。 韩如月听到是她来了，两条黛眉微微一蹙，不过很快又松开，让于奶娘将安儿抱到内室中，开口：“让她进来。” 清泉退了下去，很快春婕妤便款款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件藕粉色的刺绣妆花裙，乌黑的长发梳着反绾髻，上面戴着不少的首饰，其中一只珠钗格外的亮眼，那上面镶嵌的珍珠个顶个的圆润，虽然看着不大，可也是凡品。 春婕妤走入室内，便露出一抹灿烂的笑，亲热地凑上前去，“姐姐这是在做什么？怎么没看到太子殿下？” 韩如月微微凝眉，不喜欢她的这个称呼，可很快又松开，神色淡淡的回道：“安儿饿了，在后面喂奶。” 春婕妤被她冷淡的性子冰到，脸上的笑容有瞬间的凝固，马上又恢复如初，继续亲热地说：“上次见到太子殿下，臣妾便看得欣喜，这次来，还以为能再看到他，却不想他正饿着，可到底也还在殿内，不如请娘娘等殿下吃饱了，抱出来给臣妾看看？” 韩如月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这女人对安儿表现出强烈的兴趣，竟是连遮掩都没有，也不知心里打着什么鬼主意。 韩如月对她是万分不喜的，这女人看着便不是好糊弄的，她还是要多加防备的好。 “安儿吃过奶，就到了休息时间，想来是不方便见你的。” 春婕妤热脸贴了冷屁＇股，笑容僵在脸上，隐藏在袖子里的手指紧紧地抓住手帕，差点揉烂了。 她深吸一口气，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韩如月抬手制止，“本宫累了，你若有事便直说，没事请回吧。” 第660章春婕妤 以前试过端茶送客，可这个动作，对春婕妤没用，她硬是能没脸没皮地赖在韩如月这儿，能说上大半天不走。 韩如月是受不了她这个性子，便直接开口送客。 春婕妤对这般对待，哪里还能坐的住，只得起身告辞。 走在路上，她气得面容有瞬间的扭曲，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 到底现在后宫之中有了真正的女主人，看最近韩如月的动作，也是一个手段不错的，春婕妤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被抓住了什么把柄。 “小主，皇后娘娘太过分了，怎么说您也是有品级的，她怎么就这般不给脸面，公然要撵您走！”跟着春婕妤的宫女桃红，气呼呼地抱怨着。 “闭嘴。”春婕妤呵斥着宫女。 心里也觉得厌烦。 当初修逸朗成为皇帝，她连带着进宫成为婕妤，还以为好日子终于来了。 然而修逸朗压根就没再去过她那里，将她扔在后宫之中不闻不问，不管她用了多少手段，也没能换来他的一丝垂怜。 她想着，只要修逸朗还在皇位一天，她便有的是机会。 可没想到的是，修逸朗居然傻乎乎地将皇位往外走。 春婕妤在得到消息时，震惊不已，同时对于自己的未来，又感到迷茫。 当初她以姨娘身份进入五皇子府，实属大皇子安插在修逸朗身边的密探。 不过现在大皇子死了，韩满月被抓，他们的孩子被高丽小王爷带走，下落不明，她的头上，便不再有管着的人。 不再有主的棋子，也会想做自己，也会想要全新的人生。 觉得机会降临的春婕妤，打算这次一定要把握住修夜擎这条大船，就算于理不合，也要他纳了自己。 反正纵观大周历代君主，其中的风＇流韵事也并不少，不可能到了修夜擎这里，便什么机会都没有。 春婕妤越想越觉得有戏，挺起胸膛，故意将女子的姣好全部暴露在外，款款地扭着腰肢，回到西苑的寝宫。 到了自己的地盘，她将桃红叫到跟前，“我记得你有个交好的内侍，在御书房做外院洒扫的小头目？” 为了能在后宫生活下去，不光各位主子要使用手段，就连丫鬟们，也要想办法。 桃红的主子不过是个婕妤，皇宫之中最不缺的便是看人下菜碟的，自然会克扣宫女的月俸。 桃红为了稳固自己，也为了帮主子拓宽人脉，便和御书房外院的洒扫有了关系。 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外院洒扫头目，因为距离天子近，又最能掌握天子的作息，平时没少有人巴结。 桃红能从一群人中脱颖而出，和她长得漂亮不无关系。 “小主，奴婢今日下值正好要去找他，您可有事要交代？”桃红询问着。 “你去向他打听一番，皇上的作息。”春婕妤眸子一闪，既然要行动，自然要准备一票大的。 桃红双眼一亮，瞬间便意识到春婕妤的打算，心中也不由得心动。 春婕妤好了，她这做宫女的才会跟着过的好。 现在主子有拼搏上位的心，她也不能拖后腿才是。 “小主放心，奴婢定然将这事为您做好。” …… 浣花宫殿门外伫立着一排宫女内侍，等着里面醒来，好进去准备。 可到了该上早朝的时辰，里面还没有传唤的动静，一个个不由得面面相觑。 这段时间，只要皇上宿在皇后寝宫里，便会上演一次类似这样的场面，大家都熟悉不已，到都麻木了。 可心里，无不对皇后的手腕高看了不少。 实在是，皇后太厉害了。 修夜擎那般英武的皇上，举手投足之间，透露着凌冽的上位者气势，压得周遭人喘不过气，可只要遇到了皇后，铁汉都会化为绕指柔。 皇上见到皇后，是真心的宠爱，伺候这位主子这么久，见过他的各种各样的铁腕政策，让原本因为新皇登基，而有些人心浮躁的朝廷，突然安定了不少，一个个的比往日更加严谨，争相表现，就想在修夜擎的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而谁又能想到，这样的皇上也会有柔情的一面，而那温柔，面对的只有皇后。 想到皇后那张花容玉貌，令人自惭形秽的美貌，宫女内侍们又觉得，韩如月能得到皇上的宠爱，实属正常。 正神游的时候，马永成压低声音敲打着：“你们每个人都是咱家亲自挑选过的，在伺候主子爷时，都给咱家睁大眼睛好好看着，不许再闹出红儿的事情，否则，不管落下什么后果，咱家也不会管的。” 红儿就是之前在皇上茶水里下药，被活活打死的宫女。 想到那人骇人的下场，一个个都低下头，老老实实地不敢有任何的杂念。 马永成扫了一圈，对他们的反应满意地点点头。 这些人毕竟都是经过他手挑选的，机灵的同时，又很老实，马永成都是很满意的。 可再满意，因为出了红儿那件事，也让他不由得警醒一些。 “爷爷，您老别担心，有小的盯着，这次绝对不会出错。”一个机灵的小内侍跳了出来，对着马永成拍了拍胸＇脯。 这人是马永成最近收的徒弟，名字叫福顺。 马永成当初听说他的名字后，便觉得寓意好，见他为人精灵，是个讨喜的，便收到跟前带着了。 事实证明，他并没有看走眼，福顺很聪明，没让他失望。 “你小子被说大话，若是出事，咱家第一个为你是问。”马永成笑着踢了他一脚。 福顺夸张的表演着，到让大家笑了一会，环境顿时缓和了不少。 就在这时，里面传来修夜擎起床的声音。 马永成神色一整，连忙带着丫鬟内侍鱼贯而入，纷纷围着伺候修夜擎。 韩如月听到响动，睁开眼，起身要服侍修夜擎，却被他按回到床上，“你再躺一会，还早。” 韩如月昨晚被折腾的够呛，浑身正疲软着，顺势便躺回到床上，抓着他的袖子，蹭着他冰凉的大手，好似一只对着主人撒娇的猫咪，软绵绵的让修夜擎舍不得将手抽出来。 第661章一个小殿下会不会孤单 外面的天蒙蒙亮，夏日的早上总是会天亮的早一些，借着朦胧的光芒，修夜擎能将韩如月的脸看得清楚。 她白皙的皮肤，睡得小脸红扑扑的，大大的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在下眼睑处投下阴影，秀气的唇＇瓣抿着，朝他凑近了一些，分外黏人。 修夜擎的心柔＇软了不少，更加舍不得将手抽开了。 可是，时辰已经不早了，他不能再拖延下去，只好小心翼翼地将手抽出来，见她嘤咛一声，翻身冲里面，将被子团团的抱在怀里，又睡着了，他才松口气。 皇上这份对皇后小心翼翼的态度，自然没逃过诸位内侍的眼睛，大家心照不宣，对皇后的态度越发恭敬。 韩如月醒来时，皇上已经走了。 她拥着被子坐起，整个人还有点懵，可看到儿子被抱了进来，才反应了过来，对着儿子露出一张笑脸。 安儿很快回赠她一个更大的笑脸。 早饭修夜擎已经用过离开了，安儿又在喝奶，韩如月便只能自己用。 等全都完事，韩如月见外面的天气不错，便打算抱着安儿到外面转转。 夏天来了，天气变得热了许多，安儿虽然是小孩子，可也很怕热，又不能给他用冰，便只能带着他到外面晒太阳，在阴凉的树荫下纳凉。 皇宫的环境很好，一个波光粼粼，宛若镜面的湖水上放，架着一座九曲石桥，岸边种着的垂柳随风舞动，亭亭玉立。 韩如月亲自抱着安儿，缓缓走在甬道上，后面跟着几名宫女和于奶娘。 “娘娘，前面有一座湖心亭，实属夏天消暑的好去处。”福顺凑了过来，口齿伶俐的禀告着。 他现在是在韩如月身边伺候的内侍，因为能说会道，又有眼力见，不会做出出阁的事情，在浣花宫里迅速站稳脚跟。 韩如月也看到了湖心亭，觉得这所有的景色和在一起，当真美不胜收，便转移了脚步，向湖心亭走去。 她没注意到有人正兴致勃勃地向她走来，而那人在看到她突然调转的脚步，顿时停在原地。 “小主，怎么不上前了？”桃红狐疑地问着。 难得能在外面遇到皇后，春婕妤不是马上乐颠颠的要去凑趣吗？ 为何停下不走了。 “这人该不会是故意给我脸色看吧！”春婕妤并不知晓韩如月没看到她，只以为她是故意转移了路线，就是不想看到她。 她一脸黑的看着韩如月窈窕的背影，隐隐约约，能看到被她护在怀中的稚儿，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心中的怨恨也越来越大。 桃红见到春婕妤这幅样子，惊慌的垂下视线，不敢看她的脸。 每次春婕妤受挫，若是发现宫女看到她的笑话，绝对会找机会报复回来，实属锱铢必较的人。 有这样的主子，桃红的日子并不能算好，可她跟了她，就算咬牙，也要忍下去。 “小主，我们还要过去吗？”桃红小心翼翼地询问着。 “过去，为何不过去。”春婕妤冷笑，昂起了下巴，突然又变得不一样起来。 她韩如月敢躲着自己，自己还真要被她牵着走？ 她到不信，韩如月能躲多久！ 其实她真的误会了。 春婕妤一个修逸朗的婕妤，又不是修夜擎的，韩如月压根就没把她放在眼里。 只是她自己太当回事，以为能在这后宫之中发挥一些作用。 春婕妤扶了扶头上的发簪，整理了一番刺绣妆花裙，挺起胸膛，款款地走入水榭。 两岸的垂柳迎风招展，当真难得的好天气。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春婕妤也将韩如月的相貌全看得清楚。 韩如月穿着一条娟纱金丝绣花长裙，水红的颜色，衬得她肌肤赛雪，晶莹得好似能掐出水来。 乌黑的发丝梳了一个同心髻，佩戴着金镶点翠万事如意簪。如玉的耳垂上，缀着两个龙眼大的红宝石，与周身的气色相得益彰。 她逗弄着怀里的安儿，抬起的手腕，露出一条冰种翡翠葫芦手链，看着便是价值不菲。 最动人的，还数韩如月举手投足眉环绕的那股子难得的气韵。 怪不得皇上对皇后恩宠有佳，这样一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就连女人都要看呆过去，更何况是男人了。 春婕妤在派到修逸朗身边之前，是专门被培养，学过魅惑之术的。 此时，看到韩如月浓妆淡抹总相宜的脸颊，梢眼角透着的那股子灵动，顿时觉得自己渺小到尘埃里。 她揪着手帕，一时间到不知要不要凑过去了。 还是清泉发现她就站在那，停着不走，便压低了声音，凑到韩如月耳边说了什么。 韩如月抬起头，对上春婕妤没来得及收回的复杂神色，露出一抹淡笑。 对方是皇后，春婕妤还端着架子不行礼，势必会被人说道。 她连忙先低头请安：“皇后娘娘吉祥，太子殿下吉祥。臣妾远远看到娘娘和殿下在这里，便忍不住也想过来亲近一二，臣妾没有打扰您的好兴致吧？” 清溪蹙起双眉，翻了个白眼，对春婕妤的不喜，表现的十足分明。 清泉在背后拉了她一把，她只得收回不痛快，跑到一旁服侍着安儿。 韩如月并不喜欢春婕妤，尤其不喜欢她每次称为臣妾，凑过来的那种态度。 可是现在人在后宫，还没想出要如何应对，对方的态度也还不错，韩如月就算再不喜欢，也要做好表面功夫。 “今日天气晴朗，湖心亭是个好避暑的去处，既然来了，你若无事的话，便来坐一会。” 明眼人都能听出韩如月这是敷衍的态度。 可春婕妤就像得到圣旨一样，欢欢喜喜地走了进来，一屁＇股亲热地坐在韩如月的身边，笑得灿烂，逗着安儿： “娘娘，安儿长得真是好，您真是好福气，生了个这么好的小殿下。皇上一定很喜欢安儿殿下吧？只是就一个小殿下，会不会有些孤单了？” 话音落下，周遭顿时一静。 春婕妤却像没发现一样，还在逗弄着安儿。 清溪恨不得将小殿下抢过来，不让她碰一根指头。 第662章关心皇上的后宫 韩如月眸子一闪，微微抿起的嘴角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声音漫不经心： “你到是关心皇上的后宫之事。只是不知你以着什么立场？难不成你看到小孩子，自己也动了想生的念头？本宫是个大度的，这便派人和明王联系，将你接出宫。” 修逸朗退位，被封为明王，最近正跟着修夜擎申请，打算带着云锦夏去辽东，还没出发呢。 韩如月若是下令让春婕妤跟着去，就算修逸朗不想带她，也必须要带上了。 春婕妤自然能听出她语气里的奚落，面目一阵扭曲，手掌狠狠地收起，差点将锦帕撕扯成碎片。 看到宫女们因为韩如月的话，而一个个发笑，春婕妤只觉得在下人面前丢了面子，浑身上下就没一个舒坦地方。 修逸朗在位期间，云锦夏不喜欢处理后宫之事，后宫的凤印，便由太后掌管着。 后宫那么多的事情，也不可能由太后一人忙活，春婕妤便主动站了出来，帮着忙活，在宫中也算一个小头目。 可这样的风光并没能维系太久，自从太后去了，修逸朗禅位，春婕妤在后宫的地位便越来越尴尬，到了现在，压根就没人理她。 春婕妤当然不想出宫了，能进这全天下最富贵的地方，谁又想离开。 “娘娘真爱开玩笑，明王若心里有臣妾，早就将臣妾带走了。您若是赶臣妾出去，臣妾便真的无家可归，到时候可怎么办啊？” 春婕妤说着，眼睛里挤出几滴泪水来，看着好不可怜。 韩如月看着她这副惺惺作态，到觉得她演戏还挺在行的，说哭就哭，说掉眼泪，便掉眼泪，美人垂泪，当真是一番美景。 她还没说什么，一旁的宫女们可都受不了了。 “春婕妤这话难道在挤兑皇后娘娘？您啊，说好听点是这后宫里的女人，可是这皇上已经不是当初的皇上，真以为皇上是什么破鞋都要的？你这种的，就算送上门来，皇上也不会看一眼的。 你也别看我家皇后好说话，便得寸进尺，告诉你，皇后娘娘好说话，可也由不得你撒野！” 清溪的性格就算得到了改善，可也还是说点着就点着的性子。 最见不得有人这番作态，还敢欺负到韩如月的头上，真当别人都是死的？ “我跟娘娘说话，你一个小小的宫女，哪里有插嘴的位置。说好听点，你是要护主，说不好听点，你根本就是没有章法，目无主子，我看你才是心大的那一个！” 春婕妤绝对不是被动被人骂，当即变了脸色，狠狠地数落清溪。 清溪脸色青白交错，刀尖子一样的目光狠狠地盯剜她几下，“奴婢的确说话直接了一些，可你若不是做了错事，奴婢怎会说到你头上去？春婕妤，你可别把别人都当傻子，你心里打着什么念头，奴婢可看得清清楚楚，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 “你……”春婕妤忽地伸手往桌上一拍，她是想装作一些气势的，可不知怎么回事，原本好端端的杯子茶盏，居然被她拂掉地上，噼里啪啦地摔成碎片。 清泉和清溪盯着地面上的茶壶茶盏，脸色一变，“春婕妤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要对娘娘动手吗？” 两人一起站了出来，挡在韩如月的前面。 “不……” “皇上驾到。”小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春婕妤大脑一片空白，只能跪在地上，看着那明黄＇色的靴子从眼前走过。 她用了无数种方法，想要得到皇上的关注。 然而，却没想到这次发火，被皇上看见了，他会如何想她？ 看着那些落地即碎的瓷器，她眉心抽搐，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 皇上冷冷地视线看也不看春婕妤一眼，只是从碎片上扫了一圈，随即落在韩如月的身上，目光变得柔和了许多，“爱妃可还好？” 韩如月摇头，“臣妾没事。” “来人，将这以下犯上，目无尊长的女人拉下去。”皇上轻飘飘的一句话，直接下了春婕妤的死刑。 春婕妤吓得身子一抖，脸色惨白如纸，也顾不得什么不能看皇上的威仪，慌忙地抬头，对上一双冷若冰霜的眸子，呼吸一窒。 她一直都清楚，当今圣上长得颇为精致帅气，比修逸朗还要好看，有很多未出阁的女子，都对他芳心暗许。 她以前远远地看过他一眼，同样从心底升起一股暗恋，才会动了要见他，成为他真正嫔妃的心思。 不过，在对上那双满是冷意的眸子时，那淡淡的眼光射过来，春婕妤觉得脸上被泼了一盆冷水，什么念头，都在此时消失的一干二净。 “皇上，这里有误会，臣妾并不想冒犯皇后娘娘，还请皇上给臣妾一个辩解的机会。” 春婕妤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若是一直按照现在的事态发展，必然会对她不利的。 她不能任由这样下去，只能尽量让皇上转变心意。 修夜擎英俊面容上挂着的冷漠，“你还有什么话好讲？” 一听这句话，春婕妤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连忙委屈地哭诉：“皇上明察，臣妾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和皇上对着干。若不是这两位宫女欺负臣妾在后宫之中没根基，又如何会说出那般的话，羞辱臣妾。臣妾的确是明王的妃子，可明王不要臣妾了，臣妾又有什么办法？” 她说的似是而非，却直接指出，韩如月的宫女欺负她，讽刺她是不被明王接受的女人。 一般男人都不喜欢拈酸吃醋的女人，春婕妤这一番作态，为的就是利用自己的可怜，让皇上觉得她被欺负的柔弱，继而显得皇后不识大体。 不得不说，春婕妤当真擅长挑拨离间，这番装可怜，没少让云锦夏在修逸朗的面前吃苦。 她期待地盯着皇上，以为这次的挑拨，会像以往一样成功。 却没料到，皇上轻飘飘地问了一句：“你的确是明王的侍妾，也的确被明王厌弃。有什么脸面在朕的皇后面前耀武扬威？皇后看你可怜，才将你留在宫里，若是让朕来办，你早就便撵出去了。” 第663章处理春婕妤 皇上的声音很轻，深邃的墨色眸子里流动着冷芒，周身都充斥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也只有面对韩如月时，才会有一丝的暖意。 春婕妤原本打好的算盘，在皇上面前，突然都幻灭，甚至被皇上彻底厌恶，很有可能会被撵出宫去，不由得瑟瑟发抖，害怕得牙齿颤＇抖，发出咯咯的声音，哪里还有刚刚的趾高气昂。 不用皇上再说什么，马永成便给几个内侍使了眼色，顿时便有人过来，堵了春婕妤的嘴＇巴，将人拖了出去。 望着不断挣扎的女人，韩如月揉了揉眉心，“皇上，春婕妤臣妾会处理好的，您贸然动手，原本就因为那宫女死的事情，对您颇有微词的大臣，这一次不知又要如何说您。” “说朕又如何，朕是皇帝。”修夜擎眸子里淌出吞噬般的森寒之气。 他继承皇位，被有些人看作用了不好的手段，平时没少有大臣在他面前找不痛快。 现在他还没能将朝廷全部笼络住，自然不能管那几个蹦达欢的大臣。 可当羽翼丰＇满之时，他定然是不会再给这些人好脸色的。 冒犯他的人，从来都不会有好下场。 韩如月之要看了他一眼，便能猜测到他现在是什么想法。 叹口气的同时，心里也暖洋洋的。 皇上正是因为为了她好，才会表现得这般冷酷。 他生怕朝廷上的人说她善妒，才把这些不好的名声全拉扯到自己的身上，就怕她会被人戳着脊梁骨。 韩如月的心里颇为感动，抓住修夜擎的手指，“皇上，您对臣妾真好。” 她一手揪着他的衣服，一手抓着他的手指，温暖从相贴的肌肤上传来，修夜擎面色的冷色，一点点消失，嘴唇微微地扬起，顺势将她搂入怀中，“才觉得朕好？你个小没良心的，朕为了你，就差把心脏挖出来给你看看了。” 韩如月娇噗一声笑出来，“皇上居然也会说情话。” “怎么，不好听？”修夜擎故意瞪眼睛，不怒而威的气势，着实能将人吓得瑟瑟发抖。 可韩如月一点都不害怕，她笑嘻嘻地继续抓住修夜擎的衣服，凑到他耳边，也不知小声嘀咕了什么，皇上的眼睛变得深幽不已，看着他的视线，好似要吃人。 韩如月脸上飞出樱桃般的红晕，美得好像天空的晚霞。 在这难得的气氛里，一声小孩子咿咿呀呀的声音响起，韩如月看了过去，就见不甘寂寞的安儿对着她伸出小胖手，讨要抱抱的目的非常明显。 韩如月便将他抱在怀里，亲了亲儿子的大脑门。 修夜擎就算吃儿子的醋，也要忍着，跟何况他现在公务繁重，正是因为听说春婕妤冒犯皇后，才急匆匆地从御书房里出来。 现在事情都解决了，他也要回去继续批阅奏折。 经过这一件事，韩如月在后宫的地位越发不可撼动，原本还想看着春婕妤蹦出来，能不能讨到什么好处，别人再准备行动的，一时间都缩了回去，不敢再造次。 风声也很快传到江姿居住的院子。 “小主，春婕妤失败了。”红梅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将打探来的消息，伏在江姿的耳边，小声禀告着。 “没用的废物。”江姿将手里的书册摔了出去，气得柳眉倒竖，脸色涨得更红一听。 “小主，现在要怎么办？难道皇上当真不会再到别的宫里来了？”红梅好奇地询问着，她是江姿入宫后，被分派来伺候的。 她对于当初在楚王府发生的事情，并不知情，因此，也不小的皇上对皇后的宠爱。 江姿这人虽然有些爱出头，可自从经历了花语沫的事情后，她便低调了许多，办事也大气了不少，将红梅笼络住后，便一直关注着后宫的动态，听说春婕妤失败，她心情也越发不好。 视线环视一圈，江姿住的院落实际上很好，只是有很多的地方，摆设得和她这个年纪的妃子格格不入。 地上铺着五蝠献寿的绒毯，明显应该是老人用的东西，旁边博古架上放的奇珍异宝，也都是看着好，拿出去也不错，可在宫里什么都不算的东西。 内务府那帮家伙，见她没有被宠幸，便不把她放在眼里，送过来的东西只能看，压根就不好。 江姿又如何能忍受这样的生活！ 她一直在后院里隐忍，好不容易修夜擎成为了皇帝，难道她还要继续这样下去？ 她如何能甘心！ 江姿恼羞成怒地想着，随即开口：“准备准备，我要去拜见皇后。” 红梅惊讶地瞪着她，这位江昭仪可鲜少会出现在皇后的面前，难道这次终于想开了，被春婕妤的事情刺激，也要争一争前程了？ 作为伺候的宫女，就没有不希望自家小主受宠的。 当即，红梅拿出压箱底的好东西，想要为江姿打扮一番。 江姿原本就长得好看，盛装之下，一定更美，若是能在皇后的寝宫里遇到皇上，没准能成就一番好事。 红梅打算的好，江姿却不买账，看着拿出来的色泽显眼的衣裙，江姿蹙起双眉，“不要这套，给我换身素淡的。” “可是素淡的哪里有这套适合小主。”红梅很舍不得，这套裙子真的很好看，布料也是贡缎，是当初皇上登基时，内务府送来的好东西。 “让你找素淡的，就是素淡的，哪里这么多话。”江姿眉锋微微皱起，颇为不耐烦。 红梅不敢得罪小主，连忙按照她说的去做。 于是，韩如月在院子里，见到的便是一身素淡衣裙，看起来有些憔悴的江姿。 她对江姿还是很有印象的，当初在皇族女学里，江姿因为出身的问题，对女子才学和相貌尤其在乎，没少做出和人争抢攀比的事情。 她能老老实实地在后宫里呆着，韩如月还以为她转了性子。 现在看她又一身素淡的来，不由得暗暗称奇，难道人真的会变？ 而江姿也在打量着韩如月，见到她一身精致衣裙，头上也带着贵重不凡的首饰。 第664章江昭仪 明明和江姿差不多的年纪，韩如月白皙的肌肤上，浮现出健康的淡红，嘴唇娇艳，就好像一颗成熟的水蜜桃，随便掐一下，便水＇嫩多汁。 江姿一阵气不顺，就这般美貌的女子天天在身边，皇上又怎会看到旁的女人。 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表面上，江姿都不会表现出何人的不对劲。 她低头，对着韩如月福身，得到韩如月的吩咐后，才起身落座，说明来意：“娘娘，臣妾一直憋在寝宫里，也没能来您这里看看。想着今天天气好，便来叨扰，您可千万别嫌弃奴婢。” 春婕妤的事情已经过去，可也到底没过去太久，江姿这番过来的目的，也挺好被人理解的。 被关在后宫的女人，若是得不到皇上的圣宠，那便要得到皇后的信任。 韩如月不过瞬间，便能猜到江姿这是表衷心的。 她眼底划过一丝玩味。 江姿以前可不会向别人低头，看来这几年经历的事情，的确让她变得聪明了一些。 韩如月不会因为她低头，便全程接收。 她又不是圣人，可以将以前的事情全部当作既往不咎，更何况，这后宫的女人，都不会是善茬，她若相信，才是天真了。 “江昭仪在宫里可还好？”韩如月例行公事般的询问着。 按照以往，江姿定然是要回答好的。 可这回，她却蹙起双眉，脸上划过一丝犹豫。 韩如月狐疑地看向她，挑起了双眉。 跟着江姿的宫女马上站出来，噗通一声跪在韩如月的面前，“皇后娘娘，求求您，救救小主吧。” “红梅，不得无礼。”江姿冷着脸，斥责着宫女，随即对着韩如月歉意地点头，“娘娘，宫女不懂事，是臣妾没教育好。可她到底是个好的，平时也会陪臣妾说话解闷，您千万别责怪她。” 韩如月端起杯子，悠闲地抿了一口，听出她背后的含义。 第一，这宫女是江姿的心腹。 第二，江姿在后宫定然是遇到了不愉快的事情，才会要宫女出这个头。 韩如月将茶盏放下，淡淡地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江昭仪尽管说就是，本宫定然不会偏袒任何人。” 那红梅双眼一亮，就像得到了尚方宝剑，噼里啪啦地说了出来：“皇后娘娘，内务府的人当真可恶，欺负小主，克扣小主份例。以前还能暗搓搓地来，遮掩一二。见小主不追究，他们变本加厉，连每个季节的四身衣裳都不给做了，小主身上穿着的，还是去年在王府时做的。” “红梅，不要说了！”江姿等她全说完，才开口制止，主仆二人配合的非常默契，压根就没被人发现。 江姿声音淡淡的，却掩饰不住那丝悲伤：“娘娘，其实和内务府并无关系，您别听红梅胡说八道。臣妾……一切安好。” 她一边说着，一边快速垂下头，一副受了委屈，就要独自咽下的模样。 韩如月看着她，突然意识到，这人不管真实打算如何，表面上，她是真的打着来向她交好的目的。 内务府克扣她的份例，往大了说，可以是皇后治下不严，让奴才们欺负到头顶上了。 江姿可以拿着这件事，跑到皇上面前哭诉，不管皇上会不会偏袒她，事情发生了，他定然要寻找那内务府的错处。 而修夜擎不会说韩如月一个不字，可落在外人的眼里，还是她这个皇后做的不好，否则又怎会出现这些事。 韩如月淡淡地看了江姿一眼，她现在刚捡起后宫的凤印，看着风光无限，实则有些自诩资历的老人，压根就不把她放在眼里，还想着给她一个下马威。 江姿就好像真看到她的难处，直接主动过来，送了一把刀在她的手里。而作为刀，江姿也会直接面对内务府的针对。 她这是当真打算向她投诚？ 韩如月眸子里划过一抹意味深长，不管江姿内里打着什么目的，现在，她都要接着这个好意了。 “内务府当真好大的胆子，你放心，这件事，本宫自然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韩如月看了清泉一眼，后者有眼色地将红梅扶起，气氛一时间变得和乐融融。 江姿禀告了这件事，便没说别的，坐了一会，就和红梅走了。 “娘娘，难不成这位江昭仪真的转性子了？”清泉嘬舌，这位曾经做出的事情，可不是这样的。她不得不怀疑这位是真的想开了。 “转不转性子，本宫不知道，本宫只知道，只要打着某个目的，她早晚会有泄露的那一天。”韩如月说完，便起身向内室走，安儿坐在牙床上，自己摆弄着韩如月做的木头玩具，玩的正欢。 韩如月会木工，她经常会给安儿做好玩的东西，安儿每个都很喜欢，经常会拿在手里把＇玩，若是有人抢，他会非常难过。 陪着儿子玩了一会，见晚上用膳时，修夜擎也没回来，韩如月便陪着儿子吃完，互道榻上休息。 这段时间，前朝正为如何提高民生，而提出了不少的点子。 修夜擎天天忙得不可开交，每天批阅奏折都要到很晚，为了能不影响韩如月的休息，他这几天都宿在御书房里。 韩如月一开始还会等他，渐渐的，便也到了困的时候，便去睡觉了。 夜里，她正睡得迷迷糊糊，就觉得身边突然有人靠近，一个钻进她的被子。 韩如月浑身一僵，正要睁开眼睛看看来人是谁，便闻到一阵熟悉的味道，知晓是修夜擎，便闭着眼，伸手搂住他的腰，脸颊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皇上怎么才回来。臣妾都好几天没见到您了。” “想朕了？”修夜擎声音沾染着淡淡的笑意，钻入韩如月的耳廓，好像一个个美＇妙的音节，令她整个人都暖融融的。 四周很安静，只有他的呼吸和心跳近在咫尺，原本困的不行的韩如月，突然便清醒过来，睁开眼睛，便见修夜擎放大的英俊容颜，出现在视线里。 一双深邃的眸子，染上温柔，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明明都是世人所谓的薄情之象，可他对她的温柔，足以将她溺毙在骨子里。 第665章想你 修夜擎一手撑着脸颊，斜倚在床榻上，随着他这慵懒的动作，衣襟大敞，隐隐约约，能看到精壮的肌肤纹路。 明明是韩如月颇为熟悉的一切，只看了一眼，不知为何，就让她双颊发红，口干舌燥。 她整个人都变得不自在了，转过头，移开黏在他身上的视线，就看到他放下来的长发，披散着，和她的黑发纠＇缠在一切。 就像他们这一世，亲密的纠＇缠，不管发生了多少事，也没有分离。 想到这里，韩如月的俏脸更是红得仿佛滴血，整个人都要烤熟了。 修夜擎轻笑，好听的声音，足以让人耳朵怀孕。 他凑到她的耳廓，压低声音问着：“想什么想的脸红？” 意有所指的语气，好像韩如月是个登徒子一般。 她哪里能受得这样的撩拨，张嘴刚想反驳，然而却给了他机会，他垂下头，重重地吻了下去。 原本就纠＇缠在一起的黑发，这下子整个都相贴着，分不清彼此。 韩如月被吻得喘不上来气，呼吸都好似被烫到了一般，整个人迷茫不已。 她吞了吞口水，搂着他的肩膀，热切的渴望着更多。 “皇上，臣妾好想你。”韩如月很少会这般主动，可当她真的这般说的时候，又像是这世间最甜蜜的毒药，令修夜擎只想溺毙在其中，不想醒神。 “朕也是。”修夜擎尾音上扬，周身的魅力，就像一把火，将她整个点燃，令她沉迷在其中…… 都说小别胜新婚，皇上有多久没开荤了，里面的动静闹到很久，就算韩如月克制，可还是有些声音传到了外面，让等着传唤的宫女内侍听个清楚。 讲真，他们都有点麻木了。 这位主子爷的体力不是一般的好，当初便已经让他们惊吓了一次，这次他们觉得，就算里面闹到二更天，也根本不意外！ “清泉姐姐，明天用不用让御膳房加一道鸡汤，给主子爷和娘娘送去？”福顺笑嘻嘻地凑到清泉的身边，小声询问着。 清泉瞪了小太监一眼，“连主子们都敢编排上，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别生气啊，我也就是听太医们说了一嘴，这玩意对身体好重要的，一精十血，主子爷这般龙精虎猛，泄了当然要大补回来。” 清泉原本还想收拾这小太监一顿，可听了这话，突然也想起一件事来。 好像以前崔嬷嬷在的时候，每次在主子爷和娘娘同房后，都会做药膳给娘娘吃，难道那就是补身子用的？ 崔嬷嬷因为年纪大了，不能再进宫服侍，便将春英调＇教出来，专门学了她的药膳手艺，以后为韩如月服侍。 当然，短时间里，不能将崔嬷嬷的全部手艺全学过去，可有一些基本的，她还是会的。 清泉决定，天亮了就去找春英，让她给韩如月和主子爷准备药膳。 终于，里面的动静消停了，传来了叫水的声音。 清泉带着人进去，所有人都不敢抬头乱看，收拾完一切后，韩如月缩在修夜擎的怀里，已经不好意思见人了。 皇宫可不同于楚王府，皇上和她在一起的事情，都会被细致的记录在册。 只要一想到外面有好多人围观，她就万分不好意思。 “还害羞了。”修夜擎伸出大手，揉了揉她细软如丝绸般的黑发，眸子里温柔的笑意，夹杂着得到一切的满足。 “皇上，您难道不觉得不好意思？”韩如月一张脸红彤彤的，好似熟透的苹果。 她是真的真的觉得不好意思，以前根本不知道外面有那么多人等着！ “你若不喜欢，朕以后便不让他们在外面侍候了。”修夜擎亲了亲她的脸颊，眉眼间却全是柔情。 “别，还是留下他们吧。”韩如月低低地说道，皇宫之中若是被认为没用的，下场都不会太好。 韩如月不想因为她一时的不好意思，让这些人失去职位，最后因为要和别人争抢，还要萌生事端。 原本还想同修夜擎说说内务府的事情，不过晚上折腾了这么久，她也没力气了。便缩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修夜擎稍稍一低头，嘴唇便落在韩如月的唇边，好似穿花而过的蝴蝶，小心翼翼，又流连不已。 韩如月不舒服的嘤咛一声，修夜擎便压抑住所有的躁动，将她好好地抱在怀里，同样也阖上双眼。 早起上朝的时间几乎眨眼间便到了。 修夜擎又没有惊动韩如月，便离开。 韩如月习以为常的用了早膳，逗了一会安儿，便让福顺将内务府的掌管太监过来见她。 福顺一愣，脸上有些犹豫。 “怎么？这掌管太监有什么不对劲的？”韩如月看到他的反应不对，便好奇地问道。 “没有，这位太监同马公公一样，也是皇宫里难得的老人，同样伺候了三朝帝王。”福顺补充了一句。 韩如月了然，怪不得她说心怎么这般大呢，原来是个自认为有资历的。 只是马永成能很好的摆正自己的心态，这位掌管太监为何就不懂事呢？ “将人叫过来吧。”韩如月淡淡地开口，神色如常，令人看不出她现在此时的想法。 内务府的掌管太监李强，很快便来到后宫。 他有着一张圆盘大脸，皮肤白净，好似一个发面馒头，穿着一身内侍服，掩饰不住的富态，见到韩如月，便笑得眉眼弯弯，最甜地打千：“奴才李强，见过皇后娘娘，祝皇后娘娘青春永驻，万寿无疆。” 韩如月嘴唇微微地扬起，好听的话，谁不爱听，这位李强和她预想的模样有很大的不同。 她还以为会是一个不懂事的，可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想象的那般？ 不过能在宫里混了三朝帝王，还能安安稳稳的活下去，成为内务府的掌管太监，定然不会是个简单的人物。 “李公公请起，本宫这次叫你来，李公公可知为了何事？” 李强起身，有小太监给他抬了一个小兀子过来，李强的资历摆在这里，在韩如月的面前，是可以坐下的。 第666章克扣份例 “奴才当真不知晓，还请娘娘明示。”李强半坐在兀子上，一副小心翼翼，不敢逾越的模样。 韩如月看他一脸诚恳，不似作假，心中便越发玩味，表面上却若无其事地说：“有人同本宫说，李公公你利用职务之便，克扣宫里嫔妃的份例。本宫觉得，倚着李公公的资历，又如何会做出这种事，想来定是有人以讹传讹。” 李强表情一变，心里，陡然一惊。慌忙地抬起视线，为自己辩解着：“奴才能成为内务府的小管事，便谨记教诲，绝对不会做出欺上瞒下的事情。这其中，定然有误会，还请娘娘给奴才几天的时间，奴才定然给找出个结果，让您明断。” 韩如月嘴唇微微地扬起，“本宫也觉得，并不是李公公做的。既然李公公有表现的意思，这件事便交给你去做。至于欠下的后宫份例，公公还是马上补上的好。” “这个自然。”李强乖巧地应下，不断向韩如月表着决心，最后终于出了寝宫。 走到外面，被暖洋洋地太阳照耀着，李强才惊觉自己全身都湿透了。 “爷爷，娘娘叫您，可为了何事？”李强跟前伺候的小太监凑了过去，讨好地询问者。 “哼，有人胆敢给爷爷下绊子，爷爷一定要把那小畜生揪出来，看谁有这般大的胆子！”李强一双眸愤恨地瞪着前方，白白胖胖的脸气得惨白，剧烈的喘息着，明显气得不轻。 小太监吓了够呛，连忙安抚：“爷爷别生气，娘娘既然给您了机会，定然不会做旁的事情，您只要将人找到，一切不就万事大吉了。” “哼，谁知晓是哪个孙子，别被爷爷我抓住了把柄！”李强狠狠啐了一口，带着校内生快步离开。 而寝宫里面，清泉也在询问着：“娘娘，您说李强是真的不知晓吗？” 韩如月端起茶轻抿一口，嘴角含笑，“不管他知晓不知晓，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作为管事，就应该胆的起责任。让福顺过来见本宫。” 福顺很快就到了，看着韩如月的视线里，充满了崇拜，呼吸都因为激动，变得重了很多：“娘娘叫奴才有何事？” 韩如月被他崇拜的视线看得一愣，心中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也没表露出来，而是问道：“你在内务府可有相熟的内侍？要可靠稳重的。” 福顺认真想了想，突然就想起一个人来，“还真有，那人和奴才同一天进的宫，为人再稳重不过了，不过在内务府混的并不好，现在也还是一个噗通的小太监。” “靠得住？” 福顺重重点头，“他之所以升不上去，就因为那稳重的性子，不想帮着别人办事，不愿意成为旁人的一把倒，别人自然不喜欢他，就踩着他往上爬了。” 韩如月轻笑：“你到敢说实话。” 福顺到韩如月跟前伺候，一直在揣测皇后的心思，便按照自己猜测的，说一些实话，果然获得皇后的赏识。 他讨好地笑了：“奴才这也是为了皇后娘娘着想，娘娘想找稳重的人，他再适合不过。” 韩如月点点头，“你去和他说，让他盯着李强，最好看看到底内务府到底怎么回事。” “是。” 福顺得了指令，很快便去找到了吴央。 吴央和福顺年纪差不多大，长相平凡，沉默寡言，看到福顺笑嘻嘻地站在门外，也没有意外，却没请他进去，而是在门口问道：“你来找我做什么？” 还是挑了没人的时间，明显有事情要他去做。 “有事找你，你快让我进去。”福顺早就习惯他的冷脸，也不惧怕，硬是从他身体的一侧挤了进去。 吴央想说什么，最后摇摇头，环视一圈，确定周围没人后，才关上房门。 没人知道福顺和吴央说了什么，只知道他走了之后，吴央沉默地坐了很久，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 …… 修夜擎晚上回来的时候，已经听说了韩如月召见内务府大太监李强的事情。 不过他并没有询问，而是和韩如月一起享用了晚膳。 “皇上，您今夜不用忙吗？”韩如月喝了一点点酒，脸颊上浮起一抹诱＇人的红晕，看起来颇为动人。 修夜擎唇角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朕忙了那么久，也该歇一歇。再说，朕若不过来，皇后又该黏在朕的怀里，哭着说想朕了。” 韩如月想到那天夜里发生的香＇艳，赶忙侧过头，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一双耳朵红彤彤的，为她原本就姣好的面容，平添些许艳色。 修夜擎眸子转深，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舍不得离开。 韩如月唇角微微扬起的一抹笑，端起酒杯，对着修夜擎敬酒：“既然如此，皇上今夜可以一定要好好放松放松，陪着臣妾多喝两杯。” 今夜皇上难得能来，御膳房又做了不少好菜，韩如月便让人拿了一瓶酒过来，和修夜擎共饮。 难得她有好兴致，修夜擎自然不会驳斥，也跟着喝了起来。 皇后的寝宫迷茫着淡淡的温馨，而酒又是最好的催化剂。 修夜擎看着双颊红红，媚眼如丝的韩如月，心跳加速，呼吸越来越快，浑身升起燥热，忍不住遵循内心的渴望，吻住了她的红＇唇。 她清甜的唇＇瓣里，弥漫着酒香，为原本就燃起的温度，又点燃了不少。 韩如月醉得有些晕，可身体比大脑率先有了反应，热烈地回应着。 皇上专注的神情，使俊美的脸庞益发迷＇人，他盯着她潮红的脸颊，用手不断描绘着那精致的眉眼，“不管看了多少次，朕总觉得看不够。” “臣妾也是。”韩如月身体一阵发空，渴望着扑入他的怀中。 ……此处省略…… 等一切完事，韩如月懒洋洋地瘫软在修夜擎的怀里，刚刚两人玩的挺凶的，难得没有在床榻上，而是在这房间里找了几个地方，效果和以前并不相同。 韩如月因此，身子有些虚弱。 修夜擎靠着床头，抚摸着她的背脊，“你太弱了，应该多加锻炼。” 第667章斐十五 韩如月撇了撇嘴唇，“臣妾觉得这样挺好的。是皇上的体力太好了。” 她打了个还气，眼皮越发的沉重，丝毫没注意到他的异状。 皇上以为她会和自己说内务府的事情，可等了半天，只怀来韩如月的熟睡。 他暗自摇了摇头，为她掖好被子，也跟着睡着了。 ……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内务府亏欠的银钱全部被补上，后宫的嫔妃也终于得到应有的待遇，一个个都走出宫，来到皇后的寝宫，向韩如月道谢。 韩如月一时间到有些应接不暇，没注意到其他。 而江姿也很老实，得到了好处，乖乖地重新回到后宫里，没有再惹事。 李强已经知晓是她向韩如月告状，虽然不能表面上对着她来，可背地里，送到江姿院子里的东西，反而比以前更不好了。 “小主，您看看，这内务府送来的都是什么破东西！”红梅气得怒目斜扬，将内务府送来的布匹展开，给江姿看。 表面上看，那布匹都是好东西，可拿起上面的，下面就是再普通不过的布料，若是江姿穿着这料子做出来的衣服，行走在后宫之中，一定会被嘲笑的。 “这李强居然敢跟皇后娘娘对着干，奴婢一定要将他做出的好事全告诉给娘娘！” 红梅气得将手里的布匹一股脑地扔下，转身便要向外跑，却被身后的江姿唤住：“站住。” “小主，您为何不让奴婢去。”红梅乖乖地停下脚步，委屈地看着江姿，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江姿表情很冷，明显也被内务府的手段气的不轻。 可是若此时去告诉给韩如月，也许会解一时，可未来呢？难道次次还要向韩如月告状？ 不说别的，韩如月早晚也会被她的行为气得不轻，继而怀疑她是故意卖残，博取同情。 “这件事要从长计议，绝对不能莽撞行事。”江姿努力地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可充斥和在胸口的愤怒，又怎会是三言两语便能安抚住的。 她忽地伸手往桌上一拂，那碍眼的破布便掉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你想办法向外传递消息，让继母进宫来见我。” 红梅虽然伺候江姿的时间不长，可也听说了她和继母关系不好。 这次听到她要家里人过来，也不知为了什么。 不过红梅没有询问，而是依言将消息传递了出去。 过了不久，韩如月便收到了请示。 “既然江夫人要见你，你便准备准备，让她进宫来就是。这种事情，你以后不用请示本宫。” 韩如月不冷不淡地说着，江姿欢喜地应下。 江姿当然不会真的不请示皇后，这不过是为了表现亲热的说辞罢了。 不过，江姿心里还是一阵欢喜的。 难道这几天受的委屈，终于能得到韩如月的关注了？ 江姿心里一阵欢喜，她一直等的便是这样的一个机会，只要能成为韩如月信任的人，她想图谋的，还怕远吗？ “多谢娘娘开恩。”江姿起身，盈盈一拜，便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欢喜地招待继母。 “皇后娘娘，这江昭仪和继母的关系并不好，听说和自己的父亲也不亲热，这次怎么会见到家人这般开心？”清泉好奇地询问着。 韩如月勾唇深意一笑，“你也说了是家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家人才是最靠得住的。毕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清泉蹙起双眉，总觉得这里面好像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要不然奴婢派个人看着那边？” “不必了。”韩如月端起杯子悠闲地喝一口茶，淡淡地说，“她想做什么，本宫大概能猜到一二，还不如就看着，看看她到底想起什么幺蛾子。” 清泉只得将要说的话咽下，当即也不再开口了。 先不说江家人凑在一起会说什么，就说斐十五，自从清泉入宫成为了宫女，他又在禁＇卫军做首领，原本是升官的好事，却整个人都有些闷闷不乐。 “你这是怎么了？天天哭丧一个脸，弄得人家小姑娘都不愿意近你的身了。”斐十一狐疑地盯着斐十五，万分不理解他最近是怎么了，天天都凶巴巴的。 斐十五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和嫂子在一起很开心吧？” “那是。”斐十一欢喜地挺起胸膛，“你嫂子有喜了。” 斐十五原本就不舒服，一听玉喜怀孕了，整个人更难受了，“你才成亲几天，嫂子这么快就有了？” “劳资天赋好，你羡慕吗？自己也找个女人啊！”斐十一终于明白斐十五为何会这幅苦瓜脸了，“你该不会因为清泉入宫的事情，才天天哭丧着个脸吧。” 被说中心事，斐十五抿着唇，一副万分不想谈的模样。 “你说你，明明大好的机会，却偏偏不知道把握，硬是招惹不该招惹的女人……” “停，我什么时候招惹不该招惹的女人了，皇上让我把韩满月带走，那可是皇后的妹妹，我当然不能怠慢了……”斐十五听他越说越偏，连忙打断。 “所以才说你傻啊。”斐十一恨铁不成钢，“平时看着挺机灵的一个人，怎么到了这种时候，就笨的让人觉得不可就要呢？” 他摇了摇头，“不管怎么样，清泉在你心里才是最重要的啊，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才能让她不生气吧。” 斐十五叹口气，像是卸掉的皮球，耷拉着脑袋，格外可怜。 到底是一起长的，斐十一不希望看到十五变成这样，便向他支招：“你啊，就不能去找找皇上吗？让皇上帮着想想办法，难道这点事情还用我教你。” 斐十五想想也的确是这个道理，便去找了皇上。 “皇上，微臣知错了，还请皇上重新给微臣一个机会，让臣能娶清泉为妻。” 斐十五跪在下面，态度恳切。 皇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名心腹，意味深长地询问：“你现在是禁＇卫军首领，官拜四品，确定要娶一个宫女为妻？” 斐十五重重点头，“微臣从小就想娶清泉为妻，不管变成什么样，也不会放弃。” 第668章清泉 “好，朕会为你去问问，不过结果如何，也要看清泉的意思。”修夜擎被他恳切的态度打动，当即决定帮他去问问。 “多谢皇上。” 斐十五道谢后，修夜擎起身离开御书房，回到皇后寝宫。 为了能回去方便，修夜擎不顾大臣们的反对，将皇后的寝宫安排在距离御书房最近的浣花宫。 原本那是皇上居住的寝宫，为了方便，才改成韩如月出阁之前的名字。 大臣们不管如何反对，皇上都坚持要这么做，大臣们最后只得不了了之。 “皇上，臣妾做了一盏冰糖银耳汤，正好要给你送去。”韩如月欢喜地迎接着。 修夜擎双眼里温柔的笑意愈发浓重，顺着她的力道，进入室内，品尝了银耳汤。也随便寻了一个理由，将清泉打发出去。 韩如月对他很了解，在看到他这番作为，便察觉他有事情要同自己说，连带着，也将别的宫女撵了出去。 “皇上怎么了？可是在前朝遇到棘手的事情？”韩如月体贴地询问着，见他双眉紧蹙，就算表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威武，不过眼睛里还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她主动起身，为修夜擎揉着额角。 修夜擎觉得自己的精神顿时缓解了不少。 “前朝的事情都好解决，那么多的大臣，朕也不是白养着他们的。刚刚斐十五来找过朕，想要求娶清泉。” 修夜擎阖上双眼，享受着韩如月温柔适中的力道。 韩如月一愣，原本她是打算在入宫前，就把清泉和斐十五的婚事办了。 可当时出现韩满月的事情，处理完便到了入宫的时间，清泉只能留下。 过了这么久，还以为斐十五和清泉没戏了，到没想到斐十五还惦记着。 “皇上，臣妾知道斐十五能喜欢清泉，是清泉的福气。可这婚姻的事情，毕竟是两口子的一辈子事情。臣妾还是想问问清泉自己怎么想的。” 修夜擎到不觉得斐十五配不上清泉，当初都是误会，斐十五压根就没做过对不起清泉的事情，清泉不用非得在这种事情上纠结。 于是，他就将斐十五当时说的话，完整复述了一遍。 韩如月也对斐十五有了改观，决定一定要帮帮这件事。 等到了第二天，韩如月趁着房间里只有清泉和清溪伺候，便将斐十五的事情说了出来：“斐十五还惦记着你，心心念念地要娶你为妻，你是怎么想的？本宫已经调查过，当初的女人，都是误会。” 其实清泉也已经知道是误会了，可现在她和斐十五的地位天差地别，她不过一个宫女，斐十五现在官位为四品，两人不再是曾经的楚王府下人，又如何能匹配。 韩如月看出清泉的想法，当即说：“斐十五也说了，不管他现在是不是四品官职，都要娶你。本宫觉得，这当真是一件好事，你应该多加考虑，不要轻易拒绝。” 清泉听到斐十五说的那话，眼眶一热，差点就没哭出来，不过还是将情绪稳住了。 “娘娘，能不能让奴婢想一想？”清泉惴惴不安地询问着。她知道自己应该马上点头，可现在斐十五还在乎她，谁知道以后会什么样？ 不是有一句话说的好，有钱有势的男人都会学坏吗？ “可以。”韩如月也知道不能逼的太急，便决定给她时间。 见她在跟前伺候的时候，还有些走神，好几次差点将茶壶茶盏打碎，还好有清溪在一旁跟着救场，韩如月便让她出去休息。 清泉出了浣花宫，漫无目的的在外面走着，不知不觉间，便来到前面禁＇卫军的哨卡。 远远地瞧见那群穿着铁甲的士兵，清泉一顿，下意识地便要往回走，结果远远地便有一人冲着她招手，“清泉，等等我。” 清泉眼尖，看到跑向自己的人，正是斐十五。 她心中突然一晃，连看都不敢再看他，转身便跑了起来。 “清泉……清泉……”斐十五一看她要跑，也顾不得其他了，飞奔着向她冲了过去。 两人在皇宫内一前一后，清泉生怕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连忙停下脚步，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皇宫之内，怎可喧哗，你不要命了吗？” 这话虽然带着气，可斐十五还是听出她对自己的关心，望着面前偏过头，不肯看他的少女，就要思念成疾的斐十五，哪里还能忍得了其他，大步上前，抓住她的手，情真意切地开口： “清泉，我是真的喜欢你，从小就发誓要娶你为妻，当年你不是也已经答应了吗？为何现在就要反悔了？难道你喜欢上别的人了？我不管，就算你心里有了别人，我也说什么都不肯放手的！” 清泉原本还想甩开他，听了他的话，到有些好笑，“你发什么疯。” 斐十五见她肯跟自己说话，双眼一亮，觉得有戏，便继续耍无赖，“我可不就是发疯了，为了你而疯狂。你若是再不嫁给我，我就要死了。真的……这里真的好疼，你不心疼我了？” 斐十五抓住清泉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一双眼睛亮闪闪的，格外的夺人心魄。 清泉鼻子一酸，委屈蔓延在眼眶，“你现在是禁＇卫军统领，四品大员，想要嫁给你的女人，世家小姐都可以的，你为何就非要缠着我这个宫女不放呢？我的家世，对你的未来，没有任何的帮助。” “我才不管别的女人呢，在我的眼里，再多的家世，也抵不过你一个。再说，我效忠的只有皇上，为何还要依仗那些官员？更何况，我姓斐，你也是姓斐的，我们命中注定就是一家人，只要你能嫁给我，我愿意永远不纳妾。” 清泉猛地抬头，眼泪从长长的睫毛上落下，“你……你……” “清泉，我早就想告诉你了，我的心里只有你，又如何容得下旁人。我这辈子，有你就够了。”斐十五墨澈双眼里含着温柔的笑意，像是化不开的蜜糖，让清泉整个人都醉了。 她哽咽一声，扑入斐十五的怀中，大哭不已。 第669章一切以他的成绩说话 “哎呀，抱住了，抱住了。” “会不会亲＇吻啊，我们是不是不应该偷看了？” “姐姐应该不会这般不小心，这可是在皇宫啊。” “笨蛋，你没听过情到深处吗？才不管在哪呢！” 几名宫女内侍鬼鬼祟祟地躲在角落，偷看清泉和斐十五的相拥，不管男女，都流露出羡慕。 “好了，看也看了，都撤吧。”韩如月笑眯眯地看着这些人，打趣着。 他们一哆嗦，这才意识到身后还跟着韩如月，赶忙什么都不敢乱来，四下散开，不再打扰情真意切的两人。 韩如月心里还是很高兴的，能看到伺候的宫女得到幸福。 她视线转了一圈，落在清溪和春英身上，将她们两个唤了过来：“你们虽然入了宫，不过本宫当年承诺的，还都算数，你们只要有相中的人，就算不到年龄，本宫也会将你们放出去的。” 按理说，皇宫内伺候的宫女，到了二十五才能被放出去。 不过那时候年纪大了，就算有些人家愿意娶回去，可也只能是续弦等等了。 这些宫女陪着她风里来，雨里去，经历了不少难关，韩如月不想她们以后过的不好。 “娘娘，奴婢还小呢，才不要这么快离开娘娘。”清溪讨喜的说着。 春英不善言词，却也点头，表示同意清溪的话。 韩如月笑了，“你们现在是这么觉得，可等年纪大了，就不这么想了。” 主仆几人说说笑笑，向着浣花宫的方向走，留守的小内侍，传来了皇后继母的拜帖。 “母亲明天要入宫？”韩如月翻看着，自从她成为皇后，皇上便询问了韩老爷的意思。 他并不想再回去做官，皇上也没为难他，便给他封了一个闲散的官职，只有头衔，不用工作的那种。 她一直都想请继母入宫一叙，只是连日来没有时间，现在她能自己过来，当然最好不过了。 第二天，天气异常的好。身着诰命服的梅玉芳，在宫女的指引上，穿过簇簇拥拥的海棠花丛，来到浣花宫，见到了一身常服装扮的韩如月。 她上身穿着一件对襟羽纱衣裳，下面配着雪白色的月华裙，浓密的黑发梳了一个垂髫，只佩戴着一支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看起来颇为放松，对梅玉芳也万分亲切。 原本提着一颗心的梅玉芳，松了一口气，先同韩如月闲话一会家常，便将此次前来的目的说了出来：“是这样的，宥哥儿之前因为去锦城，没有参加科举，这次皇上登基，又加了一场恩科，宥哥儿想要报名，不知娘娘可有何意见。” 韩宥因为韩老爷辞官，离开京城去锦城，错过了好几次科举。 原本就已经是秀才的少年，因为没有继续向上考，到让人忘记他曾经是多么的优秀，多么的名动京城。 现在韩如月是皇后，韩家也有了地位，这段时间上门拜访的人很多，韩老爷却没有见。 他清楚韩如月位置高，一着不慎，摔下来的也会更惨，作为父亲，他有可能帮不上女儿，可也绝对不能帮倒忙。 因此，这段时间一直称病，到断了来人拜访的机会。 可韩宥的科举，当真不能再耽搁了。 韩老爷考校过韩宥的学问，现在下场，必定是会得到功名的。 只是他到底是皇后的亲弟弟，原本有才学，也会因为这层关系，有可能会影响了未来的名次。 韩老爷不忍儿子失望，又怕女儿为难，才让梅玉芳入宫探探女儿的口风。 “母亲这次就算不来，本宫也是要带消息回去的。弟弟年纪大了，也应该继续考取功名。同样的，他的婚事，爹爹和你可有决断？” 梅玉芳作为继母，其实有些时候并不好做，就像韩宥的亲事，梅家那边自从韩如月成为皇后之后，又不死心地上门找了几次，想要为韩宥牵线，让他娶一个梅家的姑娘。 梅玉芳这么多年，自然清楚自家人有多么贪婪，若是给了他们一次机会，他们就会狠狠地咬上，得不到好处，绝对不松口。 梅玉芳不想给韩如月添麻烦，因此，每次都义正言辞的拒绝，导致原本就不好的亲情关系，现在变得越来越不好了。 韩如月看着梅玉芳稍显躲闪的眸子，同样想到了梅家的遭心事，蹙起双眉。 梅家的确不好，可那到底是梅玉芳的娘家，万事不好做的太过，韩如月思忖了片刻，问道：“母亲家里可有喜欢的小辈？” 梅玉芳一愣，没聊到韩如月会问这样的问题，加上韩宥到了议亲的年纪，她不敢确定，自然不能随便回答，便问道：“娘娘要问女孩，还是男孩？” “这么说，男孩女孩都读有让母亲喜欢的？”韩如月到是好奇了，忍不住问道，“母亲不如都说出来，让本宫听一听。” 梅玉芳咬了咬牙，她还是希望自家能好过一些，就好比她大哥，虽然不喜欢她一个女人不出嫁，可那些年，到底没把事情做绝，否则她哪里有机会能嫁给韩老爷？ 念及此，她开口：“梅家曾经也是数一数二的世家，只是一代不如一代，越发没落。原本我也是对娘家人不抱希望的，可今年春天的科举，我的表侄梅亭，中了二甲。我把他招来，老爷考校过他的学问，夸赞不已。 还有一个侄女梅妤，今年十三岁，长得雨雪可爱，知书达理，到也让我欣慰。” 韩如月对这位继母的印象还是非常好的，能得到她，还有爹爹夸赞的人，必然是好的。 一时间，韩如月对梅亭和梅妤好奇不已，到想见一见了。 可她的身份，见外男不容易，便说道：“母亲有机会将梅妤带入宫里，让本宫见一见。” 至于梅亭，春天中的进士，今年是多事之秋，想必现在任职的消息还没下来呢，她不如问问修夜擎，可对这个人有什么印象。 “弟弟的事情，还请母亲告知爹爹，尽管让弟弟下场，有皇上在，不会让他受了委屈，也不会对他有特殊关照，一切以他的成绩说话。” 梅玉芳听后，松口气。 第670章梅家 她是主张孩子们要通过正常的科举道路，得到想要的一切，而不希望他们不思进取，对别人要拼尽一切的东西唾手可得。 像很多望族之所以会落败，就是因为对子孙的教育没有达标。 梅玉芳能成为皇族女学的老师，并不单单是她才学过人，还有她的思想和气度，让人觉得颇为欣赏。 梅玉芳出宫后，将韩如月的话，传达给韩老爷，同时也将梅亭和梅妤的事情说了，“当时娘娘问起，妾身便句实以告，还请老爷不要怪罪。” “我怎么会怪罪你。你为这个家操劳许多，我却不能帮助梅家，是我愧对了你。” 经历了逃亡，相濡以沫，生下小女儿，韩老爷和梅玉芳的感情突飞猛进，连带着，原本并不觉得如何的梅家，也升了淡淡的愧疚。 “老爷不要这般说，是妾身家里不争气，那些混不吝的性子，老爷若是答应了他们的要求，才是给家里惹来了祸端。此时此刻，还是应该按照老爷的决定继续行事，家里不能成为娘娘的累赘。” 因为修夜擎不广纳后宫的原因，一些原本打着要把孩子送入宫里的人家，彻底断了念想，看着韩家犹如眼中钉，肉中刺。 他们不能对韩如月怎么样，但是对韩家，盯的很紧。 只等着寻找机会，狠狠地搓搓韩家的锐气。 至于他们为何会有这般的胆子，还不是韩家一直以来表现的很低调，韩老爷又早早的辞官，让不明真相的众人，以为他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便有几个自认为官位亨通，被韩家挡路的大官，想要教训他们。 韩老爷对这些都是清楚的，最近才会格外约束下人，绝对不可犯错。 还好韩家人少，在辞官时，很多产业也变卖，现在正满满的重新购买，一时间到没有错处落入旁人的手里。 可哪里有永远能防住的道理，这些人没事也要弄出一些事端出来，谁知道会不会在背后捅刀子。 而招摇的梅家人，就差将心思写在脸上，韩老爷有心想要帮助岳家，也望而却步。 梅玉芳对自己的家人已经失望，只期盼梅亭和梅妤真的好，能给梅家最后争一口气出来。 当天夜里，修夜擎回到浣花宫内，韩如月笑盈盈地迎了上去，亲自服侍他脱下外服，问道：“皇上今日回来的可真早。” 修夜擎唇角微微扬起的一抹笑，心情不错，闻言转身，对着韩如月姣好的脸颊，伸手，一点她的俏鼻，“朕能提前回来，你还不高兴？” “怎么不高兴？妾身欢喜极了。”韩如月顺势投入修夜擎的怀抱之中，这人的胸膛宽厚温暖，很舒服，很安心，她忍不住蹭了蹭。 修夜擎啼笑皆非，“都是孩子的母亲了，还爱撒娇。” 嘴上这么说着，修夜擎却很受用，享受着她的温柔。 韩如月鼓起双颊，“皇上莫不是嫌弃臣妾老了？” 修夜擎墨澈双眼里含着温柔的笑意，看她软软的模样格外可爱，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的唇＇瓣，“小东西，你若老了，朕呢？” 他的声音很低沉，带着醉人的尾音，落在韩如月的耳中，好似香醇的美酒，脸上的肌肤一寸寸的变红，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欢喜，夺目的美貌，令修夜擎眼中的暗芒愈发浓重。 整个室内，都笼罩在脉脉含情之中，一旁的宫女们早就垂下视线，不敢乱看，在清溪的带领下，悄无声息的退出房间之内。 因此，韩如月的行为和举止，才敢这般大胆。 否则，她作为皇后，若是一直这般，定然会被前朝的大臣以品性不端为借口，用唾沫星子淹死。 韩如月搂着他的腰肢，无比的安心。 修夜擎看着她的眉眼，明明是每天都会看见的容貌，可非但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有任何的不耐，反而越发喜欢。 他一直都十分冷静的，也只有遇到韩如月时，才会变得疯狂，做出种种举动，他却并不后悔。 冷硬的脸上飘过一丝柔情，化去白日里在朝堂之上的冷硬和威严。 他垂首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听说岳母进宫，可说了什么？” 韩如月从来没想隐瞒，便将白天时和梅玉芳的对话重复一遍。 “梅家人的确不好，可也不能一竿子打死所有，臣妾想看看被母亲夸赞过的梅妤，至于梅亭，还请皇上看看，若是可用，便锻炼一二，若是不行，直接无视便好。” 韩如月是皇后，愿意给梅家人机会，可也要梅家人自己能接住才行。 若他们都是扶不起的阿斗，并不如传闻那般可靠，她又何必徒增烦恼？ 说来说去，她这般点了梅家，不过是不想让爹爹和母亲难做罢了。 到底是一家人，她可不希望未来宥哥儿步入官场，被人利用了拿梅家说事。 “朕知晓了，会派人盯着的。”修夜擎很给韩如月面子。 两人相辅相成的携手度过这么多的困境，并不是旁人三言两语便能破坏的。 更何况，梅家当初给韩家里引起的事端，他也都知晓，因此并没有觉得梅家有多么的可怜。 他没说出口的是，有人已经开始借助梅家郁郁不得志的事，上奏折表示韩如月富贵后，并不念着家里，实属冷心冷肺之人。 他看到奏章的瞬间，便将事情压了下来，并不想让韩如月知晓。 说来说去，对梅家好了，这些人又会用梅家的劣根性说事。对梅家差了，他们又不放过，这些人不过是作死罢了。 修夜擎英俊的面容上挂着冷漠，他刚刚登基，又是被修逸朗禅位得到的，有些人看他不顺眼，心思又有些浮动，自然是想做出些什么，可也要看他们有没有这个能力。 韩如月发现修夜擎心情不太好，几乎是想也不想地上去安慰他，“皇上若是觉得为难，便不要考校梅亭了，臣妾将那梅妤叫进宫里，亲自相看，许配一个人家，也算是仁至义尽。” 她不欠梅家的，是梅家欠韩家的。 修夜擎唇角微微扬起的一抹笑，拥着韩如月，“爱妃开口，这么一件小事，朕又怎会做不到，你且等着吧。” 第671章梅妤 没过几天，韩如月便向宫外递了牌子，让梅玉芳第二天进宫一叙。 梅玉芳提前和娘家打过招呼，为梅妤早就准备好了进宫的着装，因此，当韩如月见到她时，看到的便是一个盛装打扮过的姑娘。 梅妤看着十五六岁，穿着鹅黄＇色的暗花细丝褶缎裙，衬得青春洋溢，肌肤透亮，发丝挽成一个朝月髻，上面缠着红宝石串成的珠花，颇为漂亮。 若真轮起来，这梅妤长得并不多出彩，反而像梅玉芳一样，周身散发着一种和煦的气息，看着便让人觉得舒服。 第一眼，韩如月的印象并不坏，便对她招招手，“这就是梅妤吧？过来让本宫看看。” 梅妤是梅家大房的嫡女，梅玉芳是二房的嫡女，梅妤的爹是梅玉芳的本家大哥，一直以来随着爹爹在南方任职的地方生活，还是去年回的京城。 说起来，梅玉芳这房因为尖酸刻薄，在祖宗里的关系并不好。可偏偏这一房发展的最好，一直留在京城。余下几房，基本上都在地方任职。 梅玉芳和这孩子接触的时间也不长，不过从她言行举止，还有待人接物之中，能感受到她是个不错的姑娘。 这也是她舍脸要将梅妤带入宫里，介绍给韩如月认识的本心。 梅家已经败落了，若是她家这支不行，那么便换一房能顶门户的起来。 这件事情，梅玉芳并未和家里说，若是被她那嫂子知晓，会闹出什么事端来，她绝对没有安生日子。 因此，一切都要暗中的来。 梅妤不敢抬头，视线只看着前方，走向韩如月，便见到宫缎素雪绢裙的一角。 她明白皇后就在面前，便停下不敢走了。 韩如月看她是个懂规矩的，越发满意，伸手抓住她的手，少女掌心一片冰凉，还带着冷汗，明显是紧张的不行。 梅妤没料到会被韩如月抓住手，吓得差点没缩回去，还好最后的理智克制住让她没这么做。 只是掌心里的冷汗令她觉得不好意思，脸上一片酡红。 韩如月是个温和的人，并不会因为她手里有汗水，便做责备。 “平时都在家里有什么喜好？” “回娘娘，臣女喜欢看书。平时会找一些诗集看。”梅妤乖巧回应着，提到诗集，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在现在人的眼里，诗集是闲书，玩物丧志，并不应该看的。 韩如月到不觉得什么，有爱好就是好事。 “除了诗集之外呢？” “臣女喜欢养花。”提到自己喜欢的东西，梅妤脸颊泛红，眼神亮晶晶的，“臣女的家里种了很多花，这次回来京城，有好多没能一起带着，不过都被臣女留给原来的伙伴。” “哦？你擅长养花？”韩如月看她有兴趣，便顺着话题和她一起闲聊。 梅妤非常开心，侃侃而谈，明显比刚刚轻松了很多。 梅玉芳一直担忧地，并未发生，梅妤反而引得韩如月的关注，一切都向美好的方向发展着。 韩如月心情不错，当即做主，中午要留她吃饭，“留下吧，和本宫一起用午膳。” “这可如何使得……”梅玉芳呢喃着要拒绝，被韩如月笑着劝住，“母亲难得入宫一趟，怎就使不得。” 清泉等宫女们已经下去开始准备吃食。 在这空档里，三人又聊了一些话题，便有小宫女进来汇报：“启禀皇后娘娘，四公主，五公主和六公主求见。” 自从修夜擎登基，韩如月成为皇后，这三位公主便没出现过面前，此时一起过来，难不成是有事。 只是，她在寝宫里招待母亲的事情，她们不可能没耳闻，在这个节骨眼上凑过来，难不成打着什么秘密？ 韩如月心里思忖着，表面上却没任何的暴露，开心地说道：“快让她们进来。” 转眼，三位打扮得美丽非凡的公主走了进来，落落大方的举止，令人颇为欣喜。 六公主走在最前面。 修逸朗是她的亲哥哥，他禅位之时，并没说明原因，等六公主知道时，大局已定。 六公主心里颇为生气，她觉得是修夜擎做了什么，抢了她哥哥的皇位。 不过这皇宫已经易主，她就算想说什么，也没有那地位，只得先依附着修夜擎，起码要先寻求一门好亲事，再做其他。 至于六公主的生父到底是谁，知情的人，全死了，涉及皇族的脸面，没有人会抓着这件事不放，一时间六公主身份的问题，到没有继续散播出去。 六公主为太后守孝，穿着一身白色的烟云裙，头发上并未佩戴艳丽的首饰，整个人都显得清淡不已。 与她一起来的四公主，穿着青烟色对襟羽纱衣裳，虽然也打扮的比较暗沉，可好歹在头上带着金钗。 而六公主，则是平时的打扮，只在头上带了一个不起眼的白色发簪，那簪头讨巧的雕成白莲，到并不会让人往旁的地方想。 两相对比，六公主这一身孝服，出入皇宫之中，到让人觉得有几分晦气。 修夜擎并不是苛刻的人，事实上，他对前面两个帝王留下的女人很好，因为男女有别，他鲜少会和他们有接触，不过平时的吃穿用度，并不会苛刻。 不过就算如此，唯一让人称为不近人情的，就是太后孝期的事情。 按照以往，皇帝守孝一个月便代替了三年，这是宫里不成文的规定，不过换做每一届皇上，都要退让一番，而这次修夜擎却并没这么做，反而顺势为之，直接一个月后，便出了孝期。 因为这事，六公主非常生气，在房间里没少打翻茶杯，可也没人敢多说一个字。 韩如月到是能猜到修夜擎的意思，太后出＇轨，给先皇戴绿帽子，他和先皇的感情那般好，又如何能忍受，能给她做了一个月的孝期，算是不错了。 六公主因为这事闹腾，修夜擎看在修逸朗的面子上，并未对她有微词，只是将她放在角落里自生自灭。 可这直接导致六公主越来越嚣张，甚至不将修夜擎放在眼里。 第672章三位公主来了 “皇后娘娘，我和四姐姐、五姐姐听说韩夫人来了，想着还没见过，特意来请安。”六公主笑着打招呼，两只细长有神的眼睛弯着，整个人都显得一团和气，好像当初在寝宫里大闹的人，并不是她一样。 韩如月唇角勾着，含着笑意，“难得六公主惦记。”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到是让六公主没法接话了。 正常来说，韩如月不是应该为两边介绍一番，六公主好顺便将此次厚着脸皮前来的目的说出来吗？ 六公主的目光恶狠狠地盯着韩如月，生怕会泄露她的想法，目光随即落在梅妤的身上。 这少女长得一般，行为举止也很平常，看着就是普普通通的世家女子。身上穿着的衣服，佩戴的首饰也很平常，就这样的少女，凭什么被韩如月照顾，还能亲自招入宫里，难道是真的要为她做主，觅得良人？ 六公主想到这里，心里便是一阵发苦。 她年纪已经不小了，今年十五岁，换做旁人家里，早就应该订下婚约，甚至嫁入对方家里了。 六公主一开始也不着急，她是相中郑元瑾的。 可自从母后去世，皇兄禅位，她发现自己在宫中的地位即将下降，她才真的着急了。 修夜擎连皇位都敢抢，会不会不让她嫁给郑元瑾，让她一辈子孤家寡人？ 六公主很着急，便派人去和四公主五公主说了一声，四公主一听和终身大事有关，赶忙站出来，同意要去拜见韩如月。而五公主那边深藏不露，并没有什么传话回来。 六公主忍不住冷笑，听闻五公主要嫁给廊城副将，庚帖都换了，那人家就是一个穷酸的武将，五公主当真疯了，好好的千金之躯，嫁到那样的人家。 不过，好歹五公主的亲事也是定下了，她和四公主还没有着落，这时候必须要想想办法才行。 “娘娘，您可不能厚此薄彼，身边有了这位姐姐，可也不能忘了我和姐姐们。”六公主娇噗一声笑出来，软绵绵的撒娇，与韩如月的一举一动透露着亲热，好像两人是多么的熟悉。 韩如月点了点头，“本宫当然不会忘。” 六公主：“……”摔，这话题还真是进行不下去了！ 该死的，这还怎么让人继续进行啊！ 韩如月到底哪根筋搭错了，怎么就这般不好相与。 六公主脸上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下去了。 四公主在一旁看着，心中着急，忍不住也出口问道：“这位妹妹看着眼生，不知是谁家的？” 其实她在来时已经了解了梅妤的身份，只是当着韩如月的面，不好说出来。 “臣女梅妤，爹爹是直隶州州同。” “哦，从六品的官。”六公主意味深长地接了一句，眼中的鄙视却不加以掩饰。 梅妤脸颊腾地红到了耳根，唇＇瓣微抿着，垂下头，一副受伤，却什么都不肯说出来的模样。 六公主撇唇，装的好像挺委屈，亲爹才是个从六品的小官，也只有韩如月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才会让带进宫里。 韩如月并没有错过眼前的这一切，同样的，也看懂啊了六公主眼中的忽视。 她忍不住一阵恍惚，几年前，她第一次认识六公主时，后者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为人宽和，带人陈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有了这些转变？ 难道三年多的时间，真的能让一个人发生这么大的转变？ 韩如月突然就想到了自己，这三年多随着修夜擎见证了多少事情，她的成长，也不是一星半点的。 若是有很长时间没见过她的人，突然又见到了她，想必也会觉得她变化很大吧。 只得说，身边的环境，还有曾经的经历，都是一个能改变人遭遇的东西。 皇贵妃曾经还没有权利，要小心翼翼，因此六公主曾经天真无邪，等到皇贵妃为了太后，那些影藏起来的黑暗面，全部被暴露，而天天和她在一起的六公主，自然也受到了影响。 就算六公主再有想法，再这种日新月异的影响下，也会变得不再谦逊，变得傲然，变得觉得自己是公主，就应该比旁人高一等。 韩如月眸子闪了闪，没有去理会六公主，到是真心觉得梅妤这孩子惹人疼了。 就算面对这样的欺辱，她也仅仅是垂下头，脸上红的滴血，可眼睛里的平静，无法让人忽视。 她很好。 韩如月将手腕上戴着的冰种翡翠葫芦手链脱下，套到梅妤的手腕上。 “娘娘，不可。”梅玉芳看得清楚，忍不住出声制止。 她若是没看错的话，这冰种翡翠葫芦手链是当初韩如月还是姑娘时，便戴在身上的，水头十足，不是凡品，很有可能是她亲生母亲留下给她的东西之一。 韩如月一阵恍惚，这冰种翡翠葫芦手链，的的确确是当初娘亲留给她的，希望她能一帆风顺，福禄一生。 韩如月现在成了皇后，不知和这手串有没有关系，不过她是真的很喜欢梅妤，愿意将这手串拿出来。 “无妨，送给梅妤，梅妤拿着就是。”韩如月的声音很温和，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意味。 在座没有傻子，顿时明白，那手串的意义十足。 六公主看着梅妤的视线充满了更多的怨恨，她就不知道了，这小小的从六品女儿，怎么就入了韩如月的眼，让她能这般器重？连随身佩戴着的冰种翡翠葫芦手链都送给她了。 六公主越想，心里越酸，明明她才是和韩如月熟悉交好的那一个。 “六妹妹……”四公主生怕六公主又说出大逆不道的话，连忙在后面抓了住她的衣袖。 六公主想起自己此时的状况，有什么苦水，也只得往肚子里咽下。 她暗暗深吸一口气，对着韩如月提出了这次来的目的：“皇后娘娘，说起来，宫里也有很久没有办过宴会了。百花宴也有好久没办过，不如正巧一起都办了？” 百花宴便是当初韩如月在京城里展露头角的宴会，这几年因为战乱和国丧，到是一直没有举办。 六公主此时提出来，当然是为了能有机会相看人家。 既然没人肯帮助她，她就只能自己动手了。 第673章公主的婚事 韩如月两条黛眉微微一蹙，认真思忖了一番，原本是要拒绝的，可想到还没有婚配的弟弟，她又难得的心软。 韩宥年纪不算大，可是，也应该早早的相看人家，否则好女孩被别人定下，他难不成要一直等着？ 而且，韩如月并不希望弟弟盲婚哑嫁，她希望他能找到自己喜欢的姑娘。 百花宴，到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宫中举办，他们必然会局促，这件事，不如交给母亲，母亲劳累了。” 韩如月顷刻间做出决断，将举办百花宴的事宜，交给了梅玉芳。 梅玉芳一愣，意识到这是韩如月变着方式抬举家里，哪里还有把机会往外推的道理，便承接了下来。 见目的达到，六公主便不想留下了，她起身打算走，五公主却还坐在位置上不肯动。 四公主见五公主不走，她也留下不肯走，这么一来，孤孤单单站起来的六公主，显得颇为突兀。 眼见六公主尴尬地站在原地，脸色一阵阵发黑，梅玉芳心里叹息一声，主动开口：“臣妇家中还有事，便不叨扰娘娘了。臣妇告退。” 韩如月知晓，这样的情况，是不能将母亲留下来用膳，便只得答应，可看着六公主的眼神，到底带了淡淡的责备。 不过她掩饰的很好，六公主并未发现。 六公主只觉得是自己的气势，让梅玉芳有了眼色，将四公主和五公主记在心里，傲娇地昂起下巴，故意说道：“韩夫人都要走了，四姐姐和五姐姐还要留在这里，难不成等着娘娘留膳？” 这话说的，可就非常不好听了。 韩如月愿意不愿意留大家吃饭，那是她的事，她不应该当众挑拨出来，污蔑韩如月和几位公主的关系。 否则传出去，韩如月的名声将会多么的不好听。 四公主素来是墙头草，她见此时六公主的风头，隐隐压了韩如月一头，便以为韩如月对六公主多少是退让的，当即也站起身，冲着韩如月福身，“娘娘，我们先告退了。” 随即又转向五公主：“五妹妹，你不走吗？” 五公主端起杯子悠闲地喝一口茶，淡淡地说：“你们走吧，我有事同皇后娘娘说，说完再走。” 四公主还要说什么，六公主却怒哼一声，“走吧，难道还留在这里碍人眼吗？” 四公主面色古怪，当即也不好再说什么，低着头离开了。 宫里走了几位主子，顿时空了不少。 韩如月双眉紧拧，眼神冷冽地划过六公主的背影，垂下睫毛，挡住眸中的冷然，淡淡启唇：“五公主可有什么事？” 潜台词就是，有事快说，没事快走，本宫现在心情不好。 五公主微微的凝眉，她暗恼六公主的没眼色，亲妈没了，哥哥也不是皇帝了，她还以为自己是公主吗？ 就这幅横行霸道的性子，还想在宫中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做梦去吧。 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五公主表面上，还是那副淡淡的认真模样，“我这次前来，是想请皇后娘娘为我的婚事做主。” 韩如月挑起双眉，不露声色地打量了五公主一圈。 这位曾经高高在上的五公主，现在面容一片平和，并没有那些咄咄逼人的气势，反而平淡的，令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韩如月心中一笑，富贵当真乱人眼，经历了人生起起伏伏，五公主反而经得住时间的打磨，变得越发出彩，而六公主…… 算了，不提也罢。 “你当真愿意嫁给于千木，那位可是光头将领，家中并无背景。”韩如月忍不住问道。 看到五公主的这转变，她愿意给她一个机会。 五公主摇头，眼神温和，“于将军很好，我听闻他曾经在咸阳对抗过鞑子，这种保家卫国的战士，不是出身能定义的。” 韩如月对她的回答非常满意，看着五公主，也越发欣喜。 她嘴唇微微地扬起，想到于千木欢乐的性子，不同于猛将的粗狂，反而有种翩翩公子的书卷气，也许是女孩子会喜欢的类型。 她忍不住多说了两句：“于千木为人很好，你见到他之后，便知道了。关于你的婚事，皇上早就有了决断，只是现在正在孝期，才一直没有散播出消息，等过了这阵子，必然有结果。” 五公主松口气，她不在乎于千木长得帅不帅，上阵杀敌凶不凶，她只在乎自己的未来，能不能脱离这皇宫的枷锁，有一个好的生活。 现在韩如月的话，给了自己一个定心丸，她也愿意回馈：“娘娘，六妹妹对郑大人还没有忘记，关于她的婚事，还请您和皇上考虑一二，不要坏了皇宫的名声。” 五公主对这个妹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她没有冷眼旁观，而是将六公主的背地里小动作说出来，让韩如月能够止损。 韩如月两条黛眉微微一蹙，到没料到，打扮的一身孝服的六公主，心里对郑元瑾还没死心。 那她想要百花宴，难道也打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韩如月倏地眯起双眸，也许是她对待这位公主当真太过仁慈，让她忘记了自己到底是谁，她又是谁！ 当天夜里，韩如月便对修夜擎说道：“皇上，四公主，五公主和六公主年纪也不小了，五公主的婚事定下，四公主和六公主的，也应该提出章程。” 修夜擎点头，“当初朕提了几个人选，五公主选了于千木，也算那小子有福气。至于四公主和五公主，朕自有安排，你不用费心。” 韩如月到不知晓，五公主是自己选择的于千木，心里小诧异了一会，对后面的话更加好奇：“皇上打算给这两位宫主怎么安排？” “四公主母亲出身不显，她表哥前几天过来向朕求娶她，朕看他不错，便同意了。至于六公主……”修夜擎眸子一冷，空气之中骤然带着冷凝，“朕打算让她去和亲。” 韩如月倒抽一口凉气，“和亲？可是……明王能愿意吗？” “这件事，朕问过他的意见，他已经同意了。” 第674章六公主的真实身份 其实，修逸朗是不是修家人，不能确定，六公主不是修家人，却已经确定的。 在太后去后，在她身边伺候的宫女，耐不住严刑拷打，自己招供了。 六公主是太后和陈启的孩子。 对于这种混淆血脉的存在，不要了六公主的性命，已经是修夜擎的仁慈。 修逸朗对于这个妹妹，感情颇为复杂，他希望她能走的远远的，最好不要再出现在大周。 虽然这个想法很绝情，可皇家就是如此，皇家的血脉，绝对不应该受到玷污。 其实六公主若是一个好的，几人到不能这般绝情，也许会给她找一个离京城远一些的藩王，把她嫁过去。 可现在，六公主天天在后宫上窜下跳，将所有人最后的那份心情全部磨光，大家和她并没有血缘关系，唯一有关系的修逸朗，又是那样的决定，因此，六公主便没人护着了。 此时的六公主，并不知自己的命运已经被决定，她还在心急如焚的等待着，想着要如何才能接近郑元瑾，成为他的妻子。 “公主……天黑了，您不要再看了，仔细眼睛。”宫女夕雾悄悄地走了过来，压低声音劝着。 “走开！”六公主牢牢护着怀里的诗集，这是她好不容易找到的郑元瑾珍本，她怎舍得放开。 夕雾眼睛里浮现一丝不忍，她虽然是修夜擎当年安插过来的探子，可伺候了六公主这么多年，多少还是有一丝主仆之情的。 便耐着性子劝道：“六公主，天黑了，您再看下去，眼睛坏了，便不美了。” “夕雾，你到底怎么回事，公主想做什么，还用你一个宫女决定吗？当真好大的胆子！”夕颜翻了个白眼，狗腿地拿出一根蜡烛，在六公主的旁边点燃，“宫主，奴婢又拿了一根蜡烛过来。这样就不怕会伤眼睛了。” “嗯，你很不错。”六公主对着夕颜点头，看夕雾越发不顺眼。 夕颜得意地昂起下巴，笑得特别开心。 夕雾蹙起双眉，嘴＇巴张了张，想要说什么，到最后还是没开口。 六公主看着那诗集，也不知看到了哪里，眼睛里突然落下大滴大滴的眼泪。 夕雾吓了一跳：“公主怎么了？可是眼睛疼？” 她伸手想将那诗集拿开，却被六公主狠狠地骂道：“把你的脏手拿开，不要碰我的诗集！” 夕颜却是明白六公主的心思，忍不住在一旁添油加醋：“六公主是什么人，那可是堂堂公主，想要什么男人没有。也只有郑元瑾那种傻子，才不将公主放在心上。以奴婢所见，不如在百花宴上……” 夕颜压低声音，凑到六公主耳边献计。 夕雾会武功，耳聪目明，自然听到只言片语，脸色惨白，大声制止：“公主，不可。” “公主还什么都没说呢，你这宫女又跳出来说三道四，到底是公主说的算，还是你说的算！”夕颜老早就看夕雾不顺眼了，此时能将她踩下去，自然就狠狠抓住机会。 六公主被说动，“对，我是公主，有什么不可以的。夕颜，这件事交给你去做，你必须给我办明白了。” “是，奴婢这就去。”夕颜笑逐颜开，得意地扫了夕雾一眼，“只是这件事已经被夕雾知晓了，若是她说出去……” 六公主蹙起双眉，冷冷地看向夕雾。 夕雾身子抖个不停，不断向后退，“六公主，奴婢不会说出去的，请你相信奴婢。” “相信？上次还是你说会为公主好好办事，结果呢？还不是办砸了！”夕颜在一旁火上加油。 上次六公主想让夕雾帮她将诗集送给郑元瑾，却没将诗集送过去。 六公主因为这事很不痛快，现在被夕颜提起，看夕雾自然越发不顺眼。 “念你在我身边伺候多年的份儿上，我不会要你性命，不过，以防你说出去，必须把你的手头割下来，还要断了双手！” 六公主声音冷冷的，说出的话，让整个大殿安静下来。 夕颜没想到，自己三言两语，让六公主有了这样的心思，脸色惨白，身子抖如筛糠。 而夕雾也没好到哪里去，她不敢置信地看向六公主，似乎此时才看出面前少女的蛇蝎心肠。 六公主厌恶地蹙眉，“耳朵聋了吗？还不将人拖下去行刑。” 夕颜强撑着抓住了夕雾的手，突然为自己的提议后悔，以己度人，六公主现在能对夕雾下狠手，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对她也…… 夕颜不敢再想。 而将夕雾送到偏殿，夕雾看着拿着刑具的婆子，突然笑了。 她觉得自己很可笑，把那人当作主子，甚至有一些明明应该上报的事情，却没禀告。 现在报应就要落在自己身上了。 夕雾闭上双眼，再睁开时，一片清明。 而原本抓着她的宫女婆子突然晕了过去，而她，也消失不见。 “什么？人跑了？我到要看看，她能跑到哪里！来人，给我找……等等，我去皇后那一趟，可不能让人有了机会钻空子。” 六公主一脸狠戾，小小年纪，便有了太后的那番作态。 韩如月正逗着安儿玩。 小孩子一天一个样，白白胖胖的大小子，可爱的令人想要抱在怀里疼惜。 听闻六公主在外面求见，韩如月脸上的笑容淡了不少，“她来做什么。” “不知道，六公主没提。”清溪委屈地扁着唇，“奴婢想要问的，可六公主很凶……” 韩如月知道六公主那番作态，当即挥挥手，让人将安儿抱到里间去，“让她进来吧，若是不进来，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 已经知晓修夜擎对待六公主的态度，韩如月便能放开了手脚。 其实她不是怕六公主，而是修夜擎刚登基期间，她还是多加小心的好，不要给前朝弹劾的机会。 毕竟修夜擎承诺只有她一人，这项决定，可让很多大臣心中不满了很久。 六公主走进来时，依旧穿着一身白衣，头上带着素气的簪子，整个人素淡的一点都不像公主。 只有那眸子里流转的阴狠，令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一股晦暗的气息里，特别浑浊不讨喜。 第675章你大胆 韩如月两条黛眉微微一蹙，很快又松开，浅笑着坐在上首，一团和气。 六公主顿时又轻视了不少，才坐下，便将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说了出来：“我身边有一个宫女，偷了我的东西，逃走了，还请皇后娘娘帮我寻找。” 韩如月对于六公主身边的宫女，还是有些印象的。跟在她身侧的，只剩下夕颜，难不成，走丢的是夕雾？ 当年夕雾没少帮她，若真是她不见了，韩如月不会坐视不管的。 不过这些，都不足以为六公主知晓。 这位公主太把自己当回事，有些不知自己是什么了。 韩如月可不会再管她毛病。 “六公主身边伺候的宫女说跑就跑，还偷走了六公主的东西，证明云霞宫里管理不严。既然你身边的人都不懂得好好伺候，本宫便派人重新调＇教一番，送新的给六公主吧。” 语毕，韩如月也不管六公主的表情，直接让福顺带人将夕颜压下去。 夕颜吓得身子一抖，脸色惨白如纸，慌忙地冲着六公主求救：“公主，救救奴婢。” 六公主脸色僵硬，没想到从来没瞧得起的韩如月，居然当众给她下马威。 她只觉得在下人面前丢了面子，被奚落得面目扭曲，恨得咬牙切齿，再也压抑不住怒火，拍桌而起，“皇后娘娘，你什么意思！” 韩如月眼眸里面闪过一道寒光，脸上的笑容还算温和，“修挽歌，这是你同本宫说话的态度？” 已经很久没人叫六公主的大名，冷不丁从韩如月的嘴里听到，六公主精神一阵恍惚。 她想到了太后。 当年太后叫着她‘挽歌’，声明会将全世界最好的东西，奉献到她的面前，这天下之中，只要是被她看上的男人，都会许诺给她。 可惜，几个月没到，一切都变了。 她再也不是人人喜爱的公主，后宫里看人下菜碟的东西，趁着没人注意时，也敢踩在她的头上。 六公主觉得，自己若是不硬气起来，便彻底地被人踩在头上了。 她受不了这样的日子，因此，她必须强硬起来。 六公主高高地昂起头颅，“若不是皇后娘娘冒犯于我，我会生气？还请皇后娘娘别太过分，这人好歹是我的人，皇后娘娘就算不看别的，也要给我这个公主的面子，说到底，当年我也是帮过你的。” 六公主以权利压人，压的还是皇后，这份有恃无恐，众人朕不知晓她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正常人来看，不都应该放下身段，好好地讨好韩如月吗？ 韩如月一双眼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得意洋洋的宫主，其实她大概能猜测到她此时的想法。 曾经韩如月只是一个普通的官家女，还受过六公主的恩惠，才能在吃人的皇宫里保住性命，这种优越感，令她不把韩如月当回事。 可她到底忘记了，当年的帮助，是建立在修夜擎叮嘱的基础上。 而起，若是非要细算，六公主什么也没做，一切都是夕雾去做的。 夕雾是修夜擎的人，所以，韩如月并不欠六公主的。 六公主这份有恃无恐，从根本上，便建立在一片错误之上，只有她自己，还蒙在骨里，并不清楚。 韩如月并不想点醒她，意味深长地笑了，“既然六公主认定本宫受过你的帮助，那便继续这样认为吧。不过一件是一件，六公主现在身边出了差错，本宫作为后宫之首，自然不能坐视不管。来人，将这宫女拖下去。” “不行，我看今天谁敢动我的宫女！”六公主等着夕颜帮自己在百花宴上办事，此时怎么能让她被带走，顿时拼尽全力保护着。 “皇后娘娘，你别太过分。” “大胆，修挽歌，你想死吗？”一道阴冷的男声响起，穿着明黄＇色龙袍的修夜擎大步走了进来，脸上浓眉紧蹙，不悦的气息毫不掩饰的扩散着，直令屋子里的人打颤。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屋子里的人全部跪下请安，包括盛气凌人的六公主，唯一没跪的，只有韩如月。 在此时，六公主才意识到，韩如月的身份不一样了，就算再看不起她，她也已经是皇后，母仪天下。 想到自己连日来的所作所为，六公主表情骤然僵住，双手收紧，努力暗示自己没事。 修夜擎看也没看这跪了一地的人，冷着脸拉住了韩如月，“你们这帮人都是死的，看着朕的皇后被人欺负？” 冰冷得近乎无情的嗓音，击打在所有人的耳廓，令人心底发寒，脸色惨白，身子抖如筛糠，深深地跪下去，没人敢乞求。 六公主开口想要辩解一番，然而抬头对上修夜擎冰冷的眸子，所有想说的话，突然都消失不见，她背脊窜起一抹冷意，身子忍不住向后缩了缩，想要躲在夕颜的身后。 然而，修夜擎又怎会让她继续躲着。 “修挽歌，朕当真给你脸了，你哪里来的自信，敢在朕的皇后面前耀武扬威！” 修夜擎眸子沉了，浑身散发出阎罗般的杀气，吓得六公主两股战战，脸色惨白，身子抖如筛糠，“九皇叔，不是这样的……” “朕何时准许你叫朕九皇叔了？目无尊长，你这教养是跟谁学的？”修夜擎冷冷地打断她后面的话，一副不近人情，万分冰冷的模样。 六公主的心彻底凉了下来。 她觉得这段时间修夜擎对待她的态度并不算好，可她一直以为，自己姓修，修夜擎是她的亲九皇叔，有这一层在，为了亲哥哥禅位给他的大意，修夜擎也应该对自己好才对。 难不成修夜擎得了好处，是真的不打算迎合她了？ 这一刻，六公主恨得咬牙切齿，可她不敢发作，只得匍匐在地，祈祷着皇上能不要动怒。 可惜，她注定要失望了。 “六公主出言不逊，顶撞皇后，藐视皇家威仪，责令将身边的不能规劝六公主的下人带走，并换两个教习嬷嬷，重新教导六公主规矩。” 一番话下来，六公主身边的人，便要彻底被带走了。 第676章六公主之处罚 六公主被一种侵入骨髓的阴冷，渗透进身体，她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振作，可修夜擎的判决还是太重，让她心中越发的不好受。 一时间，她到什么都不打算在乎了。 抬起眼睛，狠狠地看向修夜擎，“皇上，您连事实的真相都不过问，就这般将判决落在我的身上，难道不觉得这是对我的一种侮辱？难道你就不觉得，我是无辜的！我好歹是公主，母亲是太后，哥哥是皇帝，我会不懂礼仪？” 六公主地话音落下，房间内静得落针可闻。 要知道，没人干顶撞修夜擎。 修夜擎作为皇帝，不过短短几天，便将宫里的里里外外全部收拢，异己踢出，这番手腕，没有人不敬重的。 六公主还是第一个敢向修夜擎叫板的。 修夜擎笑了，笑意并未抵达眼底，眼眸里面闪过一道寒光，冷冷地看向六公主，声音放轻：“你觉得朕诬陷你？” 六公主眼见面前的帝王，脸上的笑容明明很温和，可周身释放的冷意，却令人胆寒。 她缩了一下身子，可还是倔强地昂起头，“是，我就是这么觉得的！” “好啊，朕给你一个机会，你解释吧。” 修夜擎意味不明地笑了，淡淡地开口。 六公主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连忙添油加醋般地将刚刚的事情转述了一遍。 末了还得意洋洋地看了韩如月一眼，问道：“皇后娘娘，我说的可有不属实的地方？” 韩如月厚薄适中的红＇唇，漾着令人目眩的笑容，整个人雍容华贵，异常美丽。 她轻轻颔首，“六公主的确有一个叫夕雾的宫女走失，只是有没有偷东西，却不好说。” 夕雾是修夜擎的人，韩如月是知晓的，只是六公主不知道罢了。 “说来也巧了，朕刚刚过来时，到遇到一个自称为夕雾的宫女。不如将她带上来对峙吧。” 修夜擎挥手，马永成连忙将夕雾唤了进来，从始至终，没人去注意六公主的反应。 一听夕雾被找到，六公主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不已。 那宫女不是跑的没有影子了？ 突然出现在皇上的面前，该不会是想将她的所作所为暴露？ 六公主越想越觉得情况对于自己来说不妙，忍不住视线移到门口，果然看到一个稍显狼狈的宫女，被带了进来。 熟悉的相貌，让六公主心里嘎登一下。 她吓得身子一抖，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生怕心思会被暴露，紧张地提前开口：“夕雾，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偷我的东西，念你在我身边伺候多年的份儿上，我饶你一命。” 抢先的威胁，不过是要夕雾注意言词，绝对不许乱说话。 夕雾脸色惨白如纸，整个人的状况都有些糟糕。 从逃走的那一刻开始，她便知晓，自己是不能再留在六公主身边了。 事实上，六公主这么多年的变化，也不会允许夕雾这样的宫女存在。 她不想听劝阻，她想要的，是乖巧听话，按照她说的去做，甚至有些心思的宫女服侍。 夕雾对她最后的那一丝主仆之情，早在她要断她的舌＇头和双手时，消失干净了。 夕雾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目光中一片清明，跪在了修夜擎的面前，恭敬地磕头，“皇上，奴婢接下来说的话，还请周围人退下。” 她没说明白，可想来也是跟皇族有关，她不想泄露出去，坏了皇族的名声。 念此，修夜擎看向六公主的视线更为不满。 明明不是修家人，却引起了这么多的麻烦。 不过修夜擎没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韩如月跟前伺候的宫女们非常有眼色，陆陆续续地退了出去，连带着，六公主带了的内侍也退出。 那夕颜看到别人走了，自己也想趁机离开，到被夕雾叫住：“夕颜就别走了，接下来说的话，还和你有关系。” 夕颜吓得身子一抖，身子踉跄着，跪在地上，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可能要曝光在皇帝的面前。 想到传闻中修夜擎的种种血腥手段，她吓得脸色惨白如纸，身体一阵阵地发抖，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敢乞求地看向六公主。 “六公主，这件事和奴婢没有任何关系，还请六公主为奴婢求情。” 六公主自己都有可能保不住，此时哪里有时间去理会一个小宫女！ 她抿着双唇，狠狠地瞪着夕雾，若是眼神能杀人，这宫女一定早就死在她的眼神下了。 夕雾垂着视线，无悲无喜，等所有人离开后，她才又磕头，“皇上，奴婢逃走，并不是因为偷了六公主的东西。而是奴婢无意间听到，夕颜向六公主提议，要在百花宴上对郑大人下药，生米做成熟饭，成为郑大人的平妻。” 此话一出，满屋子的哗然。 韩如月猜到六公主会有所行动，却没想到，她会这般大胆，敢算计郑元瑾，和他提前发生关系！ 而修夜擎想的要简单多了。 不愧有其母必有其子，六公主这番大胆的动作，和死去的太后，有何不同。 原本就不喜欢她的修夜擎，彻底冷了脸色，深邃的眸子里隐隐的冷色，“修挽歌，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不……没有，我没有，是这个宫女要陷害我，我才没有要算计郑元瑾……”六公主咬死不能承认，否则她的名声坏了，得了皇上的厌弃，这辈子便别想翻身了。 “屡教不改，朕看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来人，将六公主关起来，什么时候学会了规矩，什么时候再放出来！” 修夜擎是真的动怒，视线又落在夕颜的身上，“诱＇惑主子，你这宫女也不能留了，拖出去，杖毙。” 夕颜吓得尖叫一声，挣扎着辩解：“不，不是奴婢出的主意，是六公主啊，她一直暗恋郑大人，求而不得，才会有这样的想法，奴婢不过是顺着她的意思说了出来。 六公主命令奴婢在百花宴上动手，连药材都准备好了，奴婢不过一个跑腿地，又如何能有这能力。求求皇上开恩，不要杀死奴婢。” 第677章六公主之死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没人堵住夕颜的嘴，因此六公主的所作所为，就这么被嚷嚷了出去。 就算宫女内侍们都退了出去，可他们只要没耳聋，便都能听到这声尖锐地哭喊，也同时明白了六公主的所作所为。 六公主颓然倒在地上，她是知晓，这次是真的完了。 没有了太后，没有了修逸朗，她能被人随便的揉捏。 看向修夜擎，以前觉得这位九皇叔是个好的，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根本就是一个混蛋！ “皇上，你为了一个女人，乱了伦常，连皇室的后代都愿意加害，若是父王还活着，岂会饶了你！” 太后死前，也许是察觉自己快要不行了，便将修夜擎为先皇子嗣的秘闻，隐秘地告诉给六公主，只希望能作为她的保命符。 现在看自己快要被关死在后宫之中，六公主便喊了出来。 可她到底不清楚，自己压根就不是修家的孩子，说出这样的话，又有什么用。 修夜擎抬手制止，让那两个宫女放开六公主。 六公主以为自己说的话管用，甩开宫女的手，得意洋洋地看向修夜擎，就见穿着龙袍的男人大步走过来，一步一步带着的气势，化为一道道的利刃，划破空气，将她死死地钉在原地。 她突然有种落荒而逃的冲动。 与这样的男人对上，她才是根本站不住脚的那一个。 修夜擎在距离她三步远的地方停下，压低了声音：“就算如此，朕也是修家人。而你呢？你不过是太后和别人的杂种而已。” “你……你骗人！” 六公主吓得缩紧身子，不停地朝后退，疯狂地摇头，不敢相信耳中听到的。 修夜擎脸色慢慢的下沉，对着马永成挥手，“将她带下去，同时告知真相。” 他的眸子里深邃的骇人，马永成不敢违背，连忙带人将六公主带了下去。 而知晓自己压根就不是修家人，而是太后出＇轨和别的男人私通生下的孩子后，她整个人濒临疯狂。 “我不相信，你们合起伙来欺骗我！” 六公主又哭又闹，在屋子里撒泼，弄得衣衫凌乱，头发乱如稻草，哪里还有公主的影子。 马永成冷冷一笑，声音有宦官特有的阴柔：“六公主，咱家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用这样的事情乱开玩笑。不信，您就好好看看，除了明王，您和这修家人又有哪里像了？您还是不相信，曾经伺候太后的嬷嬷还在，不如让她过来，亲自告知公主？” 六公主哭声一顿，不得不说，马永成的话，还是听进去的。 细细回想，到真是如此，修家人里，除了修夜擎和她一样有一双灿烂的桃花眼，别人是都没这眼睛的。 而这眼睛遗传于太后，修逸朗作为男人，到也还好说，勉强能挑出与先皇相像的地方，可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是谁？我爹是谁？” 六公主不想承认，可也想知晓的明白。 马永成意味深长地笑了，“这事可就不是咱家能说的了，若是您想知道，除了太后自己，又有谁知晓呢？” 这话落在六公主的耳中，就是赤＇裸裸地讽刺。 这一刻，怨恨充斥在六公主的心口，她厌恶着眼前的一切，怨恨着修家人，也更恨让她知晓这一切，将伤疤在她面前揭开的修夜擎。 若不是修夜擎，她怎么会受到如此的苛刻？ 她不甘心！ 她要报复！ 马永成没错过六公主的反应。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不妥。 他伺候了三代帝王，深受先皇器重，对修夜擎的身世也再清楚不过。 当初迎合修逸朗登基，未尝不是给修夜擎赢取机会。 更何况，他一直都是修夜擎的眼线，没少为他通报皇宫的事情。 现在看到六公主的怨恨，他突然觉得颇为危险。 马永成是知晓要派六公主和亲的。 若是将这样对皇宫了解，又怨恨皇宫的人嫁出去，成为那边的助理，对大周，压根就是一种威胁！ 大周好不容易迎来了平和，他是真不想见到有如何的乱子存在。 因此，马永成突然做出一个大胆地决定。 他留在六公主的院子，派人将这里包围，同时给修夜擎带了一个消息。 修夜擎在看后，久久没有反应，却终于点头。 得到回应的内侍不敢停顿，连忙回禀马永成，“马总管，皇上点头，没说别的。” 马永成整个人放松下来，从随身的小瓶子里倒出一个药丸，落在茶盏里，并用茶水泡开，随即亲自端了进去。 “公主，请用茶。” 六公主被怨恨迷了眼睛，加上马永成表情平静，没有任何的泄露，因此她不疑有他地将茶盏喝下。 可当入了腹腔，感觉到一阵灼热，她才觉得不对劲。 “你……噗……” 六公主的红.唇边，有乌黑的血迹流淌。一开始还是一点点，到了后面，越来越多。 马永成叹息一声：“公主，这是老奴留给自己的，是个好东西，没多少痛苦。您安心去吧。以后再投胎时，选一个好人家，可不要再有这样的身份了。” 眼泪从六公主的眼眶中滑落。 她不甘心啊。 还没害死修夜擎和韩如月，怎么就反过来被他们害死了。 明明……该死的是他们！ …… 修夜擎看着窗外，自从得到马永成的消息后，他就没换过动作。 韩如月走进屋子，见他一动不动，心中泛起一阵阵地心疼，“皇上，天寒露重，您当小心身体。” “如月，你说朕做的对吗？”修夜擎声音淡淡地，“刚刚马永成回报，六公主知晓身世后，对你和朕生了杀机，这样的人嫁去和亲，必定会威胁大周的江山社稷。朕是不允许的。便答应了他的提议。” 韩如月没问提议是什么，可也能大概猜到，定是要杀死六公主的。 她叹息一声，将这么多年为数不多的和六公主接触，从脑海里回忆了一遍，斟酌地开口： “皇上，六公主已经不是当天的六公主。她今时今日地某些掘洞，便已经不妥。您的这番决定，也实属无奈。能有今日的一切，已经是不容易，按照六公主的性子，若咱们不动手，到头来，动手的便是她了。” 第678章梅兰揣测 韩如月从来不怀疑六公主的野心。 为了得到自己喜欢的男人，连自己都能算计进去，就这份狠戾，便不是一般闺秀能够比拟的。 能取得现在的地位，便是弱肉强食的结果。 就算韩如月不想，可事情推着她去选择，她也不得不这么做。 更何况，是六公主打算害人在前。 修夜擎唇角微微扬起的一抹笑，将韩如月搂在怀中，“朕这是怎么了，也没想有这么多的多愁善感，不过是想起以前和六公主还有逸朗的小时候了。” 修夜擎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否则，他也不会坐在今天的位置上。 拥抱着心心念念的女人，修夜擎只觉得无限的满足。 他清楚自己是先皇的亲生儿子，这番拼搏争斗，不过是希望能活下去罢了。 只有活下去，一切才有希望，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才能将韩如月和安儿照顾好。 这一＇夜，也许因为发生的太多，修夜擎格外的勇猛，将韩如月折腾的再也支撑不住，沉沉地睡去。 六公主的死，就像一个小石子，落在汪洋大海里，没激起片刻的水滴，便消失不见了。 只有后宫之中，对此事甚为忌惮。 “小主，听说六公主去了。”红梅匆匆忙忙地冲了进来，将刚刚听说的事情，禀告给江姿。 江姿穿着一件半旧不新的褂子，慵懒地依靠着窗口，享受着风带来的凉意。 听闻红梅大惊小怪的声音，两条黛眉微微一蹙，颇为不悦。 可在听清楚红梅话中提及的含义后，她猛地坐直了身体，睁开眼睛。 “你说谁？六公主死了？” 红梅重重点头，“奴婢前几天还看见六公主随着另外两位公主去拜见皇后，怎么也没想到，昨夜便去了。现在这消息，宫里应该都清楚了。您说……您说会不会是皇后干的……” 红梅不敢说，只是用手比划了一下。 江姿呼吸一窒，从心底升起冷意，顿时觉得颇为心烦意乱，“你别胡说，皇后不会那般做。” “可是……好端端的一个人，还是个公主，怎么就死了呢？就好比那春小主，不也是好端端没的吗？当时就有人传，是皇后善妒，容不得皇宫里有别的女人……向皇上献媚。” “闭嘴！”江姿警惕地看向窗外，生怕这宫女胡说八道，为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她现在能留在后宫，甭管有没有皇上的宠幸，好歹家里因为她，也是能有几分面子的。 她以前不觉得的和家里人关系好了，能有多少好处。 可自从前段时间将继母招入宫里，继母便带来了外面对江的差别对待。 作为皇上唯一的妃子，虽然仅仅是个嫔，想要巴结他们江家的人也多的事。 江姿当天便接到继母从外面带来的好东西，正盘算着以后要如何谋划，可不想在此时便没了机会。 “我让你打听的事情，你打听的如何了？” 一提到主子让自己做的事情，红梅还是很激动地。 她拍了拍胸口，得意洋洋地说： “小主放心，您让奴婢去做的事，奴婢做的很好，皇后当真有要举办百花宴的意思。点的还是她的继母梅氏。听说梅家已经准备了，这次定的地方，便是梅府，届时适龄的未婚男女都会被邀请在列。” “居然是真的。”江姿呢喃了一声。 一开始听到风声，还以为是假的，没想到韩如月是真的这般打算的。 她到底为了什么？ 难道是为了她那个没娶妻的弟弟？ 韩如月当初在家里，便有一个弟弟，听说聪明伶俐，小小年纪，便取得不错的成绩。 只是可惜，当初韩家逃往锦城，那韩宥便没从京城出现过，也不知变成什么光景。 “这事你继续盯着，再往外面传递消息，让继母再进宫来见我。” 江姿也顾不得一次次地将继母招入宫里，会不会落了人眼，反正是韩如月准许她可以接见继母，不管谁来了，也挑不出她的错处。 因此，就算有人关注江姿的不同寻常，可也没人站出来说什么。 反而有几个太妃，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事想到什么，也将家里的小辈叫到跟前，叙了几次感情。 …… 等到百花宴的名声彻底被放出去时，梅妤接到了韩府送过来的请帖。 “哎呦喂，都说妹妹要一飞冲天，我看的确是如此啊。”梅兰羡慕地说着。 当初梅家原本是想将梅兰嫁给韩老爷。 只是她嫌弃韩老爷年纪大，以为是个糟老头子，便没同意，反而让梅玉芳成为了皇后的继母。 而韩老爷不但不老，反而风度翩翩，长相颇佳。 因为这事，梅兰气得不知揉烂了多少的帕子。 她一直以为，韩如月成为皇后，他们梅家也可以翻身了。 却没想到，等了这么久，也没等到任何赏赐。 就连这次的百花宴，她也没听说消息，反而见到接到邀请的人是梅妤，心里的不甘愿，终于爆发了，忍不住刻薄地讽刺几句。 “都说皇后娘娘相中了妹妹，要让妹妹做弟媳。可怎么只等来了百花宴的邀请，而不是聘礼呢？该不会皇后压根就没选中妹妹，一切都是妹妹吹牛吧？” 梅妤神色一僵，可很快便放松下来。 她的确被带入宫里，见到了皇后，梅家便以为她得到皇后的青睐，可她自己心里明白，那只是夸赞，并不是就确定了要点她为韩宥的媳妇。 况且，见到韩家人的好相貌，她也清楚，长相普通的自己，哪里能配得上风＇流倜傥的韩宥。 想到那次去韩府拜访姑姑，无意间见到的少年，梅妤心跳越来越快，强忍着，才不让自己有任何的情绪泄露。 她已经将韩如月的反应，都告诉给家里，家里也确定，韩家应该只是想看看梅家的情况，未必是想许诺婚姻，因此，依旧给她寻着人家。 “姐姐不要乱说，您这次归家，未见姐夫，莫不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婶娘病着，家里现在由我娘持家，姐姐也不要客气，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就和当初婶娘还好的时候一样。” 第679章梅妤的反击 梅妤三言两语，便讽刺地梅兰说不出话来。 这几年，梅家的变动还是很大的。 梅玉芳的哥哥，也就是梅兰的爹早早便去了，还因此，使得梅玉芳有刑克六亲的传闻。 梅家里不能一直没有男主，一开始原本要过继一个嗣子，传递香火，也能让他们这一房，一直在嫡支。 然而不成想，梅妤一家从外地归来，梅家老一辈一直觉得宗主一位，应当由梅妤的爹爹继承。梅妤的母亲，掌管着梅家。 梅兰的母亲，因为这事气得生病，可不管如何说，他们一家的确是断了男丁的，就算再要求，也不能更改，便只得乖乖地将宗主的位置让给了梅妤一家。 自此，梅兰看到梅妤便是诸多不顺眼，也经常会含沙射影的讽刺。 以前，梅妤都不会和她一般见识，也鲜少会回复。 这次到不知为何，梅妤三言两语，便说的她回答不上来。 说的到挺好听，什么自己家娘亲一样。 还不是在提醒她，现在梅家做主的是梅妤这一房，梅兰的母亲还得靠着他们养老。若是将他们逼急了，谁知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梅兰不痛快，可也不能拿母亲的事情开玩笑，只能将这口恶气压＇在心底，随即将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 “你这次要去参加百花宴，带着我小姑子一起吧。我小姑子正好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与你一起有个伴。” 梅兰嫁给了京城的一个商户家的长子。 那户人家世世代代都是做生意的，想要改头换面，做个官试试。 然而京城里，可不是那么容易便有官职的。 他试了好几个人家，也没能套上近乎，便瞄准了有女儿嫁给韩老爷的梅家。 当时韩老爷在宫中还是三品大员，风光无限，那人家以为能通过梅家的关系，结交上韩家。 等到将梅兰娶进门，还没等运作，便听说韩老爷辞官远走，恨不得马上将梅兰休掉。 然而，梅兰也是一个厉害的，长得虽然没多好看，可一进门便怀了孩子，那人家子嗣多为艰难，鲜少能有这般痛快便有孩子的，便将梅兰留下。 梅兰也争气，一下子就生了个儿子，自此坐稳了家里的少奶奶位置。 可至于背后有多少心酸，只有她自己知晓了。 反正外人都清楚，她的男人喜欢流连花丛，家里伺候的丫鬟，鲜少没被他调＇戏过的。 不过唯一好的是，他没生出几个庶出的儿子女儿给她添堵。 现在韩家回来了，韩如月还成为了皇后，梅兰在家里的地位一下子提高了一大层。 她还没想好要如何和韩家拉近关系，到是听闻百花宴的事，便决定先说动好说话的梅妤，把惦记这事的小姑子带入百花宴，最好寻个官宦人家子弟，成就好姻缘。 梅妤蹙起双眉。 这几年对于梅兰家的事情，她家颇为厌恶。 梅老爷外出为官，这次回京述职，便想留在京城不走了。 一开始梅兰夫家处处讨好，等看到梅老爷一直没有官位，便淡了下来，还没少挤兑。 像这种人家，如何能让人喜欢，因此，梅妤他们很讨厌梅兰回来。 不过到底是亲戚，又是从人家手里接过的宗主位置，就算再不喜欢，也不能表现出来，因此梅妤一家处处忍让。 可忍让，也是有一个限度的。 “姐姐，那百花宴邀请的都是官家之女。”梅妤没说的是，梅兰的小姑子是商户出身，那样的地方，如何能看上她？ 她去了，岂不是自讨没趣。 梅兰却没听明白她背后的提醒，反而撇了撇唇，“你爹不是一直没当官吗？怎么你都能算作官家之女，我小姑子就不行了？” 明明是求人来办事，反而踩在人家的伤口上说话，谁会帮助她？ 梅妤脸色一沉，拧着眉，寒着脸，也不再迂回，直接开口： “姐姐若是 瞧不起我们家，不如去求姑姑，你是姑姑的亲侄女，想必一定会给你一个邀请函的。而我这里……抱歉，上面写的清楚，只邀请我一个，我可不敢和韩家对着干。” 这话说的已经非常明白了，你爱求谁，就去求谁，反正她是不干了。 梅兰没想到自己会碰钉子，神色变得异常难看，极度不爽，眼睛里窜上两团怒火，大骂一声： “好啊，你当真是长能耐了，当初若不是我们家，你们能成为宗主。现在得了好处，便过河拆桥是不是？你们家真是好大的脸面！” 梅妤气得频频喘粗气，不想和这说歪理的家伙浪费口舌，直接对外喊道：“来人，送客。” 梅兰眼看梅妤是真的不给面子，也懒得再说，气得直接扭身去了娘亲的院子。 而梅妤则将这件事说给娘亲白氏知晓。 “这件事，你做的对，韩府那边只邀请了你，你又带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多少是不好。只是这事有很多重处理的办法，你为何非要做的如此决绝，竟是一点回旋余地都没有。” 白氏为人温柔，说话也是清风细雨的，蹙起双眉，颇为担忧。 “娘，这件事是梅兰先不对，就算当着姑姑的面子，我也不怕的。而且，若是我有寸步的让步，她一定会让我必须带着她小姑子，到时候去了可麻烦了。” 梅妤没说的是，她听说梅兰的小姑子作风不好，当初便做过扔下帕子，想要学子捡走，形成一个郎情妾意的美事。 可惜那学子压根就没看她，到没酿成大错。 白氏虽然不知道这件事，可这么久，也见证了那户人家的手腕，叹息一声，到不说什么了。 而梅兰和自家娘亲哭诉一番，气得她娘亲不顾病重，两人便直接找上了韩府。 “夫人，您的嫂子和侄女求见。”管家将梅家的到来，如实禀告。 梅玉芳原本因为这段时间的忙碌，颇为劳累，一听说嫂子和侄女在外面，心里陡然之间升起一丝腻味。 不用想，她也能猜到这两人来的目的。 她原来不觉得这两人来，自己有拒绝的道理，毕竟当年若没有哥哥的收留，她早就活不成了。 第680章梅玉芳的怒火 可是，梅兰第一次来，居然对着韩老爷频频送秋波，好像在觊觎她的人，才引起了她的厌弃，自此不再见面。 这次来一定是为了邀请函的。 梅玉芳想了想，到也没让人走，而是挥了挥手，“让她们进来吧。” 很快，嫂子邹氏和梅兰被下人引了进来。 邹氏梳着圆髻，戴着一根金簪，并一排的宝石结，硬是将自己满头上，都打扮着一堆的首饰，直到没有地方能固定住，才算作罢。 她肤色极为难看，带着一种蜡黄，看着就好像在生病。 穿着一件秋香色的簇新衣裙，还能看到折叠的痕迹，显然是为了出门，特意换上的。 再看另一边的梅兰，到是和印象中有了些许出入。 梅兰胖了不少，圆盘大脸，皮肤白净，同样打扮的一身富贵，仿佛生怕别人不知晓她家有钱一样。 一看到梅玉芳，梅兰便露出欢喜的笑容，亲切地打招呼：“姑姑，您身体可好啊，当初离开京城的时候，为何不提前和我打个招呼。我娘还念叨了你好久，直担心你在边关过的好不好呢。” 短短一段话，便让梅玉芳不悦地蹙起双眉。 她去锦城，梅兰不说询问她们，反过来质问，到底她是长辈，还是她是长辈。 这梅兰，当真一如既往的不会说话。 不过因为兄长就这一个闺女，梅玉芳还是将不悦压下，问道：“你们这次来为的是百花宴的邀请函吧？” 梅玉芳直接说起，梅兰便也没兜圈子。 她挺起胸膛，身体富态的肉抖了抖，开口便是命令： “姑姑，我家小姑今年十五，长得特别好看，家里还有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看能嫁给世家去做长媳，你安排安排，让我小姑子也能去那百花宴。若是露了脸，得到贵人赏识，于你来说，不也是好事吗？” 梅玉芳差点被她黄泽理所当然地语气气笑了。 百花宴自古以来，便只有世家小姐，还有官宦子弟，才能参加，梅兰的夫家，一个商户，还敢说什么嫁给世家做长媳，到底哪来的好意思说这番话？ 若当真被不知情的世家蒙骗过去，事发后，这压根就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 到不是她小瞧商户人家的女儿。 事实上，最近几年，商户人家中，也不是没有好女孩出现。 甚至因为他们有钱，培养出来的女孩，有的甚至比落魄的世家女孩还要优秀。 只是梅兰的夫家，因为梅兰的缘故，梅玉芳还是有所了解的。 那小姑子，压根就不是个好的。 还没出阁呢，便敢对外男扔手绢，对象还不是别人，正是韩宥！ 这件事被韩老爷知晓时，梅玉芳臊得，恨不得地上能有大洞，让她钻进去就不要出来了。 梅玉芳以前只觉得梅兰蠢，却没料到已经蠢笨到这种地步。 她冷冷地看向她，眼神之中，已经没有了亲热。 梅兰却没发现，还在看看而谈，那副神采，好像她小姑子是天上地下难找的人物。 梅玉芳到想看看她能吹嘘到什么地步，便故意地说道：“你那小姑我也知晓，不就是前几天对着宥哥儿扔手帕的那个。我想这件事，不光是我们家，就连京城里的人家，差不多也都知晓了。” 这话背后的含义，便是说那女孩人品不行了。 梅兰到是第一次听说，她从没听小姑子提起过此事，看来是没成，否则小姑子早就嚷嚷的全天下都知道了。 现在想了想，到觉得这是一个好事啊。 若是小姑子嫁给韩宥，亲上加亲，她在夫家的地位必然会水涨船高，谁也说不过去啊。 当即，梅兰便大着嗓门嚷嚷：“有这么好的事情，姑姑怎么一直都不说啊？宥哥儿若是看上我们家秀儿直说就是，我们秀儿定然不会再去参加百花宴，也要瞪着宥哥儿的。” 李秀，便是梅兰小姑子的名字。 梅玉芳提起这件事，为的就是看清楚梅兰一家子的本质，到没料到他们真不要脸，还真的会因为这事扒着韩宥不放。 韩宥这次科举考试非常有希望，就连韩老爷都是给予厚望的，更别说宫里的韩如月了。 若是此时他的婚事提前出了波折，她有何脸面对得起老爷和如月？ 梅玉芳额头青筋暴跳，怒火中烧，“砰”＂的一声，拍在桌上，冷生呵斥： “梅兰，你够了，没有的事情，你也敢胡说八道。你家李秀做出那等伤风败俗的事情，就应该送去姑子庙，你到好，还敢大声嚷嚷出来，难道是生怕李家的姑娘们嫁不出去？” 梅兰被梅玉芳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得身子一抖，可随后又理直气壮地嚷嚷： “我说的哪点不对了？我是你的亲侄女，我能在家里过的好，你脸上也能好看啊。你到好不帮着我，到是帮着外人来数落我。那秀儿到底哪里不好了，让你这么不喜欢？我看你就是嫁入韩府，过上好日子，不想管我们了！” “你，你少胡说八道，我何时不管你们。若真是不管，又怎会将梅家人引给皇后娘娘。” “啊，我说那梅大郎怎么能成为宗主呢，原来是你这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帮着外人说话。” 一直没开口的邹氏突然跳起来，指着梅玉芳便破口大骂，“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当年你生活不好过，是我男人收留的你，现在你好了，便眼睁睁地看着我们母女过着惨兮兮的日子，你当真好狠的心。” 邹氏和梅兰抱头痛哭，声音大的，好似要将房顶掀开。 梅玉芳气得浑身直哆嗦，她以前便领教了这位嫂子的厉害，当年大哥去世，这位嫂子便是用着同样的方式，将她哭出了梅家。 现在又同样的哭闹起来，想要她帮着梅家。 可是，那也得看她们能被扶起来。 压根就是扶不起的阿斗，她用再多的心力有什么用。 梅玉芳心里最后的那点念想，也在此时消耗干净。 她揉了揉额角，冷冷地逐客：“不管你们怎么想也好，我对你们都是仁至义尽了。你们走吧，邀请函的事，我是不会给的。” 第681章百花宴 梅兰震了震，自己哭了，不但没引起梅玉芳的关注，反而让她要撵自己出去。 她向来都是在梅玉芳面前讨要各种好处的，什么时候，遇到过这样的不假辞色！ 梅兰很生气，她猛地起身，还没说什么，一旁便响起一道威严的男声：“你想做什么？” 梅兰看了过去，就见韩老爷脸上闪过一丝阴沉，大步走入室内，身后还跟着一个在梅玉芳跟前伺候的丫鬟，显然是她通风报信的。 梅兰僵住，一时间到不知说什么。 梅玉芳到底不想看到哥哥唯一的血脉被厌弃，便开口调节：“梅兰这就要走了，才起身要和我告辞，并没想做什么。” 韩老爷其实已经耳闻事情的经过，不过梅玉芳想给家里留一丝脸面，他当然也不会挑明，便让管家送客。 等人都走后，韩老爷蹙起双眉，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玉芳，我知道这些年，亏待了你，可梅家的姑娘，若是可以，还是不要嫁给宥哥儿了。” 这项决定，是韩老爷权衡再三决定的，虽然有些自私，可他真不希望好好的儿子，被梅家那样的亲戚毁了。 “我听你说了，梅妤是个好孩子，可谁又能确定，梅妤永远不会变成梅兰那样？当初梅兰做出的耸人听闻举动，你也还记得吧？” 韩老爷心有余悸。 当年梅兰试图勾＇引前太子，这事他们都知晓的。 梅玉芳同意想到那件事，见自家侄女是真的没机会嫁过来，她心里虽然失望，可到底没说什么，便答应了老爷。 “这事儿妾身不会插手，也不会做梅家的助力，一切以宥哥儿的喜好为基础。若是他喜欢，只要人品不差，家教好，妾身便全都同意。” 韩老爷点头，拍了拍妻子的手，“你放心，我会在别的地方贴补梅家的。梅妤爹爹的任职，要不了多久就能下来，我已经同皇上申请，想必官职会有所提升。” 梅玉芳欢喜不已，官职晋升再好不过，这样梅妤的婚事也能选择面更广一些。 这也算是对那孩子的一个补偿吧。 …… 百花宴很快便到来了。 为了这场宴会，梅玉芳着实上心，将韩府里里外外地收拾了一圈，种上了不少低低矮矮的茶花，将韩府点缀得热闹非凡，颇为好看。 如今正好是荷花开的季节，府内蜿蜒的流水内，开满粉白的荷花，争奇斗艳，自有一番清冽。 穿过参差交错的曲桥，便是一处假山，这里又是一片竹林，景色迤逦，将韩家的家风尽显。 前来参加宴会之人，谁不是大户，看到这份雅典，喜欢不已。 在宴会开始之前，就有一些少年少女们凑在一起，在幽深曲折之中游玩，气氛格外的热闹。 韩如月也是来了的。 不过她并没有以皇后的身份，而是做了便装。 当初她的美貌，名动京城，可到底也过去许多时候，有很多人并未见过她。 而当初登基时，韩如月的脸上扑了厚厚的妆容，与她原本的模样有些出入，这些人自然也是看不出来的。 她打扮成一名普通少妇，穿梭在世家之间，跟着梅玉芳，到让人以为她仅仅是梅玉芳的亲戚，没有往旁的地方想。 不过还是有几个聪明的，看出韩如月的身份，不过为了讨好她，谁也没点名。 谁不知道，韩如月这次行动，定然是为亲弟弟挑弟媳的。 一时间她们欣喜不已，还好将女儿都带来了，也好让皇后娘娘好好看看。 韩宥随着几名少年，在游廊长乘凉。 一名穿着一袭绣绿纹长袍的少年，凑到韩宥的身边，笑嘻嘻地开口：“韩宥，看看你家对你真好，为了给你找媳妇，应是弄出一个百花宴，凑来这么多花，让你随便挑选，看来是比你那皇上姐夫还要享福。” 这少年叫秦思年，正是当年韩如月在咸阳遇到的粮仓巨富之子。 他并未继承爹爹的商业，而是学习科举考试。 这次北上，和韩宥因缘巧合相识，到成了好朋友。 “去，别胡说八道。”韩宥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没人敢拿这话和她打趣，也只有秦思年才敢上前来多说。 “说到底，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姑娘？”秦思年已经有妻子了，娶的是爹爹合作伙伴家的女儿。 这并不能给秦思年的官场带来助力，不过两人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到是感情很好。 秦思年并不反感娶她。 一提到自己的亲事，韩宥的脸上闪过一丝迷茫。 其实他也不知道想娶个什么样的人回来，外貌家事到还差着点，只有一件事他非常在乎。 那便是娶进家门的女人，必须对孝敬父母，绝对不能做出违背家里之事。 秦思年看到好友迷茫，刚要说什么，便看到远处来了一群小姑娘。 少女们穿着或紫红或月牙白的衣裙，笑容满面，说话和风细雨，不时大闹一番，看着便充满了青春的气息，令人眼前一亮。 秦思年笑着撞了撞好兄弟的肩膀，“姑娘们来了，你要不要凑过去好好相看一番？” 韩宥扳着脸，“秦兄某要胡说八道，那些都是好人家的女儿，若是这般说笑，可是会毁掉她们名节的。” 秦思年无语地点头，“好好好，我知道了，是我不对，我唐突了，你千万别板着脸，这样会让我想起在家乡的老爹。” 他老爹就经常骂他没正形，用类似这样的言词说他，他是真的怕了。 韩宥被好友讨饶的模样逗笑，视线却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少女们的方向，这一看不要紧，就见一名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小姑娘，突然落入了水里。 “有……有人落水了……” 惊慌的声音四处响起，那群女孩子吓得花容失色。 韩宥表情异常凝重，拦住起身要去看热闹的秦思年，“男女大妨，秦兄还是注意着一些。” 可下一秒，他便看到一名小厮，带着被一名少女叫了过来，也不知说了什么，便一脸激动地脱掉外衫。 这下子，韩宥可彻底变了脸色。 第682章歌家小美女 看这动作，便能猜测到，那少女将小厮叫过来，定是要他去救落水的少女。 甭管这少女是谁家的小姐，被一个小厮救了，还贴的那般近，名声是彻底别想要了，回去不是死，就是嫁给这小厮。 韩宥见不得有人在自己面前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当即叫来一旁伺候的丫鬟，“我记得你会泅水，下去将人救上来。” 那丫鬟是韩宥的大丫鬟琴书，老气横秋地叹口气，上前一步，将首饰一股脑地拆下，让一旁伺候的棋书收好，自己一个猛子跳入水中，几下子便游到少女的身边，到比那小厮快了不少。 那小厮看着割腕不已，可他到底不是韩府的下人，也不敢轻举妄动，便重新退了回去，老老实实将外罩穿上。 琴书将少女救了上来，那边的韩宥已经让棋书去拿了一件薄被过来，直接盖在琴书和少女的身上。 少女的发丝凌乱地贴在头上，小脸冻得发白，可依旧无损她的眉毛，反而能让人看出有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羸弱美感。 她一直强撑着，直到被一名女子救上来，才松口气。 盖着薄被，勉励让自己表现的大方得体一些，对着韩宥颔首，“多谢公子相救。” 韩宥一愣，却没想到，这少女不但长得美貌非常，就连声音也很好听。 一入耳，到是愣住了。 不过他很快便恢复如常，侧过身子，“小姐无碍便好，让琴书送你去一旁休息，我会让人给你找一套干净的衣物送来。” 那少女大大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感激，咬着下唇，像是下定决心般，压低声音飞快说：“烦请这位公子将我的丫鬟叫过来，我是镇国公府的歌名钰，丫鬟叫青黛。” 歌名钰。 名字也很好听。 韩宥默默在心里重复一遍少女的名字，点头应下，“姑娘放心，我这就去叫人。” 歌名钰松口气，这时才敢看韩宥，就见他长得相貌堂堂，仪表不凡，举止风度，充满大家风范，尤其那双眸子，认真地看着她，没有任何的亵渎，到和她平时见过的人，一点都不一样。 不知为何，歌名钰心跳越来越快，双颊一寸寸的变红，慌忙垂下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韩宥惋惜地喟叹一声，不能看到少女柔美好看的脸，他有点小后悔，不过，还是先办正事要紧。 而这个时候，先前吩咐小厮去救歌名钰的少女，急匆匆地赶过来，装作慌乱地叫道：“名钰，你没事吧？刚刚真是吓死我了，好端端的，你怎么掉到水里了。” 她像是这才看见韩宥一般，冲着他行礼，举止优雅，一截如凝脂般的白皙脖子露出来，晃得人眼。 “小女子魏玉柔，多谢公子救了表妹。” 姓魏，称镇国公的姑娘为表妹，这人该不会是三公主的表妹吧？ 三公主是这些公主中最大的一个，已经嫁人，这次同样来到百花宴，想必正是为这个表妹相看人家。 京城里的达官显贵，或多或少都带着关系。 韩宥因为姐姐的缘故，到也恶补了一阵子，在搞清楚之前的关系后，便清楚要如何应对。 他点了点头，没有因为魏玉柔姓魏，而有任何的另眼相待，也没有因为歌名钰是镇国公府的人，而多加照顾。 他将自己的情绪收拾的干净，依照约定，将丫鬟带给了歌名钰。 而这个小小的插曲，他想了想，还是没有告诉母亲。 为了这场宴会，母亲最近忙碌的没有休息好。 他能解决的事情，还是别人母亲操心了。 只是……那歌名钰长得真好看。 韩如月转了一圈，由于她表现极其低调，就算那几个看出来的世家，也没找到机会和她攀谈。 因此，她绕到水榭时，将这一切，都看得清楚。 自然也没错过自家傻弟弟那不同寻常的恍惚。 “宥哥儿，我还以为你不喜欢美貌女子，原来也不光光是如此啊。”意味深长的调侃，从身后传来。 韩宥转身，就见韩如月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他欣喜地挑起双眉，激动地叫了一声：“姐姐。” 又意识到韩如月地逗弄，委屈地耷拉着肩膀，“姐姐又逗我。” 韩如月来的时候，韩宥是知晓的，姐弟二人相约，不能泄露身份，便没有称呼皇后，还是按照小时候的称呼来算。 只是故意隐去‘二姐姐’，不让人猜测到她的身份。 “难道不是吗？你敢发誓你没因为人家小姑娘长得好看，而走不动路？” 韩宥整张脸瞬间涨红，明明风＇流倜傥的少年人，在自家姐姐面前，变得手足无措。 韩如月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自家弟弟，就算长大了，也还是她那萌萌的弟弟。 “你喜欢那歌家小姑娘？”韩如月感兴趣地询问着。 镇国公府是大周百年世家，能追溯到高宗时期，同高宗一起，打下大周天下。 镇国公府不同于旁的逐渐没落地家族，他们每一代都有骁勇善战的将军出现。 只是这几年，镇国公一直没有男婴出现，唯一的女儿歌名钰是不能上战场的。 而镇国公在之前抵御鞑子时受了重伤，因此只能由修夜擎出动对敌。 世人都怀疑，镇国公府的风光，到了这一代，将要没落了。 韩如月和镇国公府并没有交集，镇国公受伤归来，便在家里深居简出，妻子也鲜少出入各种场合，算起来，韩如月还没正经的见过他们。 不过，这一家都是忠良，韩如月对他们家的印象并不差。 “那歌家小姑娘，你若是喜欢，我便打听打听她家的情况。”韩如月声音柔和，盯着韩宥的视线里，充满了关爱。 韩宥被姐姐的视线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可一想到刚刚见到的漂亮小姑娘，他有些怅然若失，有种想要继续见到她的冲动。 韩宥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过这般奇怪的感觉。 可今天，他是真的第一次对一个异性心跳加速了一次。 韩宥虽然没回答，可韩如月能感受到弟弟的羞赧，当即叫来清泉，压低声音叮嘱了几句，后者点头退了出去。 第683章巧遇 百花宴即将开始，行走在各处的小姐们陆陆续续地聚集在一起，出现在韩府的竹园里。 竹园的竹子生长得郁郁苍苍，使得宴会两旁绿树成荫，在炎热的夏季里，带来丝丝的凉气。 百花宴按照往年的标准，少年和少女们分席而坐，中间用纱帘挡着。 每个少年少女落在时，面前都摆着一个小桌子，上面有个茶盘，茶盘里面摆着茶壶和茶杯，在茶盘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盘子，上面放了几块糕点。 糕点精致，在座的绝大数又都是世家小姐，自然能认出，那糕点便出自经常赫赫有名的糕点铺子。 要知道，这几年糕点铺子特别不好买，若是恰逢红白喜事，则要提前预订。 糕点铺子还不一定全接。 使得各家能有一份糕点铺子出品的糕点招待，便是颇为有脸面的事情。 他们并不知晓这糕点铺子出自韩如月之手，只以为韩家是天子外家，那糕点铺子也清楚应该多多巴结。 韩如月的面前，摆着一个紫砂茶壶和一个小茶杯，看着普通，其实都是她以前没出嫁时，在家里使用管的。 韩府保存的依旧完好，并没有连日来的东奔西走，而有任何的损耗。 韩如月端起杯子悠闲地喝一口茶，视线则装似无意地扫了一圈，在歌名钰的身上，故意停顿了一会。 小姑娘已经换了新裙子过来，韩宥非常有心，故意为她找了一套和刚刚穿来的，颜色颇为相近的裙子，一时间，到没人发现她的不同。 不过小姑娘落水的事情，还是被有些人看见的，面对有几人的私下里指指点点，她表现得颇为冷静，甚至淡然的模样，好似那些人都和自己没关系。 这番做派，令韩如月暗自点了点头。 她也曾经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知晓那些看似出身不凡的大家小姐们，实则因为嫉妒，会做出的不好的事情。 眼看歌名钰的表现，到让她有心情再多加了解一二。 而这个时候，被派出去调查真相的清泉已经回来，看向了韩如月。 韩如月便明了她已经寻找到她想知道的，便起身，淡淡地对着梅玉芳开口：“母亲，我去一趟官房。” 由于韩如月不让梅玉芳的过多照顾，大家只以为她是韩大小姐，或者韩三小姐。 当年韩家这两位小姐，一个嫁给梁府，一个嫁给曾经的大皇子。不过现在两家都落败了，众人并不知道这两位出嫁女是如何解决的，现在看到韩府出现，只以为其中有一个被接了回来。 因此，对于韩如月的离席，绝大部分人，还是并不在乎的。 一个落魄的小姐，就算回到韩府，也注定一辈子嫁不出去。 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巴结巴结梅玉芳。 这人可是当今皇后的继母，听闻关系很好，若是能将女儿嫁给韩宥，那当真再好不过的。 韩如月淡然地离开，只有几个人小心翼翼地关注着她的行动。 甚至有人眼睛一转，机灵地想到了一个计策，同样小心地退下。 韩如月走向官房，速度很慢，听着一旁清泉将搜寻来的消息回报。 “歌名钰小姐是镇国公府的嫡小姐，镇国公老将军就她一个女儿，平时是宠爱了一些。不过这位小姐却并不喜欢舞刀弄枪，平时只喜欢吟诗作画，到是一个风雅的人物。 按理说，像这位的出身，应该名声很好才是。不过奇怪的是，奴婢刚才调查一圈，打探到的，却都是这位不好的风评。大多数人都说她太过目下无尘，眼高于顶，只喜欢依附有权势的，对自家姐妹，并不关注……” “自家姐妹？镇国公府不是只有她一个孩子吗？”韩如月淡淡打断清泉的话。 清泉背脊窜起一抹冷意，态度又认真了很多，说：“歌名钰小姐母亲家的小姐经常会出入镇国公府，听闻歌小姐的母亲，特别喜欢魏玉柔，对她比对自己的女儿还要好。” “魏玉柔是三公主的表妹？庄妃妹妹家的女儿？”韩如月对魏玉柔还是有些印象的。 当年在皇族女学时，魏玉柔胆小怯懦，时时刻刻做三公主的小尾巴。 那时候三公主长袖善舞，在五公主和六公主之间吃的很开，在得到一个还算不错的姻缘后，便嫁出了京城，现在鲜少会出现了。 到没想到，三公主走了这魏玉柔到一点点地显露出真正的面目了。 也是，能在皇宫里混有一席之地的嫔妃，自然能有一番手腕，那庄妃经历了三朝，同样在后宫之中屹立不动。 修夜擎登基后，她便住进西苑里，可魏家依然欣欣向荣，想必也是个能人。 这样的人家出来的姑娘，韩如月不相信会是真的怯懦。 毕竟，韩满月就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例子。 不过，她总觉得韩满月身上有古怪，现在也被关入大牢之中，被修夜擎的人盘问身份，想必要不了多久，便能得到一个结果。 若她真的是鸠占鹊巢，代替了韩满月的人，她是不会放过她的。 韩如月眸子闪了闪。 清泉有眼色地继续汇报：“那魏玉柔小姐的确是娘娘说的那位，这两年到了婚配的年纪，到是在京城里颇为炙手可热。只是她家不知怎么想的，硬是不肯将女儿嫁出去，听说现在都快十六了，也不知想要什么样的人家。” 韩如月冷笑，魏家现在只有这一个女儿，当然要小心评估，寻找能为家族增添助力的人家。 修夜擎不是好女色的，魏家的选择，不过就剩下那几个。 “那魏家小姐和歌家小姐从小一起长大，平时关系还算不错，可自从两年前，那位歌家小姐不好的名声越来越大，魏家小姐登门的频率便少了。可在外面，还是多加维护歌家小姐的名声。” 韩如月是见惯内宅手段的，若说歌名钰现在不好的名声和这个魏玉柔没关系，她是绝对不相信的。 想通过别人家的姑娘证明自己贤良淑德，当年她不也是被这般陷害过。 第684章机灵 “你可探查到歌名钰的真实品性？” “奴才到是有接近歌名钰小姐的奴婢，不过那人是个机灵的，说话打太极，奴婢到是没从她身上套出有用的信息。” 清泉面露愧疚，其实这也不能怪她，时间太仓促，若是再多给她一点机会，她当然能弄明白真实的情况。 韩如月却很满意。 能将自己身边的丫鬟调＇教好，让自己周围是铁桶一块，便证明这位歌名钰并不如外界传闻的那般不堪。 只是韩如月觉得，她若真有这么好的手腕，不应该还深处在不好的漩涡之中。 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是清泉没探明的？ 韩如月双眉一拧，突然对这位歌名钰萌生出些许兴趣，便让清泉继续调查。 她要歌名钰所有的资料。 为弟弟选弟媳，总是要认真许多。 走到官房，韩如月意思意思解决了一番，出来时，正好和迎面要进来的人撞在一起，后者娇弱地痛呼一声，跌倒在地。 清泉吓了一跳，她进去侍奉韩如月，自然是没注意外面的情景的，到没想到有人真敢冒冒失失地往前闯。 她瞪着跌倒在地的少女，这么一看，居然还是一个熟人。 这少女穿着一身碧霞云纹联珠对孔雀纹锦衣，打扮得美丽非凡，头发上带着一根赤金牡丹蝴蝶簪，耳朵上缀了小小的珍珠丁，长得小家碧玉，泪眼朦胧之间，自带一丝轻柔。 她缓缓抬起头，看向韩如月，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好像为自己刚刚的莽撞而羞赧。 借着丫鬟的力道起身，对着韩如月盈盈一拜，“小女子不小心撞到了夫人，还请夫人赎罪。夫人可一切安好，没有被小女子冲撞到吧？” 主动认错，没有因为身份不凡，而刁蛮任性，到的确如传闻一般的素雅。 这若是换了旁人在，一定会对她的第一印象非常好。 可落在韩如月的眼里，只有用力过猛的无趣。 要知道，两人都是在皇族女学一起上过课的，虽然接触并不多，也没说过话，可她都对魏玉柔有印象，魏玉柔怎么就装作不认识了？ 这不是魏玉柔故意设计的偶遇，韩如月却是不信的。 想到清泉刚刚说的，魏玉柔到了年纪，却一直没定亲，她到有些明白，这人打算是什么了。 无外乎不就是那么几个身份吗？ 韩如月眸子闪了闪，看向唯一入球，既然她想装不认识，那就顺了她的意好了。 “没事。姑娘下次小心些便是了。” 韩如月丢下这句，绕过魏玉柔便要走。 魏玉柔一愣，这和她计划的一点都不一样。 正常来讲，韩如月不是应该嘘寒问暖，检查一番她的情况吗？ 怎么她一点都不在乎？ 曾经……韩如月并不是这般啊！ 难道她已经认出她了？ 魏玉柔胆战心惊。 她其实一开始便认出韩如月了，不过看韩家的意思，好像韩如月是微服私访，并不打算让旁人认出来。 因此，她也就装作不知道，反而想趁着谁也不认识韩如月的机会，抢先在她心里留下一个好印象，继而为自己的未来谋划一番。 这几年，到魏家提亲的到是不少，可绝大多数的人，为的都是娶她进门，好给家族平添助力。 别说是爹爹，就连她自己，都不愿意的。 她是宁国侯府魏家的女儿，大姨母是镇国公夫人，二姨母是曾经受宠的庄妃，有这两位靠山，她凭什么嫁的不好。 若是让她自己看，入宫成为妃子，都是可以的。 可惜，不管大臣们如何规劝，修夜擎都没有扩充后宫的打算。 魏父是个聪明人，发现不能从皇上那边讨到好处，他便打算将魏玉柔塞给韩宥。 因此，才有了今天这些事。 魏玉柔是远远见过一次韩宥的。 少年俊秀的侧脸实在好看，骑在高头大马上，走过街头，那周身充斥的淡然气质，分外吸引人。 怪不得会有大胆的女人，冲着他扔手帕。 也不看看她那是什么身份，就算扔了过去，韩宥也会捡吗？ 果然，韩宥不但没有停下，连分出一丝精力去看都没有，而是内敛淡然的继续前行，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正是这种气势，吸引了魏玉柔，令她想要嫁给他。 她自己是比韩宥大一岁的，其实她认真算起来，已经十六了。 可为了能和韩宥在一起，她家对外说，两人是同年。 她这次便想着在韩宥的面前留下好印象，可惜韩宥压根就没看他，反而派人关照歌名钰。 一想到歌名钰那惊人的长相，她嫉妒得暗恨，便越发打算抓住韩如月，不能让大好的机会就这么算了。 “夫人，刚刚那下，小女子当真怕会将您撞伤了。小女子叫魏玉柔，出自宁国侯府，您若是有什么事，就到府上去找小女子。” 既然韩如月不肯问她的性命，她便自报家门，这样韩如月便不能再装作不认识了吧。 魏玉柔打算很好。 可也要看韩如月会不会接招。 她一双眼似笑非笑的看着魏玉柔，也不说话，就是站在那里看着她。 魏玉柔一开始还得意洋洋，被看得久了，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不知她是什么意思，脸上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住了。 在令人窒息的冷凝中，韩如月终于善心大发地开口：“魏小姐，你不装作不认识本宫了？” 魏玉柔笑容一僵，被一种侵入骨髓的阴冷渗透身体，为自己那番自以为是的表演，羞愧不已。 原来，韩如月都看得明白！ 魏玉柔停留在原地，不好意思上前再阻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韩如月带着宫女离开。 看着她那纤细却气势十足的背影，魏玉柔的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捶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拳。 难道就这么算了？ 不，她不认命，也不想认命！ 还有机会，，只要韩宥一天没有定下来娶谁，她就还有机会！ 韩如月将魏玉柔丢在身后，一直走到前院。 快要到竹园时，正好看见等候在外的韩宥，焦急地左顾右盼着，见到韩如月回来，明显松口气。 第685章表演 “姐姐，你可算回来了，怎么去了那么久，急死弟弟了。” 韩宥身姿抽条一般的长高，此时已经比韩如月高出一个头了，穿着一件淡青竹叶纹额直裰，头发被一支翠绿的竹簪固定住，通体的气质异常清俊，怪不得引起那些个小姑娘的春心萌动。 她的弟弟长大了。 韩如月如是想着。 唇角微微扬起的一抹笑，韩如月亲切地对着弟弟开口：“先进去吧，时间已经到了，想必这些姑娘们也该等不及了。” 韩如月对这次的宴会还是很期待的。 她已经有了目标，也有女孩子引起弟弟的注意，她当然也要好好相看一番。 等到韩如月入场，梅玉芳松口气，转瞬开席。 就如韩如月当年参加的百花宴一样，率先入席的少女是官位最高的宗族之女，她献出了一副画，技艺精湛，令人赞赏。 魏玉柔的出身也是很不错的，她在歌名钰之前上场。 少女身姿婀娜，款款走到中央，有侍女捧着一把琴，放在长桌上。 她轻巧坐下，当众抚琴，琴声优美，被人称赞，甚至有人点评：“传闻当年百花宴中，皇后一曲，名动京城，我看这位魏小姐，也有皇后昔日的风采。” 众人围着魏玉柔一顿夸赞，她们并未克制音量，魏玉柔听到了，脸颊一红，不过手还是稳稳的，并未有任何的乱音，直到将一首曲子谈完。 被人夸赞像韩如月，梅玉芳作为当事人，当然要被围着询问了。 “韩夫人，你觉得魏小姐如何？我看不错，长得好看，又有能力，当属不错的女子。” “听说韩夫人家的公子还没有定亲，不知可有相中的姑娘？” 梅玉芳被人捧着，关键韩如月就在身旁，还都是围着人家转的，她心里有些微妙。 以她来看魏玉柔比韩如月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韩如月当年可是名动京城的第一美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自然是被人瞩目的。 坐在梅玉芳下首的谢思敏，看出好友表情的微妙。 她正是当年皇族女学中的一名老师，对韩如月还是颇为熟悉的。 自然也看到韩如月便坐在一旁的角落。 谢思敏为人正直，不喜欢说场面话，便淡淡地为梅玉芳解围： “几位夫人到是会说话，只是皇后的风采，岂是一个小小少女能启迪的？你们还是不要乱说话，若是使得这位姑娘骄傲自满，可就不好了。毕竟，她需要进步的地方，很大。” 这声音同样没压抑，魏玉柔听得清清楚楚，叮地一声弹错，虽然被她很快纠正过来，可那一声，还是被人听到了。 远处并不知这些机锋的少年们目露可惜，好好的一首曲子，到被这小小的颤音破坏了。 “韩宥，你姐姐当初真的凭借一曲，成了名动京城的第一美女？”秦思年好奇地询问着。 他在京城没有背景，因此对各家的情况，都做了了解。 关于韩如月未出阁时候的事，也是知道一二的。 他曾经见过韩如月一面，记得她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 明明这样的女人本身就是第一美女了。为何还要凭借谈曲子？ 秦思年觉得，其中有可能有古怪，便来询问韩宥。 韩宥并不想提当年的事情，难得的沉默着。 秦思年看出好友的不高兴，便乖乖闭嘴，老老实实地等待下面的才艺。 他们这帮少年，来这里为的就是成家的。 不过秦思年是唯一成婚的，他和自己妻子感情很好，这次前来，不过是想见见世面，便由韩宥那里得到了邀请函。 因为秦思年和韩宥关系不错，韩宥对他赞赏有加，梅玉芳便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秦思年全当看热闹，对眼前的情况兴致勃勃，笑容满面，还给韩宥指引从哪个缝隙，能看到对面的少女形象。 令韩宥不知为何，双颊突然一红。 他的视线忍不住冲着少女的方向搜寻着，想要寻找那个身影，终于看到一个隐隐约约的影子，来到前面。 清冷的声音，也从对面传来，瞬间便魅惑了所有人的耳朵。 “我雕刻了一串佛珠，请各位夫人点评。” 话音一落，四周便是议论声。 “居然雕刻佛珠？哪家的小姐，怎么会做这种事。” “对啊，这不都是男人们才会选择的技艺吗？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拿着刻刀，也不怕划伤了自己。” “原来是镇国公府的姑娘，怪不得会做出这种事。” “镇国公府的姑娘怎么了？这位小姐有什么不同？”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这位姑娘风评特别不好，光有一副美貌，就算能雕刻出佛珠，没准都是找人代劳的，毕竟他们家别的不多，就武将多，谁不能帮助她啊。” 议论声此起彼伏，韩宥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 他从来不知晓，这帮自诩读了圣贤书的少年们，尖酸刻薄起来，说出的话，也会这么的难听。 什么叫风评不好？ 什么叫会找别人代劳？ 难道他们不知道，若是仅凭这一些议论，便能彻底毁掉一个少女的未来？ 韩宥很生气，恨不得冲到前面去，大声地为歌名钰辩解。 不过，他算歌名钰的什么人，若是为她出头，不但不是好事，反而会为她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想到那少女冷情的模样，倔强的昂起下巴，哪怕冻得瑟瑟发抖，也像小兽一般，倔强地保护着自己，韩宥的心情，便格外的难受。 歌名钰同意听到了这些风言风语，不过她都已经习惯了。 故意没让丫鬟们传递，而是将自己受伤的双手展开，亲自捧着佛珠送了上去，装似不经意地给坐在上首的几名夫人看见。 好看的纤纤玉手上，遍布了伤痕，的的确确是自己雕刻的。 夫人们沉默了。 她们不能理解，好好的一个姑娘，为何要用如此血腥的方式，表现才艺。 明明她可以弹琴，可以作画，写字，下棋……干什么不行啊。 为何，非要这样呢？ 夫人们不能理解，韩如月到是有了几分兴趣。 她借助和梅玉芳坐的近，便看到了歌名钰雕刻的佛珠。 第686章佛珠 这么一看，自然发现佛珠上，歌名钰是花了心思的。没一颗都被打磨的光滑，雕刻的佛像不说多么精致，可显然是用了心，很认真，很虔诚地去雕刻。 想到韩如月派丫鬟调查到的资料。 她突然猜到这位小姑娘为何会准备这些了。 镇国公因为常年征战，身体落下隐疾，又只有她一个女儿，明明身体一天比一天不好，却为了她，强撑着将镇国公府振作起来。 也正因为镇国公在，镇国公府才没有垮掉。 歌名钰雕刻这些佛珠，该不会是为镇国公祈求用的吧？ 尤其这些佛祖，好像都是药王殿下，保佑人安康的。 不提别的，就说歌名钰的这份孝心，韩如月也是对她另眼相看。 再一看少女纤纤玉手上的伤痕，以及那双倔强不肯服输的眸子，她突然就想到了自己。 当年，她刚重生回来，面对的家里情况，不就是希望能扭转自己的命运，重新获得幸福吗？ 歌名钰这个小姑娘的身上，还当真有她当年的影子。 韩如月不动声色地将佛珠放回到梅玉芳的面前。 梅玉芳觉得韩如月对这小丫头很关注，可正想着要不要询问一些东西，让韩如月更加了解一下。 却没料到，韩如月直接将佛珠还了回来。 这是怎么个情况？ 梅玉芳揣测不明白这位女儿的心思，便也不想因为这点小事，便让两人的关系变得糟糕。 当即压下要为侄女梅妤说清的念头，专心致志地再看旁的少女们表演。 因为少女们不少，轮到梅妤时，前面的少女们已经将琴棋书画全都轮了好几遍，到她这里，已经没有能出彩的了。 梅妤不会雕刻，也不会别的稀奇古怪的特长，便还是将自己做的画作交了上去。 大家自然又夸赞一番。 这位前几天可是进宫见了皇后的，谁知道梅家是不是要飞上枝头，还是先巴结的好。 等到百花宴结束时，韩如月也出了韩府。 她并未走正门，而是走的不起眼的偏门。 这里并没有几个人知晓，除了对韩家了解的人。 韩如月来的时候，也是从这里进来的，因此出来时，也并不觉得不妥。 只是才出了门口，就见到一个精致的马车等在那里，韩如月呼吸一窒，很快想到来人是谁。 果然，修夜擎挑起门帘，看向她。 男人面容带着淡淡的憔悴，显然这几天为了公务，又没有休息好。 不过他依旧是英俊的，一双剑眉下是一对细长的眸子，认真地盯着韩如月，充满了柔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 “皇上，您怎么来了。”韩如月欢喜地笑了，迎了上去，压低的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没发现的娇憨。 修夜擎唇角微微扬起的一抹笑，伸手拉住韩如月的手，将她拉扯到马车上。 韩如月顺势随着他的力道上车。 皇上的座驾，就算再低调，也很大，坐上两个人，都觉得宽敞不已。 “朕接自己的皇后回家。” 家，真是一个让人觉得温馨又高兴的字眼。 韩如月笑得眉眼弯弯，慢悠悠地坐在皇上的对面，顺势拿起桌子上摆放的茶杯，呷一口茶才道：“皇上日理万机，今天这样的百花宴，臣妾便没想着麻烦你。” 修夜擎伸手，一点她的俏鼻，“小滑头，你把朕和安儿都丢在宫里，就不怕回去安儿用泪水淹没你？” 提到自家的宝贝，韩如月墨澈双眼里温柔的笑意浮现，“其实是皇上思念臣妾，才故意用儿子打马虎眼吧？” 她鲜少会开这样的玩笑，不过不得不说，修夜擎还是十分受用的。 他眼睛里弥漫上愈发浓重的温柔，将韩如月搂在怀里，遵循本能，吻上她的双唇。 马车缓缓地向皇宫的方向走，修夜擎却希望这马车最好没有尽头。 他真的已经很久没有像类似这般，同韩如月好好的坐在一个地方，不说话，就是感受着彼此。 这样碰触着，他才发现，他真的对她思念如狂。 “别闹了……快要进宫门了。”韩如月被他吻得气喘吁吁，邪魅勾人的脸带着淡淡的红潮，令修夜擎差点把持不住。 他也知晓这样的情况，不适合发生再多的亲密。 便深呼吸，将所有的感觉压抑下去，将韩如月搂入自己的怀里，下巴放在她的发顶，“朕不去御书房了，就去你的院子。” 余下的话没说，韩如月却是懂的。 她脸颊上浮现红云，更显得妖艳，一双眼睛带着湿漉漉的春意，绚丽得让人移不开的眼。 这边韩如月正和修夜擎浓情蜜意。 那边却有个人等在韩府门口，还想着来一段偶遇。 “小姐，这韩府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还是没有您要找的人存在，会不会她没有离开？”桃花胆战心惊地问着，她家小姐一直让她从门口看着，可那位夫人压根就没出来。 “不可能，她今天一定会回宫……去的，怎么可能没有她。你是不是落下了，没注意到她已经出去？” 魏玉柔气呼呼地挑起帘子，看向韩府门口。 正如桃花说的，门口已经没多少人了。 桃花被小姐气急败坏的模样吓住，从心底升起冷意，生怕回去会被教训，连忙辩解：“真的没有，您也说了，那位是韩府的家人，会不会她从旁的门离开，没走正门啊？” 魏玉柔下意识地便想驳斥。 堂堂皇后娘娘，怎么可能走侧门。 不过，想到她等了这半天，也没能看到人。谁知道韩如月会不会真不按照套路出牌？ “走，回府。” 魏玉柔权衡再三，没有太多的时间给她浪费，便只能先回府再说。 送走了所有人，梅玉芳终于能喘口气，只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疼的。 “夫人，今天宴会上，如月可是相中了哪户人家的女儿？”韩老爷是个男人，总觉得参加这样的宴会不好，便将一切全权负责给妻女。 梅玉芳坐在韩老爷的对面，将关注的少女们点了几个出来，最后又补充一句：“妾身觉得，娘娘好像更 第687章撒泼 “镇国公？他家的姑娘可是有很久没在京城走动了。” 就连韩老爷这种对京城事情不太了解的，也清楚歌名钰不经常露脸，更何况是旁人了。 “妾身觉得，对于宥哥儿妻子的人品，还是要多加关注才是。”梅玉芳说的是实话。 韩老爷现在只有韩宥一个儿子，这儿媳妇的作用，就非常重要了。 若是儿媳妇好，旁的不说，就说这家里，便能是一片和气。 若是一个表面看着好的，内里只为家中着想，想用韩府做跳板的，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韩府现在是皇上外亲，皇上和韩如月感情又好，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好，这件事交给你去办。”韩老爷对梅玉芳还是很满意的，“也问问宥哥儿的意思，到底是他的媳妇。” 韩老爷难得体谅地说着，这么多年，他是想明白了。曾经自己做了很多糊涂事，现在家里好了，可不能再糊涂下去。 梅玉芳点头，第二天便给娘家传递消息，梅妤和韩宥的婚事，有可能会不成，让大哥不要让梅妤等着韩家的提亲，还是多加准备。 梅大郎听说了消息，虽然惋惜不能和韩家亲上加亲，可到底这位小妹对家里还是颇为惦记的。 现在趁着韩如月记得梅家的好，忘记了梅家当初做的错事，赶快表现一番才是。 可惜，他想的很好，有些人，却不是这么想的。 梅兰听说梅妤不能嫁入韩府后，难得又回了一次娘家，对着梅妤就是一顿冷嘲热讽。 “哎呦，这有的人啊，就想做大少奶奶的命，可也得看看你这命里有没有那福分。你若是个福薄的，就算有天大的幸运降落在头顶，也接不住啊。 梅妤啊，不是姐姐说你，你快别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了，我这边有几个不错的男方家里，你都见一见，没准就能有喜欢的呢？” 梅兰一边说着，一边将几个男子画像从随身带着的丫鬟那拿来，示意放到梅妤的面前。 梅妤整张脸瞬间涨红，也不知气的，还是羞的。 她从来都清楚自家这位姐姐不是个好相与的，可也没想到，能到这样的地步。 她猛地站起，一把挥开送过来的男子信息，指着梅兰提高音量：“走，你给我走！” 梅兰被这些飞起的画像打在脸上，吓了一跳，随即心里的火气也涌了上来。 她“砰”的一声，拍在桌上，茶具跟着震了震，“你敢让我走？梅妤，你可别忘了，这是我梅家的院子。你虽然做了宗主，可是答应全族的人，要照顾我们一家子的。 怎么，你现在得到了梅家的地位，便要过河拆桥，把我和我那苦命的老母亲往外撵是不是？ 梅妤，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当真好狠毒的心思。” 梅兰坐在地上，哭声阵阵。很快，梅妤的大哥梅亭，便被吸引了过来。 梅亭这几天，一直等着有可能会被皇上召见。 可在家里，并未等到消息。 原本也有点不是滋味，可见到妹妹入宫见了皇后娘娘，他的心态，反而平和下来。 他是学子，就应该考取功名，堂堂正正地在金銮殿上见到皇上。 因此，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在接下来的考试中夺得成绩，重新振作梅家。 这几天，他一直在家里温书，连百花宴都没有参加。 刚才书读累了，他想着到外间溜达溜达，便听到妹妹房间里的吵闹声，赶快冲了过来，一眼就见到梅兰在地上哭，妹妹满脸通红地站在不远处。 梅妤看到哥哥来了，生怕事情会闹大，将就要从眼眶里落下的泪水逼了回去，冲着哥哥挤出一个万分难看的笑，“哥哥，这边没事，你先回去读书吧。” “怎么没事了？摔死我了，我被梅妤欺负了。梅妤要撵我和我娘走哦。你们得到了宗主的位置，果然就不想养活我们了。” 梅兰在地上哭着打滚，将市井的市侩，表现得淋漓尽致。 梅亭满头黑线地看着她，若不是情况不允许，他真想笑出来了。 这样的泼妇，他还真是第一次见识。 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听到妹妹说了，这梅兰是给妹妹相看人家的。 带来一堆男子的画像也就算了，还要妹妹和这些人私下里见一见。 见鬼的见一见，女子在出阁前，先和这些人见面，传出去那名声还要不要了？ 梅亭努力让自己不要发火，顺手捡起一张画像，梅兰突然就变得紧张起来，也不哭了，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不知在想什么鬼主意。 “二十七岁，丧偶，膝下有一个嫡子，三个庶子，家里有良田百亩……梅兰，这就是你为你妹妹相看来的好人家？” 梅亭气得怒火中烧，一想到梅兰带来的人，很有可能都是这种下三滥的东西，他就脸色涨得通红，恼羞成怒大吼：“我妹妹是嫁不出去了？要你带着这种娶不到媳妇，只有几个臭钱的人过来？” 梅兰不乐意了，瞪着他吼道：“怎么就只有几个臭钱了？他们都是大地主，要不然就是大财主，丧偶怎么了？梅妤嫁过去就当娘，都不用自己生了，少遭罪……” “你……你还敢胡说八道，看我不把你打出去！”梅亭是真的气坏了，顺手拿起一旁角落放着的鸡毛掸子，往梅兰的身上招呼。 梅妤是真的害怕哥哥会将梅兰打了，到时候不好收拾，便赶忙抱住哥哥的腰，“哥，你冷静一点，不要动手。小翠，还不快送客。” 吓傻的丫鬟终于反应过来，七手八脚地将梅兰撵走。 梅亭因为这事非常生气，也意识到自己家里不就是没能耐吗？ 才会因为宗主的事情，被梅兰掐住，常常要挟，做尽家里并不想做的事情。现在连妹妹的婚事，未来的幸福，都被她们谋算上了。 梅亭就这一个妹妹，小时候吃了苦，好不容易现在家里生活好了。怎可能卖妹求荣。 自此发誓一定要考个好成绩出来，异常刻苦的努力着，最终还真就榜上有名，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第688章梅妤的婚事 梅玉芳对梅家的事情有所耳闻，不为别的，正是因为梅兰到韩府哭诉，非要韩老爷为她和寡母做主。 韩老爷正巧不在，梅玉芳招待的，听闻此事，气得没有帮着梅兰说话，反而将她教训一顿。 “这种事情你怎么做的出来，梅妤的婚事，理应由他们家自己做主，你带去了男子画像，怎么合适。还有那些男子，你虽然没说明白，可都不是适婚的吧？” 不得不说，梅玉芳对这个侄女真的很了解，三言两语便切中了要害。 梅兰畏畏缩缩地向后躲，可很快，又觉得自己没错，挺起胸膛，骄傲地说：“我那也是担心妹妹嫁不出去，她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能留在家里。难道我关心妹妹，也是有错了？” 梅兰说的这话，到终于不会让人有反驳的地方。 可是，梅玉芳已经不相信她了。 梅玉芳觉得非常无力。 她不希望梅家就此，会被梅兰害得不能翻身。 现在正是好时候，还是应该把握住，在韩如月面前留下好印象才对。 当即，她决定将这件事同韩如月说说看，最好能看看有没有好人家，为梅妤说一门亲事。 这件事，应该她自己出手才对，可她已经很久没同京城世家走动了，加上当年她身上发生的事情，其实于世家夫人圈子里，并不相和。 现在有人贴了过来，梅玉芳觉得，这些人也是为了韩家此时荣耀的，这些人反而不能接触。 为了家里，她只好请皇后。 韩如月听闻梅玉芳的叙述，难得的沉默了。 梅玉芳觉得万分不好意思，局促不安地坐在位置上，端起桌上的茶轻抿一口，借以掩饰此时的紧张。 韩如月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含笑：“母亲，你真是一个好人。” 若不是好人，又怎会为了旁人四处奔走。 最好那梅家知恩图报，否则，她有能力让她们起来，自然也有能力将她们打压下去！ “母亲回去且等等消息。这件事本宫知晓了。” 梅玉芳看到韩如月痛痛快快答应，心里反而不好受了。 她磨磨蹭蹭地起身，鼓起勇气，“娘娘，这事若是为难，您还是不要帮忙了。其实都怪我，这事应该是我去做的。到头来还要求娘娘。” “母亲这是什么话，这几年，家里还好有你的照顾，爹爹和弟弟才能安安心心地做想做的事情。这不过是件小事。” 更何况，韩如月没说的是，她一开始便想插手梅妤的婚事。 现在梅玉芳来求她，反而能将这变成梅玉芳欠了她的人情。 韩如月这人，除了修夜擎，对别的事情，都是想掌控在手中的。 梅家说到底，还是能和她牵扯到关系的。 她不希望自己的后院，被有心人谋算了去。 也忘形韩如月将梅妤的婚事算在心上，除去梅兰，这京城里还真有很多人盯着梅家，其中就包括宁国侯府。 “你这次去参加宴会，可见到了梅家那姑娘？”宁国侯将女儿叫到跟前，问道。 魏玉柔得了爹爹的指示，这次去韩府，自然一直关注着韩家的动态。 那梅妤，自然是没错过的。 “梅妤其人，不过是个普通的小家碧玉，无论是长相，还是能力，并无出彩之处。” 魏玉柔回忆着，向爹爹禀告。 宁国侯蹙起双眉，显然这份打探太简单了，令他总有种不放心的感觉，“你可确定了？能被皇后召见，我可不觉得她只是一个普通的。” 魏玉柔对自己的眼光还是很自信的。 “女儿有故意凑到她面前试探，她的反应不似作伪，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少女。就连歌名钰，她都比不上。” 提到歌名钰，明明是魏玉柔的表妹，可她脸上的讥讽，却是掩饰不住的。 宁国侯蹙起的双眉终于舒展开来，“既然你确定，那便是真的了。爹爹还没问，今日的表现如何？” 一提到这件事，魏玉柔便满心地不爽。 可是她不能在爹爹面前表露，曝光自己并未引起韩如月的注意，甚至有可能留下不好的印象。 便乖巧地笑着，冲着宁国侯撒娇，“女儿的表现，自然没有能挑剔的地方。只是歌表妹也不知怎么想的，居然将自己雕刻的佛珠子拿了过去，姑娘家，弄这些东西，看着就吓人。” 宁国侯蹙起双眉，显然对歌名钰的行为有些不满，不过到底仅仅是个外甥女，他并不会有过多的干预。 “她爱做什么，便做什么，你不要和她学。趁着现在韩宥还没有议亲，你还是想办法成了他的妻子才好。” 宁国侯是陈启的人，当初发现陈启有了谋逆的心思，他便表面上敷衍，实则静观其变，看看到底是陈家人厉害，还是修家人厉害，再选择一边追随。 他这样的选择无可厚非，可是修夜擎显然并不喜欢他曾经跟过陈启的身份，对他并不器重，甚至最近还通过变革，将原本依附于他的几位大臣，降了官职。 若是一直按照现在的情况发展下去，宁国侯府便会日渐败落。 他想将女儿嫁给当今圣上。 可惜修夜擎没有广纳后宫的意思，只守着皇后，他便迅速调整了目标，打算将女儿嫁给韩宥。 魏玉柔比韩宥大又如何，反正只要女儿能将他勾住了就行。 既然最强劲的敌人歌名钰和梅妤，都没有女儿优秀，他便应该继续女儿的心思，为她创造和韩宥亲密的机会。 未婚之前发生关系，宁国侯并不觉得有什么，为了能达到目的，就算付出一些行动，也无所谓。 韩如月回到宫中，将今日见到的一些女子的情况，描述给修夜擎听。 “皇上，臣妾看镇国公府的丫头不错，那镇国公府可有什么说道？若是没有，臣妾便想着派人去打听打听他们家里了。” 对于弟弟的婚事，韩如月还是希望能得到修夜擎的首肯的。 毕竟她现在是皇后，有些时候，并不能像以前那般随心所欲。 “镇国公府不错，镇国公是个好人。当年朕能去军营，还是他从中牵线。” 第689章往事 修夜擎因为是先皇的孩子，在后宫里，经历了不少的杀机。 当年先皇生怕这个孩子会养不活，便把他塞入军营里，让镇国公照顾。 镇国公不负众望，一点藏私都没有的，把毕生所学教给修夜擎。 否则修夜擎这么年轻，也不会触及现在的军事才能。 其实修夜擎对于自己的身世，还是有一些怀疑的地方。 他不相信自己是母妃和先皇偷＇情的结果，这里面一定有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只是当年知晓真相的人，都已经死了，这个秘密又埋藏在心里多年，他不知要询问谁才好，便一直埋在心底。 因着韩如月提起镇国公府，他不由得想起当年的一些往事。 韩如月见他表情一片深沉，墨眸中闪过一丝冷厉，明显陷入愤恨的痛苦之中，便伸出手，主动抓住他的手，柔声安抚着：“皇上，你因为何事不开心？” 关于身世的真实情况，早就是修夜擎心中的一块巨石。 听到韩如月的询问，他便主动说了出来：“朕在想母妃。当年她和先皇两情相悦，青梅竹马。母妃美貌非常，名动京城。当时先皇出兵，抵御外敌，归来时，母妃便成了秀女，进了先皇祖父的后宫……” 说到这里，修夜擎的脸色更是阴得吓人。 韩如月心中一动，知晓后面听到的内容，绝对是皇族秘辛，甚至是修夜擎内心深处的疤痕，便抓住他的手，无声地表示支持。 修夜擎的脸色，果然缓和了一些，“朕不知晓当年到底是怎么情况，不过先皇去后，留下一封遗诏给朕，立朕为皇上，并告知朕是他的儿子……” 修夜擎深邃的墨眸染上一股迷茫，抓着韩如月的手，情不自禁地收紧，“如月，你会因为朕的身世，而嫌弃朕吗？” 他激动地看向韩如月，眸子再认真不过。 韩如月心中一软，她已经或多或少地知晓修夜擎的身世，可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一段秘辛。 “皇上，臣妾怎么会嫌弃您。臣妾喜欢你还来不及呢。这其中，也许有什么误会，你不要先为母妃和先皇做出断定。就算当年了解真相的人已经去了，可还是有一人，也许能问出一些什么。” 她低低道，眉眼间却全是柔情。 “谁？”修夜擎双眼一亮，忍不住问道。 韩如月嘴唇微微地扬起，“马永成。马公公从年轻的时候，便跟着先皇，听说那时候他还在天子府上伺候，也许他能了解。” 修夜擎点头，“朕是一叶障目了，若不是你提醒，都快忘记马永成的存在。” 他稍稍一低头，嘴唇便落在韩如月的额头上，嗅着她发间的香气，修夜擎只觉得那股充斥心底的烦躁，突然消失。 他直接传召：“马永成，进来。” 马永成一直守在外面，不让不长眼睛的奴才接近。 听到皇上召见，便垂着头进去，却不想，请安后，修夜擎一直没让他起来，他便只得跪在地上，细细琢磨着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惹得修夜擎不悦了。 可想了半天，他也没想出个所有然，额上滴下几滴汗水，他的背脊窜起一抹冷意，紧张地呼吸都放轻了许多。 也不知过了多久，修夜擎终于开口了：“马永成，你什么时候跟着先皇的？” “元司二十八年春，那时候老奴十四岁。”马永成认真地回到。 “三十多年了，你对先皇身边的事情，想必也很了解吧。”修夜擎声音淡淡地，听不出情绪。 可马永成心中一凛，转瞬便想起修夜擎和先皇的关系。 这位，可是先皇的亲生子。 想到二十多年前的事情，马永成心里一阵翻涌，有苦涩蔓延直唇边。 他想说什么，又害怕说出后，会没有了小命。 空气之中带着冷凝，令人颇为心急如焚，韩如月生怕唯一知道真相的马永成想的左了，便柔声开口：“马公公，且把你知晓的说出来。皇上是明君，自然不会做出旁的非议。” 马永成叹口气，终于开口：“皇上是先皇和闵妃的孩子。当年先皇去了战场，蜀王想要谋权篡位，便造谣了先皇在边关受敌身死的消息。彼时闵妃有孕，又没和先皇成婚。她不想将孩子打掉，便决定入宫选了秀女。 闵妃当时身边有个擅长医术的宫女，帮她伪造了身份，入宫后，又化作身体抱恙，生下皇上。从始至终，闵妃都只有先皇一人。皇上，您可千万不要误会了闵妃娘娘。” 马永成作为当年的亲历之人，自然是将这些事情看在眼里的。 事实上，他利用常年在宫中行走，还帮着闵妃不少的方便。 他以为自己会带着这个秘密直到死亡，却不想，修夜擎会主动地问起。 修夜擎得到想知道的，神情终于放松了不少，便让马永成退下。 然而，马永成没动，恭恭敬敬地对着修夜擎磕头，“皇上，老奴老了，在皇上跟前伺候，生怕会出了差错，还请皇上准许老奴回老家看看。” 其实，他一个太监，还有什么老家。 老家那边的侄子，早就不记得有他这号人物了。 只是，他知晓皇上的秘辛，能活着都是实属万幸了。 修夜擎目光如炬地看向他，敛下眼帘，遮住眼眸中的情绪，认真思忖了很久，才说：“你不用多想，继续在朕身边伺候就是，除非你自己有了别的心思，否则，朕不会容不下你。” 这相当于许诺，皇上并不会杀人灭口了。 马永成惊讶不已，同时又有几分欢喜。 能留在皇宫里享福，总比在老家人生地不熟，被一群人惦记着钱财来的强。 “多谢皇上，老奴这一条命都是皇上的，又如何会做出旁的事情。”，马永成跪在地上磕头，声音里带着哭腔。 他能成为三朝元老，自然是有过人之处的。 修夜擎挥手让他下去，便抱着韩如月，狠狠地亲了上去。 这次若不是她提醒，他又如何有勇气做出这样的决定。 果然，如月就是他的福星。 第690章丢人 百花宴过后，当日哪个姑娘表现出彩，容貌非凡，自然在京城里被议论的热火朝天。 歌名钰作为最漂亮的少女，被人议论的到属于少的。 毕竟她表演的节目很简单，献出一串雕刻的手串，令人下意识便觉得她未必有貌。 毕竟一个正常的娇滴滴小姑娘，谁会做出这么彪悍的事情。 “我不让你做这些，你非得不同意。现在好了，我们镇国公府的脸面，当真被你丢尽了！”镇国公夫人庄氏气得脸色发寒，冷冷地看向下首坐着的歌名钰。 少女的长相明媚如阳光，灿烂得让人移不开的视线，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衣裙，衬得身姿像青葱般鲜嫩。 面对母亲的指责，她一脸的平淡，好似早就习惯了。可敛下的眼帘深处，眼光之中一派痛苦。 她不明白，为何自己做了什么，都得不到母亲的喜欢。 “还有这个，你一个女孩子，天天不想着学习德容，竟鼓捣这些没用的。你以为，你雕刻几个珠子，你爹的病便能好了？” 庄氏看到她美丽的面容便是心如刀绞，忍不住将歌名钰刻的佛珠举起，冲着地上扔去。 一道黑影闪过，一名丫鬟将佛珠接住，赶忙送到歌名钰的面前。 看着这丫鬟，庄氏又是一阵不爽，“歌名钰，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还有你这丫鬟，可别太过分了！” “娘亲，在您的眼里，女儿做什么都是不对的。就算女儿解释的再多，您也不满意，女儿还有什么好说的。” 歌名钰清脆的嗓音不失威严，她什么都可以忍，就是不能忍庄氏提及爹爹的病。 “爹爹的病一定会好的，女儿告退了。” 歌名钰起身，冲着庄氏有礼地俯身，出去的时候，正好遇到往里面进来的魏玉柔。 魏玉柔穿了件淡粉白底的褙子，头上带着一套珍珠头面，莲子米大小的珍珠垂在耳边，随着晃动荡漾起漂亮的弧线，看着就颇为讨喜。 魏玉柔冲着歌名钰露出一张大大的笑脸，“名钰表妹这是怎么了？” “无事，你找母亲？她在里面。”歌名钰让开门口，魏玉柔进去后，便转身出去。 可她并没有走太远，而是留在正院外的不远处，看着里面的情景。 魏玉柔进去后，欢快地走到庄氏的身边坐下，脸上带着笑，亲热地打着招呼。 庄氏看到魏玉柔，显然也很开心，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和对待歌名钰的横眉冷对颇为不同。 歌名钰看着房间里互动的两人，明明一个是姨母，一个是外甥女，却比她这个亲生女儿还要亲热。 歌名钰心中一疼，长长的睫毛扑闪着，挡住眸中浮现的悲伤，子夜般的眼眸覆盖一层淡淡的湿润。 “小姐……”一旁伺候的丫鬟小心翼翼地唤着，她知道，看到夫人对待魏玉柔的态度，令小姐心里又不好受了。 说实话，她真的不理解夫人对待的小姐的态度。 明明小姐才是夫人的女儿，可夫人对待小姐的态度奇差无比，经常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每次到魏玉柔来的时候，更是鲜明的对比。 柳鸢为自家小姐感到不平衡，她家小姐明明什么都没做错，为何夫人就是这样的态度。 “没事了。走吧。”歌名钰瞬间将情绪收起来，她调转了步子，走像爹爹所在的院子。 自从爹爹生病后，他便和母亲分居而宿。 爹爹所在的院子，位于阳光最好的宽敞地带，和母亲的竹林流水，有很大的不同。 镇国公常年征战，身体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无数。 他能捡条命活着回来，便是一个奇迹，不管哪位皇帝登基，都会给他赏赐一批好东西，因此，就算镇国公不再上朝，家里还是颇有些银钱的。 镇国公的房子很大，宽敞而又明亮，院子里栽种着一些低矮的灌木，陪着石峰立于庭院，在不当着阳光的地方，种了几棵参天大树。 进入房间内，就算现在是夏天，屋子里也没将窗户打开，有一种闷热感。 歌名钰对于这种热度已经熟悉了。 镇国公身上有伤，最怕受凉，因此家里常年如此。 歌名钰没在床榻上发现爹爹，便熟悉的转过转角，不期然地在书房里，看到提笔写字的爹爹。 世人皆知镇国公英勇善战，征战沙场，却少有人清楚，他还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文人，肚中颇有笔墨。 当年老镇国公还活着的时候，是想让这个儿子走文人的路子。 可惜，他战死沙场，镇国公便丢下毛笔，顶替了祖父的位置，在边关御敌。 现在，他终于能安安稳稳地生活在家里，也终于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镇国公的警惕心是很高的，从歌名钰进入院子，他便听懂啊了脚步声。 不过知晓是自己的女儿，他才没有反应，而是将笔下的内容写完，才结果小厮递过来的手绢，擦干净手上沾染的墨汁，对着女儿笑道： “名钰雕刻的佛珠呢？爹爹一直等着你送过来，若是再不来，爹爹可是要派四方去找你的。” 四方便是伺候镇国公的小厮。 被点了名字，他冲着歌名钰讨好地笑了笑。 歌名钰心中一阵委屈。 有那么一瞬间，想将在母亲院子里受的委屈，全说过镇国公听。 不过，话到嘴边了，她还是忍住了。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可这几年爹爹和母亲的关系不好，一个月里鲜少能说上一句话，她还是能感觉到的。 歌名钰并不想给爹爹母亲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关系上，增加麻烦。 她笑着将佛珠从怀里拿出来，双手捧到爹爹的面前，“爹爹，女儿不才，不知你是否喜欢。” 镇国公没有先接过佛珠，反而先看着自己女儿的手掌。 她的双手上布满了伤痕，显然是为了雕刻这些佛珠，而落下的刀伤。 再看这佛珠，五官肃穆，宝相庄严，显然是下过苦功夫的。 镇国公心里一阵难受，他好好的女儿，明明再乖巧不过了，却被世人这般误会着…… 第691章镇国公的愤怒 想到这段时间他听闻关于女儿的不好名声，镇国公心中一阵不平，忍不住问道：“名钰，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歌名钰长长的睫毛一颤，飞快地垂下，挡住灿若星辰般的大眼里闪过的光芒，“没有。女儿很好，爹爹不用记挂。” 爹爹的伤势严重，医生叮嘱过，一定要静养。 歌名钰不想爹爹为自己的事情操劳，再说，外面那些风风雨雨，她不是不能解决，只是暂时还不想这么做罢了。 看到镇国公脸上一直失落，歌名钰就算再迟钝，也能看出爹爹对自己的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她眨了眨眼睛，眸子闪亮闪亮的，声音又放柔了几分：“若是当真有处理不好的事情，女儿自然会向爹爹求助的。” 镇国公脸上跃动着得意的光芒。 对嘛，他的女儿，就应该依靠着他才对。 镇国公心情好，连带着，打听到的关于庄氏对女儿的态度，也缓和了很多。 他将四方叫了过来：“去，把给小姐准备的东西拿过来。” 四方欢喜地应下，很快，便捧着一个大盒子过来。 “这是前几天我让四方搜觅来的，你看看有你喜欢的没有。”镇国公瞪着一双眼睛，兴致勃勃地看向女儿。 歌名钰能看到他下眼睑处打下厚厚的阴影。 爹爹长相非凡，只是这段时间一直没有休息好，脸色又灰白了很多。 她不想让他难受，便配合着，做出欢喜的模样，将盒子打开。 里面装着很多的好东西。 有漂亮的布匹，做工精良的首饰，还有几本女儿家会喜欢的书。 “爹爹身体不好，不能出门，便只好让四方出去。这些都是京城里正流行的款式。你年纪也不小了，正应该多多打扮才对，你看你现在穿的，便很好看。” 歌名钰身上穿着的这件鹅黄＇色衣服，便是镇国公前一段时间让四方买回来的，马上做了最新款的衣服，让女儿穿上。 果然很适合歌名钰的美貌。 其实对于这些东西，歌名钰并没有很在乎，不过爹爹喜欢，她当然也不会扫兴，便欢喜地将东西收下了，又陪着镇国公聊天，她才离开。 歌名钰一走，镇国公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你听的分明？夫人骂了名钰？” 四方脸上讨好的笑容也消失不见，扳着脸，平凡的五官透着一股肃杀，显然是见过血的。 “奴才听的分明，夫人发了好大的火气，差点将这手串丢到地上，还好被柳鸢接住了。” 镇国公眸子一沉，浑身散发出阎罗般的杀气，整个人好似见血封喉的利刃，气得直在房间里绕圈。 “她怎么敢？这可是我的女儿，庄氏怎么敢这么对她？当年的事情，我还没找她算账，她到是有脸……” 镇国公气得“砰”的一声，拍在桌子上，茶具和笔墨纸砚都跟着震了震。 “国公爷息怒。”四方皱起双眉，“就算不为了别的，为了小姐，你也要保重身体。” “对，我还要好好活着，起码要给我的乖女儿挑一户好人家，怎么能着了庄氏的道！” 镇国公冷笑一声，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不过就情绪波动了一番，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明显差上了不少。 能看出来，他的身体当真是糟糕了不少。 “你之前说，这京城里最近让人看好的少年郎都有谁？” “回国公爷，有宁国侯家的小侯爷魏宇，梅家的梅亭，韩府的韩宥……” “韩？他们家和当今皇后什么关系？”镇国公俊眉一拧，打断四方地禀告。 四方摸不准镇国公的态度，不过还是恭敬地解释：“这位韩宥小公子今年虚岁十五，是当今皇后娘娘的亲弟弟……”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是一母同胞，感情非常好。” 镇国公扳着脸，示意他接着说，显然是对这韩宥比较感兴趣。 四方连忙解释，“这位小公子从小便是神童，年纪轻轻，便前途无量。不过当时大周战乱，韩老爷因为点事情，辞官去了锦城，他便一同跟着离开，才在京城里没有几分名声。不过，奴才听闻，这位小公子是真的有才学，有人断定，他必然是这次的状元。” “不是因为皇后的关系？”镇国公目光如电，他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可脑子还是好使的。 四方神情一凛，“奴才特意打探过，那位教导过韩宥公子的先生，是京城里挺有名的一位，平时最不喜欢阿谀奉承，是真的相信他的才学。” 镇国公点头，“才学不错，也未必能证明人品不错，关于他这个人，你可也打探了？” 他不能出府，不过因为女儿的亲事，对于京城适龄的少年们，没少打探。 因此，对于那些吹嘘的一表人才的少年，真实的情况，再了解不过。 就不说别人，就说那魏宇，看着是个好的，可屋子里早就有好几个侍妾了。 镇国公嫁女儿，可不打算女儿去了婆家受苦。 这韩宥他一开始也没想考虑，实在是梅亭的出身太低，若是将女儿嫁过去，他怕会受苦，否则也不会考虑韩宥。 四方知晓老爷担心什么，肃然的表情突然变得贼兮兮的，“国公爷，听闻这位小公子房间里只有一个伺候的丫鬟，还真的就是伺候起居，压根就不是留作通房用的。 奴才还听说，前段时间有人邀请他去怡红院，这位小公子说什么也不肯去，还说这是对未来妻子的亵渎，被同行的人嘲讽了好久呢。” “此事当真？”镇国公双眼一亮。 十五岁听着很小，可有些大户人家，已经会安排让他们熟悉男女之事，就怕会被不省心的东西，勾的坏了身子。 却没想到，韩府并没有因为出了一位皇后娘娘，而得意非凡，反而还将儿子教导的如此……死板。 虽然死板一点，可对于要嫁女儿的家里来说，却是一个好事啊。 “去，继续给我查查这韩宥。尤其是品行这方面，一定要给我好好看看。” 第692章书局偶遇 “阿切。” 韩宥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 秦思年笑嘻嘻地撞了撞他的肩膀，“哎呦，打了这么多的喷嚏，该不会有人想招你做女婿，不停地在背后念叨你吧？你这小子行啊，要不了几天便能娶媳妇进门了吧？” 韩宥被好友打趣，俊脸上难掩的红潮，不好意思地轻咳，“别胡说，昨晚天冷，我有可能是着凉了。” “啧啧，一想二骂，你刚才就打了一个喷嚏，我看就是有人惦记你。”秦思年笑得好似偷＇腥的猫，不遗余力地打趣着这个好朋友。 韩宥说不过他，便笑着摇摇头，到也没说别的。 两人外出，正要去书局买书。 今天大开恩科，被定在秋天，算算日子，也快要到了。 韩宥和秦思年相约，想去买最近新出的一本书，看看会不会有全新的见解。 两名同样优秀的少年郎，行走在马路上，其中秦思年剑眉飞鬓，蜂腰猿臂，身着一身麻色长袍，高大威猛的长相，衬得一旁的韩宥剑眉星目，唇红齿白，相貌清秀，周身透着一股书卷气，异常的惹人眼。 秦思年很快发现自己成了好友的陪衬，忍不住又打趣：“看看，为兄对你多好，在这种时候，还不往了做你的陪衬，就为了让你表现的更好。你若是娶了一个好媳妇，一定要好好感谢为兄。” 韩宥见他越说越胡闹，忍不住摇了摇头，唇角微微扬起的一抹笑，到是没说别的。 眼看着书店就要到了，两人刚到了门口，还没进去，旁边正好停下一辆马车，从上面传来一道娇弱中，带着清甜的女声：“表妹，听说书局里又有了新书，你是否要随我一起去看看？” 听闻少女也是冲着书店来的，韩宥蹙起双眉，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就听到那少女的表妹回答：“正好我向店家定了一套书目，想来最近便要到了，正好今天去取走。” 这声音，韩宥瞬间便听出来是谁！ 虽然当初只是无意间的遇到，对方有可能对他没什么印象。可韩宥印象深刻，有时候学习之余，也会无意间的想起！ 想到有可能会遇到那位心心念念的姑娘，韩宥忍不住放慢了步子，眼角余光一直留意着马车的方向，果然见到歌名钰从马车上下来。 说起来，魏玉柔拜访了庄氏，提出离开时，相约歌名钰一起出去逛逛。 原本歌名钰是不想去的，奈何庄氏万事都以外甥女为尊，连自己的女儿都靠边站。 因此，歌名钰只好陪着魏玉柔出来。 魏玉柔今天打探好的，听闻韩宥会到书店里买书，才会设计了这一场偶遇。 远远见到清俊的少年，魏玉柔双眼一亮，脸上飞出樱桃般的红晕，嘴唇微微地扬起，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装作惊讶地冲着韩宥打招呼：“韩公子，真巧，在这里遇到你。” 韩…… 歌名钰心中一跳，忍不住凝眸望去，对上一双灿若星辰的深邃眸子，那黑眸好似一汪泉水，含着浅浅的笑意，微微上挑，令人心跳越来越快。 歌名钰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在对上韩宥的视线，便慌忙移开，垂下，不敢再与他相对。 韩宥只看了一眼歌名钰的眉毛，转瞬便看不见了心里正惋惜着，却也记得魏玉柔正冲着自己打招呼，便不失礼仪地还礼。 整个动作不过瞬间的事，除了对视的少男少女，到没有人发现。 能遇到韩宥，魏玉柔满心的欢喜，便主动搭话：“韩公子也来书店里买书？” 韩宥见有机会和歌名钰多接触，便点头，“正是。你们也是来买书的？” 魏玉柔觉得韩宥当真温柔，连忙将早就寻找好的理由说了出来：“我表妹在书店里订了基本书。我这是特意陪着她过来取的。” 大周受到前朝影响，觉得女子无才便是德。 像歌名钰这种处处透着异类的女子，正常一点点少年，应该都不会喜欢才对。 可惜，韩宥还真就喜欢这样的姑娘。 他的墨眸幽深如古潭，听闻此话一亮，终于寻找到搭讪的理由，便对着歌名钰问道：“这位小姐订的是什么书？” 问完，他又有点后悔了。 这歌名钰看的是好书，也就算了，若是时下里少女们偷偷摸摸看的言情书籍，被当面问出来，对女儿家的名声，显然会受到影响的。 韩宥暗恼自己冒失，连忙解释：“在下一时间好奇，还请小姐不要误会。你看的什么书，也不用告诉我……” 韩宥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瞧瞧，他这说的都是什么话。 什么叫不用告诉他。 这不是越解释越乱套吗？ 好端端的少年郎，就因为在心动女声面前，抓耳挠腮，一时间到说不出话来。 他这幅模样，逗得歌名钰娇噗一声笑出来，原本经历的不开心，在此时，全都消散了不少，柔柔地解释：“我订的《水经注》。” 《水经注》这不是就他最近听说的，特别有名的那本书吗？ 歌名钰居然在闲暇时间会看这样的书。 韩宥忍不住用一种欣赏的目光看像她。 少年并没掩饰目光中的光芒，因此，歌名钰感受的清楚，垂下头，躲过他看过来的视线，耳朵却是悄悄的红了。 因为看书的原因，她并不被人理解，平时也只有爹爹会夸奖她，会背着母亲偷偷摸摸地买书给她看。 到没想到，韩宥这个外人，也会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她。 更何况，他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想到当时落水，若不是韩宥派自己的丫鬟救了自己，她也许就被小厮救起……歌名钰便特别感激韩宥。 少年少女的互动，没有背着旁人，站在一旁的魏玉柔看得清楚。 眼见自己惦记的韩宥，居然满心满眼地盯着歌名钰，魏玉柔心里涌起一片的不痛快。 好啊，歌名钰这种女人，居然又和她抢男人了！ 她怎么就这么没有眼色，总是要和她抢她看上的人！ 魏玉柔很不爽，为了这次偶遇，她没少花费心力，到现在，竟是为歌名钰做嫁衣了！ 第693章喜欢那位歌小姐 魏玉柔不愿意自己被忽略，变开口打破这旖旎的气氛：“我们还是不要站在外面了，堵着人家门口，到是让店家不好再做生意。” 这话，令歌名钰瞬间回神，想到自己刚刚的失态，她双颊一寸寸的变红，原本就漂亮的容貌，变得更加美＇艳几分。 韩宥在一旁看的都要痴了。 当真是好看，浓妆淡抹总相宜。 韩宥强迫自己不要吓到歌名钰，礼貌地让开门口，等到两人进去，被小二引到后面的包厢，他才跟着进去。 “喂，你喜欢那位歌小姐？”秦思年蹙起双眉，眸光深沉，“那位的确长得好看，可她是镇国公府的姑娘，你最好还是先回去问问你姐姐，别到最后情根深种，家里却是不让你娶的。” 好友姐姐是皇后，这家里的禁＇忌必然是对的。 好友性格纯良，他想不到，他还是替他多思虑一些。 韩宥嘴唇微微地扬起，笑着对好友点头，“姐姐诶已经知道了，她并没有反对。” 这下子，换秦思年惊讶了。 “你小子行啊，有一个京城第一美女的姐姐，现在又要把京城第一美女娶回家？” 韩宥哭笑不得，“什么第一美女，你别瞎说。” “哎呀，反正我不管，你成亲那天，一定要叫我，我一定要把你灌醉，你真的太让人嫉妒了。” 两名少年在外面打趣，里面的两名少女，却各怀心思。 魏玉柔瞪着一双大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歌名钰。 歌名钰皮肤白皙，如出水芙蓉般娇俏，又带着一股清冽的韵味，在魏玉柔的身边，令她原本以为自己还不算的长相，彻底被比到地底下。 魏玉柔暗骂自己笨蛋，怎么就没发现歌名钰这狐媚子手段！ 原本兴致勃勃的兴趣，此时早就消失干净。 魏玉柔扳着一张脸，在心里将歌名钰骂个底朝天。 另一边的歌名钰，却一直想着韩宥。 她今年十四岁，活了这些年，对男女情事并不了解，可见过的人，却是不少的。 就算是风＇流倜傥的少年郎，在她心里也不能引起任何的波动，只有韩宥，恭谦有礼的态度，令她异常的有好感。 更别提他眉眼之中的温柔，令人格外的舒服。 歌名钰就算再迟钝，也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 她下意识地想找人倾诉，可坐在对面的魏玉柔黑着一张脸，任谁都能看出她满心的不悦，歌名钰原本的心思，也彻底歇了下来。 对于这个表姐，她是真的够了。 从小到大，只要魏玉柔到了家里来，她相中的东西，不管对于歌名钰来说，有多么的喜爱重要，最后都会被魏玉柔抢走。 而她若是敢对着庄氏抱怨，马上便会引来一顿怒骂。 她有时候都要怀疑，到底自己是庄氏的女儿，还是魏玉柔是了。 她小时候，还不懂事，悄悄去问镇国公。 当时的镇国公还很年轻，身上并没有伤痛，对待她却一直小心翼翼，捧在手心里细细疼爱。 听到女儿委屈的求问，一双大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小模样又惊惶又可怜。 镇国公充斥在心底的怒火彻底被点燃。 那晚到底镇国公和庄氏说了什么，歌名钰没听见，她只见到后来，爹爹和母亲彻底分居，爹爹自此再也没给过母亲好脸色。 母亲将怨恨全发泄到歌名钰的身上，不过她学会了，做的天衣无缝，甚至想将歌名钰养歪了。 只是还好，镇国公上战场的时候，不放心这个女儿，在她身边留了几个厉害的嬷嬷和丫鬟，渐渐的，将她调＇教出来，到是没让庄氏的目的成功。 那时候，歌名钰便发现庄氏对自己不好。 她不敢询问，只是将怀疑压＇在心底，老老实实地做一个听话的女儿，只是和庄氏，和庄家人，彻底的划清了界线。 就像现在，她的名声虽然不好，也能感受到魏玉柔对她的利用，可歌名钰已经不生气了。因为，她渐渐的，也从这里尝出一丝甜头。 歌名钰从小就长得好，早早的，便有人上门提亲。 那时候，镇国公还在战场，庄氏有一次差点将她的婚事定下，嫁给一个大她好多岁，家里又乱套不干净的人家。 还好镇国公回来，彻底养病不走，这婚事被他提前发现，彻底了断，并把庄氏骂了一顿，要她不许再霍霍女儿的亲事，才好了一些。 可是，来提亲的，还是很多。 歌名钰见爹爹不胜其烦，当时也跟着闹心，一不注意，着了道，名声坏了。 原本女儿家，对自己的名声也是很在乎的。 歌名钰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发现那个烦人的人家主动退亲，爹爹不用再被骚扰，她也不用再随随便便的嫁人。 自此，歌名钰便顺着那些陷害，放任将自己的名声弄的不堪。 果然，生活变得安静，她可以做喜欢的事情，不用再被骚扰。 她心里想的很好，若是有真正喜欢自己的人，是不会顾忌那些外面纷扰的名声，起码要调查清楚她的为人。 就是不知，那韩宥，能不能成为那个对的人。 歌名钰想到这里，嘴唇微微地扬起，心情又宽松了几分。 魏玉柔看到那抹笑，心情特别的不爽，忍不住开口讽刺：“表妹，你知道不知道外面那位韩公子是什么人？你可不要以为，你被他救了，便有什么以身相许的戏码。 那韩公子，可是当今皇后的亲弟弟，断不会娶一个名声坏掉的女子回家。你若真动了那样的心思，还是快点打住的好。” 歌名钰清澈的眸子，骤然缩紧，意思不快逐渐浮现，不过又被她很好的掩饰。 她抿着唇，虽然没回答魏玉柔的话，可心里，到底是被影响了。 那天被救后，她便问过旁人，也了解了韩宥的身份。 韩宥，贵为当今皇后的弟弟，身份不凡，学识了得，听说还非常有机会成为今年的状元。 这样的少年……会喜欢她吗？ 歌名钰自来是骄傲的，可这次的患得患失，令她双眉拧在一起，心中泛着淡淡的惆怅。 第694章会喜欢我吗 韩宥叹口气，“你说，那么好看的姑娘，会喜欢我吗？” 不是韩宥自暴自弃，实在是，听闻镇国公府是武将世家，出入的男儿都是高大威猛，一身腱子肉。 镇国公更是骁勇善战，为唯一的女儿歌名钰，挑选的夫君，会不会也是那种身体强壮的男子？ 韩宥看了一眼自己的身材，其实他平时学习的时候，也很注重身体，在文人里，体质自然是不差的。 可和那些上战士的将领们相比，他这身子，会不会有点不够看？ 要不然回家锻炼出一些肌肉，再去求亲？ 秦思年看到好友这幅身受烦恼的模样，差点没笑喷了，“哈哈哈，我还不知道，你原来这般有趣，这么点小事情，难道你还真为此烦恼吗？那镇国公若真想把女儿嫁给猛将，早就将女儿的婚事定出去了。” 韩宥想想也是。 不过他还是不放心。 也不再看书了，直接站起身，“我现在要回家一趟。秦兄，还请自便，我们来日再续。” 秦思年看好友认真的模样，知晓他是真的心动。便不在打趣，而是对他挥了挥手。 韩宥真身大步离开，形色竟是从未有的匆忙。 秦思年摇摇头，“哎呀，这些个情爱啊，把好好的一个少年郎，弄成什么样了，啧啧啧……” 正好，他这句低声呢喃，被魏玉柔故意派出来的小丫鬟听到。 她虽然不知晓之前两人说了什么，可显然，和婚事有关系。 想到小姐的心思，那小丫鬟觉得不能隐瞒，便急匆匆地回到厢房，对着魏玉柔耳边低低说了一句。 魏玉柔神色一变，也没心情和歌名钰浪费时间，直接起身，“我还有事，表妹自己回去吧。” 语毕，竟是再多的敷衍都不愿意，行色匆匆地离开。 歌名钰狐疑地看向表姐的背影。 这个表姐最注重形象了，这般匆忙，和她往日的稳重形象压根就不相符合。 难道是真的有事？ 可刚刚他们一直在一起，又会发生什么事？ 歌名钰眸子闪了闪，想到了韩宥。 她同样起身，带着丫鬟离开，装似不经意地扫视一圈，果然看到韩宥不见了。 歌名钰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却也没多想，只拿着店家包好的书籍，付了银子，转而离开。 韩宥回到韩府，直接去找了梅玉芳。 婚事都应该由母亲做主，韩宥就算再不好意思，为了抢先将歌名钰定下来，生怕她会别别人抢去，他也只得开口。 却没料到，韩老爷正跟着梅玉芳一起种花，同样在内院。 自从去了锦城，韩老爷和梅玉芳为了打发时间，增加平日生活的情趣，便一起养花，品茶，读书，感情越发的升温。 回到了京城，韩老爷依旧没有出仕，自然就继续和梅玉芳像在锦城一样。 虽然与其的多了一个爹爹在，韩宥犹豫了一番，还是走了上去。 “爹，娘，孩儿有事想要禀告。” 韩宥前所未有的认真，令梅玉芳和韩老爷狐疑地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担忧。 韩宥是个乖巧懂事的，鲜少会让父母遭心，此时摆出这幅样子，难道是有要紧事。 当即，梅玉芳让心腹丫鬟看着门口，将余下伺候的也撵了出去，下意识便觉得，儿子接下来要说的话，并不希望被旁人听到。 韩宥知晓继母误会了他的意思。 不过转念一想，他和歌名钰的关系，现在还八字没一撇，若是能提前做好防备，到是也省得有人泄露出去，坏了歌名钰的名声。 当即，他对继母的体贴，投以感激。 梅玉芳见韩宥的状况，便越发担心，问道：“宥哥儿，你有什么事直说便是，爹娘都在这里，自然会为你做主。若是你爹都处理不了，娘就进宫去求求皇后娘娘。” 韩宥懂事，可也保不准会有麻烦自己找上门来。 梅玉芳便先将话说了出来，生怕韩老爷一会生气，做出出格的举动。 韩老爷对待唯一的儿子，向来以铁拳教育。 “是这样的，儿子相中了镇国公府的姑娘，想请爹娘为儿子求娶。”韩宥的俊脸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晕，随着最后一个子落下，一直红到了耳根，整个人好似煮熟了要冒烟。 不过，他还是坚定地将心意说明。 双眼更是认真地看向爹爹，只想请他同意。 韩老爷惊讶儿子的这番说辞。 要知道，这个儿子从小除了亲人，是鲜少对外人有这般浓烈的情感的。 就像当年在锦城，儿子因为长得好，引得那些个姑娘都恨不得嫁给他，他也是没表露出任何的不对劲的。 更是对她们授予的好意，全部忽略不见，一门心思全扑到读书上。 这样的儿子当然是好的。 可韩老爷听说他那副要为未来妻子守身如玉的言论，便有几分头疼。 这要是能遇到喜欢的，到也没什么，若是遇不到，难道他便一辈子这样了？ 韩老爷正犹豫着，要如何将儿子这错误思想扭正，便听儿子主动表露有相中的姑娘，他激动地差点没跳起来。 不过，为了形象，他还是很冷静地坐在椅子上，眼神却已经彻底柔和下来。 “你说的是镇国公府的姑娘？这姑娘你是怎么认识的？” 韩宥当然不能说这姑娘掉水里，他让丫鬟给救上来的。 虽然歌名钰是被人陷害，才掉的水里，不过这件事落在爹娘的耳中，保不准会对她有坏印象，便说： “百花宴那天，镇国公府的那位姑娘不同于旁人，将一串自己亲手雕刻的佛珠拿了出来，儿子觉得，这姑娘大方不做作……” 就算他再有勇气，后面那句话，还是没说出来。 大方不做作的下一句，是不是就是甚至喜欢了？ 若是说明白了，他爹还不得打断他的腿。 在未婚前，便用言语冒犯人家姑娘，那可是大不敬的。 “原来是那位姑娘，妾身也是很有印象的。” 梅玉芳对歌名钰是真的有印象，她从来没见过这般不做作的姑娘，关键长得还好看。 第695章镇国公府的秘闻 韩家人相貌好，结合了韩老爷和郑氏优点的韩如月和韩宥，更是女的好看，男的清俊，在京城里都是一等一的人物。 梅玉芳原本还好奇，韩宥会找一个什么样的小姑娘为妻。 到没想到，他和韩如月全都看中了歌家那位，到也是巧了。 梅玉芳不知道，韩如月是因为看出弟弟喜欢人家，才主动想要为弟弟求娶的。 那姑娘是个好的，韩如月便想顺着弟弟的意思来。 “这么好的一件事情，妾身觉得，还是应该进宫禀告了娘娘才对。” 梅玉芳虽然接到过韩如月的吩咐，可还是打算要询问一二。 韩老爷对韩如月深信不疑，点头，“这件事的确应该让娘娘知晓，宥哥儿，若是娘娘不同意，你那心思，便歇下吧。” 韩宥的脸上，浮现一缕挣扎。 他是真的喜欢歌名钰。 随着解除的机会越来越多，便越觉得她好看，是他喜欢的类型。 可若是姐姐不同意，他要如何选择？ 韩宥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迷茫，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清明。 他相信自己的眼光，姐姐一定会和他一样的。 若是真有出入，他也有信心，说动姐姐同意。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知可否娘亲向姐姐申请，也把我带进去，和她亲口表明？” 韩宥这份态度，是对那歌名钰十足的重视了。 韩老爷蹙起双眉，下意识地便想拒绝。 不过梅玉芳对着他摇头，暗暗制止，只说：“我会向娘娘表明，至于你能不能进宫，还要看娘娘的回复。宥哥儿，马上就要到科举的日子，你准备的如何了？” 提到学习，韩宥是非常自信的。 将自己最近的功课挑了一些禀告，引得韩老爷点头，一家人又说了几句，便打发韩宥先回去了。 韩宥出去后，韩老爷担忧地蹙起双眉，“宥哥儿会不会有些太重视那镇国公府的姑娘了？若是个好的，到是没什么，若空有皮囊，内心顽劣，这个家岂不是要被弄的糟糕？” 韩老爷是受过家宅不宁的痛苦的，好不容易家里恢复了平静，他是不希望再有变数发生。 梅玉芳唇角微微扬起的一抹笑，柔声安慰着：“宥哥儿能遇到喜欢的人，总比未来遇到怨偶来的好。那镇国公府的姑娘我见到过，是个稳重的，娘也说过，很适合宥哥儿。” 韩老爷狐疑地挑起双眉，“娘娘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都不知晓？” 梅玉芳笑容加大，“八字没一撇的时，妾身怎好和老爷提。现在宥哥儿已经定下了心意，妾身便会利用这几天，好好探查一下那位姑娘。老爷别担心，宥哥儿虽然不是妾身生的，可妾身对宥哥儿的担忧，绝对不比老爷少。” 韩老爷被这话说的心口服帖，便放心下来。 很快，梅玉芳便将收集来的内容准备好，向宫里递了牌子。 她没有带着韩宥，实在是要说的内容，和歌名钰有关，有些话，也并不适合韩宥听。 等韩如月做出决定后，再说给他也不迟。 宫里很快传来了消息，韩如月打算见她。 这一次，梅玉芳是自己入的后宫。 韩如月翻阅着歌名钰的身世，一开始蹙起的双眉，也渐渐舒展开了。 “到是个好的，只是可惜命途多舛了些。” 韩如月叹息一声，看到这歌名钰，到是想到自己了。 不同于歌名钰还蒙在骨子里，韩如月从对镇国公府的调查之中，发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镇国公这么多年，只有庄氏一个妻子，底下并没有旁的姨娘，大家对庄氏颇为羡慕，纷纷说她是庄家三个女人之中，嫁的最好的。 当然，这话只敢在背地里说，毕竟庄家的大女儿，嫁给先皇。 可是，这份资料上显示，在多年以前，镇国公去边关时，身边是有一位姨娘的。 这位姨娘，还是当年老镇国公夫人还在时，为儿子做主纳的。 听闻那位姨娘长相美＇艳，善解人意，当真是镇国公的解花语。 只是可惜，当年在边关，为了救镇国公，替他当剑而死。 当时镇国公受伤，庄氏第一次去了边关照顾他，回来时，便已经带着一个女婴。 对外的解释，是镇国公当年过年回来时，庄氏怀下的，因为匆忙要去边关照顾镇国公，庄氏没发现自己怀孕。 可是，韩如月还是从中发现些许不对劲。 这位歌名钰，该不会是姨娘所出吧？ 镇国公府就这一个孩子，若她真是庶出，韩如月到是不会嫌弃，只是她的出身，很有可能有隐情，不管如何，还是应该多家调查才对。 毕竟是唯一弟弟的婚事，韩如月还是希望能坐到万无一失的。 “宥哥儿是怎么见到歌名钰的？”韩如月装似不经意的问道。 梅玉芳对这到是有些了解，“听说是在书局里无意间遇到的，应该是巧合。” 韩宥长得好，身份不凡，平时没少有小姑娘创造了一些偶遇机会。 万幸韩宥懂礼，知晓进退，到没闹出乱子来。 韩如月暗暗点头，手指轻轻敲在调查来的内容上。 脑海里忍不住想起百花宴那天，歌名钰在一群少女中，难得的一抹鲜活。 对于弟弟的喜好，她还是想全了他的心意的。 便叹口气，说：“还请母亲操心，想个法子，创造一次机会，本宫想私下里见见那位镇国公府的姑娘。” 梅玉芳知晓，韩如月对于这门婚事，基本上就是妥协了。 便点点头，“娘娘客气，我会将事情安排妥当的。” 等梅玉芳离开，韩如月坐在窗口，盯着外面的天色出神。 忍不住，便想起了她的亲生母亲。 当年母亲去世事，宥哥儿年纪还小，韩如月却是记得很多事的。 病弱中的母亲日渐憔悴，本来丰腴的她，双颊彻底凹陷下去，消瘦的手臂，吃力地将她抱住，另一边，还安抚着哭泣的韩宥。 “如月，娘的小乖乖，你是姐姐，要照顾弟弟，弟弟若是有不对的地方，一定要将他扭正。宥哥儿，你是弟弟，要听姐姐的话，绝对不能和姐姐对着干。你们姐弟齐心，娘才能放心的离开。” 第696章真相 那天的种种，韩如月以为自己早就不记得了。 可今天，她想到了母亲的苍老，想到了她的虚弱多病。 若是可以，她一定想亲眼看到自己和韩宥成亲的。 韩如月闭了闭眼，将眸子里蔓延出的酸意压下。 耳畔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修夜擎坐在她的身畔，将她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无声的安慰，透着难掩的柔情。 韩如月原本已经制止住的泪，再也忍受不住，一滴滴地落下。 她抓住修夜擎的衣襟，泪水打湿了他的胸口。 直到情绪被控制住，她才不好意思地红着眼睛，“臣妾也不知怎么了，最近一段时间感情特别充沛，让皇上担心了。” 修夜擎眼中含着丝丝柔情的眷恋，“这样很好，你有什么不痛快，同朕说才对。诚如朕也从不对你有任何的隐瞒。” 韩如月清纯至极的脸庞露出甜甜的笑容，只觉得能和修夜擎在一起，便是最大的幸福。 贴着他的胸口，听着沉稳的心跳，她将这次发现的事情，说了出来：“臣妾觉得，镇国公府的那位小姐不错，只是这身世，怕是有什么。” 修夜擎的小姑娘乖巧地缩在怀里，软糯的语调，勾的他心猿意马，修长的手指，在她的黑发之中穿梭，听到她的问话，忍不住嘴唇微微地扬起，邀功般的开口： “关于镇国公的家事，朕还朕就知晓。” 韩如月诧异地抬头，“这秘闻，皇上怎么清楚的？” 修夜擎一双深邃的眸子绽放着醉人心神的幽暗，直直地注视着韩如月，毫不掩饰他的意图。 韩如月被他视线扫视过的肌肤，像是被烫到般，双颊迅速变红，明白他视线背后的含义，垂下头，躲过他烫人的视线，可到底，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凑过去，在他的脸颊上，飞快落下一吻。 修夜擎只觉得软软的落在脸上，还没体会到其中的悸动，便消失不见，心中顿时空落落的，便慢悠悠地开口：“朕还没感受好呢。” 韩如月娇嗔地瞪了他一眼，这次到是学乖了，凑过去又要亲他脸颊，却被他一转头，唇便落在他的上面。 他顺势将这个吻加重，带着要将她融为一体的气势，差点没将她里里外外啃一遍。 韩如月心跳加快，到底记得大事，便推着修夜擎，气喘吁吁地问着：“皇上，您还没回答臣妾呢？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正在乐趣里，被硬生生打住，非常的不爽。 可看到她脸上浮起的诱＇人红晕，那些个念头，又都歇了下来，顺着她的话，开口： “当年朕到边关，便是在镇国公麾下，见过那位姨娘。其实说是姨娘，到也不准确，真实来说，当年镇国公夫人的位置，应该是这位姨娘的。 庄家看中镇国公的未来，以及在军中的影响力，便用了手段，将庄氏嫁给镇国公，那位姨娘只得成为了姨娘。 镇国公当时是不知情下，做了糊涂事，醒来后，知道自己着了道，又没法同庄家理论，在和庄氏成婚后，便带着那位姨娘离开。后来，姨娘病重，那小姑娘便养在了庄氏的名下。” 与韩如月的猜测，差不多，只是没料到这其中的曲折。 眼见该说的都说完了，修夜擎深邃的眼眸危险地看着那抹艳色，重新落下，又是一阵旖旎。 不管韩如月有什么想法，此时都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 另一边，梅玉芳回去后，便遇到了焦急等待的韩宥。 少年穿着一身雨过天青色的锦缎长袍，清俊的面容上，带着隐隐的不安和雀跃，见到梅玉芳回来，双眼一亮，上前恭敬有礼，“母亲，姐姐是怎么回复的？” 看到继子如此焦急，梅玉芳又好气又好笑，“娘娘打算寻个机会，再见见镇国公府的姑娘。” 韩宥一阵失落，不过很快又恢复镇定，“应该的，姐姐多关注着一些，便能看出她适合不适合做韩家的媳妇。” 梅玉芳见他语气陈恳，是真的这么觉得的，也松了口气。 她很担心韩宥会因为婚事和家里闹起来，现在看他想的通透，当真再好不过了。 …… 自从在那书店里见过歌名钰，韩宥便克制着，没有再去。 他知晓自己被深深吸引了，可也明白，不能让自己陷得越来越深。 若是歌家姑娘是个好的，当然他说什么都要争取来的，若她只是一副皮相，故意在他面前装出来的真实，他也不应该让家里难做才是。 因此，他给了自己一些冷静时间。 直到情绪差不多了，才又去了书店，打算再补一些书籍看。 却没想到，一进去，便在一排排书柜的中央，看到那抹已经深深嵌入脑海的倩影。 少女打扮低调，垫着脚，想要拿到最上面的一本书。 可她个子太矮，身旁又没有旁人，不管怎么努力，都够不到，不由得有些泄气。 鬼使神差的，韩宥上前，轻松将书拿了下来，“《云隐录》，可是歌小姐要找的书？” 歌名钰吓了一跳，猛地转身，就见穿着一身青衫的韩宥，双目炯炯地看着她。 他用竹簪挽发，一身的书卷气，气质和煦，并没有让人尖锐的灼人气息，令人讨厌。 不过，那双眸子间隐现的光芒，却令她窥测不出其中的情感，只差点没沉浸在他的柔情之中。 歌名钰双颊一寸寸的变红，慌忙地接过书，小心翼翼地划清界线，道谢：“多谢韩公子帮忙，正是这本。” 盯着少女的发顶，韩宥一阵惋惜，不能见到少女的眉眼。 不过，能和她这么近的站着，又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密，令他心情好了起来。 “真巧，又在这书肆中见到了歌小姐。歌小姐似乎很喜欢风土人情，旅行专机这样的书。” 之前定的《水经注》是讲大周山河地理的，这本《云隐录》则是一名游人行走河山，写的见闻。 秦思年就有一个妹妹，他告诉过韩宥，女孩子都喜欢风花雪月的书。 却没想到，歌名钰和别的小姑娘不一样。 第697章爱好 发现了歌名钰的爱好，韩宥心中一阵雀跃，觉得这就像是他和歌名钰的小秘密。 “小时候经常会听爹爹讲述外面的风土人情，我不能外出游历，便治好寄托于书本。” 歌名钰唇角微微扬起的一抹笑，语气异常的温柔，令她美＇艳的眉眼，柔和了许多。 韩宥心中好似被猫爪挠似的，一阵痒痒。忍不住开口：“正巧我家里收集了基本边塞的风土人情，歌小姐若是喜欢，不如我拿给你？” 少年目光清朗，语气雀跃，那丝欢喜，是根本掩饰不住的。 歌名钰想到了什么，心思重重一跳，看向韩宥，抿着双唇，一时间到不知回答什么才好。 韩宥也发现自己好像过于莽撞，困窘地挠了挠后脑勺，好不容易遇到的机会，到底舍不得丢弃，便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眼睛闪闪发亮，那副只关注她的模样，到让她想起小时候爹爹送给她的狗狗。 狗狗很大，人人怕它。 对待歌名钰，却颇为温柔，经常用湿漉漉的眼神看着她，也会挡在她的身前，以防她被欺负了。 虽然对韩宥有些冒犯，可歌名钰这一瞬间的想法，就是如此。 她突然就舍不得拒绝了。 虽然清楚，私下里少男少女有了交集，很容易被人说三道四。 可他的眼神，令她不想要拒绝。 “若是有机会，韩公子直接将书送来给掌柜，他自然就会给我的。” 这已经是歌名钰能做出来的最大限度了。 韩宥虽然后悔不能当面交给她，可还能有交集，便是最好的事情。 “好，到时候我会亲自送过来。”韩宥许诺着，声音坚持。 歌名钰心跳越来越快，仿佛有一只小鹿，就要从心口处跳出来。 她不敢再留在这里，便匆匆道别，拿着自己选中的书，在门口与掌柜结账，上了等候在外的马车。 韩宥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歌名钰，没有移开。 狭小的书柜之间，因为少了她，突然变得太过宽敞了。 他突然有些怅然若失，可想到随后会来的见面，又觉得没什么了。 他将早就相中好的书目挑选出来，到掌柜面前结账，随后便离开了书店。 韩宥今天是骑马来的，他想着，自己骑马总要比马车快，没准动作快点，也许还能再和歌名钰来个偶遇，便拍马向前，没想到，见到前面一片嘈杂，人群围在一起，对着里面指指点点。 这些人挡着路，韩宥生怕会践踏到人，便将马栓在一旁，让棋书去问问前面怎么了。 很快，棋书便打探清楚，跑了回来。 “少爷，前面有一家马车撞了人，却不肯承认，正僵持着，才堵了去路。”棋书蹙起双眉，迟疑地开口，“奴才看着，那马车好像带着镇国公府的徽记。” 韩宥一凛，收起漫不经心，将马交给棋书，自己向人群走去。 离得近了，他到听见里面的争执。 只见一个男人躺在车轮底下，冲着马车上的人嚷嚷着： “你们镇国公府当真好霸道，撞了人，还不肯承认，怎么？你们连皇上颁布的法令都不想遵守，是想仗势欺人了？我告诉你们，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们今天若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便要去告你们！” “你这人好生不奖励，明明我架着车，安安稳稳地走着，你突然冒出来，往轮子底下一钻，怎么就成我撞了你？” 镇国公府赶车的是一名岁数大的老汉，断了一条胳膊，显然也不是个木讷的，听了那男人的叫嚣，很快便驳斥了回去。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我疯了不成，不要命地往你轮子底下钻？你轮子上镶金子了？还是有钱啊？” “你碰瓷了我的马车，诬陷我镇国公府的名声。你盘算好了，我们为了压下这事，自然会吃下这哑巴亏，当然要给你大笔的银子封口。你钻到这轮子下，不就是为了钱？” 一道柔和的少女嗓音响起。 带着帷帽的歌名钰从马车上下来，一旁的丫鬟担忧地拉住她，“小姐，这件事还是交给李叔处理，您不要露面了。” “人都欺负到面前，还冲着镇国公府来的，我作为镇国公府的姑娘，怎么会不维护自家的名声。”歌名钰声音坚定。纤细的背脊挺得笔直。 她垂下视线，透过帷帽的缝隙，到是将赖在地上不起来的 男人看得清楚。 那男人装似受伤，其实破烂裤腿下的肌肤一片平整，并没有伤痕。 而他裤子上露出的血迹，显然是后弄上去的，有可能连人血都不是。 不过瞬息，歌名钰便清楚这人的目的了。 讹诈银子是小事，主要还是为了败坏镇国公府，或者是她的名声吧？ 毕竟一个普通的碰瓷，可不会有这么全套的配备。 歌名钰心中已经有大概地猜测，再看这男人，便又发现了些许古怪。 正常的碰瓷男人，基本是不是好吃懒做，便是家里穷，过不下去，实在没法子，才会走上这一步。 不管是哪个，都不应该像现在这人这般，浑身充满了力量，眼神目的性很强，一看便是坚韧的。 歌名钰心中升起了防备，语气也冷了下来：“我不管你是谁派来的，我镇国公府，可不是随随便便被人欺负去的。回去告诉你背后之人，有本事明面上来，背后偷偷摸摸，算什么本事。” 那人一愣，没料到韩如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吓得一时间到是忘了反应，虽然他很快就将表情一整，可这小小的变化，还是没逃过歌名钰的眼睛。 同时，也确定了她心目中的猜测。 这人果然是被旁人派过来，陷害歌家的。 “这位姑娘，你别胡说八道。你是不是看着自己是镇国公府的小姐，便不将我们这些老实人的性命放在眼里了？你处处威胁我，又说什么背后有人的，是什么意思啊。你也别说没用的，撞了我，就必须给一个说法才对！” 歌名钰一共带了两个丫鬟，一个是从小就伺候她的绛紫，另一个是庄氏给她的绯红。 那绯红突然上前一步，拿出一袋银子，“你不就是想要钱吗？拿着钱滚，不许再在我家小姐面前造次。” 第698章碰瓷 这盛气凌人的语气，就像是刺激到男人的神经，他猛地将银袋子扔回到歌名钰的脚下，气急败坏地说：“你们这些大户人家，只想着用钱了事吗？我告诉你们，我不单单要一个说法，还要你们必须向我道歉。” 绯红的做法，已经勾让人出乎意料了，现在那男人又顺势要歌名钰道歉，不知情的围观者，瞬间便以为是歌名钰做了错事，才要拿钱封口。 歌名钰蹙起双眉，为绯红的自作主张而恼怒。 不过现在不是楚离丫鬟的时候，她必须要把眼前的局势调整到利于自己才对。 “你若说是说我的车撞了你，离这儿不远就有一个医馆，你去那里，我花钱请大夫检查，若你身上的伤是我家马车造成的，我便承认。若是你身上没有伤口，或者伤口是你自己人为造成的，就请官府决断。” 歌名钰早就看清楚男人的伤口，自然是不怕的。 果然，她这句话说出来，那男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很难看。 正常的少女，在遇到这样的情况，不都应该吓得六神无主，甚至心慌意乱，哭着只想平息吗？ 怎么歌名钰还能冷静的分析形式，甚至能准确地抓住要害？ 那男人想到来时人的吩咐，不由得担忧不已。 歌名钰眼见他脸色变得不好看，便知晓自己猜对了，轻笑一声：“怎么不说话了？刚刚你不是还说的很好听吗？” 那男人被逼得骑虎难下，忍不住视线向人群中看了一眼。 韩宥一直关注着动态，注意着周围的情况，马上发现了和男人对视的，是一个瘦小的男人，贼眉鼠眼，看着就是一肚子坏水的。 眼见那瘦小男人要跑，韩宥猛地伸手，将男人抓住。 这边的动静，引起人群里面的注意。 虽然有帷帽挡着，看不到歌名钰此时的表情，可韩宥还是颇为欢喜，将这瘦小的男人扔到碰瓷男人身边，“这个便是同伙，这二人想要碰瓷姑娘的马车，还是速速将他们抓住，送往官府。” 一听要被送官，还杀出一个程咬金，两人不敢再犹豫，顾不得再演戏，起身就要，被李叔和韩宥又一人一个地抓回来。 那李叔虽然是断臂，可功夫了得。 看到韩宥一介书生，能力也不弱，忍不住笑着道谢：“公子好俊的手法，多谢。” 韩宥摸了摸鼻尖，“我只会一些皮毛，主要是为了强身健体，当不得夸奖。” “只是皮毛也很不错了。”李叔见韩宥对自己态度平和，并没有因为自己是下人，便有任何的鄙视，不由得越发欣赏韩宥。 而在棋书也很机灵，早就叫了官府的人过来，很快便将两个男人抓了起来。 围观的众人一片哗然。 一开始还以为是镇国公府仗势欺人，没想到最后发展，到成了受害的那一方。 “碰瓷太过分了，人家姑娘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就遇到这样的事情，以后还怎么出门。” “就是，听说前几天就有人被碰瓷讹诈了五百两银子，不知是不是刚刚那男人干的。” “这次必须要官府认真彻查，有个说法。” 大家议论纷纷，到官府倾诉民声，官府无奈，只得彻查，没想到查明此事居然和宁国侯府有关，当然就是后话了。 但说当下，韩宥帮了歌名钰，后者心里甜丝丝的，双颊付出一阵红云，还好有帷帽挡着，到没有露出来。 歌名钰冲着韩宥谢道：“多谢韩公子，又帮了我一次。” “不客气，应该的。”韩宥原本还想说什么，不过在少女面前，到底不好意思，便摸着鼻尖，突然为自己着急。 平时在学堂里，也是能侃侃而谈的，怎么到了歌名钰的面前，就变得笨手笨脚了。 歌名钰有帷帽挡着，便看了他一眼，见少年目光之中充满了情谊，不由得双颊一热，赶忙侧过头，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我还有有事，这便要回府，多谢韩公子的帮助。” 这是要辞行了。 韩宥内心不舍，可也清楚不能再纠＇缠下去，当即便让开了道路，目送歌名钰离开，才回去找自己的小厮。 “少爷，你可算回神了，奴才还以为，你舍不得走了呢。”棋书第一次见到自家少爷这幅模样，忍不住贫嘴。 “回去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不用我教你吧。” “这是自然，少爷放心，奴才都晓得。” 另一边，马车内，歌名钰摘下帷帽，露出的面容，带着淡淡的不虞，冷冷地睨了绯红一眼。 绯红心中一凛，知晓这是被小姐怀疑上了，连忙装着委屈地开口： “小姐，奴婢想着花钱消灾，小姐在那种情况，纠＇缠的时间越长，对于小姐来说，越是有影响的。奴婢便自作主张，如此这番行动了，小姐可千万不要误会了奴婢的衷心。” 歌名钰一双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认真听着她的哭诉，挑着眉，嘴角笑的妖艳勾人，令人越发看不出她真实的情绪。 绯红在歌名钰身边伺候的时间，也算很久了。 到了现在，也不能将小姐真实的脾性摸个透彻，一时间到有些惴惴不安，生怕自己会受到责罚，坏了主子的吩咐。 空气之中带着冷凝，令人窒息不安。 绯红心急如焚地等待着，终于，头顶响起歌名钰淡淡的声音：“自作主张，罚三个月的月钱，这几天你闭门思过，认真想想错在哪里，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来伺候我。” 绯红心里嘎登一下，想要为自己辩解一二，可歌名钰寒澈的墨眸散发着疏离，令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若是继续较真，她反而更要被撵走，还不如安安静静地听从歌名钰的惩罚，没准她见自己表现好，还能重新服侍。 回到镇国公府，绯红便去领罚，绛紫帮着歌名钰拆下满头的首饰，气呼呼地说：“小姐，您会不会太心慈手软了。那绯红一看就是有了二心的，当时那番表现，明显就是带着图谋不轨。” 第699章宁国侯夫人 歌名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虽然铜镜照的不清楚，可依然能看见她的好相貌。 以前，歌名钰并不觉得长得好有什么用，反而因为太漂亮，经常抢了表姐表妹的风采，而被孤立。 可现在，歌名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前所未有的欢喜。 “没了一个绯红，那边还会送来一个水红，大红，桃红……将人留下，反而没了理由。” 歌名钰脱掉外衫，净了面，换上在家穿的衣服，才觉得松快了不少。 绛紫双眼一亮，“还是小姐想的通透，奴婢便一点都没想到。” “若是都让你想到了，小姐还能是小姐吗？你啊，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豆绿端着冒着白气的姜糖水，走了进来，正好听到绛紫说话的尾巴，忍不住打趣。 豆绿和绛紫都是歌名钰的大丫鬟，从小伺候她，衷心不二。 歌名钰对待丫鬟们也宽容，向来让他们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一时间气氛变得特别好。 而另一边的宁国侯府，便没有这般祥和。 魏玉柔极度不爽，眼睛里窜上两团怒火，将手里能碰到的，全扔到地上，摔成噼里啪啦地碎片。 “小姐，您息怒……” “我还怎么息怒！那个贱人，居然又和韩公子见面了。她不就是有一个好皮囊吗？若是没那张脸，我到要看看谁还会喜欢她！” 魏玉柔听闻下人们传来的消息，歌名钰无意间在书店里偶遇了韩宥。 她当时便盛怒不已，冷静不下的她，马上便派人陷害歌名钰，只想让她在韩宥面前丢脸，落下飞扬跋扈的名声。 却没想到，那派出的人，都是废物。 没能成功陷害了歌名钰也就算了，居然还被抓起来，送入官府。 若是被人知晓，这一切都是宁国侯府做的，给镇国公府下绊子，外人会怎么想她们家！ 魏玉柔一想到这里，脸就涨得更红，撕扯着手绢，只当作歌名钰一般地泄愤，盯着站在下手，唯唯诺诺的丫鬟们，恼羞成怒地吼道：“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难道就不知道给我想想办法。” 魏玉柔的年纪不小了，京城里的适龄少年们，除了韩宥，没有能让她看上的。 原本，她更希望能嫁给修夜擎，成为万人敬仰的嫔妃。 可惜，修夜擎压根不给面子。 偏要守着那一个皇后。 魏玉柔没办法，只得将注意力放在韩宥的身上。以为十拿九稳的未来夫君，却被歌名钰从旁杀了出来。 她顿时有种最宝贝的东西被人觊觎了，说什么都要奋斗的心思。 “是谁惹了我的柔儿生气。”一道威严的女声响起。 魏玉柔委屈地看向门口，就见在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拥下，穿着绛红色长裙的妇人，气势逼人地走了进来，看到她后，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压根就没注意自家女儿将满屋子弄的一片狼藉。 来人正是宁国侯夫人，先皇庄妃和镇国公府庄氏的妹妹。 见到母亲，魏玉柔觉得寻找到主心骨，委屈地涨红着脸，“娘亲，歌名钰欺负我，你可得为我做主。” 庄氏一愣，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 她坐到女儿的身边，底下丫鬟动作飞快地将屋子里的狼藉收拾干净，随后便在大丫鬟的带领下，退了出去，屋子里转眼便剩下母女二人，和庄氏身边的长妈妈。 庄氏定定地看着女儿的小脸，伸出一只手擦掉她脸上的眼泪，“娘说过多少次了，在丫鬟面前，就算有天大的火气，也得忍着。等没人了，再发作。” 魏玉柔扑入娘亲的怀抱里撒娇，“娘，这些人都是伺候我的丫鬟，我说的话就是圣旨，她们凭什么不听我的。若是敢做出背主的事情，我直接发卖了了事。” 庄氏叹息一声，摸了摸女儿的额头，觉得自己太过宠溺她，到将她养成这么一副无法无天的性子。 她瞪着她，耐心地解释：“这些丫鬟，总是有亲疏远近，就像你自己，对这些丫鬟们的态度也是不一样的。每个人都有一个小心思，谁又能确定她未来会怎么想，会不会为了点点利益，将你的事泄露出去？” 魏玉柔冷静下来，渐渐发现，虽然心里还是不甘愿，不过表面上，到底是不乱说话了。 “还有那歌名钰，你们两个是表姐妹，不管实质如何，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好的。” “我没法对她有好态度。娘，她居然和我抢韩宥。”魏玉柔气得要咬牙，找到一个可心的少年有多么的不容易，自己的亲表妹居然还要来抢！ 庄氏微微的凝眉，眼中浮现了不悦，“你确定？那歌名钰明知道你有意韩宥，还是要和你抢？” 提到这个，魏玉柔一阵心虚。 早在开始，庄氏便让女儿将心意和歌名钰说。 但是，魏玉柔发现韩宥有可能喜欢歌名钰。她便因为骄傲，没有开口。 此时被娘亲问了起来，她当然不好说的，便垂下视线，扑到娘亲的怀里，赌气般的抱怨：“那歌名钰仗着自己长得好看，每次见到韩宥时，处处表露出狐媚子相，当真可恶。” 庄氏想到了当年去世的姨娘，再看那歌名钰，自然是不喜的。 “你且放心，韩宥的婚事，可不是韩府能决定的。这几天，你整理一番心态，我这就向宫里递牌子，让娘娘见见你。” 一听有机会入宫，魏玉柔双眼一亮，闪动着兴致勃勃的光芒。 庄氏对自己的女儿还是颇为了解的。 看到女儿这幅反应，便清楚她是在打算什么，当即开口：“你若是相中了韩宥，便只得将全部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若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我也不用再为你谋算，还是听你父亲的指令，嫁到武将家里吧。” 魏玉柔一听，顿时不干了，“女儿不是想着有机会能入宫，没准能见到皇上吗？娘，女儿没别的心思，只是想看看皇上的相貌。” “你最好没别的心思，皇上那里，你是没机会了，最好也不要乱起幺蛾子。” 第700章清溪出嫁 魏玉柔一听，这是彻底没机会了。 她不露声色地点头，“女儿记住了。还请娘亲帮女儿做主。” 庄氏神色一松，其实按照她自己说，也是想将女儿嫁到韩家的。 家事好，有前途，最重要的是，婆母是继室，韩宥是嫡出，女儿到了那儿便能做主。 当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人家。 因此，庄氏就算拼着脸面，也要为女儿谋划一番。 韩如月接到宁国侯府的贴子时，表情有些意兴阑珊。 最近她的情绪起伏波动，应该是为弟弟的事情操劳的，见到宁国侯府的贴子，下意识便不想见。 可是，想到那魏家的行事，以及在西苑韬光养晦的庄太妃。韩如月便将心里的杂念压下，定了个日子，准许庄氏带着女儿拜见。 “娘娘，您若是不想见，直接打发了就是，何苦拖着难受，也要见她？”清泉劝着，在她看来，韩如月已经是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哪里还用顾忌旁的。 韩如月摇头，“想来他们是有打算的，若是不见，反而会错过了打听的机会。不如让她们进来，也看看到底想做什么。” 清泉为皇后娘娘担心，听她这么说了，自己也不好再说旁的。 韩如月为了转移注意力，便笑嘻嘻地问道：“你和斐十五的婚事准备如何了？眼看着快到日子，你也应该回去了吧？” 提到婚事，清泉羞得满脸通红，双耳发红，垂下头，不好意思地呢喃着：“娘娘就拿奴婢打趣。” “斐十五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天，都快忧心不已，恨不得天天到本宫这里求上一求，就为了让你能快点回去。怎么就成了本宫的打趣了。” 韩如月继续逗着丫鬟，清泉感受到耳朵上的热度，正羞得连头都不好意思抬。万幸安儿小殿下被抱了过来，将她解救。 安儿看到娘亲，虽然不会说话，可也能用发出的音节，表示要抱抱了。 看到自家香香软软的白胖儿子，韩如月的心情特别好，将儿子抱在怀里，对着他的大脑门啵了一口。 “本宫这里也没什么要忙碌的，事情也都步入正轨，你便回去备嫁吧。” 韩如月这番表示，必然会让斐十五激动不已。 清泉其实并不想这么快离开，可转念一想，家里那边的确还有好多必须她到场的事情，若都堆积到后面，反而会忙碌。 而最近，春英已经被带出来，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便听从了韩如月的提议，跪下叩首：“多谢皇后娘娘开恩，皇后娘娘的大恩大德，清泉没齿难忘。” 韩如月心里也蔓延上一股淡淡的悲伤。 当年的情况，清泉和清溪跟在身边，着实保护了她的安全。 现在清泉出嫁，她也是不舍的。 不过到底是好事，韩如月还是很快将情绪收拢，性＇感的红＇唇微扬，“又不是永远见不到了，你且回去安心准备婚事吧。” 韩如月之前的赏赐早就送到了清泉的家里，出嫁时，作为压箱，再出彩不过。 今日为着清泉要出宫，一种宫女们准备为清泉送行，除了清溪，余下的宫女们全去了。 “你不去送送你姐姐？”韩如月笑看着已经渐渐长大的小宫女。 清溪摇头，稳重了很多，“姐姐就算嫁给了姐夫，奴婢也能随时看见，娘娘身边，是断断不能离开人的。” 韩如月挑着眉，嘴角笑的妖艳勾人，笑嗔了她一句：“你到是会说话。” 清泉讨巧，很快就将韩如月逗得松了心神，没了那么多的怅然。 因此，当修夜擎下朝回来，就见韩如月一脸柔和，慵懒地倚靠在座位上，捧着一本书看得认真。 修夜擎放轻了脚步，走过去，直到坐在韩如月的身边，才将后者唤回了神志，将书放到一旁，笑着同修夜擎打招呼，随即又让清溪速速准备晚膳。 “朕当真好羡慕爱妃，朕天天在前朝处理朝政，每天批阅奏章烦闷不已，爱妃却能在后宫之中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修夜擎故意委屈地抱怨着，实则眉目之间，带着舒展，颇为祥和。 韩如月揪着他的衣服，笑着开口：“皇上为国为民，于国家都是好事。臣妾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在这里看些闲书，打发打发时间。” 修夜擎双眼里温柔的笑意愈发浓重，“其实，你也不是没事可做。不如从明天开始，便去陪着朕处理奏章，朕能经常看到你，便不会觉得无趣了。” 韩如月脸颊一红，听出修夜擎这是变着法子调＇戏她，就是想和她在一起。 她才不要到前朝去呢。 那么多人在那，每个大臣只等着皇上吩咐，便能马上站出来，着修夜擎处理朝政，怎么可能轮到她。 “皇上莫闹。” “朕怎么就闹了，朕只要看不到你，便想你的紧。” 修夜擎抓住韩如月的手，送到唇边，落下轻轻的一吻。 韩如月整张脸瞬间涨红，想要把手抽出来，却又舍不得拒绝他。 清溪刚刚吩咐完厨房，才回来，就见春英候在外面，好奇地问道：“你怎么出来了，没到里面伺候？” 春英木着一张脸，只有眼睛里，闪过一抹不好意思，“咳咳，皇上和皇后在里面，不好我们打扰。” 清溪已经习惯皇上对皇后的宠爱，一点都不意外。 便顺势站在门口，等着里面差不多了，才进去收拾一番，随即开始用晚膳。 到底注意着外面有人，韩如月没让修夜擎做了全套，只是亲了亲，解解渴。 可饶是如此，韩如月的发饰还是乱了。 在吃饭的时候，她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却夹了一筷子的孜然羊肉，在他的碗里。 “皇上，这个补身子，你多吃一些。” 修夜擎玩味地看着羊肉，大补之物，众人当然清楚是补哪里了。 他斜睨了韩如月一眼，见后者笑眯眯的，一副做了坏事的小模样，心里便是一软，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什么。 韩如月笑容僵住，脸色迅速变红，瞪了他一眼，换来皇上的大笑。 第701章轻视 马永成听到这笑声，松了口气。 皇后娘娘当真是个妙人。 不管皇上多么生气，到了她这里，也能马上恢复如初。 以后若是皇上有了事情，马上就应该带到皇后这边，才对。 用过晚膳，韩如月便抓着修夜擎的手，问道：“皇上，今天是谁给您气受了？” 韩如月总觉得修夜擎今天有些奇怪。 以往就算他在不对劲，也不会提出要她去御书房的要求。 原本前朝就对她颇为不满，觉得她霸占了后宫，影响皇上子嗣，特别不好。 可现在，修夜擎让韩如月过去，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修夜擎到也没隐瞒，“宁国侯今日给朕上了一个奏章，说是自家女儿不小了，恳请朕为他做主，给他女儿加封一个县主的位置，再点一个女婿给她。” 韩如月一听，愣了。 若是没猜错的话，这回宁国侯夫人向宫里递牌子，为的就是她女儿的婚事。 韩如月听说，魏玉柔相中了韩宥。 难不成她们家觉得在她这边说不通，也打算走皇上的路子？ 韩如月蹙起双眉，脸色终于有些不好看了，“这魏家是怎么回事，若是宁国侯想为女儿请封，为何还要找本宫？” 修夜擎伸出大手，揉了揉她细软如丝绸般的黑发，安抚着：“你别动怒，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说的越多，便会暴露越多的马脚，他们想做什么，等下一份奏章上来时，估计也就清楚了。” 修夜擎一肚子的火气，其实没有说明。 这宁国侯打的主意他早就清楚了。 一开始盯着后宫，见女儿没机会了，又盯着韩宥。心里还舍不得那几个手握兵权的大将之子。 说白了，这宁国侯不过是想像曾经先皇那时候一样，评估而选，哪边都不得罪，而又在任何一边，盘算着讨到最大的好处。 修夜擎冷笑，若是事事都能让他们如愿，这天下还不如直接让宁国侯来坐。 既然他敢对着皇上玩心眼，就别怪修夜擎不手下留情。 打定了注意，修夜擎心中宽泛了不少，便搂着韩如月，继续吃饭前没完成的事。 韩如月被他热情地对待着，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竟是忍不住大哭起来。 她从来没有这般表现过，到让修夜擎有种别样的感觉，最后直接让韩如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才算完事。 …… 终于到了接见宁国侯夫人和魏玉柔的日子。 这两个人早早起床，将连日来敢做的衣服拿出来，认真穿上，打扮得分外得体，才进了宫中。 生怕会在宫中做出不雅之事，宁国侯夫人没让魏玉柔喝水，只吃了一点点的饭。 魏玉柔到不是第一次入宫，熟悉了这番要求，想到在韩如月那里，也许能有点心吃，便没让丫鬟带充饥的糕点。 母女二人坐着马车，来到皇宫。 正值夏天，就算清晨，穿着这一套繁复的衣裙，还是很热。 魏玉柔让丫鬟拿着一把湘妃泥金柄大红色绣彩蝶扑花团扇，猛烈地扇着，生怕脸上细致化下的妆容，会被汗水打湿。 等到了皇后的寝宫，魏玉柔行下跪拜礼，听到一道好听地声音让她起来。 鬼使神差的，魏玉柔抬头，一眼便看清楚了韩如月的长相。 韩如月上身穿着一件藕粉色的撒花烟罗衫，下面配了一条湖蓝色的烟云蝴蝶裙，年轻好看，带着朝气，一点都没有皇后的威严。 加上那张让人自惭形秽的漂亮容颜，韩如月的年轻美丽，令魏玉柔震惊地忘了收回视线。 韩如月被人盯着，心中微微不快，可脸上还带着浅笑，淡淡问道：“魏姑娘一直盯着本宫，难不成本宫脸上有什么东西？” 这一句话，将魏玉柔唤醒。 她慌忙垂下视线，吓得整个身子僵住，屏住呼吸，磕磕巴巴地解释：“臣女冒犯了皇后娘娘的容颜，实在是娘娘太过好看，臣女一时间看呆了，忘记收回视线。” 韩如月拿了把湘妃泥金白纱团扇，挡住半张脸，眉眼儿弯弯，看着便是充满了笑容，“你这丫头，当真会说话。本宫看着便是个好的，赏。” 后面站着的清溪出列，拿出一个小盒子，送到魏玉柔的面前。 魏玉柔心中的惊恐安定下来，同时对韩如月颇为看清了些。 这皇后娘娘本应该是端庄的，这位韩如月却是一点都不注重礼仪，穿着不威严也就算了，竟是被人夸了两句长得好看，马上便不知道北了，还赏赐了东西给她，显然忘记刚刚的不愉快。 魏玉柔心里翻了个白眼，表面上却装作一团喜极而泣的模样，恭敬地谢恩。 不过，韩如月什么人没见过，自然没错过她眼睛里的轻视。 韩如月眼波流转，放下了挡着脸的湘妃泥金白纱团扇。 她没开口，宁国侯夫人和魏玉柔在一旁也不能干坐着，便一直找着话题，和韩如月聊天。 韩如月一开始还能兴致不错，陪她们说一会儿话。 渐渐的，便有些不耐烦了。 这母女两人只说些没用的内容，一点正事都没有，韩如月坐的乏了，压根就不想陪着她们浪费时间。 她打了个哈气，用扇子挡着双唇，可这幅逐客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宁国侯也是难得的三朝元老，宁国侯夫人曾经也是经常入宫，看望姐姐的，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皇后，脸上的表情一僵，摸不清她的底细，便只得将来历提了出来。 “娘娘，臣妇家的柔儿不小了，恳请娘娘能为柔儿做主。” 到底是女儿家，宁国侯夫人想了想，还是没将话说的太全。 韩如月勾起妖艳的唇，露出个美丽的笑容，慢悠悠地回道：“魏夫人还真是爱说笑。你自己的女儿，你不做主，难道还等着别人？本宫若是随便给你女儿配了一个人家，你能愿意？” 这话，到是太直接了，宁国侯夫人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不过，理智到底在线，她没能以下犯上，只是僵硬地解释：“臣妇是想请娘娘为柔儿做脸，毕竟有娘娘的赞美，柔儿也恩那个……” 第702章庄太妃 “你家姑娘要是好的，本宫说多少句，都有的是人想要求娶她。你家姑娘若是不好，就算本宫说了，别人还是不想娶，反而会怀疑本宫说话的真实性。为了本宫未来的名誉，这件事，本宫是不会轻易答应的。” 韩如月态度强硬的拒绝了。 一副‘本宫就是不帮忙，你能把本宫如何’的傲气。 宁国侯夫人走到哪里，都是被捧为座上宾的。 此时被下了面子，就算对方是皇后，可因为韩如月先入为主的轻浮表现，令人引不起任何的尊敬。 宁国侯夫人起身，对着韩如月拜别：“臣妇知晓娘娘的意思了。打扰娘娘，臣妇这便带着女儿离开。” 韩如月挥挥手，又打了一个哈气，一副不想理会的模样。 宁国侯夫人气得一个倒仰，抓着女儿就走，动作比来时快了很多，好像这皇后的寝宫里，有狗追她一般。 “娘，那皇后是怎么回事？怪不得也不设宴，款待命妇，就这幅模样，我是皇上，也不会让她出来见客啊。”魏玉柔当真看不起韩如月，那副妖妖娆娆的打扮，哪里有皇后的威仪。 “庄太妃对皇后也不熟悉，所以没能点播我们一二。若早知道她是个这样的，我这次便不会带着你进宫了。”宁国侯夫人蹙起双眉，显然也觉得晦气。 “现在怎么办？”魏玉柔有些迷茫，同时又很嫉妒。 像韩如月那样的女人也能成为皇后，除了一个好皮囊，她还有什么。 回忆着韩如月的寝宫，所有摆件，一个赛一个的奢华，外面的折回庭廊，各个不凡，无不彰显着皇帝对她的器重和宠爱。 魏玉柔一阵嫉妒，在她看来，这样华丽的皇后寝宫，是不适合韩如月来坐的。 宁国侯夫人眸子闪了闪，道：“我们去拜见庄太妃。” 由于难得能进宫，宁国侯夫人也事先向姐姐递了牌子，自然也能见到庄太妃。 庄太妃早就接到宫人的禀告，正笑盈盈地坐在上首的紫檀木椅上。 她穿了件秋香色仙鹤衔仙草的褙子，虽然故意往老了打扮，可那张保养得宜的面容，还是风韵犹存。 “妹妹，你和柔儿当真好久没来见过本宫了。”庄太妃欢喜地将两人迎接进来，亲热地留了饭。 等用过午饭后，又提议让她们在房间里休息一会，期间还将身旁伺候的人屏退。 具体她们三人说了什么，不得而知，只是有宫人看见，宁国侯夫人和女儿离开时，脸上带着欢喜的笑容，显然是有好事情发生的。 修夜擎看着来人禀告的内容，冷哼：“你们没能听见她们聊了什么？” 斐十背脊一僵，连忙垂下头，“皇上，庄太妃不许跟前有人伺候，当时将所有人都撵出去，还让自己的心腹守着门口，我们的人是从窗户便路过时，努力看了唇语，勉勉强强拼凑出来的内容。” 修夜擎不置可否地点头。 那人看到的是关于魏玉柔的婚事，宁国侯夫人想请庄太妃帮忙。 若是这么点小事，完全犯不着要将身边伺候的宫女内侍都撵出去。这背后一定还有别的事。只是没听到罢了。 “继续盯着。” 修夜擎淡淡扔下一句，斐十退了出去。 看着御书房里堆着的奏折， 修夜擎突然觉得特别没意思，便将一切都放下，转而回到韩如月的寝宫。 此时，韩如月还穿着白天那套衣裙，显得美＇艳不凡。 修夜擎已经很久没见到她打扮得这般灵动了，眉眼里含着笑意，“今天为何要穿这套衣裙？” 这还是入宫前，做出来的。 韩如月看了看自己，抬头，对着修夜擎露出一抹大大的笑脸，“皇上，臣妾这么穿，不好看吗？” “好看。朕的爱妃，穿什么都好看。”修夜擎冷硬的脸上飘过一丝柔情，柔和了在朝堂前带回来的肃杀帝王气场。 韩如月红＇唇缓缓拉开一个戏谑的弧度，“皇上，您这么宠着臣妾，小心被说为昏君。” “昏君便昏君般，反正在你面前，朕早就已经被你迷得头晕转向了。” 皇上大大方方地承认，把她抱进怀里，看着她精致的眉眼，只觉得安心。 韩如月每次被皇上这样抱着，她便有种自己还是小时候一般，可以放心地在他的怀里肆意萌动。 皇上宠爱，当真是这天地间最大的权利。 韩如月这般想着，勾起红＇唇，露出个美丽的笑容，“皇上，臣妾今日这般打扮，就是为了试探一下宁国侯府的人。果然，看到臣妾的装扮，她们视线里的嫌弃，根本掩饰不住。看来她们已经动了心思，只是看看要怎么选择，才是能保全家族的方法。” 韩如月那对勾人的眸子看着修夜擎，眼尾微挑，在叙述这些时，就好似憋着坏的小狐狸。 修夜擎手指勾起她的一缕黑发，握在手心里把＇玩。 他什么都没对韩如月说，只不过凭借只言片语，便能猜到他的心里，继而做出同他一样的反应，能遇到韩如月，当真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幸事。 “如月，朕是不会广纳后宫的。这辈子，有你，足矣。” 就算已经知晓他的心意，听过无数次他用这样的语气表白，可只要听到一次，韩如月便激动一次。 她细细的手指抓住他的大手，十指纠＇缠，眼睛一阵也有些湿润，看得他心中莫名微动。 “夜擎……” 她叫着他的名字，脸蛋贴到他的衣襟上，熟悉的气息将自己包围，那种安心，让她只想死死地抱着他，不撒手。 不知是谁最先做出动作，等回过味来，两人已经亲＇吻在一起。 不管过去多久，四片薄薄的嘴唇相贴的瞬间，引起的微妙化学反应，足以让所有人沉醉。 修夜擎的大手落在她滑嫩的脸颊上，渐渐向下，从肩部向下滑动，好似在撸猫，安抚着她此时的激动情绪。 韩如月的脸颊抬起，他的衣衫因为扭曲而散开，凝眸望去，视线划过他隐隐约约露出的紧实胸肌，平坦的小腹…… 他很完美。 这么完美的帝王，只是她的。 第703章法门寺 梅玉芳最近一直在发愁如何才能将歌名钰叫出来，让韩如月私下里见一见。 还没等她找到适当的时机，郑家到是给了她一个机会。 郑家是韩如月的舅家，郑元瑾娶了韩家宗族的女儿，地位在朝廷之上，也是水涨船高。 最近，韩宓有孕，怀相却不太好，吃不下饭，孕吐不止。 郑元瑾的母亲余氏担忧不已，便决定去法门寺上香。 正巧这风声透露出去，当年韩宓一开始嫁给郑元瑾，好长时间没怀孕，余氏便带着儿媳去了一趟法门寺，回来韩宓便怀上了。 这次，韩宓怀相不好，余氏又打算去法门寺。 一开始觉得法门寺未必会有那般灵验的人，也动了心思，全想跟着余氏去看看，她到底拜的哪位菩萨，请的是哪位大师。 一来二去，玉余氏一同上山的人家多了好几个，其中就包括镇国公府。 庄氏带着歌名钰要同去，对外说，是要给歌名钰求一个好姻缘。 至于内里是怎么想的，没人知晓。 梅玉芳终于寻找到时机，赶忙向宫里传递了消息。 韩如月和修夜擎打过招呼，便打算去看看。 临行前，修夜擎指尖轻轻刮了下她俏挺的鼻尖，“既然出去，顺便散散心。” 自从在皇宫，韩如月便很少能出去，难得的机会，修夜擎也希望她能玩的好。 韩如月笑着拥抱他一下，随即装扮成普通的女子，在福顺的掩护下，出了宫。 法门寺主要面对的是皇族和官家，因此，此处比较幽静，修夜擎才能放心让韩如月轻车简行。 当然暗地里，还是拍了不少暗卫的。 夏天，天气正是炎热的时候，走到法门寺所在的山峰，却凉爽了很多。 入目所及，一片绿翠，树木枝杈的掩映间，能隐隐约约地看到一座清幽的古寺。灰白的砖瓦，肃穆的亭阁，高翘的檐角，如一副徐徐展开的水墨画，跃然于眼前。 韩如月透过纱帘的缝隙，能看到寺庙越来越近。 福顺和守门的小沙弥低语了几句，后者恭敬地打开门，迎接韩如月进去。 一切都颇为低调，并未引起里面人的注意。 歌名钰站在后山的湖边，在取水的井水对面，是一座碧叶连天，开满一湖荷花的池水。 粉白色的花瓣，并不鲜艳夺目，却也颇为精致玲珑。 歌名钰敛下眼帘，遮住眼眸中的情绪，娉娉婷婷地站在荷花池边，自显一派风＇流。 魏玉柔寻着来找人，远远地便看见了这样的一幕。 穿着刺绣妆花裙的少女，站在荷花池边，黑色长发用发簪拢着，垂下的发丝，在晨光的照耀下，发出淡淡的光泽。 歌名钰侧对着她，一动不动，视线透过荷花池，好似又看向了很远。 这幅令人赏心悦目的美丽瞬间，令魏玉柔心中涌起一抹不痛快。 这歌名钰真是一个扫把星，走到哪里都要碰到她。 只要是她出现的地方，她最后都会成为耀眼的一位，将旁的女孩子，陪衬成绿叶。 就因为这一点，并没有人喜欢她。 魏玉柔也不喜欢她。 只是，她暂时没有办法，要利用她，治好接近她。 调整好心态，魏玉柔走到歌名钰的身边，笑嘻嘻地打招呼：“表妹，你怎么在这里，不去前面听大师讲课。” 这一次，来了很多的女眷，都是为了姻缘，子嗣，在余氏的带动下，可以猜到法门寺的香火又会旺盛很多。 “屋子里烦闷，我想吹吹风。”歌名钰温润如玉的嗓音，缓缓响起，视线飘的远远的，看着两旁的绿树成荫。 魏玉柔撇了撇唇角，心中不屑。 她们这样的年纪，谁又能真的听得进大师们的讲课，可是谁都在院子里装模作样，只有歌名钰走了出来，便显得颇为格格不入了。 不过，这些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那些女眷们就算再不喜欢歌名钰，也是她想要看到的，自然不会向她解释这个行为是不对的。 “表妹，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姨母最近可有张罗你的婚事？”魏玉柔试探的问道。 她刚刚走了很久，有些累了，看到两旁偶有几块嶙峋的怪石耸立，便挑了一个相对平滑的。 身旁丫鬟们机灵地擦干净，铺上软垫，让魏玉柔做的更舒服。 歌名钰看着这一切，很快又收回视线，“表姐还没定下婚事，做妹妹的我，又如何着急。” 转而就把话题拉扯回到魏玉柔的身上。 魏玉柔脸色一僵，拧着眉，寒着脸，差点没忍住发作。 她暗暗深呼吸，将心里的不痛快压下，压着双眉，神色流露出委屈，“我这不是担心你吗？你到底是怎么了？最近对我说话阴阳怪气的。我是哪里惹到你不成？” 歌名钰看着她委屈地掩面，眼神毫无波动。 突然觉得特别腻味。 明明是表姐妹，比外人还要有血缘关系的。 可这位表姐，从小就拿着她攀比，没少在背后使绊子。 她是真的累了。 歌名钰垂下眼帘，没有回应魏玉柔的指控。 魏玉柔碰了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被袖子挡住的神色异常凝重。 她发现，这个从小就愚蠢至极的妹妹，好像不一样了。 没有人再说话的后山，安静不已。 歌名钰坦然地抬眼，“姐姐便继续休息吧，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语毕，她转身便离开，动作不拖泥带水。 山风徐徐，吹散了热意，令人如沐春风，只觉得舒爽。 可碰了不软不硬钉子的魏玉柔，满心的不痛快。 她拉扯了几下地上的青草，突然恶狠狠地说：“这次一通来的公子哥都有谁？” 身边伺候的丫鬟一愣，对上她凶狠的眼神，胆战心惊地回答：“有郑大人，孙大人……” “我要听全名，你光用大人，那么多的大人，我上哪知道是哪个！”魏玉柔粗声粗气地打断，她已经一点耐性都没有了。 “郑元瑾大人，孙逸飞大人……” “孙逸飞来了，他妻子袁文珊是不是也来了？”魏玉柔一愣。要知道当年孙逸飞因为牵扯到大皇子，便被贬为一个非常小的官职，孙家是彻底败落的。 像这样的聚会，他们家基本不会出现，这次又为了什么？ 第704章陷害 “相公，妾身好不容易和郑夫人相识，你就委屈委屈，同那位小郑大人沟通沟通，在朝中有个帮衬的人，也能让皇上想着你。” 袁文珊劝着。 自从大皇子一事后，孙家完了，袁家也完了。 袁文珊的那些姐妹，不管是嫡出还是庶出，不是被休回家，便是在家里变相逼死了。 袁文珊一开始也担心过自己的未来，不过还好，孙逸飞是个好的，并没有对她动手，反而让她成为当家主母，管着家里的大小事情。 她明白当初的事情，已经让家里败落，就算心有不满，也只能忍着，等待翻身的机会。 这次，便是她好不容易利用别的夫人牵线，才和郑家有了关系，说什么都要把握住。 孙逸飞也不知有没有将妻子的话听进去，只是点头，沉默地离开。 袁文珊叹口气，随后从丫鬟口中听闻魏玉柔要见自己，便是一愣。 自从家里出事，曾经一起玩的伙伴，早就买交集了。 这魏玉柔来找自己做什么？ 可一想到宁国侯府的名头，她当然要见，便亲自将人迎接了进来。 这看似不起眼的一幕，魏玉柔以为没人看见，其实背后有人已经盯着。 “娘娘，魏家小姐和孙家的凑在一起，看着便没有好事。”清溪挺讨厌这些说话踩人的，便也没瞒着，便将刚刚听到，全转述了一遍，末了还补充，“奴婢看着，那宁国侯的小姐，是想要陷害镇国公府的小姐。” 韩如月依然不急不缓的喝着茶，道：“在旁边看着，不到万不得已，先不要动手。” 不是她绝情，只是歌名钰既然要成为韩家未来的媳妇，不光有外貌，还要有能撑得起门面的魄力。 韩如月是不会让歌名钰受伤，可也想看看她的品性。 另一边，魏玉柔因为嫉妒，的确对歌名钰产生了谋害。 他原本的打算，是想用孙逸飞，坏了歌名钰的身子，让她不能嫁到韩家去。 可袁文珊听了这事，心思反而活络起来。 她有一个弟弟，叫做袁涛，原本已经定亲，因为家里的事情，对方退亲，现在还闲赋在家里。 若是能让他能娶歌名钰，岂不是美哉。 袁文珊越想越觉得妙，一边派人回去叫弟弟，一边配合着魏玉柔的行动。 魏玉柔很干脆，直接在歌名钰的茶水里下了药。 可歌名钰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然压根就没喝。 魏玉柔抓着茶杯，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僵硬，“表妹，你出去了那么久，一点都不渴吗？快喝点茶水，补充补充。” 歌名钰一开始，的确是不想喝，可看到魏玉柔这般热情，又起了疑心。 她凝眸望去，毕竟是魏玉柔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心里有些紧张，遇到她的视线，呼吸一窒，下意识地就垂下视线，不敢去看她。 歌名钰从心底升起一抹防备，便轻轻地说：“我最近身体不舒服，大夫不让我喝绿茶。” “是胃难受吗？瞧我，到是没先问清楚，还不快去给表妹准备红茶过来。”魏玉柔一气呵成的吩咐，引得歌名钰越发的防备。 哪怕那茶水放到冷，她也没碰一下。 魏玉柔觉得是不是自己做的太明显，被她发现了，不由得如坐针毡，就算再沉稳，脸上也到底带上了一些。 歌名钰微微的凝眉，她不露声色地将情绪压下，随即开口：“我才想起来，娘亲刚刚还在找我，想必是有事，我就先不陪你了。” 语毕，歌名钰直接起身，连给魏玉柔拉住她的机会都没有。 魏玉柔见她就这么走了，气得没忍住，又想摔杯子。 还是一旁的丫鬟看着不好，抓住了她的手。 “小姐，这里是外面，隔墙有耳，还是小心为妙。” 魏玉柔压下不痛快，“问问袁文珊那边，她可有动静。尽快去办，别坏了我的好事。” 那丫鬟退下。 另一边的歌名钰，没一会便碰到了一个陌生的妇人。 她和袁文珊差了好几岁，加上之前两人的交友圈子不同，歌名钰又是低调的，还真就没见过她。 不过，因为魏玉柔的不对劲，歌名钰便心里有了防备，不管袁文珊如何靠捡，她就是不肯松口。 袁文珊自诩口才不错，遇到个端着一个笑脸，就是不给你机会的小丫头，也是没有了办法，咬着下唇，万分的无奈。 最后，她咬了咬牙，只得领走险地，直接私下里找到魏玉柔：“我看这歌名钰是个小心的性子，不如你勾着她，去那厢房，里面我都准备好了，不怕她会逃。” 魏玉柔也是恼了，咬咬牙，为了那未来，只好答应。 “妹妹，我都走累了，不如你陪我回厢房吧。”魏玉柔娇滴滴地说着，歌名钰混不在意。 “表姐才歇息过，前面便有长凳，到那儿坐坐也是可以的。” 韩如月指着前方，那是青石砌成的长凳，专门给来法门寺的相克提供的。 魏玉柔当然不是为了这些。 她眼睛转了一圈，突然惊呼一声，摔倒在地。 身边只带了一个丫鬟，当然是拉不起来她的，吓得又有些六神无主，便求着歌名钰，“表小姐，快来帮帮我家小姐。” 歌名钰叹口气。 她的丫鬟刚刚被母亲叫走，不知为了何事。 身旁到真的没有帮手，对亲表姐见死不救，落到外人耳中，又有的编排，还不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服了她回去，便彻底躲起来。 歌名钰打定注意，走向魏玉柔。 魏玉柔要很克制，才不能露出大大的笑脸。 她将自己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歌名钰的身上。 歌名钰两条黛眉微微一蹙，抿着双唇，走得踉踉跄跄，也没抱怨一句。 “表妹，看来你一个人扶着我就勾了，春香，你快去告诉找我娘。” 魏玉柔趁机将身边的人直走，只为了一会行动，而没有目击者。 等走到厢房时，歌名钰的额头，已经沁出了汗水。 推开房门，她便敏锐地闻到空气之中，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味道。 察觉有人在门后要暗算自己，她警惕地向后一躲，那棒子正好落在魏玉柔的头上。 第705章清醒 魏玉柔来不及出声，便被砸晕了过去。 而歌名钰出手如电的抓住门后的人，还没来得及逼问这人是谁，那婆子便慌手慌脚的自己撞在门框上，也晕了过去。 歌名钰想了想，此时若是还不怀疑是魏玉柔想对自己做什么，她便真的是个傻的了。 踢了踢昏迷不醒的魏玉柔。 歌名钰眸子闪了闪，直接将她拖拽到一旁的床上。 将那嬷嬷拉扯到门外，锁上房门，便在一个小房间里，将这嬷嬷弄醒。 “别……别杀我。” 那嬷嬷以为是歌名钰对自己动了手，压根没注意是自己坑了自己，基本上没等歌名钰问，便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这下子，歌名钰气得不轻。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表姐会这般陷害自己，难道她就一点姐妹情谊都不顾忌了？ 原本将魏玉柔独自留在那房间里的担忧，也彻底消散。 歌名钰不是随便被人欺负的软柿子，直接对那嬷嬷威胁：“今天的事情，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心里得有个数。否则，我能收拾了你一次，同样能收拾你第二次。刚刚趁着你晕过去，我已经给你吃了我特质的毒药，除非一个月后到我这里拿解药，否则，你别想活命。” 那嬷嬷惊叫一声，瘫软在地，抖着唇说：“你给我吃了什么？” “你没觉得身上奇痒无比吗？”歌名钰冷笑。 那嬷嬷刚刚就觉得很痒，却一直忍着没挠。 现在一听，原来痒痒的背后，是因为被下了药，顿时吓得不轻。 连滚带爬地跪在歌名钰的面前，不断磕头，“奴婢都听小姐的，请小姐一定不要啥奴婢。” 歌名钰没空再理会她。 算算时间，那边准备的好戏，差不多要开始了。 她这个主角不到，怎么会有意思。 她出了院子，果然看到一群人熙熙攘攘地向刚刚的小院子走去，打头的赫然是引路的春香，宁国侯夫人，一众女眷，还有就是歌名钰的母亲——镇国公夫人。 歌名钰的脚步，有瞬间的停顿。 她早就料到今天会有这样的结果，不过在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颇为承受不住。 她以为她早就习惯了，可一瞬间心脏疼得，好似被一只大手拉扯着，令她不敢再上前。 她怕，遇到的真相，无法承受。 “夫人，歌小姐就是在这里。刚刚她身体情况看着特别不好，奴婢有些担心，便只得引你过来。”春香指着厢房，在前面叽叽喳喳的说着。 镇国公夫人好像并不觉得引来这么多人来看望女儿是多么的不对劲。 她甚至走在前面，对一旁跟着的几个小官家的夫人开口：“我这个女儿，平时最是娇纵，经常会做些让我头疼的事情出来。这次又不知在哪里闯祸，估计是闹的不好了，才要躲起来，还得麻烦几位帮着寻找。” “没关系，能帮上镇国公夫人，是我们几人的荣幸。” “我看歌小姐蕙质兰心，必然不会闹出大事，这法门寺错综复杂，有可能是迷路了。” “但愿如此。说起来，我到是有些羡慕姐姐家的柔儿了。若是我的名钰能有柔儿一半懂事，也就不用操心。” 也不知镇国公夫人是不是故意的，处处都说歌名钰不好的地方，一旁跟着的夫人们，彼此对视一眼，原本还热络地想要结亲的心思，突然就淡了很多。 他们不是傻子，传闻歌名钰并不是镇国公夫人的亲生女儿，以前到也仅仅是猜测，现在看到镇国公夫人这番作态，到有些怀疑，那传闻是不是真的了。 歌名钰就在不远的地方。 听到了娘亲在背后编排自己，那种打击，压根就不是她能承受的。 她双手紧紧握拳，咬着下唇，眸子里闪过点点泪光。 不断的讨好，不断的乞求，却换不来母亲的心，也许，她真的不用再这般努力了。 也不用再为了家里的脸面，维护那最后的一块遮羞布。 歌名钰停下脚步，将眼眶之中快要落下地泪水逼了回去。 她会生活的很好。 哪怕没有母亲的支持，她也会好好的。 “夫人，便是这里。” 春香将人引来刚刚的院子。 镇国公夫人和宁国侯夫人彼此对视了一眼。 一开始魏玉柔提出这个提议时，两人还是有些犹豫的。 毕竟这到底是个女孩，利用的好了，没准还能为家族提供一些帮助。 可魏玉柔随后说的话，又很有道理。 歌名钰并不向着庄家，若非要说起来，她同镇国公府更好，与镇国公的性子很像，若庄家真的需要她，她并不会提供帮助。 因此，像嫁入韩家，或者入宫这件事，歌名钰必须要给魏玉柔让位置。 不能明着拒绝，毕竟韩家若是来求娶，不说别人，就镇国公那，都不会拒绝。 所以，她们只得毁了歌名钰。 不得不说，当女人狠起来，当真是很可怕的。 魏玉柔准备了万丈深渊，等着歌名钰跳，就是不知道，她当初有没有想到，跳下去的会是自己。 “各位不好意思，我女儿在里面，还是应该先去看看才是。” “歌小姐要是不舒服，我这里有药，没准也能帮上一二。” 一位夫人开口，旁的夫人也不好拒绝，便也跟着进去。 可才推开屋子，便听到屏风后面的床榻上，响起让人脸红心跳的男女吟哦的声音。 那动静挺大，周围又都是妇人，怎么会不了解里面的情况，顿时一个个羞红了双颊。 都说歌名钰在里面，该不会是这位小姐趁着机会找人偷＇情吧？ 可这到底是佛门清静之地，这得多大的胆子，才会做出这般淫＇乱！ “名钰，我的名钰，你这是做了什么！” 镇国公夫人没将事情压下，发而大声嚷嚷着歌名钰的名字，仿佛生怕别人不知晓里面的姑娘是谁。 她火急火燎地冲上去，也不知是不是故意地，竟是将屏风推开，里面的场景彻底暴露在众人面前。 白＇花＇花的一片，刺得人不敢看，可又忍不住想要看看。 第706章被人看光 镇国公夫人也打着这样的目的，因为，当看到那在上面的男人，要拿着被子将两人包裹住时，她一把将人推开，抓住了‘歌名钰’的手。 四目相对的瞬间，镇国公夫人愣住了。 “柔儿，怎么是你？名钰呢？” “娘，你在找我？” 少女天真的嗓音里，带着点点娇憨。 穿着撒花烟罗衫的歌名钰从人群后面探头探脑地走过来，面容上满是狐疑，“怎么这么多人在这里，发生了什么？” “你怎么在这儿？我家柔儿为何会……说吧，你从中做了什么？”庄氏在一旁大喝，她不能将原本的计划说出来，脱口而出的话，自然变得断断续续。 可就算如此，也够引人遐想了。 诸位都是一家之母，家里有很多女儿和小妾，领略过彼此之间的争斗，到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看到这样一场好戏。 只是一个是镇国公府，一个是宁国侯府，都是不能招惹的，她们好奇的同时，又有些后悔，并不行牵扯太多进去。 一时间所有人都围在这里，想要上前去看一看，又不好意思。 可一致的，大家都为歌名钰让出一条路来，让她能走到前面。 这样一眼，歌名钰便看到浑身赤＇裸的魏玉柔了。 大家都被刺激的够呛，竟是没有人想起要帮着她挡挡身子。 魏玉柔现在中了药，浑身被药控制着，哪里会知晓自己早就被人全看了去。 她双手环胸，抱着自己，难挨地磨蹭着双＇腿，嘴里发出细细地喘息，甚至还想挣脱镇国公夫人的手，向床角落，吓得连头都不敢抬的男人怀里。 当真是惨不忍睹。 歌名钰很生气。 她知道魏玉柔就算再大胆，也不会当着众人面做出这种事。 想来，必然是那药物太厉害了，才会让她变得控制不住自己。 不过，她已经没有怜悯了。 若不是她发现的及时，现在躺在床榻上，随便被人欺负，被人参观的，就会换成她了。 “娘亲，表姐这是怎么了？”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表面上，歌名钰的演技还是在线的。 她吃惊地瞪大双眼，脸颊一红，垂下头，躲过视线，不敢再乱看，可身子已经主动当着魏玉柔，甚至还捡起一旁散乱的衣服，覆盖在她的身上。 “娘，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这么多人，是不是还是要等表姐把衣服穿好了再做决定？” 这句话，终于让镇国公夫人和宁国侯夫人回过味来。 看着四周不停看过来的打探视线，再一想魏玉柔此时的状态，两人的表情都很难看，纷纷只有一个念头。 魏玉柔这次，是彻底完了。 若是没来这么多人，也许还能遮盖一下，说是魏玉柔并没有被占了便宜，只要将袁家人打发了，还能再给她找门第高一些的人家。 可现在，被人看去了，魏玉柔除了死，便只能嫁给袁家了。 事情和预期的不一样，两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歌名钰看在眼里，心里也越来越冷。 可表面上，她还是尽职尽责地为表姐忙活着，反而比两个夫人还要稳重。 一时间，关于歌名钰的名声是彻底响亮了。 甭管以前是什么个情况，这次歌名钰的进退有度的风范，还是让很多人萌生了联姻的心。 韩如月看了一场好戏，原本还担心歌名钰，现在是彻底放心下来。 回去也直接将梅玉芳招到宫里，让她准备准备，便向歌家提亲。 韩如月相看歌名钰的同时，镇国公同样将韩宥叫到了一旁，找上人想要试试他。 这也是为什么，韩宥没有出现在法门寺的原因。 含有的表现，自然也是让镇国公很满意的。 因此，当韩家的媒婆上门时，镇国公并没有多少犹豫，便将婚事答应了。 等镇国公夫人听说消息后，已经换了庚帖。 “老爷，这婚事会不会有些太仓促了。妾身都不知情，您就草草地定下，若对方不是一个好相与的，将名钰嫁过去吃苦可怎么办？” 镇国公夫人担忧地蹙起双眉，一副为女儿婚事操心的模样。 这若是不知情的，还得以为镇国公夫人和歌名钰的感情有多好。 可落在镇国公的眼睛里，便是惺惺作态，令人恶心。 镇国公扳着一张脸，听到她的问话，也没有回应，而是端着酒杯，一口喝光。 镇国公夫人已经很久没看到镇国公饮酒了。 自从那女人死后，镇国公便彻底忌酒。 这次，又为了什么，重新端起酒杯，就因为歌名钰的婚事定下，他很高兴？ 镇国公夫人此时的心里格外阴暗，若是他们都高兴，她便是彻底高兴不起来了。 这婚事，必须要搅合黄了。 就算歌名钰真的要嫁人，嫁回到庄家，也是不错的选择。 镇国公夫人已经没有别的心思了。 现在有多少双眼睛，都为了法门寺的事情，盯着呢。 她就算心里不甘愿，也必须将歌名钰嫁‘好’了。 正好宁国侯夫人很生气，两人一商量，便决定将歌名钰嫁到宁国侯府。 “你觉得韩家婚事不好？” 镇国公的声音很平静，看着就好像在闲聊。 镇国公夫人原本惴惴不安的心，突然踏实了不少，便笑着端起酒杯，想要为镇国公倒上， “韩家门第太高了，皇上的外家，皇后娘娘还受宠，名钰的性子，到了韩家，我怕她会受苦。我想了，名钰是个好的，还是嫁给自家家里人，才很放心。 妾身姐姐二儿子，今年十七岁，正好到了娶亲的年纪，配名钰正合适。那是妾身的亲侄子，他不会不对名钰好的。” “十七岁，你说的是宁国侯府的老二？”镇国公垂下视线，挡住眸子里的情绪。 听见丈夫有心情和自己聊天，镇国公夫人更开心了。 她觉得加把力，没准便能成功，便高兴地点头，“没错，就是他……” 砰！ 镇国公将酒杯一把砸在地上。 他猛地起身，男人高大的身子，像小山一般挡住镇国公夫人头顶的光，森冷的压迫感，令她喘不上气。 第707章算计我唯一的女儿 “庄氏，你好大的胆子。我唯一的女儿，你还敢算计！” 镇国公刀尖子一样的目光狠狠地盯剜着镇国公夫人，那森冷的视线，好似能化为实质，在她的身上不断地割着。 镇国公夫人整个人有点懵。 明明刚刚还好好的。 怎么转眼就生气了？ 她也没说错什么，镇国公也不会知晓她背后的打算，为何就变成了这样。 “老爷，您为何生气？妾身并没有算计名钰，妾身也是想为名钰好啊。” “没有算计？没算计你害她差点在法门寺失＇身？若不是我的名钰机灵，现在是不是要和魏玉柔一样，躲在家里不出来了？还说什么将名钰嫁到宁国侯府，别以为我不知道宁国侯打算要报复名钰！” 他知道了！ 镇国公直到她们的谋算了！ 镇国公夫人脸色惨白，身子抖如筛糠，试了好几次，却不能发出声音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镇国公一步步地逼近。 “庄氏，当年你陷害了我，让我不得不娶你。我已经对不起了名钰她娘，可也想着，只要你能老老实实，便让这个家好好的过下去。可你不该将手伸的那般长，处处陷害，最后更是害死了名钰她娘！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留你一条命，你却是连名钰都不放过！庄氏，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镇国公忽地伸手往桌上一拂，上面摆放的好酒好菜，全部都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位面候着的镇国公夫人的丫头，听到了动静，想来看一看，被镇国公带来的人挡住。 “里面国公爷和夫人讲话，没有传唤，我们等着就是，你们可不要做了逾越的事。” 那丫鬟见对方态度强硬，便只好压下心底的狐疑。 镇国公夫人闭着眼睛，身体抖得更加厉害。身旁围绕着各种碎片，她一动不敢，也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那女人若是不死，你这辈子便不会回来看我一眼。”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是想了很多的解释，很多的退路，可脱口而出的，就是这句话。 真的说出来，反而轻松了。 “我喜欢你那么多年。不断的追求着你，不顾旁人的眼神。甚至破釜沉舟的，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可你呢？你眼里只有她。她有什么好的，我哪里就不如她了！” “你哪里都不如她。” 镇国公冷笑。 他当然知道庄氏喜欢自己。 可这种高高在上的喜欢，这种仿佛她喜欢他，他就应该欢天喜地接住的喜欢，真的让人异常的反感。 镇国公颇为厌恶庄氏的为人处事，更不喜欢庄家人的行事作风，因此，基本上就是躲着庄家走。 可最后，还是害得家不像家…… “你别以为有庄家人撑腰，我便不能对你怎么样。你一次次地碰触我的底线，我也不会再留你。你收拾东西，一会就去外面的庄子静养，好好念佛，为你这辈子犯下的杀＇戮祈祷吧！” 镇国公冷冷丢下这些话，大步向外走。 镇国公夫人表情骤然僵住了，在意识到他不是开玩笑后，起身抓住一旁的茶壶茶盏，冲着镇国公的背影扔去。 “你怎么敢这么对我，我是镇国公夫人，歌名钰若是想要嫁人，我就鼻息在这家里看着她出嫁，否则她就会沦落成笑话！” 一个出嫁时，连母亲都不出现的女子，想来在家里也不是受重视的。 镇国公冷冷地停下脚步，没有回头。而是丢下一句：“我敢做的更多，你想不想试试？” 这话，就像一盆冷水从镇国公夫人的头上落下，手里的茶盏脱力后，落在地上，摔成碎片。 溅起的茶水，打湿了衣裙，她却像是没有感觉一样。 在镇国公离开，她真的被送出去后，躲在马车里，她失声大哭。 “夫人……” “他怎么敢，怎么敢！这么多年，我为了他做那么多，为何就焐不热他的心。他逼我，这都是他逼我的。” 她猛地从手掌中抬起头，露出哭花了妆容的脸，“明春，你去一趟宁国侯府……” 镇国公夫人病重，去庄子养病的消息，在京城里就像一个石子，翻起了点点浪花，随即便回归于平静。 韩府上上下下一片热闹非凡。 唯一的少爷韩宥成婚，大家都是很高兴的。 韩宥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走到哪里都是神采奕奕。 这样的好心情，一直到了秋天增加的科举，韩宥发挥出色，以第一的成绩，成为了状元。 刚刚沉寂下来的韩府，很快又热络起来。 为了这次成绩的公允，所有的考卷都要被盖住名字。 韩宥的文章被点出来，是所有考官认真确定的，唯一的一张全票通过。 因此，韩宥的成绩，并没有引起质疑。 大家只是觉得，韩宥这么好的女婿人选，没有成为自家人，真的太可惜了。 而这一年，显然是韩家的好事一年。 宫里很快传来消息，韩如月又有了。 韩如月这段时间，一直都很忙，先是皇上登基，随后操劳弟弟的婚事，身边还嫁了大宫女，因此，余下的人在交接上出了问题，等发现时，韩如月已经怀有三个月的身孕了。 这一胎，孩子非常老实，若不是韩如月情绪有些波动，她根本就没有别的反应。 而之所以发现，还是韩如月自己想起来葵水好像没来。 宫女们跪下认错，韩如月却并不觉得什么，没让处罚。 “大好的事情，最近她们也刚刚交接，因此才没发现，怪不得她们，我自己也有不上心的地方。” 韩如月缩在修夜擎的怀里，她感觉有点累，特别不想动。 修夜擎伸出大手，揉了揉她细软如丝绸般的黑发，“既然你这么觉得，那便不罚她们了。可若是有下次，说什么都不能饶了。” 韩如月嘴唇微微地扬起，小声抱怨：“还有下次，你把我当母猪吗？” “我把你当最心爱的人。” 没人的时候，修夜擎在韩如月面前，并不会说‘朕’，韩如月也不再‘臣妾’。 两人就是感情最好的夫妻，颇为甜蜜。 第708章怀孕 韩如月怀孕，宫里的太医们号脉，一切安好，终于让修夜擎彻底放心。 韩如月之前中毒，对身体，尤其是子嗣上影响颇重。 这一次，修夜擎很担心，知晓韩如月没事，他也放松下来。 而韩如月有了身孕，原本沉寂下来的朝堂，又因为选秀的事情，彻底乱套。 大臣们纷纷上奏，希望皇上能广纳后宫，为皇家多开枝散叶。 不管这些人说了什么，修夜擎都将奏折压下，并未理会。 因此，也没传到韩如月的耳朵里。 而韩如月忘了这件事，西苑那边，却没有忘记。 “小主，皇后娘娘怀了身孕，皇上是不是就能来找您了？”红梅双眼发亮。 她只远远地见过皇上一次，便被他的气势镇住。 现在主子有了机会翻身，她的生活是不是也能变得好起来。 江姿每天都在后宫之中，若是不去韩如月那请安，便去庄太妃那边报道，一时间，到也有些忙碌，不像以前那般总是无所事事。 听到红梅说的话，江姿眸子闪了闪。 她当然希望皇上能来她这里，可是那会走啊皇上对韩如月宠爱，第一次怀孕的时候，都没有来过后院，第二次自然也不会再来了。 就算原先有过期待，随着时间的增长，这份期待，也变得越来越淡。 “再等等，看看过几天的风声。”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修夜擎果然没来过江姿这里，反而夜夜休息在韩如月的宫中。除非有事，才会休息在乾清宫。 寝宫内，修夜擎抱着韩如月，大手落在她微微隆起的肚子上。 随着肚子一天天的变大，韩如月的身体，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皇上，你摸到了吗？他刚刚动了。”感觉到孩子踢了自己一脚，韩如月欣喜地拿来给修夜擎分享。 修夜擎同样感觉到，每次遇到这种情况，都觉得生命的奇妙。 安儿在一旁玩着，看着爹娘的动作，狐疑地歪着小脑袋，也伸出小手，往韩如月的肚子上够。 韩如月看到儿子扑腾的小身子，唇角微微扬起的一抹笑，动作温柔地将儿子抱过来，小心翼翼地让他碰碰自己的肚子，柔声告诉他：“安儿，娘就要给你生小妹妹了，你以后可一定要照顾好妹妹。” 安儿还不懂这里面的意思，却像是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闹母亲，动作都变得轻柔了不少。 韩如月被他小心翼翼地摸了两把，觉得肚子痒痒的。 修夜擎看着妻儿的互动，眸子一片温柔。低头轻轻在她发顶落下一吻，“安儿很懂事，长大以后，一定会照顾好妹妹的。” 裘紫叶还在宫里做太医，只是除了韩如月和修夜擎，别人都不给看病。 而何水清同样过来了，两人有时候会去游山玩水，这次正好回来了，赶上韩如月怀孕。 两人都是厉害的，看了韩如月的肚子，便能看出怀的是个女孩。 韩如月到不觉得生男生女有什么不同。 只要是两人的孩子，健健康康的，便很满足了。 修夜擎也是如此，事实上，他希望是个女孩，长得像韩如月，小小的一团，他可以亲自教导她。 修夜擎冷硬的脸上飘过一丝柔情，眼神顷刻间，又温柔了很多，“希望这孩子能长得像你。” 韩如月见他不是开玩笑，笑道：“像皇上更好。” 修夜擎总觉得这话好像有点怪怪的，便眯着双眼，问道：“为何要像朕？” “因为，像你会长的更好看。” 韩如月说了出来，修夜擎又好气又好笑，抓住韩如月的痒处，挠了两下。 韩如月的身子颇为敏＇感，很快便受不了笑了出来。 帐子里的情况，变得旖旎起来。 清溪非常有眼色地将安儿小殿下抱了出去。 韩如月埋在修夜擎的胸口，不好意思地锤了他一把，“都怪你，不知道克制，被她们发现了。” 韩如月的那几下动作，对修夜擎来说，就和挠痒痒一样，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顺势抓住她的手，送到唇边亲了亲，“那又如何，你是朕的皇后。” 韩如月身子一侧，双耳发红。 修夜擎看得眸子一闪，凑到了她的耳畔，轻轻说：“我以前就问过何大夫，他说四五六都可以的。” 男人呼出的气息痒痒的，她能敏＇感的感受到耳朵上的热度，随着他说出来的调＇戏，全部落入心里，整个人都好似要被点燃一般。 怀安儿时，这人便不规矩过，看来怀了这个孩子，他也一样。 韩如月想说什么，修夜擎却是不给她机会，直接吻上她的双唇，模糊的言词，从唇齿缝隙中传来，“我会小心的。” 修夜擎向来都是说到做到的人。 现在他说了要做什么，又许诺会小心，自然也会做到。 韩如月浮浮沉沉，好似找不到一个可以休息靠岸的地方，就只能攀着他，随着他的举动，而行动。 有些时候，她的反应都是被动的，全是下意识的行为。 而这些行为，同样的，取悦了修夜擎。 他很满意地抱住她，小心翼翼，真爱无比。 就连动作，都轻柔地令人好似要融化到他的柔情之中。 韩如月张着红＇唇，双眼一片迷茫，升起点点水雾来。 这一幕落在修夜擎的眼里，便是最美好的刺激。 他要强忍着，才不会失控。 额头上已经沁出了汗水，一切都是热的。 屋子里的动静，守在外面的宫女内侍都能听到的。 春英蹙起双眉，明明年纪还不算大，却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 清溪却是笑眯眯的，“没事，皇上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绝对会小心，不伤到小公主的。” 春英脸颊一红，“你啊，注意着点，别什么都说，被人听到了多不好。” “那有什么的，皇上和皇后感情好，别人就算再羡慕，也是争取不来的。” 清溪挺起胸膛，一副很骄傲的模样。 逗得春英笑了出来，眉目舒展，“你说的也对。何大夫都说了没事，那便是一定没事的。” “我去准备一些热水，一会里面也许会叫的。”清溪蹦蹦跳跳地出去，一个时辰后，里面果然叫了水。 第709章梅妤的婚事 修夜擎没让宫女们服侍，而是亲自为韩如月整理的。 韩如月这个时候，已经浑身脱力，手指都不愿意动一下，被动地任由修夜擎服侍。 修夜擎看着她身上自己留下的印记，随便任人摆布的乖巧，好不容易泄掉的，又重新升腾起来。 不过，他明白，不能再来了，便将火气压下，迅速将她收拾好，自己则跑到一旁冲了一个凉水澡。 可算将那股燥热压下。 修夜擎重新上＇床，韩如月很快缠了上来，感觉到他身上有点冷，她嘀咕了一下，却没有睁开眼，还睡的香甜。 修夜擎墨澈双眼里温柔的笑意，伸手将她环抱住，让她能舒服地靠在自己的怀里休息，也同样阖上双眼，陷入了梦乡。 随后几天，梅玉芳便进宫了。 “宥哥儿的婚事订到明年五月，正好天气不冷不热。”算到了好日子，梅玉芳便将结果赶忙进宫来通知韩如月了。 韩如月淡淡地抬起头，露出的小脸，肤色白皙滑嫩，一看便是被养的很好，就算在孕期，也没有任何的憔悴，反而愈发的好看。 “东西可有短缺的？尽管同本宫说，本宫会在宫里准备。”韩如月对明年成亲还是比较满意的。 两家的孩子，年纪还都小，在家待个半年，并不算久。 “都准备的很齐全，娘娘不用挂心。”梅玉芳双眉淡淡蹙起，好象有什么烦心事。 她这幅想说，又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韩如月就算看懂了，也没开口催促。 梅玉芳发呆，她骗陪着，端起杯子悠闲地喝一口。 怀孕期间，她并没有喝茶，而是准备了一些温水，喝着很舒服。 茶盏碰触的轻微声音，终于唤醒了梅玉芳的神志，她惊觉自己居然走神了，连忙正色，苦笑地向韩如月道歉： “娘娘，臣妇走神了，还请不要怪罪。妾身是因为家里侄女的亲事，觉得发愁，可娘娘明明在怀孕期间，臣妇又不能打扰。” 梅玉芳越说越小声，低着头，脸上的不好意思不是作伪。 韩如月看得分明，将茶盏放到一旁，淡淡地说：“有什么事情，母亲尽管开口，本宫先听一听，若是能帮忙的，本宫自然会帮。” 没说百分之百地帮忙，可有这句话，也是很好了。 梅玉芳原本的头疼，突然放松了很多，可随之的，却是越来越巨大的愧疚。 可这件事，她又不得不开口。 因为最近，来梅府提亲的人很多，一般人，梅家还能回绝，可这次来的人，却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宁国侯府的二少爷向梅妤提亲，虽然不是世子，没有爵位要继承，可到底是宁国侯家的，地位比梅家高了很多。梅家一开始便明确地不想答应，偏偏那宁国侯府的不知怎么想的，竟是压根就不管不顾，而是继续派了媒婆过来……” 梅玉芳头疼不已，梅妤是个好的，梅家现在也没多少根基，只除了这次梅亭发挥不错，一下子考中了二甲第四名，着实让梅家跟着出彩。 梅妤的婚事，因此而多了好多人家来求娶，可也绝对不会引起宁国侯府的注意。 毕竟梅家不过是个小门小户，就算亲戚厉害，也隔着远，还隔着一层肚皮。 而梅亭现在就算名次好，未来在官场上，却并不一定考的好，便能发展好的。 反而像宁国侯府，家里是世袭的侯爵，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只要不作死，便不会败落。 梅玉芳是真的不明白，这样的家庭，为何会非要求娶梅妤。 韩如月看着继母，能看出她是真的头疼。 忍不住心中便是一轻，有些想笑。 梅玉芳的行为，看似好像有些小题大做，什么事情都喜欢拿到韩如月的面前，让她做定夺。 可也不得不说，她这种什么都和韩如月商量的决定，才能让韩府不会在被动时，做出了什么事情。 现在朝廷之中，有很多人都在盯着韩府，就等着韩如月或者韩如月的家里做了错事，继而发作，往皇上的身边塞女人。 这些人从来没放弃过走女人这条路子。 毕竟，这是最快，也是最方便的能得到皇上注意的方法。 宁国侯府前段时间出了丑事，魏玉柔的事情虽然被庄氏压了下来，可京城里该知道的，也都知道的差不多。 魏玉柔清醒过后，是不想嫁给袁家小少爷的。 可那么多人看见，宁国侯夫人说什么都不同意，不管女儿如何撒泼耍赖，还是将女儿的婚事，和袁家小少爷定下。 说起那袁家小少爷，当真不是一个好的。 以前袁家在京城里还很数一数二，这位便不学无术，还没娶妻之前，便把家里能碰的，不能碰的女人，都碰了一遍。 偏偏他爹不管他，还把他当宝贝一样的宠爱着。 而袁家败落后，袁父被判刑，袁小少爷不出去顶门户，反而靠着母亲，靠着姐姐过日子，听说生活也是很纨绔。 魏玉柔嫁过去，就相当于一个金山，可以想象未来的生活压根就不会消停。 而女儿是个废棋，韩家没出嫁的女儿才一岁，宁国侯夫人便将目光落在梅家身上，加上镇国公夫人的事情，令她更加坚定了决心。 韩如月虽然不能将她们的心思猜个八＇九不离十，可大概是没问题的。 这些人，真是心思大的不知往哪个地上使了。 “梅妤的婚事不能再托下去，这么久了，你们就没一个相中的人家？”韩如月狐疑地问道。 梅妤年纪也不小了，难不成梅家人就没有考虑的？ 梅玉芳脸颊一红，很快又恢复平静，“其实到是有一家，臣妇问过老爷，觉得可以，原本也是打算和他家议亲的，谁想到宁国侯家参合进来，一时间便僵持住了。” “谁家？”韩如月好奇地问着。 “那位叫刘世超，是驻守咸阳的将领，前一段时间来到京城任职，向咱家的梅妤求娶过。可那时候人家官职太高，梅家还是白丁，怕是要求做妾，便没干。 这次梅亭高中，他又派了媒婆过来，将话说的很明白，从开始的时候，就是想娶梅妤为妻的。” 第710章刘世超的求娶 “怎么样，姑姑那边可传来了消息？”梅妤焦急地问着，小丫鬟跑的气喘吁吁，赶忙结果另一个丫鬟递过来的茶杯，一口喝光后，才觉得喘过来一口气。 “小姐，奴婢打探清楚了，老爷会将宁国侯的婚事退了，答应刘大人的求娶。” 梅妤焦急的神色一松，嘴唇微微地扬起，想要笑，却矜持地忍住了。 梅妤身边伺候的丫鬟，就没这么小心了，闻言露出欢喜的笑，不断拍着手，“太好了，小姐，这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啊，这样刘大人一定很高兴，不会再偷偷来堵着小姐……” “别乱说。”梅妤瞪了丫鬟一眼，心情却也是很开心的。 真是没想到，兜兜转转，她最后会嫁给刘世超。 说起来，也是缘分，去年梅家进京，半路上遇到劫匪，正好刘世超路过，救了梅家人。 那是梅妤第一次和刘世超见面，当时便觉得对方是一个充满正气的人。 也是第一次见到武将，被他穿着盔甲，一身杀＇戮的模样吓了一跳。 刘世超也许看出她的惊慌，蹙起双眉，很快便退了出去。 梅妤还很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有可能做的有些过分了。 可没想到，随后便接到他请来的媒人，想要求娶自己。 当时爹爹还不是梅家宗主，回京诉职，能不能有职位还不一定，只能算个白身，面对战功赫赫的将领，自然以为是要娶她做妾的，家里便一丝犹豫都没有的拒绝了。 梅妤也没往心里去，以为不过是段萍水相逢，却没料到，前几天居然在街上，又遇到了难处，而他恰好路过，又一次地救了她。 刘世超看她一年还梳着未嫁的发饰，便问道：“去年你为何不同意嫁给我？” 刘世超是武将，不会那些迂回的酸腐，有什么直接便说。 这个问题压＇在心里很久了，原本不想问的。 可这次难得的重复，令他觉得自己好像还没忘记她，便再也忍不住，问了出来。 韩如月一愣：“我家就算地位没有将军高，也是不做妾的。” “做妾？我娶你是要做妻子的，怎么会做妾？”刘世超懵了，可很快便意识到哪里不对。 原来媒婆没说明白，梅家人误会，竟是闹了一个大乌龙。 误会解除，刘世超那声笃定的宣布，令梅妤双颊一红，整个人都变得不自在起来，俏脸更是红得仿佛滴血，垂下了视线，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一切都说明白后，梅妤再看刘世超，便不觉得讨厌了。 这个男人年纪相对大了一点，不过梅妤自己也不到了岁数，该谈婚论嫁了。 刘世超表现出的体贴，非常善解人意，梅家很快也把自家女儿的婚事，告诉给梅玉芳。 因此，有了梅玉芳进宫一趟。 其实梅玉芳心里也清楚，韩如月有孕，这个时候应该多做休息，自己还拿着这种事打扰，实在是不对。 可刘世超是将领，一个弄不好，很容易得到皇家的猜忌，会不会是她们梅家心大，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因此，梅玉芳现在就算觉得不对，也要硬着头皮进宫，向皇后表示清楚自己的意思。 韩如月也看得分明，笑道：“既然如此，这是一门好婚事，母亲也不用再犹豫，快给刘世超回个消息，欢欢喜喜将婚事办下吧。” 有了韩如月的这句话，梅玉芳彻底放心，离开了宫里，让梅家准备婚事了。 由于刘世超年纪不小了，一直以来被边关打仗，耽误了婚事，过完年，他就要回咸阳驻守，因此，两家便将婚事定在了冬天。 眼看着，也只有三个月了。 看起来比较仓促，不过这几年梅家一直在为女儿准备婚事，嫁妆也一直在攒着，因此，到也没慌乱，很快便将婚事准备的妥当。 可落在有心人的眼里，还是忍不住要讽刺一番。 梅兰来到梅家，当着梅妤的面，没少指桑骂槐：“你说刘世超那么大的岁数，官职又不小，能一直没成亲？该不会前面有过妻子，只是死了，让你进门做继室吧？你还年轻，可别进了刘家门做继母，到时候可就不好了。” 梅妤脸色涨得通红，也不知是羞的，还是被气的。 以前不管梅兰说什么，她都是一副神色淡淡的模样。 这一次，她是彻底生气了。 “还请姐姐慎言。刘世超不过二十有二，又不是七老八十。当年他是因为边关战事，没时间娶妻，哪里有什么孩子。你若是再当着我的面胡说八道，我可是不会再忍你。” 梅妤声音很冷，一番话下来，到是令梅兰被奚落得面目扭曲。 梅兰自从嫁人后，便没少笑话过梅妤。 现在梅妤嫁得比自己好了，还用这番话敲打自己，她觉得在梅家人面前丢了面子，心中只觉得万分的不痛快。 梅兰挥袖起身间，拍在桌子上，“梅妤，这是你和我说话的态度？” 梅妤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姐姐是什么态度，我自然便是什么态度。姐姐出来的时间已经够久，想必姐夫也是惦记了。还请回吧。” “你……” 梅兰气得抬手便要去打梅妤，然而对上她冰冷的视线，那巴掌怎么都落不下去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梅妤这个死丫头也有这样吓人的视线了？ 梅兰心里不舒坦，却也不得不意识到，梅妤要嫁给武将，前途无量，官职无限，自己还是不要得罪她的好。 可让梅兰给她服软，又是万万不可能的。 气得怒火中烧的梅兰直接甩袖离开，路过见到梅妤娘亲时，还不忘讽刺：“婶娘当真教育了一个好女儿。” 梅母好奇地进了女儿房间，对着梅妤问道：“这是怎么了？兰姐儿怎么生了这么大的气？” 梅妤摇头，“娘，我们还是不要理会她了，眼看着我就要去边关，哥哥的婚事还没订下，我当真放不下你们。” 其实梅亭也到了该娶亲的年纪，哥哥还没成亲，她这个做妹妹的，到是先出嫁了。 梅母拍了拍女儿的手，脸上还是带着几分喜色的。 第711章定下婚事 “你哥哥这次成绩好，得到老师的青睐，以后的婚事应该错不了。其实娘也并不想见他娶高门的女儿，咱们家的门第摆在这里，说好听些，和皇后娘娘是亲戚，实则……” 梅母声音顿了顿，虽然关于官场的事情，她不太了解，可该有的敏锐，还是有的。 “我到想给你哥哥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儿，到时候，一家人和乐融融，也不会有太多的分歧。再有便是你了，你嫁的远，娘亲顾不到你，有什么事情，你一定要多多给娘亲写信，到时候让你哥哥为你撑腰。” 梅妤心里暖洋洋的，想到了刘世超，那人长得不是一等一的好，面容又带着武将的煞气，可看她的目光，却是错不了温柔。 梅妤含笑着轻声说道：“他不会欺负我的。” 眼见女儿和未来夫婿关系不错，梅母是欣慰的，可也没放松警惕。 “我们做女人的，不能因为男人宠爱，便忘了自己的身份，你要跟着他去边关，要经历的，便和京城里不一样了。凡是还是要多加小心，防范着一些。还有最重要的，千万不能做了错事，咱们梅家到底还是和皇后娘娘有干系的。” 梅妤郑重地点头，这其中的道理不好说的太明白，可她还是懂的。 眉目眼看女儿懂了自己的意思，表情松了松，便没再说什么，退出了女儿的房间。 梅妤要嫁到边关去，有很多原本觉得并不需要的东西，也应该多带一些才对，她环视了一圈库房，当即决定在女儿的嫁妆里，填上一些自己曾经的东西。 宫里，韩如月整个人都懒洋洋的，瘫软在床榻上，动都不想动。 一旁的安儿抱着一个球儿，在奶娘和小内侍的陪伴下，玩得开心不已，房间内不时发出欢快的儿童笑声。 听着这声音，韩如月便忍不住勾起唇角，也跟着露出大大的笑。 有儿子在的地方，果然就是有再多的烦恼，也会消失不见了。 修夜擎回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温馨场景。 他的挚爱一脸温柔地躺在床上，看着他们爱情的结晶，而安儿虎头虎脑的玩闹着，身体养得壮壮的，看着便让人觉得喜庆。 看到自家爹爹出现，安儿也不去看陪玩的小内侍，直接冲着修夜擎的方向，伸出自己的小胖手。 修夜擎朗笑着，将安儿抱起来，走到韩如月的身边坐下，“如月，你看咱们的安儿多聪明，一见到朕，便知道要抱。” 看着一大一小的笑脸，韩如月心底泛起温柔，见他的眼中，含着一丝隐隐的柔情。 “那是自然，安儿最喜欢父皇的怀抱了。” 像是要印证韩如月的话，安儿张大了嘴，冲着修夜擎胸口的龙头扑了上去。 小孩子软软的，修夜擎怕会伤到他，便将他抱得高了一些，安儿便顺势搂住修夜擎的脖子，小胖手落在他的头发上。 韩如月生怕自家儿子拽了修夜擎的头发，连忙起身，温柔地拉住他的手，“皇上，安儿最近长胖了不少，您还是别抱他了，放在床榻上，让他玩一会。” 韩如月坐直了身体，给安儿让出了好大的位置。 修夜擎被儿子扯乱了衣襟，便先将他放下，自己整理了一些，视线便落在韩如月隆起的肚子上，“小公主可闹了你？” 韩如月摇摇头，一手抚＇摸着肚皮，“她很乖，一直都很懂事，从来没有闹我。” 安儿像是听懂了一般，也爬过去，想要摸摸韩如月的肚皮。 不过小孩子都没个轻重，修夜擎怕儿子弄伤了妻子，便将儿子抓了回来，“小胖子，你不要到你娘亲跟前凑热闹。” 安儿小殿下瘪唇，用‘啊啊啊’来表示自己才不胖呢。 修夜擎回来，很快便传了晚膳。 韩如月不想让儿子回去，便顺势将他留下来一起用膳。 安儿现在已经能吃副食了，为了复合他的口味，厨房特意做了蛋羹。 而呈给修夜擎的晚膳，则是韩如月这边的小厨房现做的。 和御膳房准备的食物不同，小厨房这边可以根据口味，随便做什么都行，端上来时，食物还是热的，散发着食物的香气。 一碗竹笋鸡丝面摆放在修夜擎的面前，白中带着浅浅黄的浓汤，冒着白气，细细的面条上洒着一层细细的香菜和葱末，看着便让人食指大动。 修夜擎眸子闪了闪，他并不是注重口腹之欲的人，可看到这样一碗面摆在眼前，还是比较喜欢的。 再看那几样配着吃的小菜，因为是晚上，厨房并未准备大鱼大肉，反而因为爽口，修夜擎直接将一大碗吃掉，厨房那边很快又端上来一个小碗。 修夜擎高大挺拔，一点赘肉都没有，每天要批阅大量奏折，身体的消耗很大，吃的也多。 不知是不是看到爹爹吃的多了，安儿吃的也跟着多了，一碗蛋羹吃光了，还‘啊啊啊’地张嘴，表示还要。 逗得韩如月忍不住笑了出来，对着清溪吩咐：“再准备小半碗羊奶来给安儿喝，就不要准备蛋羹了。” 晚上吃太多会积食，韩如月宠爱安儿，可也不会由着他乱来。 宫人们都听韩如月的吩咐，她下令，自然也不会乱来，没有人敢给安儿乱喂东西。 安儿小口小口喝着牛奶，大大的眼睛盯着修夜擎，露出灿烂的笑。 修夜擎心里暖洋洋的，用完晚膳，和韩如月消食散步后，便直接休息在这里。 修夜擎搂着韩如月，姿势亲密，动作小心，生怕会压到她。 被爱人环抱着，韩如月只觉得舒服不已，全身的肌肤都是放松的，很快便陷入了梦乡。 而修夜擎就没那么舒服了。 喜欢的人在怀里，却不能动，对他来说，无异于一种折磨。 修夜擎无声地苦笑着，低头在她唇＇瓣上落下一吻，越发小心翼翼地搂着她，眼神顷刻间变得温柔，和尚了双眼，终于在难熬之中，也陷入了沉睡。 而西苑那边，却没有这里的和谐。 第712章江姿的心思 打扮得体的江姿坐在房间里，目光怔怔地看向门口。 她一直期待的人，自始自终，都没来过她的房间。 哪怕韩如月已经有孕，他也是要留宿在她那里。 “小主……别等了，天寒露重，早点休息。”红梅从开始的期待，变成现在的无力。 偷偷用眼睛偷看江姿，宫中最不缺的便是美人了。 江姿长得很好看，带着一种自称一片的风骨，好似卓然不群的青莲。 可此时此刻，她脸上的表情，和青莲没有任何的关系。 扭曲到令人觉得遍体生寒。 “真是欺人太甚。”江姿压抑着，从唇齿之间，挤出一句怨恨。 她额头青筋暴跳，眸光中光芒耀眼，恨着，却又隐忍着。 她看着皇后寝宫的方向，高高的墙壁，将一切都隔绝在外，好似是两个世界。 一瞬间，江姿觉得自己的等待似乎变得特别可笑。 从当初入了楚王府，她不就是很清楚。 修夜擎是看不上别的女人的。 只要有韩如月存在的一天。 她垂下眉眼，不让人发现此时的情绪。 足足压抑了很久，江姿才开口：“服侍我沐浴。” 既然等不来，只好去争取了。 …… 第二天一早，韩如月醒来时，身边已经没人了。 修夜擎天不亮就要去上朝，韩如月现在身子重，睡的沉，竟是连他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清楚。 想到他的柔情，她唇角泛着笑，抬眼看到宫女们捧着的衣服，蹙起双眉后，又很快松开，淡淡地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十五了，江昭仪那边已经在偏殿里等着了。”清溪回答着，服侍韩如月洗漱更衣。 每逢初一十五，都是韩如月召见妃子的日子。 一开始，韩如月并不想见江姿。 后宫一共才这几个人，其中还有一些先皇留下的妃子，当初春婕妤在的时候，便没少想趁着江姿来拜见，也跟着过来。 现在春婕妤被处理了，修逸朗留下的那些女人全部被遣散，剩下的只有先帝的女人。见不见江姿，到也无所谓了。 自从入宫，江姿一直都表现的很老实。 韩如月却从来没小瞧过她。 这个女人当年在皇族女学，便充满了心机，曾经和太子关系微妙，当初太子谋逆，她又能明哲保身的退出，成为入了楚王府的侧妃，在发生好多事情后，还能入宫，这份手段，可不单单是外表这么简单的。 若是她能一直表现的老老实实，韩如月不介意给她找一个稳妥的未来。 可她若是不乖乖听话，非要起一些幺蛾子，就别怪她不念旧情。 韩如月穿上宫装，出了房间，就见江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喝茶。 听到响动，连忙看了过来，脸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笑容，起身对着韩如月行礼，“臣妾来的早了些，不知可有打扰娘娘休息？” “无妨，可是有事？”韩如月嘴唇浮出弧角完美的笑，整个人都淡淡的，好似对江姿并没有防备。 “是这样的，昨天臣妾去了庄太妃那儿请安，得知三公主传了消息回来，要过几天后，回到京城，直接留到过年。娘娘这边想必已经知晓，臣妾此次前来，是想问问可有臣妾要准备的。” 三公主当年被远嫁，庄太妃一直担忧不已，听闻女儿能回来，自然是想让宫里准备最好的。 对于三公主，韩如月还是颇有印象的。 这位宫主当年能在五公主和六公主之间游刃有余，便也是个手腕高超的。 甚至，她还知晓一些，别人以为她并不知道的事情。 当年韩如月在后宫会经常碰到太子，并不是五公主为太子创造的机会，而是三公主。 因此，这是韩如月对五公主并不反感，甚至促成了她和于千木婚事的原因。 从始至终，五公主都仅仅是高傲了一些，并没有做别的事情。 关于三公主要回来，韩如月是清楚的。 在她回来之前，便已经向皇宫递过奏折。 三公主嫁给了南边的藩王世子，进京是有一定规矩的。 “到还真有些事情要交给你去办。”韩如月笑着开口，“你且去询问一番庄太妃，为她分担一二，看看有没有要准备的。” 其实现在的后宫情况挺尴尬的。 外人只以为修夜擎是先皇的弟弟，实则只有一小步的人，知晓他们是父子。 按理说，先皇的妃子并不应该留在后宫，修夜擎也的确给了她们选择的机会，愿意出宫的，便给皇家的宅子住，不愿意出宫的，便住在西苑里，不能随便乱走。 庄太妃等人看着有身份有地位，其实在后宫之中，并没有根基。 而她们又没有和皇后相处的机会，便由江姿作为这个中间人，去准备三公主回来的事宜。 韩如月正怀孕着，当真没心思去想些有的没的。 江姿没料到，自己还没开口求呢，韩如月便先将权利分给她，眼中的喜悦一闪而逝，后面韩如月又开口了：“宫里有些事情办着不方便，你身边人手也少，本宫这便让福顺去帮你。” 被点名的福顺不情愿地出列，对江姿请安：“小主有什么事情，直接交代奴才去做便好。” 江姿眼中的欢喜消失干净。 说什么帮忙，还不是让福顺看着她。 就知道韩如月这个人没那般大方，就从修夜擎便能看出来，她到底有多么的小气！ 江姿敢怒不敢言，只能愤恨的瞪着她，不断拉扯着袖子中的手绢，又怕情绪暴露了，慌忙地垂下头，恭敬地应下：“多谢娘娘。” “好了，没什么事情，就到这里吧，本宫累了。” 韩如月挥手，起身时，清溪和春英一左一右地扶着她。 主仆等人进了内室，就连刚刚还恭敬的福顺也走了。 江姿孤零零地留在原地，显得颇为尴尬。 她紧紧地攥着双手，指甲扎入掌心而不自知。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必须要翻身，必须要将这段时间受到的苦楚，连本带利地全都讨要回来！ 韩如月不就依仗着皇上的宠爱吗？ 她就不相信，皇上会永远只宠着一个女人！ 第713章福顺 “娘娘，小的不想离开娘娘。” 福顺一进了屋子，便可怜兮兮地压着双眉，脸上说不出的委屈。 韩如月看着他泫然欲泣的脸，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说吧，为什么不愿意去。” 伺候韩如月时间长了，对于这位主子的脾性，福顺也差不多了解的一二。 清楚她并没有生气，而是真的在向他询问，便讨好地开口：“奴才不喜欢那位小主的眼神。让奴才去伺候，谁知道她会不会虐待奴才。” 对着韩如月一双眼似笑非笑的眼，福顺摸了摸鼻尖，不好意思地说：“还有奴才若是走了，您身边还得再提一个内侍过来，奴才怕被人抢了地方。” 有事情直接说，韩如月反而不会生气，若是藏着瞒着，她就会不高兴了。 现在福顺说的恰到好处，韩如月嘴唇微微地扬起，“你放心吧，本宫这边暂时不会叫人过来，这位置会一直给你留着的。” 福顺欢喜地应下了，这回到是开开心心地去办事，发誓一定要将江姿看住，绝对不能让她在后宫里起幺蛾子。 “哼，这位昭仪看着就不是老实的，你们几个平时给咱家盯着点，若是有任何风吹草动，马上告诉咱家。” 福顺趁着没人，将西苑几个不起眼的小内侍叫了过来，压低声音叮嘱着。 “公公放心吧，我们几个办事，绝对让您满意。” “对对对，福顺公公，这次我们若是办的好了，还请公公在娘娘面前多美言两句。” 几个小内侍讨好地巴结着福顺，后者颇为满意地点头，“这个自然，你们且下去吧。” 几个内侍离开，其中有一个不起眼的，磨磨蹭蹭没走，直到旁人都离开了，他才凑过去，压低声音说：“福顺公公，这段时间那位经常往庄太妃那边跑。在三公主回来之前，她便已经跑的很勤快了。” 为了三公主的事情，总是往庄太妃那跑，到不觉得什么，可没有三公主事情之前，这江姿便跑的勤快，该不会背后打着什么主意吧？ 福顺越想表情越严肃，当即要那个小内侍好好看着，千万不能漏了任何的风吹草动。 “公公放心，我晓得怎么做。”那小内侍低头，将平凡的脸挡住，又和旁边的那些个小内侍一样，隐藏在人群之中让人看不见了。 …… 等到下朝，修夜擎回来，韩如月便将庄太妃准备办宴会，为三公主接风的事情说了。 “正好宫里已经很久没办宴会了，不如就趁此机会邀请了那些一同来。” 修夜擎登基，大赦天下，现在国家的情况越来越好了，自然也有很多人想要过的好，想成为皇上面前的红人，便对修夜擎多加巴结。 一直都没有机会，假如能入宫，到时候会成为什么样的景象，自然可以有预料。 修夜擎摇头，“你现在大着肚子，不适合过多操劳，还是简单办一些，就宫里吃一顿就够了。至于余下的，三公主想留在京城过完年，还有好几个月的光景，她想办宴会，就自己去府邸办吧。” 藩王也就是滇王在经常也是有府邸的，三公主回来，也是有热闹的地方。 韩如月现在的情况，当然不想热闹的，见修夜擎都这般说了，便让人给庄太妃带了口信。 当着清溪的面，庄太妃脸色闪了闪，却没有再多的变化，硬是将话题接过来，“瞧本宫，也是没想到，皇后正怀着身孕，的确不应该太过操劳。这件事本宫知晓了。” 庄太妃拉着清溪，又询问了一些韩如月的身体情况，只说了好久，才放她离开。 等清溪走后，一直躲在偏殿的江姿才走了出来。 在里面，她将清溪的汇报听了一二，眸子闪了闪，劝道：“太妃娘娘，皇后娘娘有着身子，也许是真的不方便，您可千万别生气。” “本宫怎么会生气！”庄太妃唇角一勾，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冰冷，“本宫敬她是皇后，她到不给本宫面子，将本宫的提议扔到地上踩，好啊，当真是好样的。这才上位，身子骨便这般轻，若是时间长了，这后宫里岂不是没本宫说话的地方！” 这话可就不好接了。 江姿垂着头，不敢接话，一副被状态行凛冽杀气吓住的模样。 不过她一直留在这里，明眼人都能看见，她也不能什么也不说。 江姿眼睛飞快转了一圈，柔声劝着：“太妃娘娘，皇后娘娘是真的有了身子，也许怕三公主回来，大肆举办宴会，惊扰了她肚子里的胎儿。皇后娘娘那好歹是龙种，为了您，也为了三公主，您可千万不要同她置气。” 看似在安抚庄太妃，实则一直变着法子往庄太妃的伤口上踩。 庄太妃冷笑，“后宫里那么多的女人，怀孕的不少，却从没有过像她这般骨头轻的。既然她不想办，本宫也不是强压着牛吃草的。你把规格改一改便是，三公主宴会上，断然不许再出差错了。” 江姿点头，“这个自然。” 庄太妃不想在说话，挥了挥手，便让江姿退下。 江姿出了宫，庄太妃便忽地伸手往桌上一拂，茶壶茶盏落地摔成碎片。 一旁跟着她的李嬷嬷劝道：“娘娘，可千万别生气，那位，到底是皇后。” “本宫知晓她是皇后，可她压根就没将本宫这个太妃放在眼里！看看柔儿出的那件事，明明是被歌名钰那个小贱人陷害了，可皇后转眼便像是没事人一样，让亲弟弟去镇国公府提亲。她到底有没有把我们庄家的姑娘放在眼里！本宫不相信她不知晓宁国侯想将女儿嫁给韩宥！” 庄太妃一开始听到妹妹提起时，便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当即便答应了。 庄家那边，没有何事的人选，若是能让魏玉柔将韩如月唯一的弟弟牵住，到也是一件好事。 偏偏魏玉柔被歌名钰陷害，最后得力的又是歌名钰，你孩子压根就不是庄氏肚皮里出来的，若是知晓当初庄氏做的事，她势必会不待见庄家，庄太妃如何能忍得。 第714章袁家的谋算 “娘娘，这件事，奴婢看着到不着急，那位韩小公子就算得了状元又如何，他是皇后的亲弟弟，皇上不会喜欢外戚做大，对他自然不会提拔。 而韩老爷早就致仕，也没有将人脉留给韩小公子，谁知道他能做出什么样来？以奴婢看，这位未必有什么前途。到是柔儿小姐，嫁给袁家，当真白白便宜了。” 李嬷嬷是庄太妃的心腹，自然能说很多别人并不能说的话。 而这一番推心置腹，也同样说到庄太妃的心坎里。 这么一想，韩家也的确没多少前景。 “你说的对，不过本宫也放不下这口恶气。你寻个机会，将宁国侯夫人交到宫里，本宫要打听打听柔儿的婚事。” 李嬷嬷不屑地撇唇，魏玉柔被一个男人坏了身子，还被那么多的夫人看见，这名声是彻底地坏掉了。 就这样，庄太妃还惦记着，也不想想，和魏玉柔牵扯过多了，会不会同样坏了她的名声。 不过，这是人家的事情，李嬷嬷伺候庄太妃大半辈子，自然知道怎么去办，便很快给宫外带来了消息。 自从魏玉柔发生了那种事情，宁国侯颇为恼怒，难得的和庄氏红了脸。 “看看你的好女儿，我们魏家的脸面，全部被丢光了。” “这怎么能全怪在女儿的身上，若不是歌名钰那小贱人做的好事，现在柔儿早就是韩府的媳妇了。”庄氏颇为不甘心，她的女儿被算计了，这件事情，可不能就这么简简单单的算了。 “你想如何？难道还想着从镇国公府那边抢回公道来？”宁国侯冷冷地睨了自家女人一眼。 不是他看不起庄氏，实在是这个女人也只有一点小心思，在遇到大事上，从来没有行过。 庄氏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她一共生了两子一女，对于唯一的女儿，自然从小便捧在掌心里，只想让她有一天能飞黄腾达，为宁国侯，为庄家，带来利益。 然而，细细栽培的女儿没有发挥作用，就被袁家那样的人家给哄骗了去，她又如何能甘心。 相比庄氏的不满，宁国侯到是冷静了一些。 “收起你的那些花花肠子，柔儿既然已经坏了身子，就马上嫁到袁家去，老老实实地过日子，我可不希望这其中又出什么幺蛾子。” 宁国侯阴着一张脸，威胁着庄氏。 庄氏心中一跳，清楚自己想做什么，必须要征得丈夫的同意。否则她就算有再好的计策，也是不能成事的。 当即，她开口，语调放柔了不少：“侯爷，您想一想，咱们侯府就这么一个闺女，当初是按照大家风范栽培的，好好的姑娘，就嫁到一个小门小户去，其实我也不想说什么，只要那袁家愿意带女儿好就行。 可这几天我冷静下来认真想了想，该不会这袁家是有起复的心思，又在朝廷上没人，才故意做出了这番陷害女儿的举动，强迫女儿嫁过去吧？ 女儿那性子，你也是清楚的，若是袁家是个好的，我自然举双手赞同。可当初袁家因为支持了那位，才导致现在的败落。朝廷里的官员处处躲着他们走，咱们家把女儿嫁过去，会不会被人觉得和袁家是一路的？” 宁国侯心中重重一跳。 他光顾着生气，却没想到这么多去。 若真是袁家算计的女儿，这可就要好好说道说道了。 宁国侯其实并不是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只是余下的都是庶出，被庄氏管的，就像见了猫的老鼠，一点风度都没有，更别说是拿出去和外面的世家联姻了。 因此，魏玉柔的作用，在宁国侯府来说，还是有一定分量的。 宁国侯一想到袁家那一脑门的官司，心情顿时糟糕到透顶，当即也不再说不管女儿的话了，便打算将女儿留下来，不说不能嫁给高门去，起码也要一个差不多有前途的人家。 袁家那边，袁文珊满脸的笑意。 只要一想到小弟能娶了宁国侯府的姑娘，自然欣喜不已。 这样的话，袁家的振兴，也能有希望了。 袁夫人拍了拍女儿的手，“文珊，难为你出嫁，还为家里谋算着。这次你弟弟若是能把魏玉柔娶回来，你自然是大功一件的。到时候袁家振兴了，我一定让文广帮帮你家孙逸飞。” 袁文珊脸上的笑容僵住，差点没笑出来。 她那个小弟袁文广，看着便是一个好吃懒做的，家里败落，还不思进取，胆子比老鼠还小，在女色上，却有天大的胆子。 现在能将宁国侯的姑娘谋算来，袁家不想着怎么尽快将人弄进门，反而身子骨先轻了，也不怕到时候出了差错。 袁文珊眸子闪了闪，可对方再不好，那也是自己的亲娘，哪里有做儿女的说亲娘的不是。 “娘，小弟那边，您也不能耽搁了，还是尽快去宁国侯府下聘礼，我总怕这里面会出差错。” “能出什么差错，他家的姑娘就算是个天仙又如何，出了这事，还有连出去见人？不嫁给文广，她有能嫁给谁？” 袁夫人满不在乎，她已经认定了魏玉柔会是自己家的媳妇。 袁文珊两条黛眉微微一蹙，“娘，话所如此，可我们也不能不防备。你看看弟弟，现在一点功名都没有，若是想让宁国侯府帮衬，咱们该有的姿态还是要有的。再说，那可是宁国侯府唯一的嫡女，坏了身子又如何，有的是男人愿意娶的。” 娶了魏玉柔，就是有前程，那些没背景的学子，还是愿意能走上这样的路子的。 袁夫人虽然还没摆正自己的心态，不过她曾经家里也兴隆过，自然也明白其中的道理，越想越不放心，当即便请了媒婆去宁国侯府，却不想，直接吃了个闭门羹。 之前口头上说好的亲事，怎么转眼间便不作数了？ 袁夫人越来越担心，同时也把宁国侯府的人怨恨上，“既然他们一个两个的都不把咱们家放在眼里，咱们家也别再给她们留脸面了！文珊，你这就找人，将魏玉柔做出的好事宣扬出去，我就不信了，那样的名声出来，还有人愿意娶魏玉柔！” 第715章闹大了 袁文珊下意识地不想同意，可转念又一想，家里现在的情况，也由不得自己不赞同。 就算先和宁国侯交恶又如何，等女儿进门，接下来还不是要乖乖的按照亲戚家来走动。 因此，当三公主回到京城时，魏玉柔未婚先和男人苟且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甚至还隐隐讽刺，宁国侯家教无方，否则也不会教出这样的伤风败俗。 宁国侯气得将家里的东西打碎，“我当初说把女儿加过去，你不同意，看看现在闹的满城风雨，你也不嫌丢脸！” 庄氏脸色也很难看，她也没料到袁家会将事情闹的这么大。 按理说，袁家都那样了，难道不能夹着尾巴做人吗？ 可现在非得把事情拿到明面上，庄氏反而不能在背地里对袁家动手了。 因为大家都清楚，只要袁家最近发生任何的事情，都是宁国侯府干的。 魏玉柔听说自己名声坏了，一哭二闹三上吊，已经在家里闹得要死要活。 原本就混乱的气氛，因为她，变得更加的热闹。 “哭，你就知道哭，当初怎么不爱惜自己的脸面，做出这种下贱事。我看干错就把你送到姑子庙去，这辈子别给我出来了！” 宁国侯看到这个女儿就生气，狠狠地下令。 魏玉柔吓得连哭都忘了，眼泪挂在脸颊上，惊慌地向爹爹求情：“不，我不要去姑子庙，爹爹，你不能把我送过去。我听说，我嫁还不行吗？” “现在听话了，当初干什么了？你现在嫁过去，又有什么用？现在嫁过去，就能把满城关于你的留言都抹平吗？现在三公主回来了，原本这是一个大好的进宫拜见皇后的机会，现在也都没了！” 宁国侯越来越生气，他到底造了什么孽，怎么生了一个这么笨的女儿。 魏玉柔脸上青白交错，想到韩如月，厌恶地翻了个白眼，“爹爹，我当初和娘亲一起入宫，见到了那位皇后娘娘。那位可不是一个能母仪天下的，就那情况的模样，仗着皇上宠爱她，骨头就变得那般轻，等皇上失了兴趣，不一定会闹出什么笑话呢。” “你还有脸笑话人家？你怎么就不看看你自己？你看看你，现在全京城里，是笑话你的人多，还是有人敢笑话皇后娘娘的？” 宁国侯不留情面的辱骂，直接让魏玉柔变了脸色，垂下头，挡住脸上的愤恨。 她是真的不明白，韩如月那样的，凭什么就得到皇上的宠爱，就因为当初她最先嫁给的皇上吗？ 宁国侯说是这么说，可女儿对韩如月的分析，还是入了他的心里。 他想到皇上的后宫不可能一直这般空虚下去，早晚还是要选秀的。 既然如此，何不把握机会，让余下的几个女儿去试一试？ 当即，宁国侯吩咐：“给二姑娘三姑娘她们请一个教习嬷嬷过来，这段时间好好教教规矩，到时候带到宫里了，也别给宁国侯府丢人。” 庄氏一愣，没料到丈夫最后会打了这样的注意。 眼看着大女儿没用了，他就要转移栽培的目标？ 这是有多狠毒的心思！ “侯爷，柔儿怎么办？”庄氏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宁国侯冷笑：“嫁给袁文广，或者出家，你选一个吧。” 他冷冷地丢下这句，便甩袖而去。 魏玉柔尖叫一声，扑到娘亲的怀里，“呜呜，娘，我不要嫁给那个废物，不要！唔……” 魏玉柔突然偏头，大口大口地吐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庄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女儿那次被欺负了，显然肚子里已经怀了袁家的孩子。 庄氏心里都在滴血，可事情已经进展到如今，当真一点退路都没有了。 “柔儿，除了袁家，你也没别的选择了。先忍一忍，等娘亲找到了方法，定然不会让事情就这么算了的。” 庄氏抚＇摸着女儿的发顶，眼眶里充满了泪水。 魏玉柔绝望地哽咽一声，哭得越来越大声了。 而皇宫内，此时到是一片和乐融融。 韩如月大着肚子，穿着一身宫缎素雪绢裙，黑色的长发梳了一个同心髻，上面只戴了一支翠绿的玉簪，一支八宝翡翠菊钗。虽然很简单，可也透露着威严，令人不能小觑。 在她下首，坐着进宫来请安的三公主。 相比韩如月的素淡，三公主打扮得艳丽非常。 穿着一身撒花纯面百褶裙，通透的料子，竟是能隐隐约约地看到白皙的肌肤，衬得身子格外丰＇满，好似熟透的蜜桃，充满了诱＇人的气息。 她比韩如月要大，出嫁也早，身边还带着一个四岁的幼童，一个两岁的女娃娃。 两个孩子打扮得格外可爱，好似画中的小胖娃娃，分别给韩如月请安。 “快起来，这两个便是涵哥儿和茜姐儿吧？长得可真好。” 韩如月招招手，让两个小娃娃过来，一边说话，一边将头上带着的一支翠绿的玉簪，和腰带上佩戴的玉佩拿了下来，塞到两个小娃娃的手里。 白茜还小，并不懂这些，看着好看，便拿在手里把＇玩。 白涵却已经四岁了，对这些事已经有了朦朦胧胧的感觉，便下意识地去看母亲。 三公主点头，白涵才将礼物收下。 韩如月笑眯眯地看着这两个孩子的举动，另一边安儿第一次看到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孩子，兴奋地‘啊啊啊’个不停，显然是想和这两位小哥哥小姐姐玩的。 不过安儿年纪太小，韩如月提前吩咐过，不让儿子离开奶娘的视线，因此奶娘也不敢撒手。 “这位就是安儿小殿下吧？长得真精神，看着就像皇上。”三公主说着吉祥话，也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见面礼，送给安儿。 “孩子们还小，留在这里说话也是听不懂，还请娘娘派人带他们下去玩玩。”三公主小心翼翼地说着，一副欲言又止，不好意思在外人面前说悄悄话的架势。 韩如月眸子闪了闪，对这位三公主，到是觉得有意思。 这位当初就是一个墙头草，那边有利益，往哪边倒。 现在凑到她跟前，是打着什么主意？ 第716章三公主入京 韩如月挥了挥手，奶娘顿时带着那几个宫人，将几个小孩子带走。 偌大的宫殿里少了孩子们的喧嚣，顿时恢复了安静。 韩如月端起桌上的茶轻抿一口，嘴角含笑，“三公主有什么话，直说就是。其实用不着将孩子们支出去的。” 三公主讨好的笑着，心里却在腹诽，这韩如月是真的不懂，还是假的不懂。刚刚那么多人在，人多眼杂的，谁知道会不会将她今天说的话泄露出去。 若不是有事求韩如月，她才不要耐着性子陪着她迂回呢。 “是这样的，娘娘，还请娘娘救救我。”三公主哽咽一声，竟是出乎意料地突然哭了起来。 她用手拿着帕子的，挡住了半张脸，哽咽的声音从背后传了出来，好不可怜。 韩如月狐疑地打量了她一圈，没有先安慰，而是问道：“三公主这是怎么了？遇到了什么事，竟是如此伤心。你且慢慢说，宫里有庄太妃为你做主，自然是不会让你被欺负的。” 韩如月说话非常委婉，直接将三公主想要寻求她帮助的后话堵死。 自己有亲娘在，还是宫里的太妃不去求，反而来求一个并不熟悉的皇后娘娘，疯了才会要帮助你。 三公主听出她话中被后的含义，胸口梗着一口闷气，差点没把帕子揉烂了。 不过，她还是努力缓和下来，将手帕拿了下来，露出的白皙脸上，愁眉双锁，仿佛遇到不能解决的问题，乌云密布，看着竟比刚刚鲜活的模样，憔悴了不少。 “让娘娘看笑话了，是这样的，我嫁到滇王府，过的并不好，想请娘娘做主，能让我留在京城，不要再回滇王府了。” 三公主说着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是又哭了起来。 她哭得那样伤心，那样悲恸，好像有不能出口的绝望，全梗在这哭声里。 “我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哭得这般伤心，莫不是有人给了你委屈受吧！” 庄太妃听说女儿入宫，却是一直没来拜见自己，反而在皇后这边坐着不走。 庄太妃最近遇到不少遭心事，或多或少都能和韩如月牵扯上关系，看待她真是一百个不顺眼。 因此，在听到女儿的哭声时，她下意识便觉得，是韩如月给三公主委屈受了。 庄太妃一个激动，竟是焦急地忘了先查明真相，反而先讽刺上韩如月了。 三公主一听，便觉得不好。 她打算和滇王世子和离，就是要寻求韩如月的帮助。 自家娘亲是什么样子，她再了解不过，是绝对不允许和离的，在她眼里看来，那滇王府，便是再好不过的婚事，没看到她余下的那两个妹妹，都是宫主，嫁的却都是没有根基的普通官员，在娘亲的眼里，那是一顶一的根本不好！ 三公主生怕庄太妃把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搞砸了，也顾不得继续哭，连忙将庄太妃拦住。 “娘亲，你误会了，这件事和娘娘无关，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我遇到了烦心事，忍不住和娘娘诉苦，一个没忍住，便哭了出来。” 庄太妃狐疑地看了一圈，看着韩如月的目光，还是带着两分警惕的。 在她看来，能将皇上迷的团团转。 怀孕期间，都能将皇上笼络的，连别的妃子那去都不去的韩如月，绝对不是良善之辈。 像女儿这种老实的，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全天下，也只有庄太妃觉得自家女儿是个老实的了。 “真的没事？你可不能骗我。” “真的没事，娘，您能不能先回避一下，让我继续和娘娘把话说完。” 听了娘亲的语气，三公主心都凉了，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小声凑到庄太妃的耳边，让她能给自己一个机会。 然而，韩如月已经了解三公主这反常举动为的什么，自然也不会再给她机会乞求，当即开口： “三公主回来也有一会功夫，还没到庄太妃那边坐坐，还是快去吧，庄太妃惦记着你，三公主年纪也不小了，不能让庄太妃跟着操心。有什么话，你还是应该多跟庄太妃交流才是。” 这话，到是说到庄太妃的心坎了。 庄太妃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特别宠爱的。 好不容易盼到女儿回来，女儿却和她一点都不亲热，反而赖在皇后这般不肯走，又是什么个意思，当即庄太妃就对三公主开口： “桐儿，你有多久没回来看看我了，难道一点都不想我吗？” 三言两语就被打发的三公主心中都在滴血。 可她什么都不能说，还要做出一副喜极而泣的欢喜，“女儿自然是想母妃的。娘娘，让您看笑话了，我晚点再来请安。” “不用了，庄太妃一直惦记着你，你好好陪着庄太妃用膳，说些贴己话，等一切都安顿下来再说也不迟。” 庄太妃在一旁暗暗点头，这韩如月，还算有点眼色。 要吐血的三公主强撑着笑，只得和庄太妃离开。 等三公主走了，听到前后所有内容的清溪狐疑地问道：“那位滇王世子不是一个人物吗？听说名声好，长得也好，为何三公主想要留下呢？” “所有的好，都是表面，谁又能断定，现在觉得好的，就一定是自己想要的那一个。”韩如月声音淡淡的，“你们这段时间机灵点，若是见到三公主来了，寻个由头，五次见上一次也就够了。” 清溪挑起双眉，一般人若是一两次见不到皇后娘娘，便大概能知晓皇后娘娘的意思，继而不会再来祈求，这三公主应该不会有那般疯狂，非要见娘娘吧？ 三公主就是有这么疯狂。 她到了庄太妃那边，陪着聊天，不管母亲如何询问，她就是没松口，告诉她，自己有什么事要求皇后。 等把庄太妃哄住了，她又赶忙向韩如月递牌子求见，然而吃了闭门羹后，她也没放弃，一次又一次地找了过来。 当真是有毅力。 清溪都佩服死了。 更佩服的还是自家娘娘，果然料事如神。 这一天，在三公主又来了后，韩如月终于见了她。 第717章三公主的乞求 三公主随着宫女进入皇后的寝宫，看着这一间华丽的房间里，靠窗户的贵妃椅上，优雅淡然地坐着韩如月。 韩如月这次没有穿宫装，而是穿着一件银白素服，颇为淡雅，也颇为舒适，想来是居家的打扮。 在看她面容，满脸的憔悴，看着好像是身体不舒服一般，令三公主心中嘀咕，该不会韩如月真的有病了吧？ 难道那几次拒绝自己，并不是找的借口，而是身体真不好了？ 三公主心里泛着合计，加上加快了速度，慌忙地走到韩如月的面前，对着她关切地问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没事吧？脸色怎么这般不好看？有没有请太医过来？” 韩如月摇头，借着起身的动作，看了三公主一眼，“无碍，就是这几天有点害喜的症状，突然吃不下罢了。” 韩如月也不是撒谎，这几天肚子里的宝宝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对食物的反应很大，害得她有很多原本喜欢吃的，也都入不了口了。 三公主看到韩如月都病了，一时间到犹豫要不要将自己的事情说出来。 可好不容易看到韩如月人，她又不想将到手的机会拱手让了出去，咬咬牙，便又开口：“这样就好，臣妇当初怀茜姐儿的时候，也是反应的大，什么都吃不下，吃什么都吐，最后，还是……” 三公主脸上闪过意思悲伤，好似想到了颇为难过的事情，声音都带了哽咽： “娘娘，臣妇知道，用这样的事情来烦扰你，实在是不应该。可臣妇已经没办法了。臣妇不知道应该再去求谁，才能帮帮臣妇。娘娘，臣妇这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否则也不会请您做主……” 三公主睁大了双眸，泪花像水晶般凝结着，一滴接着一滴地滑落。 韩如月看着她，问道：“本宫看那滇王世子是个好的，你何苦有这般的反应。” 前几日为三公主接风，韩如月大着肚子，作为皇后，也是露面的，自然也看到了滇王世子白寻陌。 穿着锦袍的俊朗男子，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令人有种雌雄莫辨的美感。 他见到皇上和她出现时，双眼一亮，五官分明如雕刻般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说出的好话特别动听，又不会让人觉得反感，下意识地便会对他有很好的印象。 提到滇王世子，三公主的面容有瞬间的扭曲，可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娘娘，世子虽好，于臣妇来说，却不是良缘，还请娘娘做主。” 这是铁了心要和离了。 韩如月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你光说这些话，不说实情，本宫又如何为你做主。” 三公主咬着下唇，犹豫着要不要将自己经历的真相说出来。 可是，那些内容并不好，一不小心，若是不但不能让韩如月帮着她和离，反而很容易让她陷入万劫不复。 想到白寻陌的手段，三公主打了一个寒颤，将要说的压下。 韩如月不过瞬间，便看懂三公主的选择，勾唇深意一笑，“既然三公主想求人，又不肯说实情，这个忙，本宫帮不了。” 她端起茶盏，送客意思明显，三公主想赖着也赖不下去，治好起身离开。 等三公主走了，韩如月对清溪吩咐：“继续拦着她，以后不见了。” “娘娘，这又是为何？”清溪狐疑地问道，“三公主不是有事情求你吗？没准下次她就能把实情说给你了。” 韩如月一双眼似笑非笑的看着三公主离开的方向，“三公主就算想说，本宫也不想听了，不是什么好话，本宫听来又有何用。” 清溪心里不懂，却也不敢多问，便乖乖按照韩如月说的去做。 修夜擎回来时，漫不经心地问道：“三公主又来找你了？” 韩如月起身，亲自帮着他脱掉外衣。 修夜擎抓住她的手，想要制止，可她却很坚持，笑着帮他把外衣脱下，“她找了我很多次，我也不能总躲着她，看来她对滇王世子颇为不满，是铁了心要和离的。只是不知为何，当我问起原因时，她说什么也不肯开口。” 修夜擎想了想，“不变想说就算了，你也不用管她。” “皇上说的是，我不会再见她。”韩如月娇噗一声笑出来，软软的声音，特别的柔和。 修夜擎的眸子变得越发深邃，回身将韩如月搂到怀中，大手温柔地覆盖在她的肚皮上，“今天她可有再闹你？” 韩如月摇头，“今天她很乖，有老老实实地吃饭。” “那就好。”修夜擎低头在她唇＇瓣上落下一吻，眼神顷刻间变得温柔。 韩如月的脸颊红了红，清了清喉咙：“该用膳了。” 修夜擎见她老夫老妻的，还会不好意思，连唇角都泛着笑，任由她去安排。 厨房那边，很快便端了膳食过来。 晚上是芹菜雪耳拌腰果，几样拌菜，每人一碗粥。 韩如月每天要吃好几顿，还要吃鸡汤，因此，今晚这粥，也是鸡汤熬的，香浓可口，令修夜擎忍不住又吃了一碗。 “好吃吧。”韩如月笑眯眯地看着他，“安儿也吃了两碗呢。” 安儿的碗很小，没有修夜擎的大，可看到父子二人都是一个样，韩如月一瞬间又觉得这种父子天性很有趣。 “厨房不错，还是那个姓于和姓孙的厨娘？”修夜擎伸手，一点她的俏鼻，没有计较她的调侃。 韩如月点头，“我在韩府的时候，便是于嬷嬷为我准备膳食，这一路走到哪里，也都带着，早就习惯她做饭的味道了。最近还在御膳房那边调了一个孙嬷嬷过来，也是一个会厨艺的，做出了食物很好吃。” 到了宫里，妈妈自然要变成嬷嬷。 于嬷嬷年纪大了，早晚也要有接手的，这孙嬷嬷便是接替她的人。 只不过现在还在学习着主子们的口味。 现在看来，孙嬷嬷适应的很好。 “赏。”修夜擎点头说了一个字，马永成马上就传令下去，赏赐在灶台上做饭的两位嬷嬷。 吃完了饭，修夜擎搂着韩如月，在御花园里散步消食。 第718章滇王世子 花儿开得缤纷艳丽，就算在夜晚，也格外的娇艳，在月光之下，反而有种别样的韵味。 修夜擎按照韩如月的步伐，并未走太快，两人在御花园里走着，后面跟着一堆内侍宫女。 很快，便走到靠近西苑的那条路上。 从甬道的尽头，走过来几个人影。 马永成赶忙挡在修夜擎的身前，冲着来人问道：“什么人？” 那边的人似乎才意识到前面有人，为首的人顿了顿，好像再认人，看出是皇上后，赶忙跪下，“臣白寻陌，惊扰了皇上，罪该万死。” 原来是滇王世子。 韩如月诧异地挑起双眉，很快便知晓他为何会在这么晚，出现在皇宫了。 白寻陌是来接三公主回滇王府的。 可三公主不肯走，说什么都要留在庄太妃这里。 白寻陌费了半天时间，也没办法，作为外男，又不能在宫中留宿，只好离开。 “起来吧。”修夜擎淡淡开口，“时辰不早了，世子若是不加快脚程，宫门落锁，可就出不去了。” “多谢皇上惦记。”白寻陌大着胆子抬头，看向修夜擎。 清冷的月光，映照着修夜擎的侧脸，他精致的眉眼，如同珠玉一般散发着高贵，蓬勃的气势，使周围所有人都黯然失色的风采。 只要修夜擎出现，所有人的目光，便会忍不住的想要击中在他的身上。 可他又是高高在上的皇上，有着众人不敢冒犯的圣颜。 白寻陌周身的气质变得特别温柔，又眷恋地看了一眼，随后才告辞，带着下人们离开。 韩如月目送着他的背影，狐疑地蹙起双眉，很快又松开。 “怎么了？” “我总觉得，这位世子怪怪的，只是一时间没发现。” “没发现就无视，不管他如何奇怪，于我们又有何干系。” 修夜擎高高在上的气质，在韩如月面前，又变成了温柔，小心翼翼地护着她，向寝宫走去。 另一边，白寻陌离开了皇宫，脸上的温柔消失干净。 在他身旁，跟着两个漂亮的小厮，其中一个问道：“世子，公主不肯回来，这可如何是好？” 没等白寻陌回答，另一个小厮便开口：“不回来就不回来，反正那公主的打算，爷也知道的差不多了，累死她，也别想成功。” “好了，回去再说。” 白寻陌勾起妖艳的唇，露出个美丽的笑容，整个人明明还是帅气的，却散发着一股邪魅的诱＇惑，就好像是一个游动在夜晚的妖精，和刚刚的气质，大不相同。 两个小厮乖乖闭嘴，灵巧地服侍着白寻陌。 等白寻陌到了滇王府，大步向里面走的时候，里面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了一个响动。 “别起身，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呢。” 见到床榻上的男人要起来，白寻陌担忧地快步上前，将他扶起，小心翼翼地避开胸口的伤处。 “你见到他了？”男人声音里带着沙哑，发丝稍显凌乱地披散着，挡住了面容。 “嗯，见到了，果然如你所说，是个英俊不凡的人物。” 白寻陌不知想到了什么，舔了舔嘴唇，露出一个古怪的笑。 那男人邪魅地勾起他的下巴，嗤笑一声：“耐不住寂寞的东西，怎么，见到修夜擎，你就管不住自己了？” 白寻陌却很享受这样的对待，居然凑到男人的面前，用手指在他胸口上画圈，“明明是你勾＇引我的，让我去见他，谁想到，他当真这么吸引人。” “你也不用想了，那可是大周的皇上，你不过是个世子，还能上他的床不成？” 男人越说越生气，掐着白寻陌的动作，变得越发粗鲁，“是不是本王没伺候好你，你居然敢去想别人了？” 他也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口，急不可待地抓着白寻陌，往床榻上拽，解开自己的腰带，将白寻陌的手臂捆绑住，压着…… ……此处省略…… 白寻陌喘息着，瘫软在床上。 男人懒洋洋地拥抱着他，手掌抚＇摸着他的背脊，撩起了长发，露出男性面容，赫然是失踪的高丽小王爷白雨斋。 “寻陌，你是我的，不要再看别的男人，也不许再看别的女人，我会生气的。” 白寻陌胡乱地点头，反手抱着白雨斋，脸颊贴着他的胸口，觉得很舒服，就蹭了蹭。 “可是，我们也不能一直这样，上次就被修茵桐看见了你我的事情，那个贱人虽然没认出你是谁，可到底对我们的事情怀疑上，连碰都不愿意让我碰了，若是她敢在皇宫里乱说，暴露了你，可怎么办？” 白寻陌担忧地询问着。 上次意乱情迷，没注意，被三公主看见，实属失策。 白雨斋冷笑：“她是不敢乱说的，这种事情，藏着还来不及，只要她有点脑子，便清楚说出去，对她来说，没有任何的好处，有的只是麻烦。” 白寻陌点头，对他的观点还是很同意的，有心爱的人陪在身边，又让他有了兴趣。 翻身面对着白雨斋，妖＇媚的样子，好似一个狐狸。 白雨斋邪笑着，“你又顽皮。看来，刚刚是我对你太仁慈了。” 白寻陌很快又沉浸着幸福之中，而躲在宫里的三公主，也同样是一脸的沉迷。 她躲在西苑的一处无人的院落里，也不顾忌周围常年没打扫，落满灰尘的环境 三公主邪魅的笑了，凑到男人耳边，轻轻说着什么，那人笑嘻嘻地点头，很快又配合三公主，转而又玩起了新花招。 “乖乖，不亏我疼你，你好好表现，只要这次我能和离，丁然会有你的好处。” 三公主咬着下唇，一脸的意乱情迷。 身后的男人凑到她耳边，眼神发冷，说出的话，却很温柔：“记住你说过的话。” 第719章双胎 韩如月最近身体好了很多，平时多总动，裘紫叶又给她复诊一次，便说：“这个孩子预计会在来年一二月降生，这段时间，娘娘还是多走动为妙。不要让孩子太大，到时候会不好生。” 韩如月点头，已经生过一个，她当然清楚这会有多辛苦。 不过，裘紫叶看着韩如月的肚子，还是有些担忧，“奇怪，明明还没到月份，娘娘这肚子为何会比正常的胎位会大。要不然让何水清进来给你看看吧，我对妇科一方面，并不擅长。” 裘紫叶说的理直气壮，她原本就擅长毒物，对于救人和治病，自然是不太擅长的。 若不是习惯了留在宫里的日子，她也不会同意做太医。 韩如月也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肚子长得有点快，原本并没有什么反应的，也突然多了一些症状，别的太医并不能说出一二，只是让韩如月多走动，不能让胎儿大下去。 可她最近已经很注意饮食，再不吃的话，孩子的营养也会跟不上去的。 韩如月想了想，便同意让何水清入宫，为她看一看。 何水清就候在外面，听到传唤，来的也很快。 他熟练地在韩如月的手腕上铺上一块帕子，手指搭在上面，感受着脉象，原本还漫不经心的表情，突然蹙起了双眉。 “丫头，能站起来，让我看看你的肚子吗？” 何水清这个提议挺冒犯的，可是韩如月还是起身，将肚子面对他。 何水清看了两眼，自言自语：“奇怪，奇怪，该不会是真的吧，啧啧啧，有机会能看到，还真是幸运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个老头子 别卖关子了。”裘紫叶蹙起双眉，愤怒地给了老头子一下，“你之前不是说丫头怀的女娃娃吗？怎么又是奇怪，又是幸运的。” 饶是韩如月已经习惯何水清的态度，对于自己的肚子，她还是有些担忧的。 忍不住看向何水清，想要听到他确切地回答。 被打的何水清一点都不恼，笑嘻嘻地说：“之前丫头怀的月份还短，我一开始还看不出来，可现在看明白了，丫头这次怀的是双胎呢。” “双胎？！”韩如月惊讶地瞪大双眼，下意识地抚＇摸着肚皮。 怪不得这段时间肚子长得越来越大，比她怀安儿时，还要打上一些，原来怀的是双胎。 “是的，老夫不会看错，就是双胎。” 何水清中肯地点头，随即开了一个方子，“虽然娘娘现在一切都好，可双胎的应对，到底比一胎不同。老夫留下一个方子，娘娘若是有不舒服的时候，老夫又不在，可以抓来吃一吃。” 何水清对自己的医术，还是很有自信的。 只是他不会经常留在京城，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先留下一个方子。 清溪连忙将方子收起来。 何水清又把徒弟锄药提溜到面前，“娘娘，你别看锄药现在年纪小，可他自小就跟着老夫，为人又聪明，也学了老夫的一身本领，这孩子， 你还是继续带着吧。” 锄药已经被何水清收为义子，现在叫何锄药了。 他原本就跟着韩如月，走了很多地方，发挥了很多作用，对于他，韩如月还是很信任的。 “不知锄药可想去太医院。” 太医院是全天下大夫最权威的地方，掌握着不少的宫廷秘方，为皇宫和权贵大臣看病，自然有几分技艺。 锄药能到里面入职，见到一些老大夫，能被他们点播一二，于医术来说，自然也会受益匪浅。 “草民自然是愿意的。”何锄药欢喜地点头，脸上的笑容，根本遮掩不住。 韩如月点头，又留下裘紫叶和何水清聊了一会，才让他们出宫。 “娘娘……”清溪欢快地盯着韩如月的肚子，眼睛亮晶晶的，带着期盼，“原本针线房只准备了小公主的衣服，奴婢一会便吩咐下去，让她们也准备一些小殿下的衣服吧。” 因为是双胎，何水清这次没敢打包票都是女孩，言词之间，保守了很多。 毕竟何水清行走多年，见到双胎的情景，还是要少上一些，因此，到不能确定韩如月肚子里的男女。 韩如月点头，清溪欢快地离开了院子。 而得到消息的修夜擎，只知道韩如月叫了何水清入宫，却不知晓为了什么事。 担忧不已的他没有再处理奏章，而是让赵首辅他们继续在御书房里看折子，自己则回了后宫。 “首辅大人，帝后感情真是恩爱啊。”一名玉赵首辅平时交好的大人，忍不住盯着修夜擎的背影，发出一声感叹。 赵首辅神秘地朝他挑眉一笑，“那是当然，你羡慕啊？回去好好对你媳妇啊。” 被说的大人颇为不好意思。 最近他在花楼里被一名花娘迷住，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到没想到，这件事居然被首辅大人清楚。 有修夜擎这样的君王，上行下效，官员们自然不敢对自家的媳妇不尊敬。连带着，各家里的夫人地位，着实上升了不少。 那位大人也因为此事，认真地摆正了心态，乖乖回家，和发妻过安稳的日子。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现在的修夜擎则来到了韩如月的寝宫，原本的担心，见到来来往往的宫女们，全部带着喜色，担心顿时消散了不少。 修夜擎走入室内，就见韩如月躺在床榻上，捧着一本书，看得入迷，听到动静，放下书本，看向了门口，见到修夜擎后，双眉一挑，露出欢喜的笑。 “皇上回来了，可用过午膳？” 修夜擎很少会这么早来后宫，这个时间，又正好是用午膳的时候，她觉得，他应该是没用过。 果然，马永成讨好地摇头，“皇上还没用。听闻娘娘身体不舒服，便马上丢下手里的东西，过来看娘娘了。” 韩如月脸上的欢喜又加深了几分，她摆了摆修夜擎的衣领，“我没事的。” “没事做什么请何水清进宫。”修夜擎扶着韩如月坐好，她现在的肚子越来越大了，看着就让人觉得心惊。 第720章牙牙学语 韩如月抚＇摸着肚皮，冲着修夜擎露出一抹娇羞的笑，“何大夫来看过，说我怀的是双胎。” “双胎？！”修夜擎成熟稳重的面容刹间染上迷茫，双眼呆呆地看着韩如月的肚子，似乎不敢相信，里面竟是酝酿着两个小生命，“肚子这般大，若里面是双胎，可容易生？” 韩如月也觉得自己的肚皮委实大了一些，“何大夫说了，要小心照顾着。我这宫里也没什么事，最近的事宜，都分派给江昭仪去做了，累不到的。” 一听生双胎时果然会有危险，修夜擎的脸色变成青灰，眼睛紧张地眯起，认真思忖了一番，“不行，毕竟是双胎，不能马虎着。这段时间，你什么都不要做了，后宫的事宜，就交给江昭仪和庄太妃，想必她们两个也是愿意做的。” 修夜擎并不怕将权利放下去，会收不回来。 这后宫，是他的，他愿意给她们两分脸面，她们就应该接着，不愿意，就应该乖乖把吃到嘴里的吐出来。 韩如月也是这般想的，因此，也并不是非要将权利扒着不放。 更何况，这宫里都是聪明人，知晓谁才是她们应该巴结的对象。 就算江姿现在有权利又如何，修夜擎不去她的院子，她生不出孩子，这未来的大统，就没她的份儿。 “行，全凭皇上做主。”韩如月笑眯眯地答应了，立刻抓紧修夜擎的衣袖，“皇上既然回到后宫，也有好久没休息过了，不如就留下来，陪着臣妾用了午膳吧。” 韩如月抓着他的袖子很紧，大大的眼睛里，只倒影着他一人的影子，好似在喃喃地说道：“不走……” 修夜擎的心，顿时柔＇软成一团。 他喜欢韩如月，而韩如月值得他喜欢。 “好，朕不走。” 修夜擎顺势坐下，将韩如月小心翼翼地环抱在怀中。 马永成看到皇上终于能按时吃饭，也是欢喜不已，有眼色地跑到外面守着。 而清溪，早就亲自去通知厨房，做几道皇上喜欢吃的菜。 中午很丰盛，孜然羊肉，宫保鸡丁，翡翠虾仁，鸡汤煮干丝……一道道地端上来，摆在修夜擎和韩如月的面前。 两人并未让宫女伺候，而是挥手让她们下去，只享受有彼此的时光。 吃完饭，消了会食，修夜擎就抱着韩如月在躺椅上休息了一会。 修夜擎为了国家社稷，每天都忙碌不已，眼睑下熬出了点点青黑，躺着时，显得有些明显。 韩如月担忧不已，忍不住伸手点了点他的眼睑，被他反手抓住，捏在手心。 “别闹，你现在可不行。” 修夜擎睁开眼睛，意味深长地睨着韩如月的肚皮，好似在怪她这个时候还要撩拨他。 韩如月被他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得双颊一红，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一二，“臣妾看皇上操劳过度，忍不住为皇上担忧，正好臣妾学了一套按摩的手法，不如为皇上缓解一二？” 修夜擎眼中含着丝丝柔情的眷恋，将韩如月的手送到唇边亲了亲，“你正大着肚子，朕怎么舍得让你动手。陪着朕睡一会。” 他换了一个姿势，让韩如月能躺得更舒服一些。 韩如月享受着被他保护的眷恋，缩在他的怀里，原本以为睡不着的，可聆听着他心脏的跳动，眼皮越来越重，到最后自然是睡着了。 反而是修夜擎，睡不找了。 他的大手覆盖在韩如月的肚皮上，小心翼翼地感受着，感觉到孩子踢了自己一脚，心跳越来越快，激动不已。 双胎啊…… 修夜擎阖上了眼睛，终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下午，两人起来后，安儿在往常的时间来到了韩如月的寝宫。 安儿已经一岁多了，按理说，像他这么大的孩子，有些已经会说话，叫‘爹爹，娘’了。 可安儿能发出声音，也能听懂人说的话，就是不喜欢开口，干什么只要一指，便有人给他拿过来。 韩如月并没有像别人那般，着急安儿不会说话的事，不能将儿子抱在怀里，便凑到他的大脑门上亲了一口。 “安儿，今天都玩什么了？” 安儿很开心，不停地‘啊啊啊’叫着，好像在和韩如月交流，说着什么话。 韩如月嘴角亦是扬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配合着安儿，和他互动。 在安儿说的开心后，她逗弄着他，“安儿，叫娘。” “啦啦啦啦……狼……” 听儿子好像说出差不多的调子，韩如月双眼一亮，耐心地继续循循善诱：“娘。” “娘……”安儿软绵绵的童音，终于叫准了音调。 韩如月惊喜不已，在安儿的大脑门上，落下一吻，“乖儿子，叫的真好。” 修夜擎在一旁看得吃味不已，也凑了过去，“叫爹。” 安儿：“……”相比软绵绵的娘亲，爹爹好凶哦，真不想叫他…… 修夜擎当然听不到安儿的心理活动，只是不太熟练的同儿子搭话：“乖，叫爹。” 安儿：“……”算了，看他这么着急的份儿上，配合他一下好了。 安儿：“……爹。” 修夜擎的心顿时化了，他小心翼翼地将安儿抱起，与他黑亮的眼睛对视，觉得自己在这一刻，好似得到了全世界。 “乖儿子，真乖。” 他从身上，将一块刻着云龙的玉佩拿下，塞给了安儿把握，“这是爹给你的，拿到。” 安儿摆弄了一下，差点没送到嘴里啃了。 韩如月在一旁看得哭笑不得，连忙将玉佩从儿子的怀里拿出来，娇嗔地瞪了修夜擎一眼，“这么贵重的东西，不能给孩子拿着玩。” 这玉佩是帝王的象征，安儿虽然被封为太子，可因为他年纪还小，并未开始真的帝王传承。 拿了这块云龙玉佩就不一样了。 见到玉佩，就如同见到地位，是个人都能看出修夜擎对安儿的宠爱。 这么贵重的东西，自然要好好收着才对。 “朕的一切，在未来都是安儿的。”修夜擎眼神柔和，轻而易举的给出了别人乞求，也求不来的承诺。 第721章编排 韩如月将后宫的事宜分了下去，很快便让后宫的一些人知晓。 她们并不知道韩如月怀了双胎，只以为她做了错事，才让修夜擎撤走了职务，交给江姿和庄太妃去做。 韩如月因为怀孕，后知后觉地听说了这些消息，到并没觉得什么。 反而是清溪，气得不轻：“这些人真是够了，为了这些个权利，竟是什么话都敢说出来。娘娘，还请您准许奴婢去查上一查，奴婢到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背后编排娘娘。” 韩如月勾唇深意一笑，“不用了，这些人敢这么做，自然是有应对的，更何况，本宫进来的确不想管后宫的事情，到也正好试试后宫这些人的风向。你派人去盯着一些，有什么动向，和福顺多商量，出了大事，再来通知本宫。” 自从知道怀了双胎，韩如月便不再多思多虑，而是彻底做了甩手掌柜，压根不管事了。 清溪见韩如月压根就没生气，自然也不再多说，只是卯足了力气，和福顺安排下去，想看看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个打算。 西苑那边，江姿激动不已。 她等待了很久，也谋算了很久，终于给她等到了机会，可以成功走到人群面前。 这一次，她自然是要好好把握的。 这么久以来，她都安安稳稳地躲在西苑里，忍受着孤独与寂寞，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又怎么不想做一番事业出来。 尤其，还听说韩如月和修夜擎感情出了罅隙，也许真的是她来了机会。 “小主，奴婢去打探了，那风声是从撒播皇后的院子散播出来的。”红梅稳重地禀告着。 江姿一愣，“你确定？娘娘的院子里就和铁桶一样，怎么会有这样的风声泄露出来？” “那散播的人，听说只是一个外面洒扫的小内侍。听说那天皇后娘娘不知怎么了，请了好多的太医到院子里来，最后惊动了皇上，连政务都丢到一旁，早早地回到后宫，陪着皇后娘娘…… 后来，听说那是皇后娘娘为了争宠装病，才故意闹的一出，泄露出来后，惹得皇上不痛快，便剥夺了皇后娘娘的职务。” 江姿勾起妖艳的唇，露出个美丽的笑容，整个人都轻快了不少，“她一直霸占着后宫，连怀了身孕，都不让旁人喝上一口汤。现在好了，到底出了问题，惹得皇上不痛快了。” 江姿在说这话时，格外的畅快，仿佛看到韩如月过得不好了，她就颇为开心。 “小主，您看，皇上安排下来的活计，您打算怎么办？”红梅也觉得小主快要熬出头了，声音异常的谄媚。 “你先都收拾起来，赶快让人准备准备，既然皇上亲自给了我这样的机会，我自然也不能让皇上失望才对。” 江姿整个人变得艳丽不已，以往故意压抑的，都轻快了不少。 她看着手头边被送过了账册，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开口：“准备一下，我要去庄太妃那请安。” 江姿在冷静下来后，终于想起来，不光是她自己得到了皇上的赏识，同样的，还有庄太妃。 庄太妃不是皇上的妃子，在后宫还颇有地位，江姿就算再跳脱，也不能跃过太妃去。 更何况，好不容易在庄太妃面前露脸，她也应该多加利用，看看能不能得到庄太妃的支持才对。 江姿的家里，江父官职不高，想要有依仗，就得另外找靠山，而庄太妃，绝对是她现在能遇到的最好人选。 江姿来到庄太妃的院子时，三公主也在呢。 这几天，三公主都住在后宫，不管滇王世子如何说，她就是不肯回去。 渐渐的，庄太妃也看出一些不对劲，对着女儿问道：“你和世子生气了？” 三公主端起杯子的动作一顿，随即才悠闲地喝一口茶，淡淡地说：“没有啊，母妃何以见得？” “若是没生气，为何世子来接你，你就是不肯回去？”庄太妃保养得宜，只有眼角眉梢，有岁月留下的笑纹，却不会让她显得苍老，反而有一种另外的韵味，看上去非常的亲切和善。 三公主垂下视线，将茶盏放到一旁的小几上，“女儿想多陪陪母妃，好不容易从那么远的地方回来，也不知下次与母妃见面的机会，在什么时候。正是难得的，女儿当真不想离开母妃半步。” 若说三公主一开始还有一些担忧，现在是彻底地软化了。 女儿对自己好，心里有着自己，为了自己连家都不愿意回了，庄太妃又怎么舍得将女儿撵走。 庄太妃拉住女儿的手，拍了拍，“乖桐儿，娘也是惦记你的，这么多年，你自己孤身在外，受苦了。” 这话，正好戳中三公主心中的秘密。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要问问庄太妃，当初为何要把她嫁到滇王府。 明明有那么多的妹妹，为何就非要是她。 可是，这话在嘴边转了一圈，三公主到底没说出来。 与母妃说再多又有什么用，母妃是不会向着她的，反而会帮着滇王府那边，让她不要做傻事。 三公主将心里的情绪压抑住，视线却忍不住看向自己带来的一名内侍。 与别的内侍相比，这个内侍要显得高大许多。 其实宫里也是有高大内侍的，有的内侍是在成年后净身，因此要高大很多。 可是三公主跟前伺候的这个内侍，就算他一直低着头，举动也不逾越，可就是浑身透着一股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的气质。 那内侍感受到三公主看过来的视线，抬起头，飞快地看了她一眼。 那内侍俊逸的脸庞，仿佛雕琢而成，皮肤是浅麦色，长长修眉下，眼睛闪闪发亮，看着便觉得精神。 他冲着三公主一笑，整个人变得越发帅气不凡，看得后者心中荡漾，忍不住开始回味昨晚的一切。 那内侍见好就收，生怕被人发现，刚忙又低下头。 三公主心中感觉可惜，可也意识到这里还有母妃在，赶忙转移了话题：“母妃，我听闻皇上将后宫交给你掌管了？” 第722章三公主身旁的内侍是谁 庄太妃能掌管后宫，还是颇为开心的。 她那微微上扬的眼角，里面充满了笑意，对着女儿点头，“是的，皇上已经将东西都送到本宫这边来，想来在你走之前，应该都是本宫掌管后宫。你可有什么想做的，要不要办几场宴会，请那些世家妇人进宫拜见你？” 三公主眸子闪了闪，“母妃，还是不要铺张浪费了，马上要过年，想必宫里还是有很多事情要准备的。” 庄太妃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在母妃面前，你何苦说这些。本宫想为你做些什么，难道还用看别人的脸色？更何况，距离过年的时间还早着，你才是这后宫中的大事。” 三公主意识到自己说的，反而让母亲更加坚定了，眼睛转了转，说：“要不然这样吧，在后宫举办，场地不合适，就算皇后娘娘不管事，也是要询问一二的，颇为耗费手脚。不如在宫外的滇王府里举办，这样也能自在一些。” 庄太妃正想着要怎样才能让女儿乖乖回去。 听了三公主的提议，自然是非常赞成的。 当即便让人准备举办宴会的事宜，庄太妃掌权，这其中的钱财，自然是要从皇宫的账册里拿出来了。 正要叫人过来，外面便有人禀告：“启禀太妃娘娘，江昭仪求见。” “她怎么来了。”庄太妃神色淡淡的，显然对江姿的求见，颇为反感。 “母妃，她有可能有事，更何况，她现在也管着后宫的事情，有些事，也不好全跃过她去。” 三公主生怕母亲那脾气上来了，连皇上妃子的面子都不肯给，连忙在一旁劝了劝。 庄太妃想了想，觉得女儿说的有道理，就让江姿进来。 江姿穿着一件淡青色缠枝纹褙子，并未着宫装，可全身上下的料子，都是贡缎，显然也是好东西。 她目不斜视，对着庄太妃盈盈一拜，“太妃娘娘，臣妾前来请安，不知可惊扰到娘娘和宫主凤体。” 江姿特别会说话，原本庄太妃还有点不喜她，听了这些，到觉得没什么了。 “并不会，正好本宫也有事情要找你，来人，给江昭仪搬个位置。” 有宫女送来了椅子。 江姿坐下后，环视一圈，视线在见到三公主身后跟着的内侍时，瞳孔紧缩了一下，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不过，在皇宫的日子，让她练就了一身本领，到不像曾经那般喜形于色，很快便将想法压下。 可也只能垂下视线，端起桌上的茶轻抿一口，压下心里一瞬间的紧张。 那内侍自从听到江姿的名字时，眼睛便眯了起来。 他装似低着头，可一直留意着江姿那边的举动，见她吓了一跳的模样，嘴角忍不住勾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看来，她是认出他了。 内侍在唇角含笑，可眼神却冰冷了下来。 江姿脑子里乱乱的，实在不明白，为何会在这里遇到那人。 可是看那人的着装，明显是个内侍，又想到那人的选择，这种时候，应该早就死了，就算没死，也不能出现在皇宫。 一定是认错了。 江姿努力安抚着自己，可此行前来的目的，打算告知的事情，还是说不出口了。 还是身后跟着的红梅，见她反应奇怪，轻轻在背后拉扯了一下她的袖子，让她回过神来，就见庄太妃和三公主一并看向自己。 江姿心中一晃，红梅压低了声音，在一旁提醒：“三公主要在滇王府举办宴会。” 江姿定了定神，嘴唇微微地扬起，露出得体的笑，“太妃娘娘说的是，三公主殿下回来这么久，也的确应该举办一个宴会才是。不知公主想请谁，可用宫里帮忙？” 庄太妃见江姿上道，自己得到了权利，有些事情，也的确不能将江姿排除在外，便开口：“是这样的，本宫打算打开宫里的库房，拿出一些摆件，送到滇王府去。你掌管着仓库，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江姿蹙起双眉，这才发现，自己应下了一件多么棘手的事情。 三公主要举办宴会，却要用皇宫的钱，这不是开玩笑呢吗？ 凭什么皇宫就要为三公主买单？ 明明还有偌大的滇王府在呢。 这件事若是被皇上知晓，定然是不喜的。 庄太妃是老糊涂了吗？怎么会想出这样的事情。 江姿没有一口应下，可她的迟疑，已经表现出她的想法。 庄太妃双眉拧在一起，声音加重了几分：“江昭仪，你可有不满的地方？” 江姿心中一乱，连忙摇头，“没有，当然没有，臣妾只是在思忖，三公主办宴会，从宫中拿出些什么好。” 江姿要在庄太妃这里寻求依靠，就必须要得到庄太妃的支持，自然也不能玉她唱反调。 可是接下这件事情，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个烫手山芋，当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庄太妃对于江姿的选择颇为满意，点了点头，“你能看懂就好。行了，本宫也累了，你先下去吧。东西要提早准备好，到时候就先给本宫看看，本宫觉得合适，便抬到滇王府。” 江姿脸色一白，闭着眼睛，身体抖了一下。 看在她起身时，她已经恢复如常，退了出去。 到了外面，她才觉得这件事的背后，隐藏着太多的弯弯绕绕。 庄太妃贵为太妃，皇上就算厌恶，也不会做什么，反而是她，因为这事，一个不好，便会被皇上彻底反感了。 一想到自己原本就没有帝王的宠爱，若是被彻底不喜，在后宫之中会过多日子，她便抖得更加厉害。 “小主，您没事吧？”红梅担忧地询问着。 原本小主挺高兴的，怎么从庄太妃那出来，就变成了这幅模样？ 江姿同宫女说不明白，摇了摇头。 脚步踉踉跄跄地向前走，突然前面出现了一道人影，赫然是三公主身边跟着的内侍。 那人冲着江姿勾起唇角，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浅笑，声音幽幽，好似还有些眷恋：“江昭仪，好久未见，风采依旧啊。” 第723章煲汤 西苑发生的事情，很快便传到修夜擎的耳朵里。 马永成接到底下内侍汇报，小心翼翼地说给修夜擎听，时刻注意着他的反应，就怕这位地位突然暴起。 西苑那位庄太妃也太大胆了，这才得到权利，便惦记着宫中库房的东西，真以为那是她家吗？ 她想开库房，就能开了，给自家女儿拿出一些东西？ 天下哪有那么多的好事。 修夜擎黑如曜石的眼眸里闪过一道暗芒，英俊面容上挂着的冷漠，冷静地听着马永成的汇报，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 “庄太妃当真这么说的？” 马永成觉得非常糟糕，可也不敢隐瞒，连连点头，“就是这般说的。底下的人听得清清楚楚，不敢隐瞒。” 修夜擎清澈的眸子，骤然缩紧，冷冷地勾起唇角，“朕还真将那位庄太妃看得太厉害了。” 他眼里的轻视，弥漫出来。 还以为能在后宫之中混得全身而退的女人，好歹也是能有两分手腕的，可没想到骨头会这般轻，这刚得到权利，便迫不及待地暴露自己，真是让人不屑。 “皇上，奴才到是觉得，这位庄太妃与以往的行事作风有些不同。” “哦？说来听听。”修夜擎眼中浮现些许兴味，示意马永成继续说下去。 马永成紧张地心跳越来越快，不过见皇上并无任何的反感，便将心里酝酿的事情说了出来。 其实皇上对后宫现在的人并无了解，尤其是先皇身边的这些妃子，修夜擎当初早早的离开皇宫，去了边关，对于庄太妃，还真的知之甚少。 “这位庄太妃年轻的时候，是位美人，着实在先皇面前受宠了一段时间，也引起了一些的妃子不喜。当时便有一位同样受宠的妃子，和她对立了上。当时庄太妃就表现得颇为高调，引得那位妃子放松警惕，最后庄太妃寻了一个由头，便将那位妃子打发了，而自己有孕，成功生下了三公主。” 皇上挑起了双眉，笑了，“这么说来，到是和现在的情况有些像。不过就是不知她这番作为，是为了对抗朕，还是冲着皇后去的。” 马永成表情骤然僵住了，垂下头，表现的老老实实，生怕自己会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话。 修夜擎的视线重新落在奏折上，“好了，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马永成出了御书房，被外面的秋风一吹，才觉得自己背后的衣襟全湿透了。 他叹口气，深深觉得，做皇上的身边人，难啊。 不过，现在这位帝王还是最好伺候的，只要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就不会有难为的。 总的来说，马永成还是 很愿意跟着修夜擎的。 修夜擎在屋子里处理公务，到了晌午，清溪便端着一个食盒，来到了御书房。 “马公公，娘娘亲自煲汤，送来给皇上喝。” 一开到皇后跟前的人，马永成露出欢喜的笑，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起来。 他迎了上去，笑嘻嘻地接下，“还是皇后娘娘想的周全，知晓皇上总是会忘记吃饭，咱家这就送进去，辛苦清溪姑娘了。” “哪的话，是您辛苦了。”清溪又从小丫鬟那里接过一个适合，递给马永成，“这是娘娘吩咐准备的糕点，特来送给马公公吃的。” 马永成是皇上跟前伺候的，能屹立三朝不倒，自然是很厉害的。 韩如月平时和他也有过交集，觉得他人不错，也愿意平日里走动一二。 马永成一听说自己这些公公们也有，对皇后的感觉更不一样了。 连连谢过后，他将太监们的食盒给了身旁的一个徒弟，自己则拎着韩如月亲自煲的汤，进入了殿内。 “皇上，皇后娘娘亲自做的汤，您尝一尝吧。” 只要提到皇后娘娘，就算打扰了皇上处理公务，他也不会生气的。 果然，皇上将奏折放到一旁，两只细长有神的眼睛含着笑意，让马永成将适合端上来。 一旁的大臣们惊讶不已，看着上一秒还因为朝政事情而生气的皇上，下一秒就变得笑眯眯的，还有心情吃饭。 他们一个个心里嘀咕不已，不知自己应该继续留在这里，还是应该怎么办。 就在这个时候，皇上挥了挥手，“各位大臣们也辛苦了一上午，去偏殿里用膳吧。” 留下这些大臣，自然也会准备膳食。 修夜擎就是个工作狂，一陷入工作，经常会忘记时间，这还是难得的能让大臣们按时吃饭。 年轻人到还好，年纪大的身体当真受不了。 便连连谢过皇上，一个个向偏殿走去。 修夜擎打开食盒，就见里面有一个汤碗，打开后，袅袅白气升起，食物的响起迎面扑来，黄橙橙的鸡汤，看着便很讨喜，又不会油腻。 而食盒的下一层，则摆着溜肉段，一个淮扬狮子头，酱鹅肉、酱鸭肉拼成的酱菜，还有几样时鲜的绿色小菜，荤素搭配，看起来就是经过心准备的。 修夜擎很满意，突然发现，自己还真的饿了。 一旁的马永成非常有眼色，将这些食物都用银针试过，又让内侍用了，确定没事后，才让修夜擎食用。 其实一开始，修夜擎并不习惯这些，可是作为帝王，试毒是关键。 就算知晓韩如月不会做什么，可保不准有谁受了谁的旨意做了什么。 修夜擎吃了一顿饭，顿时觉得舒服了不少。 中午又休息了一会，才让大臣们过来，共同继续商议事情。 上午原本觉得颇为麻烦的内容，因为中午休息，反而变得简单了不少，大家耗费了没多少的时间，就处理掉了。 “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还应该请皇后娘娘出马才对。只要有皇后娘娘在，皇上的心情明显就能变好了许多。” 一位大臣忍不住说着，一旁的赵首辅笑而不语。 这些小年轻，就是没见过世面。 皇上对皇后的情谊，那是这么简单的吗？ 还有好多背后的内容，等着让你们大吃一惊呢！ 时间长了，估计你们就不会好奇，反而会被甜懵了的！ 第724章逗弄 修夜擎一直惦记着韩如月，下午在处理完棘手的事情后，便回到了浣花宫。 韩如月正好在院子里晒太阳。 秋天的院子里，开着黄橙橙的花蕊，一个个长势喜人，非常的漂亮。 韩如月坐着的石椅上，铺着红色的厚厚垫子，前面的石桌上，摆着茶点和果汁，在百花的中央，宛若坠入花丛的仙女，一举一动，撩拨得人心猿意马。 这到不是说韩如月有多么轻浮，而是自从她怀孕后，从她身边便释放出一种迷＇人的气质，配上那些花蕊，异常的惹人心跳加速。 修夜擎远远地看到她，瞳孔一缩，呼吸越来越快，忍不住加快了脚步，走到她面前，拿起一朵黄＇色的花蕊，佩戴在她的发间。 韩如月似有所感，抬头看见修夜擎，墨澈的双眼里含着温柔的笑意，“殿下，中午的鸡汤，好喝吗？” 修夜擎闻言，眼中的柔情愈发浓重，“好喝，只是你现在身子重，还是不要做这些，交给下人就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坐在韩如月身旁的椅子上，目光认真地看着她，好似怎么也看不够一样。 韩如月尾稍微微翘起，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可是，我就是想给你做汤。” 含羞带怯的一瞥，便是一幅倾城画卷，令修夜擎桃花眼一弯，浑身升起燥热。 他苦笑着感受着加速的心跳，觉得韩如月就是他的情债，只要和她有关系，哪怕是一个眼神，都让他不能控制住自己。 “你若喜欢，等你生了孩子后再做，也是不迟的。” 修夜擎心疼她，到底舍不得她做这些。 韩如月被他搂在怀里，嘴唇微微地扬起，露出一抹幸福的笑。 这种被人珍视的宠爱，着实让人觉得舒心不已。 修夜擎看着她，原本怀孕就一直素着，自从确定她怀了双胎后，就再也没吃过肉，现在软香柔玉在怀，又如何能忍得。 可现在正在外间，旁边站着一群服侍的宫女内侍，修夜擎就算再孟浪，也不会露出端倪给别人欣赏。 原本还觉得姹紫嫣红的花园颇为好看，此时修夜擎的注意力已经彻底不在这上面了。 “起风了，回去吧。” 修夜擎凑到韩如月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韩如月玉他距离很近，自然能感受到他身体紧绷。 想到有可能的原因，脸上一寸寸的变红，垂下头，躲过他看过来的灼灼视线，只觉得整个人都变得不自在起来。 修夜擎双眸散发出危险的火苗，长臂一捞，就将韩如月带起。 他高大的身子，泛着深沉的毅意。将韩如月整个身子都半笼罩在怀里，就算韩如月想要拒绝，都是不行的。 “人这么多，不成体统。” 韩如月脸上越来越红，这么多人看着，到底是让人觉得不好意思的。 修夜擎两只细长有神的眼睛含着笑意，“她们如何看待，与朕何干？你是朕的爱妃，朕就想宠着你。” 韩如月心跳越来越快，仿佛钻入了一头小鹿，慌乱地跑跳着。 她定了定呼吸，强迫自己不要受到他的影响，可自从怀孕后，身子便变得敏＇感了很多，被他纯阳刚的气息笼罩着，也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起来。 两人回到了浣花宫，修夜擎便下令，不许宫人们跟进来伺候。 清溪蹙起双眉，有些担忧地看了里面一眼，差点没忍住要跟上去，还是春英将她拦住了。 “皇上对待主子的态度，你还不了解吗？别进去冒犯了。” 春英户口婆心地劝着。 清溪道理都懂，只是管不着自己担心罢了。 一旁的马永成早就老神在在地去旁边的小厨房里吃茶水了。 哎呦，人老了，真是站会就觉得累，还是浣花宫的茶点好吃。 嗯，在多吃一块。 “你……你要做什么？” 韩如月被修夜擎扣在怀里，前面便是床榻。 想到这人的孟浪，韩如月觉得有些危险，忍不住想要跳出他的怀抱。 可是，修夜擎压根就没给她这机会。 他将人用一只手固定住，另外一只居然在解扣子。 韩如月傻眼了，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充满了无措，“我……我这可是双胎啊，别胡闹。” 修夜擎低低笑了，“你不是也很喜欢吗？” 韩如月一张脸不由自主地挂起了两朵红晕，恨不得堵住修夜擎的嘴，不让他说出那些令人害羞的话。 可是若一直让他这般下去，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根本就是不言而喻。 “我身上可是双胎，何大夫叮嘱过，要好好养着，你可不能乱来。” 韩如月紧张地抓住自己的衣领，好似一只可怜兮兮的小兔子，时刻防备着不被大灰狼吃干抹净。 修夜擎原本只是想逗逗她，看到她这样的反应，反而体会到其中的趣味，原本不过三分的心思，骤然被勾的有了八分。 他不由得苦笑。 明明知道韩如月的身子，现在是不行的，可偏偏要引诱着她，最后却让自己变得不舒服了。 这不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吗？ 修夜擎到底还是脱了龙袍。 里面穿着雪白的亵＇衣，带着金冠的长发也披散下来，乌黑的发丝微微飘动，柔和了在朝廷之上的锐利，反而有了一种慵懒。 修夜擎原本就生的好看，此时的慵懒，是旁人看不见的，只给韩如月一人欣赏的无暇。 原本还拒绝不已的韩如月，顿时特没出息的多看了两眼。 视线在他如蝶翼的锁骨上流连，半掩着的衣襟，能隐隐约约地看到他强劲的体魄。 无论哪里，都是引人瞩目的。 看到她粘着自己看的模样，修夜擎唇角微微扬起的一抹笑，满意地压低了声音：“朕回来休息，难道还要穿着龙袍？爱妃在想什么，怎么都不伺候朕更衣？” 韩如月的脸颊火烧云般的红透了。 修夜擎每次回来，的确是要换平时穿的衣服的。 毕竟龙袍多有不便，在休息时，穿着会有些束缚。 以前也的确是韩如月帮忙换的，可自从她怀了身孕后，这件事便很少由她来做，而是交给内侍了。 第725章玩过火 修夜擎回来后，便不让宫人们进来，又自己解开扣子，韩如月便不由得想多了。 现在告诉她，这一切都是误会，是她自己想了不该想的！ 这下子，脸可丢大了。 韩如月整张脸瞬间涨红，眼神无措地乱飘着，就是不好意思落在修夜擎的身上。 不过，她很快便定下心魂，尽量如常地走向修夜擎，接过他的手，帮着他脱下龙袍。 软若无骨的小手在他的身上拂过，仿佛是风撩过琴弦，修夜擎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又给自己出了一个难题。 他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要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稍稍被撩拨，便激动地不像样子。 “朕要沐浴。” 修夜擎的声音，低哑地不可思议。 其中的磁性，令韩如月双耳发红。 她连忙让候在外面的宫人们准备，感受到耳朵上的热度，便顺手拿起一旁的茶盏，抿了一大口。 这才觉得好了一些。 不过到底还是怕修夜擎这幅样子，对自己的吸引太大，她便移开了视线，到里间去坐着了。 她没注意的是，此次进来的宫人里面，还有一个面生的。 那宫女随着众人，在浴室里调节好了水温，便趁着清溪忙碌没有注意时，偷偷藏在浴室里，没有出去。 修夜擎很快便来到浴室，刚要脱掉亵＇衣，便察觉到浴室里有第二个人的呼吸声。 “谁？” 修夜擎冷冷地质问着，骤然冲着到呼吸的方向抓去。 一名穿着藕粉白长裙，上面绣着紫色花朵的宫女被抓了出来。 她有着一身如凝霜似得肌肤，长得颇为美＇艳，一双眉眼邪魅，看人的时候，就像带着小钩子似的，要将人的心跳都勾了出去。 她放软了身子，楚楚可怜地看着修夜擎，柔声开口：“皇上，奴婢奉了皇后的旨意，前来伺候皇上。” 声音婉转清丽，到是一个难得的美人。 修夜擎甩手，毫无怜香惜玉地将宫女甩开。 随手拿起一旁的一方白色锦帕，擦了擦碰触过宫女的手，又随意地扔到地上。 “谁派你来的。”修夜擎的声音很冷，听着便让人觉得胆寒。 宫女心口仿佛揣一只兔子，七上八下地，搞不懂皇上此举的含义。 她对自己的美貌，还是颇为有自信的。 这还是第一次遇到压根不买账的男人，顿时有些慌乱。 可很快，她还是镇定下来，身子又软了软，用着钦佩的目光看向修夜擎，“皇上，真的是皇后派奴婢来服侍您的……” “闭嘴，既然你不肯说，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斐十，将人带到斐十二那边去。” 修夜擎懒得和一个宫女废话，直接吩咐。 斐十顿时从浴室中出现，将那宫女堵住了双唇，便带了出去。 韩如月很快听说了动静，连忙来到了浴室，“怎么回事，有人骚扰你？” 修夜擎点头，精致的面容上透露着点点委屈，“爱妃不肯照顾朕，有人便借着爱妃的名义接近朕，爱妃不应该犒劳犒劳朕？” 韩如月抽了抽眉眼，原本还因为有人胆大包天，敢在她眼皮子底下犯事的宫女而生气。 可看到修夜擎这幅样子，她有有点不知说什么好了。 “你要怎么犒劳。” 到底是这边管理出现了纰漏，还好修夜擎是个冷情的性子，除了她，对别人都是一副冷淡的模样。这若是被那宫女得逞，她不得气死。 对于那背后陷害的人，涌起了无限的恨意。 修夜擎微微抿起的嘴角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凑到韩如月的耳边，压低了声音，小声说了几句。 男人呼出的气息，喷洒在韩如月的耳廓，痒痒的。 她脸颊红红的，带着湿漉漉的春意，绚丽得让人移不开的眼，娇嗔地瞪了修夜擎一眼。 修夜擎的眸光又变暗了很多，一双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看似颇为漫不经心，实则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克制着不将她搂在怀里。 韩如月咬着下唇，挣扎了一会，到底认命地跑到床榻上。 捻金银丝线滑丝的锦被，覆盖在她的身上，一阵窸窸窣窣后，有衣服被脱下，推了出来。 修夜擎眸色赚深，那对勾人的眸子看着床榻上的小小隆起，唇角邪魅地勾起，转身也上了床榻。 一具温热的身子扑到了他的怀里。 韩如月大着肚子，动作到底有些笨拙。 修夜擎爱怜的手指，划过她如凝霜似得的肌肤，享受着那丝滑的触感，低头在她花瓣一样的唇上，落下一吻。 韩如月微微闭着眼，一切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 她抓着锦被，被修夜擎扒着面向他。 看着她长长的睫毛仿佛振翅欲飞的蝴蝶，修夜擎的眼神顷刻间变得温柔，“别怕。” “我才不怕呢。”韩如月娇噗一声笑出来，温柔地抚＇摸着隆起的肚皮，连眼神都泛着笑，“我只是担心孩子，你可要温柔点。” 修夜擎被她无意识地一句话，逗得呼吸一窒，从心底升起满满的联系。 他手指缓缓的勾起她的一缕黑发， 握在手心里把＇玩着，“我当然不会伤害到你，更不会伤害到孩子。” 修夜擎只是想抱抱她，与她亲近。 就算知晓，过多的举动做不了，可也想享受着与她肌肤相贴的完美感觉。 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她的身上，拉过她带着点点冷意的手，落在自己的腰上。 韩如月入手一片火＇热的肌肤，犹豫了片刻，还是缓缓地睁开眼睛，眸光中有些好奇。 修夜擎的身材很好，就算成为帝王，他也没落下锻炼，每天早上都会打拳。 男人俊逸无双的脸上，带着慵懒的笑，线条优美，每一分，每一寸，都是老天最好的杰作。 韩如月好奇地探究着。 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没有移开。 那副妖娆而有天真的模样，就是最好的诱＇惑。 修夜擎一瞬间便不想忍了。 一脸邪气，低下头，吻上绯色的唇，将她差点溢出来的惊叫，尽数堵在双唇后。 芙蓉帐内香意浓，不远处的宫殿内，高坐在主位的女人脸色一黑，骂道：“废物，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第726章元内侍 庄太妃猛地伸手往桌上一拂，茶壶茶盏落地摔成碎片。 宫殿内的宫人们缩了缩脖子，大气都不敢喘，惴惴不安地垂着头，生怕会在这个时候，被盛怒的庄太妃波及。 正好走到殿门口的三公主蹙起了双眉。 无视地上的碎片，走入殿内，“母妃，何事这般生气？” 庄太妃一脸黑的看着浣花宫的方向，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还不是那位，当真是厉害了，本宫好不容易安插过去的宫女，他竟是连看都不看一眼，便送到大牢里审问了。” 三公主吓了一跳，惊慌地看向庄太妃：“母亲怎么做了这种事，皇上和皇后伉俪情深，哪里是一个小小宫女便能介入进去的。您这般贸然行动，不怕被皇上发现吗？” “发现又如何？本宫是太妃，是他的嫂子，他还能冒犯到本宫身上？再说了，皇上和皇后有了罅隙，皇后又怀着身孕，既然不能照顾皇上，本宫给你准备一个宫女又如何？就算事情放到朝廷上，也没人能挑出错。” 庄太妃满不在乎，当初能留在皇宫内，便是她的手段，自然也不可能被人随便打发了。 三公主暗暗摇头，苦笑着觉得母亲将一切都想的太天真了。 若是皇上真的在乎庄太妃，又怎会让她留在西苑，身上一点实权都没有？ 这次皇上看似将权利给了她和江姿，好像是和皇后闹僵了，可没看见人家皇上还是回到浣花宫了？ 这皇上对皇后的情谊，可不是简简单单，随便说了两句，便能抹杀的。 “母妃，皇上和皇后的事情，不是我们能妄加论断的，您还是不要参与到这件事情上为妙。” 三公主想了想，还是劝道。 庄太妃瞪了女儿一眼，颇为不满的嚷嚷着： “本宫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你这段时间一直留在后宫，也不肯回滇王府，本宫问你，你又不肯说，一定是与世子有了罅隙。本宫在皇上身边安插人，不过就是想在皇上身边有人手，也省着你以后孤立无援。 要不然，你以为本宫愿意去做那恶人？” 庄太妃能在三朝屹立不动，自然不变是傻子。 这次之所以贸然做出许多的动作，还不是为了三公主。 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嫁的又远，女儿什么都不肯同她说，她只好顺着自己的思路，为女儿谋算。 新登基的皇上，庄太妃并不熟悉，当年又是养在先太后的名下，与庄太妃鲜少有见面的机会。 当年修夜擎在后宫里过的不好，庄太妃也不知他会有未来的运道，自然是没管过的。 以前关系不好，现在想要凑到皇上身边，自然是难上加难。 走皇后的路子，也并不通畅，庄太妃只得自己选个人出来，看看能不能引得皇上注意。 这次，她可是在后宫里好好挑选，才选中那个宫女的。 那宫女长相美＇艳，与当今皇后的妖娆，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到不是说她们长得像，而是那种惊心动魄的美法，同样的夺目。 只是皇后雍容华贵，母仪天下，那宫女不过就是一个以色侍人的玩物罢了。 却不想，皇上连看都没看，就扔到了狱中。 还真是不懂怜香惜玉。 至于江姿，庄太妃直接丢到那后。 江姿若是个能干的，当初在楚王府的时候，便能伺候上修夜擎了。 可到入宫后，也没将人勾到院子里，庄太妃目测，她以后也翻不出浪花来。 这也是为什么，庄太妃会另外选了一个宫女。 三公主心中五味杂陈，有那么一瞬间，想将自己经历的事情，告诉给母妃。 可是，说了又有什么用，皇家的婚姻，哪里有那么简单便能和离的。 没有皇上和皇后的同意，说给母妃听，也不过徒增烦恼罢了。 三公主定了定魂，将翻涌地情绪压下，没有告诉庄太妃，而是劝道： “我知道母妃是为了我好，可正因为如此，我才不希望母妃同皇上皇后对上。皇上和皇后夫妻恩爱，不是一个小小宫女便能介入的。为了母妃的安危，您不要再做这些冒险的举动了。” 三公主是真的担心母亲。 庄太妃被女儿一劝，其实心里也冷静下来，渐渐觉得后怕。 不过见女儿还是不肯说自己到底怎么了，顿时有些不高兴，就让人出去了。 三公主回到一旁的院子，一直跟着她的内侍凑了过来，温柔地为她捏着肩膀。 “阿元，我该怎么办。” 三公主泪水涟涟，回身抱住元内侍的腰肢，脸上满是无助的泪水，“我受过这样的日子了。阿元，你带我走吧，好不好？我们离开这里，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隐居。” 元内侍伸出大手，一下又一下地揉了揉她的黑发，细软如丝绸般的触感，明明应该让人觉得舒服的，可是男人的表情，并不觉得有多么的舒心。 他的神色很冷，定定地看着皇宫的一角，眼中闪过一道暗芒。 随即，又放柔了动作，压低的声音，满是柔情：“宫主，奴才不过是个奴才，您却是公主，奴才带您走，不是不可以，只是离开这里，奴才又能给您什么样的日子？” 元内侍抓住三公主的肩膀，邪魅地勾起她的下巴，“公主，您金枝玉叶，从小就备受宠爱，您能多看奴才两眼，奴才就已经知足了。奴才不能因为自私，让您跟着奴才过苦日子。” 元内侍的声音温柔，动作温柔，成功地安抚了三公主的焦躁不安。 三公主眼泪汪汪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他长得英俊不凡，消瘦的面容，并没有令他看起来有多么的弱不禁风，反而有种别样的精壮帅气，牢牢地吸引着她的注意。 否则，当初也不会接受他…… 三公主心里到底还是欢喜的。 她觉得元内侍果然是个好的，处处为她着想，惦记着她。 她又怎能让他失望。 “好，我不走，我一定会求得皇后答应的。” 元内侍勾起唇角，“好公主，好日子还在后面呢，您先忍耐一番吧……” 第727章玩闹 眼看着秋天很快过去，又到了冬天。 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冷，这一天韩如月醒来时，发现外面白茫茫的一片，俨然是下雪了。 洁白无暇的小雪花纷纷扬扬地散落，飘飘扬扬的，宛若翩翩起舞。 雪花将偌大的京城，妆点成一片银装素裹的白。 安儿是第一次看到雪，他指着从天空中飘落下来的雪花，嘴里发出欢喜地‘嗷嗷嗷’声，将浣花院里衬得格外的欢喜。 韩如月笑眯眯地看着儿子。 小孩子一天一个样，自从会叫‘爹娘’后，安儿很快又学会了几个字，被底下伺候的一群人夸赞成绝无仅有的神童。 其实韩如月自己还是清楚的，安儿会说话，要比一些同龄的小孩晚。 远没有这些奴才形容的那般夸张。 韩如月不喜欢安儿一直生活在被人追捧的生活中，因为这事，难得的敲打了奶娘和伺候的宫女内侍，这些人马上明白皇后的意思，自此不敢再乱说话。 “娘娘，窗户边还是冷，您看要不要安儿小殿下回屋里来，小孩子身子弱，别冻出病来。” 于奶娘是个老实的，在确定韩如月想要的态度后，便也会适时的表现出一些自己的想法。 一开始，她也是胆战心惊，生怕会触动韩如月的眉头，继而受罚。 可时间长了，于奶娘发现，韩如月不但不会生气，反而会认真思索，继而选择会对安儿有利的事情听。 于奶娘松了一口气。 同时也觉得，皇后是真心为安儿小殿下好，并不是那些孩子生下来后，就交给奶娘不管的人。 看到皇后对安儿殿下如此上心，奶娘也多多关注，生怕在照顾时有了纰漏，继而被认责罚。 “抱他进来吧。” 韩如月笑眯眯地看着凑到自己身边的小家伙。 安儿是冬天生的，十一月二十二的生日。 眼看着就要到他的生日，便是三岁的宝宝了。 在古代，孩子一般会有虚岁，安儿就是按照虚岁算的三岁，实岁还没到两岁。 “安儿，过几天你就要过生辰了，有什么想要的吗？” 韩如月凑到安儿的身边问着。 小家伙还是不太懂的，只是看着娘亲笑得好看，便也跟着笑了起来，露出两颗小牙，特别的可爱。 韩如月忍不住凑到儿子脸颊上亲了一口。 安儿幸福地吐了一个泡泡。 修夜擎回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自己的妻子和儿子玩闹在一起，场面异常的温馨。 他冷硬的脸上飘过一丝柔情，走到床榻旁，一把将安儿拎起来，与自己平时。 骤然升的好高，安儿整个人有点懵，小身子明显的抖了一下，大大的眼睛瞪得圆圆的，能看出里面的慌忙。 不过在看到近在咫尺的爹爹后，意识到是爹爹和自己玩呢，他的表情又受了起来，冲着修夜擎瞪着双＇腿，扑腾着双手，嗷嗷地叫着。 就像小狼狗似的。 满屋子都是他激动的声音。 “皇上，看来安儿很想你呢。” 韩如月在一旁笑看着。 安儿特别配合地伸出胖乎乎的小胳膊，冲着修夜擎要抱抱。 修夜擎眼中含着丝丝柔情，小心翼翼地将安儿抱在怀里。 安儿刚生下来时，还是软软的，修夜擎并不会抱，每次都是小心翼翼地，生怕会把软软的一团弄伤了。 现在抱的次数多了，他也熟练的掌握了抱孩子的标准姿势。 小家伙到了修夜擎的怀里，眷恋地抱住他的脖颈，小脑袋埋在他的肩膀上，软乎乎的蹭着，可爱得令人心都要化了。 修夜擎低头轻轻在他额头一吻，低沉的声音里，低低安抚着。 这难得的柔情，看得房间里的人一愣一愣的。 不过还好，从修夜擎进来后，一些宫人便已经出去了，现在留下的，都是韩如月跟前伺候惯的。 “皇上，安儿重了，还是放在床榻上吧。” 韩如月笑眯眯地让他放手。 毕竟修夜擎抱的少，并不是安儿习惯的姿势，抱久了，他还是会觉得不舒服的。 修夜擎将孩子放在大红的锦被上。 小家伙四脚朝天，以为爹爹要换个样子和他玩，兴奋地咯咯直笑，一把抓住修夜擎的手，就往自己的嘴里送。 安儿最近在长牙，特别喜欢将东西放到嘴里，见什么都要咬一口。 修夜擎脸颊抽了抽，这还是第一次被儿子咬，原本有洁癖的他，并没有嫌弃，反而温柔地试图将手拿出来，“乖，张嘴，爹的手脏。” 安儿觉得爹爹在和自己玩，不但不松手，反而咬的更紧了。 小家伙胳膊特别有力量，紧紧地拽着，兴奋地直哼唧。 修夜擎哭笑不得，眼睛里弥漫着笑意，看了韩如月一眼。 然而，以前万事以他为先的韩如月，这次却没有伸手，反而在一旁逗着：“皇上最近都没能陪着安儿玩，安儿想你想的紧，你快多陪陪他。” 这个世界上，也只有韩如月敢这么对他说话了。 他在床榻边坐下，僵着身子与儿子大眼瞪小眼，一开始的时候，似乎不知从哪下手，最后还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可算将自己的手解救出来了。 韩如月在一旁，早就笑得前仰后合。 她能笑，别人却不能笑。 虽然这画面很有趣，侍奉的宫人们还是低着头，连多看一眼都不敢。 只是心里到底憋着什么，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了。 好不容易恢复自由的修夜擎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小家伙还笑得开心，露出两颗小牙，看起来软萌萌的。 修夜擎心中一软，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抓住儿子的手，往自己嘴里一送，“安儿的手被爹爹吃掉了。” 安儿被吓了一跳。 软面团似的脸蛋抖了抖，大大的眼睛又瞪大了，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爹爹的嘴，小＇嘴＇巴扁了扁，脸颊迅速涨得通红，委屈地冲着一旁的韩如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娘……” 扯着膀子的嚎，嗷嗷嗷地大哭，好似受了多么大的委屈，那小可怜的模样，别说让人多心疼了。 韩如月嘴角一抽，吓了一跳，连忙将儿子从修夜擎的手里解救，不断地柔声安抚着…… 第728章逗孩子 “安儿乖，你看，手手不是还在吗？” 韩如月弯腰将安儿抱在了怀里，语调温柔地安慰着，将刚刚被修夜擎一口吞下的手，拿到安儿面前，让他去看。 安儿特别委屈，小脸哭皱成一团，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明显有点懵的修夜擎，胖乎乎的小脸蛋埋进韩如月的胸口，使劲地蹭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韩如月摸了摸儿子被吓坏的小脑袋，哀怨地看了修夜擎一眼。 修夜擎正襟危坐，摸了摸鼻子，深邃的墨眸染上一股不好意思，清了清喉咙解释：“朕也是想逗逗他。” “皇上逗孩子的技艺真厉害，都逗哭了呢。”韩如月幽幽地说着。 安儿很乖，很懂事，并不是那种喜欢哭的小孩子。 每次他哭了，一定会因为一些事情。 而这次，就是被吓得以为手手被吃掉了。 韩如月哼着小调，不断安抚着安儿。 安儿揪着她的衣服，小脸还是埋在她的胸口不肯抬头，不过声音到底小了一些，身子却还一抽一抽的。 韩如月终于将安儿哄好了，他也哭累了，该吃饭了。 晚膳还是很丰盛的，一家三口都在一起，只是修夜擎因为把儿子逗哭了，到现在还有点不理解，为何儿子咬了他的手没事，他反咬回去，儿子却大哭不已。 韩如月看着修夜擎难得地露出两分迷茫，忍不住心中好笑。 她夹了一筷子金黄的蟹粉酥，放在修夜擎面前的碟子里，“皇上，这是厨房新做的，你尝尝看，好吃不好吃。” 修夜擎并不爱吃甜食，不过尝了一口，到觉得味道不错，忍不住又吃了一个。 另一边，安儿也捧着一个金黄的蟹粉酥，吃的正欢畅。 他的蟹粉酥是特别制作的，只放了一点点的蟹肉，调料更是放的很少。 安儿能吃蟹，不会过敏，也不会拉肚子，因此，韩如月便会给他吃一点点。 现在大的小的都喜欢吃，她忍不住笑了，“皇上，安儿像你呢。” 修夜擎看了一眼安儿，就见坐在奶娘怀里的小家伙，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自己，之前所有的不解，全部都烟消云散了。 只要儿子开心，他就开心了。 一顿饭用完，修夜擎又同安儿玩了一会。 韩如月见他脸上有疲倦的样子，便让奶娘将安儿抱回，并让清溪她们准备热水。 安儿不想离开父母，举着小胖胳膊，委屈地咿咿呀呀。 韩如月唇角微微扬起的一抹笑，点了点儿子的小鼻子，“安儿，你爹爹累了，改日再陪你玩啊。你乖乖的。” 安儿像是听懂了，对着父母挥了挥手，便乖乖地跟着奶娘走了。 修夜擎看着安儿乖巧的模样，怎么都觉得非常满意，“咱们的儿子真懂事。” 韩如月娇噗一声笑出来，“皇上，快沐浴吧。” 这一次，为了不给莫名其妙的宫女机会，清溪一双眼睛像雷达一样的搜寻着，确定没藏人后，才让修夜擎进去。 韩如月大着肚子，见宫女们还没将换洗的衣服送进去，修夜擎便已经进去，想必都开始脱了。 她接过托盘，没让内侍服侍，而是亲自给他送了进去。 修夜擎已经脱了衣服，入了池水。 适合的温度，令他整个肌肉都松散开来，一天绷着的神经，也终于缓解了不少。 韩如月看他此时的脸上，疲倦已经不加以掩饰了，不由得有些好奇，“皇上，在为何事为难？” 修夜擎沉默了一会，还是开口了：“有人发现辽东那一带，有高丽人王室的余孽在肆意作乱。” 之前修夜擎亲自领兵，已经将高丽捣毁。 现在高丽已经是大周的附属国。 韩如月一怔，两条黛眉微微一蹙，“高丽人冷血无情，心狠手辣，想必辽东又要乱上一段时间？” 高丽是个非常奇葩的地方，明明什么都没有，还像井底之蛙一样，认为大周就应该是他们的囊中之物，就应该对他们俯首称臣。 因此，这么多年，他们在辽东边界，没少升起乱世。 只要高丽人到过的大周疆土，所有男人都会被杀干净，女人则会被糟蹋，因此，大周对高丽人的厌恶，已经到了一个顶点。 为了大周的子民，修夜擎不得不出兵。 将高丽王室捣毁，可那小王爷白雨斋炸死，不知躲到了哪里。 他在高丽的呼声很高，有一票支持者，想要上位。 正好支持他的人，都是那些极端手段的。 大周最近几年，战况连连，民不聊生，若不是有修夜擎这个战神在，不会保住大周的疆土。 因此，现在高丽又开始作乱，对于大周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百姓们，已经不想打仗了。 韩如月双目凝神，“皇上可有举措？” “派去辽东的官员，行踪暴露，在半路就被杀了，朕怀疑，朝廷里有了奸细。” 修夜擎脸色阴得仿佛要下雨，任谁都受不了自己的手底下，突然出现了叛变的人。 韩如月的脸色，也顿时变得难看不已。 “你觉得是我们自己人动的手？” “辽东那边，驻守的将军是修逸朗，余下的都是朕麾下的将领，高丽现在统领的那位，是白雨斋的大哥，压根就无心打仗，只想和大周议和。并且，他还将白雨斋逃脱的消息，托密探传达过来，不会是他动的手。” 韩如月蹙起双眉，看来真的是内部出现了问题。 不过，会是谁呢？ “皇上，派官员过去，你是在明面上来的，还是私下里进行的？” 韩如月很快便抓住了重要的地方，修夜擎看向她，目光之中带着赞许。 “朕派了一个官员，作为辽东的父母官，不过是掩人耳目。而还有一个专门负责调查白雨斋的官员，化为普通的随从，混在其中。这人的身份，只有朕，和当时议事的几位大臣知晓。这一队人，全死了。” 说到最后，修夜擎的声音很冷，脸上充满了阴沉和冷峻。 这是一种挑战。 白雨斋故意将人全杀了，为的就是做给修夜擎看。 第729章辽东乱事 韩如月抿着唇，“那些大臣都是谁？可有皇上怀疑的对象。” 修夜擎摇头，眼睛里划过一抹讽刺，“这几位大臣，都是朕信得过的，又是在御书房里指派的，还能被谁知道？” 韩如月心思一动，有什么快速从脑海里划过，然而没等她抓住，便又记不得是什么了。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着急，这不是急便能解决的事情。 当即，韩如月安抚着：“皇上，既然这些人都受到你的器重，便先一视同仁，派人暗中盯着，有可能不是他们做的，而是无意间泄露，被一旁的人听去了。” 修夜擎俊眉一拧，明显觉得并不会有这样的披露存在。 可那位官员已经死了，还是死在高丽人的手里，这便是事实。 修夜擎刚登基一年，修逸朗丢给他的，就是一个烂摊子。 他靠着自己的手段，在这一年里，将大周从百废待兴，变成百姓们安家乐业的场景，其中的功劳，自然不可埋没。 当初，因为是修逸朗主动禅位给他，有的人便讽刺他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逼迫了修逸朗。 看似一个个都臣服于他，实则背地里，对他并不满意。 在这样的情景里，修夜擎顶住压力，好不容易将大周的一切都往好的发展。 却又遇到了活着的白雨斋。 这如何不让人生气。 韩如月慢慢地试了试水温，觉得温度有些低了，便拿起一旁的器皿，盛了满满地热水，放到浴桶里。 热水令修夜擎回过神来。 他看向韩如月，她正大着肚子，做出的举动，看起来异常的令人心惊胆战。 “别动，我自己来。” 修夜擎一着急，什么身份礼教的，全被他丢到脑后。 他在浴桶里坐直身体，黑色的发丝垂下，落在木桶里，像是一朵盛开的黑莲。 其实修夜擎很少泡这种浴桶，可是现在天气冷了，去一旁的池子，韩如月怕会有冷风，便没让他去。 而且，浴桶里还能放一些药粉，可以缓解疲劳。 修夜擎起身，拿过一旁的热水，也没用器皿，直接拎着桶，就往浴桶里倒。 随着他的动作，男人精壮的肌理，不可避免地映入韩如月的视线。 性＇感线条曲线，随着一张一弛而鼓起。 水蒸气袅袅升起，挡住重点，而他的胸膛上，挂着水珠，顺着他的肌理缓缓滑下。 端正严肃的精致容貌，被这意外的撩人举动，沾染了些许的邪气。 韩如月不过看了一眼，视线便像烫到一般，赶忙移开。 她双颊红了红，生怕他会冷，连忙又试了试水温，“温度够了，快坐下，别冻到。” 情急之下，她不由得压着他的肩膀。 其实她的力道并不大，可修夜擎就是顺着她的力道，乖乖地重新坐下。 这样的高低差，便显得韩如月高了他很多，而修夜擎的视线，正好落在饱＇满的胸口，以及圆鼓鼓的肚子上。 原本有的旖旎念头，也因为这大得有些吓人的肚子，而全部消失了。 修夜擎懊恼地蹙起双眉，“你快回去歇息吧。千万不要累到。” 韩如月笑了笑，见有水珠顺着发丝，划过他的脸颊。 她顺手拿过一旁的浴巾，为他擦了一下脸，“这能有多累，我想陪你说说话。” 一边说着，一边按住修夜擎的太阳穴，力度适中的揉捏着。 修夜擎舒服地闭了眼，可还是心疼韩如月，强忍着抓住了她的手，落在唇边亲了亲，“你不用做这些，快回房间去，等我好了，便去找你，到时候说多久，都可以。” 被他亲＇吻的掌心，好似着了火。 韩如月莫名的有些脸热，眼看着他为了劝她走，又要起身，连忙松开手，“好，我走，你快点洗，不要着凉。” 修夜擎含着点头，目送她的身影出去，目光变得越发幽深。 到底谁是奸细？ 他到不怕这奸细，只是若混到皇宫里来，会不会威胁到韩如月。 以前的修夜擎，没有弱点，可以说天不怕地不怕。 可现在的他，韩如月便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若是有人用她来威胁自己，他真的不确定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最好不是宫里人叛变。 修夜擎闭上眼，又泡了一会，洗干净自己后，走了出去。 …… 时间过的飞快，很快便到了安儿的生辰。 韩如月并不打算给安儿大办，只是让修夜擎早点回来，在浣花宫里内部办一办就算了事。 修夜擎满口答应了。 早上的时候，安儿便被奶娘抱了过来。 小家伙打扮的特别喜庆，穿着大红色的锦鲤棉袄，带着虎头帽，穿着虎头鞋，脖子上戴着赤金项圈和长命锁，手腕上戴着同款式的赤金镯。 看到韩如月，他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娘。” 韩如月看着儿子被打扮的着实可爱，忍不住想要抱一抱，却被所有人制止了。 “娘娘，这可使不得，您现在身子重，小殿下活泼可爱，不小心碰到您，可就不好了。” “娘娘，你若是想小殿下了，就在一旁看看。” 安儿眼巴巴地看着韩如月，小手还举着没放，嘴里软乎乎地唤着：“娘……” 仿佛不能理解，为什么娘就在面前，之前也抱着他，今天就不行了呢？ 其实最早，韩如月不抱安儿时，安儿便像现在这样，委屈了几天。 不过前几天被修夜擎吓得以为手没了，韩如月没忍住，抱着哄了安儿，自此以后，安儿便特别粘韩如月，总想要她抱抱。 韩如月也想抱儿子，可这几天肚皮像吹起一样的变大，她也着实抱不动。 “安儿乖，娘过几个月再抱你。” 韩如月亲了亲儿子的大脑门，柔声安抚着。 就在这时，一队人浩浩荡荡地往浣花宫这边来，守门的宫人眼见看到，麻利地向里面通报，很快便传入清溪的耳朵里。 清溪眉毛蹙起，很快又松开，跑到韩如月跟前，小声禀告：“娘娘，江昭仪来了，身后还跟着不少人，在浣花宫外面说着想要请安。” 第730章美人们 韩如月眸子闪了闪，“既然来了，便是客，迎进来吧。” 清溪应下，很快，江姿带来的一群人，便走了进来。 为首的江姿，穿着妆缎狐肷褶子大氅，里面是一条宫缎素雪绢裙，头发上带着一支八宝翡翠菊钗，打扮的异常素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淡雅。 在她的身后，跟着几个低位分的秀女，都是当初修逸朗在的时候，入的宫，都没被临幸过，还都是完毕，因此，便被直接化入修夜擎的后宫了。 若不是这几个人在这个时候过来，韩如月都不清楚宫里还有这样的人。 这么看去，居然还有熟人。 其中外罩一件粉色的披肩，里面穿着刺绣妆花裙，显出玲珑有致身段的少女，竟是秦烟雨。 随后，韩如月到也不觉得意外了。 当初她还在咸阳的时候，正好宫中选秀，秦家便已经将女儿送了过去，到是没想到，原来是入了修逸朗的后宫，转手又到了修夜擎这里。 秦烟雨虽然是完璧，可这入了皇宫后，便没有出去的道理，若是一辈子不被临幸，便只能老死在这宫墙之内了。 见到韩如月，秦烟雨明显很激动。 她眸子一亮，双唇蠕动着，好似要说什么，最后又全咽下，垂下视线，看着脚前的方寸之间，好似刚刚的举动，不过是意外。 韩如月挑起双眉，将视线收了回来，现在的情况，到不适合说话，毕竟后宫的人，并不清楚她们是相识的。 而剩下的那三位，韩如月就没见过了。 江姿作为领头人物，自然要介绍一番：“今日是小殿下的生辰，臣妾等人特意前来给小殿下庆生。娘娘有可能还不认识这几人，臣妾便做回主，为您介绍一二。” 她笑眯眯地先从秦烟雨开始，一次说了起来，“这位是秦美人，出自廊城，这位是于美人，父亲是正五品的同知，这位张美人的父亲，娘娘也许还认得，他便是接替韩大人的张御史。” 韩如月挑起双眉，对那位张美人，多留意了两眼。 韩老爷辞官后，他的手下张成接替了御史大夫一职，在朝廷之上，也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 韩如月看向她的视线意味深长起来，不过，表面上，还是那副得体的笑容。 张美人并没有任何的胆怯。 她自然抬头，露出一张眉目娟秀的小脸，脸部的线条分外柔和，远山如黛，鼻子秀挺，嘴唇小巧，看着就让人觉得没有侵入性，而觉得第一印象很好。 “见过娘娘。”她盈盈一拜，动作流畅，姿态优美，当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快起来，一直没见过几位，这次到有机会。你们在西苑住的可好，若是缺少了什么，尽管同江昭仪提。” 韩如月将张美人拉起，笑着拍了拍。 张美人脸颊一红，“都挺好的，谢谢娘娘惦记。” 房间里的气氛很好，所有人都加入到聊天的话题里来，这里面都是人精，提出的话题，并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反而还能引得韩如月继续和她们聊下去。 她们都坐着没走，打了什么目的，韩如月当然清楚。 都是在后宫的女人，等了这么久，连皇帝的面都见不到，好不容易有了这次安儿过生辰的机会，怎么也都要把握才对。 韩如月端起杯子悠闲地抿了一口，她的杯子里放的并不是茶，而是放了蜂蜜的水，喝起来甜滋滋的，到是驱散不少的郁气。 毕竟这些女人上门来，为的就是修夜擎，韩如月就算再大度，也会心中不快的。 安儿此时正好被抱了出来，江姿双眼一亮，看着打扮得格外可爱的小胖子，眼中流露出羡慕，以及抑制不住的嫉妒。 她隐藏在宽大袖子里的手，一点点握紧，撕扯着手帕，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欢喜地说：“能不能让臣妾抱抱小殿下。” 韩如月斜睨了她一眼，注意到她的一双纤纤玉手留了长指甲，上面还有用凤仙花做的颜色，便淡淡地拒绝：“安儿不喜欢不熟悉的人抱，等你们熟悉后，再说吧。” 韩如月这话，特别的不给面子。 江姿脸上的欢喜钉住，差点没忍住扭曲。 “说的就是，安儿小殿下细皮嫩肉，若是一不小心被摔到了，江昭仪赔的起吗？” 秦烟雨啪嗒一声，将茶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说出了来到现在的第一句话。 刚刚不管殿内的气氛有多么的热络，她都没有开口，像个看客一般，冷眼旁观着。 此时一开口，便直接针对了江姿，将韩如月不方便说的话，说了出来，到令房间里的气氛一静。 江姿没想到一个美人都敢拆自己的台，呼吸越来越快，横眉怒目，“秦美人说的什么话，我会故意将小殿下往地上摔？” “你会做什么，我上哪知道？”秦烟雨翻了个白眼，眸子里的嫌弃，根本不加以掩饰。 江姿不是傻子，听出她语气里的讽刺，暗示她有可能会借着手滑，将安儿摔在地上。 她就算再嫉妒，也不会做出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她不过看到安儿长得可爱，又是太子，忍不住想要亲近一二罢了。 现在被秦烟雨这般议论，脸就涨得通红，恼羞成怒地瞪着她，“秦美人慎言，安儿小殿下可是大周的太子，该不会是你自己有了不该有的心思，才会推诿到旁人的身上吧！” 秦烟雨冷笑：“我也没说什么，你便等不及地嚷嚷出来，该不会你心里当真是这么想的吧？” “你……” 江姿“砰”的一声，拍在桌子上，站起了身，狠狠地瞪着秦烟雨，怒火攻心下，忍不住就要开骂。 “够了。你们若是到本宫的浣花宫里吵架，便都出去吧。”韩如月将手里的被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小小的动作，发出的脆响，令屋子里所有人的心都跟着震了震。 “娘娘，臣妾不是这个意思。是那秦美人故意非议臣妾。”江姿委屈地跪在地上，声音哀切地指责秦烟雨的过错。 第731章惩罚昭仪 她此时才觉得后悔，今日可是安儿的生辰，她还想着找机会见到修夜擎，被秦烟雨一搅合，岂不是故意在安儿生辰的日子里闹事？ 江姿想要解释，却也明白，说的越多越错的道理，便想着将过错全推诿到秦烟雨的身上。 若不是她起刺，她又怎会克制不住地发火？ “娘娘明鉴，明明是江昭仪心思不纯，臣妾才故意会那般讽刺了两句，若是江昭仪问心无愧，又怎会紧张地跳脚？” 秦烟雨同样跪下，三言两语，就把过错重新泼到江姿的身上。 江姿敢怒不敢言，只能愤恨的瞪着她，心里将她骂了一通。 “行了，你们都觉得自己做的没错，实则却做的不轻，从今天开始，你们便在各自的宫里抄写《金刚经》，抄完一千遍，才可以出来。” 韩如月淡淡地下达惩罚。 抄写一千遍的《金刚经》，就算再快，也要两个月，她的这招，不就是要给两人禁足吗？ 江姿猛地抬头，却在视线落在韩如月下颚时，瞳孔收缩了一下，猛地又垂下了视线。 自从入宫后，她在韩如月的面前，就一直表现得特别老实。若是这个时候违背了她，岂不是将之前做的事情，全部都不算数了？ 就算心里再不甘愿，她也只好应下，“是。” “好了，本宫也累了，你们离开吧。” 既然这些人看不懂端茶送客，韩如月便直接下达逐客令。 几名原本还想赖在这里不走的美人们，只好离开。 秦烟雨磨磨蹭蹭地起身，磨磨蹭蹭地向外走，直到那几个都出了浣花宫后，才转身往回走，对着门口的内侍笑了笑，“劳烦这位小公公向里面通报一声，我想见皇后娘娘。” 那小内侍不明白，皇后娘娘都让人走了，这个秦美人怎么还敢回头。 他正犹豫着，按照以往的经验，是绝对不会帮着她的通报的。 可刚刚，秦烟雨的一番表现，表面上是和江姿吵架，背地里的言词，全都是维护着韩如月来的，更是给韩如月创造了将人撵走的机会。 对于这种有眼色的人，小内侍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探探皇后娘娘的意思，若是皇后娘娘也想见她，却被自己拦住了，这罪过可就大了。 “秦美人稍等，奴才去去就来。” 小内侍没让秦烟雨进去，而是先在门口等着，往回禀告时，韩如月果然同意见她了。 小内侍让她进去时，心里明白，看来这位以后是可以进入浣花宫的。 “皇后娘娘安康。”秦烟雨先是给韩如月请安，随即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她，眼神之中的欢喜，是做不得假的。 与那样一双眸子对上，韩如月忍不住想起了当年在咸阳的日子。 秦烟雨是个不错的姑娘，能在皇宫里与她相见，当真令韩如月唏嘘不已。 “起来吧，你怎么入的宫？”韩如月让她起来，语气亲密，和当年还是一样的。 秦烟雨惴惴不安的心情，明显松快了不少。 在听说韩如月是皇后时，她便一直在思忖着，自己要怎么做。 其实当初入宫做秀女，并不是她愿意的。 可是年龄符合，她也不能违背了皇宫的意思，便只得进来。 按理说，像她这种家里不显的，入宫也就只能成为宫女，并不会成为后宫的妃子才对。 一开始，她也的确是个宫女，使了银钱，便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负责搭理藏书阁。 那里常年没人，更没有来看书的，所有书籍上，都落满了尘土。 秦烟雨却对这样的地方很满意，只想着到了二十五岁，便能放出宫去了。 却没想到，先皇驾崩，新皇登基，广纳后宫，她居然走了一个狗＇屎运，被点中了。 秦烟雨心中有苦说不出，便低调在宫里行事，绝对不做那引起人注意的事情，这样一等，就变成了修夜擎成为皇帝。 对于这遭遇，秦烟雨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同韩如月说了。 韩如月也无语了。 后宫里那么多的人，秦烟雨这是多大的运气，才会被选中。 不过认真打量着秦烟雨，她有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猫儿一样魅力十足，粉唇扬起娇俏的弧度，是个甜美吸引人的姑娘。 这样的宫女，走到哪里，想必都是漂亮得吸引眼球。 她连自己什么时候被人上心的，也许都不清楚。 韩如月压下心中的叹息，问道：“你打算好了，同江姿正面对上，她可不会咽下这口气。” 江姿这个人，从来都不是大方的。 秦烟雨给她找不痛快，她自然是要千百倍地奉还的。 秦烟雨点头，“臣妾本来在后宫里呆的好好的，压根谁的事情都不管，自从娘娘掌管后宫后，也能吃的好，睡的好。偏偏就她事多，要来找臣妾，非要到娘娘面前刷存在感。臣妾讨厌她还来不及，更不会帮着她了。” 她厌恶地蹙起双眉，眼中的烦恼，压根就不加以掩饰。 韩如月看了她一眼，笑道：“后宫的女人，都想得到皇上的注意，你不想吗？” 秦烟雨吓了一跳。 她猛地抬起头，慌乱地看向韩如月， 好似她说了多么恐怖的话，差点没从位置上跳起，夺门而逃。 “娘娘，您不是开玩笑的吧？臣妾很有自知之明，皇上才不会看上臣妾呢。若是可以选择，臣妾宁愿在自己那块小天地里过完余生，也不想被皇上关注。” 韩如月注意到，秦烟雨的惊慌不是作假，她是真的很怕修夜擎。 她不由得涌起了几分好奇：“你为何会怕皇上？皇上是个好人。” 秦烟雨一把捧住桌子上的茶盏，仿佛借助杯子里传过来的热量，才能让她好受一些。 “皇上的确是个好人啊，可是他也只有在面对娘娘的时候，态度才是和蔼可亲的。平时他真的……” 秦烟雨吞了吞口水，觉得自己若是接着说下去，一定会被杀头的。 想到修夜擎狠戾的手段，她吓得打了个寒颤，白着脸，抿了一口茶。 韩如月看着面前的少女，被她脸上毫不做作的恐怖，逗得差点没笑喷了。 看来，秦烟雨是真的很怕修夜擎。 真想让他看看，自己被人如此惧怕时的反应。 第732章秦烟雨 秦烟雨可怜巴巴地看向韩如月，像是一个努力讨好主人的小狗，就差摇尾巴了，“娘娘，臣妾是真的不想见到皇上，求求您，千万不要臣妾见到他行吗？臣妾是真的很怕他。” 说这话的时候，秦烟雨嘴唇哆嗦着，小脸惨白，小模样又惊惶又可怜，别说多么惹人怜了。 韩如月唇角微微扬起的一抹笑，同时又想起了什么，问道：“不见到皇上，你就想这么在皇宫里一辈子？” 秦烟雨欢快的小脸，闪过一抹落寞，黯然地垂下眼帘，喃喃开口：“除了这里，臣妾又能去哪呢？臣妾已经是妃子了，老也要老死在这里。” 不知是不是韩如月的错觉，秦烟雨在说这话时，特别的悲伤，眼睛里，好似闪过泪光莹莹，不过她很快便垂着头，没让人看清楚她眼睛里盛满的情绪。 韩如月叹口气，没再说什么，而是让她先回去，“本宫一起惩罚了你和江姿，自然也不能把话收回来，你先回去抄写，这段时间，不会短了你的用度的。” 后宫里自有一套踩人的手段，韩如月清楚，可这些毒瘤不是一时间便能处理干净的。 更何况，水至清则无鱼，她也不能将事情做的太绝。 这边秦烟雨走出了韩如月的浣花宫，那边江姿便回到了西苑，连自己的房间都没回，直接去找了庄太妃。 “太妃娘娘，臣妾……臣妾不能帮您举办三公主的宴会了。” 江姿眼眶通红，声音微弱，一看就是受了委屈。 庄太妃双眉一挑，狐疑地看向她，“这是怎么了？你之前不是都做的好好的，谁说你什么了？” 庄太妃还打算借用江姿，在后宫的库房里，套出一些好东西给三公主呢。 怎么可能江姿说不行，便甩手不干呢。 江姿哭得梨花带雨，一脸的羸弱，越发惹人怜，“臣妾刚刚去了皇后的寝宫，想着为小殿下庆祝生辰，却没想到，那秦美人像是吃错药一般，处处针对臣妾，臣妾一开始还能压抑着，后来便忍不住回了两句。 那秦美人便故意说了好多不好听的话，在皇后娘娘污蔑臣妾。皇后娘娘生气，便罚了臣妾抄写一千遍《金刚经》，不抄完，不能出房间半步。” 江姿故意将事情说的更倾向于自己。 她才不会傻着说是她上前挑事的。 庄太妃拧着眉，寒着脸，“难道你没说，你正在替本宫办事？” 江姿抬起袖子，挡住泪流满面的脸，“那个情况，连让臣妾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臣妾又如何能提起？说来说去，都是臣妾的错，臣妾没那福气帮着太妃娘娘办事了。” 庄太妃神色异常凝重，脸绷得紧紧的。 因为江姿的故意误导，她不由得想的多了。 韩如月很少发作人，这次的事情，听着便不是什么大事，却故意罚了江姿抄写一千遍的《金刚经》，该不会她发现了江姿在背后做的事情，故意要惩罚她吧？ 庄太妃这么一想，便想的多了起来。 滇王府毕竟很久没住过人，就算有奴才留在那里收拾，里面还是有很多污垢的。 三公主又不想回去滇王府，因此，要举办宴会的事情，便一次次地往后拖延。 这次还是庄太妃发话，就在年前把宴会办一办，三公主才配合的加快了修葺房屋的进度。 现在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将皇宫里的东西往家里搬呢，江姿却不管用了！ 庄太妃怎么可能忍受到手的机会消失不见！ 尤其韩如月有可能是故意范到她的头上！ 庄太妃越想越生气，“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本宫自有办法。” 江姿一看成功挑起了庄太妃的怒火，便也不再留下，而是乖巧地退了出去。 回到厢房里，红梅狐疑地问道：“小主，这样的事情，掩盖还来不及，为何要告诉给庄太妃？” 江姿脸上的柔柔弱弱，此时被收拾干净。 她冷笑一声：“想要牛干活，却不给草吃，哪里有那么好的事。” 红梅心思一动，顿时明白，江姿这是在向庄太妃讨要靠山，才肯帮着干活。 更何况，现成的理由都送到面前了。 不是江姿不想干，而是皇后不肯答应。 不得不说，皇后这个处罚来的妙啊。 庄太妃怎么可能将好处全占了。还是乖乖地吐出一些，给她做靠山吧。 毕竟江姿能在后宫里立起来，她才能讨到更多的好处不是。 …… 修夜擎回来时，并未在正厅里看到韩如月，便抬脚向里面的厢房里走。 一抬眼，便见到床榻上，睡着一大一小的身影。 韩如月现在的肚子很大，平时只能侧着睡，又因为肚子压着的原因，一个晚上要起夜好几次，还总翻身。 她怕修夜擎睡不好，便提出要去偏殿睡。 然而修夜擎不同意，必须要她留下，甚至还能在晚上帮着她揉腰，翻身，有时候还抱着她去起夜。 这样的照顾，哪里是一个帝王能做的。 可修夜擎为了韩如月，便是能做出这么多。 韩如月很感动，因此，对修夜擎的事情，也更上心。 像这次要给安儿亲生，便是两人早早打算好的，让修夜擎早点回来，两人带着安儿在寝宫里玩。 到没想到修夜擎回来了，看到的却是睡在一起的母子。 “娘娘今天累到了？”修夜擎问着一旁的清溪。 按照韩如月的习惯，一定会等着修夜擎回来的，怎么可能带着儿子先睡。 更何况，现在还是白天，又过了睡午觉的时间，怎么看都觉得不对。 修夜擎凑到床榻旁，注意到韩如月一脸的病弱样，心里顿时涌起一阵心疼。 清溪也不瞒着，压低了声音，将之前江姿的所作所为全说了出来。 江姿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其实心里的打算，全都在这些人的眼里呢。 毕竟大家都不是傻子，她的目的太明显了，就算装的再好，也是会有暴露的。 修夜擎的脸色变得难看不已，“罚抄一千遍的《金刚经》太便宜她了。” 第733章生辰 再往下，修夜擎没有说，至于要怎么惩罚一个昭仪，同样不是清溪这个小宫女能妄加决断的。 她见修夜擎挥了挥手，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韩如月这一觉，有可能因为太累了，到睡的前所未有的香。 等她醒来时，看着昏暗的天色，有一瞬间，还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视线往前移动，安儿豪放地伸展着自己的小胖胳膊小胖腿，睡的直吐泡泡。 韩如月唇角微微扬起的一抹笑，看着儿子的目光，异常的温柔，想要将小被子为儿子再盖盖，才发现自己的身子被人压着。 一条精壮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放在她的肚皮上，并不会压到她，却也抚＇摸着她的肚皮，动作小心，充满了怜惜。 而紧紧贴着她的胸膛，心脏的跳动，特别引人安心。 韩如月就算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睡在自己的身后。 她缓缓地翻身，修夜擎的大手太重，肚子又大，她第一次没能尝试成功。 不得已，她只好小心地将修夜擎的胳膊移开，放在他自己的身侧。 韩如月等了等，见修夜擎没反应，便翻身面对着他。 修夜擎穿着白色的亵＇衣，衬托出他颈项的肌肤，异常的白皙，泛着光泽，让人特别想摸一摸。 韩如月忍住冲动，视线一点点地上移，他五官分明如雕刻般，双眸紧紧地闭着，挡住锐利的眸光，鼻梁高挺，薄唇优美，乌黑的长发一泻而下，滩开在枕头上，有的发丝，甚至和她的纠＇缠在一起。 这般没有防备的睡姿，柔和了他有棱有角的线条，令他周身的气质，柔和了不少。 韩如月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落在他俊美异常的脸颊上，柔软的触感，虽然和她的有点不一样，可还是很好摸。 她本来只想摸一下的，可手指一碰上，便舍不得移开了。 “很好摸？”低哑的嗓音，从薄唇之间吐露。 修夜擎没有睁开眼，精准地抓住她作乱的小手，脸上都是宠溺的笑容，“睡好了？” 被抓包的韩如月有些不好意思，她想要将手抽出来，可他抓的很紧。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朕回来时，见你和安儿睡的香，便也想着同你们一起。”修夜擎缓缓睁开眼，眼神温柔得能将人溺毙。 韩如月觉得，每天面对这样的高质量男色，她当真是没法拒绝。 好像有点明白前朝帝王为了宠爱嫔妃不早朝的原因了。 “好看吗？” “好看。” “喜欢吗？” “喜欢。” “想要吗？” “……” 韩如月无语地看着他，这个男人，趁着她被美色吸引，居然就设了沟让她跳。 修夜擎低头瞄了眼心爱的女人，唇角的笑意忍不住加大，凑到她唇＇瓣上亲了一口，“朕想要呢。可朕还要等一等。” 韩如月差点没被他的直接吓死，“儿子还在呢。” “没事，那小胖子睡的香呢。不能要，就先给朕亲一亲。”修夜擎抿唇一笑，倾身又啄一口她嫩乎乎的脸蛋。 韩如月被他密密实实地吻，弄得晕头转向，他还特别可恶的在她耳旁吹气。 韩如月缩了缩脖子，差点没忍住发出声音。 他对她太了解了，总是能精准的找到她的敏＇感。 修夜擎眼中含着丝丝的柔情，起身又想凑近一些，身旁的小胖子，不甘寂寞地哭了。 他蹬着小胖腿，双手挥舞着，哭得特别委屈，小脸憋得通红，好似在控诉被父母忽视。 修夜擎动作停住，无奈地看向一旁的小胖子。 而安儿已经终于自己爬起来，冲着韩如月可怜兮兮地扑了过去，“娘……” 韩如月看着哭得委屈的儿子，一脸欲求不满的修夜擎，娇噗一声笑了出来。 修夜擎瞪了她一眼，食指轻轻弹了下她白皙的额头，“快把安儿哄好。” 韩如月推着他的肩膀，“你先起身啊。你不起来，我怎么哄孩子。” 修夜擎这才不情愿地将地上让出来。 安儿这小胖子，不过是一醒来，见娘亲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忍不住想要刷刷存在感，才会不甘愿地哭个鼻子。 此时能独占娘亲香软的怀抱，他也就不哭了。 修夜擎很生气，觉得自己这儿子，就是故意来气他的。 到底是安儿的生辰，韩如月铁了心的要围着他转。 两人整理了一翻，便带着安儿先在床榻上玩，后来又跑到一旁的暖阁里玩。 安儿和韩如月玩的机会比较多，同修夜擎一起，就少了很多了。 第一次有爹爹痛痛快快地陪着，安儿特别激动，不时发出欢喜的尖叫，还特别有精力地往修夜擎的身上爬。 等他困了想要睡觉了，韩如月整个人累的好似要散架了。 原本就挺着一个大肚子，还要陪着一个精力旺盛的小孩子，那种感觉，真是不足以形容。 修夜擎将儿子送到厢房里，回来时，见到韩如月上半身躺在床榻上，双脚浸泡在浴盆里，竟是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睡着了。 一旁的宫女打算为她擦拭脚掌，修夜擎便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那宫女虽然好奇，可还是不敢与帝王对着干，厢房里顿时退的干净。 修夜擎便抓住韩如月的脚丫，为她擦干净，又换了干净的帕子，为她擦脸。 韩如月很累，不过到底还是没睡实，因此，当那明显生疏，还带着小小粗鲁的动作，落在自己脸上时，她就醒了。 随后便看到修夜擎在为自己服务。 韩如月吓了一跳，所有的瞌睡都消失干净。 她尝试着要起身，抓住了修夜擎手里的锦帕，“怎么是皇上，她们呢？” “朕让她们下去了。”修夜擎并未松手，反而顺势为她擦干净了，又擦了擦手。 韩如月整个都有点懵，看了看自己的脚丫子，脑海里突然有了一个荒谬的想法。 盯着为自己洗漱的修夜擎，这一刻，她的心里是满满的。 修夜擎处理干净自己，回到床榻上，凑到韩如月的脸颊上亲了亲，“睡吧，今天累坏了，早点休息。” 第734章招惹 修夜擎说完，便搂着韩如月，换了一个两人都舒服的姿势，阖上了双眼。 韩如月用眼神描绘着男人精致的容颜。 这段时间以来，他为她做了很多事情。 可这一次，绝对是冲击最大的。 韩如月觉得心里好似在冒泡，就像烧开的热水一样，咕嘟咕嘟的。 她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从哪里开口。 “你要是睡不着，我们可以做点别的。”修夜擎没有睁眼，声音暗哑，落在韩如月的耳中，充满了柔情。 他原本是下吓唬她一下，让她快点睡，却没想到，一个清浅的吻，落在了自己的唇＇瓣上。 修夜擎猛地睁开眼，就见韩如月闭着双眼，认真地吻着她。 她的一切都是他教的，现在也一样，她吻着他的唇＇瓣，扫过他的每一处细嫩的肌肤。 这样的感觉很奇妙，修夜擎经历着巨大的考验，想要将她狠狠揉入怀里，又担心她巨大的肚子，只好忍着。 他抓着被褥，在呆愣了瞬间后，努力回应着她。 在小小床榻上温度一点点升高后，他忍不住将手落在她的肩膀上，逐步往下。 “这是你招惹我的。” 修夜擎模糊的声音，从两人的唇齿之间流露。 韩如月咬了他唇＇瓣一口，嘴唇微微地扬起，在他的脖颈上，落下了一个吻。 随后，又开始往下。 修夜擎整个人都好像燃烧起来，他觉得自己叫嚣着，想要宣泄。 又怕伤害到她，连忙压住她的肩膀，“别，你在玩火。” 韩如月亲了亲他的脸颊，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什么。 修夜擎整个人愣住了，傻乎乎地看着她。 韩如月娇噗一声笑出来，脸颊红彤彤的，继续着刚才的动作。 幔帐内一片旖旎，候在外间伺候的清溪，隐隐约约能听到一点动静，脸上红彤彤的，却也忍不住担忧地问着：“福顺，裘太医不是说不能吗？你说这里面行吗？” 福顺翻个白眼，“咱们皇上龙精虎猛，当然不可能一直吃素了。不过，皇上那么宠爱皇后，应该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 他其实也不懂，与同样不懂的清溪一起，好奇，却又什么都不能做。 就这样，一直到了第二天天亮。 修夜擎走的时候，神清气爽，根本看不出昨夜闹到好晚。 而韩如月则懒洋洋的躺在床榻上，抱着被子，连眼睛都没睁开，便又睡了过去。 “不要叫醒娘娘。” 修夜擎走的时候，叮嘱了一番，便去上早朝了。 韩如月醒来时，天已经亮了，安儿也已经在外面玩了。 听到儿子的笑声，韩如月不想承认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便对清溪问道：“你怎么不叫本宫起来。” 清溪微微抿起的嘴角勾起笑容，“皇上特意叮嘱过的，绝对不能吵醒您。” 韩如月想到修夜擎的柔情，唇角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到没再说什么了。 洗漱完事后，吃了早饭，便出去陪着安儿玩了。 另一边，修夜擎结束早朝，将几名大臣留下批阅奏章，马永成悄声走了进来，凑到他耳边小声禀告着。 修夜擎蹙起双眉，很快又松开，“已经中午了，爱卿们稍作休息。” 大臣们以为皇后娘娘又送了美食过来，便一个个非常有眼色地去了偏殿。 最近皇后娘娘机会每次中午都送吃的过来，到也真把他们这些人解救了，能好好的按时吃饭。 修夜擎也的确在享用韩如月送过来的午膳，一碗油泼面，配上好几道小菜，都是难得的绿叶菜，在寒冷的北方，只有暖棚里才能栽种的。 享用了午膳后，斐十便进来了。 “启禀皇上，那宫女开口了。” 审问是斐十二擅长的，斐十将人送过去，其实像这样的宫女，根本不用什么刑罚，便能得到答案。 可是斐十二常年和这些人接触，在看到宫女时，便觉得她身上有古怪。 因此，斐十二一开始并没有审问她，而是先将人关在地牢里，足足晒了她好几天后，才将人带到审讯室里，也终于发现她的不对劲在哪里了。 一般女人被关进来，都会非常的害怕。 这个宫女的确也很害怕，可表现的却不是那么的恐怖，更像是刻意表现出来的。 斐十二意识到不对劲，便在她身上用了刑。 那宫女见自己将庄太妃供出来，也没能逃脱，反而还有刑罚等着，便意识到不对劲，直接咬碎了牙齿里的毒药，死了。 “那宫女反应很快，下手也很利索，显然是经过特殊训练过的。斐十二一开始只是怀疑，也是稍作试探，却没想到她就直接结束了性命，反而没找到什么有用的蛛丝马迹。” 斐十一脸的愧疚，到底是他们失手了。 修夜擎眼眸里面闪过一道寒光，脸上顿时阴沉了下来，“那宫女是庄太妃身边的人，背地里还有真正的主子？” “属下不能确定庄太妃是不是知情，有没有参合进去。属下该死，还请皇上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尽快查明真相。” 斐十一认真地询问着，脸上的懊恼，再也掩饰不住。 修夜擎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 他要想的深远很多，毕竟前几天自己排遣到辽东的官员，刚刚死的一个都不剩，而这其中，便有可能有人将消息泄露出去。 若不是大臣，那就有可能是皇宫里出了奸细。 修夜擎脸上阴沉的似暴风雨来临，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了这样的差错，让他如何能忍。 “派人盯着庄太妃，她不是要给三公主办宴会，顺便在三公主的府邸，也安插人进去。” 滇王府这么多年来，表现出对朝廷的绝对忠诚，不管换了哪个皇帝，他都俯首称臣，从来没出过幺蛾子，甚至时刻和朝廷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修夜擎从未怀疑过滇王府，一是滇王府距离辽东太远，一个大周的最南边，一个最北边，不可能有机会牵扯上。 可谁又能百分之百的确定？ 斐十得到了皇上亲自下达的命令，自然要好好表现，顺便将之前的失败做出补救。 第735章做戏 而此时的庄太妃，还不知自己的寝宫里，有了帝王的眼线。 其实策反很容易，毕竟与效劳一个太妃相比，能为地位服务，才是宫人们渴望的。 庄太妃并不知道这些，她的笑容得体而又温和，将韩如月叫到寝宫里，温柔地聊天。 “皇后身子重，本宫还请皇后来，实在是有劳皇后了。” 韩如月嘴唇微微地扬起，摇头，“太妃哪里的话，原本太医便叮嘱过，每天要走上几百步，才对生产有利。本宫牢牢记着这些，正好来到太妃这里，全当散步了。” 她捂着肚皮，一副颇为幸福的模样。 庄太妃忍不住抽了抽唇角，韩如月这样子，真的太欠扁了。 好像这后宫里，只有她一人会生似的，处处要显露她的肚皮有多么争气。 庄太妃一直没将韩如月放在眼里。 实在是，韩如月在庄家人面前，表现的特别没脑子。 就好像一个暴发户一样，凭借着色相，成为皇后。 韩如月故意在她们面前这般表现，因此，不管是庄太妃，还是宁国府，都没将她放在眼里。 因此，庄太妃并不觉得，让一个怀孕的女人，尤其对方还是皇后，来自己的寝宫请安，是多么强人所难的事情。 她唇角微微扬起的一抹笑，面容得体。 “话不能这么说，虽然你已经为皇上生了一个，可一个儿子哪里够。本宫看，皇上身边也不能一直是你一个人伺候，平时有个不爽利的情况，总要有人分担才是。 本宫看啊，那江昭仪就是一个好的，你若是不愿意让她分享隆恩，可以让她做一些小活计，也省着累到你。” 庄太妃慈爱地拍了拍韩如月的手，越说越觉得自己的话在理。 毕竟大周这么多的帝王，有几个是真的守着一个女人过一辈子？ 就算修夜擎有可能有了这样的想法，韩如月也不应该坦然的接受，而是应该彻底拒绝才对。 庄太妃这番打探，不但能让韩如月松口，免了对江姿的处罚，还能顺便让皇后看看，这后宫里，还有她这个太妃在，凡是也不应该越过她头上才对。 韩如月垂着头，拿起杯子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看似在喝着茶，实则那茶水，并未进入她的嘴里，不过是沾湿了一点唇＇瓣罢了。 在皇宫里着了那两次道，令她已经对任何地方都升起了防备。 毕竟有些人疯狂起来，那是连外人的脸面都不要了。 淡淡的微笑挂在嘴角，韩如月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柔和的光芒，好似听到了庄太妃的话，却又不肯表态。 庄太妃不过瞬间，便能大概猜到她的想法。 其实也都挺简单的，帝王要宠爱她，她疯了才要将帝王往外推。 庄太妃懒懒一笑，笑容里，夹杂了很多不一样的味道：“皇后，你现在觉得皇上宠爱你，便觉得有恃无恐了。可你有没有想过，这样的宠爱会维持多久，而你，又能承受多久？ 全天下的人都看着你，你生的第一个儿子，的确成为了太子，可他年纪还太小了，到成年之前，谁都不能确定他会不会有意外。” 韩如月猛地抬头，眼睛里的寒光变成两把利剑，向庄太妃凶狠地看了过去，“太妃是要针对本宫的皇儿？” 韩如月的声音很轻，可语气里带着的冷然，又令人心中惊恐。 这哪里是那让人看不上眼的皇后，明明狠戾地，目光好似能化为实质地直刺过来。 庄太妃呼吸一窒，从心底升起冷意，再想去看时，韩如月又恢复如常，好似刚刚的一股凌厉的冷风，不过是她的错觉。 庄太妃能在后宫里混迹多年，不可能错认了刚刚扑面而来的冷冽气息！ 所以，这韩如月定是有什么古怪。 再一想，修夜擎那样的人物，若是韩如月不是一个好的，他可能全身心地都扑在她一人的身上？ 越是想的多了，庄太妃便越觉得背脊窜起一抹冷意，看韩如月的眼神都变得不同了。 韩如月可不想引起庄太妃的防备，当即哄着眼眶，委屈地质问着： “庄太妃，您这是什么意思？本宫的安儿是顶顶好的，现在便已经聪明伶俐，颇为活泼可爱。这样的孩子，你怎么能诅咒他不会活到成年呢？你当着本宫说这些，就不怕我告到皇上那里，让他处置你？” 韩如月说的很激动，将一个维护母亲，为了孩子，凶猛地和庄太妃对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庄太妃前一秒还认儿子韩如月呢，下一秒听她这般激烈地说辞，还要到皇上跟前去告状，顿时不爽了。 她两只眼睛像锥子一样逼人，恶狠狠地瞪着韩如月，手里抓着的茶杯，一点点地收紧。 她生怕自己一个怒火中烧，会摔碎到地上，连忙放到了一旁。 “皇后，本宫只是叮嘱你要小心照顾太子，哪里说过诅咒的话，你堂堂的一国之母，可别好赖话都听不懂。” 韩如月委屈地压着双眉，白嫩的脸上布满控诉，“若不是太妃说的不好听，本宫又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哪个母亲，不是盼望着孩子好的，就连太妃你，不也是希望三公主能过的好吗？” 庄太妃眉毛一跳，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自己好像被威胁了。 然而再看，韩如月泫然欲泣的脸蛋，没有任何的凶残，脸上的所有表情，都显露着，让人一眼便能看出个所有。 也许不过是错觉。 庄太妃安慰着自己。 在她看来，韩如月是个废物，总比要精明来的好拿捏。 “好了，就算本宫说错话了还不行？你别哭了，哭的本宫头都疼了。”庄太妃声音放柔了许多，亲热地拉住皇后的手，拍了拍。 “你这孩子，也太实心眼了，本宫自然希望太子殿下过的好的，你也不要想太多了，还是好好的照顾太子长大吧。再说了，你肚子里还怀着，也许还是个儿子。” 听着到是好听的话，可落在韩如月的耳中，刺耳不已。 这老毒妇先是诅咒安儿会早夭，又诅咒她现在肚子里是男孩，会同安儿夺权。 其心当诛！ 第736章通风报信 “你觉得皇后是个什么样的人？” 送走了韩如月，庄太妃看向伺候着自己的李嬷嬷。 后宫这么多人，也只有她，最懂得自己的心思。 同意的，她和她不管说什么，也不用害怕会被人听了去。 李嬷嬷想了想，不确定地说：“皇后娘娘是个什么都写在脸上的人。” 庄太妃心思松了松，李嬷嬷也是这般想的，看来她也没有看错。 “简单一些，总比那心思复杂的来的强。不过今天她来这里的一番表现，到也让她将安排江姿的事情打岔过去。” 庄太妃的脸上闪过懊恼，“本宫好不容易创造的机会，让她这么轻巧地岔了过去，真是让人不爽。” 李嬷嬷尽职尽责地上前安慰，“太妃娘娘消气，只要还在后宫之中，早晚还是会有机会，你千万不要因为这样的人大动肝火。现在您还是多为三公主的事情考虑一二。毕竟那宴会，可是快了。” 庄太妃一听，顿时又来了精神，“你说的对，是本宫疏忽了。若是江姿不能出来，本宫也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可用。去，把内务府的掌管太监李强，给本宫叫来。” …… 李强觉得，自己在人生非常重要的关键路口，若是选择不好，背面就是万丈深渊。 华丽高贵的长廊庭院，以前是他抬头不敢乱看的场所，这一次他抬起了头，看着被雪花覆盖的花园，冰冷的气息，好似令他有瞬息喘不过气来。 “李爷爷，您这可想好了？”跟着李强的小内侍出呼出一口白气，冻得脸颊通红。 李强看着这不大点的小内侍，好似看到了昔日的自己。 他是个孤儿，从小就是一个人，家里穷的吃不上饭，为了能活下去，他听信村子里人说的话，自己阉割了自己，度过难熬的生不如死，仅剩半条命后，入了宫里成了太监。 最初，自己还是一个小内侍的时候，胆战心惊，不敢随意乱看，更不敢乱说。 靠着一步步，终于坐到了这内务府掌管太监的职位，可不是曾经那小内侍一般，被人如草芥一般揉捏的。 李强呼出的气，形成了白雾，淡淡开口：“吴央，咱家今日再教你一件事，在这高墙大院里，你得清楚，自己认定的主子是谁。若是你连这个你都不明白，趁早还是离开这皇宫吧。”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吴央稚嫩的脸上满是迷茫。 李强没有再解释，而是转身，背着手，像是再寻常不过的老人，出了西苑。 他摇摇晃晃地走，先回了内务府，沿途做了很多事，最后趁着没人注意时，偷偷从后院溜走，来到了浣花宫。 “咦？李爷爷，什么风把您吹来了？”福顺机灵地看到了李强，笑嘻嘻地上前打着招呼，一双眼睛弯成月牙，看着特别讨喜。 李强却没被福顺这笑容忽悠住。 这小子就是一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表面上看着一团和气，也是个好相与的，实则他背地里的手段强硬着呢。 李强难得地挤出一个笑，“劳烦通报一声，咱家想见皇上和皇后娘娘。” “哎呦，李爷爷说的什么话啊，您只要吩咐一声，我这就给你办啊。有劳李爷爷先坐在这里等一等，小生子，快来给李爷爷上茶。” 福顺招招手，一个机灵的小内侍跑了过来，为李强倒茶，还端了一盘点心过来。 韩如月平时对待宫人们很大方，经常会赏东西吃，这点心就是厨房专门给她做的，她吃不了多少，余下的都赏下去了。 清溪和春英留了一点，余下的都给了福顺。 福顺原本还想饿了时候吃呢，李强来了，只好给他了。 看着一个个胖乎乎的可爱小团子，他心里都是滴血啊。 嘤嘤嘤，小团子好好吃的。 李强留意到福顺狼一样的视线，抽了抽嘴角，故意拿起一个小团子，放在嘴里咀嚼。 其实他并不是多重口腹之欲的人，年龄大了，对那些早就不感兴趣了。 可是福顺的视线，让他觉得很享受。 福顺心里翻了个白眼，转身就到前面禀告去了。 很快，福顺便带回了话，“李爷爷，娘娘让你进去。” 李强连忙放下小团子，整理了一下形象，随即向里面的正殿走去。 韩如月的寝宫，就如她这个人一般，装饰的华丽大气，一点都不艳丽奢靡。 细看下来，便能发现，那一桌一椅，全都是极品之中的极品。 当真是低调中的奢华。 李强随意扫了一眼，便不敢乱看，对着正厅的方向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韩如月让他起来，对于李强的求见，还是有些好奇的，“李公公，所谓何事？” 李强视线看着前面的金砖，视线不敢乱看，听到问话，连忙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刚刚庄太妃召见奴才，让奴才行个方便，从内务府里拿出一些好东西，送到滇王府。奴才寻思，没得到皇后娘娘的指示，特来询问。” 这就是李强想出来的处理办法。 庄太妃给了他一个大难题。 内务府的确有不少的好东西，可那也是皇上的。 庄太妃一个太妃，居然敢惦记着皇上的东西，他李强是不怕掉脑袋吗？要帮着他隐瞒？ 更何况，这皇宫中的一草一木，所有的物品都是皇上的，庄太妃到底有多大的胆子，敢把东西光明正大地往滇王府抬。 李强不会听她的，又不能和她对着干，便只好去寻求韩如月的帮助。 韩如月一听，到是笑了，“皇上，有人惦记着您的东西呢。” 修夜擎早就换上一件平常的衣服，他的黑发，用竹玉簪挽发，明明都是看似再简单不过的东西，可各个都不是凡品，衬得他气质暖煦。 听到韩如月的打趣，他双目间精光隐现，勾唇深意一笑：“庄太妃想必是觉得这里面有她的嫁妆，才要往外抬吧。” 这话说的可有意思了。 庄太妃是当初选秀女入的宫，秀女又不是嫁女儿，谁会准备嫁妆？ 看似给她解释，实则还不是在讽刺她不过是个妾罢了。 第737章越来越把自己当回事 听到皇上的态度，李强原本还有点紧张的，生怕自己的举动会有了偏颇。 毕竟现在还是注重孝道。 就算庄太妃做的不对，可她到底占着一个长字，不能随便冒犯了。 可现在，修夜擎的态度，便是最好的解释。 他不在乎庄太妃是什么身份，甚至也没怎么将她放在眼里。 李强松口气，看来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行了，这件事朕自有处理，你下去吧。”皇上摆了摆手，让李强走。 李强将该说的都带到了，便聪明地低头离开。 正殿内，又剩下修夜擎和韩如月，以及几个平时在跟前伺候惯的内侍。 修夜擎便不再压抑着自己的愤怒，冷笑：“庄氏越来越把自己当回事了。” 关于修夜擎的身份，没有几个人知晓，庄太妃更不够格。 若是让她知道修夜擎是先帝的亲骨肉，也许她早就摆出高高的姿态，甚至敢更加作威作福了。 毕竟，若是按照这样的辈分来算，庄太妃就不是嫂子，而是后母了。 修夜擎不会给她这个机会，也不会让她想当然地将库房里的东西搬走。 当即，他将马永成叫了过来，“给庄太妃带个话，三公主贤良淑德，滇王世子雄韬武略，朕甚是欢喜，接风宴将于宫中举办，一切费用，就由内务府来出。至于庄太妃愿意不愿意表示一二，就看她的心情。” 马永成背脊窜起一抹冷意，意识到若是去宫里带话，一定会被庄太妃讽刺一顿。 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应下，出了正殿，便让福顺去跑一趟。 福顺在心里都差点没跳脚了。 可表面上，还是表现出一副恨不得马上冲出去表现的样子。 殿内，韩如月娇噗一声笑出来，“皇上，您这番举动，岂不是将庄太妃所有的打算，全部一一捣毁？” 表面上看，好似皇宫很吃亏，还要给三公主办接风宴，睡知道会花多少钱。 可修夜擎还加了一句，这是三公主的接风宴，庄太妃这个做母亲的，愿不愿意表示，全看她心情。 话多说出口了，庄太妃可能不表示？ 更何况，庄太妃这次是想给女儿女婿大办一场的，宫中的一切都有规定，若是超过了去，就得自掏腰包了。 不管怎么说，这一切落在庄太妃的耳朵里，便是十足的讽刺。 啪嚓。 庄太妃忽地伸手往桌上一拂，茶壶茶盏顷刻间落地，摔成了碎片。 “太妃娘娘息怒。”李嬷嬷慌张地安抚着她的情绪，同时小心翼翼地往外打量着。 福顺才刚走，若是这声音被他听见了，保不住会不会在皇上面前乱嚼舌根。 好端端的接风宴，由原本的滇王府举行，变成了皇宫，就应该够让人意外了，若是再出差错，可就麻烦了。 庄太妃气得满脸通红，恼羞成怒地撕扯着锦帕，“他怎么敢，这不是硬生生地打本宫的脸面吗？” 李嬷嬷心里叹口气。 其实按照她来看，庄太妃这次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当年先帝在的时候，庄太妃在后宫里，不过是个依附皇贵妃的妃子罢了。 也正好五皇子登基，才能让她有了现在的好日子。 又换了帝王，庄太妃应该审时度势，而不是和皇上对着干。 不过这些话，李嬷嬷是不会当着庄太妃的面说出来的。 庄太妃现在觉得自己就是那‘东风压倒西风’，好不容易有的机会，就被皇上压下去了。 她以为自己还能翻身。 实则这后宫里，睡还能翻过去皇上跟前，又不是皇上的生母，真正的孝贞皇后。 孝贞皇后，是修夜擎登基后，为自己的母妃赐下的封号。 一想起她，李嬷嬷突然呼吸一窒，想到了某件一直令她觉得奇怪，却下意识忽视的事情。 此时清溪地在脑海里浮现，从心底升起一股冷意，令她吓得差点没坐倒在地上去。 就算她再小心，这幅吓得脸色惨白，身子抖如筛糠的样子，还是引起庄太妃的注意。 “你这是怎么了？”庄太妃蹙起双眉，狐疑地打量着她。 “娘娘，您有没有觉得，殿下长得，好像有点……有点像……”李嬷嬷声音吞吞吐吐，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庄太妃不耐烦地瞪眼，“你到底想说什么？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出来，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 李嬷嬷苦着一张脸，终于下定决心，哆哆嗦嗦地凑到庄太妃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你说……” “奴婢的好娘娘，您可千万不要嚷嚷出来啊。”李嬷嬷也顾不得会不会以下犯上，白着脸，提醒着冲动的庄太妃。 庄太妃也意识到这话不能乱说。 她脑子里轰然一响，感受到知晓这件事后，可能会引起的后果，便觉得有把刀架在脖子上。 那股凌厉的杀意，刺激得她打了一个冷战，情不自禁地抓住李嬷嬷的手，“李嬷嬷，你当真这么觉得？” 李嬷嬷心里发苦。 早知道，她就不乱想，并把这么大的一件事，告诉给庄太妃了。 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李嬷嬷就算心里再不舒服，也只得硬着头皮开口：“娘娘，奴婢只是猜测，也许并不是如此，毕竟，都是一家人。” 她说的很隐蔽，也只有刚刚一起探讨的庄太妃才能听懂。 庄太妃的眼睛亮晶晶的，脑海里不断浮现着曾经的事情。 以前并不觉得，可当有了这样的想法后，一桩桩，一件件地凑到一起，顿时变得不对劲了。 毕竟当年孝庄皇后和先帝的事情，并不是秘密。 难不成，修夜擎当真是…… 庄太妃激动地心跳越来越快，感觉这件事，若是真的，对于她来说，将是一件天大的助力。 可同样的，所有的事情都有两面性。 现在看着好的，保不住背后会隐藏着什么样的危险。 庄太妃知道，自己一个不小心，很有可能会万劫不复。 可是，富贵险中求，她还没尝试过，怎么就知道不行。 “皇上既然要求要在皇宫里举办，这件事也就这么定下了，你派人去叫三公主过来，本宫要和她商议一番，到时候都请那些人入宫。” 庄太妃坐直了身体，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跃动着不一样的神采。 第738章庄家 韩如月很快便听说了庄太妃那边的动静。 李嬷嬷和她说了什么，那安插在身边的人，自然没听到的，可是也看到了庄太妃由愤怒到兴致勃勃的路程，猜测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那人觉得有事请要发生，便给福顺带了消息，福顺又很快禀告了韩如月。 “盯着她们，有什么事情，再来通知。” 韩如月慵懒地躺在床榻上。 她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大得吓人，也越来越不喜欢动了。 经常会赖在床榻上躺着，只有修夜擎回来时，才会说动她，拉着一起去散步。 就因为这个，修夜擎养成了定时回来的习惯，已经很久不再熬夜看公文了。 关于为三公主举办接风宴的事情，韩如月也甩手让内务府去办，庄太妃负责督促。 毕竟宫中若是真不出一个人，只让下人办，那可真是打脸了。 李强这回有了韩如月的命令，自然将这件事堂堂正正地举办，因此整个京城都知晓了。 有人觉得，这是一个能进宫露脸的机会，因此，一个个地来三公主和庄太妃面前套近乎，只想着能成为到时候的被邀请对象。 而韩府这几天，也同样的来了很多人，为的都是这件事来的。 “韩夫人，这么大的事情，你到时候去吗？”一名四品官员家的夫人笑嘻嘻地询问着，在她的身后，跟着两名娇俏的少女，长得眉目娟秀，脸部线条柔和，各有各的好看。 梅玉芳看着这两个少女，又看了看殷切的夫人，心里默默叹口气。 韩家已经够低调了，韩老爷甚至没有再回朝廷当官。 就是因为家里已经出了一个皇后，不能再荣耀了。 滔天的富贵，求的越多，最后得到的越少。 就连韩宥，韩老爷都打算让儿子外方几年，多看看这大周子民的人间疾苦与快乐，历练个几年，再回京也不着急。 可惜，韩府想低调，旁人却是不让的。 前几天因为韩宥选妻子的事，热闹了一回。 这次又因为三公主的接风宴，又是来了很多人。 梅玉芳都想着，要不要称病不见客算了。 “梅妹妹，我这次来，也是想求你行个方便，为我家讨要一个邀请函。我这两个闺女年纪都不小了，也应该说人家了。” 这位夫人之所以能来，就是依仗着当年同梅玉芳的关系。 她是庄家嫡支的长媳，也是当家主母，可她只生了两个女儿，嫁到家里这么多年都没生出一个儿子。 庄家老太爷还在朝廷为官时，正是庄家荣耀的时候。 他将自己的三个女儿，一个嫁给了先皇，一个嫁给了镇国公，一个嫁给了宁国侯，在当时，着实风光了一阵。 后来，庄老太爷隐退，将位置传给庄老爷，家里就开始走下坡路。 庄老爷不思进取，沉浸在昔日的辉煌中。因为妻子生不出儿子，便纳了妾，没想到那妾侍的肚皮居然争气，一下子就生了一个男孩，欢喜得庄老爷根本就不再去她的房间。 她闹也闹了，可孩子不让她养，男人又不肯回头。 眼看着继续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她便想着用两个女儿做筹码，去拼一拼那滔天的富贵。 毕竟，皇上后宫空虚，也不可能一直不选秀。 她的一双女儿长得一顶一的好，犯不着轮不到她的女儿。 梅玉芳对这位昔日的闺中好友，也是有些了解的。 曾经也是一个好的，只是现在被生活磨得玉以前大不相同了。 “如兰，如萍，还不快去给你们梅姨请安。”庄夫人推了自己女儿一把。 庄如兰和庄茹萍对视一眼，便向着梅玉芳打着招呼。 那一张小脸上飞出樱桃般的红晕，是再多的胭脂水粉，也无法比拟的最好颜色。 梅玉芳叹口气，“其实这次我会不会被邀请，也是个未知数……” “妹妹说的这是什么话，你的女儿可是这天下最尊贵的皇后，若是你都不被邀请，这背后的人，将怎么议论她？还是你们之间的关系，已经糟糕到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 梅玉芳是韩如月的继母，这样的身份，就算关系再好，也是有隔阂的。 因此，在旁人的眼里，压根就不相信韩如月和梅玉芳会相处愉快。 不过，就算她再怎么想，也不应该将话当面拿出来，用这么令人不愉快的方式说出来。 梅玉芳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不已。 正巧，屋内传来一声孩儿的哭声。 梅玉芳直接起身，“我家姐儿哭了，想必是有事。庄夫人若是没事，就请回吧，我这里不再方便招待。” 语毕，也不管曾经的好友是什么反应，直接进了房间。 反正她也是看出来了，说的再好也没用，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再适合做朋友。 庄夫人脸色一变，狠狠地瞪了梅玉芳的背影一眼，随即带着两个女儿离开。 出了韩府，她对着大门狠狠啐了一口，“呸，真当自己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后母，就算人家再尊贵，和你有什么关系！到是摆上高高在上的架子，也不嫌丢人。” “娘，没有邀请函，我们就不能参加接风宴了。到时候怎么才能出头，爹爹势必会将他的那份，给三妹妹的。” 庄茹萍气呼呼地说着。 三妹妹是那小妾生的女儿，比她小两岁，今年才十二，可已经懂得要为自己的未来谋算了。 “你们放心，娘一定会为你们争来的。” 送走了庄夫人，梅玉芳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快耗尽了。 “夫人若是不喜欢，下次就不要让这些人进府。”韩老爷看到梅玉芳累成这个样，心疼地说道。 “可是，这些人背后都有背景，妾身若是不见她们，到底还是不好吧？” 梅玉芳楚楚可怜地看向韩老爷，其实以前的她什么事情都是自己来决断，早就养成雷厉风行的性子。 可自从嫁给了韩老爷，这人将她放在手心里宠，她就变得软了不少。 “那有什么，我也不在朝为官，不用看他们脸色。今日我便放话下去，不许她们再进门了。” 第739章邀请函 韩老爷直接下令，不管谁来，一律说梅玉芳病了。 这件事也传了出去，到没引起别人的注意，只有歌名钰心里微动了一下。 “小姐，韩夫人生病，您是不是应该去探望？”小丫鬟凑了过来，毕竟是小姐的准婆婆，不闻不问，到底不像话。 按理说，这样的事情应该是庄氏出马的。 可庄氏那边就像是没听说一样，态度冰冷的气人。 自从魏玉柔的事情发生后，庄氏就彻底将这个女儿忽略的彻底。 就好像府里压根就没这个人一样，对她什么事情都不上心了，就连准备嫁妆的事情，都做了甩手掌柜。 镇国公到底是个男人，他能为女儿做很多事情，可有些微妙的，不是他一个大老爷们能出马的。 他和庄氏红过脸，生过气。 庄氏这次就像是认准一般，说什么都不松口。 “老爷心里只有她一人，做什么还过来找妾身？妾身这么多年为家里做的一切，都换不来老爷的一句话，妾身凭什么还要继续委曲求全！” “委曲求全？你还真好意思说出来。” 镇国公穿着一身简单的长袍，明明是武将，周身却又透露着一丝儒雅。 他长得颇为英挺不凡，一双剑眉下，是一对细长的眼睛，看人的时候，好似充满了多情。 正是因为这样的一双眼睛，让庄氏还没出阁时，无意间撞见后，便沦陷进去，一直心心念念的，动用了不少的手段，才成为了他的妻子。 可这一切，又有什么用？ 他的心，从来没在她身上过。 庄氏闭上眼，忍住一不小心就会落下的眼泪。 她的这幅模样，落在镇国的眼里，只觉得分外的腻味。 当初他已经表明心有所属，可这庄氏铁了心的要凑过来，还做了那么多让人愤恨的事情。到头来，也害得他失去名钰她娘…… 想到曾经，镇国公的脸色更糟糕了。 “既然你不愿意做，那么从今天起，你也不用出房间一步了，反正这家里有你没你，都是一个样。” 镇国公冷冷地丢下一句，吓得庄氏背脊窜起一抹冷意。 她猛地抬头，就对上镇国公冰冷得近乎无情的眸子。 “老爷，你当真狠心？” “庄氏，你今天会落得如此下场，都是你自己作的。怪不得别人。” 镇国公冷冷地丢下一句，转身离开时，吩咐了下人，很快，庄氏被禁足的消息，便传遍了镇国公全府。 庄氏又哭又笑，打烂了好几样花瓶，最后直接将心腹丫鬟叫了过来，“去，想办法给庄府带话，让我爹接我回去。” 那人很快就将消息带出了府里。 庄老太爷长了把花白胡须，样子慈眉善目的，压根让人想不到，曾经会是在朝廷之上，让人抖一抖的大人物。 听闻了女儿被禁足，他蹙起双眉，“都是一把年纪了，怎么闹得这般难看？” 那传讯的小厮又不能乱说话，便低头不敢回答。 庄老太爷知道在一个下人的嘴里，也问不出个所有然，便挥了挥手，让他先退下去。 装老太爷想了想几个子女，叹息一声，将庄家的管家叫了过来，亲自叮嘱一番。 而镇国公府里，歌名钰已经决定自己亲自去韩府一趟。 庄氏不是一个理性的。 既然她不肯帮自己，那么自己只能想办法。 她上身穿了一件淡青色缠枝纹褙子，底下配了一条撒花纯面百褶裙，外面披着一件狐狸皮大氅，包裹的严严实实，去了韩府。 一听外面是镇国公府来的人，韩家这次不敢阻拦，便将人请了进去。 梅玉芳一开始听说，还以为来的人会是镇国公夫人，还想着要如何打发掉，就在外间见到了脱下大氅的歌名钰。 “名钰，你怎么来了？”梅玉芳双眼一亮，对于这个未来的儿媳妇，她还是很满意的。 歌名钰腼腆一笑，“听闻夫人病了，我特意来看看。” “不是什么大事，哪里用得你亲自来。”梅玉芳这么说着，心里却很服帖的。 歌名钰这番表现，不是也将她放在心上了。 歌名钰将带来的药材，金属拿了出来，梅玉芳便留下她在韩府用饭，“老爷外出访友，宥哥儿去了翰林院，一时半刻也回不来，我还正愁没人陪我吃饭，你来了正好，留下来陪陪我。” 歌名钰一听韩宥并未在府上，松口气的同时，又觉得空落落的。 不过两人的亲事已经定下，按理说，婚前是不能私下见面的。 既然这次没有机会，那便算了。 歌名钰坦然地留下，与梅玉芳的相处，落落大方，令后者越发的满意。 “夫人，过几天的接风宴，您可要去？” 用完了饭，歌名钰想起了什么，两条黛眉微微一蹙，好奇地询问着。 梅玉芳一听，便明白了，“你收到邀请函了？” 见歌名钰点头，梅玉芳便接着说道：“我是会去的，到时候你同我一起。你也能同梅妤做个伴。” 一听梅妤也去，歌名钰更松口气了。 她并不经常参加这样的聚会，对世家小姐认识的也很少。 到不会对这样的场合怯场，只是觉得，很不习惯罢了。 听到韩家人也去，她……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 欢欢喜喜地又说了一会，歌名钰便请辞了。 她出去的时候，才发现不知何时，竟是下了雪。 将大氅上的兜帽戴在头上，梅玉芳叫人给她拿了伞，丫鬟灵巧地撑起，可雪越下越大，冷风呼啸，还是将人吹的透心凉。 若不是两家已经定亲，梅玉芳势必要将人留下的。 可是定亲前留宿，对歌名钰的声誉不好，梅玉芳就算再担心，也治好让她先走。 歌名钰低垂着头，匆匆往外走，没注意间，就在二门处，迎面和进来的人撞个满怀。 两人都是低头走路，没看见前面。 这一碰触，歌名钰慌张地抬头，便对上一双含着温柔笑意的眸子。 韩宥薄唇微微扬起，显得性＇感无比，“歌小姐。” “韩公子。”歌名钰视线像是烫到，垂下头，躲过他看过来的视线，只觉得一双耳朵热辣辣的，定然是红了。 第740章小媳妇真好看 “下了这么大的雪，你回去要小心一些。”韩宥酝酿了半天，也只挤出一句专业的话，眼睛里带着温柔，视线黏在歌名钰的身上，舍不得移开。 这还是第一次，与她这么近的距离相见。 和远远的那一眼不同，他能将她白皙的肌肤，精巧的五官，全部一一看得清楚。 黑色的发丝俏皮地从兜帽里探出一点点，那一圈白色的狐狸绒毛，衬得她的脸只有巴掌大。 整个人娇俏地站在他的面前，柔顺而又乖巧，分外的讨喜。 韩宥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好似有暖流划过，想说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 他嘴唇蠕动着，见到有雪花落在她纤细的肩膀上，才想起还在下大雪，连忙开口：“雪越来越大了，歌小姐路上小心。” 说着，让开了身后的二门。 歌名钰心里仿佛揣着一只兔子，咚咚咚地跳个不停。 她生怕会被他听到自己的心跳，胡乱地点点头，便低着头离开了。 韩宥定定地站在原地，目送着歌名钰离开，他觉得一阵心猿意马，就算人都走的不见了，还是舍不得挪动半步。 “少爷，天气冷，小心着凉。”棋书冻得哆哆嗦嗦的，再也忍不住，将傻笑的少爷唤醒。 韩宥收回了视线，捂着不断加速的心跳，看了自己的小书童一眼，到底没说什么，转身进了室内。 可心里却想着，见到未来小媳妇了，小媳妇真好看，开心！ …… 皇宫里办事的速度很快，马上就到了接风宴的时间。 从几天前开始，宫人们就开始布置，御花园的御路上铺着厚实华丽的红毯，蜿蜒的长廊两边，挂着大红的灯笼，一切都衬得有几分喜气洋洋。 御花园内的两旁绿树成荫，全是在冬天里依旧透露着盎然的绿意，瞧着颇有几分鲜活。 青石砌成的长凳，被宫人们铺上软垫，桌子上摆放了不少瓜果茶点，在这对面，则是一个搭建好的戏台子，此时已经有戏子在舞台的后面走动。 接风宴是从上午就开始的。 按理说，三公主早就回来了，这接风宴，这应该早就设下才对。 可三公主不肯回滇王府，一直赖在皇宫，甚至连接风宴都设立在皇宫，旁人也不知晓是怎么回事，便全当作庄太妃太宠孩子了，将三公主宠的无法无天。 不过，这些人也只敢心里想一想，表面上，是任何都不敢表现出来的。 梅玉芳带着梅妤和歌名钰下了马车，一旁的韩宥也跟在不远处，四人保持着得体的距离，来到了御花园。 近距离的和韩宥在一起，就算没有解除，歌名钰的感觉还是怪怪的。 她或垂着头，或者看着御花园里摆放的嶙峋的怪石，就是不敢去看斜后方的少年。 相比歌名钰的拘束，韩宥要显得坦然的很多。 他因为站在后面，能清楚的将歌名钰的身形尽收眼底。 少女穿着一件粉红翠纹织锦元狐皮大氅，将纤细的身子包裹的严严实实，乌黑的长发梳成同心髻，发髻上插了一支红宝石金步摇，金色的流苏随风轻飘，上面缀着的红宝石，在阳光下散发出夺目的光芒，出奇的好看。 韩宥忍不住视线在上面多留意了两眼，突然发现，歌名钰玉润的耳垂，不知因为何故，竟是红成一片。 难不成天冷冻到了？ 韩宥正想着，要不要上前一步，替歌名钰挡寒风。 就见少女突然回头，瞪了自己一眼。 那含羞带怯的目光，仿佛充满了少女特有的柔情，又透着少许妩媚，只一眼，就令韩宥一张俊逸的脸不由自主地挂起了两朵红晕，举手投足间变得慌乱不已，似乎手脚都不知如何放了。 原本歌名钰是想让他不要再乱看自己的。 对上他慌乱的视线，染红的双颊，她也突然变得不好意思起来，赶忙侧过头，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的不对劲。 梅玉芳丝毫没注意到令人的异状，听到歌名钰咳嗽，还以为她受了冷风冻到了，连忙问道：“可是冷了？再忍忍，前面便是云烟阁了。” 云烟阁，建在御花园里的一处楼宇，成三面环抱之势，将戏台子围在中央。 这次举办的宴会，主要的地点就在哪儿。 冬天里天气冷，不能像别的季节那般，准备让少男少女表现的机会，便只点了戏班子。 里面不但有热炕，还有火墙，早就被宫人们烧的热乎，就算开着窗户，也不会冷的。 歌名钰被梅玉芳细心询问着，不好意思地将头垂的更低了。 她又不能说是韩宥盯着自己，看得她不好意思了，只得低着头，红着脸应下，随着梅玉芳，一起来到云烟阁。 云烟阁里已经来了不少人。 梅玉芳到的时候，有眼睛尖的，马上凑了过来，欢喜地打着招呼。 “韩夫人来了，这两位是？” 来人其实已经大概猜到这两位漂亮的小姑娘是谁了，只是没见过，不好一语叫破名字。 “这个是我的侄女梅妤，这个是镇国公府的小姐歌名钰。” 大周民风开放，两家已经订亲，婚期就在年后，镇国公府这次没有外出的女眷，歌名钰随着梅玉芳一起来参加宴会，也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那人欢喜地拉过歌名钰和梅妤的手，一连声的夸赞好模样。 歌名钰就算很少出来见人，对于这样的情况，也是见过的，只是装作娇羞地垂头，脸上到没有别的反应。 一旁的梅妤是真的不好意思。 梅家家境一般，家里也是出了梅玉芳后，才一点点地起来的，对于这样的场合，还是有些不熟悉的。 那人夸了一圈，便又来了几位夫人，大家凑在一起，谈论着京城最近流行的首饰衣服，一时间的气氛，到是热闹不少。 进来云烟阁之前，韩宥就遇到相熟的世家公子离开了，这边是女眷的场所，他留在这里，到底是不好。 歌名钰端着笑脸，时而和梅妤聊上两句，时而应对几位夫人的问话，到也显得颇为坦然。 而就在这时，一流内侍走了进来。 第741章宴会 “庄太妃娘娘驾到，三公主驾到。” 内侍特有的尖利声音响起，房间里顿时一阵安静。 随即有人率先反应过来，先看向房门的方向，行礼。 在一群宫女嬷嬷的簇拥下，身着秋香色锦衣华服，头上带着一支嵌绿松石花形金簪的庄太妃，缓缓走入殿内。 在她的左右两边，各跟着一名女子，年长的那个，大冬天里，还穿着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裳，衬得身材凹凸有致，一张面容妖娆，嘴角带着笑，眉宇间颇为盛气凌人的，赫然是三公主。 在她的对面，同样搀扶着庄太妃娘娘的少女，还梳着姑娘头，穿着弹花罗纹桃红色锦服，小脸瘦得下巴尖尖的魏玉柔。 魏玉柔的事情，当时闹得有好几位夫人们都看见了，就算有宁国侯府压着，也是足足一个秋天都没出来。 若不是这次三公主接风宴，她也不会借着表姐的风光，出来露脸。 在座的都是人精，看出宁国侯府的这位姑娘，以后还是想要在世家圈子里走动的。 其实大家心里都是不屑的，就算她家背景再强硬又如何，根子底下都坏了，闹出那样的大丑闻，若是换了别人，躲在家里还来不及呢，也只有魏玉柔有这么大的脸面，还好意思出来。 魏玉柔其实也是不想的，还是她娘亲劝了她，“这些人全都等着看你笑话，难道你还真打算窝在家里一辈子，就让她们在茶余饭后把你当作谈资？你这次若是不争一把，便只能嫁入袁府了。” 魏玉柔那天被下了药，虽然有些模糊，可还记得袁文广的。 那人长得一看就是被掏空底子的，性子唯唯诺诺，遇到事情，竟是比女人躲的都快，当真是一点依靠都没有。 魏玉柔不甘心，便只好硬着头皮出来。 一开始，她怕有人会嘲笑她。 毕竟当初她依仗着自己身份不同凡响，便做过这样的事情，甚至有一次，讽刺得有个少女差点没去送死。 然而，这次风水轮流转，也不知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魏玉柔满心地惴惴不安，见到有满头珠翠的妇人凑到她面前，还像以往那般陪着她说笑，一直悬着的那口气，终于一点点地落下。 庄太妃对于这样的情景，还是颇为满意的。 她气势逼人地坐下，拉住魏玉柔的手拍了拍，好像在给她无声地鼓励。 正因为如此，魏玉柔觉得自己更有底气了。 她渐渐在宴会上放开拳脚，反而比当初还要艳丽上许多。 很快，她便在人群中的角落，看到了歌名钰。 新仇旧恨全部涌上心口，她气的几乎将牙齿咬碎，一双眼睛闪烁着通红的血丝，愤恨的瞪着她。 起身便要往她那里去。 三公主的眼角余光，一直留意着这个小表妹。 当初还做姑娘的时候，这个魏玉柔唯唯诺诺地跟在自己身后，就像一个小老鼠一样，吓得连话有时候都不敢乱说。 到是自己嫁人离开了京城，她反而有了胆子。 只可惜，一点脑子都没有。 三公主冷笑，对于蠢笨的人，她想来不喜欢有太多的交集。 可这次是为她举办的接风宴，可不希望被人破坏了。 因此，三公主眼明手快地拉住魏玉柔的衣摆，压低了声音，用彼此能听到的音量说：“表妹这般气呼呼地是要去做什么？你可注意着一些，不要被人看到，坏了形象。” 魏玉柔能听出三公主在威胁自己，眼角余光，也同样注意到有些人在盯着自己，那口翻涌的恶气，顿时卡在心口，不上不下的噎着难受。 “表姐，可我生气，你有办法？” 魏玉柔以前就是三公主的跟班，习惯了听命她的指挥做事。 现在三公主回来了，她又习惯地向她询问。 三公主眼中划过一抹厌恶，这废物连脑子都没有，就想着害人，也不怕再被人算计的骨头都不剩。 心里厌烦归厌烦，表面上的功夫，她还是要做的。 “这么多人呢，表妹何苦气势汹汹地过去，依我看，那位也不过如此，不如以退为进，摆出些许柔弱，让大家知道知道她都做了哪些好事。” 三公主当初能在母妃不显的情况下，在诸位公主里过的好，就是因为她有手段，还能不得罪各边的派系。 这份功夫，不是魏玉柔能学会的，不过手指头漏下的东西，想必也是对她有所帮助的。 魏玉柔眼中划过一抹意味深长，随后再看歌名钰时，心中涌起一股跃跃欲试的激动。 这个女人害了自己，现在终于有机会反补偿回来了。 她款款地走向歌名钰，后者早就注意到她，微微的凝眉，歌名钰不露声色地继续同梅妤说话，全当没见到魏玉柔一样。 魏玉柔被忽视的彻底，一开始心里也是恼火的，可随即她觉得，自己应该按照三公主说的去做，毕竟每次有她在，都能讨到好处，自己没道理一点由头都占不到。 “表妹，你来了怎么都不同我讲话，还得要我来找你。我知道，当初的事情，你愧对于我，可你我到底是多年的姐妹情谊，不是说割舍，便能算了的。” 魏玉柔声音清脆，带着柔柔的尾音，异常的让人觉得暖心，好似她大度地原谅了歌名钰过错。 对于那天的事情，在世家夫人心里讳莫如深。 其实大家都是对八卦好奇地，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罢了。 现在机会摆在眼前，一个个眼睛瞪得亮亮的，竖起耳朵，恨不得将全部的过程全听了过去才能甘心。 歌名钰狐疑地扫了魏玉柔一眼，按照后者的智商，早就是怒气冲冲地来兴师问罪，哪里会以退为进的一招。 现在到是知道要降低姿态，利用众人同情弱者的心思，让大家可怜她了。 歌名钰想到自己以前，也是处处让着这位表姐的。 可最后，还不是差点被陷害的骨头都不剩。 想到这里，歌名钰眼睛里最后一丝柔和都消失干净。 她托着脑袋，兀自笑眯了眼睛，“表姐谦虚了，那天不是表姐自己要去的吗？” 第742章宴会（2） 简单一句话，就把魏玉柔往下摘的脏水，又全泼了回去。 原来是魏玉柔自己要去的，这么说来，这位小娘子早就同袁家那小公子有了私情？ 那还矫情什么，真是当了表子还要立牌坊吗？ 众人的内心闪过这些话，看魏玉柔的眼神，越发的不同起来。 魏玉柔原本是想找歌名钰不痛快的，反而被歌名钰将脏水又泼了回来，如何能忍得，被奚落得面目扭曲，只觉得又一次在京城的世家面前丢了面子。 她恨不得翻个白眼晕过去，不去承受众人的视线。 可是大家一个个心里门清，都在这看着呢，她若真的晕过去，反而不好解释了。 魏玉柔眼睛转了转，一脸的病弱，哭得梨花带雨，“瞧表妹这话说的，原本我也不想说三道四的，可是当时，若不是表妹约我去那里，又怎会经历了……我还没同表妹说道说道，表妹到是先含血喷人了。” 呦呵，原来不是先有私情，而是被陷害的啊。 众人表示，这个剧情翻转的够快。 歌名钰并未因为这针对，表现出任何的愤恨，居然还在笑，扬着眉，有些调侃的开口：“表姐快收起你的眼泪吧，当时那么多人看着，可是你将我叫过去的。” 这么一提醒，顿时有人想起，那天的确是魏玉柔寻了借口，先将歌名钰叫做的。 一时间众人的眼神颇为闪烁，看着魏玉柔的视线，又变得意味深长了。 魏玉柔怒眸一瞪，气得差点忍不住将一旁的小几掀翻了。 可她到底还是有点理智，没做出错事。 她也没脸承受众人的视线了。 两眼一翻，软软地倒了下去。 众人一阵人仰马翻，纷纷将魏玉柔抬走。 可是关于这一场大戏，大家还是看得非常清楚的，对于魏玉柔，也越来越意味深长了。 三公主自己虽然没过来，可也派了宫女盯着的。 见魏玉柔就是一个付不起的阿斗，心中一阵腻味，“没用的废物。” 庄太妃看到女儿脸色不好看，轻声问了怎么了。 三公主原本不想告诉母妃的。 母妃在宫里小心翼翼，装傻充愣，才换来了几个家族的好日子。 她们到好，不知道帮母妃分担，还一个个拖后腿，净做出没脑子的事。 三公主生怕母妃被那几个人哭一哭，便又被忽悠了，连忙解释：“母妃，魏表妹的事情，我看以后也别管了。自己做下的孽，还不知道安分守己，那跳脱的性子，可别犯下扭转不了的错误，将咱们都搭进去。” 庄太妃蹙起双眉。 到底是亲妹妹家的女儿，说不管就不管，庄太妃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可女儿说的也是有道理。 在修夜擎面前，她们这些人都要小心翼翼地讨生活，哪里还有心力应付别的事情。 没看这次的宴会，都不能举办的顺心吗？ 她想了想，到底还是点头同意了 ，脸上布满了怅然：“以前本宫想着，都是亲人，谁好了，相互帮助一番，家里才会过得更好。现在看了，也未必会领情。” 三公主看着说动了母妃，连忙安慰一番，才让她没红了眼眶。 就在这时候，一群宫人们出现在殿外。 “皇后娘娘驾到。” 为首的太监唱和一声，所有人都有了反应，放下手里的一切，冲着韩如月行礼。 韩如月穿着宫缎素雪绢裙，上面用金线绣满了凤凰，在阳光下，发出淡淡的金光，好似随时都会化为真的，飞到天上去。 她乌黑的长发梳成参鸾髻，上面戴着一只翠绿的玉簪，一套凤凰牡丹的头面，红色珊瑚珠子做的耳珰，随着她的走动，摇摆出美好的弧度。 一条同样式的红色珊瑚珠子做成的项链，挂在颈项上，衬得肌肤白皙无瑕，异常地惹人眼。 她款款走入殿内，明明大着肚子，可是与生俱来的气度与自信，就是让人不敢多看，仿佛多瞧了一眼，都是对她的冒犯。 韩如月唇角微微扬起的一抹笑，缓缓走到主位上，挨着庄太妃的身边坐下，冲着所有人摆手，“都起来吧。” 清冷的嗓音回荡，钻入每个人的耳朵，令她们下意识地便按照她说的去做。 “皇后娘娘万福，您肚子里的小殿下，可有闹了您？”三公主嘴唇微微地扬起，笑容恰到好处，亲热地凑到韩如月的跟前，说着讨好的话。 韩如月同样回以微笑，一手抚＇摸着肚皮，脸上的幸福怎么都掩饰不住，“她很乖，很好，没有闹本宫。” 三公主看得嘴角抽了抽，也不知这位皇后娘娘是怎么回事，要不要这般付钱的将所有表情都表现在脸上。 明明刚刚进来时，还是一副万人瞩目的优雅，怎么一坐下，就又恢复了熟悉的肤浅。 看来这身前伺候的人，也是有很大作用的。 能将韩如月打扮的气势如虹，可也同样的帅不过三秒。 不管三公主心里是怎么想的，表面上，她笑得特别亲热，拉着韩如月便是一顿闲聊。 不得不说，三公主真的有讨好人的本事。 她当初在宫里便是如鱼得水，明明身世不是最好的，却过的比谁都好。 现在，她将这股子的精神头用到韩如月的身上，自然是拼力的讨好了。 韩如月笑着应承着，不会冷落人，可也不会太亲热。 三公主再巴结韩如月，也不能一直围着她转。 毕竟那么多人呢，而这次又是她的接风宴，早就有些夫人们等不及的想同韩如月说话了。 她也是一个明白的，随后找了借口，将位置让出去。 果然有很多人将韩如月围住了。 韩如月灿若星辰的眸子环视一圈，这些夫人们，有的她见过，有的却是不熟悉，此时凑在一起，到一个个都安静如鸡，仿佛刚刚笑闹的并不是她们。 她其实对这样的场合颇为腻味，不过又必须得露脸，因此眸光转了一圈，露出一抹如沐春风的笑。 原本还有些惴惴不安的人，顿时一步一步地围了过来，讨好着韩如月。 第743章宴会（3） 韩如月这边的热络，同庄太妃那边的冷情，形成显明的对比。 庄太妃冷厉的眸光，慢慢划过韩如月，可很快又收了回来，端起茶杯，慢悠悠地抿了一口。 这样的状况，她早就经历过了，也没什么好不甘心的。 人都是如此，为了自身的利益，总是要往高处走的。 “母妃，您可要用点茶点？” 三公主亲自端了一碟桂花糕过来。 庄太妃是南方人，来到京城后，最为怀念的，便是家乡的味道。 可宫里的厨子都是那些，也不会单独为庄太妃做她爱吃的。 因此，她到有些时候没吃到过桂花糕了。 看到这盘点心，庄太妃双眼一亮，同时又有一些酸涩，意味深长地拿起一块，放入了嘴里慢慢咀嚼，竟是和记忆里的味道一样，眼神不由得变得越发柔和。 她爱怜地盯着女儿，知晓这是她找来孝敬自己的。 庄太妃拍了拍女儿的手，“难得你有心了。” “好吃母妃也不要多吃，这东西积食，就要摆宴了。” 三公主柔声劝着。 几乎在她话音的落下，便开始传膳了。 宫女们端着美食，一碟一碟的开始上菜。 这些东西是早早就在御膳房做好的，有的有可能都已经火候太大，失了最好的味道，可一个个夫人们都不会表露出来。 宴会上，所有人单独一桌，每个人的面前，摆着好几份精致的小碟子，正好都是够一人的食物。 大家尝试着入口，到是发现，这次的食物和以往很不一样。 以往传过来的菜色，基本都凉了。 这一次，到还是热的，而且美味了很多。 惹得这些早就饿了半天的夫人们，忍不住多用了一些。 韩如月看到大家的反应，暗暗点头，觉得让御膳房转变一下思路，还是正确的。 其实皇宫里，每天皇上等人的吃食，是一个非常浪费的大头。 韩如月看到这些，到是不觉得吃不起，只是觉得太浪费了。 因此，她做了改革，也同样的，提高了食物的美味程度。 用到最后，居然还有宫女们端了螃蟹过来。 要知道，螃蟹都是十月最肥美，现在都十二月了，还有螃蟹能吃上，到还真是让人意外。 就算这些人都是有钱有势的夫人，可也不是谁都能在这样的季节吃上的。 大家看向韩如月的目光，顿时变得不同。 都说这位皇后是前所未有的节俭的。 这么看来，其实也很浪费？ 对上主位的视线，韩如月唇角微微扬起的一抹笑，难得地开口：“这是高丽供奉的，听说是海里打捞上来的，本宫觉得还不错，特让御膳房做出来，供诸位食用。” 韩如月说这话时，时刻注意着周遭人的反应。 一双眸子里透露着坚韧与果决。 这盘螃蟹其实并不是高丽的供奉，而是修逸朗无意间在辽东得到一篓螃蟹。 云锦夏还惦记着韩如月，便用了方法，快马加鞭地送了不少过来。 若是一个人吃，到是吃不了，可分给一大群人，还是少很多了。 韩如月便打算，分在女客这边，毕竟女人比男人要更不能控制住自己，若是听到了某个敏＇感的词语，保不准会不会有怎样的反应。 果然，她感觉到有一股杀气腾腾，汹涌而来。 她的目光马上向发出的方向看过去，然而那一片有很多内侍宫女低着头，一个个都小心翼翼地缩小存在感，并不知是睡刚刚做出的反应。 韩如月两条黛眉微微一蹙，她不怀疑自己的感觉，可是这么多人都在哪，也就不确定会是谁反应不对劲了。 韩如月向一旁看了一眼，清溪很快凑了过来，“去查查那些宫人。” 清溪微微点了点头。 在没引起人注意时，退了出去。 她是韩如月身边的大宫女，若是消失的太久，势必会引起注意。 因此，她给斐十留了消息，将这件事交给暗卫去做。 斐家兄弟自从修夜擎登基后，露过脸的，便到人前寻了差事，比如十一和十五。 像斐十这些，则依旧带着暗卫，或者进入禁＇卫军。 而斐十二是唯一特殊的，他去了吏部，专门审问犯人。 真不知道这个明明颇为阴柔的男人，怎么会有类似这样的爱好。 三公主注意到不过一会的功夫，韩如月的跟前便少了一个宫女，心头一跳，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可过了没一会，那宫女就回来了，心中顿时松口气。 她笑着举起酒杯，敬了韩如月一杯，“承蒙娘娘照顾，臣妇这段时间叨扰了。臣妇敬娘娘一杯，娘娘不能喝酒，还是用清水替代。” 三公主喝光手里的酒，又柔声叮嘱了一句：“螃蟹寒凉，娘娘还是不要吃为妙。” 韩如月当然不会吃的，她面前也并未摆着螃蟹。 听到三公主的关心，不过笑了笑，气氛一时间颇为融洽。 就在众人已经用完膳后，皇上突然驾到。 众人一阵行礼跪安，穿着金色龙袍的修夜擎气宇轩昂，目不斜视，盯着韩如月，露出清浅笑意，“时间不早了，爱妃随着朕回去吧。” 大家原本还在纷纷猜测皇上突然出现的来意。 毕竟这次为三公主的接风宴，男人那边，听说皇上也仅仅是露了一个脸的。 听闻最近边关又不太平，皇上为了正事每天都要忙碌，又哪里有时间耗费在这筵席上。 不过，见到他前来接韩如月，每个人又不觉得意外。 修夜擎是明君，就算一开始并不支持他的臣子，在时间长了后，也不得不承认。 韩如月顺从地将手放在修夜擎的大手里，两人肌肤相贴的瞬间，他便反手紧紧握住她的。 有电流从划过，不管过去多久，他的亲近，总是会让她带来麻酥酥的悸动。 韩如月露出一抹真心实意的笑，跟着修夜擎，回了浣花宫。 一步入宫殿里，修夜擎便下令：“做两碗竹笋鸡丝面。” 皇上的命令，所有人都不敢耽搁，小厨房里的火已经没熄灭过，就怕主子们会突然想吃东西，而又没的做。 第744章白寻陌 韩如月怀孕后，需要进步，鸡汤几乎是每天都喝的，因此竹笋鸡丝面做的很快。 皇上虽然只点了这一道，也不可能真的就上一碗面过去。 厨房那边想了想筵席上的食物，又做了几道清爽可口的小菜，配着一大碗热乎乎的竹笋鸡丝面，当真下饭。 韩如月原本不饿的，被这香醇的汤汁，勾起了全部的食欲。 她很有胃口的又吃了一碗，而旁边的修夜擎，已经吃了两碗了。 韩如月一看就笑了，“皇上在筵席上没吃饱？” 修夜擎心中颇有几分委屈，“临时有事，刚吃了一半便去了御书房。等处理完了，朕便去找你了。” 韩如月微微蹙起双眉，“事情在忙，皇上也应该吃了饭才是，瞧你，最近都瘦了。” 她到是没夸张，修夜擎这段时间为了辽东和高丽的事情，到真的有几分清减。 她白皙纤细的手指，落在他的脸上，抚平他微微蹙起的双眉。 脸上都是宠溺的笑容，看着他的眼神，温柔得能将人溺毙。 原本还有些心烦的修夜擎，被这眼神安抚的，顿时没了脾气。 他突然觉得，自己努力的这一切也都是值得的。 自家的媳妇知道疼人，能为她撑起一片完美的天地，真的足够了。 “你今天玩的可开心？” 修夜擎抓住她的手，落下一吻，便抓在手里把＇玩着。 韩如月猛然间想起用螃蟹的试探，连忙同修夜擎说了。 修夜擎俊眉一拧，“既然你察觉到那边不对劲，斐十接到消息，定然会认真查的。” 他冷笑，“朕到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胆敢叛变。” 而这个时候的御花园，正是热闹的时候。 没有了韩如月，所有人都明显变得轻松了很多，愿意巴结庄太妃的，便上去说两句，不愿意的，便去找相熟的友人，三五一群热络地讨论着。 戏台子上，已经开始准备了。 庄太妃作为此时辈分最大的，便在戏折子上点了几出戏。 其实韩如月这时候离开也挺好的。 要不然这第一个点戏的，应该让韩如月来，还是应该让庄太妃？ 这次的宴会，庄太妃是费劲了心思的，一直唱到了下午。 当夜幕隐隐降临时，缀着的灯笼被一个个的点起。 灯笼都是能工巧匠特意做的，各种各样的颜色，将整个御花园妆点的张灯结彩。 这个时候，各位夫人们也不拘着孩子，一个个都跑去看灯玩了。 魏玉柔失魂落魄地走着。 刚刚她无意间见到修夜擎的长相，便成了现在这幅好似丢了魂的模样。 实在是，修夜擎真的是太好看了。 当初修逸朗也很好看，只是那双狭长的桃花眼，总是让人觉得轻佻一些，令人觉得没有皇室应有的稳重。 而修夜擎就不会了。 他看人的时候，目光沉沉的，好似看不到低的幽深古潭，通身凌然的气势，令人可望而不可及，只能匍匐在脚下。 只要一想到那好看的墨眸，她便一阵心热。 同时，也更加怨恨自己此时的身子。 怎么就被袁文广那样的废物占有了。 她应该能嫁入宫中，成为人人羡慕敬仰的存在才对。 这么想着，对歌名钰的怨恨，也得到了顶点。 若是没有她陷害自己，自己又怎么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 只要一想到那个女人，魏玉柔便是一阵的恼火。 她胡乱地走着，也没注意自己走到了哪里，突然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你走路都不长眼睛的吗？居然敢撞本小姐！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本小姐是谁！” 魏玉柔正憋着一肚子的火气，因此，说出的话也异常的难听。 她抬起头，一双眸愤恨地瞪着前方，却意外的看见，原本撞到自己的，竟是一个风＇流倜傥的男人。 那男人穿着一袭月白丝质长袍，纤尘不染，如墨的长发中只用金冠高高的束起，发丝飞扬，在夜晚的星光下，荡漾着好看的弧度。 他的一双眸子好似汪洋，高挺的鼻梁下，嘴角含笑，“对不起，是本王没看清楚路，冒犯了姑娘。” 男人的声音很好听，令魏玉柔的脸上浮现一抹嫣红。 她呼吸都变得重了，又刚忙克制住自己，生怕打扰到他似的，柔柔一拜，“我也有过错，没能看着前面。不知这位公子是哪位，若是被我撞伤了，可不好了。” 她想找个由头知道对方的名字，又不能直接询问，只好利用刚刚那一撞。 说来也好笑，对方是一个大男人，她不过一个少女，能有多大的力气撞伤他。 男人笑得更加意味深长了。 就像没发现魏玉柔打了什么主意，缓缓开口：“本王是滇王世子白寻陌，姑娘若是被撞伤了，可以直接来府上找本王。” 魏玉柔原本还满怀期待，一听对方的身份，脸上的红云尽数消失，喃喃地打了招呼：“世子……姐夫……” 白寻陌诧异地挑起双眉，似乎没料到她会叫自己姐夫。 装似认真地回想了一番，他的脸色变得更和气，“你是哪位表妹？抱歉，本王一直没能同你表姐去府上拜亲，因此还都没见过。” 魏玉柔摇头，三公主对白寻陌的忽视，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在眼里。 这么好的一个人，真不懂三公主为什么不知道珍惜。 若是她的话，早就天天黏在一起，过那幸福而又逍遥的日子了。 想到这些，魏玉柔双颊一红，可很快又泄气般的恢复如常，“我是宁国侯府的魏玉柔，表姐夫有时间随着表姐来府中坐坐，我爹和我娘一直提起你。” “原来是玉柔表妹。”白寻陌语调欢快，随后又沾染上黯淡，“不是本王不想去见你们，实则是……” 白寻陌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不开心的事情，脸上的落寞越来越浓厚。 可随即，他强自镇定的恢复出笑容，柔和地说：“本王会去府上探望你的。本王还有事，暂且不能陪同表妹了，来日再见。” 白寻陌点了点头，带着一名高大的小厮，向另一个方向离开。 第745章禁忌的爱 魏玉柔目光痴痴地目送着白寻陌离开，随后脸色气得惨白。 今天到底是什么事啊，好不容易遇到了两个优质男人。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皇上，一个是滇王世子。 可惜哪个都不是她的。 想到家里那些遭心事。 她怒哼一声，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子，气呼呼地离开了。 “世子刚刚真温柔，不知什么时候，也能对我那般笑一笑？” 没有了人后，那小厮突然抬头，压低了声音，凑到白寻陌的耳边小声说着。 男人的声音很好听，带着一种淡淡的腔调，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魅惑。 白寻陌觉得自己被他呼吸撩拨的耳朵，好似着了火。 他斜睨了身旁高大男人一眼，“本王如何对你，你心里不清楚？若不是因为你，三公主会离开本王而去？” 白雨斋性＇感的薄唇微扬，露出一抹邪气的笑。 他借着假山旁边没人，从后面揽住白寻陌的下巴，强迫他扭头看向自己，动作飞快的在他唇＇瓣上落下一吻。 “别诱＇惑我。” 白寻陌舔了舔嘴唇，他还没觉得味道，男人便已经离开他而去。 白寻陌不由得红了眼眶，“这里可是皇宫，你小心点。” 白雨斋轻笑，“既然来了，必定要做到那件事。只可惜，修夜擎刚刚停留的时间太短，身旁又跟了一群高手，否则到是一次机会。” 白雨斋隐姓埋名，好不容易有了接近的机会，又如何会白白的放弃。 白寻陌顺势倒在男人的怀里，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他的身上，又如何能管其他。 其实滇王距离京城遥远，这么多年，也不过是每天上交银钱与宝物，并不需要入京。 修夜擎对待这些藩王的态度颇为模糊，滇王也是拿不准，才让自己的儿子亲自过来看一看。 这一看，却没料到在半路上会遇到被人追杀的白雨斋。 白寻陌一直都喜欢男人，从他很小的时候，他便已经发现了。 喜欢同性，在古代到底是惊世骇俗的事情。 白寻陌生怕会被视为怪物，到对结婚生子并不排斥。 只是应付了三公主两次，到没料到这女人是个好生育的，两次都怀上了。 有儿有女的白寻陌，觉得自己对家里有了交代，连带的，他便再也没宿在三公主的房间，而是养了几个高大威猛的男宠。 他是下面的，自然不喜欢那些打扮娉娉婷婷的小倌。 他以为自己会这样遮遮掩掩的过一辈子，没想到遇到白雨斋的那天，他才体会到爱情的真正味道。 他救了他，两人又都姓白，这微妙的巧合缘分，让他对他上了心，也动了情。 原本以为不过是自己的一头热，在一次酒后乱性后，他们走在一起，他才知道，原来他也是对他心动的。 一切都进行的格外顺利。 只除了白雨斋身负血海深仇。 白寻陌没问过白雨斋的出身，也没去打探过他的来历，他想做什么，他都会帮他。 毕竟，人这一辈子，总是会为个人，或者为一样东西，疯狂。 “来日方长，机会还会有的。” 白寻陌笑靥如花，英俊的面容变得诡异妖艳。 他转身将白雨斋压＇在假山上，魅惑地舔了舔嘴唇，“若不是情况不准许，本王真想在这里吃了你。” 白雨斋慵懒地靠在墙上，顺势将矮了自己半头的男人搂入怀中，大手捏了一把他后面的曲线，声音低沉的不可思议：“以后有的是机会给你吃。” 白寻陌双眼一亮，笑得越发开怀。 天色越来越晚，月亮在阴云的遮盖下忽明忽暗。 热闹的御花园散去，庄太妃等人四下回了自己的宫殿。 世家夫人们，也带着孩子们离开，当主子们散去，只剩下宫人们处理着残局。 一名小内侍凑到一名小宫女的跟前，笑着聊着闲话，若无其事地将话题，引到了刚刚的宴会上。 “我看你刚刚站在一个高大的内侍旁，那人是谁啊？怎么好像穿的和咱们不太一样？” 那小宫女因为小内侍会说话，早就脸上布满了得意的笑容，昂起下巴，“你说的是哪个？我身旁有两个高大的内侍呢！” 小内侍眼睛转了一圈，“这两个难不成姐姐都认识？他们是什么来路啊？” “你问这个做什么？”小宫女警惕地盯着他，并未因为被夸赞，而失去了防备。 小内侍叹口气，“你也看见了，我今年都十四了，可还是这么高。原本还想拜个爷爷，以后也能有个出路。可是爷爷们看见我这么矮，长得还瘦弱，一个个都别提多不待见了。我看着那两个内侍长得又高又壮，就想着问问他们有什么秘诀。” 提及自己的事情，小内侍不好意思地涨得通红。 小宫女松口气，到不再防备，反而用一种很可怜的视线看着他，“他们都是滇王府的内侍，一个在三公主跟前伺候，一个在世子跟前伺候。应该是他们从滇城带来的。听说滇成有外族人，长得都很高大。” 小内侍打探到自己想知道的，眼睛赚了一圈，又说了几句好听的话，很快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干活了。 一切发生的颇为自然，就好像真正的闲聊一般，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很快，那名不起眼的小内侍，便趁着没人注意时，来到了一处阴影。 而韩如月，很快便知道了那片拥有古怪视线区域的宫人们，全都来自哪里。 “滇王府也带了内侍入宫？” 韩如月狐疑地问着一旁的修夜擎，总觉得这其中有些古怪。 修夜擎到有些见怪不怪，“滇王是世袭的藩王，府邸里的内院也都是内侍伺候，每次藩王入京，会将用习惯的内侍带在身边，并不奇怪。” 修夜擎以前并不喜欢内侍服侍，因此，除了毕管家外，余下的大多是侍卫。 现在成了皇上，他也不可能改变皇宫的格局，便全盘接受了。 “有外人进来，难道不会有危险？” 韩如月蹙起双眉，不是她怀疑，实在是自己的皇宫中疑似出现了叛徒，正好来了一波不熟悉的内侍，也不怪她会不信任。 第746章所求 “滇王世子带来的人，都有经过筛查，不过也不能确定有没有人钻了空子。朕会吩咐下去，让人盯着他们的。” 修夜擎很快便做出了决定，在滇王府也下了暗卫监视。 白雨斋并不知晓，自己一个没忍住的眼神，竟是招来了这些祸端。 他犹自和白寻陌胡闹着，同时给三公主身旁的元内侍带去了消息。 元内侍缓缓展开纸条，看到里面的内容后，随即将纸片放到蜡烛上，烧成了灰烬。 他站起身，在路过铜镜时，整了整衣领，对着镜子中模糊不清的自己，扯着唇角，露出一个颇为讽刺的笑。 夜色深沉，华丽的寝宫内，一片安静，有很多人，都已经陷入了休息之中。 漂亮的拔步床上，躺着一个凹凸有致的美人。 她睡得香甜，唇角还含着淡淡的笑。 元内侍一步步地走了过去，悄无声息地坐在床榻上，手指划过女人如凝霜似得肌肤。 三公主睡眼朦胧地张开眼，还没看清楚是谁，就被人堵住了唇。 来人激动地摸着她的身子，她又惧又怕又升起一股无法言说的别样欢喜。 “元……元郎？” 三公主被吻的气喘吁吁，香汗淋漓，可也很快发现是谁。 她调笑着掐了他一把，“鬼鬼祟祟地摸到我床上，也不怕被人发现。” 元内侍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颊上，将自己紧紧地撞了进去，堵住她所有要说的话。 屋子里的响动，很快惊醒外面并未睡熟的宫女。 她们已经对里面的声音熟悉不已，一个个低着头，全当做没听见。 在三公主即将欢快时，元内侍突然停住了动作，气喘吁吁地开口：“公主，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三公主正是紧要关头，被他突然停下，难受的差点哭出来，“谁说的，我还不喜欢你？若不是情况不允许，我都想给你生孩子。”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元内侍眼睛里一片清明，哪里像是沉浸在欢愉之中的享受。 嘲讽越来越盛，可他还是委屈的说出了目的：“既然喜欢我，为何不肯带我去见见旁人，只把我留在这小小的院落里，只在想起来时，宠幸我一二？” 三公主不由得迟疑。 内侍之中，体格高大的不是没有。 只是因为这层关系，三公主总是紧张着，生怕被人看出来，自然也很少带着元内侍出去。 他这次凑过来，难道是憋久了？ 看出三公主眼睛有恢复清明的架势，元内侍心中发狠，又用了几个技巧，顿时令三公主投降。 “依你，都依你，不就是出去吗？我明天就带你出去。” 元内侍目的达到，也不再折磨人，终于给三公主想要的。 里面巨大的动静，并没有掩饰，宫女们听得面红耳赤，却不敢抬头。 等里面的动静消停了，元内侍衣袍松松地走了出来，无视宫女们的视线，对他们命令：“将里面收拾了。” 宫女们进去后，他来到窗口，看向阴云散去后，露出的月亮，心情异常的烦躁。 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似乎，才会是个头…… 元内侍心中郁闷，忍不住走出了所在的宫殿。 晚风瑟瑟，夹杂着冬天的寒冷，刮在人的脸颊上，竟是说不出的疼。 不过，这疼痛，却令元内侍感觉舒服。 他张开了手臂，不顾身体尚且穿的单薄，享受着这一瞬间的别样的惬意。 突然，他听到前面有窸窸窣窣地响动。 好似有人慌乱之间，踢到了石子。 “谁。” 元内侍双眼一凛，动作迅猛地冲了出去，一把抓住了草丛背后躲藏的人。 那是一个女子，随着他的拉扯，弄乱了他的发丝，一头直发飘逸，披散在肩膀后面，露出的小脸布满了惴惴不安，惊慌失措地看着他，好似在看一个颇为恐怖的危险。 元内侍双手收紧，原本是想下狠手的。 可看清楚面前的女人是谁，他突然又来了兴致。 “江姿？你怎么来了这里。” 上身穿着一件淡青色缠枝纹褙子，下面配了一条紫色半裙，外面披着一件素绒绣花袄，打扮得颇为清丽美＇艳，看着就像专心在等待着谁。 元内侍好笑的凑近他，玩味的上下打量着，“穿成这幅模样，你该不会是在等皇上吧？怎么？皇上到现在还没临幸过你？” “你胡说八道！”江姿气得提高了音量，因为一直想要掩盖的事实被人翻了出来，内心都在翻涌着，凄厉的悲呼，终于发出了被发现以来的第一次讲话。 元内侍双眼一亮，抓住她挣扎的双手，反转着背到她的背后，强迫她贴到自己的身上，双眼一片殷红，暧＇昧地压低声音： “原来我说的都是真的啊，江姿，你费劲心力的要和我解除婚约，找了一个个的男人，好不容易嫁入皇宫，到头来净成了摆设，哈哈哈，真是太让人好笑了。” “封晋元，你再胡说，我就把你的身份说出去！” 江姿吓得浑身发抖，惊骇得眼睛睁得核桃似的，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强悍起来，继而威胁面前的男人。 元内侍，也就是封晋元，嘲讽一笑，“你还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嫔妃呢？对，你现在的确是个昭仪，可没被皇上宠幸过，就算你是昭仪又如何，没有子嗣，你早晚都会被皇后玩死。” 他凑到江姿的耳边，嗓音稍微有点尖锐，正中江姿一直以来担心的。 江姿努力摇着头，不想承认自己被说动的心思。 元内侍妖艳的笑，暗沉的目光愈渐凌厉，声音也带着致命的诱＇惑：“江姿，你应该清楚吧，一直这样在后宫，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就算不能得到地位，可好歹，为了能活命，为了以后的好日子，你也应该努力一下。” 江姿心神波动，充满了混乱，明明知道元内侍是想要利用自己，可还是克制不住的被他说的话吸引。 她看着他，问道：“怎么……努力？” 元内侍敛神垂下眼，挡住眸子里一闪而逝的兴奋，“若是我说，我能让你有与皇后抗衡的能力呢？” 第747章古怪的三公主 “娘娘，三公主求见。” 小宫女恭敬地禀告着，韩如月狐疑地看向外面。 “三公主自从入宫以来，就有几次向本宫请安，这还是第一次正正经经的过来，莫不是有什么事吧？清溪，你最近可听到了什么风声？” 韩如月问着一旁的宫女，脸上布满了好奇。 清溪摇摇头，“奴婢并未听闻有任何的消息传过来。” 两人看似简单的交流，其实韩如月是问她，斐十那边可有异动传来。 清溪则如实说，并没有。 韩如月最近派人盯着三公主的院子，可说来也奇怪，三公主这人看似不喜欢滇王府，可对于滇王府带回来的宫人，却是异常的信任。 不管做什么，从来都不让别的宫人插手，哪怕是庄太妃送来的宫女，也不行。 这到是令三公主这里成了一块铁桶，最近一段时间，韩如月的人并未能渗入。 不过，能在一旁看着，到底也能看出一些端倪来。 只要他们不老实，早晚还是会露出马脚的。 “让她进来吧。” 韩如月到是挺好奇这个人打着什么主意，便让清溪将人带进来。 很快，三公主在一群宫人的簇拥下，缓缓地走了进来。 “皇后娘娘近来可好，这天气啊，一天比一天的寒冷，娘娘可要万万保重身体才是。” 三公主还没进来，她的声音，便先传了进来。 她外面罩着一件粉红翠纹织锦元狐皮大氅，入了室内，便觉得热，快速脱了下来，旁边的宫女很有眼色地接了过去，露出她里面穿的衣服。 只见，她穿着对襟羽纱衣裳，里面搭配着姜黄＇色的裙子，略略收身的设计，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暂露无疑。 其实三公主的长相只能算作中等偏上，可她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动人的韵味，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一股媚态，异常的吸引人。 不过才走入殿内，就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去。 韩如月嘴唇微微地扬起，浮现的笑容完美而又无可挑剔，“三公主难得能来，今日可为了何事？” 前段时间，三公主频繁的来韩如月这里，就是为了能让她帮着自己和离。 可自从韩如月表现出不会帮忙的态度后，死心的三公主，便再也没来过了。 此时被韩如月用这样的方式点出来，未尝不是一种询问，或者是暗示。 若是三公主再是为了和离来的，还是离开这里吧。 三公主也不知是不是听出她言词背后的话外音，眼神闪了闪，随后笑了起来，“以前都是我糊涂，做了不少傻事。现在想明白了，才知道当初当真给娘娘添了不少的麻烦，还请娘娘千万不要责怪。” 韩如月端起杯子悠闲地喝一口，表情的笑容还是淡淡的，对于三公主的热络，不置可否。 三公主也不恼，而是更加热络地搭话：“怎么没看到小殿下？上次能见到殿下，当真觉得可爱的紧，恨不得马上见到几次才好。” 韩如月放下杯子，淡淡地说：“安儿在自己的殿内，正在睡觉。三公主这次来的不巧，等下次再见吧。” 韩如月的态度真的太淡了，就算三公主再八面玲珑，也有一种搭不上话的无力感。 她心情有些烦躁，知道韩如月这边，除非自己表现出明确的来意，否则不会又任何的机会了。 当即，她也不浪费时间，直接起身就离开。 韩如月也没让身边的清溪送她，而是让二等宫女去送，三公主的脸色顿时一阵扭曲，强撑着走到门口，才在宫外变脸。 她狠狠啐了一口，“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宫主莫生气，若是气坏了身子，奴才会心疼的。”元内侍突然凑到前面，轻轻地捏了三公主一下。 三公主看着面前英俊的男人，那如刀削的薄唇牵起的浅笑，就像是嵌入了她的心里。 原本的怒火，就像被冷水泼下，马上就消失不见了。 她委屈地嘟着唇，“我做这一切，可都是为了你，你回去必须补偿我。” “那是自然的。”元内侍勾唇深意一笑，眼睛暗示地眨了眨，两人公然的调笑，身后跟着的宫人全都是一副低头不见的态度。 其实主子身边有一两个宠爱的宫人，在后宫之中到也不让人惊奇。 说白了，都是一些假男人，就算再胡闹，也是闹不出人命的。 听说前朝里，还有妃子们相互喜欢的，将老皇帝抛到一旁，而互相取悦。 这些深宫内院的事情，就算宠爱这些内侍们再奇怪，也早就习惯了。 因此，跟着三公主的宫人眼神闪了闪，只是将这件事暗暗记在心里。 另一边，韩如月捧着蜜糖水小口小口地喝着。 清溪微微抿起的嘴角划出一道讽刺，“这三公主当谁都是傻子吗？居然跑到娘娘这里来试探，看着就让人讨厌。” “话也不能这么说，她向来喜欢依附有权有势的，这段时间没来套近乎，已经够奇怪了。” 韩如月唇角扬起一道优美的弧线，想到还没出嫁时，在皇族女学上，这位三公主八面玲珑的手段，便忍不住想笑。 “三公主真是一点脸皮都不要了，真以为别人都忘记她在背后玩弄的那些小手段了！” 韩如月当初在皇族女学的时候，遇到了很多的麻烦。 当时清泉和清溪还没跟在她的身边，不过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也已经被修夜擎派过来，充当暗卫保护，自然也看到三公主做下的事。 三公主这个人，不懂不说也是有两分能耐的。 她可以充当别人的枪，做出让对方满意的事情，可也有能耐让人不发现是她做的。 因此，三公主这次便能坦然地来找韩如月。 她以为自己没有暴露，其实当初做的错事，韩如月早就知情了。 “娘娘，您若是不想见她，继续像当初那般将她挡在门外就是了，何苦还要将人再放进来。” 清溪这个人，爱恨分明，不喜欢就是直接拒绝，在她的字典里，没有迂回。 韩如月淡色的唇微抿，“不给她机会，怎么能看到她的打算。这样就好。” 第748章江昭仪和美人 又过了几天，有宫人将三公主这几天的行为，全报了上来。 “娘娘，三公主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带着她的宫人，去了好多的地方。连江昭仪的院子，还有几位美人的院子，全都去了。” 清溪挺不能理解的。 若是三公主想抱大＇腿，这后宫里，能说的上的，也只有韩如月和庄太妃了。 韩如月不给她面子，她更应该抱住庄太妃这棵大树才对，怎么反而来去了那几个修夜擎从来不去的妃子院子？ 这其中，该不会有什么古怪吧。 韩如月听了她的话，抬头看着西苑的方向。 安儿正缠着她陪着自己玩，见她没有像刚刚那样将球球扔给自己，轻唤了一声，伸出小胖手拉了拉韩如月的衣袖。 韩如月瞬间回神，将球球漫不经心地扔过去，安儿欢快地哒哒哒地跑去接，笑得露出了两颗小牙。 春英也很想不明白：“娘娘，三公主的行为，和刚来的时候相差太大了。刚来的时候，她就像是恨不得埋在宫里，谁也不见。可现在，又招摇的走动，也不怕惹了人眼。” 韩如月心中一动。 总觉得，三公主这番举动，有可能是故意做出来给人看的。 可又有什么用呢？ 她两条黛眉微微一蹙，“继续让人跟着三公主，同时将她见过什么人，她的宫人见了什么人，都记录下来。再去查查，最近谁频繁地出过宫。” 安儿为了追球球，不小心扑倒在地。 他傻乎乎地看着球球，又看了看地下，似乎有些懵懂，却又觉得疼，小脸扭曲着，竟是要哭了。 韩如月刚忙将儿子抱起来，亲了亲他的大脑门。 安儿缩在她的怀里，委屈而又软萌地叫着：“娘，疼疼。” 韩如月顿时心都要化了，好一顿柔。 安儿很坚强的没哭。 清溪领命下去了。 韩如月又看向春英，吩咐着：“最近一段时间，浣花宫里警醒着，尤其安儿这边，要多加派人手。” 春英点头，带着几个宫女，又叫了几个内侍，将浣花宫的里里外外全检查了一遍。 她们是以着打扫卫生的名义，这样的事情，宫人们到是已经习惯了。 皇后娘娘和皇上都喜洁，隔三差五，浣花宫就会大扫除一次。 眼看着快要到年关了，这样打扫一次，到也是很平常的事情，因此，大家都很安静的干活，到没人表现出异样。 这番检查，自然没发现异样。 就算发现有的小宫人看起来不太对，也很快被人低调地压下去，一时间到没翻出任何浪花来，也没惊动任何人。 不过，这都是对外的。 作为韩如月最亲密的人，修夜擎很快就听说了消息。 屋外，马永成的声音传来：“皇上驾到。” 韩如月赶忙起身，嘴唇微微地扬起，笑意盈盈地迎了上去。 相比前几天修夜擎时常黑着一张脸，今天回来的状况，要显得好了很多。 韩如月便柔声问道：“皇上可用了晚膳？要不要再让厨房做点小食过来？” 修夜擎之前有让内侍传话回来，他晚上要和大臣们用餐，因此没有回来用晚膳。 韩如月是和安儿一起吃的。 修夜擎坐在桌子旁，桌上有个茶盘，茶盘里面摆着他平时使用习惯的紫砂壶。 韩如月亲自翻起紫砂壶，在修夜擎的茶盏里倒了一杯清茶，修夜擎慢慢端起，喝了起来。 清甜的茶叶香气从唇角蔓延，他眉目舒缓，显然很喜欢这个味道。 看着韩如月笑盈盈的模样，想到安儿这小家伙在这里用的膳，定然吃的肚皮圆圆的，不知怎么的，原本并不觉得饿的，突然又觉得晚上吃的并不好，肚子又开始饿了，便淡定地开口：“好。” 韩如月连忙让宫女们准备。 小厨房的火就没停过，因此，很快便有一碗面被端了上来。 细细的面泡在面汤里，上面飘着一层切的碎碎的香菜和葱丝，升腾起的白色雾气，散发着令人垂涎三尺的香气，就算韩如月已经吃过晚膳了，还是被这味道勾的，又有了食欲。 厨房也的确做了韩如月的份儿。 韩如月现在看似吃的多，其实并没有吃多少，只是一天吃的次数会多一些罢了。 就那一碗面条，量非常少，修夜擎两口便能吃完。 他眉头微蹙，显然觉得太少了。 看他瞪眼睛，清溪顿时脸色惨白，身子簌簌地发起抖来，努力镇定地解释：“何大夫叮嘱的，娘娘怀的双胎，不能多吃，会不好生。” 修夜擎双眉拧的更紧，好似成了一条直线，周身的气势，也更加的吓人。 可到底，他还是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清溪如释重负，有种死了又活过来的感觉。 韩如月噗哧一声笑了，夹起一旁配料的小菜，按照修夜擎的习惯，放到他的面里，“皇上，我有分寸，不会让我们的孩子饿到的。” 我们的孩子。 这简单的五个字 ，听着让人异常的舒服。 修夜擎心情变得很好，夹了一口面条入口，弹滑劲道有嚼劲，一口面条，一口汤汁，在寒冷的夜里，比任何大厨做的山珍海味，还要令人食指大动。 韩如月满足地喝着汤，修夜擎看着她的表情，食欲变得更好，不过这么晚了，多吃不好消化，他便只吃了一碗。 韩如月则把她的小碗面全吃了。 清溪怕她吃积食，连忙泡了帮助消化的山楂水，她捧着小口小口地喝着，眼睛微微眯起，带着满足。 修夜擎并不喜欢吃山楂，他讨厌其中的酸味。 不过看韩如月喝的欢畅，便也拿起桌上的茶盅，兀自倒了一杯，喝了一口。 嗯，还是有点酸。 这时候，春英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欲言又止，韩如月看见后，并未背着修夜擎，而是直接问道：“怎么了？” 见韩如月并不背着皇上，春英便把自己查到地说了出来，并拿出一个纸条，“这几天三公主去的地方。” 韩如月挑起双眉，来了兴致。 她以为底下的人要几天才能查清楚，到没料到一切都记录着。 第749章湘春馆和秀女阁 这纸条上的字迹，和春英清溪的不一样，显然是第三个人。 许是看出她的疑惑，春英连忙补充了一句：“跟在身边的人很机灵，将每天的形成都记录下来，是个稳重的。” 韩如月点头，认真地看着上面的内容。 这么一看，到真觉得有点意思。 三公主看似谁的院子都去了，不过有两个院落去的最多，一个是江姿所在的湘春馆，一个是美人们住的秀女阁。 美人们因为没伺候皇上，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又没有人在乎她们，因此，就一直住在秀女阁里，从来没搬出去过。 三公主去这两个地方，湘春馆要两天里必定要去上一次，秀女阁也能保持三天一次的频率，余下的时间，则都是去其他的地方。因此，看似三公主忙碌，实则都是按照某种频率，去这两个地方。 韩如月眸子一沉，三公主自来是个无利不起早的性子，不管是湘春馆还是秀女阁，在后宫之中，都是不受宠的。 能让三公主保持着这样的频率前去，显然这两个地方是有与众不同的地方。 到底是什么呢？ 韩如月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眸子越来越深，陷入了某种沉思之中。 “怎么了？”修夜擎看着她沉寂的侧脸，墨眸中闪过一丝冷厉。 莫不是三公主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 韩如月瞬间回神，见他脸色阴得吓人，先是一愣，随即笑了，亲自端起茶壶，为修夜擎倒了一杯，将三公主前来拜会她时的古怪说了一遍。 “三公主之前想要和离，我没答应。她便一直留在庄太妃那里，鲜少会出来见人。可这一次，她明显是有什么目的的。否则按照她的性子，不会在不能给她带来益处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韩如月说的都是事实，修夜擎也是知道三公主这性子的。 当初修夜擎在皇宫里过的不好，不受宠的时候，三公主没少跟着旁人一起落井下石。 现在，能让她花这么大的心思，果然足够让人觉得怪异了。 “这两个地方都住了谁？”修夜擎对后宫的人不在乎，因此，他并不知晓里面都住了谁。 韩如月也不意外，一一指出：“湘春馆住着江姿，秀女阁有三位美人……” 修夜擎安静地听着，脸上连一丝波动都没有，显然是不认得的。 也是，那三个美人的身份真的太尴尬了，是前面修逸朗留下的烂摊子，宫里大多数的人都将她们遗忘了，若不是这次她们主动跟着江姿走出来，还真没人记得还有这三个人物。 “留着也没用，都安排出去吧。” 既然三公主惦记着这四个女人，甭管她真正的注意力是谁，一劳永逸的方法，便是让她们四个都离开。 韩如月微勾的唇角带着懒洋洋的坏笑，“皇上舍得将这四位都送走？那可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这到是实话，韩如月见过这四个本人，都是很漂亮的，燕肥环瘦，各有千秋。 修夜擎把她抱进怀里，像是对待小孩一样，让她能靠着自己，“朕已经有你了，又怎会去看旁人。” 韩如月被他的气息包围着，有瞬间的恍惚，觉得被他宠爱的自己，好像真的回到小时候一般，可以放心地在他的怀里大哭大笑，肆无忌惮地表露出真实的想法。 她抓住他的袖子，灿若星辰的眸子带着湿漉漉的春意，只映着他一人的身影，绚丽得让人移不开的眼。 “皇上，您这样，我会贪心的。” 修夜擎低头轻轻在她额头一吻，声音低沉而又眷恋，“要的便是你的贪心。” 韩如月闭了闭眼，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是热的。 这种感觉很奇怪。 明明没有喝酒，可全身都像是被酒水浸泡过一样，心里涌起一团火＇热，只要看着他，便脸上一片潮红，呼吸都跟着急＇促了几分。 她觉得自己当真是醉了。 醉在独属于他的温柔之中。 韩如月正在怀孕，着实不能做出多余的举动。 修夜擎深吸一口气，努力将视线从她温柔的眸子里移开。 他转过身，温柔地将她抱起，放在床榻之上，挑开旁边的被子，盖在她的身上。 “时辰也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修夜擎的声音，暗哑的不可思议。 这背后的含义，韩如月再了解不过，躲在被子里，娇噗一声笑出来。 修夜擎双手扶在床沿，望着她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的笑容，整个上半身向她俯靠过来，黝黑的双眸，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你在邀请我？” 他呼吸的微热，好似化为一道电光，顺着血液流入耳膜，血液加快的声音，在耳廓里无限被放大。 他对她的影响力太大，她忍不住伸手，推了推他的胸膛，红着脸，小声蠕动着：“我……我快生了，现在不行的。” 修夜擎叹息一声。 从他的角度，能将她娇羞的模样尽收眼底。 她以为将自己包裹的很好，其实亵＇衣早就挣脱开，露出里面桃红色肚兜的一角，若隐若现，带着撩人的色泽。 修夜擎要很用力，才能将自己的视线移开。 可他还是觉得不舒服。 为了让自己不要做出不能做的事情。 他掀开被子，同样钻了进去，大手一伸，将人捞在怀里，紧紧的抱住。 这样近的距离，韩如月能感受到他的心跳，顿时有些心猿意马，忍不住想要移开一些，却被他的大手固定住腰肢。 “别动，让我摸摸孩子。” 大手缓缓地落在肚皮上。 韩如月最近的肚子长得太大了，看着有点吓人，因此，修夜擎已经有好久没摸过她的肚子了。 手掌刚落上去，就感觉到里面的孩子踢了他一脚。吓得他身子僵住，眼睛闪过一丝茫然，“她踢我了？” 韩如月难得会看到他露出傻气的模样，侧过脸微微一笑，“是啊，她感觉到你，在和你打招呼呢。” 当初怀安儿时，事情比较多，修夜擎经常要上战场，因此，并没有类似这样的互动。 第750章棉衣 此时感受着孩子隔着肚皮的有力，修夜擎深刻感受到生命的奇迹，精致面容上，不由得也带起了一抹笑。 他的大手缓缓地在她的肚皮上划过，从开始的小心，到后来的顺畅。 韩如月靠着他的肩膀，一开始还能陪着他，到最后，眼皮越来越重，伴随着他平稳的心跳，竟是睡着了。 修夜擎感觉到身旁人呼吸宾得平稳，小心翼翼地为她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眼中含着丝丝柔情的眷恋，吻了吻她的额头。 韩如月在睡着之中，好似更眷恋一般，向着他蹭了蹭。 修夜擎眼神变得深邃，被她无意间的举动，蹭得有点冒火。 可让他疯狂的人，睡的正是香甜，肚子里还揣着他们的宝贝，他怎舍得在这样的时候，对她做出什么。 可是抱着最爱的人，视线在她美得妖艳绝伦的脸上划过，他被蛊惑一般，克制不住地垂下头，在她的唇＇瓣上落下清浅的一吻。 浅尝辄止后，反而想要更多。 他的舌带着熟悉的温度，温柔地撬开她的唇＇瓣，纠＇缠着她，一直吻得她嘤咛一声，有逐渐醒来的迹象后，他才依依不舍地放过了她。 大手又抚摸过肚子，他心里的火焰似乎消弱了不少，将她搂的更紧一些，同样阖上了双眼。 …… 第二天，韩如月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人了。 她现在睡觉越来越沉，修夜擎什么时候走了去上的早朝，她都没发现。 韩如月起身，总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不对劲，可身上的衣服都好好的，和睡觉前一样。 跟何况，按照修夜擎现在对她的温柔，不可能趁着她睡着后，做出逾越的举动。 韩如月想罢，便坦然地起床了。 早膳很丰盛，一盏燕窝，一碗南瓜粥，几样时鲜小菜，一碟豆包和炸的金黄的薄饼。 原来这么多的东西，韩如月是吃不完的。 可这次，她全吃光了。 摸了摸肚皮，她突然有些泄气。 最近好像吃的有点多，她好像胖了…… 一旁伺候的清溪和春英对视一眼，她们平时伺候的，对韩如月的性子很了解，也大概能猜到她此时在想什么。 清溪：“娘娘最近用的是稍微多了一点，可肚子里有两位小殿下，都给她们补充了，奴婢看着，娘娘自己却是一点都没胖呢，还是应该再吃一些才对。” 春英：“娘娘可有什么想吃的，中午让厨房那边做？” 韩如月狐疑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总觉得这脸有往圆发展的趋势，怎么两个宫女都说她没胖呢？ 瞪了两个宫女一眼，韩如月佯装生气地道：“好啊，你们两个坏丫头居然敢打趣本宫，等你们到年纪了，本宫就给你们找两个胖子嫁了。” 听出韩如月在开玩笑，两个宫女不但没害怕，反而笑得乱颤。 清溪：“娘娘，奴婢才不要嫁人，奴婢要伺候娘娘一辈子。” 春英：“娘娘，奴婢也不嫁，奴婢就想跟着您。” 韩如月好笑地摇头，“怎么可能不嫁呢？你们两个都是好的，本宫还要为你们准备好人家呢。” 主仆三人笑闹了一通，便有宫人过来禀告江姿她们到了。 自从江姿和秦美人的处罚到了时间后，这四个人便凑到一起，主动开始每天到韩如月请安的日子。 韩如月并未按照修夜擎说的那般，将死人撵走，反而默许了她们前来请安的举动。 同样的，在江姿出来后，韩如月反而将之前分派给她的事情，继续让她去做，并未收回来。 江姿惊讶之余，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一开始，她觉得有可能是韩如月在试探自己，可转念想了想，韩如月现在大着肚子，哪里有心思去管别人，将工作分派下去，到也无可厚非。 这么想着，江姿承接过来时，便变得很有底气。 可是，韩如月分派下去，还是要检查的。 江姿将禁足这段时间统计好的账目交给韩如月，后者垂首翻了翻手里的账本，“最近天气冷，本宫看着宫人们的棉衣薄了，让内务府敢做一批新棉衣，给每个人发一套吧。” 每个宫人的衣服都是有定额的，除非主子赏赐，否则三年发一次棉衣。 宫人们的好赖，主子们其实并不在意，反正这个活计，没有了人做，也很快会有人补上的。 江姿觉得韩如月这番作为，根本就是矫揉造作地摆着姿态，心里正不屑着，可转而又觉得，这有可能是个难得的机会。 让那帮宫人们误会，是她为她们谋得的福利，这样会不会能换来一批人的衷心。 江姿家族不显，她又不能见到皇上，没有赏赐，手里的闲钱，只是月俸。 而昭仪的月俸不过那些银子，压根就不够花，她再怎么省吃俭用，也不够贿赂人情的钱。 这次利用好了，她不但不用花费一分，便能得到众人的支持，何乐而不为？ 更何况，内务府那些人，根本忙活不过来赶制这么多的衣服，她是不是能从中谋划一二？ 江姿越想越激动，好似已经看到白＇花＇花的银子在冲着自己招手。 她想的时间太长了，一直没回答韩如月的话，已经引起房间内所有人的注意了。 大家看着她，就见江姿涂着胭脂的优美红＇唇，古怪的勾起，露出激动的笑容。 一双眼睛亮的惊人，一看便是沉寂在颇为开心的喜事里。 美人里，姓张的那位出身最好，同样的，见识也最多，不过瞬息的功夫，便看破了江姿的心情，勾唇深意一笑，“江姐姐，还是快回神吧。这是做梦梦到钱了吗？这般高兴。” 江姿被这声调侃唤回了神志，视线转了一圈，见大家都看着自己，脸色涨得通红，端起桌上的茶轻抿一口，掩盖自己刚刚的失态。 “我想起妹妹的婚事定下了，心里忍不住高兴，才会走神。” 江姿胡乱找着借口，不过大家却都不相信的。 她的妹妹江婉，到是一个不错的少女，不过因为是继母所出，并不被江姿接受，当年便没少看到她欺负她。 此时说为妹妹高兴，真以为谁会相信？ 第751章明争暗斗 韩如月嘴角含笑，没有点破江姿话中的漏洞，而是随意地开口：“有了好事，也不能忘记本宫交给你的正事。这冬天一天比一天寒冷，还是尽量快些将棉衣赶制出来，也能让大家在过年前穿上新衣服。” 江姿的笑容还没维持住，听到这话，顿时傻眼了。 距离过年，仅剩下十天了。 宫里全部算起来，足有三百多的内侍，想要他们全都穿上全新的棉衣，仅仅靠十天这么短的工期，如何能谈下来。 她眸子闪了闪，“娘娘，十天太短了，内务府也许会忙不过来。” 快到过年，内务府要准备过年的事宜，一堆主子的事情要做，谁还会忙活奴才的事情。 韩如月淡红的唇邪异的勾起，脸上的表情特别欠扁，就好像故意给江姿找茬一般，昂着下巴，“本宫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反正过年前做好，就必须要做好。” 江姿差点没忍住，将手里的茶盏扔到韩如月的脸上。 这几天，她私下里见过三公主，从她的嘴里了解到，她们庄家对这位皇后的印象并不好，觉得她不过是个狐假虎威的罢了。 江姿一开始是不相信的，毕竟当年在楚王府发生的事情，对她的冲击，她真的印象太深刻了。 可是，三公主随后的一句话，到真的让她心中有了波动。 “以前我也听说了，娘娘的身边伺候的，可是两个大宫女，一个叫玉喜，一个叫清泉，听说这两位都是个人物，将娘娘的事情，打理地井井有条。 现在，这两位出嫁了，娘娘的性格也变得鲜活不少，也许，曾经不过是这两位宫女帮着的较多吧。” 江姿细细回想，顿时觉得三公主真相了。 可不是嘛，不管干什么，这两个宫女表现出来的才智，确实让人惊叹。 而没有了这两个助力的韩如月，则变得简单了许多。 江姿看着面前冲着自己洋洋得意的女人，若不是穿着那一身代表身份的皇后朝服，谁能想到，皇后私底下，竟是个没脑子的。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找她的麻烦，只要她宣扬出去，相信大家都会相信是她要制作棉衣的吧。 到底是个收买人心的机会，虽然前面摆着很多的麻烦，可她还是想试一试。 “娘娘放心，臣妾定然将事情办得妥帖。” 江姿垂着头，没注意到，韩如月听了她这句话后，眼中一闪而过的嘲讽。 明明知道是件麻烦事，也非要往前闯，看来这收买人心的诱＇惑当真是够深的了。 “不过，娘娘，臣妾答应的同时，有一句话还是必须要说的。仅剩下十天的时间，太过仓促，不如让内务府赶制的同时，也在外面找几个铺子帮忙做，人多力量大，也能尽快完成。” 江姿想了想，还是决定开这个口。 她话音落下后，房间里顿时安静了。 其实三位美人过来，也都是陪衬，并不会开口讲话，基本上都是韩如月和江姿在说。 可这一刻，听到江姿的提议，一开始还有一些不耻，可到了后来，心思都是变得颇为活络的。 毕竟她们没有皇帝的宠爱，在后宫之中又没有背景，便只能想办法，得到一些好处。 江姿的行为的确有些狮子开大口，可能得到利益，谁又不想争一争。 张美人眼神闪了闪，她在这些人里出身最好，平日里也是八面玲珑的。 “娘娘，您若是不嫌弃，臣妾对这京城还算熟悉，不如让臣妾去试试，定能找到让娘娘满意的商户。” 江姿脸上一僵，这明明就是她的事，皇后交给了她，张美人却当面过来强抢，也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江姿重重地将茶盏放在桌上，笑着开口：“臣妾也是京城人，要找的商户定然也是这城内有名的手艺好的，绝对能让人放心。娘娘，您看呢？” 两人公然在韩如月的面前打擂台，余下的秦烟雨和于美人对视一眼，一个拿起茶杯，埋头喝茶，一个双眼放空，摆弄着手里的锦帕，谁也没有搀和到里面去。 张美人冷笑，“江昭仪都认识的什么人啊？臣妾记得江大人不过是个五品。” 直接抓住江姿出身低、人脉差说事。 江姿也不是吃素的，“臣妾被娘娘委以重任，自然不会怠慢。反到是某人，不过是个美人，连是谁的女人都没搞清楚呢，哪里来的自信，在娘娘面前露脸。” 话外的意思，直接讽刺张美人是修逸朗的秀女。 张美人最怨恨的便是这个身份。 当初她进宫，还以为有机会翻身。 却没想到，修逸朗对后宫压根就不感兴趣，把她们扔到后面自生自灭。 而换了皇帝，成为修夜擎后，她担惊受怕了好久，生怕自己就会老死在这后宫里。 好不容易有了露脸的机会，虽然只是个美人，可张美人也要把握住。 “江昭仪，你是在质疑皇上，质疑娘娘吗？臣妾若没有皇上和娘娘的认可，又怎会坐在这里。” 敢质疑皇上说的话，又不是嫌自己活的太长。 两人争辩不休，最后一起看向韩如月，等着她决断。 韩如月拿起桌上的蜂蜜水，惬意地抿了一口，在众人视线之下，表情没有任何的改变，犹自幽幽地说着： “看到你们都想为本宫分忧解难，本宫很欣慰。还有十天过年，宫里的人又多，内务府是绝对忙活不过来的。不如这样，这件事便分给你们两个人去做，一人一半，看谁做的好。” 两人争斗了半天，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彼此对视一眼，视线又很快移开，纷纷对着韩如月欢喜地表达衷心。 江姿：“娘娘放心，臣妾定然办得妥帖。” 张美人：“娘娘的确也应该找两个人去干，这万一有个人没干好，还有另一半能拿出手去。” 江姿拢在袖子里的手一紧，差点将锦帕扯碎，眼底染上一抹阴鹜，唇角紧紧的抿着。 这张美人也太不要脸了，居然当着众人面踩着她上位。 第752章效忠 韩如月将这一切都看在眼底。 她这次弄出这件事来，为的就是看看湘春馆和秀女阁的关系。 果然，这两边压根就不是铁桶一块，她不过三言两语之间，就让彼此出罅隙。 想要的目的已经达到，韩如月也没有将她们留下的必要。 她端起茶盏，“没什么事，就退下吧。你们也都早点回去休息。” 逐客的意思非常明显。 江姿等人就算再有事情想说，也没办法留下来，便一个个起身，纷纷告退。 秦烟雨是最后一个。 她动作缓慢，等别的女人都走了之后，她转身重新走回浣花院，“劳驾，我想见皇后娘娘。” “秦美人，娘娘已经等候你多时了，请随奴才来。” 小内侍笑容讨喜，对待秦烟雨颇为热络。 秦烟雨重新回到宫殿内，韩如月还坐在上首，通身的气质却变了。 若说刚刚的她张扬得令人觉得太过浮夸，现在的她，则内敛低调，泛着一种别样的迷＇人。 “娘娘，臣妾这次来，是为了三公主的事。”秦烟雨直接说出来意，“最近三公主频繁往臣妾所在的秀女阁，以及江昭仪所在的湘春馆，臣妾总觉得，三公主的目的很奇怪。” “哦？她都和你说什么了？” 韩如月能想到秦烟雨会过来和自己说。 毕竟秦烟雨的性格，她还是颇为了解的，对待自己也是全然的信任。 “三公主每次来，见到臣妾和于美人并不热络，可对待张美人的态度，却颇为熟稔，一开始还能将臣妾三人叫到一起谈话，到了后来，每次都要私下里去张美人的房间里做上一会。 臣妾一开始一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只有一次，臣妾肚子疼，身边伺候的白芍去拿热水时，无意间听到三公主在同张美人说什么一会后，好日子的。” 韩如月笑了，声音变得幽然，“什么样的好日子，竟是三公主能许诺给的。” “臣妾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臣妾能明白，保不住别人会不会明白。臣妾虽然入宫的时间短，可对于张美人还是有些了解的。张美人出身好，稍显娇纵，可也绝对不会像今天这般，当众就和江昭仪对上。这里面，会不会有些太过刻意了？” 秦烟雨微微凝眉，认真分析着。 韩如月脸上的笑容加大。 其实也挺好理解的。 要想上位，自然只能有一个。 张美人这是将江姿当作竞争对手了。 她想找机会在韩如月面前表现，韩如月现在正好便有机会摆在众人面前，她当然要跳出来显示出自己的能力。 若是此时还不出头，以后就当真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本宫知晓了。难为你来通知本宫。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万一被她们知晓，会对你不利。” 韩如月声音温和，说的到是心中所想。 秦烟雨在后宫里并不容易，若是牵扯到这些，对她绝对会有影响。 三公主对韩如月是不能下手，可谁知道她会不会一气之下，伤害一个小小的美人？ 毕竟秦烟雨出身商户，哥哥身上到有功名，可仅仅得了一个外方的七品小官，这样的出身，实在是太容易捏死了。 秦烟雨摇头，眸子特别的认真，“娘娘，我不可能因为害怕，便什么都不做。您只要别嫌弃我笨手笨脚就好。” 虽然没明说，可也直接表示出，她要帮着韩如月看着那些人。 生怕韩如月会拒绝，秦烟雨表完衷心就走，毫无犹豫，生怕韩如月不让她表现。 那急匆匆的样子，令韩如月忍俊不禁。 正好修夜擎回来，看到韩如月的笑脸，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他脸上都是宠溺的笑容，温柔地将她揽入怀中，“什么事，这么开心？” 韩如月起身，要帮修夜擎将外套脱下。 修夜擎不让她靠过来，让她好好地坐着，随手将大氅交给内侍，听了韩如月转述的，笑道：“她既然愿意效忠于你，你便用她，也算是她的荣幸。” 在他看来，媳妇的一切都是对的，谁也别想挑战媳妇的权威。 韩如月莞尔一笑，温柔得能将人溺毙，引得修夜擎忍不住亲了亲她的额角，两人之间的气氛，异常的柔和。 夜已经很深。 换工之内，看似一片安静，修夜擎和韩如月也已经歇息。 但对于一些人而言。这个静谧的夜晚，注定无眠。 “红梅，你说娘娘让我做的这件事，皇上是否能知晓，会不会同意去做？” 江姿脸色有些难看。 之前都说韩如月失宠，最近几天修夜擎又连续地休息在浣花宫，打破所有的传闻。 可若是让皇上知晓韩如月卸掉假面，恢复原本的样子，不知会不会厌烦她。 “娘娘，这可不好说。按照娘娘现在的宠爱，暂时没人能跃过去。” 红梅实话实说，引得江姿不乐意了，“你到底是谁的奴婢，居然敢帮着皇后娘娘说话！” 红梅吓得整个身子僵住，屏住呼吸。 她这一不小心地将心声说了出来，果然引起江姿的不满。 这位平时对待宫人的手段也挺狠的，若是被刁难了，她势必会有好几天没好日子。 红梅可不希望自己变得那样。 赶忙小心翼翼地哄着：“小主别生气，您这不是暂且没机会吗？等三公主帮您达到了目的，接触上皇帝，怀上龙子，皇后那边自然不能再给您拜脸色了。” 这话，到说到江姿心坎了。 江姿在后宫里小心翼翼，为的不就是这一天吗？ 她拉扯着手绢，想到就要获得的地位，心中越来越热，忍不住吩咐： “你去拿着那东西，将元内侍请过来。总得要问问，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红梅退了出去，刚要出院子，就被江姿追上：“等等，我还是同你一起去吧。” 江姿等了太久，总是让宫女传话，她总怕这其中会落下什么，便决定跟着一起去。 殊不知，这一次发生的事情，令她肠子差点悔青了。 江姿小心翼翼地躲过旁人的眼线，按照约定的，来到每次红梅和元内侍私下见面的院子。 第753章威胁 这是一处偏远而又没人的院子。 夏天的时候，也许还有人能来这边避暑，到了冬天，寒风瑟瑟，空荡荡的园子，冻得人身体发冷。 江姿裹紧身上的翠纹织锦元狐皮大氅，警惕地盯着四周。 大晚上的，周围都是一片黑暗，只有冷风呼啸，她进入这院子，便后悔了。 放着温暖的寝宫不待，她非要出来找罪受，也是够了。 风刮在脸上有些冷，红梅压低了声音：“娘娘，您到屋子里避避风吧，奴婢在外面等着，若是看到元内侍，马上请人过来。” 江姿想想，也的确是个办法，便勉强壮着胆子，自己一个人进去了。 屋子里面已经废弃了，窗檐上透着风，呼啸着往屋子里灌，可到底还是不外面暖和的。 江姿环视一圈，还没等看清楚房间的摆设，里面便蹿出来一个人影，捂住了她的嘴。 江姿吓得要尖叫，一道压低的嗓音，凑到她耳边响起：“别叫，你想招惹人过来看看你现在的狼狈模样？” 是元内侍！ 江姿认出这声音，也听出他语气里的威胁，吓得瑟瑟发抖。 她挣扎着，想要逃出他的怀抱，却被他撕拉一声，扯开胸口的衣领。 大片的白皙暴露出来，吓得她脸色惨白，身子抖如筛糠，大大的眼睛惊恐地瞪着元内侍，连反抗都忘记了。 “不反抗，也不叫，我就松开你。”元内侍心情很好的说道。 江姿点了点头，恢复自由后，她连忙阖上领口，警惕地看着他：“你要……干什么？” “我想做什么？你不知道？你把我邀请来，不是已经有觉悟了？” 元内侍邪笑着，解开腰带。 江姿吓得花容失色，身子霎那间凉了一大截，不断地向后退着，“我把你叫过来，是要你共同商议事情的，才没有别的意思。你别过来，我告诉你，你再过来我就喊人了！” “你喊吧，看看大家看到你这幅狼狈样，还有没有机会往上爬。” 元内侍噗哧一声笑出来，声音里布满了讽刺。 而这句话，也成功击中了江姿心中最在乎的。 她笼着衣领的手在不断颤＇抖，似乎猜测到元内侍的打算，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你……你不是太监？” 被怀疑男人的身份，元内侍居然还能笑出来。 他扬着眉，语调有些调侃，又带着一股子的邪恶，压低了声音：“我是不是男人，你一会就知道了。” 他大步上前，江姿吓得连叫都叫不出来。 他一把抓住了江姿，像拎小鸡一样拽到自己的怀里，上下其手。 “红梅……”江姿不敢大叫，生怕会招惹到人进来，只得一边叫丫鬟，一边躲着元内侍的手。 元内侍眼神异常冷漠的扫过她的肌肤，“别叫了，你的丫鬟，早晕过去。要是不想让人看见你这身狼狈模样，你最好乖乖从了我。” 江姿吓得整个身子僵住，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不知要怎么才能脱困。 然而下一秒，她一直维护的，被元内侍尽数破坏掉。 进入时的不同寻常，令元内侍诧异地挑起双眉，屏住呼吸，“你还是第一次？” 江姿一听，脸就涨得通红，恼羞成怒地挣扎着，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瞪着他吼道：“滚，你出去！” 元内侍神色转深，“原来还是第一次，皇上也太暴殄天物了。反正你我当初也定过亲。若不是你不想嫁到咸阳来，我们早就是夫妻了。现在开始，也不晚” 江姿一开始是拒绝的。 可男女力量的悬殊，令她压根就没法反抗。 渐渐的，疼痛过后，又是无法描述的舒爽。 她发出几声娇喘，生怕元内侍会嘲笑，赶忙闭上了嘴。 元内侍眼中划过冷酷。 在江姿没注意到的时候，目光阴冷地盯着她，带着她陷入魔鬼的深渊。 …… 第二天，韩如月用过早膳后，清溪开口：“娘娘，外面天气很好，您要不要出去走走，晒晒太阳。” 韩如月看了看，又摸摸肚皮，点头同意了。 主仆几人浩浩荡荡地在御花园里闲逛着，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西苑这边。 早上的时候，江姿那边的宫女传来了消息，昨夜着了凉，今天不能来请安。 因为她不能来，余下的三位美人便也没了机会。 韩如月看着西苑的方向，勾起唇角，“本宫除了庄太妃的院子，还没去过别的地方，既然江昭仪病了，不如进去看看。” “娘娘，一个昭仪，哪里用得您去。再说，她若是真病了，万一冲撞到您，可就不好了。” 清溪想了想，还是不同意让韩如月去。 “您若是想看看，不如让奴婢代替您去吧。” 韩如月抚＇摸着肚皮，眼看着距离要生的日子越来越近，她的确不能拿着自己和孩子开玩笑。 当即点头，“你说的对，去吧。” 清溪领命而去，直接进了西苑，绕过一条甬道，来到湘春馆。 江姿身边除了一个大宫女红梅外，还有一个干粗活的小宫女。 那小宫女被红梅撵出来，站在外面看着，自己则留在房间里和江姿说话，“娘娘，您还好吗？” 江姿呆呆地看着床帐，眼泪一滴接着一滴地落下，眼眶红红的，表情却带着一股子的难过，看着就让人觉得心酸。 红梅心里也不好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开口：“娘娘，您千万不要这样啊。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当时什么也没看见，就被人打了头晕过去了，早知道，奴婢一定不和您分开了……” 红梅声音压抑，说到最后，越来越受不了了，音量有些提高。 “闭嘴，不要说了！你是怕你我命都长吗？这里可是皇宫！” 江姿狠狠地怒斥着，刀尖子一样的目光狠狠地盯着她，好像要将她生吞活剥一样。 红梅吓了一跳，脸色惨白，身子抖个不停，好半天才克制住恐惧，“对，是奴婢不好，奴婢的错。” 被江姿用眼神剜了几下，红梅终于想起来，不敢再乱说。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小宫人提高的音量：“清溪姐姐，您怎么来了。” 第754章古怪 江姿表情骤然僵住了，随后紧张地身子直哆嗦，有瞬间不知如何是好。 这个时候，红梅和江姿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若是出了问题，都会杀身之祸。 因此，红梅也不知从哪里涌起的力量，将江姿推倒在床铺上，拿起被子将她盖住，压低了声音：“小主，您先继续装病。” 她转身走向门口，正好清溪已经走了进来。 “姐姐，您怎么来了。” “听闻小主生病，娘娘原本要过来看看，可身体不方便，便吩咐奴婢来看看。” 清溪嘴唇微微地扬起，露出的笑容很灿烂。 她一边说着，一边向里面走，红梅心里嘎登一下，可还是笑着迎接着。 “多谢娘娘关心，小主原本还担心着，不能去看望娘娘，没想到娘娘就吩咐姐姐来了。娘娘对小主真是顶顶好的。” 红梅声音越来越欢喜，表现出的激动，与平时相比，太夸张了。 清溪原本还没觉得什么，可看到红梅这样子，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红梅心里嘎登一下，努力维持住脸上的笑，尽量坦然地承受着清溪的视线。 躺在床榻上的江姿同样紧张不已。 她僵硬的躺在床上，身体的情况，令她根本没办法下床走。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清溪和红梅对视着。 焦急之间，她咳嗽着，虚弱地开口：“多谢娘娘挂念，烦请清溪姑娘带话给娘娘，臣妾好多了。” 江姿的脸苍白如纸，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看着到真有几分病弱。 清溪视线打量了一圈，没发现她有任何伪造的影子，心中对她生病的事情，到信了几分。 清溪坐在江姿床榻旁的小兀子上，“小主可要保护好身体，娘娘还惦记着您。小主都吃什么药呢？” “不过刚起的小毛病，还没叫太医。”江姿紧张的，心脏好似就要从心口处跳出来。 她抬起手，捂住下巴，咳嗽着，憋得双颊通红。 不知是不是错觉，清溪总觉得好像在她的手臂上，看到了一小片红肿？ 然而，就像感受到清溪的视线，江姿紧张地差点没晕过去，连忙将胳膊重新缩回到被子里。 清溪看着她，“这可不行，小主病了，就应该请太医来看看才对。” 江姿紧张地笑了笑，“真不用了，我没什么大碍的。” 一旁的红梅急得团团转。 太医院的太医，那可是全大周最厉害的，万一看出小主的状况可怎么办？ 红梅焦急地上前，“清溪姐姐，小主每次生病，都有固定的方子，是家里大夫用习惯的，奴婢正打算给她去抓呢，若是有姐姐在，也正好帮着奴婢走一趟。小主身边就奴婢一个，外面那小的连话都学不全呢，奴婢到底不放心。”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旁边的梳妆台里拿出个药方，又顺便拿了一个荷包，通通塞到清溪的手里。 清溪笑容变得有些玩味。 她可是皇后身边的宫女，不说别的，走到哪里不都要给她三分面子。 这对主仆到好，打主意都能动到她头上来了。 不过清溪到没说别的，坦然地将药方接过来，“荷包就不用了，奴婢也顺路，这就给小主跑一趟。若是这药剂吃下还不好，小主一定要请太医来看看。宫里生病，可是耽误不得的。” “这是自然。”能将这位瘟神送走，江姿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不少。 等清溪走了后，江姿直接软倒在床榻上，焦急地眼圈通红，“怎么办，皇后娘娘是不是知道了，清溪怎么来了？” “小主，您千万不要慌乱，一会清溪还要回来呢，若是被她看出来了，可就真的完蛋了。您一定要稳住，估计她这次过来，也许真是皇后娘娘惦记您。” 有了红梅的打气，江姿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点，可依旧白的吓人。 “不行，这件事不能我自己一个人扛着，快，你去找元内侍，告诉他，皇后娘娘怀疑我了。” 江姿惨白了脸，唇不停地颤＇抖，惊怕到一定程度，她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对清溪的出现，已经紧张到极致。 看到她这幅模样，红梅从心里涌起一股厌烦。 没有那个胆量，却做出伤风害俗的事情，真是让人不耻。 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表面上，红梅还是一副担忧不已的关切，“小主安心，奴婢这就去找元内侍。想必他会有办法的。” 到不是红梅转了性子，而是那元内侍长得年轻英俊，五官分明如雕刻般，在后宫之中，实属难得的有才又身强体壮的男人。 昨夜她虽然晕过去，可也听到一些有的没的，想到那张有棱有角的脸，红梅忍不住一阵心热。 任谁在皇宫这样的地方待久了，被空虚寂寞包围，总是会萌生出渴望的。 原本红梅还能压抑自己，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她又如何能拒绝。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去找元内侍的路上，她再小心翼翼，也被一个不起眼的宫人跟在身后。 …… “娘娘，奴婢走后，伺候江昭仪的宫女红梅，鬼鬼祟祟地去了三公主的院子，找了元内侍，说好半天，才回去。奴婢派去的宫人见她双颊绯红，走路有些踉踉跄跄，颇为古怪。” 清溪尽职尽责地将发现禀告给韩如月。 韩如月眸子里闪过一抹好奇。 红梅为何会去找元内侍，这两人又是什么时候凑到一起的？ 关于元内侍，韩如月还是有点印象的，难得的高大强壮，俊美异常，在宫人里算是不可多得的长相。 其实韩如月一开始是没印象的，只是见他眼熟，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才会多留意两分。 “继续监视，有任何的情况，马上告知本宫。” “是。” 修夜擎正好进来，听到韩如月的吩咐，并未怀疑，韩如月也没隐瞒他的意思，便把今天获得的消息，尽数同他说了。 修夜擎眼神闪了闪，眸子里划过一道暗芒。 他其实心里已经有了朦朦胧胧地猜测，毕竟后宫里的动静，他也不会全都没印象，只是一时间还不确定罢了。 第755章出宫 “别为了无关紧要的人耗费了心力。今天孩子可有再闹你。”修夜擎的大手抚＇摸着韩如月的肚子。 一双深邃眸子绽放着醉人心神的幽深，看着她那可爱的模样，微笑的低头轻啄了一下她的唇＇瓣。 韩如月顺势投入到他的怀中，找到最舒服的角度，蹭了蹭他的胸膛。 修夜擎大手梳理着她的长发，享受着顺滑的触感，眼睛愉悦的弯了弯。 “就要过年了，最近京城里很热闹，你想不想出去看看？” 抱了一会，修夜擎抬头，认真地问着韩如月。 韩如月一愣，心中萌生出些许的跃跃欲试，不过很快又担心自己的肚子，下意识地护住肚皮，“人太多了，我怕伤到孩子。” “出宫的时候坐马车，到了外面去酒楼，不会挤到你的。”修夜擎低头看着她如水的眼眸，声音放柔，“自从入宫后，你就一直没出去过，朕想带你出去看看。” 韩如月其实也是很想出去的。 可她现在的情况，让她不得不小心翼翼。 “我会照顾好你的。”修夜擎捧起她的脸颊亲了亲。 温柔的气息，将她环抱。 韩如月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很快，便有宫人们过来为她打扮。 生怕她冻到，韩如月被穿了很多层，外面还披上一件妆缎狐肷褶子大氅。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来。 从远处看去，她就像一个圆滚滚的球。 韩如月动了动手臂，眉梢抽了抽，“会不会有点太夸张了。” “一点都不会。”修夜擎目光温柔，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他们很低调，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出去后，就上了马车，驾驶的宫人很熟练的将马车驶出了皇宫。 临近过年，京城里颇为热闹，这个时间段里，家家户户都走出家门，买东西的，逛夜市的，熙熙攘攘的人群，带着过年特有的热闹。 马车缓缓行驶着，韩如月透过车帘的缝隙，只能看到隐隐绰绰的行人和车马，路边有很多的商贩，有的在街边摆着小摊，有的则穿梭在巷子里叫卖。 热闹的气氛，是她很久没能体会过的，韩如月忍不住凑到窗户旁，挑起帘子，好奇地张望着，看着聚集在商铺前，每个人笑容满面的吆喝着，忍不住也勾起了唇角。 马车走的缓慢，不会阻挡人群，又能看到街面上的热闹。 其中有一个套圈的小商贩，地上的前面摆着拨浪鼓，小木马，小铃铛等几样小东西，后面则摆着几个摆件，最后一排的正中央，则是一个做工颇为精巧的兔子灯。 过完年便是兔年，显然店家很会做生意，将兔子灯作为最大的彩头，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韩如月看的这会功夫，已经有好几个人想要将兔子灯套住，却失败的了。 她觉得那小兔子憨态可掬，非常漂亮，套圈的晚饭，自己以前从来没见过，顿时变得新奇不已。 修夜擎含笑着看着她，目光温柔异常，见她视线黏在兔子灯上，便开口：“我去给你套来。” 语毕，不给韩如月唤住他的机会，他让斐十停车，灵活地下了马车，走到小贩前。 韩如月看着着急，想让斐十去把人叫回来。 斐十却说：“夫人，老爷看您喜欢，才想要拿给您的。这么多人在，不会让老爷遇到危险的。” 韩如月狐疑地看了一圈，四周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按照斐家兄弟的习惯看去，很快便能找到几个隐藏在人群之中的普通男子，对修夜擎透着隐隐约约的保护。 韩如月松口气，便转而去看修夜擎。 修夜擎长身玉立，精致如画的俊脸上，布满了冷漠与淡然，浑然天成的气势，令周围的人自动散开，为他腾出一条通道来。 他走到商贩面前，身后跟着的斐十五马上拿出钱来交给小贩。 小商贩看出修夜擎是个厉害不能招惹的，便笑得讨喜地将价格说了出来：“一文钱一个环，十个环起卖。” 修夜擎掂了掂手里的重量，直接要了十个。 他凝眸看着最远的兔子灯，站在小商贩指定的位置，将第一个环扔出去，寻找手感。 小小的圆环一下子便打中兔子灯，差一点便将它套中。 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呼，再看男人侧脸，在小商贩的灯光映照下，勾勒出美得惊心动魄的线条。 看热闹的人群，又不敢开口了，生怕会就此惊扰了他。 修夜擎拿出第二个，在投掷之前，先回头看了一眼马车的方向。 韩如月凑到窗户旁，与他的视线相对，大方地向他招招手。 修夜擎笑着对她眨了下眼睛，随即将第二个环投了出去。 精准地套中正中央的兔子灯，人群里顿时一片叫好声。 “这位爷好厉害。” “那兔子灯都摆出来很久了，没想到真的有人能套走。” “看这位爷的架势，只要他想，没准这里面的东西都能包圆了。” 人群里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显然想看修夜擎将人家的东西都套走。 小商贩心里却是在滴血。 他做的也是小本生意，全靠正中央的好东西，来勾搭人过来玩。 现在兔子灯被逃走，他还要找另一个来代替。 若是修夜擎全套中了，他这生意也没法做了。 可那修夜擎穿的衣服，以及周身的气派，显然不是一般人，他又惹不起，只得苦笑着掩饰心里的恐慌。 修夜擎亲自接过兔子灯，将余下的八个套环还给小商贩，不顾周围人的热络，转身便向马车的方向走。 他缓缓的一步一步而来，英俊的面容，如同珠玉一般散发着高贵，使周围所有人都黯然失色。 他在马车前停下，将兔子灯送到韩如月的面前，轻笑：“喜欢吗？” 韩如月将兔子灯拿在手里，近距离的观察，其实这灯并没有远处看到的那般精致，与宫里的手艺也是没法比的。 可是，它在韩如月的心里，显然占据了不一样的地位。 这是修夜擎送给她的灯。 “喜欢。” 将灯收下，她灿烂的笑脸，比朝阳还要夺目。 第756章吃面 “饿吗？” 逛了一会，修夜擎温柔地询问着。 两人出来的时间不短了，临近过年，京城里不会有宵禁，商贩可以将摆摊的时间拖长，大家都热热闹闹的过年。 “有点。” 韩如月摸了摸肚子，少食多餐，令她经常会觉得饿。 修夜擎对外面吩咐一声，马车很快停在一个小巷子里。 他先下车，随后抓住韩如月伸出来的手，将她小心翼翼地扶下，“这是我以前出宫时，会来吃的面馆，他家的牛肉面最好吃。” 韩如月好奇地看了过去，只见这是一间非常简单的民宅，黑色的大门半开着，里面传来令人食指大动的香味。 不过是闻了闻，韩如月便有流口水的冲动，情不自禁地向前迈了一步。 修夜擎小心翼翼地护在她的身侧，避免有人会碰到她。 狭小的院子里，摆着好几张桌椅，并不会令人觉得混乱，反而布置的颇为井井有条。 好几个桌子上，坐着吃面的人，老板娘在桌子之间穿梭，见到有客人上门，热络地迎了上去。 斐十打算将店里清场，被修夜擎制止了。 “不要声张。” “是。” 这小小的插曲，并未引起店家的注意。 老板娘见到两人衣着不凡，便将本就擦干净的桌子，又擦了擦，“客官，要吃点什么？” “来两碗牛肉面，一碟鲜切牛肉。” 修夜擎熟练的点了菜，对着韩如月弯了弯眉眼，“太晚了，不要吃太多。” 韩如月眼巴巴的看着厨房方向，她发现距离生产的日期越近，她就越来越像一个小孩子。 想吃的时候，一定要吃到，否则会难过。 修夜擎的话，令她红了双颊，皱了皱鼻尖，“还说我呢，你哪次不是两碗面条才够。” 这么说着，韩如月看着修夜擎精壮的身材，萌生出更多的嫉妒。 最近就算少食多餐，她还是不可避免的胖了。 反观修夜擎，比她吃的还多，却一点都没胖，依旧英俊不凡，帅气逼人。 与他在一起，她就像成了一个软糯的丸子，当真是气人。 原本被香味勾出来的食欲，现在好像都消散了不少。 修夜擎看出她的变化，将擦干净的筷子放到她面前的碗上，“等孩子出生，你又会恢复往日的面条。到时候，你想吃多少，我就陪你吃多少。” 正巧老板娘将两碗面和手切鲜牛肉端了上来。 蒸腾的武器，将修夜擎帅气的面容笼罩，可他勾着笑意的唇角，依旧温柔，令人有种想要溺毙其中的风采。 韩如月抚＇摸了一下肚子，认命地夹起一筷子面，放入嘴里的瞬间，便被这好吃的味道，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看着她因为美味而亮起的小脸，修夜擎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忍不住和她讲起以前的事。 “当年出宫后，我在京城里有段时间很迷茫，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不知自己该做什么。后来有一天夜里，我无意间来到这个巷子，老板以为我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原本要关门的，又打开了门，让我进去，做了一碗面给我……” 说到这里，修夜擎勾起唇角，笑容淡淡的，有些飘渺。 “那是我从记事以来，吃过最好吃的一碗面。” 修夜擎从小就没有母妃庇护，在宫里的地位颇为尴尬，修逸朗的母亲收留他，对他却是不闻不问。 先皇照顾他，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先皇并不能表现出来。 这便给了所有人他不受宠的假象，连内侍都敢欺负到他的头上。 眼看着在皇宫里，他的活路越来越窄，先皇只能忍痛将他送出宫去。 修夜擎年纪到底还太小，一开始并不能理解先皇的意思，才会迷茫。 可是寒冬腊月里的一碗热乎乎的牛肉面，驱散了他的寒冷，激发出他的斗志，令他想要重新振作，领略到更多的美好。 很奇怪，让一个人振作起来，有时候真的很简单，哪怕只是寒冬腊月里的一碗面，便足够了。 韩如月看着他飘忽的脸，一阵心疼。 忍不住想要回到过去，早一点见到他，将那个在寒冬里无助的少年搂在怀里。 她鼻子一阵发酸，忍住翻涌的难过，将面碗往他的面前推了推，“快尝尝，这碗面，有没有记忆里的味道。” 修夜擎如刀削的薄唇牵起浅笑，抓住了韩如月的手，眼神温柔的，足以令人溺毙，“记忆里的温暖，我早就找到了。” 他暗示性地收紧她的手，并不会让她觉得痛苦，就是将她禁锢在掌心里，不让她离开。 并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她就是他的全世界。 被这样宠爱着，韩如月忍不住想要回应同等的重视，对他再好一些。 两人对视着，最后还是韩如月忍不住红了双颊，“快吃吧，面坨了不好吃。以后有很长时间可以看。” 她会陪着他，一起走过白头。 修夜擎明白，心中满满的，被暖流充斥心田。 两人吃着面，食物的香醇，拥有着彼此，一切都美好的不可思议。 “走，我带你去另一个地方。” 放下筷子，修夜擎拉住她的手，打算起身离开，面馆角落里的几个食客突然起身，动作迅捷地向修夜擎冲了过来。 “狗皇帝，纳命来！” “啊！” 突然而来的行刺，引起余下旁人的惊慌。 尖叫声此起彼伏，刚刚的温馨，顷刻间就被打破。 斐十的反应不可谓不快，迅速地将人手集结，阻断了刺客的第一波攻击。 可显然他们都是有备而来，随后出现的几人，招招致命，斐家兄弟这边，很快便有人见了血。 “皇上，快带着娘娘随属下走。”斐十见状不好，一脚踢翻桌子，阻断刺客的追杀，转身挡在修夜擎的身前，示意他快些同自己走。 韩如月大着肚子，不能剧烈运动，修夜擎连犹豫都没有，打横抱起她，稳稳地跟上斐十。 一道羽箭突然从墙角射来，从韩如月的角度，能看得清楚，她基本连犹豫都没有，张开手臂，便替修夜擎挡了过去。 “小心。” 第757章刺客 修夜擎反应不可谓不快。 他侧身一躲，带着韩如月，利用墙壁的角落，护住彼此。 斐十很快带着几名侍卫，挡在他们的前面，然而被黑衣人逼到角落，形式异常的严峻。 斐十也顾不得会不会暴露，直接对着夜空发出信号弹，召集所有人在此处集合。 刺客明显一愣，随后意识到这信号弹若是将人引来，他们好不容易到手的机会便会白费，当即又提升了进攻的狠戾，招招致命，除了要害会护住，其他的伤口，根本不加以躲避。 这不要命的杀法，很快将侍卫圈里撕开一个口子。 眼看就要抵达韩如月和修夜擎的所在地。 修夜擎剑眉紧拧，将韩如月放下，让她靠着墙壁，抽出腰间佩戴的长剑，挡在了她的身前。 “皇上。”韩如月担忧他的安危，情不自禁地抓住他的袖子。 哪怕是刚刚经历了暗杀，她也没发出声音，可现在，她着实担忧不已，再也难以克制。 “别怕，我不会有事。” 修夜擎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随后叫来斐十，“带着皇后离开。” 斐十一愣，“皇上，您……” “没时间浪费了，快点带着皇后离开！若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了差池，你担待的起？” 修夜擎难得的冷着脸，与生俱来的气度，将人压的喘不上气。 斐十明白，皇上这是打算用自己作为诱饵，为皇后争取逃脱的机会。 可知道是一回事，行动又是一回事。 斐十作为皇上的心腹，看到皇上在遇到危险时的选择，深刻意识到皇后在他心中的分量。 “不，我不走。”韩如月冷静下来，抓住修夜擎的袖子没有松手。 修夜擎蹙起双眉，难得的对她冷了语气：“别闹，听话，快点离开。” 韩如月摇头，“只有我和斐十两个人，我又大着肚子，根本走不快，万一外面也有刺客的追兵，我和斐十一定逃脱不了的。还不如留下，等待看到信号弹的人来救我们。” 修夜擎剑眉紧拧，不得不承认，韩如月的分析不无道理。 这些刺客明显是冲着他来的，他若是死了，韩如月和孩子，便是直接被攻击的对象。 这次能一起解决，皇宫里的安儿年纪又小，直接就可以作为棋子，任人摆布。 想到这些刺客的打算，修夜擎浑身杀气腾腾，倏地眯起双眸，“好，你躲在我的后面，千万不要乱动。” 修夜擎就没有这么憋屈过。 在战场上，他是统领一方的将帅。 在朝廷上，他是万人之上的皇帝。 这一次，竟被人堵在小小的院落里，当真是挑战他的权威。 他不会坐以待毙，与生俱来的自信，坚韧与果决，令他挥出一剑，直接砍死一个试图偷袭的刺客。 他威风八面的气度，很快令焦躁的侍卫镇定下来，大家有组织的开始进行反抗，从明显的下风，竟渐渐的有了抗衡的气势。 刺客有短暂的停顿，彼此对视，似乎在犹豫。 可很快，为首的那人做出一个手势，余下的人很快又冲了上去，不怕死的架势，着实狠戾。 “皇上，这些人好像不是大周人。” 斐十蹙起双眉，他跟着修夜擎上过战场，因此，见过很多外族的习惯。 这些刺客一开始生怕暴露，会将自己的习惯掩饰。 可当他们不管不顾，拼着一死，也要修夜擎的命时，很快便暴露了他们的身份。 这些人的某些习惯，竟是高丽人！ 修夜擎也同样看了出来，视线冰冷的环视一圈，“竟是高丽欲孽，朕还没下令抓你们，你们自己到送上门来了。” “狗皇帝，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哪来的那么多废话！”为首那人冷笑，动作犀利而又刁钻。 眼看着长剑就要碰到修夜擎，一道羽箭从外射来，直接要了刺客头领的命。 刘世超和于千木一前一后的冲了进来。 “皇上赎罪，末将救驾来迟。” 两人一个是即将成婚，一个是刚刚结婚，又都在咸阳相识，还同样是武将，在京城里碰到，便相约今夜一起游玩。 两人正在附近的百香楼里喝酒，见到那信号弹，马上赶过来，竟看到有人敢行刺皇上。 当即从后面围剿，令刺客原本的攻势，撕裂出一个口子。 没有了首领，这些人着实慌乱了一阵。 就这瞬间的功夫，斐家兄弟和两位将军里应外合，将刺客们拿下。 有刺客见大势已去，马上打算咬碎牙齿里的毒药。 有的反应慢的，就被斐家兄弟卸掉下巴，留下一条命等着审问。 有两个刺客借助轻功了得，硬是冲了出去，斐家兄弟里轻功好的，连忙追了出去，看看能不能趁机找到刺客的老巢。 “如月，你没事吧？” 修夜擎顾不得其他，在发现危机解除后，连忙回头检查韩如月的情况。 韩如月摇摇头。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是被刚刚的状况吓到了。 一手抚＇摸着肚皮，一手撑在腰间，她勉强地挤出一抹笑，“我很好，孩子也很好。” 看到她故作的坚强，修夜擎心中一阵不忍，对刺客的怨恨，达到另一个顶点。 “查，一定要将这些高丽人给朕查出来！” 滇王府。 滇王世子喝了很多酒，瘫软在床榻上睡的香甜。 在他的身侧，白雨斋侧躺着，一手托腮，一手把＇玩着他的长发，表情颇为玩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又有一些志在必得的笑意。 可他等了半天，都没有听到好消息传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安渐渐笼罩。 他起身，走下床榻，随手拿起椅背上搭着的长衫，松垮垮地穿在身上，大片的胸膛暴露在外，他却像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在外面候着的丫鬟，不小心看到他的胸口，一个个羞红了双颊，飞快地垂下视线，不敢再看。 就算白雨斋再秀色可餐，那也是世子的。 当初有个丫鬟，就因为多看了白雨斋两眼，引得世子不快，直接要了她的命。 她们都还想活着，自然是不想挑战世子权威的。 第758章计划 白雨斋走到旁边的西厢房，暗处很快出现了一个人。 来人一身黑衣，身上布满了伤口，颇为狼狈。 他跪在白雨斋的面前，“小王爷，属下失败了。” 白雨斋脸色慢慢的下沉，眸子里闪过阴霾，“失败？这次你们不是有九成的把握，能要那狗皇帝的命？” 黑衣人不敢抬头，连忙解释： “属下得知皇上临时有意出宫，便一直带着人跟在左右，见他正巧去了一个距离咱们点不远的面馆，便带着所有兄弟去了。本以为这次一定会要他的命，却没想到，他身边聚集很多高手，属下的人，并不是他们的对手。”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落在黑衣人的脸上。 他不敢躲，也不敢去摸受伤的脸，任由血液从唇角滑落。 “没用的废物，本王要你有何用。除了你之外，可有别人逃出来。” “小三也出来了，不过为了保护属下，他将追兵引诱走，没能逃脱。” 黑衣人声音越来越低。 为不能救出兄弟，也为所有人，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活下来。 “你说，有追兵追着你？可看见你进了滇王府？” 白雨斋脸庞却阴沉得可怕，想到修夜擎的人，会发现他的老巢，他就恨不得亲手杀了眼前的废物。 然而不能。 他身边仅剩的手下，一个个的失去生命，只剩下眼前这一个。 就算要他死，也要榨干他身上最后一滴用处才行。 “属下敢对天发誓，他绝对不会发现。” 虽然失败了，黑衣人对于自己的身手，还是颇为自信的。 他不相信，修夜擎的人会追上自己。 白雨斋也相信，可是小心一些还是有必要的。 “这段时间，你不许乱走，给京城外的人传信，让他们即可入京。” 京城外聚集的高丽人，是他最后的砝码。 能不能翻身，全靠他们。 被逼到绝境的白雨斋，只好动用。 他在高丽什么都没有了。 造成这一切的，便是修夜擎。 也到了他从他身上拿回一切的时机。 他们早就是你死我亡的地步了。 …… 修夜擎遇刺的消息，并没有散播出去。 被抓来的黑衣人，尽数送到斐十二所在的大牢里，由后者审问。 修夜擎将韩如月送到浣花宫，很快便叫来了何锄药，让他检查一番，确定万无一失，她没有任何危险后，才松了口气。 看着修夜擎布满担忧的脸，韩如月嘴唇微微地扬起，声音异常的温柔： “我没事的，真的，孩子也清楚是非常时期，没有闹，乖乖的在肚子里，知道你会保护我们。” 修夜擎抓着韩如月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话虽如此，还是将大夫叫来，朕才能安心。” “现在皇上也应该安心了。” 韩如月缩在修夜擎的怀里，屋子里放了几个暖盆，被子里放了汤婆子，烧的热乎乎的，紧绷的神经得到舒展后，她有些昏昏欲睡。 不是她心眼宽，实在是今晚的这一切，超过了她身体的负荷，令她有些支撑不住。 可为了不让修夜擎担心，她便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架势。 现在靠在熟悉度怀抱里，被安心的味道包围，她也再也抵挡不住。 感觉到怀中人睡着了，修夜擎低头，轻轻地在她额头一吻，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床榻上，温柔的为她盖上被子，随即出了厢房。 斐十等人早就等候在外。 温柔从修夜擎的脸上尽数消失，精致的面容上一片冰冷，阴沉的就像有一场大雨要当头泼下。 “查，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将这些高丽人抓住。” “是。” 斐十等人应下，尽数离开。 西苑里，江姿紧张地睡不着。 她一直惴惴不安的等待着，没能等到元内侍的探寻，她便忍不住想去找韩如月请安，顺便看看她的口风。 却不想，她直接发现韩如月和修夜擎出了皇宫，到外面去游玩。 回到湘春馆，元内侍就坐在她的床榻上。 她也不知怎么了，就把这件事告诉给他。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元内侍当时的表情。 兴奋地起身，轻佻地勾着她的下巴，露出迷＇人的笑容，“想不到，你还有点用处。” 元内侍当时就走了，江姿总觉得怪怪的，忍不住时时刻刻关注着浣花宫那边，很快便发现了进进出出的人群，被请来的锄药，以及几个侍卫身上没掩饰好的伤口。 江姿不是傻子。 她顷刻间便想到了几种可能，大脑一片空白。 不记得自己怎么回到院子的，不管红梅在身旁如何询问，她都沉默的不发一语。 到了晚上，夜深人静之时，元内侍果然出现在她的厢房里。 “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不知道，我是皇上的妃子。” 江姿惊慌的向后退。 她的身体现在还觉得疼，因此在看到元内侍时，只想躲藏。 视线紧张地寻找着，却发现红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了厢房。 元内侍轻佻一笑，“你帮了我的大忙，当然要犒劳你一下。更何况，那次你也不是全无感觉，抓着求我的人又是谁？” 想到自己说的那些混账话，江姿涨红了脸皮，“你是你逼我的。” “是不是我逼你，你心里清楚。” 元内侍解开扣子，直接将江姿压＇在床榻上，“更何况，你现在和我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若是我暴露了，你也别想活命。明明是皇上的妃子，却和别的男人有了首尾，你说说，到时候你会怎么个死法？” 江姿挣扎的动作一顿，眼睛里弥漫着不甘心。 看出她的犹豫，元内侍继续下猛药，“你乖乖听我的话，配合我做事，要不了多久，你就会成为这全天下最令人敬仰的女人。” 江姿一愣，元内侍在暗示让她做皇后？ 怎么可能，修夜擎连别的女人都不愿意碰，又怎会要她做皇后？ 看出她的犹豫，元内侍轻笑，“世道都会变的，既然修逸朗能禅位，修夜擎又算了什么？” 种种念头在江姿的脑海里闪过，她想抓住，又无意识地沉沦，最后，终于抵抗不住诱惑，对着元内侍妥协。 第759章捉私通 “娘娘，底下的人看到三公主身旁的元内侍昨晚去了湘春馆，第二天早上才离开。” 清溪听到下面人传回来的消息，怎么听都觉得不可思议。 一个内侍宿在妃子房间里一晚上，就算没有了男人的能力，可听着，还是无限遐想。 韩如月活了两辈子，什么样的遭心事没经历过，可这种和内侍搞在一起的事情，还是让她觉得匪夷所思。 江姿是疯了不成，和内侍私通！ 韩如月眼中罕见的露出一抹惊疑，蹙着眉心，好半天没有开口。 厢房里一阵安静，清溪等人小心翼翼，毕竟事关皇家的威严，就算修夜擎对后宫的妃子并不在意，可对方有胆子给皇上带绿帽子，知道这件事的她们，一个不小心，也许会被噤口。 当然，清溪几个心腹，不会有性命之忧，可底下的帮手，就不一定了。 韩如月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低垂着眉眼，抚了抚衣袖，“继续盯着，元内侍再去她的院子，直接捉拿。” 韩如月打算彻底管管这件事。 既然后宫里有人不守规矩，那便直接清理了，也省着坏了后宫的风气。 自大的元内侍以为自己所作所为天衣无缝，压根就没把韩如月放在眼里。 在他看来，韩如月就是依附修夜擎的菟丝花，而修夜擎就是一个被韩如月迷得晕头转向的昏君，他能掩人耳目的潜伏进来，同样的，也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中，与白雨斋里应外合，拿下大周皇族。 这一＇夜，他敷衍了三公主，想到被自己开苞的江姿，顿时觉得心痒难耐。 他已经去过很多次，每次都没被人抓住把柄。 这一次，得意之余，便有几分忘形。 从一条僻静的小路，他七拐八拐地去了江姿的院子。 推开房门，红梅看到是他时，眼神闪了闪，自动让开。 元内侍路过她时，挑起她的下巴，轻佻地捏了捏她的脸颊，凑到她耳边说了什么，惹得后者一阵面红耳赤，轻捶了一下他的胸口。 元内侍轻笑一声，心里那团火焰越来越烈。 忍不住想要对红梅做点什么，里面响起江姿的声音：“红梅呢？怎么拿热水去了那么久？” 元内侍一听里面隐隐约约的水声，猜到江姿在洗澡，顿时将红梅扔到一旁，转而走了进去。 江姿听到动静，回头时，在屏风的后面看到内侍的衣角，吓了一跳，刚要大骂，就见到元内侍笑嘻嘻的脸。 到嘴边的愤怒转瞬变成软绵绵的抱怨：“吓死我了，你怎么好几天才来。” “好不容易得了空，我这不就赶忙来看你了。”元内侍邪魅地勾起她的下巴，“想我了？” “谁想你。”江姿瞪了他一眼，“我要起来，你还不快回避。” “美人在眼前，傻子才会躲起来。”元内侍笑得越发嚣张，直接把江姿压＇在浴桶里，便亲了一会。 湿漉漉的到底不方便，他将碍事的衣服脱下，随即抓着江姿，去了床榻上。 两人正进行的热火朝天，砰地一声，房门被从外面推开。 元内侍正在兴头上，颇为不爽，回头瞪了一眼，就见一大群人涌了进来，为首的赫然是皇后跟前得脸的清溪。 他吓得一软，来不及从江姿身上爬下来，就被一群内侍围住绑了起来。 “清溪姐姐，这人居然是个假太监，还带把的！” 福顺惊叫一声，顿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清溪蹙起双眉，没有去看床榻上光溜溜的两个人，只是挥了挥手，“都绑起来，送到大牢。小心点，别把人弄死了。” 元内侍见状不妙，原本是想咬破后牙槽的毒药自杀的。 可他到底不是死士，没有应用赴死的胆子，还没等咬，就被福顺用鞋子堵了嘴。 而另一边的江姿，早就脸色惨白，吓得瘫软在床榻上，连起都起不来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被押走，看似吵闹，实则没有惊动任何人。 就算旁边的秀女阁想要探出头看看，也很快有人拦着她们，不让她们走出半步。 在浣花宫的韩如月，很快听到了传来的消息。 “娘娘，人赃并获，那元内侍竟是个假太监，奴婢带人去的时候，他正与江昭仪行那事。” 韩如月唇角抽了抽，真没想到，江姿疯狂起来，居然真敢做出私通的事情。 可随即，她又想起，那元内侍可是三公主的人。 三公主要同滇王世子和离，赖在后宫不肯离开，难不成她早就和元内侍勾搭在一起？ 韩如月是皇后，派人去抓一个公主，无可厚非。 可庄太妃还在，一个弄不好，很容易让人诟病，韩如月想了想，便将这件事禀告给修夜擎。 修夜擎听后，勃然大怒。 他到不在乎江姿给自己带绿帽子，一个从未在乎过的女人，又没和她有过关系，甚至连她的长相，他都记不清了。 他生气，是因为三公主胆敢将男人带进后宫，养在身边。 刚刚经历过暗杀，他生怕会让韩如月和安儿再遭受到威胁，便直接下令，将三公主抓起来。 在抓的时候，自然是没惊动庄太妃的。 因此，三公主一觉醒来，便出现在大牢里，整个人还是懵的。 “你们是什么人，可知晓我的身份，居然敢抓我，还不快放我出去！”三公主气得破口大骂，阴暗走廊里，回荡着她的声音，却没有人回答。 三公主骂了一会，觉得累了，坐下来刚要歇一歇，一道脚步声由远及近。 待看见穿着一身龙袍的修夜擎，长身玉立地站在自己面前时，三公主才觉得慌乱不已。 她想了很多，最担心的便是元内侍的身份被发现。 心里默默祈祷着，她努力挤出一抹笑来，“皇上，不知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抓了我，您还要为我评评理，我做错了什么事，竟然要将我关在这样的地方。” 修夜擎双眉紧拧，眼神冷漠，“你是从什么地方遇见元内侍的。” 果然是元内侍暴露了。 三公主心里嘎登一下，背脊窜起一抹冷意，强撑着辩解…… 第760章三公主的供词 “元内侍是我在回京的半路捡到，他日子过不下去，才自宫打算做内侍。我看他可怜，才收留了他。皇上，难不成他做了什么错事？” 修夜擎眼神异常冷漠的扫过三公主，后者原本的喋喋不休，逐渐变弱，到了最后，消失不见。 在那道冰冷目光的注视下，三公主脸色惨白，忍不住往大牢里面的草垛缩了缩。 一旁跟着的斐十二，有眼色的站出来，接替懒得开口的修夜擎，将自己调查到的说出来： “元内侍，本命封晋元，乃咸阳封裕之子，是朝廷通缉的叛党首领。曾与韩满月，勾结高丽。他在三公主入京途中，与之相识，成为面首，为的就是依靠三公主的身份，入京行刺。” 随着斐十二罗列的一条条罪状，三公主身子抖如筛糠，吓得整张脸煞白，屏住呼吸。 过了好半天，她才意识到这些事情加在一起，对她会造成怎样的影响。 与叛党勾结，试图行刺皇上，压根就是死罪！ 她狼狈地扑上前，想要辩解，却被修夜擎打断：“三公主，你敢说你当真不清楚封晋元的意图？聪明如你，会发现不了他的古怪？” 三公主整个身子僵住，一直被忽略的情景在脑海里闪过。 封晋元的古怪，从一开始时，便引起了她的注意。 只是她沉迷在他英俊的外表和强壮的体力上，压根就没将这些当回事。 “朕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能提供出有用的消息，朕便可放你一条生路。” 修夜擎冷冷地开口，令三公主猛地抬起头，双眼发亮，又重新充满了希望。 她努力回忆着，终于找到有用的情报：“滇王世子喜欢男人，他不喜欢女人……成婚后，都不肯碰我……” 看到周围人古怪的打量，她双颊红了红，可此时为了活命，也顾不得会不会不好意思了。 “我的两个孩子都是滇王世子的。以前我并不知道他喜欢男人，只觉得他特别不喜欢行那事，只和我成了两次，还很敷衍，每次都要将我的脸遮住……” 斐十二清了清喉咙，“说重点，没人想听你那些破事。” 三公主脸色涨得通红，怯懦地解释：“这次回宫，我便想请母妃做主，然而在半路上，世子救了几个人，我无意间看到他和其中一个男人翻云覆雨。当时我怕的要死，便决定离开他，才会被元内侍趁虚而入的。” 眼看斐十二脸色变得不耐烦，她赶忙尖叫着补充：“那个男人，我听到他说高丽语。” 斐十二神色一动，目光如电地看向三公主，“你确定？” “确定，当初还没嫁人的时候，我觉得没意思，在后宫里游荡，认识了闽美人，和她学过一段时间高丽话。” 闽美人是当初高丽供奉的美女，长得很好看，却不得先皇宠爱，入宫没过两年便死了。 修夜擎眸子眯起，对白寻陌身边，会说高丽话的男人表现了怀疑。 他转身走出牢房，对着随后跟上来的斐十下令：“调查滇王府，如若有机会，将人捉拿。” “是。” 斐十停下脚步，向相反的方向而去。 而此时的滇王府，也并不轻松。 白雨斋试图与封晋元联系，可惜到宫里送信的小内侍，却并未找到元内侍的踪影。 “应该不会有事，那封晋元听说刚和江昭仪勾搭上，估计正在温柔乡里舍不得出来。” 白寻陌并不觉得是件难事，表情淡淡的，整个人慵懒地依靠在白雨斋的怀里，让他喂自己吃葡萄。 “话也不能这么说，最近皇宫里为了皇上行刺的事风声鹤唳，若是元内侍暴露了，对世子你也是有影响的。” 白雨斋勾起他的下巴，笑得极其妖艳，整个人好似一个发光体，令后者舍不得移开视线。 “暴露又如何，本世子为了你，什么都可以不要了。” 白寻陌看着他的眉眼，明明已经见过无数次的，可就是越看越喜欢。 人生难得遇到一知己，自从找到白寻陌这个真爱，他再也难以维持冷静。 白雨斋眸子闪了闪，看着怀里的人，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怜。 这个念头闪过时，他又好笑地摇了摇头。 若是他可怜的话，失去了国土，没有了亲人，像落水狗一样的他，又算什么。 “世子，修珞瑾已经被带到京城，只要杀死了修夜擎，我们就可以拥立他为皇帝，届时只要你想，便可以做个摄政王当当。” 修珞瑾是韩满月的儿子，当初失踪，其实是被白雨斋的人抓走，作为人质，现在到是反击的最有利的筹码。 “还有程峰，这次他也将咸阳的人手全部出动，绝对能给修夜擎一个措手不及。” 白雨斋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这次的背水一战，他找到了前朝的程家人。 程峰身边也跟着一群死忠，当初趁着大周混乱时，想要浑水摸鱼，却被修夜擎砍下不少的臂膀，对他早就怀恨于心。 因此，面对白雨斋的邀请，他连拒绝都没有，便将所有都押上。 两人早就有了计划，到时候就将大周分为两块，北面归白雨斋，南边归程峰。 两人通过自己的势力，将部队集结，一点点地靠近京城。 这是他们手底下最精锐的力量，自信能不引起修夜擎的注意。 不得不说，他们也的确成功了一半，都是训练有素的人，又掩饰得当，的确并未引起注意。 可惜，坏就坏在封晋元提前暴露，他们却一点消息都没察觉。 为了活下来，受了不少皮肉之苦的封晋元，终于松口将白雨斋与程峰勾结的计划，尽数告知给斐十二。 斐十二一听，瞳孔一阵收缩，赶忙去禀告修夜擎。 敌人在暗处，修夜擎在明处，就算做了准备，也是异常危险的。 “皇上，今年的祭祖，您要不然别去了。” 每一年新年，皇帝都要祭祖，到皇家宗庙中供奉列祖列宗，并为新一年祈求丰收。 这项传统，自古以来就保持着。 也是高丽人动手的好时机。 第761章逼宫 “朕不会因为潜在的威胁，便放弃祭祖。朕是皇帝，要为祖宗，也为黎民百姓负责。” 修夜擎很坚持，他不会为没有发生的危险防范。 相反，既然已经知晓这是对方计划中的一部分，反而充分利用起来，到是自己应对的一件好时机。 没准正好能将余孽们一网打尽。 见修夜擎坚持，斐家兄弟只能将侍卫和暗卫的数量全部翻倍。 祭祖那一天，修夜擎并没有带韩如月同去。 “你现在怀孕，身子重，不方便四处走动，在皇宫里同安儿等朕回来。” 修夜擎目光柔和，看着韩如月的视线里满是眷恋。 他打算以身涉险的事情，并未告诉给韩如月，因此，后者并不知晓。 最近韩如月又变得懒洋洋的，精神状态很差，到也没发现修夜擎的古怪。 能不去参加繁琐的祭祖，韩如月松口气，强撑着为修夜擎带了不少的东西，让他以备不时之需。 祭祖之时，一些朝廷命官也是会一同前往，滇王世子以及宁国侯等人，便在其中。 宁国侯的视线和滇王世子相对，很快又分开，目光之中，只带着彼此都懂的含义。 宁国侯老了，可他年轻的时候，也是战功赫赫。 可惜没有得到修夜擎的赏识，家族甚至被打压，他也不愿意在一棵树上吊死。 既然有更美好的未来，他为何不拼上一拼。 净尘大师的吟唱传来，他是大周境内最德高望重的高僧之一，有他主持这场祭祀，足以证明修夜擎的重视。 燃起的高香带着特有的香味，在空气里飘散。 修夜擎所有的事情亲力亲为，并没有加以他人之手。 可异变还是发生了。 燃烧的好好的香，突然从中央断裂，在对于祭祀来说，绝对是不详的。 宁国侯突然从人群里抬头，发出一声惊讶：“香竟然断了，难道皇族的列祖列宗对皇上的身份并不认同？” 有他开口，一些提前便得到指示的官员，很快补充：“传闻皇上逼迫明王退位，掠夺了并不属于他的皇位，难不成连皇族的列祖列宗都看不过眼，想要警示世人，暗示皇上是霍乱之源？” 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百官们知晓议论皇室，绝对是死罪。 可他们已经被眼前的异状吓住，再加上一些人的忽悠，心里顿时变得惴惴不安。 也有那些个聪明的，闭上嘴，不参与进去。 赵首辅冷笑，怒视宁国侯，“侯爷这番说辞好生奇怪。那香一看便是人为弄断，你到厉害，牵扯到皇上的身上去。皇上乃真龙天子，有先皇遗诏，就是正统。” “赵首辅，你支持皇上，自然他什么都是好的。可现在香断了，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可没有人去掐断。” 宁国侯冷笑，“从皇上出生以来，大周的战事就没断过，到了前几年，更是达到一个顶峰，凡是他去过的地方，不管是咸阳，廊城，还是辽东，哪里没出现外敌来犯，哪里又没出现天灾人祸？” “你的意思，大周会乱，是朕影响的？” 一直冷眼看着众人吵闹的修夜擎终于开口，声音冰冷，听不出情绪。 对上那双冰冷的眸子，宁国侯有瞬间的胆怯，可很快，他又挺直了背脊，大声回到：“难道不是？皇上想否认你走到哪里，哪里霍乱不断？” “一派胡言，明明是哪里有祸事，皇上去了哪里平乱。你休得歪曲事实！”赵首辅当真气得不轻，直接黑着脸，嚷嚷了出来。 “往事历历在目，咸阳的鞑子，廊城的雪灾，辽东的高丽……这一切一切，难不成你都想忽视？” 原本并不觉得什么，被宁国侯忽悠的，有些拎不清的大臣，对修夜擎顿时怀疑起来。 目光不时地在他身上打量，修夜擎长身玉立，就算再被猜测，他的表情也没有任何慌乱。 他垂下视线，看着面目扭曲的宁国侯，表情颇为玩味，“依你之见，当如何解决。” “皇上，臣提出这些，也是为了大周的未来，为了子民着想。臣当年跟随先皇，自然也知晓一些没人知道的，您的命格，于大周有乱。不如另辟明君，辅佐大周繁荣昌盛。” 宁国侯这话落下，众人再傻，也明白他的打算了。 “宁国侯好大的胆子，你居然敢造反！”赵首辅气得胡子都歪了，指着他的鼻子，面容一阵扭曲。谁看见了，都觉得他想上去狠狠揍宁国侯一顿。 宁国侯眼睛里闪过一抹愉快，“本侯对大周最是衷心不过，又如何会造反，只是觉得修家人里，有更适合的继承人。” 随着他的话落，一群士兵突然冲了进来，将所有人团团围住。 而白寻陌和白雨斋，一边一个的牵着修珞瑾，走到众人面前。 “皇上，珞瑾小殿下是成王的亲骨肉，也是先皇的直系长孙，皇位由他继承，想必没任何人有异议的。” 白寻陌朗声说着，如玉的面容上，满是得意。 修夜擎并没有慌张，轻笑一声：“白雨斋，你真的没死。” “承蒙皇上记得。”白雨斋点了点头，大大方方地以本来的面目示人。 他是高丽小王爷，有很多人见过他。因此，在当初进宫时，都是做了伪装的，才没有被人认出来。 “你觉得朕会束手就擒？”修夜擎英俊的面容上挂着冷漠，“尔等以下犯上，胆大包天，竟敢逼宫，当诛九族！” “皇上，您有这个功夫摆威风，不如先担心担心自己的安危。”白寻陌抬手，身后的士兵将武器举起，“诸位百官，这天下该为明君所得，修夜擎愧为明君，吾等推选更适合的先皇长孙，凡支持本世子的，不如一起为百姓造福！” 百官们面面相觑，有胆小害怕的站在原地没动，也有跃跃欲试的站在白寻陌的身后，打算抢个头功。 不是他们没脑子，实在是修夜擎现在都没反抗，显然快被逼到绝境了。 这种轻快下，谁还会在他身上浪费时间，自然是先明哲保身了。 第762章政变 宗庙之内，很快化为两波。 一面支持着修夜擎，一面人数则显得更多，是带着侍卫试图逼宫的白寻陌等人。 修夜擎冷冽的眸子划过那些人的脸，凡是与他对视的官员，心中无不一跳，有些忍不住垂下视线，不敢再去看他，有些则硬着头皮坚持着，觉得自己并未做错。 不管是谁，都会为了活下去，都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可还有人打算进入那个队伍？” 修夜擎指着对面，队伍里没有人再动，显然是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皇上，吾等愿死效忠。” “皇上，吾等愿死效忠。” 不知是谁带头，跟着修夜擎的队伍，喊声一浪高过一浪。 修夜擎眸子闪了闪，冰冷的视线，难得染上些许温和。 “各位的选择，朕记住了。” 修夜擎话音一落，抬起手，做了一个手势。 安静的宗庙外顿时传来整齐划一的跑步声。 “报，外面突然出现一波队伍，将我们团团围住，目测人数不下两万。” “报，驻守在外的营寨被偷袭，我们人员伤亡惨重。” 一声一声地通报传了进来，原本信心满满的白寻陌脸色一变，看向修夜擎的视线里，充满了愤怒。 “是你派的人？” 修夜擎冷冷的勾起唇角，“白寻陌，你那点小计量，真以为没人发现？朕不过想看看，你们能玩出多少花样而已。难道你没发现，已经到了廊城的程峰，再也没同你们联系过？” 白寻陌脸色一变，在发动逼宫之前，他们早就同程峰设定好了计划。 程峰将带着部队从咸阳过来。 只是想要入京，不管从哪个方向，都要经过廊城。 廊城的将领已经由于千木代替，可其中到底还有陈启的一些旧部，没被发现，到时候程峰可以直接去找他们，共同拿下廊城，断了修夜擎的一条臂膀。 届时，没有廊城部队的补充，修夜擎就算有天大的能耐，也是任人刀俎的鱼肉。 两人行动之前，没能接到程峰传来的消息，他们到也没担心。 毕竟两拨人规定过，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却不想，这是修夜擎捣的鬼？ “你……原来早就知道了，却还骗我。好，兄弟们，开弓没有回头箭，都给我上，谁拿下修夜擎的首级，便有无尽的荣华富贵！” 白寻陌大吼一声，率先抽出佩剑冲了出去。 白雨斋也随后跟上。 他在高丽的家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摆在面前的是唯一机会，他不能放弃。 修夜擎微笑着，并未被人追杀，而有任何的慌乱。 他伸出右手，同样抽出佩剑，没有向后躲，而是放开了迎了上去。 战争一触即发。 宗庙之内血花飞溅，两拨人斩杀在一起，不时有大臣们被搅合到其中。 有那不会武功胆子又小的，见到刀剑来了，扯开嗓门尖叫，也有吓得瑟瑟发抖，哭爹喊娘的嚎啕大哭的，整个宗庙乱成一团。 修夜擎躲过砍过来的剑，白雨斋冷笑：“皇上，你太过妇人之仁了。当初你在辽东有上千个方式能抓到我，最后却把我放了。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舍不得我了。” 修夜擎长剑格挡住劈下来的一剑，身子灵巧地向着后面躲开。 “白雨斋，你当真疯了，为了得到地位，连自己的妻儿老小都不要了。若是被你儿子亲眼看见，你和一个男人交缠在一起，也不知会是怎么个反应。” 白雨斋挂在唇角的笑容一僵，脸上划过一丝恼怒。 他是高丽小王爷，婚事早早就定下。 他也不像白寻陌那般是只喜欢男人的。 在遇到白寻陌之前，他更喜欢女人，平时到也被狐朋狗友勾着去尝过男人的味道，并不觉得多有意思。 可为了得到白寻陌的支持，他只好放下身段，在床上讨好他。 此时被修夜擎将最后一块遮羞布扯下，脸上的表情着实精彩。 “你还有力气说我，你带了这么多人出来，皇宫里的守卫定然会减少吧？就是不知道，你的女人和孩子能不能有你这般好运气了。” 修夜擎表情一变，脸色阴得仿佛要下雨，目光锁定在白雨斋得意洋洋的笑容上，神情逐渐凝固。 这个混蛋，居然干用韩如月威胁他！ 还好在离开皇宫之前，他留了一手，只希望韩如月能没事。 皇宫之中，韩如月有些惴惴不安。 她感觉到肚皮下的孩子在不停地翻跟头，便用手一遍遍地安抚着，“别怕，爹爹很快就能回来保护我们。” 安儿在一旁看着母亲的动作，小大人般的伸出手，也一下下地抚＇摸着母亲的肚皮，“哥哥保护你们。” 奶声奶气的语调，却带着一种骄傲，让人听了便想笑。 韩如月亲了亲儿子白胖的脸颊，将儿子护在怀里。 这时候，浣花宫的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嘈杂的人声。 “皇上有令，任何人都不许踏入浣花宫半步。” 清溪尽职尽责地拦在门口，不让庄太妃进去。 庄太妃脸色一变，一脸黑的看着拦路的宫女，怒气朝天地怒骂：“你一个小小的宫女敢拦本宫，当真好大的胆子。还不快给本宫让开！” 清溪并未有分毫的退让，依旧站在原地，不卑不亢地回到：“庄太妃，皇上的命令，谁敢违背。现在浣花宫戒严了，您为何非要闯进去？依奴婢看，您也别太过分了！” “好啊，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韩如月的意思？韩如月真是好大的面子，竟连本宫都不放在眼里了。本宫今天还非要进去了，到是要看看，谁敢拦着本宫！” 庄太妃气得面目扭曲，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冲着身后跟着的嬷嬷使眼色，后面几个人马上冲了出来，要将清溪推开。 然而，清溪看着瘦小，却不是这几个嬷嬷能推的动的。 她站在原地，随便一推，几个嬷嬷便感到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着倒退，差点没摔倒在地。 清溪冷冰冰地视线划过哀叫的嬷嬷们，落在庄太妃的脸上，“皇上的命令，擅闯浣花宫者，死。” 第763章放火 对上这样的视线，庄太妃有瞬间的胆怯。 可很快，她又镇定下来，觉得一个小小宫女，自己就算杀了，皇上也不敢说什么。 更何况，庄家已经彻底站在白寻陌的身后，此时想要摘出去，已经难了。 她在后宫，距离韩如月最近，正是能对她动手的好时机。 将韩如月和安儿抓住，借以威胁修夜擎，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让他退位。 这般好的买卖，傻子才不做呢。 庄太妃打定了注意，便冷笑一声：“本宫有重要的事情要通知皇后，既然你不肯让开，就别怪本宫不讲情面了。若是耽误了大事，可不是你一个小小的宫女能担得起的。” 清溪一动不动，显然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都给本宫动手！” 庄太妃挥了挥手，身后带着的宫人齐齐出动。 就算清溪有天大的本事，面对这么多人，也未必是对手，还好斐十五听到动静后，就将侍卫们带了过来，很快将庄太妃的人拦在外面。 庄太妃眼见攻不进去，便想到了一个恶毒的招数，直接在浣花宫放火。 北方的冬天本就干燥，庄太妃又早就选择好了地方，就是韩如月的小厨房。 那里放着柴禾，遇到火焰后，瞬间冒出大团大团的火苗。 汹涌的火光，又被浇上热油，浣花宫的小厨房，瞬间便被点燃了。 狂风大作，浓烟呛人。 “娘娘，走水了，您快随奴婢来。” 春英一直观望着外面的动静，见到着火，吓了一跳，连忙回身去扶韩如月。 “庄太妃放的火？” 韩如月已经听到外面的动静，清楚来人是谁。 此时也不知这庄太妃是聪明，还是蠢笨了。 为了外人给她花的一张大饼，她竟是疯了一样，什么都敢做出来了。 “抱着安儿。” 韩如月大着肚子，抱不动安儿。 还好奶娘对待安儿是真心实意的，一把将小家伙抱起来，用斗篷密密实实地包裹住，几人便从后殿逃离。 浣花宫走水的浓烟，很快就被关注着皇宫动态的人发现。 秦烟雨听说庄太妃也在那，眼皮跳了跳，顿时觉得不妙，便起身要往外走。 “小姐，您要去哪？”丫鬟慌忙地拦住她，“秀女阁距离浣花宫稍远，不会被火势波及，您若是过去了，便当真说不清楚了。” 丫鬟是秦烟雨从家里带来的，对她最是衷心。 与其是在说走水，不如是在提醒主子，不让她参合到逼宫之中。 “皇后娘娘带我不薄，关键时刻，我不能光想着自己。” 秦烟雨很坚持，非要出去。 也是她幸运，没过了多久便找到了韩如月。 韩如月受了惊慌，又跑了一会，此时动了胎气，强撑着才没倒下。 “快，扶着娘娘去秀女阁。” 看韩如月的样子，应该是快要生了。 宫人们不敢耽搁，一部分人继续护送韩如月去秀女阁，有一个侍卫则被派去请裘紫叶。 万幸要过年了，裘紫叶嫌弃外面冷，没有走，而是留在皇宫里，此时正好能帮着韩如月生产。 而皇宫冒起的浓烟，同样被困在宗庙的修夜擎看到了。 “哈哈，皇上可看到皇宫方向的浓烟？想来是我留在皇宫里的人手起作用了。不知皇上可担心皇后娘娘的安危？” 白雨斋大笑着，眼睛里闪过激动的火苗。 他等待这一刻真的太久了。 眼看着就要成功，他都遏制不住此时的激动。 宗庙位于山顶，正好能看到皇宫上方飘着的浓烟。 修夜擎的视力很好，一眼便看出那是浣花宫的方向。 想到韩如月，想到安儿，他瞳孔一阵收缩，出剑的动作明显慢了。 白雨斋双眼一亮，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激动地往修夜擎露出的要害刺去。 噗哧。 一道利刃刺穿了他的胸口。 白雨斋迷茫地看着剑，又看了看握剑的修夜擎，似乎不能明白，前一秒还处于弱势的男人，怎么下一秒便翻身而起了。 修夜擎眼神异常的冷漠，“你太得意忘形了。” 他冷冷地将剑抽出，白雨斋还带着那不敢置信的表情，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啊！你杀了雨郎，我要杀了你！” 白寻陌怒吼着冲了上来，却被斐十一剑杀死。 中剑的白寻陌还剩下一口气，他匍匐在地，硬是爬到白雨斋的尸体旁，抓着他的胳膊，紧紧搂住他的脖颈，带着幸福的笑，咽下最后一口气。 白雨斋死了，白寻陌也死了，反叛军群龙无首，很快溃不成军，被修夜擎的人全部包围住。 宁国侯眼看状况不好，想要逃走，也被抓了回来。 修夜擎来不及轻点余孽，只将一切都交代给赵首辅和刘世超等人，自己则带着斐家军，回了皇宫。 “皇后呢？” 修夜擎闯入皇宫的冲势很急，见到前往浣花宫救火的内侍，大声质问着。 “回禀皇上，皇后娘娘在秀女阁……” 那内侍还没把话说完，修夜擎便等不及听后面的话，急急地向秀女阁的方向冲。 远远地，便见到春英等几个宫女端着冒着热气的水盆，来来回回地在秀女阁出入。 每个人的手虽然还稳稳的，可脸上的惊慌表情，以及火急火燎的架势，令修夜擎觉得不对劲。 他不由得心中一紧，脚下的动作越来越快，“皇后呢？” 见到皇上回来了，春英眼眶一热，一直忍着的泪水，差点没掉下来。 她稳住情绪，口齿伶俐地禀告：“浣花宫走水，皇后娘娘动了胎气。” 修夜擎一听，目眦欲裂。 生安儿的时候，韩如月便动了胎气，这次是双胎，何水清特意叮嘱过，一定要好好养着。 到没想到又动了胎气！ 会不会有危险？ 修夜擎心中慌乱，也顾不得产房男人不能进去的道理，连忙就要往里面冲。 还没到屋子里，就听到裘紫叶的声音：“使力，孩子就快要出来了。” 韩如月痛苦的哭喊，异常的撕心裂肺，没一下都好似敲击在修夜擎的心上。 “如月，朕来了。” 修夜擎紧紧绷着脸，风风火火地冲了进去。 第764章生产 就见韩如月白着脸，瘫软在床榻上，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浸湿，好似被水洗过。 一双眼睛失去了神采，好似没有灵魂的娃娃。 修夜擎心中慌乱。 不管是被逼宫时，还是经历敌人包围的战火时，他都没怕过。 可此时的韩如月，好似随时都会去了，令他怕得心里恐慌。 他大步走到床前，抓住了韩如月的手。 突然闯入的男人，吓了所有人一跳。 在看到是修夜擎时，众人齐刷刷地跪了一片。 裘紫叶特别生气，“你这不是给我添乱呢？你看这跪了一片的人，还怎么为丫头接生。” 修夜擎也意识到不对劲，赶快开口：“都起来，该干什么干什么。” 随后小心翼翼地冲着韩如月唤道：“如月，如月……” 韩如月已经生了半天了。 从开始的肚子疼，到羊水破，孩子却连头都不露。 她觉得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疼的，全部的力量都使了出去，到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的知觉了。 自己的感官就像全被蒙住，无法看到前方，也听不到裘紫叶催促让她快生的声音。 她只想着修夜擎。 庄太妃的出现，便足以证明那些人动手了。 修夜擎以身诱敌，也不知会不会有危险。 对他的担忧，是一直支撑她的动力。 她还是觉得累，恨不得倒下阖上双眼，就此不再醒来。 而这个时候，一声熟悉的呼唤，自耳畔响起。 韩如月眨了眨眼睛，缓缓看过去，就见修夜擎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是他回来了。 完好无损的回来。 韩如月安心，同时又觉得委屈，“皇上，我好疼。” 她一脸的羸弱，大滴大滴的泪水划过脸颊，哭得梨花带雨。 修夜擎越发的不好受。 他抓着她的手，抖着唇柔声安抚：“我知道，我回来，陪着你，没事的，都会好起来……” 韩如月点点头。 也许是见到修夜擎，又给了她力量。 她咬着牙重新坚持下去，抓着修夜擎的手，紧紧收紧，指甲扎入他的肉里，他也没有躲开。 底下钻心的疼痛，令她差点漏了强撑的这口气。 “坚持住，孩子的头快出来了。”裘紫叶看到孩子的头，心中高悬的紧张，终于松开了不少。 她激动地安抚着韩如月的情绪，让她继续坚持住。 “好疼……”韩如月疼得没法发出别的词，只是抬起头，痛苦地摇着头。 修夜擎拿过手帕，温柔地擦掉她额角上的汗水，“生完这一胎，我们就不生了，再也不生了……” 韩如月想哭，可是周围还有这么多人呢，欣赏到铁血帝王难得的柔情，还是令人觉得匪夷所思。 还好她们的注意力都在韩如月的身上，因此到没怎么关注。 不过韩如月听的清楚，心里一阵温暖。 “不要把力气浪费在说话上，快把参片给皇后吃一块。” 裘紫叶距离近，当然也听到这两人的对话。 她抽了抽唇角，凶神恶煞地让人将参片拿了过来，堵住韩如月的嘴。 微苦的味道，令韩如月又有了力气，跟随裘紫叶的指挥，她不断的用力，终于感觉身下一松。 婴儿弱弱的哭声响彻房间。 裘紫叶将孩子抱起来欢喜地禀告着：“皇上，皇后，是个公主。” 刚用了力气，韩如月有种头晕耳鸣两眼冒金星的无力。 可听到自己生了女儿，还是想起身看一看。 然而，才动了一下，肚子又是一疼。 裘紫叶想到丈夫诊出的双胎脉象，连忙守着：“娘娘，继续用力，孩子很快便能出来了。” 韩如月咬紧牙关，跟着用力，身下又是一松，这一次要比之前轻松很多，只觉得完成了一项大任务，终于好受了不少。 “是个小殿下，皇上，是个殿下。” 裘紫叶将小殿下抱了起来，小孩子脸憋得很红，却是没有哭。 韩如月等了半天，没听到孩子的哭声，不由得有些着急，强撑着睁开眼睛，“裘太医，孩子……为何没哭？” 裘紫叶啪地一下打在孩子的屁＇股上，小家伙顿时哭了，刷了一把存在感。 韩如月已经累极了。 听到孩子的哭声，终于陷入了黑暗。 等再醒来时，外面的天气灰蒙蒙的，令她有瞬间不知身在何处的错觉。 清溪一直守在房间里，剑韩如月睁开眼，顿时欢喜地迎了上去。 “娘娘，您醒了，可有什么想吃的？” “孩子呢？”韩如月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干的不可思议。 修夜擎听到里面的动静，大步走了进来，听到韩如月沙哑的声音，连忙让春英将厨房里准备的吃食端上来。 他自己坐在韩如月的床榻旁，目光温柔地看着她，“你醒了，可觉得哪里不舒服？” 韩如月摇头，目光扫了一圈，“孩子呢？” “刚哄睡了，等醒来后，抱来给你看。”修夜擎接过春英端来的米粥，厨房里用鸡汤熬的，又香又软又糯，入口醇香，又不会觉得腻，非常好吃。 韩如月现在不能吃油腻，又要补身子，厨房想了不少的办法，总算整出这样的粥来。 修夜擎温柔地将她抱在怀里，用手托着她的后背，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口，随后端起碗，吹凉了送到她的唇边。 “我自己来吧。” 韩如月想要拿过汤匙，被修夜擎躲开。 “朕喂你。你现在力气小，仔细烫到。” 韩如月扭不过他，便只能依了他。 一碗粥都吃光，韩如月看着他，“皇上，朝廷上如何了？” 修夜擎并不想她分神去管这些，不过看她一脸的忧心，便解释：“都处理好了，叛党被抓，借着这个机会肃清党羽，不会再有乱子。” 至于那些叛党如何处理，并不需要说明。 韩如月放下心来，虽然刚睡醒，还是觉得疲惫。 修夜擎看出她的困顿，便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到床榻上，拍了拍她的手背，“睡吧，朕陪着你。” 韩如月冲着修夜擎笑了笑，忍不住抓着他的手，陷入了梦乡。 修夜擎温柔的视线凝着她，亲了亲她的额头。 还好，她一切安好。 第765章大结局 韩如月再次醒来，是被孩子的哭声吵醒的。 迷迷糊糊之间，一道清脆的童音委屈地抱怨着： “我带你们来见娘亲，你们到好，哭的这么大声，若是将娘亲吵醒了怎么办？快别哭了好不好，只要你们乖乖听话，哥哥给你们糖吃。” 韩如月循声望去，就见安儿围着被奶娘抱在怀里的小团子，不断哄着。 小团子却是听不懂他的话，不断哭闹。 其中一个奶娘担忧地压低声音劝着：“殿下，娘娘睡下了，若是被吵醒，可就不好了。不如奴婢先将小公主抱到偏殿去，等娘娘醒了，再抱过来？” 安儿蹙起双眉，明显被说动了。 可又觉得小家伙们醒着，若是乖乖在屋里，就能让娘第一眼看见了。 不过到底还是娘亲最重要，安儿点了点头，“行，你把弟弟妹妹带下去吧，一会娘亲醒了，我再传唤你。” 安儿现在说话越来越利索了，思维敏捷，随着宫变事件后，整个人都好像长大了不少，从韩如月角度看去，竟觉得有种不一样的神采，在自己儿子身上隐隐浮现。 韩如月的心里暖洋洋的，忍不住开口：“本宫醒了，安儿，你带了弟弟妹妹过来？” “娘。”听到她的声音，安儿双眼一亮，转身就跑了过来。 小家伙跑的很着急，却很稳当，不会摔倒。 他凑到韩如月的跟前，小心翼翼地趴在床榻旁，看着躺在上面的娘亲，大大的眼睛里，充值着毫不掩饰的眷恋。 “娘，你终于醒了，你都睡了好久，我好担心你。” 安儿年纪还小，韩如月并没让人交他规矩，也让他一直叫自己娘，叫修夜擎爹，就为了享受孩子之间的天伦之乐。 看到自家的宝贝，韩如月的心里一阵温暖。 她的身体还有些疲惫，却是能自己尝试着坐起来了。 起身冲着儿子伸出双手，小家伙察觉母亲的意思，主动地爬上榻，缩到韩如月的怀里。 “娘，弟弟妹妹也醒了，等不及想要见你呢。” 安儿嘴＇巴甜，应是把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说成要见韩如月。 抱着小公主和小殿下的两个奶娘有眼色的凑过来，将怀里的孩子给韩如月看。 两个娃娃都用上好的锦缎抱着，远远看去，就是大大的一团。 可抱到韩如月面前，看着孩子小小的脸，明显比安儿生下来时小很多。 安儿虽然也是早产，可肚子里养了两个孩子，自然要小上很多。 万幸韩如月养的好，才能母子平安。 “给我抱抱。”韩如月冲着孩子伸手，最前面的奶娘便将怀里的襁褓送到她的怀里。 “娘娘，这是小公主。” 都还没取名字，便用公主殿下叫着。 小公主刚刚哭过，脸上还带着泪痕，小＇嘴蠕动着，发出可怜兮兮地哼唧。 原本还委屈巴巴的，到了韩如月的怀里，也不知是不是母女天性，上一秒还要哭的小家伙，突然安静下来，乖乖地缩在韩如月的臂弯里。 已经养育一个安儿，对于抱孩子，韩如月非常的熟练，并不会让她难受。 韩如月哄了两下，小公主打了个秀气的哈气，便睡着了。 “娘娘真厉害，几下就把小公主哄睡着了。”看着公主的刘奶娘恭维着。 韩如月笑了笑，示意另一个荀奶娘将小殿下交给她。 相比姐姐，他就要更加瘦小了。 韩如月动作小心翼翼，心里也更疼，真担心这个像小耗子一样的儿子养不活。 “娘娘，您放心，小殿下现在小，可是很能吃的，想必要不了多久，便能长得白白胖胖了。” 看出韩如月的担忧，荀奶娘连忙开口。 这两个奶娘是内务府挑选出来的，都是出身很好的妇人，才能来给皇子公主做奶娘。 荀奶娘出自医药世家，懂几分医理。 不得不不说内务府掌管内侍李强是个机灵的，听说两位小主子有凶险，便在奶娘上挑选的颇为麻利。 加上有裘紫叶和何水清在，韩如月那抹担忧，很快也消失干净。 韩如月低头瞄了眼心爱的小宝贝，唇角温柔的勾起，稍显憔悴的面容上，带着一层令人舒服的光芒。 修夜擎进来时，见到的便是妻子抱着小儿子，旁边的大儿子乖巧地陪在一旁，小女儿在睡觉。 这幅其乐融融的景象，令他忍不住抿唇一笑，进来房间的脚步越来越快。 听到动静，奶娘等人起身跪下请安。 修夜擎挥了挥手，“退下吧。” 宫人们鱼贯而出，修夜擎坐在床榻上，看着韩如月憔悴的面容，一阵心疼，“辛苦你了。” 韩如月娇噗一声笑出来，“觉得我辛苦，你可要对我更好才行。” 修夜擎目光一柔，一双眸子绽放着醉人心神的幽光，倾身啄一口她嫩乎乎的脸蛋，“我都快要把心剖出来给你看了，还对你不好？” “要更好更好才行。”韩如月挑着眉，嘴角笑的妖艳勾人。 修夜擎眼神一暗，在她耳旁吹着气，柔声说了几个字，韩如月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室内一片和乐融融的温馨。 经过此次肃清，所有心怀不轨的人全部被处理，清除了好几个大毒瘤，将陈年污垢一一剔除，大周王朝从原本的衰落，在修夜擎的带领下，再次走向繁荣。 新年来临，修夜擎牵着皇后韩如月，步上高高的台阶，走完祭祀大典。 当着文武百官的眠，修夜擎下旨册封修宜安为太子，并为女儿取名为宁，小儿子为康。 都是简单的子，却承载着他对子女的期望。 以前有反叛在，对册立修宜安为太子的事情，多加阻挠。 现在那些唱反调的人没了，修宜安早慧的表现，又博得了很多大臣的眼球，自然是全面支持的。 修宜安也没让所有人失望，小小年纪，便越发稳重，继承了修夜擎的文韬武略，能文能武，令人欣慰。 而修夜擎执政的多年里，后宫之中，只有韩如月一个皇后，再没有他人。 两人的伉俪情深，令人羡慕，也在大周王朝里，带起了一道不一样的风气，被后人成为宏景之治。 第766章修宜安番外 修宜安小盆友最近有点不开心。 原因无他，他已经六岁了，在和太傅启蒙的同时，居然被亲爹抓去御书房打下手了。 美其名曰提前体验做皇帝的爱民之心。 实际就是给自家亲爹打杂！ 修宜安小朋友很不开心，皱着一张包子脸，缩到娘亲的身边，“娘，我才六岁，爹就抓着我做苦力，我好辛苦哦。” 韩如月挺着大肚子，被大儿子的委屈小模样逗笑。 修夜擎说生完上一胎，便不生的。 可过了三年，韩如月觉得自己养的很好了，便没有避孕，又怀了一胎。 虽然修夜擎不让她知晓前面朝廷发生了什么，可最近有人提出让皇上继续广纳后宫的消息还是落入她的耳朵里。 她清楚这些人的意思，不就是觉得只有两个皇子，皇上的子嗣还是不丰吗？ 生孩子的时候，的确凶险了一些，不过这是她和修夜擎的宝贝，她也希望能多生几个。 “安儿乖，你爹也是为了你好，等你上手了，便能帮着你爹了。” 韩如月温柔地摸了摸儿子的头发，小家伙表情更委屈了。 他一点都不想帮着爹爹。 他也想像弟弟妹妹那样，可以黏在娘亲身边玩闹。 不过……他已经六岁了，身上的责任又比别人重。 朝廷上的那些官员还总是说娘亲的坏话，他的确应该立起来才对。 看着温柔的娘亲，修宜安小盆友暗暗发誓，一定要顶起一片天。 …… 修宜安小盆友渐渐长大了。 十二岁的时候，就被皇上下令，入住东宫。 韩如月还有些不舍得，可皇上说了：“安儿不小了，朕九岁的时候，便已经离开后宫，自己独立，他今年十二岁，在太子里，已经算是晚的了。” 韩如月当然知晓这几位太子是几岁开府自己过的。 可到了自己的安儿身上，她还是不舍得。 修夜擎一贯为人清冷，修夜擎被当作继承人一般的培养着，自然要严厉许多。 修宜安知道爹爹是为了自己好，便懂事地对娘亲开口：“母后，东宫距离浣花宫不远，儿臣想您了，走几步便到了。您惦记儿臣，也可以来看儿臣。” 修宜安年纪大了，开始学规矩，端的一身清俊风雅。 他眉目还有些没张开，可剑眉飞鬓，唇红齿白，已经能看出长大后，会是怎样的风采。 韩如月看着儿子清俊的相貌，将不舍咽下。 儿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她这个做娘的，不能拦着。 “哥哥，我也可以去找你吗？”修宜宁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清秀的圆圆脸上，满是期待。 小公主今年九岁了，穿着八答晕春锦长衣，下面配了一件娟纱金丝绣花长裙，端庄静美，让人怜爱。 “还有我，皇兄，你也得带着我。”二皇子修宜康小时候瘦瘦小小，长大了却是蜂腰猿臂，身着穿着右衽长袍，腕上戴着护腕，同样是九岁，却长得颇为精壮。 不同于修宜安的能文能武，修宜康更喜欢骑马射箭，看到书本就一阵头疼。 韩如月见二儿子这幅模样，也挺担心的，明明她和修夜擎都不是这样的性格，为何二儿子就会变成这样？ 难道是因为当初觉得这孩子太瘦弱，娇养落下的毛病？ 不过还好，二儿子除了不喜欢读书外，到没成浑人，懂事听话，和兄弟姐妹的关系很好。 “娘，娘，我也要去……” 六岁的三皇子修宜城跑到韩如月的怀里，也跳着要去。 “好好好，都去。”穿着一件淡青竹叶纹锦衣的修宜安，腰间佩戴着一条缠麒麟纹玉革，含笑着看着弟弟妹妹，眉目间异常的柔和。 原本要搬到东宫，是一件令人难过的事情，可有几个小家伙的调剂，殿内的气氛，活跃了不少。 自从三皇子出生后，一连生下三个儿子的韩如月，彻底稳住了地位。后宫之中，再也没人能跃过她去。 那些叫嚣着让修夜擎广纳后宫的，见到这幅情景，也乖乖闭嘴，不再多言。 其实，不管他们怎么努力，也未必能引得修夜擎的同意。 这位帝王待什么都是清清淡淡，只有和韩如月有关的事情，才会让他上心，就算他们再努力，人家不接茬，反而容易引起厌烦。 朝廷上各个都是人精，生怕说的急了，会触动这位皇帝的霉头，便歇了将女儿孙女送入宫里的心思，打算换个别的方式巴结。 修宜安入住东宫，便是一个讯号。 皇上对这位继承人颇为严厉，可也能看出他是真的宠爱这个儿子，对他另眼相看，才会下了这么多的心思。 就算将儿子送到东宫，他也没断了关心，虽然不像韩如月那般，隔三差五就带着好吃的和弟弟妹妹去看修宜安，他也让人汇报儿子在东宫的情景，并未松懈。 可以说，只要修宜安自己不作死，这位便是妥妥的下一位君王人选了。 修夜擎巴结不了，修宜安还不能巴结吗？ 有心思活络的，便开始往他的跟前凑。 做法也不惹人厌烦，更不会引起修夜擎的猜忌，如春风细雨般的，融入到修宜安的生活里。 修宜安不是傻子，明白这些人打的目的，将跟在身边的人，全叫到跟前，一个个地警告一番，确定他们不会做出被主的事情，便将这些人送的，全都告诉给修夜擎。 修夜擎看着跪在下面的儿子，虽然还年轻，可已经能看出这孩子身上展露的智慧。 他目光之中划过欣慰，又有骄傲。 这是他的儿子，优秀得令人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 可不管心里怎么心疼，表面上，修夜擎还是一个严父的。 “这件小事都处理不了，未来的大事又怎能做的好？朕相信你，会交出让朕满意的答卷。” 修宜安明白，这是爹爹对自己的历练之一，便放开手脚去做了。 宏景二十六年，修夜擎觉得自己儿子锻炼的也够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他直接传位给儿子，自己做了太上皇，带着韩如月云游四海去了。 修宜安坐着皇位，无奈地叹口气：“我还没玩够呢。” 第767章前世番外 辽东霍乱，老皇上病重，大周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大皇子和太子等人，并未先平乱，反而趁着老皇帝病重期间，大打出手，抢夺皇位。 最后太子被大皇子斩于马下，成功闯入大殿。 “逆子，尔敢！” 老皇帝气得头晕目眩，恨不得将这个叛乱的儿子一刀砍死。 大皇子一身盔甲，冷笑，“父皇，您老了，身体又不好，颐养天年有什么不好的。现在太子死了，儿臣又是长子，难道这皇位不能由儿臣来坐？” 他拿出诏书，逼老皇帝下旨。 老皇帝不同意，将毛笔扔到地上。 已经杀红眼的大皇子脸色一变，“父皇，儿臣原本想让您过好日子，您若是不同意，儿臣不得不使用非常手段了。” 他大步上前，眼神凶狠，竟是动了杀意。 而五皇子在此时带着兵冲了进来，拦住了大皇子的人。 看着这个儿子，老皇帝眼神划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 又冲着人群的方向看了看，希望能看到那个让他惦记的身影。 也不知是不是要死了，他两眼昏花之间，竟是真看到那挺拔的身影，一步一步地向他走来。 修夜擎一身玄色直裰，腰间挂了墨玉。 五官分明如雕刻般，一双眸子深邃如海，讳莫如深，令人难以接近。 “夜擎……你还活着！” 老皇帝忍不住叫了一声。 修夜擎俊美的脸上划过一丝动容，忍不住大步上前，跪在他的病榻旁，“末将所带的队伍里出了叛徒，为了杀敌，不得不隐瞒死讯，让皇上担心，是末将的错。” 近距离的看着，修夜擎有棱有角，俊美异常。 老皇帝欣慰的热泪盈眶，哪里会怪他，“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马永成，将圣旨拿出来。朕要传位……”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老皇帝竟是将皇位传给了修夜擎。 满朝文武心里嘀咕他是疯了不成，可没人敢有异议，毕竟这位杀＇戮果断，可不是能轻易挑战的。 修夜擎没让人失望，带着军队，平定叛乱，将枫叶飘泊的大周，带入安定。 即将新年，修夜擎穿着银狐皮的鹤氅，一身麻色长袍，手上绑了鹿皮护腕，站在城墙，眺望整个京城，抿着唇，沉默不语。 身后跟着的马永成心里泛着嘀咕，实在猜不透这位帝王的心思，便乖乖的闭嘴。 沉默之中，修夜擎难得地开了口：“太常寺少卿梁之尧的妻子可在宫内？” 这位帝王登基多年，若说唯一让人诟病的，便是没有娶妻了。 后宫连个女人都没有，更没有通房，令很多人都怀疑他喜欢男人。 马永成侍奉他多年，还以为这位主子会永远这样下去，到没料到，会突然打听一个女人。 马永成当即来了精神，“回皇上，梁夫人就在宫宴里。” 因为不确定皇上是什么意思，他聪明地没有多说。 修夜擎将视线收回，一言不发地转身回到宫宴。 众人还以为，皇上还会像往年一样，不会再出现，可这次突然降临，就算没有穿龙袍，也是让他们激动不已，全削尖脑袋的想要表现，恨不得把自己的女儿孙女全塞给他。 修夜擎视线转了一圈，并未看到心心念念的身影，蹙起了双眉。 他察觉这其中必定有古怪，当即下令斐十去调查清楚。 在看到韩如月早在自己登基的前一年，就被梁之尧和韩新月害死后。 这位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第一次变了脸。 “给朕查梁家，朕要他们偿命！” 皇上下令要整治人，梁家又不干净，很快便找到他们和大皇子勾结的证据，一家上上下下，男人被砍头，女人冲为军妓。 其中害死韩如月的梁之尧和韩新月，更是受尽折磨才死。 修夜擎站在塔顶，看着京城里的某个角落。 他想起几年前的惊鸿一瞥，无意间的见面……她也许不记得他，可他的心里早就有了她的影子。 他的手里捏着韩如月遗落的荷包，深邃的眸子里，划过一抹痛苦与怀念。 “若是我大胆一些，你现在也许便是我的妻了。” “愿有来生，我定勇敢直前，娶你为妻，不让你再遭此磨难。” ——若有重来的机会，如月，嫁我可好？ （追-更：haosewen.com (woo18.vip)）